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我是至尊 作者:風凌天下 (連載中)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8 23:37
第一百五十八章 雲尊,你在哪?

  這個疑問,讓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每天都問對方好幾遍。

  關於一直以來的現身者風尊真身乃是雲尊的事情,其實老元帥與皇帝陛下亦是早早地心知肚明,原本的風尊,是絕對做不到現在這些事情的。

  唯有雲尊,九尊智尊才有這份籌謀,這份大局觀,才有可能。

  但雲尊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該以風尊身份為掩飾,自有深意,玉唐上下自然要幫手隱瞞。

  但,現在整個天下只怕都已經知道,其實再現的風尊就是雲尊,今後,只怕就再也沒有掩飾的必要了。

  前段時間,玉唐高層得到消息,紫幽帝國層層布計,設局困住了雲尊。接到消息的時候,皇帝陛下險些急出病來。

  幸虧緊接著就又傳來消息,雲尊大鬧紫龍城,血戰大軍,從容突圍,全身而退,更在紫龍城前,引動月魂江江水水淹紫幽帝國為威脅,脅迫紫幽皇帝等人就範,赫赫神威,震驚天下!

  更於此役迎回了上官將門上官無敵將軍的骸骨,令上官將門英魂回歸!

  這個消息,讓當時急躁的玉唐皇帝陛下如同吃了一顆順心丸,剎那間就是眉花眼笑,所謂急病一下子就全好了!。

  更有甚至,紫幽帝國因為此事而撤兵,脫離了四國聯盟,登時讓玉唐戰線壓力大減。

  在確認狀況之餘,即刻傳令,西方駐軍分出一半,星夜馳援東防,共撼強敵東玄,應對寒山河!

  再過數日,再聞雲尊大人馳援南線,在南疆戰場大展神威,將大元軍隊一舉擊退,徹底穩定了南疆防線,玉唐上下齊齊歡聲雷動,民心如潮!

  九尊就是九尊!

  哪怕就只剩下一個,僅餘一人,也是玉唐的守護神!

  有九尊在,玉唐無憂!

  而雲尊在完結了南疆戰事之後,向南線主帥表示,自己將即刻動身前往東防馳援的事情,更是讓玉唐皇帝陛下和滿朝文武寬心大放,有了雲尊的馳援,東線就算不能反攻倒算,起碼也安然無虞!

  哪知道……

  從那之後,竟是再也沒有了任何相關雲尊的信息!

  雲尊彷彿就這麼消失了。

  似乎,在半路上當真是化作了雲彩,再也沒有了半點動靜!

  時至今日,已經整整二十天過去了!

  連西軍調撥東防的軍隊至多再有幾天時間也就能趕到鐵骨關了……

  更早一步動身,速度絕乘的雲尊大人不說在東線現身,竟然連一點消息都不見,非但是天大的怪事,更是噩兆!

  東防打的如火如荼,慘烈到了赤地萬里的地步!

  雲尊卻始終行蹤渺渺……

  「到底出了什麼事呢?怎麼就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連紫龍城的控靈大陣都無奈雲尊,世間還有什麼力量能夠制衡他呢?」

  秋劍寒焦灼的在軍部大廳中踱來踱去。而在另一頭,皇帝陛下也如同一頭暴躁的雄獅一樣,在踱來踱去。

  「究竟是怎麼了?」皇帝陛下擰著眉頭。

  這幾天裡,甚至已經開始有人攻訐雲尊,說什麼若是雲尊不一意孤行,離開玉唐前往紫幽,哪裡會有這等事情出現?

  這擺明了是個陷阱,卻還要往裡跳,分明就是置國家危難於不顧,實在是不當人子!

  對於這種言論,不僅是秋老元帥,連皇帝陛下也是勃然大怒。

  「親人故舊被擄,為了國家大事就一定要無動於衷?難道是鐵石心腸?」

  「更何況當時尚處於太平國書時期,諸國共同約定年前無戰,這等太平國書昭告整個天玄大陸,誰能想到四國齊齊撕毀?!」

  「更別說隆冬季節,大雪封山封路,從來都是兵家休養生息之時,憑誰能夠想到戰事竟於此刻來臨……」

  但,罵到最後,皇帝陛下也是一聲長歎,當真實在是沒有想到啊!

  就連自己,就連秋劍寒,冷刀吟等人,也萬萬想不到,太平國書居然也會被毀諾!

  這可是天道見證,與整個大陸氣運相連的太平國書啊!

  那幾個國君,集體都不要命嗎!?

  喘息聲粗重響起,一頂軟兜抬了進來,上面,老太尉方擎天焦急地抬起半邊身體:「有……有雲尊的消息沒?」

  他的眼中,全都是熱切的期盼!

  如今命如風中殘燭的老太尉,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竟直接令人將自己抬過來了。

  「……」秋劍寒無聲地搖頭。

  老太尉眼中掠過失望與黯然。

  喃喃道:「雖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但現在……我還是想知道雲尊的下落……只要讓老夫知道……雲尊大人的消息!哪怕是並不趕往戰場的消息……老夫就算現在閉上眼睛,也能死得瞑目了……」

  ……

  皇帝陛下目光冷沉:「老秋,雲尊此次乃是自南疆趕往東玄的路上失去了聲息……那邊,盡都是綿延數萬里的山脈……能夠在那裡讓雲尊出事,困住他的……」

  秋劍寒眼中閃過森然殺機:「只有四季樓!一定是他們!」

  「也唯有四季樓,才出動那種驚天動地的高手,才有可能困住現在的雲尊!」

  「嗯,現在已經能夠確定……雲尊一定是出了意外,他現在一定是與四季樓的高手對上了。只是不知道……雲尊是僅止於被困,還是有性命之虞!!」

  秋劍寒眼中掠過濃濃的擔心,最後一句話,他本來不想說的!

  可是雲尊,你到底在哪裡?

  「重大軍情!」

  冷刀吟一步衝了進來:「東玄方面,再次增兵八十萬!分批次開拔,第一批三十萬已經在路上,第二批已經集結完畢,第三批正在集結,寒山河莫非是瘋了,這已經是滅國的規模了!不是他東玄此役覆滅,就是我玉唐國祚終結!」

  皇帝陛下與秋老元帥聞言即時色變!

  現在,傅報國手下縱使加上這段時間裡不斷派出去的援軍,和自發前去的武者,滿打滿算也只有不到五十萬兵馬,就算駐防西線的那一半兵力亦趕了過到,卻也只得十五萬兵馬的增援而已!

  以不超過六十五萬兵馬的兵力,對抗兩百二十萬大軍?

  光是這份壓力……便足以將任何人壓得瘋掉!

  傅報國也是人,他能夠例外麼?!

  冷刀吟大聲道:「陛下,新軍即將訓練完畢,老臣請命,前往東防,協助傅報國,駐守鐵骨關!」

  皇帝陛下登時沉吟起來。

  現在的局勢明顯,光靠著傅報國一人,只怕獨木難支!一個人精力有限,熬也熬死了。

  敵人可以輪班休息,但,鐵骨關主心骨卻只有一個。

  傅報國不能休息。

  只要對方的後續援兵一到,恐怕就是傅報國玉碎之時!

  派人,派援兵,乃是必須的。

  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有軍方重將趕到協助!而且,這個人選的實力,威望,不能低於傅報國。

  這兩人都是玉唐帝國軍方的定海神針,一旦去到東線,將會起到莫大鼓舞之效!

  皇帝陛下心一橫,就要答應。

  「慢!」秋劍寒白鬚飄動,沉聲道:「東防那邊,還是我去最為合適!」

  冷刀吟怒道:「難道我就不合適了?」

  秋劍寒道:「老冷,自家人最知自家事,我在東防一駐守就是二十年!那邊的一草一木,幾乎都能記得住,你向來都是在南方西方晃蕩,對東線能比我更熟悉?讓你說,咱倆誰去更合適?」

  「再退一萬步說,我雖然這些年一直都在京城,但自信在東線的威望猶在,堅若磐石,牢不可摧!這等時候不用,還等什麼?」

  「還是讓你說,咱倆誰在東線更合適!」秋劍寒毫不留情,說的直白異常。

  冷刀吟漲紅了臉,卻是委曲求全的道:「你說的這些都在理,但是,人老不以筋骨為能。還是我去吧……老秋……你年紀終究要大過我……」

  他擔心的看著秋劍寒。

  誰都知道,若是前往東線馳援,確實以秋劍寒最合適。

  但是……看著他那滿頭白髮,卻又豈能真正忍心,讓垂暮老將再披戰甲,再踏征途!?

  尤其面對寒山河,兵力戰力全都不如,最容易出意外。

  秋劍寒凜然道:「年紀大……便殺不得寒山河麼?!」

  他轉身:「陛下,老臣請命!明日一早,便率二十萬援軍東進!」

  皇帝陛下深深的看著自己的這位老戰友,老哥哥,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道:「好!此役就由秋帥前往,不過不是二十萬援軍,朕將皇城守衛和御林軍,再給你湊十萬人!若是邊防不幸,縱留御林軍,皇城守衛又有何用?!」

  「好!」

  計議便此定案。

  「陛下,若是有朝一日,聽聞老臣兵敗的消息……」秋劍寒深深吸了一口氣:「請立即遷都南疆,保存玉唐元氣!」

  皇帝陛下轉過頭去,不言不語,良久道:「不必再說,玉唐不滅!」

  冷刀吟急切湊上來地道:「老秋……」

  他說出兩個字,聲音突然噎住,良久道:「千萬保重!」

  秋劍寒豪邁地一笑,道:「東玄不退,老夫這一把老骨頭,便真正交給寒山河了!」

  說完,轉身大步而去!

  ……

  當天晚上,國內所有家族,集體請願參戰!

  連同上官將門,亦在其中。

  冷家,秋家更幾乎傾巢而出,連有修為在身的女人們都披掛上馬,整裝待發!

  上官靈秀這邊剛剛回來,問詢立即請戰,更將上官家族所有底蘊武力,集結完畢!

  兩萬百戰將士,枕戈待旦!

  但整個玉唐國,每個人心裡都是沉甸甸的。這一戰之凶險,前所未有!

  東線告急!

  東玄傾一國戰力,集結兩百萬大軍,滅國之規模,更有一代軍神,當世第一名將為主帥!

  整個玉唐,都是沉浸在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氛之中。

  所有人,心中都在焦急的呼喚。

  雲尊!

  你,到底在哪裡?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9 22:47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征,無策!

  出征這天,清晨時分。

  上官靈秀不受控地去了一趟天外雲府。

  天外雲府這會已經整個重建完畢,規模比之原來擴大了差不多一倍。

  更加奢華,更加高調。

  天上白玉京,人間天外府,差堪比擬!

  看上去真的是美輪美奐,讓人一看就從心裡喜歡;只是,如此驚艷的宅邸,卻顯得空空蕩蕩的,少有人息。

  新宅落成之後,冬天冷與春晚風等人,每人直接霸佔了一個跨院,厚著臉皮,堂而皇之地將那裡當做了自己的家。雲揚沒有回來,主人不在,老梅自然不會將公子的客人往外趕,只能任由這四個傢伙住了下來。

  經過前次那一役,老梅對冬天冷等四個傢伙早已經是刮目相看,對待態度也是大異往昔,若說之前還僅限於面子事,演技撐場面,現在就真的拿四人當親朋故舊,知交好友了!

  一起打過仗,還是直面生死戰陣之上建立下來的友誼,確實不同凡響!

  若是之前有人跟老梅說,你以後能夠傳聞中的春夏秋冬四大公子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生死不棄,老梅能呸那人一臉吐沫,現在……吐沫只好自己嚥了,真真的世事無常啊!

  仗義每多屠狗輩,無情多是讀書人,這句話確實是至理名言!

  但四大紈褲也不是屠狗輩啊,偏偏就這麼有情義,你說這話上哪說理去!?

  「真舒服啊。」

  「這宅子……特麼的,等以後老子分家獨自過了,也要弄一棟這樣的,這樣才是完美人生。」冬天冷愜意地抖著腿。

  冬家僅存的幾個護衛人人都是仰臉看天,特麼的,這傢伙居然現在就想著要分家了……這話若是回去讓家主知道,三條腿恐怕都得打斷!

  還有就是,就算您分了家,這樣的房子您也置辦不起,單看著房子的建材,就這麼一個跨院,沒有三五千萬兩白銀絕對下不來,就算你掏空家底置辦起來了,以後的日子不過了?

  更有甚者,這麼好的房子您住也浪費啊,能守得住麼?不定哪天就有高階修者眼饞這麼好的人工修行佳地,直接強搶,這都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四個人帶著護衛在雲府醉生夢死,瀟瀟灑灑,但一共就只過了四天,大抵也就是把屁股才坐熱,被窩都還沒睡暖和呢,就齊齊被秋劍寒抓了壯丁。

  「你們幾個小子全都跟我去打仗!」

  「看你們這一身肥膘,一身的懶肉!我得替你們的爸爸操練一下,要不以後還得了!」

  老元帥現在為了玉唐帝國的安危籌謀,眼睛都紅了,端得無所不用其極。突然想起來自己侄子貌似就在京城,而且那小子身邊有幾個紈褲朋友,且他們的身邊可頗有幾個修為高強的傢伙,不抓來用用簡直是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自然而然地隨口找了個理由全抓走了,入伍從軍。

  冬天冷等四個傢伙雖然不情不願,但卻誰也不敢扎刺。

  眼前的秋老元帥是什麼人,那是連雲老大都要俯首帖耳,任由操弄的存在,鼎鼎大名的玉唐三大流氓之首,他老人家既然開聲動手,咱們這幾個小胳膊小腿的小人物,還是直接從了吧!

  「我跟你們說,現在是戰時,玉唐有危,一切皆便宜行事,若有不從,軍法從事!」老元帥瞪著眼睛。

  「什麼是軍法從事?怎麼就軍法從事了?」春晚風眨著兀自迷惘的眼睛,我們也沒說不去啊,可您這軍法從事是個什麼說法?!

  「軍法從事就是砍頭,簡單一句話:不聽話,就砍頭!!」秋劍寒兩眼一瞪。

  四人聞言齊齊大吃一驚,我靠,這是真正的要玩命啊,登時萌生退縮之心:「不不不……我們不去,我們不是兵,我們……嗚嗚……」

  「給他們換衣服,全部帶走!」

  秋劍寒一聲令下,登時一夥人獰笑著衝進來就將四個傢伙一股腦兒扒光了衣服,然後……又給每人套上一身軍裝。

  「現在軍裝都穿上了,說什麼都完了,你們現在是軍人了!」

  老元帥蠻不講理:「是軍人當然就要軍法從事!」

  四人齊刷刷哭喪著臉。

  我靠,天底下居然還有這等事?

  之前光聽說有逼良為娼的,現在這是……逼人入伍?

  這是強健入伍好嗎?!

  冬天冷擰著脖子:「秋老爺子,您能講點理不,我可不是你們秋家人……你管不著我!」

  「好膽,竟然敢頂撞上司,知道這是該掉腦袋的罪過嗎?念你初犯,略施薄懲算數,來人,一萬軍棍!」

  冬天冷立即慫了。

  特麼的,一萬軍棍!?

  就這還僅僅是略施薄懲?!

  全打完,我渾身連一塊指甲蓋那麼大的碎肉片也找不到了……

  這會算是真正體會到什麼是流氓本色了,傳說的玉唐三大流氓之首,果然名不虛傳,盛名之下並無虛士,這也太流氓了!

  相比下,自己等人的四大紈褲之名,頂多也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水準,沒法比,差共天地啊!

  「饒命……屬下願意精忠報國,萬死不辭……」冬天冷很識相地認慫了。

  「算你小子識相!哼,爾等不識抬舉,老夫好心好意給你們一個官身出路……你們列祖列宗都得感謝老夫,感謝老夫祖宗十八代……」

  「走!」

  秋劍寒扭著冬天冷耳朵拎走了。

  其他三人也都被押送參軍,一路上肚子裡已經是翻江倒海地罵翻了秋劍寒全家,乃至其祖上的祖宗十八代。

  官身……誰他麼的稀罕……瞧您說得大仁大義,要是讓我們家裡知道,肯定一頓臭揍打死你個老不死……罵…罵祖宗十八代就免了,秋家人不能答應……

  但是腹誹歸腹誹,現在擺明了就是形勢比人強,四人也只能就範。

  那句話怎麼說的,生活就想是被強健,反抗無能就只能選擇享受!

  這四人被抓壯丁,手下護衛就算是不被抓,也只好被動的跟著,這本就是某流氓計算好的必然結果,一堆的山境修者,放著就是浪費,全部利用起來是正經……

  於是雲府又空了。

  方墨非與白衣雪兩人跟老梅商量了一下,直接跟著秋劍寒去了。

  「公子一生心願,就是保全玉唐。我們是他的護衛,自然要上戰場。雖然不能隨軍衝殺,但,在老元帥身邊當兩個親衛,護衛他的安全,卻是義不容辭。」

  這是兩人的心裡話,也是跟秋老元帥這麼說的,表明立場,願意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擔當秋老的貼身護衛!

  對於這兩位能夠前來相助,秋老元帥差點沒樂瘋了,秋老元帥對於超階修士威能的認知相對有限,卻也知道兩人都是十成大圓滿之上的超級強者,尤其白衣雪還是當世頂峰劍者之一,能夠自天下第一劍君莫言劍下全生之人,自然歡喜接納!

  雖然對於白衣雪的評價有些貶低又很有些太高,但大體還是可以接受的,兩人自然欣然!

  其實老梅也想去。

  但偌大雲府怎麼也要有個看家的。

  於是,老梅留下。

  然後老梅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前幾年的狀態:整個雲府,偌大的天外雲府,明明是修煉絕佳之地的天外雲府,就只有自己一個管家!其他的,一個人也沒有了!

