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詩奇幻] 莽穿新世界 作者：楚白 (已完成)

第32章、不修邊幅
      三天過去，熊貓沒回城堡。

　　這三天裡面，他幾乎沒合眼，就是一直在戰場上廝殺，追殺那些已經亂成一團的惡魔們。

　　天堂和地獄的戰爭規模之大，足以讓地球上任何的戰爭慚愧——除了印度神話裡面的之外。圍攻巨樹崖的惡魔數量之多，需要用千萬為數量單位，才能夠計算得過來。那場大戰之後，它們當中的精銳撤走了約莫六成，剩下的四成精銳以及幾乎所有的炮灰，全都留在了戰場上。

　　這是地獄方面慣用的手段，用數量來解決問題。

　　不管天使們有什麼戰術，面對數以千萬計的惡魔大軍，他們也沒辦法展開追擊。

　　至於那些炮灰惡魔們會有什麼下場——地獄別的不多，就是人口多，炮灰惡魔就像夏天原野上的雜草，一茬一茬又一茬地冒出來，殺都殺不完，根本不用發愁數量問題。

　　在這個世界裡面，善良正直的靈魂死後上天堂，轉化為天使；邪惡自私的靈魂死後下地獄，轉化為惡魔。

　　理論上說，兩者似乎應該是差不多的。但實際上在生活中，很少有人能夠真正堅持善良正直，反倒是不知不覺就滑向邪惡自私了。如果不是“墜入地獄”對於邪惡自私的程度有一定要求的話，或許絕大多數的靈魂都會在死後變成惡魔。

　　對於這個問題，攻略組的回答是“社會發展程度不夠”。

　　社會越發展，越進步，人們的道德水準就越高。社會落後而道德水準高尚的，要麼是特殊情況下的特例，要麼就是純粹的幻想。

　　人們常常將自己根本沒接觸過，甚至沒仔細研究過的古代幻想得很好，那是因為他們對其瞭解不夠。美好的上古時代其實是人吃人的，各個部落不斷攻伐，打了敗仗的能夠當奴隸而不被吃掉，就已經算是幸運——但在近現代考古學家確定這一點之前，各國的學者們都在不斷謳歌古代是美好的黃金時代。

　　學者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普通人了。

　　然而，人們怎麼想，跟現實怎麼發展，顯然是毫無關係的——精神原子彈畢竟不能當成真的原子彈來用。

　　按照攻略組的推算，如果要減少惡魔和天使人口增加速度的差距，唯一的辦法就是推動各個世界的發展，促使社會繁榮穩定，社會道德程度提升。

　　這是一項僅僅看文字就足以讓人退避三舍的工作，除了看到這個結論之後頓時兩眼放光的洛克之外，就連安東尼、柳道青等人都表示“我們還是老老實實按照歷史進程來好了”。

　　柳道青甚至還要當場吟詩一首，不過他才說了半句，就被人用綠色的青蛙貼紙封住了嘴巴。

　　這些事情大多和熊貓沒什麼關係……其實他也算是在推動社會進步了，這些年來，無論是在人間行俠仗義也好，是在各個世界拯救蒼生也好，又或者是在天堂和地獄的戰爭裡面堅定不移地支持天使，殺了數不清的惡魔也好，都是有利於社會進步的。

　　只不過，他做的這些總體而言比較盲目，缺乏清晰的綱領性和教育性，不能從他拓展開去，引領某個地區乃至於整個社會的進步，這大概就是“大俠”這個行當的局限性了。

　　熊貓倒是沒想那麼多，這三天裡面，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是在努力地追殺數不清的惡魔。也不知道究竟殺了多少，反正殺到後面，他已經發展到只要看到身上不冒聖光的，就下意識地揮劍砍過去。

　　最後，眼前終於豁然開朗。

　　回頭看去，身後亂七八糟死了數不清的惡魔，還有一些疲憊不堪的天使們正在和殘餘的惡魔們戰成一團。

　　惡魔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太多，逃跑的不算，剩下的想要跟天使們決一死戰的也不在少數。巨樹崖的天使們人數雖多，可為了防備惡魔回頭偷襲，要留下足夠的力量守護防線，最後能衝殺出來的也真不多。

　　別的地方不清楚，至少他們這裡，要不是熊貓帶著隊，只怕他們還在大群惡魔裡面廝殺，哪有這麼快殺出來！

　　看到這一幕，熊貓皺起了眉頭。

　　雖然說“追亡逐北”是戰鬥裡面最容易的，但殺人一千自損八百，就算天使們再怎麼士氣高昂，惡魔們再怎麼士氣低落，這樣打下來，天使們的損失也絕對不會小。

　　巨樹崖天使軍團的指揮官，究竟在想什麼？

　　但轉念一想，他又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對這些司職戰鬥的天使們來說，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對抗邪惡。他們既然不會真的死亡，那麼所追求的，無非就是更高效率地和邪惡對抗。

　　他們不怕死，自己死一次，能夠換掉足夠多的敵人，就是賺的。

　　而談到“賺”，又有什麼會比現在這樣的戰鬥更賺呢？

　　他甚至懷疑，如果不是為了防止被惡魔軍團給偷了家，那個天使軍團的指揮官沒准會帶著巨樹崖的所有天使傾巢出動，竭盡全力地多殺一些惡魔……

　　想到這裡，他心中釋然，於是又舉起了劍，回身沖向戰場。

　　大概半個月之後的清晨，熊貓回到了城堡。

　　他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看起來精神萎靡，但眼中卻散發著令人難以直視的光彩，整個人更是殺氣騰騰，也不知道究竟殺了多少活物，才磨練出如此殺氣。

　　當他從地下的傳送陣走出來的時候，負責駐守地下室大門的幾個骷髏兵都被他的殺氣震懾，連行禮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不對，也可能是太久沒給骨節上油的緣故。

　　熊貓走到城堡大門，才伸了伸懶腰，就聽到旁邊有人問：“熊叔，你這幾天究竟殺了多少惡魔啊？”

　　回頭一看，是頂著雞窩頭的“小茄子”拉伊莎。

　　幾十年過去，再怎麼小姑娘也長大了。然而不知道究竟成長過程中哪裡出了問題，原本活力十足到處跑的空騎士拉伊莎竟然漸漸發展成了一個宅黨。

　　自從北境發展起來之後，文藝類的工作就很吃香。拉伊莎不知道是不是被蠱惑了，轉行當了作家，據說還蠻暢銷的。她現在每天晚上碼字，白天睡覺，除去集體活動或者是出門交稿、采風，也就只有現在這種日夜交替的時候，大家才能看到她離開房間。

　　而她的形象更是和當年完全相反，整天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眼睛看起來總是迷迷糊糊沒什麼精神，甚至於……每到要跟人動手的時候，她都要自殺刷新一下狀態，才能把自己重新調整到臨戰的姿態。

　　看著這個和當年判若兩人的小姑娘，熊貓歎了口氣，說：“我覺得你也該找點事情放鬆放鬆，比方說去殺殺惡魔就不錯。”

