[異術超能] 都市之國術無雙 作者：魚兒小小 (連載中)

450主客易勢（下）

    在這個時代，十二三歲也可以嫁人，說蘇紫衣是大姑娘，卻也不算錯。

    蘇紫衣沒有回答想不想去高家當大小姐，但蘇辰明白她的意思，肯定不可能聽從高家安排。

    看她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身後，這是打定主意賴在自己身邊了。

    「表妹，玉蘭表妹，你放心，到了高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樣，姨父姨母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得節哀順變。」

    高根明看到蘇紫衣，眼睛都直了，時不時湊上來說兩句。

    雖然沒得到什麼回應，但他卻樂此不疲，嘮嘮叨叨的沒個完。

    「你家那老僕拋下你獨自逃跑，很是過份，這種人不能留，得送官下獄，好在表妹你沒出什麼大事，不然得當場打死他才解氣？」

    「他能逃得性命，還記得跑去高家報信，已經很不錯了，也不必太為難他。」

    蘇紫衣聽到這裡，終於回了一句。

    從高根明嘴裡得知，張玉蘭因父母病故，就來華陰府投自家姨父，結果在城外不遠處，被躍溪寨山匪搶去，隨行伴當全都被殺。

    只有一個老僕機靈，滾進小河逃到山裡，等山賊走後，就進城尋找高家報信。

    因此，就引來了高根明不自量力去救人，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這高少爺雖然傻了點，又沒本事，對他這表妹也算是情深意重了，但是，對十三歲的小姑娘這樣情深一片，真的合適嗎？」蘇辰看著高根明眼裡灼熱的火花，有些無語。

    華陰府城城門很是寬大，此時天還沒黑，城門是打開的。

    門口有著兩個兵丁，有氣沒力的站在門口，檢查著來往行人，時不時的吆喝幾聲。

    「少爺，是少爺回來了，啊，見過鐵捕頭。」

    一群人湧了上來，跑在最前的是一個有些肥胖的貴婦人，此時搖搖晃晃衝了上來一把就抱住高根明。

    「兒啊，你總算回來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你娘怎麼辦啊？」

    還有一個身著士紳員外服的圓頭大耳中年，正是華陰府首富高家家主高長庚，走了上來，跟鐵凌行禮寒暄，城門口一片歡鬧。

    「鐵捕頭出手，果然厲害，這山寨肯定是被他平了，高家少爺都被救了回來，看那樣子，也沒吃多少苦。」

    「可不是，鐵捕頭是什麼人？是我們華陰府第一高手，區區山賊敢在府城外搶人，簡直是找死。」

    「哎，那些女人落在山賊窩裡，可惜了。」一個乾瘦漢子看著後面跟著回來的幾個低頭不敢看人的女子，嘴裡說著可惜，口水卻流出來了。

    「蘇三，蘇三大哥，不好了，你娘上吊了，趕緊回家吧！」一個光著腳、癩痢頭小孩跑了過來，一把扯住蘇辰的衣服嚷嚷道。

    「什麼？」蘇辰心裡一驚，剛回來就遇到這事？

    「幸好王大嬸發現得早，救了下來，但人卻快不行了。」這小孩叫鐵蛋，是蘇三隔壁鄰居王家的孩子，兩家關係極好。

    他看起來極為瘦弱，人也長得醜陋，但卻還算機靈，說話條理清晰。

    兩三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原來蘇三家裡還有個老娘劉氏，為了養家餬口日夜操勞，一不小心得了古怪寒症，家裡窮，買不起藥，竟拖得越來越嚴重。

    沒有辦法，十四歲的蘇三就把學業停了，出外打工掙錢，一個是為了家裡生活，再就是想掙點銀錢抓藥治好自己母親的病。

    他在高家抄書和做書僮，一個月三兩銀子，聽起來很少，其實已經算是高收入。

    三兩銀子能保證一家三口吃飽飯，還時不時能有肉吃。

    從這方面來說，高家不但不苛待下人，反而給下人的工資很高。

    但蘇三瘦成麻桿樣，很顯然是沒吃過什麼好的，實在是因為掙的那點錢全扔到藥鋪去了。

    劉氏心疼自家孩子，看看病已經很難好轉，不想拖累蘇三，就時常流露出輕生的念頭，今次，竟然來真的了。

    蘇辰心臟怦怦跳了起來，眼角有些發酸，一種奇怪的情緒從心裡突兀湧起，腳下不假思索的就跟著鐵蛋往回趕。

    「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了吧，不知前身的靈魂去了何方？還是一直散落在這具身體深處？」

    蘇辰醒來時沒感應到一點記憶，也沒有情緒波動，就算是生死關頭也是如此。

    沒想到如今聽到老娘變故消息，這種情緒立刻冒了出來。

    應該是母子情深，很難磨滅。

    這種情緒就如同自己本身的思想，以致於蘇辰都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想法，還是別人的想法。

    他嘆了一口氣，腳下卻是不停，心裡翻過以前看過的神怪誌異，想著奪舍附身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就算是大能之士操作，也會結下因果，自己受到一點影響也不算什麼。

    蘇辰跟著鐵蛋急急離開，顧不得跟旁人寒暄，而蘇紫衣也是如此。

    在她心裡高家眾人其實也是陌生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跟著蘇辰後面離開了。

    「小蘭，小蘭怎麼了，她怎麼跟著別人走了？也不來見姨父？」

    那婦人哭了一會，揉了揉眼睛，看著蘇紫衣離開的背影，十分詫異的問道。

    「娘，你就別管她，由她去吧，這事很麻煩。」

    「啊，難道小蘭被山賊……」婦人臉色大變，咧開嘴就嚎哭：「我可憐的妹妹啊，我沒照顧好小蘭……」

    高長庚也是聞聲看了過來，臉色十分嚴肅，女人若是失了名節，可是一件極其悲慘的事情。

    「沒，沒有，表妹什麼事都沒有，好多人看著呢，咱們回去再說。」

    高根明面紅耳赤的說道，他也不好說出蘇辰的異常，畢竟是高家書僮，如今武力強盛，表妹跟著他跑，自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說白了，高根明有些怕了，單純對於強大力量的懼怕。

    在他心裡，讀書寫字的心思淡了，如今就在想著，是不是去哪裡學些武功。

    經過這次，高根明深深的明白，無論是家財萬貫，還是權勢滔天，全然抵不上人家一刀一箭。

    真要發起橫來，他高家所謂的富甲華陰，其實是沙上築城，一推就倒。

    沒見到華陰府總捕頭鐵凌，在山寨之中也得對蘇三一個小小書僮低聲下氣，生怕一言不合，就此動手。

    他手中的權力，在蘇三的眼中，什麼用都沒有。

    「鐵兄，這事莫非有著蹊蹺？」

    高長庚疑惑的看向鐵捕頭，詢問在山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鐵捕頭苦笑道：「高員外別急，這事說來話長，對你高家指不定還是一件好事。」

    他看了看高根明一眼，目光有些憐憫。

    ………………………………

451靈樞（上）

    老江湖的眼光自然很是老到，當然能看出高根明對自家表妹有著念想。本文由。。首發

    可是，那小姑娘如今跟著人跑了，高少爺偏偏什麼話都不敢說，被人吃得死死的，就算是鐵凌也為他感到心痛。

    「哪裡來的妖孽？年紀小小的，箭術練成這樣，偏偏還心狠手辣，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同他對上，打蛇不死，後患無窮。」

    鐵捕頭深知若是這種人全無顧忌的話，會惹出多大的漏子，自己既然已經服軟，就只能一以貫之。

    高家的事情，就不宜再插手。

    何況如今自己傷勢未好，至少得將養個把月，這事想插手都插手不了。

    幾人回到客廳奉茶，聽到高根明說起山寨的事情，高長庚不可置信的問道：「那書僮蘇三一個人就把躍溪寨殺了個精光，三個寨主也被他殺了，領頭的藍獨眼還是三流高手？」

    鐵凌尷尬的笑了笑：「高員外，實不相瞞，如果不是蘇三出手，我就被藍獨眼砍死在山上了。三流高手不是我能對付的，還有另外兩個山賊首領，其實力也跟我相差彷彿。」

    「咻……」

    高長庚驚得長吸一口氣，面色陰晴不定

    思索了好一會，他咬了咬牙突然站起，說道：「鐵兄說得不錯，這事果然不見得是壞事，夫人，你安排兩個乖巧丫環去跟著小蘭，她一個大姑娘家，怎麼可以沒人服侍？嗯，把那老僕也派去吧，能在出事後跑到華陰城報信，也算是對張家忠心耿耿。」