  驟然冷清下來,老梅倍感寂寞了起來。

  真是寂寞啊!

  看到上官靈秀來訪,老梅甚至表現得很有些驚喜。

  終於有個人可以說說話了不是麼。

  「雲公子有消息麼?」上官靈秀問道。

  「沒有……」老梅歎口氣。

  雲揚不同於雲尊,這個節骨眼真心沒有幾個人特意詢問他的信息,畢竟天唐第一紈褲的頭銜還著落在某人的頭上,驀然失蹤個十天八天甚至一個月半個月真心不算什麼大事!

  不意聽到此回答的上官靈秀逕自轉身走了,走得乾淨利索,毫無猶豫。

  老梅這邊就是一愣,這是啥意思?

  他能明顯看到上官靈秀眼中的焦慮和擔心。

  但是……

  妳來了就說這麼一句話?

  我這邊話匣子還沒打開呢,給我個排遣寂寞的餘地行不……

  真不行,上官靈秀這會沒時間,既然此世唯一有可能知道雲尊下落的私密所在仍舊沒有消息,那就還是以國事為先吧,現在趕緊趕到前線是正經!

  不過上官靈秀此行倒也非是全無收穫,麾下赫然多了兩個小兵;兩個身材婀娜,秀髮如瀑,看背影無限美好,引人犯罪的身影;但是一看那張黑漆漆的,青濛濛的臉,除了讓人感到自己需要保持警惕,隨時準備正當防衛之外,餘下的感覺就只有太可惜了。

  這算是天妒紅顏,不讓世上有完美靚女嗎?!

  這兩個女子,自然就是計靈犀和月如蘭。

  這段時間以來,兩女算是徹底安全了,四季樓方面的人手不知為何突然全面退走了。

  雷動天更是早已經走得蹤跡不見。

  兩大家族的人倒是來過了幾次,探尋兩女下落。

  他們也是急了眼。

  怎麼彩禮都收了,閨女卻突然失蹤了……

  這件事……必須要找到啊。

  也想過是不是要找雷動天的麻煩,畢竟是雷動天那奇葩的追求方式,讓人跑了。

  但現在卻還沒有下定決心,畢竟,得罪雷動天這等存在,兩家也要好好的考慮良久才能夠做出決定。

  而且這個決定最終還有可能是慫的。

  但他們找人也是漫無目的,畢竟他們如雷動天一般,瞭解到此地乃是葉靈犀僅有的一處關聯地點,但有九天之令在,兩女又是易了容,便是面對面,對方也是認出無能。

  只能沒頭蒼蠅一般亂竄。

  兩女安全無虞是一回事,但將水無音折騰得不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水無音這些天裡,一直是覺得自己過得日子暗天無日!每一天看到計靈犀和月如蘭,都是如同見到閻王惡鬼一般。

  「雲揚哪裡去了?」

  「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為什麼?」

  「把我們關起來?什麼意思?」

  「說清楚!」

  「你這棺材臉怎麼不說話?」

  「你倒是說話啊。」

  「我記得你會說話,趕緊給我說話啊。」

  「……」

  這樣的話語,水無音一天要經歷三十多次問詢!

  水無音苦不堪言。

  偏偏這兩個人,他一個也惹不起。

  這才是最難受的!

  一個是水無音平生最尊敬的風尊妹妹!

  一個是風尊的未婚妻!

  這樣的兩個人,水無影恨不得當神仙供起來,哪裡敢有半分得罪?

  這就是心中之神的親眷!

  兩尊女神哪!

  到了最後,水無音終於招供,語焉不詳地說了一些消息。

  「其實這麼做都是在保護妳們……」

  「我知道妳們不舒服,但是外面實在太危險,妳們貿然動作,就是將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其實……妳們是我們玉唐九尊之中的……風尊的未婚妻和妹妹……」

  到最後,水無音語焉不詳地說了這個消息,兩女突然間如同聽到了晴天霹靂。

  這個重磅消息,讓兩女頭暈目眩,頭昏腦漲,就差點口眼歪斜了。

  怪不得找自己的哥哥、未婚夫始終沒有找到。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但是,這信息會不會有點太驚悚了呢?!

  自己的大哥,自己的未婚夫,怎麼就成了風尊呢?!

  「原來哥哥身上背著這麼沉重的責任,換個人,恐怕早就壓死了……」計靈犀心想。

  「原來……他身上擔負著這麼深沉的仇恨……是啊,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能只顧自己和我成親……心裡面也會感覺對不住他那些兄弟們啊……」月如蘭心想。

  在自以為瞭解了哥哥(心上人)的苦衷之後,計靈犀和月如蘭同時做出了決定。

  既然計凌風如此在乎玉唐帝國,終身都獻給了國家,獻給了九尊兄弟。那麼,現在玉唐有難,風尊不在,屬於他的責任,也是自己兩人的責任。

  當然要扛起來!

  他不在,我們就幫他保家衛國!

  水無音萬萬想不到,自己一句話,居然讓這兩個女子生出來參軍報國的念頭。苦勸之後,卻是沒有任何效果。

  兩女堅決之極!雲揚不在,誰能管得了這倆人?

  於是,水無音就只好想辦法聯繫了上官將門。上官靈秀要出征,這一點,大家是知道的,也只有跟著一個女將軍才放心一些。

  上官老夫人正愁著上官靈秀身邊的親衛修為太低,上了戰場恐怕不能護衛自己孫女的安全;而月如蘭和計靈犀的修為在高手眼中自然不值一提,但在天玄大陸,卻已經可以算是一流身手。

  於是立即同意。

  就在這天早晨,旌旗獵獵,大軍出征。

  秋劍寒在率領大軍走出天唐城東門的時候,清晰地感覺到,身後城牆上,相伴一生的老妻看著自己那擔憂的目光。

  秋劍寒硬著心腸絕不回頭。

  大軍軍容整齊,威武雄壯。

  但秋劍寒心中感覺很是奇怪。

  征戰一生,率領大軍出征不下百次,但這樣奇怪的感覺,卻是第一次。

  一點都沒有往昔勝券在握的心情。

  天上大雪飄飄。

  秋劍寒一聲長嘯:「玉唐永遠!」

  六百六十六面戰鼓,六百六十六長號聲同時震撼響起。

  秋劍寒對天長笑,策馬而去。

  白鬚在風雪中飄蕩,豪邁的笑聲遠遠傳來:「老夫一生出征千百次,但,大雪中出征,卻原來別有一番情致。哈哈哈……」

  秋劍寒帶兵,不管是老兵新兵,都是心中振奮!

  寒山河固然是一代軍神,但,秋劍寒同樣是玉唐帝國戰無不勝的偶像!

  老元帥已經十幾年沒有帶軍出征,今日出戰,大家同樣心中振奮之極。

  城頭上,秋老夫人黯然的垂下了目光。

  老夫人心頭,有些莫名的擔憂。看著風雪中丈夫越走越遠的雄偉背影,忍不住眼中蘊滿了淚水。

  似乎,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塊,突然就此失去。

  她的心裡全是擔憂,有一種想要隨軍出征的衝動。

  生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手心中,是丈夫留下的信。厚厚的一摞;老夫人沒有看。她知道,這裡面寫的是什麼。她寧願這一生一世,一直到自己死去,都不要打開這一封信!

  丈夫昨夜回家,跟自己說要出征的時候,自己明顯愣忡了一下。因為,就在昨天上午,跟隨了丈夫已經十七年的虎蹄獅鬃追風獸,竟然突然發病,就此死去了。

  丈夫一生,有兩匹寶馬良駒。

  年少時,機緣巧合,馴服了草原上的萬馬之王虎蹄獅鬃追風獸;從此征戰疆場,未嘗一敗。

  多年後,當初的老馬退役,騎著的便是虎蹄獅鬃追風獸的後代。

  如今,第二匹馬,也已經病死了……

  而且這麼巧,就在丈夫出征之前一天,病死!

  老夫人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丈夫回家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沉默了許久,自己純粹用體力挖了一個大坑,將馬兒埋了。然後自己拎著酒壺,就在墳上喝了半夜的酒。

  然後才出征了。

  就在凌晨自己送丈夫出門的時候,突然間一陣風來,大門門樓上一塊磚頭居然掉了下來,砸在了丈夫身前。

  老婦人當時就想勸丈夫,這一次,要不還是不要出征了吧……

  但是,秋劍寒只是沉默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那塊磚頭,就毅然決然大踏步而去。

  什麼也沒說。

  老夫人想到這些,就感覺有些心驚肉跳。

  但,一切都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事情。

  帝國危難,將軍征戰沙場,乃是本份。豈能臨戰之前,因為一些詭異的小事情,就退縮了?

  大軍已經決定出征,在這個時候,你能說不去就不去了?

  「早點回來……」

  老夫人的聲音在風雪中飄蕩。

  帶著無比的虔誠:「蒼天,只要能保佑老秋安全歸來,我願意終生吃素,來生來世永墮苦海,來換這個生最終的幾年時間……」

  「蒼天,請您保佑我玉唐風尊大人,早日到達戰場!老婦人願意用餘生所有生命去換……」

  同樣的祈,在整個玉唐帝國任何一個家庭進行著……

  ……

  被整個玉唐人翹首盼望的雲尊大人,現在正在那莽莽群山之中,心急如焚!

  已經二十四天了。

  雲揚困在這山林中,雪地之下。

  不能動彈!

  這些天裡,他想盡了無數的辦法,而上面的那位年先生,也同樣想盡了無數的辦法。

  現在,整個五千丈方圓的山林,已經完全是一片焦土!

  厚厚的積雪,都已經沒有了!

  甚至,連地皮之下的草根,也都已經完全失去了生機。最大的石塊,都沒有超過指甲蓋大的。從上到下,所有地域的土地山石樹木,都被年先生來來回回的劈砍了不下萬次!

  都說掘地三尺,而年先生這一次,何止是掘地三尺而已?

  簡直是掘地百丈!

  雲揚在這個過程中,受傷不下兩百次!每一次,都要保持最清醒的頭腦,來進行小範圍的挪移,才能避開年先生那天羅地網一般的劍氣!

  各種手段,各種辦法,都想過了。

  年先生或者找不到自己的具體位置,但,自己想要從這天地囚籠一般的地方殺出去,卻也絕無希望。

  這樣耗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

  一直到最後,年先生也不會找到自己,自己就在這底下,真正的化作了塵土!連屍體都沒有!

  畢竟,神魂一個勁的受傷,自己已經有那種無以為繼的感覺了。

  自從被困到這裡,雲揚就一直盼望,最好有外力介入!只要有外力介入,自己就能抓住機會,脫身而去!

  但是,卻始終沒有。

  偶爾有些經過這裡的江湖客,也都還沒有靠近,就被年先生劍光直接攪得神魂破碎,殺敵於數百丈之外——他連有可能導致混淆的人死之後的神魂力量,也不肯放進這片空間!

  雲揚只能憤恨得無以復加,卻絞盡腦汁想不到一點辦法。

  江湖上那麼多高手啊……

  森羅廷,四季樓,君莫言,龍嘯最,甚至還有許多許多……那些傳說中的人物,就沒有一個人經過這裡?

  雷動天哪去了?

  那貨難道也死了不成,怎麼也沒有半點消息……

  此地雖然偏僻,但是……對於江湖人來說,卻又有什麼地方能夠稱得上偏僻這倆字?

  開始的三天,雲揚信心滿滿的等待,無果。

  然後三天,雲揚在計算,就算是偶然概率,也應該有人經過這裡……但是還是沒有。第八天,來了幾個採藥的傢伙……

  結果還沒接近就死光了。

  第十一天,幾個劫匪不知道從哪裡出來想要去做買賣,也被年先生毫不留情的替天行道了……

  第十六天,又有一位真正的高手路過,看情況最少也是天境好幾重以上了,也是稀裡糊塗的死在了山林之外。

  甚至,這些天裡,連天空飛過的飛鳥,也無一倖免,地底下不要說是蛇蚯蚓什麼的……就連螞蟻,也被年先生全部殺光了!

  遇到這位年先生這樣執著的對手,雲揚也是無語至極。

  四季樓就這麼閒麼?

  您作為四季樓的總瓢把子,總要回去主持一下大局吧?怎麼就在這裡賴上了?

  閒下來,年先生就跟話癆一般地自言自語,用各種惡毒的語言,來刺激雲揚,想要讓他爆發。一開始雲揚是努力克制。

  但是,到後來,已經不是自己克制了。

  因為他連爆發的力氣也沒有了。

  而年先生還在上面活蹦亂跳,劍氣如同狂風驟雨,一盞茶的時間,就將所有地方都犁一遍。

  然後休息,話癆,刺激,過一盞茶時間,突然間就會再犁一遍!

  雲揚甚至感覺到,自己化身為水,在這乾燥的土地之中,已經很難再靈活的移動了:上下百丈的土層全部乾燥的就如暴曬了一年的沙漠表層一般,幾滴水在裡面怎麼穿行?

  一不留神,甚至還會被土層直接吸收吞噬!

  雲揚幾乎絕望,難道我雲揚,這一次居然真的要死在這裡?

  就在雲揚神智都幾乎迷糊,幾乎沒有行動之力,頭腦也有些模糊,甚至有些想要放棄的時候……

  轉機,竟然突然到來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2 00:17
第一百六十章 絕境,絕路!

  當一切外掛都再難以發揮效能,諸相神通盡都失靈,絕對的力量之前,真的就只剩下……絕望!

  雲揚從來都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然而在自身生命力消耗到極致,連生命跡象也已經在開始逐漸消失,神識完全無法外放,甚至連眼睛都要睜不開的時候……

  縱使還有如何的不甘,如何的怨恨不平,都只能徒歎奈何!

  這會的雲揚,已經連重新化回本體,重回地面與年先生照面的能力也將近喪失了!

  綠綠雖然還在空間裡急切地揮舞著滕蔓,竭盡所能的扭來扭去,供給著源源不絕的生命元氣,可惜對於雲揚現在的狀態而言,當真只是杯水車薪,遠遠比不上消耗的速度。

  只能在保證最大輸出功率的同時,將自身的籐蔓都萎縮了下去,盡量減少自身消耗,最大限度,最極限程度援助雲揚!

  可這樣的援助也不過就只是僅有的苟延殘喘,無濟大局,隨著雲揚持續不斷的受傷,神魂也在不斷的受創,綠綠愈發的萎靡下去。

  顯然,綠綠雖然身處異度空間之內,但雲揚的身心狀況才是它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雲揚不存,它也要因之湮滅!

  處在地下的雲揚,雖然因為不斷受創而身心神魂俱傷,已漸漸由力有未逮,轉為支持不住,初境危殆萬分,然而雲揚此刻對於上面這位年先生,心中卻頗有幾分佩服。

  這人,這種堅韌,這種堅持,委實是值得欽佩的。

  只是,雲揚心中還有些隱隱地感覺怪異。

  這位年先生……貌似也太閒了些吧?!

  年先生是誰,四季樓之主!

  五大尊者、四方尊主,許多天境修者的主上,還是四季樓無數高階修士的尊上!

  擁有與天下第一高手凌霄醉一時瑜亮的此世絕顛實力!

  這樣的人,親自出手針對自己,真正是給足了自己面子!

  只不過,純以他的身份而論,以當前這種手段來堵截自己,除了有些大材小用之外,似乎也太過自貶身價吧?

  就雲揚看來,似乎唯有當日一現身即解四大尊者危厄,一擊重創老穆,再一擊強襲雷動天,得手之後再不停留,怡然遠遁的風度,才契合堂堂天下第一組織四季樓之主的身份!

  而對上自己這樣一個不過天境初階的修者,很應該一擊不中,再不出手,掉頭而去才是正理!

  至於尤能夠說出那些惡毒的言辭,那種刺激的話語,那些話癆的表現,更加完全沒有一種……年先生這等天下第一人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度風範。

  總而言之一句話,雲揚此際遭遇的年先生,他所做的這些個行為,與年先生的身份,以及前者驚鴻一瞥所形成的印象……實在是大相逕庭,很不相稱的!

  在這一點上,雲揚心中甚至都有些輕視了。

  明知道是在做無用功,偏偏還要喋喋不休,你特麼究竟是多麼寂寞,難不成已經八百年沒人跟你說話了還是怎麼滴?

  但,不管怎麼樣,對方的修為卻是實實在在的驚天動地,驚世駭俗級數,無可置疑。

  當真是在雲揚平生所見的所有高手之中,毫無爭議的第一位!

  而就在雲揚即將絕望,甚至已經絕望的微妙當口……

  突然感覺上面籠罩的龐大神念,貌似出現了一些隱隱的波動。

  似乎……一個強大的存在,突然間蒞臨。

  是誰?

  是敵是友?!

  雲揚精神一振。

  難道是我命不該絕,此役又有了轉機不成?

  但來的究竟是誰呢?

  竟然沒有令年先生在第一時間動殺,肯定是大有身份之人!

  究竟是……凌霄醉?君莫言?

  又或者是雷動天帶人來尋仇了呢?

  無論是這三者之中任何一方,都代表了此役,有了變數!

  然而讓雲揚失望的,上面的神念交織倍顯平和,完全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敵對氛圍,顯然雙方並無爭執之意。

  就在雲揚希望又失望,心思漸灰之際,只聽見上面的年先生的聲音響起:「你怎麼來了?」

  聽這口氣,來人似乎是年先生的素識?

  也是敵人?

  雲揚心中更加的絕望。

  一個年先生,已經足夠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居然又來了一個?

  但對方卻沒有說話,只是神念波動又自隱隱地大了一幾分;雲揚估計應該是來人在採取密語傳音這等方式與年先生交流。

  事實大抵就是如此,因為年先生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

  看來,兩個人都是謹慎之人,即便身處當前這樣的特定氛圍,仍舊選用密語傳音交談。

  雲揚心中更奇,來得究竟是什麼人,能夠讓年先生有這樣的反應?