　　拉伊莎遞給他一面鏡子。

　　熊貓接過鏡子看了看，尷尬地笑了。

　　鏡子裡面的他，比拉伊莎看起來更加狼狽，更沒有形象……

第三十三章、天使的獎勵
熊貓的歸來，讓亞倫有些遺憾。
魔法鐐銬不能跨世界奏效，也攔不住穿越者們的自殺復活。所以只要在別的掛了，回城堡復活，就能暫時逃離它的束縛——不過，如果想要利用這一點的話，意味著被熊貓抓到之后免不了一頓打。
但是這次，他脫離約束的理由是很堂堂正正的，走到哪里都說得通。相信熊貓也不會因為這事跟他計較，只要研究內容保密，事情做得干凈一點，就不用擔心被發現。
然而亞倫還是忽略了一件事——他的那些個研究，是邪惡行為。
兩人一見面，熊貓一眼就看出來他的陣營又偏邪惡了不少，冷笑一聲，問：“你這段時間在研究什么？”
亞倫心里咯噔一聲，隨即明白了自己的疏漏，嘆了口氣，什么都沒說。
在挨打的時候，他打開系統筆記，記下了一句。
下次偷偷做實驗的事情，一定要順便做點好事，免得陣營偏移被看出來
至于下次是什么時候？到時候具體該怎么操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趟巨樹崖之戰，雖然最后的尾聲稍稍有點瑕疵，但整個過程還是讓熊貓挺滿意的，收獲也是。
一場大戰，他得到了不少戰利品——主要都是惡魔們的產出，包括但不限于身上的零件、武器裝備、以及一些惡魔大量死亡之后才能誕生的特殊材料。這些戰利品里面不少都是很珍貴的，要是算錢的話……不大好算，到了他們現在這個層次，錢已經沒多大意義。真正需要的東西，用錢是買不到的。
除了戰利品之外，經驗值和聲望的收獲也很多。
經驗值方面，通過這一戰，熊貓總算升到了９０級，差不多可以說，已經追上了穿越之前的版本。
９０級和８９級相比，等級上只差一級，但感覺上卻是完全不同的。
這就像是教授和副教授，進士和同進士，夫人和如夫人……總之，重新升回到“９０年代”，讓熊貓很是愉快。
和經驗值相比，他在聲望方面的收獲則更大。
一戰打死了兩位魔王，讓熊貓、雷丁和亞倫的名聲在天堂和地獄里面變得如雷貫耳——別看天堂和地獄打了這么多年，但魔王戰死的次數并不多。一次戰死幾個魔王，當真是了不得的大戰。而兩個魔王死在同一群人手里，尤其弗加洛竟然是在大軍之中被區區四個人強行刺殺，足以讓所有知情人都為之驚嘆。
比排名靠后的魔王更強，這其實沒什么特別值得驚嘆的，世界這么大，強者比比皆是，怎么樣都不奇怪。但能夠沖進軍中，強殺魔王，就讓人嘆為觀止了。
“如此猛士，當真令人可敬可畏！”
這是中立派的態度。
“有這樣的勇士幫助我們，可見正義必勝！”
這是天使派的態度。
“每一個勇士遲早都是會墮落的，我們在地獄等著他就好。”
這是惡魔派的態度。
當然，每一派里面還有一些不同的聲音，詳細分析起來大概比五十六個聲音還多，但總而言之，五十六個聲音可以匯成一句話——這幾個人，著實厲害！
在這幾個人里面，被提到最多的，自然還是熊貓。
且不說他是一行人里面唯一活下來的，光憑他之前單挑殺死“黑馬”錫蒙利的事情，就足以令人對他敬佩不已。
一些有心人還想到了之前他曾經和錫蒙利交手，雖然說起來是不分勝負，其實明顯落在下風。
從那時到現在，才過了幾年啊……
于是長生種們不禁感嘆，人間這些生靈的成長速度，真的是太令人震撼了！
作為這一戰里面功勛最為卓著的勇士，熊貓得到了一枚由火之大天使長米迦勒——天堂軍團名義上的總帥——親手頒發的勛章。
為此，米迦勒特地從天堂降臨了灰色曠野。
這位９９級的大佬身上流光溢彩，雖然他明顯約束了自己的力量，但僅僅那些沒能完全約束住的，就將巨樹崖周圍照得一片明亮。
雖然是火之大天使長，但米迦勒的周圍沒有半點炎熱的感覺，只有令人舒適的溫暖。他所到之處，巨樹崖一帶所有的傷者全都感覺到了旺盛的力量從體內涌出，身上的傷勢迅速痊愈，連一些積年舊傷都不藥而愈，恢復到了最佳狀態。
但當米迦勒離開之后，大家才發現，火之大天使長的確名不虛傳——還沒完成打掃的戰場上，已經看不到惡魔們的尸體，只有無數灰燼，沉甸甸堆積在那里。
米迦勒甚至都沒有刻意施展力量，光靠著自然散發的神圣之火，就把那些惡魔的尸體統統化為了灰燼。
米迦勒對熊貓十分贊賞，甚至于邀請他有空去天堂參觀。雖然理論上說，除非是有天使血統，否則生者不能抵達天堂，但只要佩戴上這枚金色的“一級英勇勛章”，凡人也可以看到前往天堂的道路，并且順利抵達。
當然，天堂頒發的每一枚勛章，都是綁定個人的。熊貓的這枚勛章，在他手上是強大的魔法道具，具有辟邪、破魔、引導、治療、補充神圣力量等多個效果，但交給別人的話，就只能發揮出每天一次完全治療、三次肢體重塑、九次強力治療、以及無限量輕微治療的效果了。
雖然即便只剩下后一種效果，也是相當高級的魔法道具，但熊貓可不會讓明珠暗投。這枚勛章，被他愉快地掛在了胸前。
這件寶物倒是不用擔心丟失，因為它是直接綁定的，雖然乍看上去掛在胸口，但實際上并不別在衣服上。甚至于，如果不得到熊貓的允許，別人連碰都碰不到它。
這勛章最重要的用途，還是一個身份的證明。
佩戴著它的熊貓，是得到天堂軍團認可的戰友，甚至于在他需要的時候，可以在任何能夠連通到天堂的世界，召喚天使軍團的協助。
不過，對熊貓本人來說，它最大的用處還是能夠“上天”。
能夠活著去天堂轉轉，看看這個世界的天堂究竟什么樣子，和游戲里面有什么分別——他覺得，僅僅這一項收獲，就值得自己奮戰了這一場。