    「爹！」

    高根明眼神滿是委屈：「你就把表妹推出去了？我們說好的……」

    「說好什麼？還不是你不爭氣，個書僮都比不上。你若是有他一半的本事，我至於用上這一招嗎？」

    「還是說，你敢跟蘇三搶媳婦兒？」

    一句話問得高根明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來。

    「我要去學武，學文有什麼用？別人實力強了，想搶就搶，家產是別人的，媳婦也是別人的，我不服……」高根明滿臉淚水，大聲喊道。

    他一路上都在騙自己，希望表妹能回心轉意，或者等回到家了能有什麼轉機。

    卻沒想到，等到的是這麼一個結果。

    高長庚比他老練得多，能掙下萬貫家財的沒有一個是傻子，怎會有一些不該有的僥倖心思？

    如何把不利變為有利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

    既然自家甥女喜歡上了書僮蘇三，他可以做也只能做的就是順水推舟。

    憑著這份親戚關係，說不定還能拉到一個強援。

    否則的話，一個弄不好，就會結下一個不能對付的大敵。

    「對了，送一些金銀和名貴補品給他家裡，上了年份的山參也拿幾支過去。蘇三家一窮二白，可不能讓表小姐受了委屈。」

    高長庚吩咐旁邊的管家，名義上是不能讓表小姐受委屈，實際心思是什麼，就算是外人鐵凌也看明白了。

    鐵凌暗暗讚嘆，華陰府第一首富手段不凡。

    雖然高家沒有自己的武力，但只憑著高員外的頭腦，就掙下了偌大家產，還不忘結交四方，讓人捨不得為難他家。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本事。

    ……

    「三兒回來了，大家讓開，別圍著了。」一個婦人遠遠就看到跑在前面的鐵蛋，身後跟著的蘇辰。

    當然還有一個小姑娘一起來了，不過，在如今這種時候，卻也沒誰有太多心情想太多。

    蘇辰進屋一看，見窄小的房屋裡，擺著一張破舊木床，上面躺著一個面色蠟黃泛著灰黑之氣的女人。

    這女人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約莫三十多歲，但是鬃角卻是有了一些花白。

    她雙眼深陷，目光微微遊離，似乎對不准焦距，顯然已快不行了。

    蘇辰看到那女人，心裡就是一痛，恍如被人用刀紮了一把，那種情緒又跑了出來。

    他也不去尋根探源，見到自己母親生死關頭，有所傷心痛楚也是難免。

    蘇辰心想既然已經佔了別人的肉身，那承擔必須的責任，也是理所應當。

    他走過去輕輕扶起劉氏，輕輕的叫了一聲：「娘，我回來了。」

    芯片掃瞄打開，病人的身體症狀，跟芯片記錄下來如山如海一般的醫書一一對比分析，立刻就明白了劉氏得的是什麼病。

    積勞成疾，濕寒上身，也就是所謂的傷寒病。

    蘇辰抬眼望向四周眾人，見那些人神色各異，更有些人很是擔心的模樣，卻沒人敢離得太近。

    「原來如此，這病應該是經過大夫診斷過的，傷寒病是傳染病，也難怪這些鄉人不敢靠得太近，就算是心裡關心，也只是遠遠望著。」

    蘇辰心裡想明白了這事，就站起身來，看著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胖大婦人說道：「王大嬸，多謝您救下我娘了，也不怕染上病，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小三，你還是節哀順變吧，我身體結實，不會染病的，哎……你好好陪陪你娘吧，剛才楊大夫看了一眼掉頭就走，我們全村人也沒能攔住他。」

    蘇辰點點頭，心知這普通的醫生大夫，治病的能力不見得多好，無非就是開一些清熱去濕，扶正祛邪的藥湯，對病情十分嚴重的傷寒病人，實在是沒有太多辦法。

    他一回到這間屋子，就感覺到莫名的熟悉，似乎一桌一凳都在心頭留下過深深印痕。

    握住劉氏的虎口，蘇辰用獨特的運勁手法和節奏刺激按摩合谷穴，嘴裡卻道：「紫衣，你去左邊房裡抽屜找一個綢布包起來的木盒，那裡有銀針。」

    「好。」蘇紫衣應聲就進裡屋了，那是蘇三以前的書房。

    蘇三的父親是一個大夫，他在的時候，雖然醫術不算太高，家境還算是過得去，在城裡也開了一家小小醫館。

    不過醫者不自醫，蘇父得了急病去世之後，就剩下劉氏和蘇三娘倆，前面些年還算可以維持，蘇三也能繼續讀書，為考取功名奮鬥。

    隨著劉氏的身體出了問題，花在看病上的錢財漸漸多了，就算是她硬撐著身體出外找活幹，也是入不敷出。

    蘇辰就斷了學業，出外掙取家用、藥費，家裡一天不如一天，如今已是家徒四壁。

    那副銀針，也只因為是蘇父留下的唯一念想，他們睹物思人，捨不得變賣。

    這種記憶，在蘇辰的心裡本來是沒有的，但看到這屋這人，他的腦海裡就突兀的出現了一些景象。

    「針來了！」

    蘇紫衣手腳麻利，心知救人如救火，進去一會，就拿出了小木盒。

    蘇辰接了過來，十分熟練的打開木盒，取出三根毫毛細針，針身閃閃發亮，看起來保養得很好，常常消毒擦拭。

    見蘇辰拿出銀針，眾人都看明白了，知道蘇辰這是要親手施救。

    「三兒，你行不行啊，楊大夫那麼大名聲，都不知道怎麼醫治，你可要保重啊，千萬別胡思亂想。」

    ………………………………

452靈樞（下）

    王大嬸心思轉得快，她以為蘇辰是因為自己娘親治不好了，腦子一時發瘋，做出失常的舉動來。

    眾人也全都議論紛紛，連忙安慰，這些人心地都還算純樸，尤其是在面對別人家的不幸之時。

    看著蘇辰那瘦弱的身材，衣服破破爛爛，如今腰桿雖挺得筆直，手中拿著銀針卻是面無表情，以為他是傷心得狠了，一時受不住刺激，得了妄想症。

    「可千萬別瘋啊，三兒，你娘去了，還有我們這些鄉里鄉親，都是你的親人，冷靜一下。」

    鐵蛋也在旁邊擔心的小聲叫道：「蘇三哥，你沒事吧」

    蘇辰笑了笑說道：「我能有什麼事別擔心，我娘還有救，你們忘了，我也學過醫的，很小的時候就學過，正好這些天，學會了怎麼醫治傷寒病，不妨事的。」

    「鐵蛋，你把我的紙筆拿過來，等下還要你跑一趟幫我去抓點藥，我娘身體好轉之後，還得開些中藥調養。 」

    說完之後，蘇辰也不管圍著眾人的將信將疑，右手捏著銀針，閃電般刺入床上劉氏的大椎、商陽、合谷、足三里。

    銀針刺入之後，入穴三分，蘇辰雙手尾指如彈琵琶，直彈在銀針尾部，四根銀針頓時齊齊震顫起來

    房裡也發出細微的嗡嗡鳴叫之聲。

    那聲音不是太響，卻直刺眾人耳鼓，讓人耳膜發麻，身上感覺十分痕癢。

    一種莫名的躁動在心頭浮起，全都忍不住大聲喘了幾口氣。

    這是蘇辰為了治療小妹蘇靈的先天不足之病時，遍尋醫書找到的一篇靈樞九針秘法。

    他如今沒有學到內力，自然也無法輸入內力養護身體，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用針技巧，靠獨特的震勁刺激穴位，激發病人身體氣血運行，清理病根。