  雖然來人表現得份屬敵對,對於雲揚而言多半是敵非友,但當前的狀況已經惡劣至極,再多一個敵人也沒什麼所謂,尤其是此人到來之後,還為雲揚當前狀況形成了一絲轉機!

  雲揚強懾心神,竟僅餘不多的神識全數聚焦,聚精會神的感應著上面空氣之中的神念波動,一時間浮想聯翩。

  雲揚之所以這麼做,該因在這段時間裡,年先生全然沒有出劍,可謂是自己受限以來,最寬鬆的時刻。

  綠綠以乘此機會極速的輸送生命能量,雲揚眼見機不可失,自然也是精神振奮,趁著這個難得的空檔,大肆汲取綠綠傳送過來的能量,全速回復自己的神念身體,就算當前仍舊不敢嘗試突圍脫困,至少可趁這點緩衝時間,令到自身多許多與年先生周旋下去的本錢!

  雲揚得到空隙回復,觀視感覺自己的身體,驚覺自己此刻的身軀就像是一個乾涸了一百年的大沙漠,無盡的生命能量山呼海嘯的衝進來,卻瞬間就被吸收,幾乎感覺不到有什麼起色。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差不多半盞茶時間,才算是感覺自己好像是活過來了一些,但整個人還是虛弱到了極點。

  所幸此際空中的神念波動仍舊在繼續,兩人仍舊在交流,沒有回復到之前針對雲揚的狀態。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居然說了這麼久。

  雲揚越來越好奇,來人的身份。

  環顧當今之世,能夠與年先生這樣交談的,一共也沒幾人吧?!

  雲揚忽而泛起一絲特異感覺,這個突然出現的人,不但身份很重要,只怕……

  與自己也有相當關係!

  接下來。

  上面的神念波動消失了,然而刷刷的聲音卻增加了,增強了不止一倍,甚至更多。

  雲揚敏銳地的感覺到這個現實!

  難道,自己的末日當真要到來了嗎?!

  來人實力強極,就算不及年先生,只怕也有差相彷彿的水準,年先生得此強助,針對自己起來必然更加容易,自己現在才不過緩過來一口氣,根本談不上擁有脫困之能!

  只是如預期中的強橫劍氣飛掠沒有出現,只有刷刷的飛來飛去聲響不絕於耳,顯然兩人在以一種超高速極端速度在進行著什麼動作,那麼……他們想要做什麼?

  他們在進行著什麼?

  答案有且只有一個。

  雲揚已經想了出來:「控靈大陣!」

  雲揚這下子算是徹底地絕望了,本來心中還有萬一的指望,但事態來到這一步,端得是最後一步了,自己的終點,終於要到來了!

  上面那年先生在這裡守了一個月,也沒有這樣做,但這個人來了之後不過是一刻鐘,就改變了方法。

  看來,此法是新來的這個人的建議。

  天亡我也!

  「綠綠!」

  「啊呀……呀?」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在瞬間提升生命能量,讓我的修為快速增長起來?」

  雲揚焦急地問道。

  這是雲揚當前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明知是無稽之談,仍舊存了萬一的指望詢問道。

  這是最後的希望了!

  希望來人乾涉,沒有,反而讓對方等來了強援。

  眼下這等情況,恐怕……就算是凌霄醉來了,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幫助。眼下之計,也唯有死中求活,萬中求一。

  「啊~~呀呀~~……」

  綠綠的表現很詭異,沒有在第一時間否定,反而遲疑了起來。

  雲揚見狀更加焦急,催促道:「到底有沒有?這次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不能迅速增長修為,脫身而去的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我若是死了,你也難免一死啊!這有什麼可猶豫的?」

  綠綠聞言,仍舊是遲疑不決,良久良久也沒有回答。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2 00:18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星辰借力,死中求生!

  綠綠的遲疑不決反而令雲揚瞬間精神一振。

  綠綠在遲疑,這就說明這種辦法竟是存在的,只不過行使應該是代價非常大而已。

  「我所求不多,只要在現有基礎上再做一定突破就好,相信你也能感知到,就在這下面大約三百丈的位置,有地下暗河的水流氣息,只要我能夠潛下去,就能籍此逃出生天,脫過此劫,反之,則是萬事皆休,必死無疑。」

  對於當前狀況,乃是僅有的生機所在,雲揚早就心中有數。

  但知道生機所在是一回事,可自己現在的修為不到,根本達不到目的地所在同樣是無法迴避的現實。

  年先生所封閉的空間,可不止是天空和地面,還有地面之下相當的範圍,深達底層以下百丈深淺,都在年先生設立的生命禁區範疇之內。

  然而再往下,卻是年先生無法控制的區域,也是他的劍氣也未曾深入過的全新陌生區域!

  雲揚憑藉著聖水訣的水源感應,能夠感應到三百丈之下有水流暗河,但底層之下的壓力每況愈下,多下一丈,壓力更增一分,雲揚當前所處位置,已經是自身功體的極限範疇,再也無能再向下潛,明知生機所在,卻仍舊只能望河興歎。

  其實彼端的那種地下暗河,在整個大陸所有地域下面,都會存在,區別僅止在於深與淺而已。

  而雲揚感應到的那條地下暗河格外的深,足足有三百丈那麼深!

  雲揚感覺自己最倒霉的地方就在這裡了。整個大陸什麼地方的地下暗河會有這麼深?在地平面之下三百丈?

  偏偏自己就遇到了。

  雲揚對此很有些奇怪的臆想:此地從地面往下三百丈之內全然沒有水源,當真是異乎尋常的奇葩!導致現在的困局。雲揚看著地下河流口水已經二十天!卻是沒有半點辦法可想。

  當然,也是因為這條地下河足夠深,深得超出了年先生的神識探知範疇,否則,連這一點生機都不會有!

  唯一生機如是,可雲揚自身實力不夠,難以抵達也是現實,便成了不可能行使的策略,此際又多了一個敵人,雖然讓雲揚多了一點點的喘息餘地,回氣時間,卻同時帶來了控靈大陣的噩耗,若是再不應變,當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如今,看綠綠遲疑,雲揚卻等同看到了一線脫困的希望,不禁一個勁兒的催促,這個當口沒的猶豫,有什麼法子趕緊進行是正經,再這麼猶豫下去,只怕又要為時晚矣!

  雲揚清晰的感應到,四周的天地靈氣,正在以一種緩緩的,卻異常實在的方式,如同被人擠壓一般的強行擠壓出去。

  這顯然是控靈大陣在慢慢的成型了。

  此地眼見就要如紫龍城那般,變成諸相神通盡皆失效的無靈之地,留給自己的時間當真已經不多了。

  畢竟一旦控靈大陣全然運轉,自己馬上就會因為諸相神通失靈,肉身直接被大地湮滅!

  「啊呀呀……」

  綠綠此際顯得聲音很是悲傷。

  辦法確實是有的……

  但代價高昂,昂貴得不知道是否該實行,一旦實行,後果難以想像——

  甚至,在綠綠看來,還不如就這麼死掉。

  因為,就這麼被控靈大陣抽出肉身殺死,靈魂卻還存在,而且還能夠重新投胎,化身為人。

  屆時,依然是一點生機不滅。

  而自己,也會隨著雲揚而去,不會有什麼損失。

  但是若是採取這種辦法,卻等於是自殺!

  神魂俱滅的自殺!

  那就真的連來生也沒有了……徹底化作虛無!

  綠綠確實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將當前所有能量全部強行充入雲揚的經脈之中,更讓所有的生命力量以及善惡因果之氣急速充斥。

  進而將雲揚的某一項能力,直接拔升到一個全新高度。

  這種能力叫做鴻蒙借法!又有一個廣為人知的名字,叫做星辰借力!就是瞬間,將滿天星斗的力量抽取,灌注入身體!

  但是……綠綠根本就不想這麼做。

  否則之前雲揚已經瀕危甚至垂死,多次詢問綠綠都沒有提及。

  綠綠的顧忌有三,其一是此役來得變生肘腋,從一開始雲揚就陷入了絕對的下風之中,身心神魂不斷受創,更要命是稍有空隙,就算此法也需要一定的緩衝餘地方能實行,之前完全沒有實行之餘地。

  其二卻是因為現在雲揚修為仍舊太低,一旦這樣做之後,超過九成九以上的可能不是某種能力提升……而是當場爆體!神魂俱滅!

  滿天星辰之力啊,就算是每一顆星辰只給一道星光力量,聚集在雲揚的身體之中,又怎麼能承受得住?

  只是一個血肉之軀,卻要承受這麼龐大的力量……

  這個結果比之雲揚直接死亡還要嚴重,因為是死也分好幾種不同的方式,比如雲揚氣血耗盡,功體盡損,如此死法神魂仍在,只要在一定時限之內,年先生走了,以綠綠當前對神魂的深刻認知,有相當的成數可以將雲揚的神魂重聚,死而復生!

  或者轉世。

  可若是鴻蒙借法失敗,雲揚當真就會即刻隕滅,而且還是萬劫不復,死得不能再死!

  這亦是雲揚之前多次詢問,綠綠不肯直說的根本原因!

  但現在情況又有不同,一旦控靈大陣成型,雲揚的諸相神通將再度失靈,而綠綠盤算好的方式,將會因為聖水決,血煞大法諸般功法再也不能運轉而徹底沒望,這才不得不說出鴻蒙借法的法門!

  可是經過綠綠的再三判定,以綠綠的異能運使,加上雲揚這段時間裡不斷的吃天材地寶所帶來的經脈韌性,以及體內那無窮無盡的藥力潛力……

  實行鴻蒙借法的成功希望仍舊不到一成中的一成!

  畢竟就算是揠苗助長,卻也需要那苗擁有相當的根基,生長到一定的高度才行。

  以雲揚現在的體量,貿然動用這種辦法的結果不外乎三種

  第一個可能的結果就是當場爆體身亡,神魂絕滅,這種可能性超過九成,將近十成!

  第二個可能性是成為一個白癡,這還是此法運使得當,獲得成功,但大腦會因為過程中強橫的能量衝擊而毀。

  而這樣的結果,就連綠綠也無法為他恢復,只能終生陪著一個癡呆……想一想,綠綠就感覺不寒而慄。

  至於第三個可能性是最好的結果,成功借法,乃至逃出生天,但事後仍舊會重傷,乃至從此失去修煉的能力,成為一個普通人。甚至淪為普通人,還要是那種身體常年病痛的普通人,外加不能享常人之壽命的那種。

  而綠綠也會重新成為一顆蓮子,漂浮於天地之間……

  而且這幾種可能都有一個前提:九尊諸相神通、化形之力,將會永遠的失去!

  因為行使鴻蒙借法,便等於是將雲揚資質之中的所有屬性,一股腦完全抽空!

  五行聚力,天人合一,陰陽相容,鴻蒙借法!

  當然,除此之外還存在著一個可能:就是雲揚非但沒有死,反而因此修為大進,就此天下無敵!

  但是這個可能性,都已經不是微乎其微了……綠綠表示,自己壓根就沒有往這個可能上想,當真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這種可能性……綠綠猜測,大概有千億分之一的希望……

  不過綠綠也知道情況,雲揚現在是真的沒有時間了,外面已經開始佈置控靈大陣,再不動作就真的沒機會。

  綠綠縱然心中不願意雲揚這麼冒險,此際卻也只能支持。

  因為這個十死無一生的辦法,委實是現在僅有的希望!

  不這麼做,就只有在這裡等著成為屍體,仍舊不免形神俱滅,萬劫不復!

  唯獨是……

  「只不過是就算是實施這種法門,也還是需要機會……因為在發動的那一刻,無論如何都會有氣息逸散出去;上面畢竟尚有兩個絕世高手在佈置……以他們的神識感應,屆時只需要向著發出氣息的所在發出劍氣,一切也就都結束了,更早一步結束……」

  雲揚絞盡腦汁地想著。

  現在應對策略是有了,但要如何才能牽制一下上面這兩大絕世高手?

  讓他們略略的分一下神,那麼一下也好啊!

  ……

  上面,兩道身影在忙碌著,不斷地往各個方位拋下一顆散發著七彩光芒的玉石,在落地的那一刻,就深深的進入了這土層之中,消失不見。

  小範圍的控靈大陣,只需要有足夠的材料和玄氣修為,就能佈置得很快。

  如他們兩人這般,真的不需要多少功夫,這會,距離完成控靈大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角了。

  只要佈置完成,不管現在的雲尊是化作了風還是水,又或者是化成了其他什麼狀態,屆時都將解除化相之能,重新回復人形!

  又或者,肉身直接被底層之力徹底碾碎也未可知!

  那兩人正要將手中的材料撒出去,完成最後一點佈置。

  就在此時,一陣異樣波動從地面之下傳來。

  雲尊動作了?

  眼見最恐懼的控靈大陣再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嗎?!

  年先生皺起眉頭,不禁全神貫注,手中的長劍已經開始嗡嗡的顫鳴。

  另一人亦從半空飄落,卓然站在年先生身邊,面容同樣鄭重的觀視看著出現動靜的那片地域。

  然而下一刻,兩人儘是同時色變。

  「上當了!」

  因為,在他們兩人的身後,驟然出現了一股強橫直接的能量波動,更有一道七彩光芒驟然激射出地面!

  嗖!

  那光彩瞬間便已經去到了半空之上足有數百丈的高度!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2 00:59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逃出生天!

  兩人同時大吼一聲,浩然劍氣逕自脫手而出,直指天際七彩光芒。

  與此同時,兩人亦騰身而起,以自身最高極速衝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兩人才剛剛衝上去,下面卻又再度傳來特異波動,而且不是自一個地方顯出波動跡象,卻是同時又三個不同的方位,都在劇烈波動!

  似乎那雲尊,這會在地下發了瘋一般!

  年先生兩人應變仍舊迅速,全程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個繼續保持流星一般的聲勢追向半空中的虹影,而另一個則是即時折返,撲向地面波動處。

  從急速衝向高處,到折返撲回來,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完全沒有半點勉強。

  劍光一閃,年先生一聲輕喝,長龍一般飛出。

  居高臨下,劍氣極限發動!

  這一刻,年先生的劍氣劍光宛如開天巨斧,以開天闢地,石破天驚之勢乍然斬下!

  當前的狀況也未出年先生的根本預計,年先生早就算定雲尊不會束手待斃,尤其是針對他的控靈大陣再臨,必然會在最後關頭垂死一搏,而當前這會也是雲尊唯一的出手時機,所以這會的年先生,可謂是早已蓄勢待發,縱使一切來得似是變生肘腋,實則盡都胸有成竹,更兼此刻乃是決勝一擊,是以攻擊力道遠遠比之前更增了數倍!

  噗地一聲巨響,三個位置同時被劍光閃爍所籠罩,瞬時間塵土彌天,那擁有著奇異屬性的詭異劍氣,登時徹底覆蓋了這三個地方百丈方圓空間。

  而此際正在進行秘法的雲揚即時感覺到如遭雷擊,心臟在這一刻,竟然驟停!

  就在雲揚心臟驟停一瞬,綠綠所特有的神異能量卻好似長江大河一般急疾湧入。

  與此同時,本是白晝的天際,突然間就在這漫天大雪之空中,乍現縷縷星光,密密麻麻,陡然間透射而出,竟成星光耀日之奇景!

  長河一般落下!

  高空中,那急速追擊之人一劍斬在那七彩虹影之上,卻意外發覺落點之物儘是斬之不滅,定睛仔細分辨之下,卻發現那七彩虹影赫然是一口刀!

  一口造型奇古,看起來卻是異常瑰麗,讓人愛不釋手的玄妙奇刀!

  此刀光是能夠承受如此級數強者的全力一擊而不毀,便已顯示其極端不凡的質地!

  那人見獵心喜,逕自伸手去抓,口中卻兀自不忘提醒彼端的年先生:「立即完善控靈陣!」

  下面,年先生劍光普出,卻驟覺立身之地山搖地動,天際星光竟是逕自直墜下來。

  這天地之威,端的沛然莫御,即便如年先生這等不世強者,卻也不敢直攖其鋒!

  年先生情知事態不妙,當機立斷,逕自將手中餘暇幾塊七彩晶石脫手飛出,流星趕月一般地飛往既定方位。

  天空中,那人的手指頭將將要接觸到天意之刀之際,卻見那天意之刀乍然一閃,莫名的消失不見了。

  而此刻地面,整座大山竟都開始搖晃了起來,塵土沖天而起,直上數百丈高空,直欲遮天蔽日,一時間伸手不見五指,目不見物。

  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數十座大山,同時山崩!

  星辰之力墜落,龐然大力,令方圓萬丈,所有大山同時解體;山搖地動,似乎整個大陸,都在這一刻憤怒了起來。

  面對這種異象,年先生也是只有驚異的看著,腦海中一片空白。

  這,這是怎麼回事?

  雲尊?

  雲尊若是能有這等實力,就算是與自己正面對敵,甚至是斬殺自己,也不是什麼難事,怎麼可能會被自己逼到這等地步?

  但若這不是雲尊所為,卻又是怎麼回事?

  地面之下。

  經由綠綠異法催運的雲揚非但生機再復,龐然大力,轟的一聲湧進他的身體,雲揚只感覺渾身猛地一震,神魂幾乎在這一刻完全碎裂。

  他強行忍住那中極度的痛苦,只憑著腦海中最後的清明,再度催動聖水訣,這一刻的雲揚,在無邊的大力驅使之下,竟是在剎那間將聖水決修為提升到了一個令人恐怖的高度,端的世間萬水,皆為我控!全力施展!