第三十四章、鎧甲大師的代購委托
“你能夠上天堂了？”
熊貓得到天使長米迦勒的授勛，可以去天堂參觀的消息才剛剛在聊天頻道里面被人提到，普雷特就急匆匆地從特雷拉趕來，還帶著自己的養子，也是他最重要的衣缽傳人，已經擁有“名匠”美名的雷納德·雅瑪。
雖然很多穿越者都有了子女，但并非所有人的孩子都繼承了父輩的技藝。普雷特的親生兒子里昂就沒有——他繼承的是母親的“掌旗官”系統技能。
對于兒子的選擇，普雷特并沒有什么異議，而是將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雷納德收為養子，把自己最得意的技術以及“雅瑪”家族的姓氏都傳給了他。
這一切都是在前威斯克斯侯爵去世之前完成的，已故的老侯爵對此并無異議。或許他覺得，讓親生的外孫子繼承威斯克斯家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說老侯爵有什么不滿的話，大概就是女兒女婿生的孩子太少了一點。如果普雷特和妻子珍妮能夠生上十個八個孩子，他一定會很開心。
……然而這真做不到，非龍血的傳奇生物想要和普通生物繁衍后代，本來就很艱難。當初珍妮孕育里昂的時候又損傷了生命本質——里昂生下來不久，就表現出了傳奇生物特征，長大之后更是明明白白地繼承了父親八成以上的血脈，這意味著母親為了生下他，消耗了大量的元氣。
如果不是穿越者們人多勢眾，又能天南海北搜刮各種稀有資源，怕是包括普雷特在內，很多穿越者都已經變成鰥夫了。
生一個孩子就如此危險，穿越者們當然不敢讓妻子多生幾個。也就是少數幾個老婆實力強大的，才敢多要幾個孩子。
普雷特自己倒是無所謂，雷納德是他從小養大的孤兒，除了血緣之外，跟他的關系和正常父子沒有任何區別。讓這個從小就對鍛造技術充滿熱情的孩子當自己的繼承人，好過逼著對鍛造毫無興趣的里昂去整天和爐火為伴。
一來到城堡，他就找到了熊貓，急切地詢問相關的情況。
熊貓被這句“上天堂”說得有些尷尬，干笑兩聲，解釋說：“我只是可以去天堂參觀而已，并不代表死了會上天堂——我們死了也只會在城堡復活，上不了天堂的。”
普雷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急忙解釋：“我是說，你現在可以去天堂了吧？能夠從那里帶東西回來嗎？”
熊貓想了想，點頭：“應該能吧，只要不偷不搶，正當交易，沒理由不能帶回來。如果是那些特別珍貴或者機密，不能帶出境的東西，相信他們會跟我說明的。”
普雷特頓時露出笑容：“既然這樣，能幫我從那邊買一批原料回來嗎？”
“什么原料？”
“神圣之泉的泉水、純潔之石、褪凡樹的樹葉、永生之藤、光輝的碎屑……具體我會給你列一張單子的，如果遇到單子上沒有，但你覺得有意思的東西，也可以跟我私聊。”普雷特愉快地說，“好東西，我這邊是多多益善的。有了天堂和地獄的材料，我才能夠做出９０級的裝備來。”
熊貓思考了一下，有些納悶地問：“安東尼家那個熊孩子不是經常去天堂串門嗎？為什么不讓他幫忙代購？”
“那熊孩子是個窩里橫，在自己家里膽大包天，什么麻煩都敢招惹，但出了門之后就小心翼翼，別說是去找那些稀罕材料，他到了天堂之后甚至都不敢跟不認識的人說話……”普雷特無奈地說，“他去天堂，唯一能給我帶來的就是天使之羽，前前后后都帶來快兩百支了。”
“天使之羽也不錯啊，我記得擁有‘神圣’、‘飛行’、‘凈化’、‘治療’等好幾種屬性……難怪你前不久制作了一套‘神圣羽鎧’！”熊貓想起了當初大家跑去色雷斯，參加“神圣羽鎧”展覽會時候的場面，忍不住笑著說，“展覽會上，多少騎士看著這套鎧甲，眼珠子都綠了。”
“天使之羽當然也不錯，可那個并不稀罕啊！”普雷特嘆道，“只要能找到天使，很容易就可以和對方交換到。那套鎧甲的品質好，主要還是因為我使用了別的珍貴材料。這跟我理想中的‘純粹神圣裝備’是有一定距離的……我的理想，是打造出一套純粹的神圣屬性裝備來。這就需要所有的材料都來自于天堂才行。”
熊貓恍然大悟，點頭答應了下來。
于是普雷特心滿意足地帶著雷納德走了，兩人來去如風，甚至連一頓飯都沒吃。
等他們離開，一直坐在旁邊作小透明狀的亞倫才說：“你去天堂，我可沒辦法跟去。”
熊貓一愣，這才意識到，亞倫是絕對上不了天堂的。
無論在什么世界，都只有善良陣營的生物才能獲準前往天堂。亞倫是中立甚至偏向于邪惡的生物，他幾乎不可能通過正當渠道抵達天堂。
想要讓亞倫去天堂，唯一的辦法就是“偷渡”。而且還要給他制造用以隱藏自己氣息的神圣裝備，并且他本人在天堂也會一直受到神圣屬性的傷害。
這當然是很沒必要的，熊貓是去參觀順便購物的，可沒搗亂的打算。
既然亞倫去不了天堂，那么問題來了——當熊貓去天堂的時候，他會干什么？
于是熊貓很不友好地看著他，問：“你打算干嘛？”
“扶老奶奶過馬路，怎么樣？”
這話說得很好笑，但熊貓笑不出來。
亞倫這家伙，真的能夠做出連著多少天都守在大街上，等著老人要過馬路的時候，專門去把別人扶過去的事情來。
……他真的這么做過啊！
“你就不能找點比較靠譜的好事做一做嗎？”
亞倫思考了一下，問：“去幫忙殺惡魔？”
“這個也行……”
“那么好吧，你去天堂的時候，我就去殺惡魔好了。”
看著亞倫那平靜得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臉，熊貓皺著眉頭，心里面始終有些不安。
他總覺得，亞倫不像是個能乖乖去做好事的人……

第三十五章、德古拉伯爵的訂單
熊貓要“上天堂”的消息傳開，拜訪他的人絡繹不絕。
這些人里面，大多數只是請他幫忙代購一點東西——天堂里面出產很多特別的好東西，其中最多的是能夠凈化心靈、治療傷病和延長壽命的寶物。
三者里面，治療傷病的效果對穿越者們沒多大用處，因為他們自己就會。另外兩種則很有用處，延長壽命的東西是怎么也不嫌多的，穿越五十多年，很多穿越者們的老朋友都已經去世，就連那些當初風華正茂的年輕人們，也都已經到了風燭殘年。如果可以的話，很多穿越者都想要為自己所重視的人延續壽命，能夠續命的藥物也好、寶物也罷，完全是供不應求。
至于凈化心靈的東西……怎么說呢，這東西說起來有點尷尬，畢竟“凈化心靈”的行為究竟算是治療還是洗腦，是要打個問號的。
但是毫無疑問，這世界上的確有很多人需要凈化心靈。
在這些人里面，大多數是穿越者們不在乎的。他們不會將寶物浪費在這些人身上，最多幫他們來一發“人生重啟斬”，然后默默祝福他們下輩子做個好人。
當然，也有穿越者的做法相對溫和一點。比方說洛克就傾向于把那些他覺得還有挽救希望的人送去強制勞動，通過艱苦的勞動和收獲的喜悅打磨他們的心靈，讓他們的人性之光重新明亮起來。
這做法效果不錯，就算是挽救失敗的，起碼也能充當勞動力。
至于那些沒有挽救希望的，當然就是讓他們發揮余熱，成為彰顯法律威嚴和統治力量的道具嘍。
畢竟，“蕩秋千”也是西陸的傳統，很多人就吃這一套。鄉村還好一點，城市里面要是不弄兩具罪犯的尸體掛在哪里成天晃啊晃啊，外來者們常常就會覺得本地法治松懈，犯罪的可能性會有相當程度的提升。
這個陋習讓不少穿越者為之皺眉，但他們當中唯一會憑借自己的意志強硬地決定“人民必須這么做”的洛克都選擇了妥協，別人自然就更不用說了。
至于洛克為什么會在這個問題上讓步，理由很簡單：他覺得沒必要為了那些無可挽救的惡棍們最后的尊嚴，讓自己治下的民眾不愉快。
“就算只能讓大家看個熱鬧也好，民眾畢竟還是需要娛樂的。”他說，“定期絞死一兩個罪犯，把尸體懸掛起來供大家觀賞。這或許有助于娛樂吧。”
這種事情可以算是娛樂？聽到這話的人面面相覷。
攻略組忍不住為此討論了一番，最終他們從《阿正傳》里面找到了答案。
“似乎、好像、也許……民眾看到處死罪犯，的確是蠻愉快的樣子……”
“沒錯，每次在網上看到有高官落馬的新聞時，我也會很愉快啊。”
“靠，你就表現得這么赤裸裸嗎？”
“難道你不會幸災樂禍？”
“……雖然說出來有點丟人，但我的確也是這樣。”
“本來就是嘛，從別人的痛苦里面得到愉快，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們人類畢竟是具有自私天性的生物啊。”
“那么……可以肯定洛克的做法是正確的？”
“這種事情，恐怕要把上帝拖過來，才能肯定正確與否吧。作為凡人的我們來下這個判斷，未免有些狂妄了……”
“然而上帝是不存在的。”
“也不一定，沒準我們的穿越，就是上帝的操作……”
“上帝才不會特地操作一群中國人穿越吧，全世界有那么多的白人黑人，有那么多崇拜他的狂信徒，隨便拉一點穿越就好了，壓根沒可能找到我們嘛！”
“對啊，如果真是地球上某個神操縱我們穿越的話，我覺得佛祖的可能性還大一點。”
“呸！為什么一個尼泊爾人要來操縱一群中國人穿越啊？我覺得女媧大神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夭壽啊！難道女媧大神成了宅女？否則為什么她會創造出這樣一個世界，把我們扔過來？”
“喂！說這樣的話，你就不怕遭到懲罰嗎？”
“如果是別的神也就罷了，女媧大神絕對不可能為這點小事懲罰我的，網上那么多寫洪荒文泡女媧的都沒被五雷轟頂，我這算得了什么？”
“仔細想想，宅女創世神，這樣一個形象似乎也很有趣呢……”
“是啊，是啊，不如找那些大觸們畫個專題漫畫出來怎么樣？”
討論就此滑向了毫無意義的方向，但至少結論已經出來了。
雖然……是對于洛克本人來說，毫無意義的結論。
這個固執的家伙一旦認為什么事情對于民眾是有益的，那么就會堅定不移地推行下去，根本不會理睬別人的意見。
從這方面的意義上說，他絕對很有轉職當暴君的天賦。
……只要先老到讓他的智慧轉變成昏聵就可以了。
如果這世界不會在四十多年之后被末日之龍毀滅的話，大概耐心等上個幾百年、上千年……或許更久，總之應該是能等到那一天的吧。
按照某種微妙的說法，屠龍者沐浴了龍血而長生不死的話，隨著歲月的推移，會漸漸和凡人產生隔閡，最終蛻變為人類模樣的龍——阻止英雄轉變為魔王的最強力量，不是道德，而是壽命。
熊貓不是哲學家或者社會學家，對于這類說法，他既無法判斷其正確與否，也完全不感興趣，相比之下，他更感興趣的，是洛克對那些寶物使用方法的構思。
對于天堂那些能夠凈化心靈的寶物，洛克非常的有興趣，而且預定了很多。
他一點也沒有要尊重罪犯人權的打算，表示只要道具的數量足夠，就打算在德古拉領推行一個“公開凈化”的處刑方式，讓罪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凈化心靈，轉變成對社會有用的人。
“用來作為行刑的道具？那會需要很多吧。”熊貓詫異地問，“你不覺得浪費嗎？”
“一點也不覺得。”洛克回答，“寶物放在倉庫里面，除了積累灰塵，以及給庫管增加負擔之外，還有什么用處呢？不如拿來用掉，怎么都算是為世界作出貢獻了。”
“可是……或許我們應該把它們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這么多年，都沒想到什么特別有價值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洛克滿不在乎地說，“現在能夠發揮作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將來……難道沒有這種道具，將來的問題就解決不了了嗎？怎么可能！”
看洛克那一臉坦然的模樣，熊貓琢磨了好一會兒，決定只完成他一半的訂單。
他實在是沒辦法有洛克那樣的信心。