    其中的科技含量極高，對醫生的操作水平是一種極大考驗。

    但這些卻正是蘇辰的強項，他依靠著芯片掃瞄，認穴之精準，用力之細微高效，絕對是首屈一指。

    按理來說，醫術這東西，靠的是日積月累，經驗最是重要，光憑自學是學不出什麼東西來的。

    但蘇辰卻不一樣，他只要想得到什麼結果，就能不斷的在芯片中嘗試，從而把手法練到神乎其神的地步。

    一直以來，蘇辰專心拳術，不太以醫術示人，也沒有發揮的機會。

    到了這個世界，老娘病重，卻是不出手都不行。

    張仲景的傷寒病雜論和金匱要略蘇辰可是記得清楚，也有著許多病例參考，再來治療這種在現代世界已被徹底攻克的傳統病症，也不算什麼難事。

    憑藉他的本事，針法既高明，病情也斷得準確，治療起來自是得心應手，手到病除。

    眼看著，蘇劉氏的臉色很快就變得紅潤起來，呼吸也是平緩了一些，她喘勻了氣息，開口就說道：「三兒，真是苦了你了。」

    蘇辰感應到心裡那份揪心的悸動漸漸平息，從身體的肌肉骨骼之中湧現出一種暖暖的熱流，就如同睡了一個長長懶覺，洗了一個舒適的熱水澡。

    全身上下，無不如意。

    他心裡明白，這是冥冥中不為人知的原因，他對肉身的掌控又完善了許多。

    「是救回了前身的娘親，這具肉身的本能認可了自己的入駐，從此無論修練什麼武道，都會順風順水，潛力無限。」

    精神力敏銳的感應到這件事，蘇辰不禁為那些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同學暗暗默哀。

    不知有多少人發現這個問題

    如果不曾發現，而是一到此世界就把前身恩怨徹底丟開，只顧尋求自身發展，很可能就會處處瓶頸，一事無成。

    不知那天外奇石，是以什麼原理把他們送了過來，裡面又有著什麼禁忌

    華國高層卻只知道送人過來，不知氣運所為何物，也不知道「了卻因果」的必要性，也難怪上兩次入駐五嶽的隊伍差不多是全軍覆沒，沒誰得到什麼收穫。

    寫了藥方，拿出銀子，給鐵蛋去抓藥，事情就算圓滿。

    蘇紫衣很是懂事，心地也善良。

    她看出了蘇辰對自己前身的這個娘親極為敬重親近，雖然不知是什麼原因，也不多想，只是貼心的一直照顧著，一天還抽出大量時間，陪著聊天解悶。

    蘇大娘直把她當成心肝寶貝了，小蘭小蘭叫得親熱，先前那不想連累自家孩兒，尋死的心不知不覺就淡去無蹤。

    孩子本事了，不用去做書僮，還掙回了大筆銀子，更是如此好運的拐帶回來一個仙女兒一般的富家千金，知書達禮還有見識。

    種種好事，接踵而來，不知是多少年修來的福氣。

    等到兩個丫環和蘇紫衣的老僕人也趕到，蘇家就徹底熱鬧了起來，正張羅著在城裡尋摸一處大宅子，過兩天就搬家。

    蘇大娘都這麼想了，村人就更別說。

    尤其是那些半大小子，簡直羨慕得直流口水，不過，蘇辰表現出來的醫術，讓他們也不得不服，也沒有多少嫉妒之心。

    只是過了三天，蘇大娘的病就徹底好了，府城楊大夫還不相信的特意過來看了一次，見到病人如今滿臉紅潤、精神煥發的模樣，特意找蘇辰品茶聊天談了一個下午，離開的時候滿臉敬服。

    忽如一夜春風來。

    蘇辰能治病，而且醫術如神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

    古時鄉里藏不住消息，農閒的時候，那些三姑六婆，最喜歡說的就是一些八卦。

    誰家小子出息了娶到好媳婦，誰家時來運轉變闊了，當然，他們最喜歡傳播的還是哪個少年最有才學，哪位醫生手段最高。

    自古以來，就有一句話叫：「不為良相，就為良醫」。

    四周圍出現了一個治病特別厲害的大夫，的確是值得大宣特宣，而且蘇辰給這些鄉人治病時，收費極為低廉，更是引人稱讚。

    他一般情況下也不怎麼開藥，小病到了他的手裡，都是寥寥幾針就當場治好，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蘇辰之所以這樣營造名聲，卻是為了以後做打算，因為他發現了，隨著治好了一些病人，眾人傳播名聲之後，不但許多人見了自己都尊敬有加，氣運值也是緩緩的增長起來。

    從山寨回來時候的九點氣運，如今已到了十九點，而眼前就有一個脊椎勞損的病人。

    「蘇大夫，老夫這病還有得治不一到陰雨天就痛得死去活來的，老夫真恨不得早點去了。」

    一個顫顫巍巍拄著枴杖的老人家滿懷渴望的問道，他身後跟著兩個粗衣漢子，眼神裡滿是懇求。

    這老人就是鄰村金水村的金家鄉老，慕名跑來找蘇辰了。

    他聽說蘇辰治病一般都不怎麼收費，可也沒誰敢把這事當真。

    那兩個漢子挑來一些米肉，米是今年的新糧，肉是他們在山裡打獵得到的山豬肉，雖然也不值多少錢，但卻是心意。未完待續。

    ...

453請援（上）

    「這是小病，很好治的，老人家請放寬心，三針就好。」

    蘇辰笑著說道，看著老人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他的心裡也很有些成就感。

    對於禮物，他也不拒絕，送來了就收著，不送也無所謂。

    他的目的並非是一點財貨，山寨裡得來的三千五百兩銀子，在這個年代是一筆極大的財產，他除了準備在城裡安置宅院，把蘇大娘接去享福之外，這些天就是到處蒐羅寶藥，熬製藥膳。

    因為吃得太好，再經過上乘的國術修練，他的身體雖然看起來依舊有些清瘦，但是已不像前些天那樣一副癆病鬼模樣了。

    蘇辰近日所做的事情，一是養身，二是要養望。

    這是為了進華山做準備。

    岳不群掌控華山以來，看起來很缺門人，實際上是他自己挑剔的結果。

    這些年，他只收了很少的幾個親傳弟子，其他的全是外門，是沒資格學習內功的，說是弟子，其實就是維持華山派運作的雜役。

    從這方面來看，這位『君子劍』心氣十分之高，不是身家清白的不收，心地不好的也不收。

    除了山下的幾個身家清白的富家子弟，他收的徒弟基本上都是從小撿來養大的小孩，其小心謹慎可見一斑。

    當然，二弟子勞德諾是個例外，那是嵩山派出來的金牌臥底，影帝級別的存在，老岳忍人之所不能，一直裝做不知，反向施展計謀，讓人不得不說一個服字。

    而且，岳不群修的雖是道家武技，但其人思想靠近儒家，平日裡最講規矩，教導徒弟也偏向儒門一套，這從他的外號可以看得出來。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就是他的人格寫照。

    儘管是裝的，但能幾十年如一日的裝出君子模樣，也可以看出他為人的偏好。

    儒家有一種習慣是蘇辰不可忽視的，因為儒家講「禮」，對於等級觀念看得很重。

    蘇辰曾經做過小書僮，也就是下人，這在岳不群心裡大大失分。

    如果他不做點什麼，就算是找到門路，這位『君子劍』也不一定看得上他。

    蘇辰聽著院子裡蘇紫衣練拳的聲音，心裡很是平靜，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如今就等待高家的反應。

    高根明要拜入華山派，應該就是這段時間，被山賊綁架是一個刺激，表妹看不起他，跟著一個書僮跑了，這是另一個刺激。

    「到如今，他應該明白了武力的重要性了吧，要學就學最好的，在華陰府地界，哪裡還有誰的武力比得上西嶽華山嶽不群。」

    蘇辰積累了七八天，才弄到二十點氣運值，他一直捨不得用，就是想著湊個整數看能不能有什麼變化。

    激活之後，冥冥中一股神秘力量從他的骨骼肌肉血脈之中升起，身體發出『咯吱』聲響。

    他站起身來，雙拳轟出，空氣中響起「嗚嗚」風聲。

    「應該是達到四百斤拳力了，意料之中啊，哎……」蘇辰微微有些失望，覺得沒有什麼意外之喜。

    想想卻又自失一笑，他心想自己太過貪心了。

    從二百多斤拳力到四百多斤拳力，全身勁力凝成一股，這已經是當初自己在天武拳館鍛練兩年才取得的成果。

    如今就這麼不到十天就達到了，還有什麼可奢望的呢？

    「如今，雖然還是整勁階段，但憑藉我融匯各家的拳術修養，正面對上鐵捕頭這位明勁巔峰的強手，也不會落入下風。就算是弓箭不在手中，在華陰府中，也已經沒人奈何得了我。」

    蘇辰微微唏噓，又想起了鐵捕頭，此人已不再放在他心上。

    這些日子，他一直弓箭不離身，就算是出去醫病，也是隨身帶著包裹，可謂極為不便。

    就是防著被人殺上門來，沒有還手之力……

    如今有了自保能力，這累贅的弓箭自然可以退休。

    安全有了保障，蘇辰才慢慢的思索起自己獲取氣運的道路。

    當然不能選擇胡亂殺人，殺人能得到的氣運其實並不算多，這種做法不說對當世的影響，就說效率問題，也不怎麼樣。

    事實證明，氣運值可以多方面獲取，只要能增強本人聲望，或者能夠影響他人的行為，都能獲得氣運值。

    蘇辰打的是其他主意……

    每一個世界都有氣運之子，也就是所謂的主角，處處逢凶化吉，動不動就功力大進。

    美女，神功秘籍總會變著法子落到他的手裡。

    這跟蘇辰直接拿氣運值推進功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一種是茫然無知的被動進步，一種是親眼目睹的主動進步。

    笑傲世界的氣運主角自然就是令狐沖，蘇辰想到那個不知怎麼形容的男主角，嘴角不為人知的露出一絲笑意。

    這是最大的氣運禮包，也為他進入華山的行動堅定了心意。

    ……

    李元平今日早早的就來到監控室，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是以前從未出現過的，他覺得這種情況值得向各方匯報。