  幾乎是動念之間,地面之下三百丈之深處的水流猛然間轟的一聲逆衝而上。

  全力運轉聖水決的雲揚忍著神魂撕碎一般的劇痛,沿著年先生劍氣劈落的空間,全力下潛!

  不過彈指剎那,整個人已經潛下至少兩百丈空間。

  此際,雲揚腳下已經隱隱感覺到了地下暗河水的冰寒,心中登時一鬆,正要隨水流而去,不意那控靈大陣亦在此刻驟然發動,雲揚只感覺身體一陣沉重,竟是就此失去了水之化相,恢復了人的身體,依著慣性,翻翻滾滾的落入湧動的地下暗河之中,而失去了聖水訣的控制,瞬間回落的地下暗河的水流,帶著滾滾泥沙,攜裹著雲揚的身體,忽的一聲直接墜落,重回底層深處。

  剎那間恢復到了原本流向的暗河通道之中,宛如長江大河一般滾滾往前!

  瞬息之間,便已經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轟隆隆……山脈炸裂而開,碎石穿空,驚濤彌天,滿目儘是世界末日的景象。

  地面上,兩個人長袖揮舞,在山崩地裂的變化面前,面不改色,從容的揮動衣袖,將崩裂的山石,飛揚的塵土一一拂開。

  兩個人一左一右,將周遭所有的碎石盡數分開,隨即便如同兩道閃電,逕自往下潛入。

  不時地發出轟隆隆的聲音,那是兩人在將地下的那些剛剛粉碎噴湧的石塊擊打到一邊,或者直接擊碎。

  觸目所及,那兩百丈的深處兀自殘留著地下暗河衝上來的痕跡,仍舊是一片濕潤。

  兩人同時發力,隨著劍光爆閃,轟的一聲之餘,登時又再往下打下去十丈空間,卻全然不見雲揚蹤跡,兩人如是反覆十多次,連續十幾次暴擊之後,已經可以隱隱聽到了地下暗河轟隆隆的奔流聲響。

  就在兩人欲待再接再厲,抵達地下暗河,繼續追蹤雲揚之際,上方山崩的後遺症終於徹底呈現,隨著一聲宛如天崩地裂的轟鳴,兩人頭頂上兩側竟是同時塌陷下來。

  一時間,非但滿目儘是瘡痍,地貌亦隨之驟變!

  兩人怒罵一聲,渾厚的玄氣即時出手,想要以自身強橫威能抵禦住著天崩地裂的威勢。兩人修為已經是天下頂尖級數,就連山崩地裂,也對兩人不能造成什麼傷害。

  但他們終究無法阻止讓這些塌陷下來的土層石塊的慣性下沉。

  等到這一次塌陷結束,兩人愕然發現,自己兩人又已經重新回到了接近地表的位置,而腳下剛剛打出來的數百丈的大洞,已經悉數被塌陷的土層石塊堵得嚴嚴實實了。

  而雲尊的氣息,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消失了!

  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了!

  「啊~~~」

  後來那人仰天長嘯,雙手一分,竟是兩道劍光同時出手,噗噗噗……

  顯然那人仍是不死心,仍要勉力一試,不想就此放棄狙殺雲尊的機會!

  無數的泥土石塊應劍光而再一次飛出,年先生也適時出手,協助動作。

  半個時辰之後。

  兩人所處之地出現了一個深達三百多丈的超級深深的洞口,最上面的寬度,足有不下千丈方圓之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漏斗!

  在兩人面前,已是地層之下逾三百丈之下。

  一條僅有兩三丈寬的洶湧暗河不知多深,奔騰而過,逕自匯入了對面黑黝黝的洞口彼端。

  年先生滿面猙獰,雙手一搓,一根完全由玄氣構成的棍子驀然在手中出現,直接插入暗河之中,更不斷地加長棍子長度,一直增長到十丈左右的長度,才確認到底!

  這條地下暗河,寬僅三丈,卻足有十丈深淺,水流湍急;這麼長的時間過去,雲尊又有水尊那樣的水相之能,這會恐怕……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再說這會又與之前不同,雲尊化形能力在此大有發揮餘地,就算是明知道他就在這暗河之中,也已經是無可奈何!

  再也抓不住了!

  一整條河的水,你知道,哪一滴水是雲尊?

  縱使兩人修為通天,也不可能將這種地下暗河徹底蒸乾!

  「跑了。」

  年先生輕輕歎了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芒。

  委實是沒有想到,自己親自出馬,實力全方位碾壓,更早定籌謀,每一手都是極具針對性的手段,最終居然仍舊沒有能夠除掉這個九尊餘孽!

  「是那雲尊命不該絕!只能下次再找機會了。」另一人淡淡地說道:「不過,下次機會就在眼前,我們只需要在戰場上尋找就是……當前正是玉唐危急存亡之秋,雲尊只要出去了,就絕不會不去戰場的。」

  「說得也是,他心有牽掛,必然難逃死厄!」

  年先生點點頭。

  兩人彼此對望一眼,更無猶豫,齊齊飛身而起,回到地面,收起控靈大陣的佈置靈石,衝上高空,向東而去。

  地面上,那被兩大高手挖出來的漏斗形狀的大洞,慢慢地沁出水來。

  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獨眼,在閃爍著諷刺的光芒。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2 22:05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劫後餘生,艱難求存!

  只是瞬息之間,年先生兩人就是走得無影無蹤。

  對於自己一手製造出來的這個奇怪的湖,半點也沒有留戀。

  年先生並不知道,此際的離去,才是真正失去了殺死雲尊的最佳機會!

  在雲揚落下去的瞬間,控靈大陣已經成功發動!

  而雲揚的化形能力在那一刻是真的完全消失了,重新回復為人型,更因為秘法反噬,使得整個人就此昏迷不醒,僅能隨著暗河隨波逐流的往前飄……

  年先生只需要跳入暗河,跟隨往前搜尋,至多不過幾十里空間,就能找到雲揚!而且還不費吹灰之力地就能將之滅殺!

  但,他卻沒有想到這一點。

  畢竟,水尊化水而去,水相遁形的能力太過深入人心,年先生也決不會相信,在那樣的情況下,明明已經成功脫身,卻還會被控靈大陣封鎖了能力……

  更有甚者,擁有製造出這樣天崩地裂的能為,卻會因為承受不住反噬而昏迷——這怎麼說都是說不通的。

  於是,這千載難逢,今生可能唯有一次滅殺雲尊的機會,就這麼被年先生輕輕放過了!

  回復肉身狀態的雲揚隨著地下暗河的水流,不知道被衝出去多遠,全無意識的他僅能被動的隨波逐流,及至再次醒來的時候,詫然發現自己已然身處在一處淺灘邊緣之上。

  遊目四顧之下,發現自己身後乃是一座巨大的高山,崇山峻嶺,巍峨險峻,滿目儘是鬱鬱蔥蔥,遙遙看去,不禁心神一暢。

  更見一道水流,又如怒龍突出,自一處深幽的洞口源源而來,綿綿無盡。

  雲揚悠悠醒轉,下意識的打量周遭環境之餘,還未來得及慶幸自己劫後餘生,卻又幾乎再次虛弱的暈過去。

  近乎本能地閉著眼睛,呼吸著新鮮空氣,雲揚終於確定:自己還活著!

  下一瞬,非是慶幸自己的百死餘生,而是是無窮無盡的痛苦即時襲來。

  整個腦袋便如同即將要爆炸了一般。

  這突如其來的痛楚,痛得雲揚渾身一陣痙攣,想要以嘶吼來宣洩部分痛楚,卻愕然發現自己居然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這會的喉嚨裡竟也如同有千萬把小刀在割一般。

  只是這一刻,身體的痛苦相較之下反而算不得什麼。

  關鍵是大腦,如同無數的星辰,在腦海中一個接一個的爆炸。

  雲揚痛到極處,兩顆眼珠子幾乎都要鼓出眼眶,竭力的想要調動自身玄氣壓制,身體異狀,卻發現丹田之內空空蕩蕩,一絲玄氣也沒有,遑論運用鎮痛。

  雲揚痛苦的運轉生生不息神功,卻發現這門自當日還魂之刻便隨身的神功,也已然從身體內消失了蹤影。

  想要打開識海,讓綠綠幫忙,仍舊是失望,此刻自己儼然與識海無法聯通!

  自己的修為、玄功、神識,丹田,氣海,全部毫無聲息,較之尋常人還要不堪!

  感受著無邊痛楚如同大海浪潮,一波又一波的連綿襲來,不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雲揚就生出了無數次自殺了此殘生的衝動。

  雲揚用他現在唯一能動的右手手指頭緊緊地扣在身邊一塊大石頭上,死死地抓著,一直將自己的指骨抓斷,鮮血淋漓,卻愣是半點也感覺不到手指傷處的疼痛,因為他現在就只有腦海中那千刀萬剮的疼痛不斷地侵襲感覺而已。

  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宛如無止無休,全無盡頭……

  「我要報仇!」

  喊不出聲,雲揚就心中在嘶吼,以這股願念對抗那無邊痛楚。

  「我的兄弟們還在等著,看著我為他們報仇!」

  「我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此役尤能脫身,便是天不絕我。」

  「我不可以放棄,放棄眾人的血海深仇!」

  「我……我一定要覆滅四季樓,擊殺年先生,還有當日所有伏擊我們眾兄弟的人手!」

  「此仇不報,永不言棄!」

  雲揚死死地鼓著眼睛,兩側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動,青筋便如兩條怒龍,鼓出來老高,他死死地咬著牙,任由鮮血血沫從他嘴角不斷地汨汨流出來。

  他這會已然不敢叫,唯恐一張嘴叫出來,自己的意志力就會全盤瓦解!

  他死死閉住嘴,咬住牙,手指頭抓著石塊,明明已經全無半點玄氣支撐,更已斷裂的手指,竟然……緩緩地……慢慢的嵌進了石頭裡……

  在水邊不知道沖刷了多少年的堅硬的石頭,慢慢的出現一個手抓的痕跡。

  雲揚的眼睛凝定的看著前方,一眨不眨,好似前方有莫大的誘惑吸引,實則前方只是尋常景致,隨處可見。

  因為在雲揚此刻腦海中,滿滿皆是兄弟們一個個翩然而來,眼神溫和的寬慰。

  「兄弟!」

  「小九!」

  「撐住!」

  「我們都在等你!」

  「雲尊不能倒下!九尊不能湮滅!」

  「記得為我們報仇!」

  句句溫言仍自在耳,慰藉雲揚已漸乾涸的心田。畫面陡然一變,滿目所見轉為一片屍山血海;遍地皆是鮮血殘肢,烏鴉在半空嘎嘎的叫。一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看著高空,眼中全是凝固的悲憤。

  那是自己的兄弟!

  自己的八個兄弟!

  自己的八百兄弟!

  年先生的話又如同惡魔一般響起:「……那是土尊吧?嘿嘿,被打得渾身血肉猛然爆裂……」

  「……另一人是什麼尊?看到土尊死了,居然瘋了,送死地衝上來,正好被一劍兩斷,宰殺得爽快……」

  雲揚喉嚨裡發出嘶啞的悶吼,眼神唯見瘋狂,而點滴凝固的眼神中,一絲絲猙獰閃現。

  這時,老爹出現了!

  那滿佈皺紋的蒼老面容,仍舊是溫暖的笑意:「孩子,我教給你的白菜豆腐,你自己會不會做?好吃不好吃?」

  一襲白衣翩然而來,雲醉月淒然看著他:「小弟,不要放棄,萬萬不可放棄啊……」

  畫面又一轉,卻見東玄百萬大軍枕戈待旦,坐鎮中軍的寒山河正自發出命令:「今日,畢其功於一役,絕滅玉唐,不勝不歸!」

  四國聯軍旌旗遮天蔽日,無數的人馬蜂擁進入玉唐百姓安寧的家園,無數的無辜百姓,在鐵蹄下掙扎,在慘嚎,在絕望的呼喊。

  「九尊大人……」

  「九尊大人救救我們……」

  「九尊大人你在哪裡?」

  ……

  控靈大陣,控靈大陣又出現了!

  四季樓!

  一個充滿霸氣的聲音油然響起:「屠盡九尊,寰宇無聖,唯我四季樓獨霸天下!」

  雲揚死死地瞪著眼睛,看著眼前一幕幕畫面閃過,死死地緊盯著,死死地忍受著無邊痛楚……

  雲揚當前所承受的痛苦,縱使只得一刻鐘時間,就足以令到一位不懼生死的鐵血硬漢化作軟骨蟲;就算是一百個人同時在一個人身上施展分筋錯骨手,也達不到這份痛苦的百一之數!

  相信換做任何一人,早已不堪重負,放棄生機,畢竟這樣子的活著,當真比死艱難得太多太多了!

  但雲揚就這麼忍著。

  忍著。

  忍了整整一天一夜!

  雲揚之前遭受控靈大陣掣肘,非但令到水相化身失效,更令鴻蒙借法失控反噬,肉身承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創,更兼修為、玄功、神識三者盡皆喪失,此際當真是連稍微動一動都有所不能,嗯……原本唯一能動的右手,還被雲揚自己給捏廢了!

  一動不能動的雲揚,這會只餘下視覺得感知,觸覺得感知,感覺著,自己的眼前從一片明亮,緩緩的暗下去,成為一片漆黑,星光閃爍,夜霧冷風,緩緩地風起雲湧,天空中陰雲密佈……一絲涼意落在臉上。

  下雪了!

  又下雪了!?

  面前身側,隨著天降大雪而漸漸變成了一片銀白,曾經怒睜的雙眼,逐漸被白雪覆蓋,再也看不到眼前事物了……

  然而心中的火焰,卻是越燒越高,腦海中的疼痛,也是越來越覺劇烈,絲毫不因時間持續而有所減緩!

  一絲絲鮮血,仍自從已經被冰凍住的臉上積雪中,緩緩沁出片片鮮紅,然後,又被冰凍,再次溢出,再度冰凍……

  雲揚始終一動不動,而腦海中的極度疼痛,讓他的心中愈發的翻騰。

  「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

  「我一定要熬過去!熬過去,才能報仇!」

  黑夜緩緩過去,大雪越來越厚,雲揚整個人已經被皚皚白雪徹底掩蓋!

  以雲揚當前的身體狀況,全失的功體,重創的肉身,光是這場雪,只怕就足以危及其性命!

  次日破曉之刻……

  「啊~~~~~~」

  一聲嘶啞得近乎聽不到,卻是竭盡了雲揚此際全身力量的吼叫,驀然從其口中衝了出來。

  與此同時,尚有一道白氣亦隨著那一聲「啊」也從他口中一道噴發了出來,他終於能動了!

  源自腦海之中的那份劇烈痛楚,還在繼續,但是……卻已經比昨日減輕了許多。

  偶然一陣疼痛襲來,雲揚太陽穴上兩根青筋仍舊會猛地鼓起來,然後大腦再陷有如撕裂般的劇烈疼痛之中。

  但只要挨過這陣疼痛,便能夠有一口氣的喘息時間了!

  相比較於整整持續了一夜的痛苦,現在的些微喘息餘地,便已經足夠令雲揚感到輕鬆了。

  而雲揚此刻心中,忍不住浮想聯翩:經過了這一次痛苦磨礪之後,相信……相信這個世界上九成九以上在自己身上都會失效,甚至就算一股腦齊上,全部施加在自己身上,雲揚也有把握,可以一直撐到死,也不會發出半點聲音。

  所謂刑罰,與現在之經歷相比,與那種痛苦相比……真正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雲揚喘了口氣,勉力控制著自己身體動了動,以右手扶地,想要將身子撐起來,這一瞬,又是一陣劇痛襲來,這一次的痛楚卻非是源自腦海,而是來自於右手,右手斷折的手指位置傳來,而後,全身上下的肉體痛苦似乎亦因此而從沉睡中被驚醒,宛如潮水一般的發作起來。

  雲揚痛苦地悶哼一聲。

  這股來自肉身的痛楚亦是異常的劇烈,仍舊是非常人能夠忍受,只是在經歷過腦海極度痛楚連續侵襲一晝夜之後的雲揚,雖然未至於不當一回事,但還是可以忍受的!

  但見他的身子勉力挪移,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然後一個翻身,終於從原地挪開了,再一個翻身,恢復了仰臉朝天的狀態,覆蓋了一夜的臉上冰雪悉數落了下去。

  而此刻呈現在雲揚面前的,乃是一個昏濛濛的天空。

  鵝毛大雪還在飄飄揚揚。

  只是落在臉上的冰涼感覺,卻似是能夠讓自己的痛苦減輕一些。

  然後雲揚才來得及檢查自己當前的身體狀況,確認究竟傷損嚴重慘烈到了何種地步。

  恍惚記得,貌似自己在暗河之中右腿被撞斷了,現在脛骨處稍微一動就疼,更讓人恐慌的還是右腿下半截完全無感,雲揚想要確認狀況,卻直不起身,只能用手去摸,總算右腿斷掉的部分還連在身上,也就鬆口氣。

  除了右腿折斷之外,左胳膊也斷成了好幾截,彎彎曲曲如同一條蛇一般的掛在身側,還有肋骨斷了三四條,這狀況倒是出乎雲揚預料的……好。

  本以為最少也斷個八九條……現在只斷了三四條,居然讓雲揚感到了驚喜……

  原本右手手臂是四肢中保存完好的,只可惜剛才作法自斃,被捏壞了,五根手指頭全部斷的血肉模糊!

  最後的左腿完全沒有了知覺,不過卻也沒有什麼痛苦感覺,應該是姿勢的問題,僵了。

  剛才翻身之際,感覺後腦勺位置貌似也有一處不小的傷口,不過沒有血流下,該當是結疤了。

  外傷如是,幾乎就是遍體鱗傷,無處不傷,雲揚當下又欲展開內視之術確認內傷,卻發現一夜之後,自己仍舊是半點靈力也調動不起來,不過五臟六腑的傷勢,貌似同樣是異常的嚴重。

  最最讓雲揚感覺到茫然的,還在於綠綠,綠綠完全聯繫不上了,這也意味著,自己最大的王牌,超級外掛生命能量,自己一點都沒的動用了!