第三十六章、穿二代們的關心
熊貓足足花了五六天時間，才把“訂單”接收完畢。
看著一張張訂單，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拿出紙筆，開始整理統計。
“火焰輝石16顆，靜水輝石8顆，大地輝石8顆，暴風輝石21顆……奇哉怪也，火焰輝石受歡迎也就罷了，為什么暴風輝石也受歡迎？”
“哦，原來是伊洛要制造巨神兵，需要用這個提升它的敏捷性。難怪難怪！”
“神圣之泉的泉水1024份……尼瑪！真當神圣之泉的泉水不值錢啊？雖然那噴泉很大，但也經不起這么灌水啊！”
“不行，這個我最多完成十分之一，弄個上百份就已經很夸張了。一次弄一千多份，絕對會被取消入境許可的！”
“純潔之石19塊，咦？為什么這個需求量這么低？我看看，除了普雷特之外，居然就連伊洛都不需要……它不是超給力的附魔材料嗎？”
“……哦，我明白了，這東西附魔出來的效果要求是‘純潔的人’才能使用。那群一年幾次海天盛筵的家伙，能純潔才真有鬼！”
“光輝的碎屑，個十百千萬……一萬三千多份？！雖然說這東西每次天使重生的時候都會產出不少，但為什么會需求這么多？這是要拿來拌飯吃嗎？特么幾乎人人都要一些，他們究竟在想什么？我問問去！”
“……神特么！真要拿來拌飯吃啊！吃這個能有效改善身體素質？我信你個邪啊！這特么相當于天使的骨灰啊！你們還真要骨灰拌飯啊！”
熊貓將紙筆扔到一邊，連連搖頭。
這都什么事嘛！做代購也就罷了，為什么那群混蛋都要自己幫忙買天使的骨灰？就算人家天使不在乎，他們拿天使的骨灰拌飯吃，真的不會有心理壓力嗎？
他郁悶了一會兒，又繼續開始統計，一邊統計，一邊吐槽。
就在他忙碌的時候，圖書館的大門突然打開，柳道青的女兒艾達，小名叫柳夢璃的，急匆匆跑了進來。
“熊大伯，我聽爸爸說，你要去天堂了？”
熊貓愣了一下，放下筆，點頭：“沒錯，去天堂參觀一下，或許會玩幾天，順便買點當地特產。”
艾達頓時興奮起來，眼睛似乎都在放光：“那你能不能帶一兩個人過去？”
熊貓搖頭：“對凡人來說，上天堂并不是什么好事。除非你能夠跟我一樣，用神圣力量轉化自身，否則過去就是受罪。”
艾達頓時猶如半個月沒澆水的蔬菜一般蔫了，垂頭喪氣。
“真的不能帶人過去？”
“要是能帶人過去的話，我就把亞倫帶過去了。放那家伙在人間，我也是挺擔心的。”
“亞倫叔叔的問題好解決，可以讓他去我們那邊住一陣子嘛。”
熊貓皺了皺眉，問：“你究竟想要說什么？想去天堂的話就算了，絕對不可能！”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真沒辦法。”
“我可以借個魔法道具，變成小蟲子什么的……”
“你變成灰塵都沒用！”熊貓嘆了口氣，手一揮，一個陣營鑒定法術放了出來。在法術的光芒下，他自己散發出純凈的白光，而艾達身上散發出的光芒卻明顯帶著紅色。
作為從小就接受王者教育，將要成為艾蘭茨王國下一代女王的她，頂天了也就是“不邪惡”的程度而已，怎么也不可能是純善的。
慈不掌兵，義不行賈。一個善良仁慈的人，是沒辦法成為合格的國王的。
“你看，你的陣營就沒辦法去天堂。”
“陣營的問題，不是可以用法術解決的嘛……”
熊貓連連搖頭：“那跟偷渡有什么區別？我不會帶人偷渡去天堂的。而且……去天堂對你真的沒好處！你又不是我們，死了還能復活，受什么傷都不放在心里。你只有一條命，別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啊！”
艾達見他如此堅決，無奈地垂下了頭，轉身走了。
熊貓看著她離開，皺著眉頭，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小姑娘以前跟自己也談不上多親近，最多也就是鄰居大叔的程度罷了，今天怎么會這么好奇，想要跟自己一起去天堂觀光？
又過了一會兒，卡梅倫·安東尼·阿列克賽耶夫帶著一溜白光，飛快地跑了進來。
“熊叔熊叔，你要去天堂了嗎？”
熊貓看著他背后的羽翼和頭頂的光環，嘆道：“就算在城堡里面，你也應該把翅膀和光環收起來。這樣散發出的神圣力量太強了，會傷到那些掃地的骷髏兵的。”
“沒關系，哈默管家習慣了。”
對熊孩子的回答，熊貓有些無語——什么叫“習慣了”啊？而且，哈默那家伙什么時候變成城堡的管家了？
這些吐槽的話，過去他已經說過很多次，現在也懶得多說，徑直問道：“你來找我干什么？想去天堂的話，你自己就可以啊。”
作為混血天使，卡梅倫這小子原本就擁有前往天堂的能力。這些年來，他經常借助星照研究所的傳送法陣前往天堂，可以說是熟門熟路。熊貓實在想不出來，他為什么也要來找自己？
難道是要給自己當導游不成？
“熊叔，你這是第一次去天堂吧？”卡梅倫笑嘻嘻地說，“要不要我給你當個導游啊？”
熊貓愣住了，這熊孩子平時不鬧事就算好了，怎么今天這么懂事？
不知道是不是老爹安東尼溺愛過頭的緣故，卡梅倫成長得有點歪。雖然基于天使的本性，他不會刻意作惡，但是各種折騰卻是免不了的，甚至于經常鬧得雞飛狗跳。
要不是住在城堡里面，他只怕早就遇到危險，甚至把自己給作死了。
他會給自己當導游？熊貓一千個不相信！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啊？說清楚！”
“我真的想要給熊叔你當導游啊！”卡梅倫立刻叫屈，“天堂你沒去過，但我經常去。我陪你一起去，給你介紹介紹各個景點，不是挺好的嗎？”
熊貓狐疑地看著他，他知道這小子不會說謊，但是……不說謊不代表不能忽悠人，說話說半截，也一樣是能起到騙人效果的。
“你‘只是’要給我當導游而已？”他給“只是”加上了重音。
卡梅倫干笑兩聲，左顧右盼，沒有回答。
“快說！究竟怎么回事？”
面對有些嚴厲起來的熊貓，卡梅倫頓時秒慫，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們在跑團的時候聽說過，說你當年來這個世界之前，超迷月之大天使沙利葉，所以……只是想要跟去看一看而已，沒準你的春天這就到了……”