    此次進入『五嶽』十人，其他人的行蹤都在監控之中，唯有蘇辰卻是一個例外。

    上午十點開始，他的影像就變得模糊不清，很有點像方小婉和傅思聰學得基本內力之後的情況。

    奇怪的是，蘇辰並未得到任何學習內力的機會。

    他每天練武的情況大家都看得清楚，完全沒有奇遇。

    想想也能知道，整個華陰府，就算是總捕頭鐵凌也沒有習得內力成為三流高手，蘇辰又能到哪裡去學習？

    因此，以前判斷修練了內力，就會脫離監控的提法是錯誤的，只能說監控不到的情況出現與內力無關，而是跟實力相關。

    蘇辰能夠不被監測，一定是平日練習之中出現了極大的進步，而他們沒看明白。

    畢竟，蘇辰在現實世界，就是突飛猛進的代名詞。

    他的境界提升極快，短短半年時間就從一個國術門外漢，直接達到化勁，能有如此表現也不奇怪。

    「所長，蘇辰的身體數據出來了，他的生命波動很明顯的提升了不少，細胞活力也大大增加。

    其增進的幅度比方小婉、傅思聰都要強上許多，應該是在那個世界中的極速進步反饋到這個身體了。」

    一個身著白大衣的研究員拿著本子，走了過來匯報導。

    營養艙裡眾人的身體雖然沒人能動，但艙體卻聯接著監控設施，時刻關注各人的近況。

    「繼續觀察，這是一個好現象，蘇辰實力進步很快，身周情形看不太清，就從蘇紫衣的視角入手，側面觀察他的練功日常，形成文檔，希望能對後來者有所幫助。」李元平下令道。

    「是！」

    ……

    這一天，蘇辰練成了整勁，單拳力量四百斤，重新變成了一個小高手，在笑傲世界終於有了自保的能力。

    而這時，高家卻是在悄悄的議論著他。

    高夫人紅腫著眼睛，憂傷的說道：「玉倩的癔症越來越嚴重了，這已經是第三次被送回來，好好的一個家庭，這樣下去就會被毀掉，我可憐的女兒。」

    她偷偷抹了一把淚：「老爺，要不你去把蘇三請來看看，聽說他近些時日治好了不少怪病，被許多人稱為小神醫，說不定他對癔症也有一手，小蘭都住到他家去了，也不算外人，應該會盡力救治玉倩的。」

    ………………………………

454請援（下）

    高長庚有些沉吟的看了身邊高根明一眼，說道：「倩兒嫁人之後，一直都很好，直到小寶出事，她心傷兒子才變成如今這般，這是哀思成疾，傷了心神，其實是心病啊。俗話說『心病還需心藥醫』，蘇三雖然治病有一手，但對於這種病症恐怕沒什麼法子。」

    他見自家夫人還想說什麼，揉揉眉心無奈的道：「聽說華山派岳掌門伉儷這兩天下山，來到華陰府城。我們何不去把他請過來？」

    「武林中人內力破邪伐祟很有一手，岳掌門又是道家練氣人士，很有可能治好倩兒的病。」

    說來說去，高長庚還是把自己大女兒的病當做是中了邪。

    高夫人聽出了丈夫話裡的意思，卻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因為她心裡也有些懷疑。

    高玉倩如今瘋瘋巔巔，生活不能自理，十個人有九個半都會往神神鬼鬼方面去想。

    但自從東廠權傾天下，錦衣衛瘋狗一般的四處咬人之後，天下的巫婆神棍早就被一掃而空。

    如今已是很少有道佛兩派神棍出來穿街走巷，被抓到了一個蠱惑民心的帽子戴上去，吃不了也得兜著走。

    他們高家就算是有錢，卻也沒辦法找到這種人物。

    就算是一時好運找到了，誰又能肯定那人真有本事？能治中邪。

    得了『失心瘋』也就只能等死，在民間這已是公認的事實。

    高家大小姐得了『癔症』的傳聞，也被高家掩蓋了下來，卻沒有放棄求治的希望，畢竟天下父母心。

    高長庚聽說過華山派是道家傳承，心想怎麼也跟道士沾點邊，加上武功高強，名聲響亮，說不定就有辦法治好自己女兒的病。

    這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至於蘇三的治病能力，他們卻是沒太放在心上。

    就算是現代社會，治療生理疾病和心理疾病也是不同的兩種學科，不能混為一談。

    高長庚能白手起家掙下巨大家產，這個道理卻是明白的。

    ……

    華陰府府衙，側門大開，張師爺送到門口，恭敬說道：「岳掌門二位請走好，這是我家老爺奉上的程儀，還望兩家常常往來。」

    「張師爺留步，知府大人有心了。」一個身材頎長，五綹長鬚，身上背劍的白衣儒雅中年溫和說道。

    他身邊卻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眉宇間帶著英氣的溫婉端莊女子，身上同樣帶著寶劍，此時也是柔柔笑著，讓人如沐春風。

    兩人站在一起，直如月華玉樹，光彩照人。

    四周眾人齊齊望來，都有些自慚其穢的低下頭，不敢直視。

    張師爺再行了一禮，就拱手肅客。

    夫婦二人離開府衙，走了不遠，儒雅男子回頭望了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華山如今在江湖上的名聲越來越小了，真是有辱祖師威名，不群有愧啊！」

    他身為五嶽華山當代掌門，來華陰府拜訪一個六品小官，不但被人使了臉色，送出門的竟然是個師爺。

    這對心比天高的岳不群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好在他城府極深，就算心中怒極，卻也不至於高聲叫罵，只是記在心裡。

    那女子卻是不在意的說道：「師兄也不必太過在意這些，等過些年你紫霞神功大成，再多收幾個好弟子，把我們華山的威風打出去，不就可以重振門庭了嗎？慢慢來。」

    女子正是寧中則，那中年男人就是華山當代掌門岳不群，他們這次在華南臥虎山一帶查探強賊滅村事件，擒殺了一夥濫殺無辜的馬賊，卻被其首領『半天雲』逃脫。來到華陰府，卻是想拜託官府發下通緝，如果找到賊人的蹤跡，就報上華山。

    因為，岳不群覺得那『半天雲』實力不錯，逃跑的功夫也是極好，單憑官府很可能對付不了他。

    如果讓這賊人在華山地界四處流竄，肯定會打擊到華山的威名，會讓人覺得大名鼎鼎的『君子劍』不過爾爾，區區山賊響馬都對付不了。

    「可惜這知府是個飯桶，不怎麼關心民生，對治下強賊也是漠然視之，只是一心逢迎上官，哎……」岳不群一臉的悲天憫人，看得寧中則雙眼放光。

    她就是喜歡師兄這種正氣凜然的模樣，從少女時代就已經迷上了。

    兩人相濡以沫許多年，如今女兒都已經十五歲快嫁人了，她卻還是一往情深。

    正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岳掌門、寧女俠，請留步。」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卻見一個身著藍色吏服，頭戴圓帽鑲稚雞羽的高壯漢子走了過來，還沒近前，就是作揖打躬。

    「還沒謝過岳掌門擒殺賊人，解了華南匪患，鐵某替百姓謝過二位了，有你們坐鎮華山地界，實在是生民之福啊。」

    俗語云「禮多人不怪」，鐵凌一番唱念俱佳，讓岳不群剛剛鬱悶的心情稍稍好轉，回禮道：「鐵捕頭前不久滅了躍溪寨，救回受難百姓，深得眾人稱頌，咱們彼此彼此，就別互相恭維了，這些強盜作惡鄉里，絕對不容放過。」

    「慚愧啊，躍溪寨的事情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卻是佔了別人的便宜。」鐵凌臉色有些發紅。

    他面對普通百姓時，還可以當仁不讓的接受吹捧，但面對華山派掌門，江湖上大有名聲的高人，卻不敢隨意應下，這事畢竟瞞不了人。

    「哦，此言何意？難道還有高手在其中動了手？」

    岳不群十分詫異，他鮮有見到官府中人，會把到手的功勞往外讓的。

    再說，在華陰府地面，除了「平山尺」鐵凌鐵捕頭，還能有其他的高手？

    難道是哪裡來了位過江龍？

    這可要問個清楚才行。

    寧中則也是露出傾聽形色，顯然被鐵凌一句話吊起了興趣。

    鐵捕頭正要細說，就聽到前面一堆人大聲喧鬧了起來，有人在大聲哭喊道：「感謝老天爺啊，我趙家終於後繼有人……」

    「老天爺哪裡需要你感謝，趙大，人家蘇小神醫剛剛救回你家娘子和胖小子，如今你就謝錯人，也不怕人閒話？」

    「就是，這也是小神醫度量大，從不在意這些，換一個大夫聽你這樣說，恐怕以後想找他看病都難了。」

    「是啊，是啊。」

    其他人連忙附合。

    「啪！」的一聲，趙大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忙說道：「看我高興得糊塗了，這次全靠小神醫救命之恩了，我就是嘴臭，應該感謝他老人家才是。」