  而兩個白白和唧唧,都已經被雲揚扔進了綠綠的空間,現在,想要找個幫忙的,居然也找不到了。

  雲揚躺在泥地裡,小口小口的喘氣,控制呼吸:「這一次的傷勢,感覺中,比上一次天玄崖之戰,還要嚴重!」

  「上一次,起碼綠綠還能救我,但這一次,連綠綠都沒有聲音了。」

  雲揚歎口氣。

  「不過,貌似我現在的情況,與綠綠所說的幾個可能,都不符合?」

  「沒有當場神魂俱滅,也沒有成為白癡,更沒有成為天下無敵的高手……就連那成為普通人的可能,也似乎不是……」

  雲揚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丹田並沒有廢掉,現在雖然提不起任何玄氣,但,這只是因為虛脫,傷勢。

  稍稍恢復一些,自己還是能夠調動玄氣力量的。

  「也就是說,我並沒有廢掉。」

  雲揚感覺自己,在這樣絕望到了極點的悲慘情況下,居然還能找到一絲慰藉。

  不過有一點,綠綠說對了。

  在自己體內,屬於九尊的那些力量,已經是蕩然無存!連一絲一毫存在過的痕跡,也沒有留下來!

  但是,雲揚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內,似乎存在其他的一種奇怪的力量。但這股力量卻不聽自己的使喚……

  雲揚並不知道,自己的運氣多麼好。

  綠綠為什麼一直到最後,也不願意動用這個辦法,就是因為,雲揚根本沒有撐過去的希望!用了,只有一死。

  以凡人之力,引動天道至寶,溝通星辰之力,灌注人體!

  什麼樣的體制,能夠承受那樣龐大的力量?

  一顆星星的力量有多大?完全可以這麼說:一顆星星,完全就可以是一個天玄大陸!

  甚至,比天玄大陸還要大!

  就算是小一些的星辰,但能夠在夜空中亙古存在的,又能有多麼小?

  一次性引動周天星辰的力量,什麼樣的人能夠一口吃下千萬個天玄大陸?不說別的,就算是天玄大陸上所有的天材地寶,現在讓雲揚吃下去,也足夠他爆體萬兒八千回的!

  雖然每一顆星星傳輸來的都是對於星體來說微不足道的一股力量,但,星辰太多啊!

  雲揚本來也是不能倖免的!

  但是……最大的幸運之處就在於……就在星光垂落的那一瞬間,年先生啟動了控靈大陣!

  控靈大陣,直接削弱了一部分星辰之力,而雲揚更是立即進入了地下暗河,讓絕大多數星辰之力,在控靈大陣的影響下,沒有進來。

  等星辰之力瞬間衝破控靈大陣的時候……雲揚已經在暗河之中,不知道飄出去多麼遠了。

  星辰之力,就這麼落在那片大地上,落在那漏斗湖中。從而成為一個天賜的福地,假以時日,定然會天地靈藥成群出現。

  而雲揚逃過了爆體之危,由於控靈大陣的原因,雲揚在那一瞬間化作人的身體,反而封存了一部分星辰之力,在雲揚的體內。

  而這星辰之力,正是雲揚感覺到了的力量,但卻絕不是雲揚自以為的玄氣力量。

  半天之後,日上中天。

  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身子翻滾一下,用斷掉的手拚命的支撐,終於讓自己坐了起來。

  才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乃是一個沙灘。身下,都是細細的如同粉末一般的沙子。就在自己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一條河水浩浩蕩蕩的衝向遠方。

  而自己的一條腿,還在水裡泡著。

  他轉頭,想要看看別處,卻聽見脖頸中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疼的幾乎冒出來眼淚,卻是頸骨居然錯位了。

  自己確定了一下方位,肩膀一聳,咔嚓一聲狠狠地扭動了一下脖子,將錯位的地方扭了回來。渾身疼的打了一個哆嗦。

  但脖子終於可以轉動。

  渾身泥漿,破破爛爛,雲揚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殭屍……

  四周,青山綠水都被白雪覆蓋,放眼看去,雪地上居然沒有任何腳印,只有幾個淺淺的三角形的爪印,想必是某種鳥兒曾經駐足。

  以現在自己的力量,恐怕絕對走不出去,但這裡,卻似乎是人煙罕至。

  想起那些傳說中,有某位前輩掉落深淵,掉落暗河,總會遇到絕世奇緣,遇到絕世高人,學會一身天下無敵的武功……

  雲揚看了看左右,似乎並沒有什麼奇緣和奇人的影子,反而是自己快要餓死了。

  在被困的時候,有綠綠提供能量,自然不會覺得餓;但現在,自己的身體卻是血肉凡胎,不吃飯……照樣會餓死。

  手指上還帶著雷動天給的空間戒指,但是……沒有玄氣,連空間戒指也打不開了。

  雲揚艱難地挪動自己的身體,只是將自己的腳從水中抽出來,然後在灘塗上一點點的調轉身體,就疼的數次要暈過去。

  然後他找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地方,靠住後背,這才敢趴下身子,張開嘴,一口口吞著地上的已經被自己轉動沾滿了泥沙的白雪……

  一大口雪吞進去,只感覺連肚子也被冰住了,精神倒是激靈靈的一下振奮了起來。

  接連吃了十幾口,最後一口雪在嘴裡含著化掉,將泥沙噗的一聲吐了出來,雲揚歎了口氣,才發現自己能出聲了。

  強忍著喉嚨疼痛,嘶啞地叫道:「這裡有人麼?」

  四周寂靜,沒有任何回音。

  雲揚隨即就停止了這種不智的行動,放眼看去,自己現在乃是在河床之下,而且對面正是一個凹槽,就算有人經過,也看不到自己。

  而且自己聲音太微弱,傳不遠;再叫幾聲,就將自己僅有的力氣都耗費乾淨。

  當前,最需要的,還是自救。

  雲揚手腳並用,不顧自己的斷得七七八八的肢體,努力地在雪地上往前爬。

  前方,乃是一個緩坡。

  而且,緩坡下面的河裡面,雲揚發現,有幾塊石頭,被白雪覆蓋著,而那邊,正是水流相對緩慢的所在,河水並不深。

  那麼,這麼擺著幾塊石頭,是幹啥的?

  那就是說……有人過河。

  用這幾塊石頭墊一下。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那個緩坡雖然被大雪覆蓋,卻也正是一條道路,一條過河的必經之路。

  雲揚所處的地方,能夠看到那邊,但從那邊往這邊看的話,卻有崖壁遮擋,看不到雲揚;所以,雲揚現在要做的,就是爬到那邊去!

  一共只有十幾丈的距離。

  換作平常,雲揚閉著眼睛都能一下子跳過去,但現在,這十幾丈的距離對於雲揚來說,卻等於是萬水千山!

  想要跨越,是如此的艱難!

  他一點點的在雪地上爬,努力控制著平衡,用下巴,斷手,肩膀,甚至是小腹……

  一點點往前挪動。

  他還要努力的控制著,往前爬出去後,萬萬不能因為雪冰而滑回去……

  他從河邊開始往這邊爬行的時候,正是中午。

  但,等到他爬到緩坡旁邊的時候,居然已經天黑了。

  但雲揚已經再也支持不下去,靜靜地趴在了雪地中,昏迷過去。在昏迷之前,只來得及將自己流血的右手往前伸出,在雪地中墊的比自己的身體高了一些。

  這樣,有人過來的話,哪怕是我的身體已經被大雪覆蓋,也能看到自己的手。也能看到這流血的鮮紅……

  做完了這些,雲揚就昏了過去。

  剩下的,就只有聽天由命。

  若是有人經過,而且心善的話,那麼,自己尚有一線希望。

  若是無人經過,或者……經過的人視如不見的話,那麼,自己恐怕就要在這裡,與世長辭了!

  「哥哥們,若在天有靈,派個人來救我……」

  雲揚昏迷中,喃喃自語。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4 00:10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男兒當報國!

  及至雲揚再度醒過來的時候,驚覺自己旁邊亂騰騰的,似乎還有微弱的光亮縈繞。

  在自己身邊有一群人在爭競。

  「閃閃我看看,讓我也看看,看看這稀罕事,稀罕人。」

  「真不可思議,真真是太稀罕了。」

  「我操,剛才聽說還不敢相信,原來竟是真的!」

  「真牛!這他麼的牛!」

  「嘖嘖嘖嘖……」

  「真是奇跡。」

  「奇跡不奇跡的現在還不確定,但最少也是奇人了!」

  「老子給跪了行不行,真是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了……」

  「要不是親眼看到,真心的不敢相信哪……」

  ……

  雲揚一陣懵。

  這都什麼跟什麼,什麼亂七八糟的?

  雲揚睜開眼睛,就看到面前懸空著一排腦袋,盡都用一雙雙好奇震驚眼睛注視著自己,如同看到了什麼珍稀事物……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群人在圍觀:哇,這裡有個大老虎在籠子裡……

  雲揚往昔雖有紈褲之名,但人樣子真正出眾得很,平日裡也慣於被人看,被人欣賞,美好的事物被人觀賞才是正理,但是現在……自家人最知自家事,現在咱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嗎?

  雲揚感覺自己的腦袋還在一陣陣的抽疼,卻終究是忍不住地出聲問道:「你們看什麼?」

  這一開口,雲揚自己被自己下了一跳,自己居然能說話了,而且說話吐字,居然發音很清晰。

  「醒了醒了,活了活了……」

  「哎喲我的媽,這麼重的傷,居然還活了……」

  「不但活了,而且還能開口說話,我剛才可是聽得真真的!」

  「奇跡!這妥妥的就是奇跡,半點花假都沒有!」

  「老劉,你救回來的人活了,您老這番功夫沒白費!。」

  雲揚聞言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自己被善心人搭救,而這幫人圍觀自己的主旨,其實是因為驚訝,身受這麼重的傷,居然沒死,也確實挺稀罕的說!

  這時,一個老者滿臉儘是藹然笑意地出現在雲揚面前,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雲揚半天,這才鬆了口氣說道:「小友你真是命大,若是換成一般人,身受那麼沉重的外傷內創,恐怕早就死了千百次……而小友你居然活了過來,普一醒轉,生機便漸轉旺盛,當真是不可思議,老夫行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重的傷,這麼特異的狀況。」

  雲揚吃力回應道:「多謝老伯搭救。」

  「生機大復固然是好事,但你的傷勢卻仍是半點急不得的;須得好好靜養。」老人微笑著:「剛才我為你熬一碗藥,你趕緊喝了,繼續睡覺,對你來說,全然的休息正是當前最佳的回復方式。」

  雲揚心念一動,登時感覺到,自己的渾身上下傷勢都已經被處理過了。

  周身上下斷掉的骨頭,盡都被一些竹條木塊固定了起來,前胸後背,渾身上下,整個就像是一尊木乃伊。

  雲揚自然不敢馬上就休息,又自出聲問道:「請問老伯,這裡是什麼地方?屬於哪個國家地界?」

  老人眼神轉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這裡是玉唐帝國東南,屬於玉唐帝國天南道,星輝城虯水縣下轄的一個小山村,叫做黃山口村便是。」

  「天南道……星輝城,虯水縣……」

  雲揚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眼神卻顯幾許迷茫。

  老人提到的天南道他是知道,星輝城也知道;但對於虯水縣卻是一無所知;不過此地既然是隸屬於星輝城,那麼就算再遠也沒有多遠才對。

  所以此處距離東防戰線,應該也就五千七百里的路程左右。

  這五千七百里的路程,若是雲揚實力未損,化雲乘風,一個時辰就能抵達;但是現在……

  雲揚黯然的閉上了眼睛,現在的自己,就算是去到了戰場之上,又能做什麼?

  修為盡失,外傷內創盡俱沉重異常,尤其是諸相神通亦已盡失,較之一個尋常武者猶有不及,當真去到戰場上,只怕一個照面就葬送了!

  所以……當前的唯一要務就只有,盡速修復傷勢,回復功體,至於最終將功體恢復到什麼程度,一切都交給未來,當前,唯一不能做的是,放棄!

  他閉目養神,靜心回元,旁邊的人卻在說話。

  「不知道這傢伙是個什麼人……看樣子像是從戰場上下來的……」

  「十有八九就是如此,看他那樣子,就算一萬個人打他也打不了這麼淒慘吧,戰況真的如斯慘烈?!」

  「見微知著,可以想見的可驚恐怖!也不知道小六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說到這個話題,所有人都在歎氣,氣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雲揚睜開眼睛,艱難轉頭問道:「打仗?」

  他這時才注意到,在自己旁邊圍著的圍觀者,大多都是四五十歲的中老年人,隨便一個也都已經是滿臉皺紋,臉上遍佈風霜滄桑的痕跡。

  其中一人道:「你不是從戰場上下來的?」

  雲揚歎口氣:「我乃是在去往增援戰場的路上……被他國高人打成這般模樣的……」

  「我的天哪,原來去戰場的路竟也這麼難走?還有他國高手沿途伏擊?」

  一群人聞言頓時齊齊為之楞。

  「帝國發了死戰令,全民參戰,誓保家園!」一個老者窺見了雲揚的疑惑,順口解釋道:「我等雖然是山區小民,但,國家危難匹夫有責……」

  「本村中青壯獵戶,已經全數組織起來,合共三十六人,前往馳援戰場,卻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順利抵達。」

  雲揚心中陡然一熱。

  「若是天下太平,玉唐祥和,我們自然避世於此,與世無爭,僅求一個平安喜樂,但如今面臨山河破碎之秋……我等雖為升鬥小民,卻亦不能苟安,送子孫前往戰場支援乃是份所當為,不求力挽狂瀾,但求身為玉唐人,國家危難時刻的問心無愧。」

  幾個老者的臉上都是一派肅然。

  「哎,其實你……就是小六他們在過河出山的時候發現的;本以為是戰場殘兵,同為玉唐之人,自有一份香火之情,就將你送了回來,囑咐老朽等人小心看護……」

  一個老人慈祥道:「孩子,你終究是因為赴戰而受的傷,既然如此便是玉唐勇士,只要你還有一口氣,我們就算是傾盡家財,也要竭力將你救活,安心養傷。」

  另一個老人正色道:「說得對,這是我們所有人的共同認知,所有在戰場上負傷的,全都是我們的英雄!更別說你的傷勢竟然如此嚴重!」

  言下之意昭然,若非經過了慘烈異常的戰鬥,傷勢豈能至此,而身負如此傷勢仍舊未死,早已在在證明雲揚不是普通人,亦由此可以想見,雲揚當時面對戰鬥是何等的慘烈,同時也證明你玉唐英雄,疆場勇士的身份!

  雲揚輕聲道:「慚愧!」

  幾個老人慌忙安慰。

  雲揚只感覺心中一團火熱,一股前所未有的澎湃感慨油然心頭。

  有如此國人,玉唐豈能滅?怎能滅?!

  接下來,幾個老人怕打攪雲揚休息,盡都輕手輕腳走出了門,將門掩上。

  雲揚依然聽到外面輕輕的歎息聲。

  「也不知道……這一次九尊大人是能參戰還是不能參戰……這一次的局勢……聽說是空前的危險,東玄傾舉國戰力來犯……」

  「……可不,若非如此,豈會連陛下都已經下了死戰令,動員全國,共赴國難,當前形勢之嚴峻,當真是前所未有的!」

  「好不容易有了幾年太平日子,現在又要亂了……」

  「哎……」

  「我就鬧不明白了,咱們玉唐這些年從來就沒主動招惹過其他那幾國吧,也未曾主動開啟戰端,為什麼那些國家就不依不饒非要針對咱們呢?難道,非要一統天下才死得瞑目?」

  「不懂,大抵這些都是大人物考慮的事情,咱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哎,恨不能再年輕個十年八年,哪怕老夫如今只得四十歲,也敢再上戰場跟那些戰爭販子拼一把!這麼的天天打仗,讓老百姓可怎麼活!」

  ……

  雲揚心中歎了口氣,隨即就凝定心神,開始全力調動玄氣!

  自己身體目前的狀況,委實是什麼都做不了的,與其著急心焦,亦是無濟於事,莫如趕緊嘗試恢復,畢竟目前真正最需要的,就是恢復傷勢,恢復實力,希望自己還能趕得及去戰場!

  馳援赴戰,赴這場玉唐存亡之戰!

  噗!

  雲揚一口鮮血噴出來,渾身儘是無力。

  此際已經是半夜時分。

  一心盡速回復的身體、功體竟是全無進展,原因無他,雲揚現在的體內的經脈已然脆弱到了相當的地步,但凡是稍微動一動氣息,就好似要即時碎裂一般,如此行功,豈能有多大盡展,這倒也罷了,雲揚對於這點倒是早有預料,心知不能急躁,徐徐圖之,可是腦海中的劇痛還是會時不時的侵襲過來,還有五臟六腑亦好似在肚子裡翻跟頭,翻江倒海的疼,身心俱都有感的劇烈痛楚,令行功運氣更是艱難

  所幸雲醉月當日給雲揚吃的那些個好東西,現在倒是起了相當的作用,在經脈肌肉中儲存潛藏的龐大能量,此刻,正自在緩緩地釋放,自發地修復雲揚的身軀。

  經過多次嘗試之後,雲揚發現,必須要等潛藏之能量將自身經脈完全修復,否則但凡是動一動氣息,就會引發經脈好似撕裂一般的劇疼,勉強為之甚至會打斷修復進度。

  有鑒於此,雲揚乾脆什麼都不做,只是一味躺著閉目養神。

  清晨時分,又一碗苦苦的藥湯被灌下肚子,將雲揚從昏昏沉沉中喚醒。

  雲揚感覺了一下,輕輕的活動一下身體,發現身上的痛苦小了很多,尤其是腦海中的撕裂痛楚,也輕了不少,至於周身各處傷口,盡都有了癒合的跡象。

  對於這個現象,讓為雲揚診治的那位山村老醫者大呼奇跡!