第三十七章、圖書館長的人情
很久很久以前——其實也不是那么久，無非半個世紀多一點點而已。那時候，熊貓還是一顆青蔥少年，大學沒畢業，除了跟該死的計算導論、并行程序、軟件工程等各路妖魔鬼怪死磕之外，剩下的時間不是花在練武就是花在網游。
那時候，“天堂和地獄”版本剛開，魔王和天使長們也剛剛出現，玩家們看到了一個個形象各異充滿特色的天使或者惡魔角色，很多人都在其中找到了自己喜歡的。
而熊貓最喜歡的角色，就是月之大天使沙利葉。
按照“新世界”的設定，天使絕大多數都是無性別的生物，非男非女，雖然相貌俊美，卻沒有任何性別特征，看起來很是缺乏魅力。但在這其中，沙利葉卻是個例外，她有著女性的外貌，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面容姣好、身材有顯著東方風格的女性一般。
大概是因為對比鮮明的緣故，在天堂方面的角色里面，她的人氣最高，甩開第二名一條街以上。
“新世界”九周年的角色人氣評選里面，沙利葉以第九名的成績，為天堂系守住了一點面子。隨后，在那年夏天的ChinaJoy上，“新世界”的官方參展角色里面就有她。而當年的各路動漫展里面，出這個COS的也不在少數。
毒舌的荷魯斯（洛馬）曾經說過：“出沙利葉的人多，無非是因為COS起來容易。又不要露肉，又不要專門做復雜的裝飾，弄三對塑料翅膀，穿身白袍子就搞定了。要換成地獄星拉哈伯，那得把自己裹成一個球才行。”
按照無眠（埃里克）的介紹，說這話的時候，這廝正躺在某次漫展的地板上，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熊貓有時候覺得，荷魯斯這廝居然能夠安安穩穩活到這么大，沒被人打死在路邊上，也真是不容易。我們國家的治安，真的是挺好的。
喜歡這個角色的玩家很多，熊貓也是其中之一。他喜歡這角色的原因很簡單——到了這個版本，善良陣營的諸位大佬里面，也就沙利葉看起來比較是有人味一點。
不過，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幾十年過去，當年的那點小愛好，早就已經被他扔到九霄云外。前不久見到火之大天使長米迦勒，他也沒覺得這位大佬像游戲里面一樣雌雄莫辨——仔細回憶一下，論相貌，米迦勒的確是不大分得出男女，但他的氣質相當豪邁雄壯，別說好歹還有幾分男人相，就算長得跟女人一樣，應該也不會有人把他錯當成女人。
月之大天使沙利葉？要不是被人提起，他甚至都忘了這個人物。
“你們想太多了！”熊貓搖搖頭，笑著輕嘆一聲，“我壓根就沒想過要去見見月之大天使。何況大家之前連認識都不認識，我湊過去套交情，豈不是顯得很無聊？”
“熊叔！話不能這么說啊！”卡梅倫頓時顯得很著急，“你也老大不小了，都八十出頭了吧。這一把年紀的還不成家立業，大家都在為你擔心啊！”
熊貓的臉色頓時就晴轉陰：“八十歲對于傳奇生物而言，連童年都算不上，最多算是幼年，有什么好著急的？等我八百歲了，再擔心這個也來得及！”
“得了吧，等你八百歲了，哪個瞎眼的姑娘會看上一個快一千歲的老光棍……”
熊貓齜牙，正要再解釋兩句，同樣八十歲還在打光棍的圖書館館長和音已經忍無可忍，怒氣沖沖地過來，把這熊孩子轟了出去。
“真不像話！”他關上厚重的大門，在魔法陣上設定了“天使族禁止入內”的禁止條款，這才消了口氣，回來對熊貓說，“這熊孩子！居然拿大人開玩笑，真是太過分了！都怎么教育的啊！”
熊貓沉默了幾秒鐘，說：“其實卡梅倫也已經三十出頭了，不能算熊孩子了。”
“那算什么？熊大人？”
“……總覺得光頭強和熊二會有意見。”
兩人默然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笑過之后，和音問：“你這趟去天堂，真沒興趣去見一見沙利葉？”
“真沒興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追星族，也沒隔了五十年還追同一個明星的道理吧。”
和音忍不住又笑了：“這話有道理，我發現你有時候也能說出一些不錯的段子來啊。”
“活了八十年，總能憋出幾個段子來的。”熊貓嘆道，“不是有個說法，說大官一輩子攢出一肚子油水，小民一輩子攢出一肚子牢騷，知識分子一輩子攢出一肚子笑話嘛。我好歹也算知識分子啊。”
“說得好像誰不是知識分子似的，我還是圖書管理員呢，也沒見紫氣東來，也沒見開國大業，就看了圖書館五十年……”
“可能是你看圖書館的時間還不夠長，或許看個五百年的圖書館，就不同了。”熊貓笑呵呵地說，“天曉得太上老君看了多少年圖書館，沒準他從周朝剛建立就在看圖書館，一直看到春秋時代。”
“得了吧，我覺得熬那么多年，不會神功大成，只會咸魚大成。”和音自嘲地笑了笑，說，“對了，你這趟上天，幫我去找個人。”
“找誰？”
“一個叫‘海文’的人。”和音說，“身高……大概比你矮一個頭，瘦瘦小小的，看起來一副很衰的樣子。”
熊貓有些納悶地看著他：“這人怎么了？你跟他有恩怨，要我幫你砍他？”
“恰恰相反，我欠他人情，想要找機會還了。”和音嘆道，“前些年我在圖書館有些無聊，出門轉悠，認識了他，受了他不少的照顧。那時候我許諾說，將來要好好報答他。結果等我回到城堡之后，聯系安東尼，想要給他安排個好工作的時候，他卻已經去世了。”
“……他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是一個巡邏警察，整天在塔拉汗北部的城鎮鄉村里面到處跑的那種。”和音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有些懷念地嘆道，“很多人都管他叫‘老狗’，意思是說他比狗還累，也比狗更可靠。”
“他怎么死的？”熊貓皺眉問。
“累死的。”和音苦笑著說，“沒有仇家，沒有兇殺，也沒什么迫害之類。他就是整天擔心這里，擔心那里，到處巡邏，看到有人需要幫忙就總是忍不住要去搭一把手……最后在某次巡邏的時候突然栽倒，大概是腦梗或者別的什么，總之沒等送到醫院就死了。”
“我覺得他應該去了天堂，你到了那邊，幫我打聽打聽。”
“沒問題。”熊貓重重地點頭，嚴肅地說，“放心吧！”