    「哈哈，人家才十四歲，哪當得起你一句老人家？你果然糊塗了。」嘻嘻哈哈中，就有人上來祝賀。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趙大，這一次母子平安，你家大胖小子以後一定會很有出息，咱家提前恭喜了。」一些人湊趣的恭賀道。

455攻心（上）

    「快快，幫趙大把東西拿過去，全都送到回春堂，孩子剛剛出世，不能受風。楊婆婆、你也一起，產婦有什麼注意的地方，你多多擔待。」

    一陣手忙腳亂。

    岳不群、寧中則兩人看得呆了，心裡對這些人嘴裡的小神醫也有了一些好奇。

    他們都是老江湖了，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這些街坊眼裡嘴裡對那叫蘇三的小神醫極為敬服，並不是口是心非。

    鐵凌在一旁看出兩人的疑惑，苦笑一聲道：「我剛剛不是說躍溪寨的事情是因人成事嗎？真正出手殺滅山賊的就是這個小神醫蘇三了。」

    「哦，他是哪派高人？」

    岳不群眼中神光一閃，又恢復平靜問道。

    寧中則白了他一眼，開口攔道：「師兄你就別亂猜了，剛才那些百姓不是說那蘇三才十四歲，而且是華陰府本地人，還能是哪派高人？」

    她心知自己丈夫的疑心病又犯了，習慣性的進入到掌門模式之中。

    平日裡倒也罷了，但此時當著鐵捕頭的面，這樣問就有些過份。

    鐵凌倒是沒聽出什麼弦外之音，他還沉浸在當日的挫敗感之中，聞言就說道：「這蘇三其實沒練過武，那次見他時，還是極其瘦弱的一個少年，全身都沒有多少力氣，但如果有人小看他就大錯特錯了。躍溪寨的三個首領是橫行隴西道的三把刀，藍獨眼更是三流高手，練出內力多年，按理說，我怎麼也打不過的。」

    鐵凌喘了一口氣，眼神裡有些讚嘆的說道：「當時，我見到是他們三兄弟的時候，心中就想這次可能要栽一個大跟頭，沒想到這蘇三出現了，他在山寨之中找了一張弓，一壺箭，一炷香的時間之內，就把所有賊人殺了個乾淨，還救了我一條老命。」

    岳不群摸了摸背上的寶劍，心裡沉吟。

    沒練過武功的人，只憑著本身的一把子力氣，要說能開弓對付三流高手，他是怎麼也不肯信的。

    「應該是這鐵捕頭推功及人，把那少年的本事誇大了，若說他這個有名的大捕頭正面對敵，姓蘇的少年從旁偷襲得手，倒也有可能。」

    岳不群這樣想著。

    寧中則卻是饒有興趣的說道：「如此厲害的少年，按說是華陰府城之福啊，怎麼我看鐵捕頭你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女性的直覺很是驚人，她敏銳的發現鐵凌心中對那個叫蘇三的少年有著一些忌憚，心裡大為奇怪。

    不是說有救命之恩嗎？怎麼會話語裡透著絲絲不滿呢？

    鐵凌心中一凜，不禁暗叫一聲厲害。

    自己說話的時候稍不注意，就被她看出不妥來。

    別人說起華山只誇一聲岳掌門「君子劍」氣蓋西華，少有人提及寧女俠的聰明睿智。

    如今看來，這女人比他丈夫的心思更要敏銳，目光如炬，明察秋毫，隱隱之間還剩過岳不群一籌。

    華山派有了這麼兩個人物，想不興旺都難啊。

    他無奈說道：「這位蘇三小神醫怎麼說呢？觀他如今幫著十里八鄉鄉人治病，收費極為低廉，有些家裡實在窮困的人他根本就不收費，的確是好心腸，但當時在山寨時，手段可厲害得緊吶。那些財貨除了一些拿不動的貨物，他基本上全都一掃而空……」

    說到這裡，鐵捕頭的話裡還是帶著濃濃的怨氣。

    「噗……」

    寧中則笑出聲來，說道：「果然很有趣，行事全無顧忌，深有豪俠之氣。」

    有些話鐵凌不說，她也知道，肯定是當時蘇三趁著除賊之威，逼得這位捕頭也不得不讓步。

    這種性格她的確是喜歡。

    不過，旁邊的岳不群卻不怎麼待見了。

    「挾恩圖報，貪財忘禮，事後憑藉醫術施些小恩小惠收買人心，此子所圖非小啊。」

    他尊崇儒學，深慕君子之風，卻是看不慣這種做事不擇手段的人。

    寧中則只是笑笑，也不跟他爭論。

    自家丈夫是什麼性格她比誰都瞭解。

    有些迂腐的君子之風，也沒什麼不好。

    不管對這種品性贊不贊成，對於講規矩守禮儀的人，無論是江湖俠女還是深閨女子，都會心存幾分敬佩的。

    她當下扯開話題道：「我倒是有些好奇，這位小神醫的醫術到底有多高？你看，許多人都在傳聞他治好了一些怪病，從傷寒到足疾，從心厥到惡瘡，什麼都能治，竟然連人家生孩子難產也是一針平安，確定這不是說的包治百病嗎？」

    寧中則咯咯笑了起來。

    「傳言總是誇大，也是難免。」岳不群撫著鬍鬚，一笑而過，對蘇三的事再不縈懷。

    他心裡想著，一個大夫跟自己八桿子打不著，沒什麼關係。

    夫婦二人又說了幾句，跟鐵捕頭告別，囑咐了關注「半天雲」的事情，就準備回山。

    剛剛取了馬，正要離開，就見到幾個人氣喘吁吁的找了上來。

    當頭一個老人上前說道：「可是嶽大俠岳掌門當面，我家老爺有請。」

    ……

    蘇辰使了銀子，在府城天水街盤下了一座三出三進的大宅院。

    這院子前面被改成了醫館，因為優厚的待遇，還挖來了兩個坐堂大夫，一些夥計，短短十來天時間，就整飭得似模似樣。

    當然，這一切全是蘇紫衣的功勞。

    因為世家出身，她從小就接觸過家族管理，對一些小事得心應手，無論安排人事，還是洽淡商貨，寥寥幾語就能處理得妥當貼切。

    由於某種惡趣味，蘇辰也懶得去想醫館的名字，直接寫了個「回春堂」做為招牌。

    反正如今他能治病，能治大病的名頭傳了出去，無論醫館是什麼名字，都不愁沒有病人。

    在人力市場又買了幾個僕人丫環，蘇家的架子算是搭建了起來。

    蘇大娘病好之後，也學著一些貴家太太居移氣養移氣，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感覺這些日子就如同處在天堂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蘇辰前身的隔壁鄰居也是小時玩伴鐵蛋跟著他辦事了。

    蘇辰也不小氣，對這機靈小子給了月錢五兩，樂得他整天屁顛顛的，忙前忙後的幹勁十足。

    換在現代社會，月錢五兩就是一個白領的薪水，已經很是不少。

    鐵蛋以前在城裡到處瞎混，幫人打打零工，一年到頭難得掙上二三兩，如今一家人也跟著闊了起來。

    把自家小子送給蘇辰做隨從，鐵蛋家裡很是樂意，甚至還生怕夜長夢多，多次催促蘇家簽了契約，想把這份長隨僕人的活幹到底。

    這種事的發生，讓蘇辰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也不拒絕。

    有一個知根知底的自己人跑腿打雜，省心省事，區區五兩銀實在是很值。

    「少爺，少爺，蘭小姐剛剛差小翠送來消息，說高家老爺已經派人去請華山派岳掌門，聽說是為了玉倩大小姐的事情。」

    鐵蛋走過來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

    ...