  以雲揚所承受的嚴重傷勢而論,只怕休養一兩個月也難得有什麼起色,甚至就此永久躺在床上,再不能復愈,也屬情理中事,不意這個病人,才不過一個晚上,居然就已然恢復許多,尤其那份生命活力,完全不像一個重傷患該有才是!

  老醫者自然不知道雲揚體內蘊藏著何等巨大的玄異能量,有此發揮不過情理中事,甚至,若非是綠綠不見蹤影,諸相神通盡都消失,僅止於那外傷內創對雲揚而言,真正不算什麼!

  「如此重傷,一日之間便回復至此,您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老醫者尊敬地說道。

  老醫者雖然不知道雲揚的底細底蘊,但對於醫道頗有幾分造詣的他,已然隱隱感覺到,雲揚絕非尋常人,甚至不是尋常修士,很可能乃是傳說中的高階修者,不世高人!

  「您老客氣了,我就只是一個玉唐小兵。」雲揚尊敬道:「您老濟世救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老人謙卑地笑了笑。

  「爺爺!」

  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走了進來,臉上猶有稚氣未消。背上背著滿滿的一大筐帶著泥土凍塊的草藥。

  當真難為一個半大孩子於這等大雪天,從哪裡尋來的。

  光看那少年臉上的風塵之色,顯然這一趟是勞累異常。

  「回來了?先歇歇,喘口氣,等下就開飯了。」老人藹然道。

  「嗯,爺爺,我要跟您商量一件事。」少年稚氣的面容上儘是欲言又止。

  老人聽到商量這兩個字,頓時身子莫名的猛然顫抖了一下,聲音轉為低沉:「若是不重要,就不要再商議了,免得讓客人笑話。」

  少年踟躕的咬著嘴唇,低著頭,腳尖碾著地,滿臉漲得通紅,卻再也無法將欲說之言說出口。

  老人見狀輕輕歎了口氣,幽幽道:「說吧。」

  「我要上戰場!」少年猛地抬起頭,道:「我要去打仗!我要去上戰場!」

  老人蒼老的身軀又是顫抖了一下,喃喃道:「十三年前……你父親也是這麼說的……」

  他緩緩轉頭,看著門外,喃喃道:「然後……」

  少年紅著眼睛,道:「東玄賊寇犯我疆土,我玉唐岌岌可危,孩兒要上戰場!」

  「我要為父親報仇!要為玉唐征戰!殺盡敵寇!」

  少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爺爺……我們幾個人都商量好了,我們想……明天一早就走!」

  「你們幾個人?居然有幾個人這麼多?……」老人顫巍巍地問道:「都有誰?還有誰?」

  「二牛,鐵柱,栓子,虎子,凱子……我們一共十二個人呢!」少年挺起胸膛:「叔叔們都去了,我們都這麼大人了,整天介在村裡晃蕩,心裡不是滋味……現在每一天就只覺得羞辱!我們也能殺敵報國!」

  「羞辱……」

  老人緩緩轉身,低沉的說道:「縱然要去……也要各家都同意……你們都走了,這個莊子,除了婦孺和老頭老婦……就真的連一個青壯都沒有了……」

  少年所說的這些人名,全都是村落裡一幫半大小子;此村的青壯們都已經前往了戰場,這些半大小子,便已經是村裡僅剩壯勞力,亦可說是血脈傳承之人。

  少年咬著嘴唇,低頭不語,顯然他明白爺爺話中之意,他真的明白的,可是……

  隨即那老者就下了決斷,道:「既然你們已經決意要去,再等兩天;爺爺等下就為你收拾行裝,今晚上……娃子你……爺爺給你做好吃的,還有做乾糧!然後讓嬸嬸奶奶們,給你們做衣服,做布鞋!讓你們飽飽撐撐,暖暖和和的上路!」

  「不!」躺在床上的雲揚忽地一聲坐了起來,眼睛裡有神采閃爍:「最少再等四天!」

  少年轉頭看著他,滿心詫然地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再等四天?」

  雲揚低沉道:「因為這幾天裡……你們要跟著我學戰場搏殺之術!為了你們自己,也為了你們在家的家人,增一分殺敵的實力,多一分保命的力量!」

  老者渾濁的眼中猛地一亮,隨即擔心道:「這位大人,您的身體?」

  雲揚強忍著全身痛楚,毅然道:「已經不礙事了,您老豈非已經實在的感覺到我之身體頗有好轉了麼?孩子們有心報國,決意赴戰,那我就傳給他們一點防身之術……到了戰場上,最少……也能有些自保之力……更多一分殺敵手段!」

  老人感激涕零,連聲說道:「謝謝,謝謝!」

  老人雖然身處偏遠山村,卻是飽經世故,如何不知道所謂防身之術大抵就是上乘武者的修煉之法,所謂法不輕傳,雲揚說來容易,老人家卻絕不敢不當重要事對待,尤其老人還深深知道,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新兵上戰場,什麼都不懂,發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尤其當前這般己方戰力處於劣勢的狀況之下!

  而一份能夠增長戰力,在戰場之上保命全生的本領,於當前而言可謂難以言喻的珍貴!

  若是眼前這人當真能夠教給孫子戰場搏殺之術,孫子何異於多了無數次必死而不死的機會餘地!

  老者逕自回頭喝道:「還不快給老師磕頭?!」

  少年一愣,就要跪下。

  雲揚心中慚愧,自己這會再多的也做不了,不說老人救了自己的性命,就只看在那孩子明知戰場危險,仍舊勇往直前的份上,自己就該相幫,勉力一揮手:「不用許多繁文縟節!一共就隻兩天時間,你們縱然想學太多,我也只是能教給你們一些實用的東西,磕頭什麼就不必了。」

  當天下午,雲揚讓人把自己抬出去,準備赴戰的那一溜半大小子樹樁子一般站在他面前。

  十二個人,一個不少,每一個少年人的眼睛都灼灼的盯著雲揚。

  「戰場搏殺與尋常武鬥截然不同,你們要了然第一件事,就是……不怕死!在戰場之上,越是怕死的人,往往死得越快。」

  雲揚忍著腦袋的劇痛,一字一字語句清晰地說道:「別的事情,你們不需要知道太多,當前首要牢記的就是……戰場之上,千萬千萬,要照顧好身邊的袍澤!這是戰場活命的兩大最強法寶之一!」

  「不怕死?照顧袍澤?」少年們顯然對此茫然不懂。

  「嗯,就是這兩項,而後者還要更甚於前者。」

  雲揚深沉的點頭:「唯有你首先願意為袍澤擋刀,袍澤才會為你擋箭!戰場兄弟,生死與共這句話是如何來的?便是由此而來。或許,你會為了你的袍澤死去,或者,你的袍澤為了你死去……但是,只要大家都彼此為了兄弟著想,護衛自己袍澤的時候……戰鬥力,會憑空翻幾番!」

  少年們對於雲揚的論調似懂非懂,卻是一個個死死地記住了。

  不怕死!

  照顧袍澤!

  兩大戰場最強法寶!

  後者更甚前者!

  「我現在就只有一隻手能動,而且就算勉強動作,也能以起到示範作用,就不親身為你們演示動作了,現在你們出來兩個人,我怎麼說,你們就怎麼做。我來教你們一些戰場搏殺一擊必殺之術。」

  「先是徒手……」

  「用刀該當如何……」

  「用槍該當如何……」

  「其他的兵器你們不用考慮,戰場上沒有所謂的瀟灑風度雲雲,我剛才提到的那兩種兵器,乃是戰場之上殺傷力最大的武器。其他的諸如長劍等,於戰陣之上華而不實,難以發揮,千萬不要去嘗試修練。再者,戰場上無主的刀槍最多,就算自己的兵器沒了或折斷了,隨手一抓就能抓到趁手的兵器。」

  雲揚眼看著少年們仔細演練初學之技法,少年人一個個都知道這是保命的手段,全都萬二分的認真對待,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大意。

  「現在,我來傳你們練氣吐納之術……」雲揚想了想,道:「這種吐納術效果有效,並不能讓你們成為江湖客或者修行中人,但於戰場之上恢復體力,卻是相得益彰,立竿見影!若是你們還想要學別的,就等戰場上活命回來之後,我再教你們,記得哦,若是能夠保命全生自戰場上歸來,我就當真傳授你們高深功法,踏上修途!」

  少年們現在自然不知道雲揚此刻所給出的這份承諾份量幾多,只是一個個憨笑著點頭!

  雲揚不是敝帚自珍,不肯傳授這幾個少年高深功法,而是雲揚知道,現在無論傳授任何高深的功法,都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那種級數的功法,光是等他們修煉出氣感,只怕戰爭都已經結束了。

  也只有雲揚給予的那種能夠恢復體力的呼吸方法,以及鍛煉筋骨的方法才是當前最實用的。

  接下來一下午一晚上的時間,少年們都在院子裡揮灑著汗水,慇勤的操練著。

  「無論什麼時候,也不要用盡全部力氣去搏擊!無論如何,都要保留一分體力,讓自己有喘息的餘地!」

  「身邊的袍澤,便是你最親近的人!在戰場上,他們比親爹親媽親兄弟還要親近!萬萬不要看不起任何人,哪怕你一隻手能打他十個!」

  「即便處在最疲累的時候,也要記得喊口號!」

  雲揚諄諄教導:「在沒有體力的時候,聯合同樣疲累的人一起喊口號,會讓彼此已經沒有潛力的身體憑空再生出一股力量……這種力量,叫做信仰!」

  「那我們應該喊什麼口號?什麼口號最有用?」一個少年傻乎乎地問道。

  雲揚想了一下:「最有用,就喊玉唐不敗,我們有家!」

  「為了父母,為了親人!」

  「為了未來!」

  「兄弟們,我們拼了!!」

  「……」

  雲揚深深知道,這種看似無用、無的放矢的口號,在戰場上生死一發之刻,往往能夠得到異乎尋常巨大的作用!當一個人在絕望危局中,將胸中熱血一起喊出來的那一瞬,當真會無中生有一般地增加莫名力量!

  最少最少,那股力量能支撐你做出最後的拚死一搏!

  第二日。

  雲揚仍舊敦促少年們練功,練習搏殺,練習保命全生的法門。

  只有晚上才練習呼吸吐納,以此代替睡眠。

  雖然修行時日尚暫,但那吐納法門真正是行之有效立竿見影,少年們雖然還只是新學初練,卻已經感受到了此法的好處,以之代替睡眠,第二天精神非但不會有絲毫倦怠,注意力唯有更加的集中,這也更進一步堅強了他們對雲揚所傳的肯定!

  雲揚在這一天一夜之間也頗有收穫,他能清晰感覺到自身身體內中的強大潛力,已經發揮得越來越快。周身骨頭折斷的位置,已經開始產生癢酥酥的感覺,那是即將痊癒的徵兆。

  「再快一些恢復……再快一些……」

  及至第四天清晨。

  少年們每個人都背著大大的包裹,一個個直挺挺的站在雲揚面前。

  是的,他們今天就要出發了。

  再怎麼不捨,還是要踏上這條赴戰之路!

  他們身背後的包袱裡,乃是各家為孩子們準備的乾糧,衣服,還有一雙雙針腳細密結結實實的千層底布鞋!

  這個山村幾乎將全村的所有物資,全部都集中在了這些包裹裡!

  有一些婦女就在外面路上站著,強忍著不讓自己孩子看到自己的悲傷,然而眼淚卻終究忍不住流了下來。

  「謝謝老師!」

  一聲大叫。

  十二個半大小伙子齊刷刷地跪在地上,給雲揚磕了九個頭!

  「玉唐有九尊,所以,玉唐對人最尊敬的禮節,就是扣頭九響,對您,我們要這麼做,雖然您還不願意承認我們是您的弟子!」

  在玉唐,一個人,只要是有人因為感激而對他磕了九個頭,那麼,就證明在這個人心中,在如同尊敬九尊一樣的尊敬他,這是至高的崇敬,無上的敬意!

  「全都給我起來!」雲揚沉聲道:「我有一封信需要你們捎帶。你們此去戰場,想必是要前往鐵骨關去!哪裡的三個人,你們無論見到那一個,都可以將我的信交給他們。只要說你們是雲公子派去的,便可保此行無虞。」

  「那三個人,一個叫傅報國,一個叫秋劍寒,一個叫上官靈秀!是個女的。」

  雲揚鄭重道:「若是見不到他們三人本尊,則不要將信拿出去!」

  「是!」鐵柱大聲答應,此行一眾少年之中以他年齡最大,今年已經十八,乃是這幫孩子理所當然的首領,當下上前恭敬的接過信,小心地放在最貼身的小衣口袋裡。

  其他人,包括那些老人,都是感覺前兩個名字似乎很有些熟悉的感覺,好像是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卻也沒有想太多。

  畢竟,誰也沒有想那麼多,一個戰場上被人打殘了的小兵,居然會認識帝國兩大元帥!

  卻不知道,這一封信,這個帶話,才是十二個少年真真正正的保命符!

  「他們若是問起我,就是雲公子的下落,你們就說我很快就到。最多半月時間!」

  雲揚道:「還有,你們這一路,就算是趕路睡覺,也要用我教你們的呼吸法門,一刻不得倦怠,最好能夠將之作為自我本能加以習慣;每天練習搏殺術,不管趕路多麼累多麼辛苦,仍舊不允許少於三個時辰,那是你們戰場保命的基礎,記住了麼?!」

  少年們眼睛發光,一字一字的全部記住,深刻心田。

  全村人抬著雲揚,為十二個少年送行,每個人都在笑:「放心的去吧,當前正是男兒用武之時,殺敵報國,建立功勳!家裡有我們呢!啥都不用牽掛!」

  十二個少年最後在路口跪倒,向著全村人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然後站起來,轉身大踏步而去,再不曾有任何一人回頭遙望。

  晨暉照在他們的背影,如同披上了一層彩霞。

  眼看著少年們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送行的人群之中,這才乍然傳出來一陣陣悲慟的哭聲!

  兩國多達數百萬大軍的超級大決戰!

  決定國家命運福祉的終極大戰!

  滅國規模的極端戰陣!

  區區十二個少年人的力量,卻又能值得幾何?

  這十二個少年此去,恐怕……一到了戰場,就會被大軍淹沒……

  此生,不知還能不能看到他們安全回來?

  十二人今日去,不知他朝幾人回!

  這一點,所有人心中,都沒有任何把握,任何的信心,唯有祝願,唯有祝福!

  這整個玉唐帝國,又有多少這樣的少年,在熱血澎湃之下踏入戰場?

  這萬萬千千的家庭,心情……乃是一樣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4 20:00
第一百六十五章 起色!

  又過了兩天,雲揚的傷勢愈見好轉,已經可以站立起來了,雖然斷掉的腿還是使不上力氣,但已經可以勉強一瘸一拐地挪動兩下了,這無疑是巨大的進展。

  而更讓雲揚欣喜還在於……腦海中那種痛苦,宛如跗骨之蛆的痛楚,現在已經到了幾乎消失不見的地步了。

  雲揚感覺傷勢明顯好轉,再度嘗試著調動一些玄氣,雖然仍舊是五臟欲裂,運轉維艱,但這次卻沒有吐血,而且丹田之中還隱隱生出了幾分氣感。

  「大抵再有一個晚上,就差不多可以調動玄氣了。」雲揚深深吸了一口氣。

  真正地放下心來。

  雲揚其實真的很擔心,萬一自己的玄氣也廢了……但現在看來,還好,還好。

  整整一個晚上,雲揚全部都在平穩自身呼吸,而渾身上下流竄的酥酥癢癢感覺,讓雲揚生出一種幸福的感覺。

  傷勢,在這一刻,在雲揚眼中,才算是真正的有了起色!

  下半夜。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房間裡,雲揚驀然悶哼了一聲,滿目儘是黑暗的空間中,他的眼中,竟然射出來兩道精光!

  在這間昏暗的茅屋中,赫然是虛室生電一般的光彩乍現。

  已經失聯了七天七夜的丹田氣海,突然間有一股微弱的力量,若有若無地跳動了一下,隨即,逕自緩緩升起,重新顯於雲揚的感應之中。

  而在雲揚振奮莫名的欣喜中,沿著雲揚早已契定的生生不息神功運行線路,緩緩運行。

  碎裂的經脈剛剛被修復,還稚嫩得很,雲揚異常小心的運使玄氣,緩慢地通過。

  原本一個呼吸就可以數百個周天運行的經脈,現在但只是一個周天的運轉,居然就讓雲揚從深夜一直到東方破曉,才終於連貫完整!

  雲揚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一股血霧,被他噴了出去。

  這一股非是經脈不堪的逆血,而是一番行功運轉之下的逼出淤血,光只是這一口淤血噴出,便足足令雲揚的內傷好了一成!