第三十八章、艾蘭茨的大神殿
又過了幾天，熊貓終于做好了準備，出發前往天堂。
因為他有正式的“入境許可”，所以他沒有去星照的研究所，借助傳送門前往天堂——那差不多算是偷渡行為，如果是卡梅倫這類混血天使的話還好，像他這種人，用那種方法過去，就有搞事的嫌疑。
他選擇的是前往艾蘭茨王國，借用王城“輝煌的艾蘭茨”外面那座巨大的祭壇。
艾蘭茨的大祭壇被穿越者們戲稱為“天壇”，它大概是西陸歷史上人造的最大規模的建筑物，高一千二百多米，底座邊長三千三百多米，總體積比泰山的主峰玉皇頂還大。
即便借助魔法的力量，這座無比宏偉的大祭壇——或者說大神殿，也消耗了難以計量的人力和物力。這還幸虧柳道青對照“移山的賢者”恩斯特·洛佩斯留下的魔法書，學會了他的法術，用移山之法作為輔助。否則的話，或許直到現在，這個奇觀都還沒完工呢。
這座建筑物是如此的龐大，以至于每天傍晚的時候，它的影子會提前遮住整個艾蘭茨王城，讓這座城市的夜晚提前到來。而上午的時候，因為它的反光，又會導致艾蘭茨城的白天比別處明顯亮堂了一大截。
因為它的存在，整個艾蘭茨王城附近的大地都下陷了不少。盡管穿越者們用了很多法術來加固地殼，但這么龐大而沉重的東西壓在上面，巨大的重量始終是沒辦法完全解決的問題。
最終還是埃里克找到了解決的辦法，通過一個龐大的魔法陣，將巨大神殿的一部分重力轉化成了動力，供給給艾蘭茨城以及周圍的若干水源，由此完成了舉世聞名的奇觀“艾蘭茨的彩虹噴泉”。
走在通往神殿頂部大祭壇的臺階上，如果天氣好、視力也好的話，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圍有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彩虹。那是陽光落在因為魔法陣而化為噴泉的水源上，制造出的瑰麗景象。
柳道青陪在熊貓旁邊，兩人沒有帶侍從或者保鏢，就像是兩個尋常的觀光客一般，沿著臺階一路向上。
除非特定時期，正常情況下，大神殿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安保措施。凡人想要對如此龐大的建筑物造成破壞，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想要在地上刻一行“張三到此一游”也不行，因為保護著大神殿的魔法陣，會將任何對它的傷害分散到整體去。除非你當真有移山倒海之力，否則別想要損害它一絲一毫。
大神殿的附屬建筑——大大小小的各個教會的神殿，以及色雷斯官方的很多紀念館之類，并不能享受到這個魔法陣的保護效果。但那些地方都是有人看守的，想要破壞它們，并不容易。
何況，破壞了又怎么樣呢？修繕起來又不麻煩……
“當初你想要建奇觀的時候，我們都說‘奇觀誤國’，結果這么多年下來，奇觀也讓你建好了，艾蘭茨的國力也沒見受到什么損失。”熊貓一邊走，一邊感嘆，“看來我們經濟學都學得不夠好啊！”
“這叫拉動內需，有需求才有生產，旺盛的需求可以有效促進生產，進而刺激國民經濟的發展。”柳道青穿著麻布長袍，手拄著青竹杖，卻說著和這身打扮完全不相稱的話，“當年咱們穿越之前，國家不就是在拼命建房子炒房價，拉動內需嘛。”
“你確定那辦法能行？”
“天曉得，反正我沒打算用。”柳道青笑道，“我們艾蘭茨也沒必要搞什么房地產經濟，畢竟還是以農業為主的社會，把農業搞好了，整個社會就安定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女兒去做吧。”
熊貓笑了：“你老婆打算什么時候退位啊？”
“快了，她這段時間經常抱怨，因為操心國家大事的緣故，皺紋都增加了——我覺得她大概是看艾達長大了，能夠處理國政了，就急不可耐地想要退休。”柳道青說，“我猜……她可能都在桌游室旁邊把自己的臥室給安排好了。”
想起那個平時威風八面，但在桌游臺上總是想要耍賴重新投骰子的女王陛下，熊貓就忍不住想笑。
為了避免作弊，桌游臺的骰子用的是全自動投骰器，整個投骰器由魔力惰性材料打造，不管你是武林高手也好，是魔法大師也罷，都休想控制骰子的點數。
這就大大增加了桌游冒險的不可確定性，也讓一大群人整天沉迷于此，不可自拔。
艾蘭茨王國的女王卡特琳娜，就是重度沉迷的桌游黨，如果說這世界上會有人為了玩游戲而連國王都不愿意當的話，熊貓覺得，她肯定是第一個。
好在他們的孩子艾達已經長大，這些年來一直接受王者教育的她，最近已經在逐步接手國政，相信柳道青夫婦距離退休已經不遠了。
“退休之后，你準備干什么？”熊貓問。
“大概是在祭壇上修煉吧。”柳道青想了想，回答，“這些年來，黃天互助聯合會在西陸大地到處建立分會，規模已經弄得很大。但不知道為什么，直到現在都還聯系不到‘黃天’……我打算等退休之后好好研究研究這個課題，看看能不能跨過無盡之海的阻攔，連接到東土那邊。”
“要是不能呢？”
“那我就去一趟東土。”柳道青說，“反正我也需要渡過天劫，才能將血脈完全淬煉成‘真龍’。西陸這邊可沒天劫，要渡劫的話，當然只能去東土。”
“你過得好端端的，渡劫干什么？很危險的。”
“反正我們都是不死之身，能有什么危險？”柳道青滿不在乎地笑了，“最多就是扣經驗值吧，算不了什么。”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過了大神殿底層的紀念館區域，走過了中層的神殿區域，來到了前往頂層祭壇區域的路上。
幾個黃天互助聯合會的工作人員走上來，可能是想要跟他們介紹一些“游覽須知”之類，但剛剛走到一半，他們就認出了柳道青的身份，于是沒有湊上來，只是遠遠地行了個禮，便退到了一邊。
柳道青和熊貓笑著還禮，氣氛頗為融洽。..
他們的腳步很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大神殿頂層的祭壇。
祭壇上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特殊的祭祀用品，只有整整齊齊的黃色石板。
除了專門舉行祭祀的時間之外，平時這里就是這么空曠，一點也沒有什么威嚴或者神秘的感覺。
熊貓走到祭壇的中央，向柳道青點點頭致謝，然后將神圣力量注入胸口的勛章。
片刻之后，一道白色的光芒從天而降，把他籠罩在了里面。
這是來自天堂的接引之光，將接他前往常人死后才能抵達的世界。