456攻心（下）

    蘇辰眼睛一亮，他思索了一會，走到書桌前拿起筆蘸墨「刷刷刷」寫了一封短信，吹乾墨汁，折了起來，吩咐道：「你把這信立刻送到紫衣，哦，送到小蘭手裡，請她依計行事。∈♀」

    鐵蛋應聲出去，蘇辰卻是坐在桌前細細考量。

    二十多天過去了，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就等著最後一步的實施。

    因為一直治病救人，蘇辰這段時間名望大漲，氣運又積存了十六點之多。

    這一次，他卻沒有立即激活使用掉，只是放在身上，因為他擔心一件事情。

    所謂「氣運」，反過來念，就是「運氣」。

    這個詞無論是順念反念，是個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所謂成事在天，其實看的就是運氣。

    運氣好了，就一切順風順水，逢凶化吉，貴人相助。

    如果運氣不好，那就是處處摯肘，喝個涼水都有可能會噎死。

    留著這十六點氣運值，蘇辰寄以厚望的是自己的謀劃能夠成功，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進入華山，學得上乘內功。

    到得那時，自己的修練就會步入一個新天地。

    申時初，蘇辰吃過午飯，坐在後院中喝茶，看著從高家借來的一些時下抄本，等著高家傳來消息。

    據說，這些抄本都是高玉倩大小姐未出嫁前最喜歡看的一些讀物。

    自從大小姐得病之後，高家就從方方面面來尋找原因，也許是覺得這些讀本有著邪氣，最後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的想把這類亂七八糟的手抄本燒掉。

    這消息被蘇辰得知，就把這些書救了下來。

    他發現這個年代的古書並不像現代社會認為的那般，只是一些正經文章，反而更多的是一些野史雜談。

    有著一些諸如山野老人，落第書生所著述的腦洞大開的故事。

    其中最精彩的還是一些朝堂的貴人醜事揭秘和民間的才子佳人傳說，其中描述之大膽，作風之豪放，讓蘇辰這個在現代社會長大的人都覺得匪夷所思，也深感奇怪。

    為什麼這種手抄本，卻沒有被禁掉，沒有把作者抓去砍了頭。

    很可能東廠西廠對於文化這一塊抓得並不怎麼嚴格，他們忙著清除異己，攻擊政敵，對讀書人和老百姓想什麼其實並不在意。

    比如說，他現在看的這本野史，名叫《潛宮引》，就是一個叫落拓山人所寫編排皇傢俬密的故事。

    書中寫當今皇帝『弘治』朱由樘是在冷宮中長大的，他母親紀氏是被俘虜進宮的土司女兒，被上代皇帝憲宗看中留宿，結下珠胎。

    寵冠後宮的萬貴妃知道後，命令一宮女為紀氏墮胎。

    紀氏人緣好，宮人不忍加害，於是就謊報情況，讓其在深宮中東躲西藏把小孩生了下來，最後一直躲到小孩六歲，逃過了萬貴妃許多次的搜查和加害。

    憲宗年老時，感嘆自己沒有兒子，才有宮人張敏密報說他還有個兒子活在宮中，當憲宗看到小孩時，那六歲的朱由樘胎發未剪，直拖到地面；身體瘦弱，風吹一下就會倒地，憲宗當時就淚流滿面。

    就這樣，憲宗仍然沒有懲罰萬貴妃，只是想著辦法把自家兒子藏起來，以躲避萬貴妃的追殺……

    等到萬貴妃病逝之後，憲宗哀傷而死，『弘治』才開始出頭，可以見得天日。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這個年代的女人地位其實是極高的。

    女人可以當權，可以經商，甚至還可以跑江湖，開山立派。

    就如同華山派的寧中則，她在江湖上的名聲遠遠沒有岳不群響亮，倒不是她的劍法不行，而是她一直藏拙的原因。

    蘇辰來了十多天，從各處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他又發現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每一次岳不群出門，無論是行俠仗義，還是遊山玩水，大多數時間都是跟寧中則在一起。

    而在華山本山之上，無論穿衣吃飯，還是人事管理，也都是寧中則在負責。

    而岳不群，平日裡只是吞氣練劍，間或指點弟子功課，或者憂心門派發展，他管的事情反而不多。

    所以，想要堂堂正正的進入華山派，蘇辰就不得不考慮寧中則的意見。

    蘇辰日前開設醫館廣納病人，大造聲勢，也是為此。

    因為無論從哪一方面的傳聞來看，寧中則都是一個心地善良，溫柔正直的女人，是笑傲中難得的正派人物。

    令狐沖就是寧中則在雪地中見到的孤兒，她一時惻隱之心大發，撿來養大，待他跟親兒子一般無二。

    有這麼好心的寧中則在場，就算是蘇紫衣的氣運差一點，只要裝裝乖巧，扮扮可憐，應該就能獲得機會。

    至於自己，除了治病救人的事件之外，想要岳不群動心收為弟子，還得展現出特殊的地方。

    蘇辰看著閒書，想著自己的謀算，等了兩個多小時，茶水續了三遍，還是沒有消息。

    不遠處樹蔭底下的鐵蛋走來走去，想上前來，又不敢打擾蘇辰思考，只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也知道蘇辰想要拜入華山學習上乘武功，雖然心裡覺得如今的生活已經足夠好，實在沒必要去山上吃苦。

    但做為新晉下人，鐵蛋卻是很會擺正自己的位置，對這些事情從來不發表意見，就算是稱呼也從以前的「蘇三哥」改為了「少爺」。

    果然很是機靈。

    「來了，來了。」突然，鐵蛋猛的站定，有些驚喜的叫道。

    蘇辰放下手中的書本，抬起頭來，就見到一個身著青衣頭髮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

    這人就是高家的管家，他還沒走到近前，就恭敬的行禮道：「蘇公子，我家老爺請你入府一敘，說答應您的事情已經辦妥。如今岳掌門想見見你，後面能不能成事，就看您自己的了。」

    「好，就等著他這句話呢。」

    蘇辰笑著站起身來，見老管家臉上表情十分期盼，心知他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治好高玉倩的病，就道：「我若說有十分把握治好高大小姐，想必你也不會信。放心啦，你們即算是信不過我的為人，也該相信小蘭，她怎麼忍心看著自家表姐一直瘋顛著。」

    老管家一聽，臉上浮現出一絲喜意。

    他當然相信張玉蘭表小姐，但有時關心則亂，高家幾人說不擔心卻是假的，此時親眼見到蘇辰自信從容的神態，老管家心裡又多了幾分信心。

    能在大戶人家當管家，自然眼力不凡，一個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自信能看出幾分。

    當下頭前領路，神情又恭敬了幾分。

    進到高家會客大廳，蘇辰就見到兩位坐在上首的客人。

    一人高冠博帶，白色儒服，雙眉斜飛，長鬚墨染，一股書香之氣撲面而來。

    另一人面容溫雅，目光柔和，看過來時眼中閃著靈動與探究。

    這就是岳不群和寧中則了。

    ………………………………

457眼光（上）

    「寧中則的態度不錯，應該是前段時間的行事有了一些作用。」蘇辰暗暗想道。

    「但是岳不群神色卻是有些不喜，不知是哪裡讓他不滿意？對了，他的目光盯著我的手足關節，應該是察人筋骨，這是對我的身體資質看不上眼啊。」

    他再看了看四周，見高根明立在岳不群身後，滿臉喜氣，而蘇紫衣卻是站在寧中則身後，看過來眼神有些隱憂。

    「嗯，果然跟想像中的一樣，高根明已經得到岳不群青眼，被收為弟子，蘇紫衣又是什麼情況？暫時未明，只能說明寧中則對她不錯，能不能進入華山學藝還未可知。」

    如此情形，就得進行第二套方案了。

    蘇辰未語先笑，當先行禮開口說道：「小子蘇三見過岳掌門，寧女俠。」

    「你就是蘇三？高員外說你心慕華山，想要拜師學劍，但我觀你體魄瘦弱，習武資質似乎不算太好，就算是勉強學了，也不會有太大成就。既然你在醫術上頗有成就，又何必浪費時間學習劍法呢？」