  眼見傷勢愈發好轉,雲揚仍舊絲毫有不敢怠慢,繼續運行第二個周天,這次的運轉速度比之前次要略快一些,體內那些莫名能量,仍舊隨著玄氣運行,漸次歸附到了雲揚的經脈之中,進而迅速地修補起受損的經脈。

  隨著持續修煉,雲揚慢慢晉入了久違的物我兩忘狀態之中。

  老醫者清晨起床,慣性地來到了雲揚房中觀看,卻看到自己的病人平平地躺在床上,呼吸異常均勻,一呼一吸幾乎看不到明顯分際;而渾身上下,竟自開始緩緩滋生一層濛濛的白氣。

  隨著白氣好似清晨晨霧一般升起,他臉上的淤青部分也在緩緩的消退……

  那麼沉重的傷勢,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好轉……

  老醫者見狀不由得大吃一驚,瞬間想到了一些傳說中的人物。

  「難道,我救的這個人,居然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是軍中大將軍?還是……可是,此人分明年紀甚輕,決計不想傳說中的駐顏有術,長春不老啊……」

  隨著玄氣運行,生生不息神功徐徐啟動,雲揚的本來面貌也隨之展現,看著眼前這張已經逐漸開始展現出清秀雋永的面龐,老者心中卻又不敢相信眼前人乃是某個大人物。

  眼前之人委實是太年輕了。

  就算是比之剛剛離開村子的那十二個少年,只怕也大不了多少。

  生生不息神功。

  一念不息,生生不息。

  一氣不息,生生不息!

  而現在,雲揚才算是真正進入了生生不息神功獨有的修行狀態之中……一念不息!

  一念不息!

  雲揚的身體漸漸被白霧悉數籠罩。

  房間裡,宛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蒸籠。

  經脈在點滴恢復,逐步暢通,然後,柔韌性在漸次增長……隨著經脈的增強,運行玄氣的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到了中午時分……

  咔嚓嚓的一陣特異響動從雲揚體內傳來,那是錯位的骨骼,在這一瞬間,全部恢復原位的聲響!

  復原一刻,五臟六腑即刻翻騰動作,雲揚一張嘴,一口紫紅色的血塊,逕自吐了出來。

  跟著就是好一陣的劇烈喘息。

  雖然此舉將正在運轉的功法生生打斷,卻也將體內大部分的淤血都逼了出來。

  吐出這一口紫紅色淤血之後,雲揚驟然感覺渾身輕鬆了何止一倍!

  下意識的想要下床,斷腿的腳這邊才一碰到地面,一陣劇烈的疼痛感,以及一種侵入骨髓也似的酸癢感齊齊襲來。

  雲揚勉力忍住疼,發現當真可以站立了,穩穩的站立,只是仍舊一條腿使不上勁而已。

  「只要讓我重新開頭,我就可以安心了。之後的一切,全部都會回來!雲尊重臨之日,不遠矣!」

  雲揚目光堅韌。

  雖然現在還是跟綠綠聯繫不上,九尊的諸相化形之力,亦是涓滴無存;聖水訣等功法也無能施為,沒有半點感覺,恍如不存。

  但是雲揚堅信,自己的諸般本領,遲早會回來的!

  而現在最重要的,仍舊是恢復!

  將身體回復到最佳狀態,然後再談後續!

  老醫者出門看了一個病人回來,發現昨天還只能躺在床上的雲揚居然已經開始在院子裡緩緩踱步了,見到自己,還適時地露出來一個微笑示意。

  老醫者心中驚異更甚,直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這,這進展也太快了吧?

  那麼沉重的傷勢啊,尤其是那腿,分明就是實打實的折斷了,那是自己親自確認,親手正骨固定的啊!

  「你…你怎麼就出來了?你那腿剛斷了,萬不可急躁,需要靜靜休養才行,如你這般操之過急,若是留下什麼後遺症,那可是一輩子的遺憾……」

  雲揚溫煦地一笑,感激道:「謝謝老丈的關心!不過,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唯有我多活動,才能恢復的更好,回復得更快。」

  「再說,我也是等不及了!」雲揚目光悠遠:「孩子猶知上戰場,我又豈能在這裡安閒度日?蹉跎光陰!」

  雲揚此際的聲音之中,滿滿的盡都是殺伐之氣。

  雖然,九尊獨有的諸相威能現在無法施展,但是……我雲揚本身的力量,難道就不能殺人了?!

  又是三天過去。

  雲揚感覺自己的修為已經恢復了一成;而身體也已經沒有了什麼大礙,雖然劇烈地戰鬥還是不行,但趕路已經不成問題了。

  但雲揚仍舊選擇多停了一天。

  自己赴戰的目的是為殺敵的,是上戰場,絕不能是由別人來保護自己,照顧自己!

  所以,即便赴戰乃是必然,也要令自己有赴戰之力,光有心是不行的!

  隨著經脈的暢通,雲揚的修為一刻比一刻更多恢復。而且,雲揚現在已經可以用玄氣打開空間戒指。

  空間戒指內中可是有得自雷動天那屬於玄黃界的極品傷藥,端得有大有奇效。

  雲揚老實不客氣的一口氣連吞了六瓶,即刻感覺渾身上下輕鬆至極,狀態大好。

  要說當前對他還造成困擾的,莫過於斷掉的腿和胳膊還沒有好利索。

  最關鍵的還有那天意之刀現在也在神識空間之中,失去了與綠綠的聯繫之後,識海就此無法開啟,甚至是無法探測,天意之刀自然也無法取出

  「這一次真是損失慘重啊!」

  雲揚在冬日的陽光中,緩緩地為自己前段時間的行為一點點總結。

  「還是衝動了。」

  「不過……若是事情重來一次,聽說老獨孤被人抓了,即將處死,我去不去?」

  雲揚想了想,苦笑一聲:「哪怕事情重來一次,我還是要去的!還是要衝動的!因為,這是自己不可拋捨的親人!明知結果如是,還是要去!」

  「若是在去之前,就知道這是四國陷阱呢?若是在去之前,就知道國家將會面臨這樣危急的局勢呢?這樣四面楚歌的局面呢?這樣的亡國之危呢?」

  雲揚心頭滿滿的儘是矛盾。

  衝動的心理,固然還佔據著上風,但理性卻告訴自己,若是那樣,自己是不應該去的!

  然而若是不去,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什麼理由,家國天下也好,黎民蒼生也罷,良心的譴責,卻終將會跟隨自己一生!

  「大丈夫生平最恨,妻不賢子不孝!大丈夫平生最無奈,便是忠孝難兩全!」

  雲揚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此刻,他對這句話,有了感同身受的感知!

  不過,自己沒有在戰場上空遇襲,總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若是年先生沒有中途攔截,而是選擇在戰場上等著自己的話……

  那麼可就是在百萬玉唐將士眾目睽睽之下,自己這個九尊之一被人滅殺當場,全無還手能力的樣子……恐怕軍心士氣,將會在瞬間蕩然無存。

  那樣,玉唐才是真正的完了!

  就在這天晚上。

  老醫者默默地看著雲揚在收拾東西,有些擔心地問道:「這,這就要走了麼?你的傷……」

  老人眼中滿滿的儘是擔心。

  在他看來,雲揚現在根本就不宜行動,那一身沉痾,就算再怎麼療養,最起碼最起碼,兩三個月還是要的。

  但是雲揚心意已決,去意已堅,自己無論如何也是攔不住的。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4 23:45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山,離別!

  「沒事的。」雲揚微笑道:「老人家放心,我的傷現在委實已經沒有大礙,而且我身上有藥,此去戰場,以我現在的狀態,最少還要半月時間方能抵達,而這半月時間的空暇,用來養傷足夠了。」

  老者歎了口氣。

  趕路與養傷,本就是相悖的動作。

  若然你全力趕路,能夠讓傷勢不惡化極之難能可貴,如何還能一邊趕路一邊養傷,真是無稽之談,自己糊弄自己的說法……

  但,終究是無可奈何,只能聽之任之。

  眼見雲揚去意已決,強阻無益,老醫者輕聲地說道:「你或者可以選擇稍稍繞道,往後翻過我們所在的這座山,就能夠看到一片草原,只要不是太過於深入對面的山林,就不會遭遇危險的玄獸。」

  雲揚道:「嗯?」

  老人突然說這話是啥意思?

  現在已經時間緊迫,還要我繞道?就算沒危險,也終究是南轅北轍的選擇,難道另有含義?

  「在那片廣袤無邊的草原上……有成群結隊的野馬……」老人道:「至少數十萬匹之多,甚至更多,你既然有高深修為在身,想辦法捕捉一匹野馬該當非是難事,多了一匹腳力代步,相信對於此行助益良多。」

  「再怎麼說,也能讓你省下幾分力氣來療傷。」

  雲揚聞言登時恍然大悟,亦隨即回想起之前在看到這個小小的村落,基本每一家都有飼有馬兒,而且每一匹都很神駿出色;那十二個半大小子走的時候,每個人牽著的戰馬都是上乘貨色,原來根源儘是在此。

  「我會去看看的。」

  雲揚怦然心動。

  自己的腿現在這樣子,若是有一匹好馬,那就太省勁兒了。

  深夜。

  雲揚靜靜地離去,沒有通知到同村其他人,就只有那老者一人為其送行而已。

  不意及至老者送雲揚出門的時候,卻發現,半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就在夜幕中靜靜地站著,靜靜地目送雲揚離去。

  幾個老人顫巍巍地上前,身後,是幾個婦人。

  老人從婦人們手中接過兩個包裹,語出至誠地說道:「壯士,你此去戰場,乃是為了我玉唐奮戰,千萬小心。我輩老弱,再也無能踏足戰場……家裡的女人們連夜趕做了十雙布鞋,二十斤大餅,還有一幅馬具……寥寥心意請壯士收下,以壯行色。」

  雲揚遊目四顧,清楚地看到人群中有幾個婦女特別關注自己,而在她們每個人的手中,也還都有一個小小的包裹。

  那些女人正是離去的那十二個半大小子的娘親。

  雲揚見狀突然感覺心頭一陣滾燙,更有一種由衷的欣羨感慨難以抑制。

  雲揚此生,迄今為止,最渴求的就是親人之眷顧,卻不知是否是天道作弄,非但自幼就不見了父母,親緣不繼,迄今為止每一個被雲揚認可的親人,盡都命途坎坷,諸如九尊、雲醉月、老獨孤盡都與自己難有再會之期,計靈犀、月如蘭莫名招惹如雷動天這樣的絕世強梁,數年間不復本來面目,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在昭示著親近雲揚者,衰,哀,悲、淒、亡,全無例外!

  然而亦因此,雲揚更為羨慕有親人眷顧的人,尤其珍視那份眷顧!

  「多謝!」

  雲揚鄭重地的接過包裹,小心地背在背上,深深躬身:「多謝!各位父老鄉親保重!餘此戰之後若是還能活還,定要再來與各位父老相聚。」

  「壯士乃非常人,此行必可建功立業,他朝封侯拜將,公侯萬代,有如壯士一般的義士專程赴戰,正是天不亡我玉唐!」幾個老人嚴肅的看著他,聲音誠摯,宛如起誓一般。

  此時,那幾個孩子的娘親們聯袂走了出來。

  「壯士是那幾個小子的老師,那幾個孩子的母親知道壯士要走,怎麼也要盡盡心意,不過壯士一人兩手,又有傷在身,也拿不得太多,老朽做主,就讓她們每人縫製了兩雙布鞋。還請壯士莫要嫌棄,填入行囊之中!」

  雲揚喉頭滾動,一時間盡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那二十四雙千層底的布鞋整整齊齊地放在面前。

  每一雙都是用最結實的麻線縫製,針腳細密至極;鞋底更是真真正正由自己家裡漿做的千層底。還有鞋幫,竟是以堅硬的鐵線蛇皮製成,最後是鞋面,雖然只是最尋常的柔軟布料,裡面卻另縫進去了一層薄薄的棉花,雖然稱不上如何美觀。卻絕對結實,舒服,耐用。

  這是最實在,最好的餞別禮物!

  亦是雲揚此生迄今為止所收到最家常的禮物,竟是倍感親厚!

  「多謝!」雲揚鄭重行禮,道:「此去軍中,若是能遇到幾個小傢伙,我一定會盡力的看著他們,期許十二人能夠一個不少的歸來!」

  十二個婦人同時行禮,眼神中全是感激:「多謝老師看顧!」

  她們的態度是那樣的虔誠。

  似乎,眼前人的一句保證,就能保得自己的兒子在千軍萬馬之中安全無恙!

  是的,至少對她們而言,這份保證是確認無疑的。

  但是事實上……就算是雲揚九尊之力未失,也不敢保證戰場上某一個人的安全!

  他只能說盡力而為,竭盡所能而已!

  「壯士一路好走,馬到功成!」全村老幼婦孺同時躬身致意,聲音鏗鏘。

  「大敗東玄,壯我玉唐!佑我黎民,護我蒼生!」

  雲揚背著大大的包裹,同樣鄭重的行禮。

  然後,他大踏步而去,便如當日那十二個少年人,再不回頭。

  因為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的背影。

  自己表現得越是堅決,就表示自己越有信心。

  若是自己在這個時候回頭,反而會顯得心底發虛,會讓他們對自己孩子的安危產生疑慮。

  這不是雲揚所樂見的狀況!

  雲揚的身影終於完全消失在路口,一如當日那十二個少年人,不知歸期何日!

  直至此刻,全村人仍舊沒有人動,唯有一聲聲輕輕地歎息,發自眾人口中。

  「多好的少年郎……」

  老醫者歎了口氣,再沒有說下去。

  良久,眾人紛紛散去。

  回到家中的時候,每一家人都是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呼。

  在每一家每一戶的桌子上,都赫然擺放著兩錠沉重重的黃金!

  每一錠黃金,都是足有十兩。

  兩錠黃金,至少能夠令到這些家庭在接下去的幾年時間裡衣食無憂!

  眾人紛紛出門問詢,才知道,竟然是每一家都有兩錠黃金!

  沒有多的,也沒有少的。

  沒有人懷疑這些黃金的出處,所有人都知道,這些黃金乃是剛剛離去的那位壯士,偷偷放在自己家裡的,只是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任何一人有注意到他什麼時候做的這件事。

  老醫者的桌上,除了兩錠黃金之外,還有一封信,信上書寫有幾行龍飛鳳舞的字跡——

  「珠玉不及人心貴,黃金豈能買深情;青壯報國,婦孺生計,還需繼續。寥寥心意,莫要嫌棄。此去戰場,必盡力保得本村孩兒們平安;還請父老放心。待凱旋之日,再來擺酒同醉,彼時不醉不歸,方為人生樂事!」

  再下面沒有落款。

  但老醫者知道這是誰寫的,他身子顫抖,激動地熱淚盈眶,隨即便將那紙條拿出來給全村人看,人人都是感激莫名,心下更多了許多安然。

  這位壯士知道村裡沒有了青壯,之後的生計難免艱難;然而有了他留下的這些黃金,卻足以保證整個村子擁有相對安穩富足的生活!

  哪怕這一戰打上三年五年,這些黃金,也盡都夠用了!

  他的安排當真已經細心到了極處。

  「此人心思細膩,更身具有高深玄功,行事舉止隱隱有達者氣度……卻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我們這個小村落竟有緣結識這等大人物,端的是邀天之倖……」

  一個老者輕聲歎息。

  ……

  雲揚離了黃山口村,一路往東偏行,來到了那老醫者所言的那座大山,恢復了自如行動力以及部分玄功的雲揚,輕而易舉地攀援而上,不過半個時辰時間,就已置身於山頂之上,放眼看去,只見下面黑黝黝的看不仔細,不過既然已經來到此境,自然不虞回頭,逕自小心攀援而下,到了山腳,卻見腳下儘是厚厚的白雪,還有白雪之下的濃密枯草叢。

  遠方果然似乎有大量駿馬奔馳的聲音,呼嘯而來,呼嘯而去。

  這裡,當真是一個天然的馬場,縱使時值隆冬時節,馬群仍舊歡騰。

  平心而論,那老醫者當真是給了雲揚一個極佳的選擇,雲揚此際諸相神通盡失,自身玄功雖有恢復,距離完全之境可謂遙遙,若是單憑兩條腿走路,此去東線,就算半月可達,傷勢也難得盡復,但若是有了一匹好馬作為代步之用,情況卻是大大的不同,否則雲揚又豈會當真如老醫者所言來到此地,尋覓稱心坐騎!

  黎明時分,天光再度照亮大抵。

  觸目所及,雲揚看到了自己平生僅見的壯觀一幕;只見從那白雪皚皚的遙遠彼端,山與雲的彼端,一群難得以肉眼分辨的龐大野馬群奔馳而來,粗粗看去,老醫者所言的數十萬匹竟還是很保守的說法,以雲揚觀之,那野馬群的數量,起碼也得有數百萬匹上下,甚至是更多!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25 19:31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寶馬良駒

  野馬群無邊無際,難以計數。

  馬群逕自到了草場中間位置停下,那裡有一處騰騰冒著熱氣的巨大的地熱溫泉湖。

  大抵就是因為這處地熱溫泉的存在,才令這個天然馬場生機勃勃,無懼嚴寒!

  溫泉湖邊,更顯水草豐盛,較之春秋時節也不遜色。

  有的馬兒直接跳下水去游來游去,但更多的馬兒都在安靜地吃草,甩著尾巴,一派悠閒的樣子。

  連雲揚都被這安寧的氣氛所感染,一時間甚至已經有些不想打攪這群馬兒的安寧祥和。

  然而便在這時,一聲長嘶,乍然起自遠方,隆隆傳來。

  位於湖邊的馬群聞聲頓時警惕,一個個仰首長嘶,馬眼望向遠方,似有異狀。

  此際遙遠彼端乍現白雪飛揚,又是另外一大群的駿馬奔馳而來,目標顯然也是這處溫泉湖。

  這邊馬兒緩緩後退,只有一匹渾身雪白的駿馬,昂首站在最前面。

  這匹馬的個頭,比其他的駿馬足足高出來一個馬頭,身長也超過了幾乎半丈。

  這匹身高腿長,壯碩至極的白馬,光只是這麼站著,便於無形中滋生出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強者氣勢,端得沛然莫御,無可爭鋒!

  似乎在傳達著一個信息:有我在這裡,你們休想要侵佔馬場!