第三十九章、大受歡迎的人
在民間的傳說里面，天堂是一切美好匯集之地，那里衣食無憂、安穩無慮，沒有爭斗、沒有災厄，善良的生靈們死后轉生于此，拋開生前的一切憂愁困苦恩怨糾纏，享受永恒的平靜和安寧。
聽起來很美好的樣子。
但熊貓并不這么認為。
如果一個人是一塊礦石，那么理想是這塊礦石里面蘊含的鐵，奮斗是路子里面的火，斗爭是鐵錘，困難是鐵砧，憂愁煩惱是磨礪的石頭……想要百煉成鋼，想要化為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就需要經過這么一個痛苦的過程。
如果只有和平安寧，無憂無慮，那么培養出來的，難道不會是一群軟弱的廢柴嗎？
據他所知，天堂里面，無法成為戰斗力的天使比比皆是，這也是天堂的兵力比地獄少很多的重要原因。
如果天堂里面能夠多少有一些磨礪的話，沒準兵力能夠增加很多，對地獄的作戰也能有更大的優勢。
懷著這樣顯然不怎么尊敬的念頭，熊貓站在白色的光柱里面，感覺周圍光影閃爍、狂風呼嘯，對于即將抵達的天堂充滿了好奇。
過了一會兒，光柱散去，他看到了和黃天祭壇截然不同的景象。
這里是一片野外的森林，風很大，雖然翠綠的樹干好像能滴出水來，但卻有無數蒼白的落葉在空中飛舞，看起來頗有幾分蕭瑟之意。
在他的周圍，有不少影影綽綽的虛影從一棵棵翠綠的樹干里面走出來，也不繼續向前，只是癡癡地站在風中，凝視著那些紛飛的落葉。
他們的眼神帶著憂傷、帶著緬懷、帶著痛苦和不舍，帶著激動和自豪……但所有的一切，最終都化為平靜和釋然，化為一聲嘆息或者輕笑，消散在風中。
隨著那一聲釋然，這些虛影迅速變得凝實，白色的長袍出現在了他們的身上，閃亮的光環浮現在了他們的頭頂，潔白的雙翼也在他們的背后展開。
這意味著，他們從亡靈轉變成了天使。
而這些飄零的落葉，正是熊貓這一趟前往天堂，要收集的東西之一。
褪凡之葉。
這里名為“告別凡塵的樹林”，樹林里面的每一棵樹，都是凡人死去之后轉生天堂的媒介。亡靈們會先在樹里面接受滋潤，一邊恢復活力，一邊將生前強烈的感情凝聚為一片片樹葉。等他們滋養得差不多了，就從樹里面出來，而那些樹葉則會片片飄落，消去他們心中過于強烈的感情，讓他們變得平和淡然。
這種樹，名字叫做“褪凡樹”，而褪凡樹的樹葉，就是“褪凡之葉”。
它蘊含著強烈的感情能量，用在煉金和制造上，能夠有效抵擋各種精神方向的法術。如果在其中精心挑選那些蘊含強烈正面感情的樹葉，集中起來使用，更能讓裝備具有極為強烈的抵抗詛咒的能力。
按照普雷特等人的叮囑，熊貓要收集好幾百片這樣的樹葉。
他本擬想要找到這么多，并不容易，此刻看來，其實易如反掌。
看周圍，在風中飄揚的褪凡之葉，何止成千上萬！
熊貓心中微喜，卻沒有急著動手收集。
他是來參觀訪問的，就算想要收集點東西，最好也要先征得天堂方面的許可。
周圍看了一陣，沒看到熟人，熊貓就笑了笑，朝著樹林外面走去。
他并不需要尋找出去的道路，因為那些新生的天使們，正不約而同地朝著某個方向走去。雖然不知道那方向上有什么，但只要跟著走，一定能找到天堂的老居民們。
果然，才走了一小段路，他就看到眼前豁然開朗，卻是已經走出了褪凡樹的森林。
森林外面綠草如茵、繁花似錦，許多美麗溫和的生物正在花草之間愉快地玩耍，更有叫聲很悅耳的鳥類到處飛來飛去。看到有人過來，它們也不害怕，自顧自玩得很開心。還有一些自來熟的家伙，甚至主動貼到那些新生的天使們身上，似乎是想要跟他們玩耍。
熊貓的面前，就跑過來了一只渾身純白的小鹿，它有著小小的犄角，大大的眼睛里面滿是好奇，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熊貓，似乎是因為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的天使，充滿了好奇一樣。
熊貓笑著伸出手，摸摸它的腦袋，布滿神圣力量的手掌撫摸在小鹿的腦袋上，它頓時發出愉快的叫聲，湊在熊貓身上輕輕地蹭，顯然是很高興的樣子。
很快，更多的動物湊了過來。不知道是因為好奇心會傳染，還是喜歡他釋放出來的神圣力量，它們把熊貓圍成了一圈，蹭個不停。
熊貓啞然失笑，干脆將神圣力量更大規模地釋放出去。于是這些動物們越發地歡快，甚至于快活地玩鬧起來，看起來……似乎有點喝醉了的樣子。
正當熊貓和它們玩得開心的時候，一個歡喜卻稍稍有些虛弱的聲音傳來：“潘達，你可真受這些小動物們的歡迎啊。”
熊貓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轉頭看去，卻見之前并肩作戰的賈法爾正站在不遠處，微笑著向他致意。
“賈法爾！你復活了？”
“是啊，戰死之后很快就復活了，不過還很虛弱。”賈法爾輕松地回答，“估計還要修養個四五年吧，列拉金的那一箭可真夠我受的。不過，最終的結果卻是它狼狽退去，這就讓我很滿意了。”
他將那場戰斗以及自己戰死的事情輕松揭過，愉快地說：“聽說米迦勒大人給你頒發了勛章，我就覺得你一定會到天堂來玩的。我跟朋友討論了一下，大家覺得以你的性格，應該會用傳統的方式來天堂，所以我就估算了位置，在這里等你。結果還沒等幾天，你就來了。”
熊貓笑著收起神圣力量，動物們醉醺醺地散開，讓他走到賈法爾面前。
“我這趟來，除了參觀之外，還想要收集或者交易一些天堂的特產，你知道在哪里可以買到東西嗎？”
“當然知道。”賈法爾微笑著說，“不過在買東西之前，還是讓我先當一回導游，帶你在天堂好好轉轉吧。”
“老實說，我們這里有些過于安靜，不是很適合你這樣人生波瀾壯闊的人居住。但如果只是參觀的話，對于這里的很多風景，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第四十章、在天堂遇到熟人
在賈法爾的引領下，熊貓走過了名為“忘憂原”的草原，來到了一座叫作“告別山谷”的小鎮。
雖然被稱之為“小鎮”，但“告別山谷”其實規模很大（按照西陸的傳統，但凡沒有高大城墻的城市，最多也只能叫鎮子），一座座房屋鱗次櫛比，卻又并不千篇一律，高低、顏色、裝飾風格，都有許多變化，走在其中，完全沒有地球上那種“規模化小區”的感覺，反而能感覺到藝術的味道。
“告別山谷，是西大陸西南地區生靈們居住的地方。”賈法爾介紹說，“大多數來自于那里的生靈，都會在這里居住一段時間。有的人覺得這里的生活很好，讓他們滿意，就一直住在這里。也有的人住了一段時間，覺得想要尋找一些更多的東西，想要追求一些新的理想，就離開，前往別處。”
熊貓看著周圍那些充滿藝術氣息的房屋，笑著點頭。
在這座規模很大的“小鎮”里面，他看到許多天使平和地行走、交談，也有人在路邊畫畫、演奏音樂，還有人在練武。
突然間，他的眼睛一亮，卻是看到了一個熟人。
“這不是波洛克城的杰拉衛隊長嗎？”他笑著走過去，“想不到居然在這里見到你了！”
杰拉跟熊貓也算是熟人，這個平民出身的騎士最早是莫來聯邦波洛克城城門衛兵的隊長，后來波洛克城在色雷斯軍的壓力下投降，他幾經輾轉，最后加入了艾蘭茨王國。
艾蘭茨王國對于波洛克伯爵這類人物很是提防，但對于杰拉這類人則頗為重用。按說他在艾蘭茨王國能夠有所作為，就算成為貴族也不是不可能。但他經歷戰爭之后，對于功名利祿都看得淡了，處理好死在戰爭之中的親人們的身后事之后，就來到了塔拉汗城，學習醫術。
后來他學習有成，回到波洛克城當了醫生，再后來的事情，熊貓就不知道了。
他跟杰拉當初在是波洛克城認識的，后來杰拉到塔拉汗城學醫，他是塔拉汗警察部隊的教官，雙方也有不少來往——警察們訓練中經常受傷，杰拉有段時間就住在他們那里，大家經常一起吃飯聊天。
算算時間，從杰拉告別塔拉汗返回家鄉，已經過了二十好幾年，當初他就已經四十多歲了，現在如果還活著的話，怕是已經年過七旬。
杰拉的實力并不很強，顯然是活不到這個年齡的。所以在天堂看到他，熊貓只是吃了一驚，卻并不意外。
化為天使的杰拉恢復了年輕時候的模樣，精赤著的上身肌肉條理分明，一看就知道力量十足。和這里的大多數天使不一樣，他正在努力磨煉武藝，顯然隨著恢復了青春，他胸中的斗志也重新勃發了起來。
他同樣一眼就認出了熊貓，停了下來，笑著走過來。
“潘達先生，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您。”他愉快而又驚訝地說，“雖然我覺得您必定是會上天堂的，但可真沒想到您會來得這么早呢。”
“我只是來參觀一下。”熊貓解釋了一番。
當聽說熊貓在灰色曠野殺死了兩個魔王，并且參加了對惡魔大軍的追擊，最終得到了大天使長米迦勒的獎賞，獲得了可以來天堂參觀的勛章，杰拉顯得很興奮，連連點頭。
“真是太棒了！”他高興地說，“希望我也能參加那樣波瀾壯闊的戰斗！”
“唉？你不是已經對戰爭心灰意冷了嗎？”熊貓問。
“我對于人類之間的戰爭的確是心灰意冷了，但如果換成天使和惡魔的戰爭，換成為了維護這世界上的善良和正義而戰，我責無旁貸！”
看著杰拉斗志十足的樣子，熊貓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加油吧！以你現在的實力，可沒辦法參加那樣的戰斗。”
“是啊，所以我正在鍛煉。”杰拉說，“不過……這段時間，我覺得鍛煉的效果在下降，為什么呢？按說天使應該比人類能夠變得更強才對吧？”
“想要變得更強，你要從這里搬出去。”賈法爾說，“這里是安寧之地，無數追求安寧平和生活的人居住于此，形成了獨特的氣氛。你在這里鍛煉，事倍功半不說，還會遇到更多的瓶頸。如果你想要轉行當戰斗天使的話，就要前往熱情之原或者鋼鐵山嶺，那些地方是戰斗天使們的聚集地，氣氛對你很合適。”
杰拉這才發現，面前有一位等級很高的神圣天使。他想要行禮，卻被賈法爾攔住了。
“我們大家在戰斗的時候有上下級之分，但在平時都是兄弟姐妹。”賈法爾說，“人間那種規矩和秩序，早已跟你沒有關系，不要放在心上。”
“在天堂，就算是初生的天使，也可以平等地面對大天使長米迦勒，我們大家都是平等的。”
說完，他拿出一枚雙劍交叉的徽章，遞給杰拉。
“我叫賈法爾，當初住在鋼鐵山嶺。如果你想要去那邊學習的話，可以帶上這枚徽章，它能夠帶你前往那邊。那邊應該還有一些我的老朋友，他們看到了這徽章，就會主動來幫助你。”
杰拉高興地接過徽章，道謝之后，穿上白袍，直接將徽章別在胸口。
光芒閃爍，牽引著他向遠方飛去。
看著他一邊揮手一邊遠去，熊貓也向他揮手道別，心情十分愉快。
看到自己的熟人死后能上天堂，怎么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遺憾的是，在天堂里面，他沒有能夠再看到別的熟人。
這些年來，他主要在北境一帶活動，在西大陸西南艾蘭茨、莫來兩地沒住多久，也沒什么朋友。
在這些地方，他所認識的那些熟人們，絕大部分都還活著，距離來天堂什么的，還早著呢。
“對了，南海群島的人，死后是不是也來這里？”他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問，“有沒有一個唱歌很難聽的叫戴夫的人，來到這里？”
賈法爾愣了一下，帶著他來到小鎮中央巨大的方尖碑前，用手按在了方尖碑上，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搖頭。
“南海的人的確也會來到這里，但那個戴夫沒有來。”
熊貓嘆了口氣。
雖然看戴夫老板念念不忘仇恨，似乎一直都活在怨恨和詛咒之中的樣子，他就猜到這人上不了天堂，但此刻真正確定了，還是不免有些傷感。
只希望……他不會墮入地獄吧……