    「更何況，你的手臂纖細，五指勻稱，也不太適合練習我華山『險中蘊奇』的劍法。」

    岳不群的目光落在蘇辰的手掌上，目光之中有著惋惜，語言溫和醇厚，一臉為了你好的模樣。

    如果蘇辰真的是原來那個土生土長的少年人，很可能就會被他語重心長的一番說詞說得心灰意冷。

    岳不群的這番話聽在他的耳中如同一縷清風，半點沒往心裡去。

    他知道這只不過是對方不想收自己為徒的藉口。

    岳不群講的也算是有道理，練劍跟練琴一樣，全是手上的活，講究一個手腕骨架粗大，手指修長靈動。

    既有身體力量，又有手指靈活度，這就是練劍的好手。

    蘇辰的手掌五指稱不上修長，只能算是勻稱，普普通通，也難怪岳不群說他不太適合學劍。

    但這卻是可以克服的，如果手指不長就練不成好劍法，那江湖中人也不必比劍了，直接比手指，誰長誰贏。

    現代社會，曾經有過一個謬論，說外國人天生體魄就比華國人強壯，所以打起架來，華國人肯定就不是對手。

    這種話聽起來也很有道理，但李小龍就分分鐘教他做人。

    他只是一米七出頭的個子，打那些牛高馬大的老外跟玩兒一般。

    有些時候，比不上別人，並不都是先天條件的差距，還看個人努力，和找對努力的方法。

    蘇辰對自己很有信心，別說他如今手指勻稱，就算是長成了蘿蔔頭粗短手指，他也有把握練成絕世劍法，哪裡會練不出成就？

    聽到岳不群的話，寧中則眼神一動，沒有開口說話，在外人面前，她就算是有什麼不同想法，也不會當場拂了丈夫的面子。

    高長庚夫婦卻是臉色一變，在他們的心中，既然岳掌門說了蘇三不適合學武，那拜師一事肯定泡湯了。

    如果蘇三一怒之下撒手不管，自家女兒玉倩的病會不會出什麼變故？

    高長庚請來岳不群用內力治病，卻是有些想當然了。

    鼎鼎大名的華山派掌門的確是個武功高手，但卻不是醫術高人。

    他看過高玉倩的病後直接就表示愛莫能助。

    因此，高長庚才不得不捏著鼻子答應蘇辰的條件，以高家的名義推薦他和蘇紫衣兩人也一起拜入華山。

    有人推薦跟沒人推薦是兩回事，尤其是華山派。

    自從岳不群主掌華山以來，聲勢一落千丈，不但在江湖中名聲小了許多，就連山下的官員富戶也跟著不太買帳。

    以往在華山興隆時候，這些人可是每年都上供禮物曲意巴結，希望能獲得這些高人的庇護。

    到瞭如今，種種交往全都變得虛應故事，在此種形勢之下，華山派不能壯大，也成為一種必然。

    沒有足夠的錢財供應，哪裡能養得起眾多弟子，也很難讓眾弟子武功進步。

    一個家族不能開拓財源，就會坐吃山空，更何況一個武林門派。

    練武的消耗太大了，各種肉食、寶藥是必不可少的東西，收了弟子自然不可能不管他們的衣食住行，兵器藥材。

    這些錢從哪來，當然得靠山下富戶供奉支援。

    近些年來，少了這樣一筆財產之後，華山派越來越窮，越來越沒有名氣，就越收不到徒弟，這就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靠著掌門人和掌門夫人到處行俠仗義，殺賊以衛護鄉里，這也是不得已。

    按岳不群這種對實力看得比山還重的人來說，讓他每年花費許多時間出去做一些沒有太大意義的事情，的確是難為他了。

    但門派想發展，也只能這麼做，每次行俠仗義得來的錢財很快就花在門派裡。

    岳不群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所以，華山派不是不想多收徒弟，而是不想多收家裡沒錢，又沒天分的徒弟。

    這一次，華陰府首富高長庚想讓自家兒子拜入華山，岳不群表面神色無波，內心可是極為興奮，雙方可謂一拍即合。

    要知道，象高家這一等級的富戶，全都是對華山這類江湖門派敬而遠之的，決不願意多有瓜葛，高長庚卻是開了一個好頭。可以預期，九月重陽收得高根明為徒之後，華山派就會迎來新的轉機。

    見到岳不群掃過高根明的眼神裡面微微透出的喜意，蘇辰心裡有了明悟。

    「君子劍」雖然學習的是儒家禮法，有君子之風，但暗地行事，卻還是利字當頭啊。

    這一點，很可能他的枕邊人寧中則都沒有發現。

    隨著身體氣血慢慢恢復壯大，蘇辰的精神力也是一點點強悍起來，他如今已可以使用1.0的精神力。

    精神力強大之後，心靈就變得極為敏銳，他隱隱的感覺到了岳不群想些什麼，就不得不改變自己的行事方式了。

    「可以激進一點，就算暴露一點什麼也是迫不得已了，一切為了進入華山，學得內力。」

    畢竟，自己在岳不群眼裡完全沒有價值，既不是富戶出身，又資質不行，對練劍沒有強大的天賦，收到山門之後，對華山派並無多少裨益。

    那麼，就只有表現出自己的價值，逼得岳不群不得不收。

    既然號稱『君子劍』，當然就得有君子風度。

    或者說看到功勞所在。

    所有的武林門派，無論他們立派宗旨是什麼，都不得不講究一個義字當先，對名聲看得極重。

    就算想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做，明面上自然是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有人情就得還。

    蘇辰就決定當著眾人的面，送岳不群，也是送華山派一個天大人情。

    ...

458眼光（下）

    蘇辰被岳不群說到沒有練武的資質，臉上笑容依然絲毫未變，清秀的面容上雙眼如同一泓清泉。

    表面看起來，他仍舊很是熱忱嚮往，只是拱手說道：「蘇某要求不算太高，就算是真如岳掌門所言，學不會什麼高深劍法，能拜入華山劍派，學到一點皮毛，也足以護衛鄉里，心願已足。」

    岳不群聽到這話，臉上笑容一僵，心想這小子難道聽不出我話裡的意思？

    「是了，畢竟他才十四歲，年紀太小，跟他拐著彎兒拒絕還真不一定能聽懂。」

    寧中則卻是越來越感覺有趣了，她卻是感覺到對面站著侃侃而談的蘇三，似乎有著什麼想法。

    自信心極強。

    難道他有什麼獨特的地方，相信自己兩人一定會收他入華山門牆？

    高根明在一旁撇了撇嘴，如果不是父母和新拜的師傅師娘都在場，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出聲嘲諷。

    「別看你射箭射得好，等我去了華山，學成上乘內功劍術，到時候你在我手下不堪一擊，表妹也只能乖乖的回到我身邊……」

    也難怪高根明這般想法，因為岳不群對他的評語是：「體魄強健，筋骨粗大，五指修長，是個練武練劍的好苗子，一定會有所成就。」

    而且這番評語是當著表妹張玉蘭所說的。

    聽到蘇辰所得到「不適合習劍」的評語，高根明心裡吃了蜜一般甜。

    他居高臨下的隱晦看了一眼蘇辰，心裡有一些揚眉吐氣的滿足。

    轉過頭來看向自家表妹，卻發現小蘭仍然痴痴的看著對方，眉頭緊緊皺起，顯然很是擔心。

    高根明深深呼吸了兩口氣，勉強壓下心裡的嫉妒，才又裝做若無其事，笑著看向前方的蘇辰。

    「不急，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這一口氣了。書僮就是書僮，竟然騎在少爺頭上，這還得了？」

    在眾人各懷心思的目光中，蘇辰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岳掌門，上次蘇某在躍溪寨跟山賊一戰時，倒是發現了一個天大的陰謀。事關華山派的生死存亡，不知當講不當講？」

    「真的嗎？」

    語不驚人死不休，蘇辰笑意吟吟的一句話說出來，廳裡眾人全都一驚。

    可是，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先前神情不耐煩的岳不群笑了一聲，嘴角微撇，就要開口說話。

    觀他的神情，對蘇辰的話卻是半點未信。

    在江湖上行走，華山嶽掌門對有些人喜歡故作大言的行為卻是斯空見慣。

    寧中則在旁邊看戲的神態也變得嚴肅起來。

    她坐直了身子，輕咳一聲，不作痕跡的打斷了岳不群的話。

    溫和的開口說道：「蘇三，我知道你醫術很好，救得華陰府許多人性命，也從來不會信口開河。你倒是仔細說說，如果真的對華山派有用，當不會忘了你的好處。」

    寧中則這一次搶在岳不群之前說話，就是她看出來自己丈夫似乎並不太想收這個徒弟。

    人跟人是看眼緣的，從華陰府捕頭那裡聽說過蘇三的事蹟以來，岳不群就有些不太喜歡眼前這個清秀精明的少年，還評論他「貪財忘禮，收買人心，所圖非小。」

    如此評語，對於一個有心想要拜入華山的少年來說，可不是什麼好話來著。

    如果讓岳不群把話說死，兩人爭吵起來，蘇辰嘴裡那個「天大陰謀」又不說了，那怎麼辦？

    華山派畢竟是名門正派，難道還能把說出來的話吞下去不成。

    他岳不群看不慣這少年，認為不合脾胃，但寧中則卻是對小神醫欣賞得很。

    認為這人做事不拘小節，一切都是真性情。

    見到寧中則搶先說話，把氣氛緩和了下來，蘇辰也是暗暗抹了一把汗。

    心想這段時間推廣名聲，治病救人果然是大有用處，終於讓這個心地善良的寧女俠鬆了口。

    而岳不群看不上自己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身上的那十六點氣運值不能說沒用，只能說用處太少。

    蘇辰懷疑，如果他身上沒有治病得來的那十六點氣運，岳不群甚至懶得跟他說一句話，他是什麼機會也不會有。

    可想而知，西山學園被天外奇石送過來的這批人，其氣運有多麼低下。

    能夠不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要想在這個世界謀取人上人的地位，練得真本事，那種難度……

    嘖嘖，蘇辰又為那些同學默哀了一把。

    不過，現在可不是擔心那些關係不怎麼好的同學的時候，難得寧中則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越過了氣運低弱的這一關。

    那麼，就得牢牢抓住這個機會，不然真讓岳不群趕出這客廳，那就全玩完了。

    腦中念頭飛速轉動，蘇辰的舉動卻是沒有半點變化。

    寧中則看著這少年聽到自己說會給他好處，臉上神色仍然平淡，對他的所謂陰謀，不由得又多信了三分。

    蘇辰轉頭向寧中則行禮道：「寧女俠，當時我跟高少爺被抓在地牢，眼見就要不好，於是設計殺了看守逃出，闖入到了關押玉蘭小姐的屋子，再把看守的兩位山賊殺敗，中間自然有著一些險阻。」