  彼端隆隆聲響漸次接近,目標直指溫泉湖。

  然而一聲驟起長嘶之餘,對面的龐大馬群也突然停下前進的腳步,如此數量的馬群疾馳,竟是戛然而止,絲毫不亂!

  雲揚看了簡直要為之心折,一群無人駕馭的野馬群,居然能把行動模式如此規範,若非親眼目睹,決計不能相信世上竟有這等事!

  恍如奇跡的現實,幾乎就是神跡!

  後來野馬群領頭為首的乃是一匹渾身火紅的駿馬,那紅馬的身高體長與這雪白的駿馬相差無幾,而此刻,正自發出挑釁的咆哮,顯然是欲就溫泉湖的歸屬做一了斷,以力決勝!

  雲揚一看那狀況就明白了。

  現在始終是大冬天隆冬時節,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野馬為了能夠吃到的鮮嫩水草,自然只有依傍在這邊溫泉湖生活;然而溫泉湖就只得一個,這兩個馬群正是為了這個溫泉湖歸屬而爭執。

  這在雲揚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這個溫泉湖的面積相當大;而溫泉湖周圍方圓數萬畝地,由於地熱的關係,也都是有異常茂密的草叢生長,完全夠這兩個馬群生存,根本就不需擔心資源匱乏,全無餓肚子的顧慮。

  根本就不必爭奪,相安無事便能吃得飽。

  但這是雲揚想法,這兩個馬群都不這樣想,牠們是大抵就只有獨佔而已!

  尤其是兩個馬王,更加不這樣想。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馬群之中,也只需要一匹馬王,或者說一個馬群只能存在一個王。

  其實若然兩個馬群就只有一匹馬王傲視群濟;早已順理成章的合二為一了。

  然而造化弄人,造物玄奇,此地偏偏就誕生了兩匹旗鼓相當,各方面都在伯仲之間的馬中王者!

  那麼,這兩匹馬中王者就一定要分出個高下,確定唯一的王者歸屬!

  兩邊馬群都在後退。

  空出來當中一個巨大的場地。

  一紅一白兩匹駿馬,雖然都沒有動,僅止於遙遙對立,注目對方,卻已經慢慢地與兩邊馬群拉開了距離。

  雲揚悄然潛行到了距離溫泉湖不遠的位置。

  在天玄大陸之上,但凡是個男人就沒有不喜歡寶馬良駒,雲揚也不例外,在沒有熟練掌握雲相神通之前,雲揚也是以馬匹代步,尤其是此地的這一紅一白兩匹駿馬,雲揚才一搭眼就喜歡上了。

  當他再度抬起眼來時,以較近距離聽到了兩聲低低的咆哮,窺見兩匹馬中霸主的一刻,不禁即時就瞪大了眼睛。

  原本相隔足有數百丈空間的兩匹馬,突然就如同兩道閃電,以白駒過隙般的驚人速度,宛如跨越了空間一般,強勢鬥在一處!

  踢,咬,撞,別……

  凡是馬兒可以使用的攻擊手段,盡皆在此戰中展現無遺,端的無所不用其極。

  不過讓雲揚真正震驚莫名的卻還在於……明明彼此相隔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呼的一下子就鬥成了一團了呢?

  所謂白駒過隙只怕也沒有這樣的神速吧!

  除非……除非是這兩匹馬會飛?

  雲揚捫心自問,就算是自己處在修為最巔峰的時候,這麼長的一段距離,也絕無可能一掠而過!

  而眼前的這兩匹馬兒,卻這麼輕鬆地過去了,輕鬆寫意,全然不當一回事。

  再過片刻,兩匹馬之間的戰況愈演愈烈,漸漸化成了兩道虛幻不實的幻影,從南打到北,從東打到西,偶爾交錯在一起,宛如一團紅白交雜的火焰,無限瑰麗,絢爛奪目,動人心魄。

  即便雲揚傾盡目力,仍舊也分不出來孰彼孰此,更看不明白那一方取得了優勢,佔據了上風。

  兩邊,數百萬馬匹同時原地踏步,仰天嘶鳴,一時間儘是風雲激盪,震耳欲聾。

  顯而易見,雙方馬群都在為自己的王吶喊助威!

  兩位馬王聞得群馬助威,更顯精神百倍,狂嘶之餘,愈發迅速的展開攻勢,當真宛如閃電一般進攻,閃躲,四條馬蹄,砰砰砰的互相踢,動作靈活到了令雲揚亦要瞠目結舌的地步。

  這……這是兩匹馬?

  這還是兩匹馬嗎?

  這分明就是兩個江湖高手在決鬥!

  每一次進攻閃退趨避,居然都極有章法,非是單純的野獸攻擊。

  雲揚一開始小心翼翼的潛入戰場,到後來發現……所有的馬兒對於雲揚這個陌生人非是不知不見,只是毫不在意,不縈心懷而已。

  雲揚縱使在馬群中經過,也沒有任何馬兒產生反應,只有一匹母馬似乎是嫌雲揚擠來擠去的太煩人,用碩大的馬屁股將雲揚頂到了一邊。

  意思顯而易見:滾一邊去,別煩我!沒看老娘正在看自己的男神嗎?!

  「……」

  雲揚一陣無語,他真是詫異於這些馬兒的大條神經!

  到後來,雲揚乾脆堂而皇之地站在那裡,抱著胳膊看著兩位馬王的世紀大戰。

  不過,看當前的行事……這兩個傢伙的體力貌似異常的充沛,只怕就算再打上一天也未必能夠分出勝負,難道自己就在這裡等上一天?再說了……真等牠們打完了,以牠們移動的速度,自己想要抓的話,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無聊的笑話……

  雲揚心中思忖不斷,暗自鬱悶,若是身上還有那隨時可以取用的生命之氣,哪裡還要這麼麻煩,那種對於此世生命有無盡誘惑力的本源之氣可以讓雲揚不費吹灰之力的收服牠們;但是現在沒有……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生命元氣再現,便意味著綠綠再現,諸相神通也多半會隨之恢復,貌似也是用不到另尋代步的腳力,這話真正沒處說去!

  力有未逮的雲揚在空間戒指裡翻翻找找,期許能夠找到一些能夠引起兩匹馬王注意的物事,可是一統翻找之餘,發現除了一些個療傷的藥,就是幾株天材地寶。

  馬兒貌似對這個並不是很感興趣吧?

  就在雲揚心中煩悶,幾乎已經萌生退意,打算隨便找一匹還不錯的馬匹作為代步腳力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自己被老醫者救起,被黃山口村的村民圍觀之際,卻聽他們說過一件很古怪的事情:自己躺過的沙灘下面,有大量的魚兒不顧激流走勢,一味地在自己置身之地那邊逗留……

  甚至面對來人捕捉也不肯棄走,就好像是在爭搶什麼性命寶貝一般?

  雲揚登時有所聯想,不禁想起自己吃過的那些個天材地寶,心道,難道是我的血肉……對於動物有特殊的吸引力?

  但馬兒可不喜歡吃血肉的物種,自己血肉的吸引力能夠達到跨物種習性的程度嗎?

  雲揚又自斟酌了片刻,自空間戒指裡取出來一把刀,開始刷刷刷的割草;幾匹馬兒打著響鼻,很是不悅的走過來,同樣是用馬屁股將雲揚擠到一邊。

  這人怎地這麼的討厭,在這裡站著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割我們的草。

  當我們不知道人是不能吃草的麼,浪費好東西!

  雲揚撓撓頭,並不理牠們,逕自換個地方繼續割。馬群這次倒是再也不搭理他了,恍如不見。

  這人臉皮太厚,趕不趕的都沒用……隨他吧。

  反正我們這草多,就算讓你玩命割,你一個人又能割多少!?

  雲揚一口氣割了好一大捆草,用手拎著往前走,一路走到戰場中央的位置,然後……很是出馬意料的坐了下來。

  兩位馬王很是睥睨高傲的瞄了他一眼——嗯,不過是個人類小蝦米……不理他!

  咱們幹咱們的!

  這個才是正經事!

  再度長嘶一聲,又自打在一起,戰在一處。

  雲揚眼見兩馬王對自己的不屑一顧,當下狠狠心咬咬牙,一刀刺在自己胳膊上,登時就有鮮血滴滴答答的流淌出來,雲揚從善如流地將之均勻地灑在草堆上。

  馬不來就我,我就來就馬,你們不吃血肉,我將鮮血融匯入你們的食物之中,看你們心動不行動,也不知道成是不成!

  若是不成的話,雲揚也就不準備再耽誤時間,隨便另外挑一匹騎著走就是了。

  反正現在自己的修為固然降服不了馬王,但降服一般的尋常駿馬兒,大抵還是不在話下的!

  當前只是為了確認此法是否有效,雲揚新傷初癒之身,自然不會多費鮮血,一共就只是放了半碗鮮血,將之灑在面前的那捆草之上,就趕緊將那傷處包紮了起來;現在身體真是太虛弱了,才放這麼一點血都宜些許頭暈目眩的感覺,真要再放多一點,沒準就將自己給放暈了……

  兩位馬王陛下這會仍舊在龍騰虎躍的彼此爭鬥,竟是全然沒往這邊看上一眼。

  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縱橫交錯,閃電般來回。

  兩馬鬥到分際之刻,那匹紅色馬王隱隱佔據了上風;反觀那匹白色馬王似乎是體力有些不支了,漸漸落到了下風。

  這時,一道紅色光影無巧不巧地從雲揚身邊掠過,閃電般衝上去,似是準備乘勝追擊,一舉拿下對手。

  那白色馬王滿是不甘的長嘶一聲,嘶鳴聲中流溢著一股子悲壯情緒。似乎是已經預感到,再戰鬥下去,自己必敗無疑了,馬王之位不復。

  但眼看著紅馬衝來,白色馬王仍舊毫不示弱,擺出了架勢,準備迎頭痛擊!

  但在雲揚看來,這一撞若是撞實了,恐怕將是兩敗俱傷之局,更大可能是白馬死,而紅馬重傷,反正就是沒有哪一方能得全勝,甚至是雙方都不得好!

  然而……

  在白色馬王目瞪口呆的茫茫不解中。

  紅色馬王突然自急速奔馳中乍然轉向,呼的一下子,畫了一個弧形衝了回去。

  牠這是要幹啥?是另有什麼陰謀詭計麼?

  白色馬王迷惘看去,但見那紅色馬王極速衝刺到地上蹲著的那個人類面前,前蹄微微地踢踏幾下,低下頭,發出一聲呼嚕。

  「!!!」

  白色馬王的馬眼瞪得更大了。

  咋回事?

  咱們馬兒只有在很舒服,很渴望的時候才會發出這等動靜,你這小紅雖然年輕不懂事,但,也不應該對一個人類這樣吧?

  你渴望啥啊?

  你又舒服個啥啊?!

  見沒見過世面,你的馬王氣度呢?!

  雲揚抬頭,就看到一個碩大的紅色馬頭湊到了自己眼前,鼻子一抽一抽,眼睛裡滿滿的盡都是渴望的色彩,死死地鎖定在自己手邊的那一大捆青草之上。

  更準確一點說,應該是死盯著沐浴了自己鮮血的青草之上!

  有門!

  雲揚登時擺出一個和善的表情,用一種溫柔的聲音說道:「想吃?」

  紅馬警惕地看他一眼,跳退兩步,瞪著眼睛,以萬二分戒備之勢看著他。

  雲揚將手中嫩草往前送了送,道:「吃不吃?你到底吃不吃?」

  紅馬不安的原地踏步兩下,擺了擺頭,看了一眼遠方,隨即又將頭擺回來,仍舊將全部注意力聚焦在面前青草之上,喉嚨裡呼嚕呼嚕,一絲亮晶晶的饞涎從嘴角滴滴答答。

  「我看你就是不想吃!」雲揚歎口氣,操起一根剛才沒事打發時間編成的草繩,逕自將地上的一大捆青草收了起來,用草繩捆在一起,往背上一背,回頭就走。

  踢踏踢踏……

  紅馬亦步亦趨的跟在某人身後,眼睛兀自渴望地盯著背上青草,焦躁地咆哮一聲,隨即又呼嚕呼嚕……

  顯然是想要伸嘴去吃,卻又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偏偏就是不想放棄,儘是此生以來前所未有的誘惑衝動。

  基於這種狀況,紅馬就只能一步步的跟著。

  雲揚似乎感覺將青草背在背後有些危險的樣子,直接將之抱入懷中,持續往前走,而且速度還有不小幅度的增長。

  紅馬登時有些急了。

  不敢當真下嘴吃,能聞聞也是好的啊。

  你咋收到前面去了?

  你這人咋這麼吝嗇呢?!

  往前又緊追了兩步,馬頭在雲揚背上推了一下。

  雲揚回頭看去,卻見。紅馬卻宛如受到了驚嚇一般即時退後三四丈,滿眼警惕地看著他。

  雲揚揮揮手,道:「不用送了。我這就走了,只怕是再見無期了。」

  話音未落,再度掉頭而走。

  紅馬又追。

  再轉頭。

  再退。

  回頭走,紅馬又追。

  如是往復,一場絕不精彩的勾心鬥角大戲就此拉開帷幕!

  這邊大戲上演,那邊,戰場中間的白色馬王看著自己的對手居然將自己撇在這裡不理了,一門心思的跟在那個人類身後搔首弄姿的,不知道是在幹啥,一時間也是迷惘了。

  只感覺一陣無語。

  牠想幹啥?

  牠這是在幹啥?

  怎麼就那麼奇怪?

  人類或許不明白紅馬的舉動,但是在白馬看來,卻是一看就明白。

  那分明就是在討好,甚至是在諂媚!

  可是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和我正打著,就開始去拍別人的馬屁了?

  你還有沒有一點點屬於馬王的節操?

  還有沒有一點屬於強者的尊嚴和驕傲?

  我竟與此馬並列,真真是羞煞我也!

  我他麼的身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呢,還疼得很呢……

  戰鬥對手怎麼就他麼的沒了。

  去諂媚了,去獻慇勤了,你他麼的那麼破格,你咋就不自動獻身,讓那人騎了你呢!

  你要是讓那人騎了你,老子才算真正服了你!

  那你就要上天了!

  心中無限腹誹的白馬看著對手跟著那個奇怪的人類身後,居然已經一路出去了數百丈,忍不住仰天長嘶,發洩心中的濃濃不滿!

  那人手裡是有點草是不假,但是……這草不是我們天天都要吃的嗎?

  難道那人的草就有啥特別嗎?

  你特麼八輩子沒有吃過草麼?

  你就那麼缺草,欠草,沒草不行,少草一會都頂不住嗎?!

  居然就這麼跟著去了……

  你真是為我們丟馬啊!

  降低我們的馬格啊!

  紅馬循聲一愣,轉頭長嘶一聲,聲音中儘是不屑一顧。

  你丫懂個屁!

  那是一般的草麼?

  那能是一般的草麼?!

  你以為我是像你那種沒見過世面的笨馬麼?

  哥哥怎麼著也是一代馬王!

  哥哥不是缺草,欠草,而是沒有品嚐過眼前這種極品草好麼?!

  你丫的以為極品草那麼好見,好聞,好尋摸嗎?

  真真是太他麼的想要吃到嘴裡了!

  雲揚數次回身,數次引誘,數次逗弄,慢慢的,紅馬已經要按耐不住了;開始主動靠前,湊在雲揚屁股後面,馬嘴咬著雲揚衣襟,甩著尾巴啪啪的響。

  就像一個小女孩在牽著大人的衣袖走路。想要啥好東西,卻又不好意思張嘴討要,只能心急火燎的跟著,著急上火的噘著嘴,就期盼著那大人趕緊有點眼力見將好東西拱手送出。

  可是眼前這人咋就這麼沒眼力見哪,那麼一大捆草,你給我點能死啊?!

  然而隨著雲揚屢次回身試探伸出手來撫摸,紅馬已經漸漸不再拒絕,習以為常,摸就摸唄,也不會當真少塊馬肉。

  可你碰了摸了,倒是給我草啊!

  雲揚從最開始的輕輕接觸,微微碰觸,到了現階段的上摸下摸左摸右摸,越摸越是肆意,越摸越是滿意,眼睛已經瞇成了一條縫。

  這紅馬赫然是一頭剛剛成年的馬匹,充其量也就是四五歲的樣子,換做人類的話,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小少年,固然是馬匹一生之中最巔峰的時期,但這匹紅馬的素質當真到了讓人瞠目結合的地步。

  更有甚者,雲揚有感覺到這馬兒身體裡面湧動著一股莫名激盪的能量,而這種能量絕不是馬兒應該具備的。

  雲揚猜測,應該是這匹馬與那邊的那匹白馬都是吃了某種特異的物事,令到身體發生了相當程度的變異;否則只是馬兒的天賦本能,絕對不可能強悍到如斯地步!

  雲揚眼見籌劃得償,終於從一大捆青草中抽出來幾根,施捨一般的湊到馬嘴旁邊。

  雲揚確信,在真正吃過沐浴了自己鮮血的青草,紅馬再也無法抗拒跟隨自己的誘惑!

  紅馬可不理會其他,見狀立時眼睛一亮,一張嘴,舌頭一卷,早已將眼前的那幾根青草咯吱咯吱的嚼了,普一入嘴,竟是瞬時興奮得兩眼發光,一邊吃,一邊馬眼儘是諂媚地注目雲揚,嗯,是饞涎欲滴的盯著那一大捆青草……

  雲揚伸手扶著馬背,輕輕地拍了拍,示意明顯,還要繼續要草,行,不過得拿你自己做交換,讓老子騎,你就能得到草!

  紅馬似乎瞬時就明白了某人的想法,頓時便是往後連退了幾步,目光轉為警惕地看著雲揚,眼神中有不滿之意。

  我將你當朋友,就是想要你草,你居然想要騎我?

  天底下哪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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