第四十一章、熱情之原
告別了寧靜的“小鎮”，熊貓在賈法爾的帶領下繼續向前。
隨著一路走，氣溫漸漸變熱，但卻沒有那種燥熱的感覺，只是令人感覺到溫暖。
“我們天堂本質上是各種正面情緒凝聚而成，所以這里的很多地點，都和人心的某些情緒有關。”賈法爾介紹說，“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凝聚了人們種種熾熱感情的地方，熱情之原。”
“熱情之原是一個很大的平原，這里秉人心的熱情而生，氣候比較溫暖，更有許多獨特的動物和植物。很多向往戰斗的天使都居住在這里，磨煉自己的武藝。就整個熱情之原的地形來說，它的地勢是在逐漸升高的。在它的邊緣，漂浮著被稱之為‘激昂之山’的浮空山。巍峨的山峰在天空中漂浮，上面更有許多像我這樣的神圣天使在居住和鍛煉，也算是我們天堂一處很有名的風景，不可錯過。”
“真想不到，你居然還會兼職導游。”熊貓笑著說，“我本來以為你應該是一個單純的戰士。”
“我本來也的確是個單純的戰士。”賈法爾愉快地解釋，“關于這些風景的介紹，都是前不久向人問來的。畢竟，我既然決定要給你當向導，那總要能夠介紹各處風景吧。如果只是傻傻地走到一個地方，簡單地一句‘這里是某某地點’……那也未免有點太不稱職了。”
說著，他們已經完全走出了山谷。
當繞過猶如屏風一般的孤峰之后，眼前就豁然開朗。一大片一大片紅的綠的，就像是想要跳進眼睛一般，頓時吸引了熊貓的注意力。
這果然不愧名叫“熱情”，無論是花還是草，都生長得極為旺盛。雖然花草并不算高，但那種旺盛熾熱的生命力，簡直不用靠近，光是通過看，就能夠清楚地感覺到。
等到稍稍走近一點，那熾熱旺盛的感覺更是從空氣之中彌漫過來，浸入身心。
原本走在寧靜的山谷小鎮里面，熊貓的整個心情都變得平和寧靜起來。但現在，被這溫暖而充滿熱情的氣氛浸染，他的心情轉眼就變得愉快和輕松，更有一種想要奔跑、高喊，甚至于和別人痛痛快快地打一架的沖動。
“果然不愧是凝聚了熱情的地方！”他迅速將自己心中的這些沖動壓下去，笑著說，“住在這里，武藝一定能增進得很快。”
“沒錯，這里是我們天堂戰斗天使們兩處主要的聚居地之一。”賈法爾介紹說，“雖然我是在鋼鐵山嶺那邊成長起來的，但我的很多戰友都是在這里成長的。他們平時就在這片平原上鍛煉，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或者是想要印證一下鍛煉成果的時候，就去激昂之山切磋比武。”
“哦？激昂之山是比武場？”
“差不多，你有興趣？”賈法爾問了一句，隨即啞然失笑，“你肯定是有興趣的，畢竟……哪個練武的人會對天使們的比武場沒興趣呢？”
熊貓也笑了：“對啊，那就過去看看吧。”
他們并沒有在熱情之原多停留，這里的風景雖然充滿生機，但看多了也就這樣。這些年來，熊貓走過各個世界，各種各樣的風景實在看得夠多了。這片原野如果不是散發著熾熱的情感，在他見過的那些風景里面，甚至都算不了什么。
熱情之原很大，兩人走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算是走到盡頭。
它的盡頭，是一片廣闊的湖水，波光漣漪，一眼看不到頭。
賈法爾在湖邊停下，指向天空：“從這里過去，很快就能抵達激昂之山了。”
熊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藍天白云，并沒看到什么浮空山。
“它很高嗎？”他好奇地問。
“倒也不是很高，只是……站在地面上，是看不到它的。”賈法爾說著，背后的翅膀扇動，雙腳離開了地面，“要飛起來，飛到一定的高度，才能看到它。”
熊貓笑了笑，背后也同樣展開光翼，但當他試著像往常那樣使用光翼飛行的時候，卻發現無論翅膀怎么拍打，都沒辦法離開地面。
看他有些納悶的神情，賈法爾才反應過來，介紹說：“在我們天堂，飛行并不需要刻意運用力量——或者說，你需要運用的并不是‘力量’，而是‘精神’。”
“精神？”熊貓問，“此話怎講？”
“集中你的精神，用精神讓自己飛起來。”賈法爾說，“對于我們天使來說，精神是力量之源，妥善運用自己的精神，就是在鍛煉和掌握自己的力量。”
熊貓頓時明白了幾分，他閉上眼睛，沒有再運用神圣力量化為光翼，而是集中精神，默默地想要飛起來。
果然，他的雙腳很快就離開了地面，整個人晃晃悠悠地漂浮了起來。
“看來，你需要先花一段時間熟悉在這里飛行的方法。”賈法爾飛到他的旁邊，并沒有急著帶他前往激昂之山，而是勸道，“要先把這個練熟了，才能方便在天堂到處旅行。”
熊貓自然不會拒絕，于是他就在這片名叫“洗心湖”的龐大湖泊旁邊住下，專心鍛煉自己控制精神的技術。
以他強大的實力，無論學什么都很快。雖然之前沒有基礎，甚至于根本連相關的練習都沒做過，但是兩三天之后，他也就完全掌握了憑借精神控制飛行的技巧，能夠像別的天使一樣，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行，簡直比飛鳥都更加靈活。
而這幾天，他也品嘗到了天堂的特色食物。
就像傳說里面一樣，天堂是沒有饑寒之虞的。人們只要肚子餓了，食物就會憑空出現。同樣，可以用精神調解出現的食物類型，也可以用精神控制食物的出現與否。
天堂的食物和人間差別并不大，天使們畢竟也是蕓蕓眾生轉化而來，并不會因此改變食譜。
但天堂也有自己的特色食品，主要是一些由神圣力量凝聚而成的食物。口感柔軟，口味甘甜，吃起來很舒服。
唯一的問題就是，如果不是像熊貓這樣能夠很好適應神圣力量的人，換成亞倫之類過來，可能吃上一口飯，就要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