    他說的輕描淡寫，寧中則卻是敏銳的發現高根明臉上的神色一片慘白，這是想起了當時那命懸一線的感覺。

    身後的張玉蘭也是心臟跳動急驟加快，應該是那時兇險，就算是如今想起來，也是不願回首面對。

    高根明就不用說了，當時他嚇得渾身發抖，一個從來沒殺過人的富家公子，突然見到真刀真槍，血濺五步。

    見到蘇辰箭箭奪命，步步危機，能夠跟得下來已經不容易，要他淡然看待，那又怎麼可能。

    而蘇紫衣自從投生張玉蘭的身上，一出現這個世界就陷入了天大危機之中。

    被山賊看管，脖子上還有著自殺未遂的傷痕，自身卻是手無縛雞之力，到了晚上就會落入山賊首領的魔掌。

    那種內心的煎熬，對海城望族蘇家大小姐來說，也是一個不願回想的噩夢。

    此時聽得蘇辰緩緩道來，他們仍然有些後怕，心想，若是當時蘇辰沒有找到破局的機會，那事情又會怎樣呢？

    寧中則笑了笑，心裡對當時的情形有了一些瞭解，江湖殺伐從來不是美好的夜宴歌台，只會有著萬般殘酷。

    岳不群的臉色也是微微詫異，對眼前正在說話的少年不免高看了兩分，但隨即心裡又是升起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這麼小年紀就如此心狠手辣，殺人盈野而面不改色，如此心性，可把沖兒也比了下去，但一個不好，就會步入魔道。

    ...

459三劍（上）

    「那些普通山賊倒也罷了，憑著小子的一張弓，也盡能抵擋得住，但那三位山賊首領，卻大有來頭。」

    蘇辰臉上露出回憶神色，眉鋒也微微皺起，似乎心有餘悸。

    眾人也不打斷他的話，讓他靜靜述說，知道他等下來就要說到陰謀的事情了。

    這點耐心，無論是寧中則，還是岳不群，都是有的。

    而高長庚夫婦，則是聽得入迷，他們兩人幾次問過自己的兒子，高根明總是語焉不詳，很是不願提及當時的事情。

    只是說蘇三帶著他一路殺了出來，具體情形如何，他們卻是不知道的。

    蘇辰說到這裡，就頓了一頓，他看了看岳不群，笑笑說道：「按理說，我從未練過武藝劍法，只憑著平日裡在山上打獵練習得來的一點粗淺箭術，是怎麼也對付不了他們的，最後能夠翻盤得勝，卻是因為我從小眼力、耳力就比常人強上三分。」

    「嗯」

    岳不群有些驚異，他也聽說過有些人天賦異稟，或者是頭腦十分聰明，或者是體魄極為強大。

    而眼前的蘇三，他的天賦應該就是他自己所說的五感敏銳。

    眼力強，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能射出別人射不準的箭。

    這也能解釋他為什麼會以區區普通人之身，單憑一把破弓就能殺死三流高手了。

    天賦這東西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

    而耳力強呢

    寧中則眼睛一亮，開口問道：「你耳朵好，可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消息。」

    「寧女俠果然冰雪聰明，聞一知十我的確是聽到了山賊首領的交談，明白這次的綁架，並非單純的勒索錢財，而是針對華山派的一個陰謀。就算是高家當時送去巨額銀錢，他們還是要撕票殺人的。」

    蘇辰冷冷的說出這個消息，還不忘拍了一下寧女俠的馬屁。

    這女人可關係到自己能不能進華山，能不能學到上乘內功，比岳不群更重要。

    在蘇辰的心裡，攻略的目標已經轉向了寧中則，他行事向來直指要害，看得分明。

    岳不群的態度讓他心裡十分不爽，雖然沒有表露出來，但已經對這個君子劍的做法再不抱持希望。

    「咻」

    廳內高長庚夫婦搖晃了一下，吸了一口冷氣，面色大變。

    他們心裡直叫好險，也是暗暗慶幸沒有阻攔張玉蘭親近蘇三，這麼說起來，自家兒子都是人家救的。

    這次高根明能夠脫險，實在很是僥倖，他們高家請來鐵凌鐵捕頭去救援，甚至準備了許多銀兩贖回人質，其實並沒有半點用處。

    蘇辰對眾人的反應視而未見，只是說道：「我當時在屋子裡救下小蘭的時候，就聽到遠處有人疑惑的問道華山派姓岳的不是去了華南臥虎嶺了嗎這躍溪寨怎麼可能還有高手」

    「鐘先生定下的戰略萬無一失，各方定下時間，山上傳來消息，岳不群夫婦只要一動身，我們就可打可逃，四處狼煙之計一經發動，華山就會疲於奔命，徒勞無功，在西嶽地界名聲大跌，就此」

    還有一人說道：「算了，為保險起見，趕緊殺光外來人，這地方不能呆了，那射箭的小子應該是個意外，沒聽說華山還有什麼箭術高手。」

    「轟」

    「咣啷」

    岳不群陡然站起，身上氣勁勃發，眼中閃出凌厲的光芒，身前桌面上的茶盞被他的衣袖帶翻在地打得稀爛。

    他身形一閃就靠近蘇辰，雙手抓住蘇辰的肩膀，手臂都有些顫抖。

    蘇辰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就強行壓下躲避的衝動，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他的面上掠過一絲痛楚，心裡卻是暗罵。

    「不是說華山派君子劍養氣功夫很好嗎講究心若冰清，天塌不驚，這才哪跟哪啊只是放出一個小小的消息，就面色大變，行動失常了，差評」

    「師兄，你放開小神醫，抓痛人家了。」

    旁邊傳來一個溫婉的聲音，卻是寧中則也悄無聲息的走了上來，伸出潔白玉手，輕輕搭在岳不群的手腕上。

    岳不群老臉一紅，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失態了，被一個消息驚得斯文掃地，把茶盞都打翻了都猶自未覺。

    實在是因為他成日思考華山危局，感覺到自從當上華山掌門以來，就處處摯肘，從一開始的心比天高，想把華山派發揚光大，變得如今步步維艱，連生計都維持不下去了。

    這讓岳不群情何以堪。

    就算是再陰暗的性子，也有著遠大的理想。

    岳不群唯一能記起的就是師父寧清羽在最後關頭，牽著自己和師妹的手說道：「不群，你們倆一定要把華山氣宗發揚光大，此次氣劍之爭，華山精英盡喪，師父對不起你們，對不起華山。」

    說罷就溘然而逝。

    寧清羽擔任華山掌門之時，華山派威名蓋壓五嶽，不但是華山週邊地區官府、民間每年上供，就算是其他嵩山、泰山、衡山、恆山四岳，也以華山馬首是瞻。

    在最輝煌的時候，氣宗、劍宗頂尖高手就有二人，一流高手十多人。

    以一派之力，能跟日月神教拚個不分勝負。

    想想那時的華山勢力，岳不群就不由神往。

    如今的華山，卻只剩下他跟自己的妻子寧中則兩個一流高手，還是剛剛突破不久的一流，算不上什麼厲害角色。

    師父寧清羽的後悔他也知道。

    當時氣劍之爭，雙方從口頭爭執發展到揮劍廝殺，氣宗和劍宗每天都有師兄弟死去，甚至還有些人開始不擇手段的對敵方的家人下手。

    最後雙方都承受不了這個損失，就定下日期，雙方比劍論高下，誰贏誰掌控華山。

    最後當然是氣宗勝了，卻也是慘勝。

    寧清羽頻下狠手，一人獨勝劍宗十位一流高手，己方氣宗五位一流也是一戰歿盡，他本人也是身受重傷，留下了病根。過了不久，把掌門之位傳給岳不群就此去世。

    而華山派劍宗殘餘力量全面撤走之後，氣宗也就只剩下岳不群夫婦兩人了。

    其中的慘烈讓岳不群如今想起來都是寒氣大冒。

    經歷過如此慘痛經歷的岳不群，怎麼可能不居安思危。

    他總是覺得身旁有著外敵窺視，有時睡到半夜都會驚醒過來，生怕劍宗門人又殺上山來，又怕有著其他敵人圖謀華山

    一不小心，如今孱弱的華山派就會就此覆沒，而岳不群就會成為末代掌門。

    這種壓力之下，他能夠沒有發瘋，已經算得上是神經粗大了。

    可是，經過這麼些年的掙扎，岳不群懊惱的發現，他彷彿就如同蛛網中的一隻小蟲子，無論怎麼努力，都是在做無用功。

    原本那個意氣風發的氣宗大師兄，也變得陰沉低調，極會隱忍。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