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8835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11:09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石嶺黑店

    翌日,清晨。

    葉子高早早起床,用罷早飯後,在門口擺上筆墨紙硯擺準備幹活。

    富難也不遲,早早就站在街上,

    奈何鎮上鄉親們起得遲,客人們也都還沒下樓。

    倒是老乞丐靠過來,「你們準備幹什麼?」

    「作畫!」葉子高問老乞丐要不要來一張,「等你死的時候,也好掛起來,供後人瞻仰。」

    「呸,呸,你才死呢。」老乞丐唾棄一口回到原處。

    餘生在旁邊指點他,「會不會做生意,哪有這樣說話的。」

    「就是」,老乞丐說。

    餘生繼續說:「他像有後代的人?」

    「就…」老乞丐話說半截停住了,「余掌櫃,你大爺!」

    「最重要的是他也不像有錢的。」餘生說著,把狗子擺在葉子高面前,「給我們狗子來一張。」

    「狗子?」葉子高和富難一愣。

    葉子高斜瞥餘生:「掌櫃的,這可是咱們共同的生意,你不用這麼埋汰我吧?」

    「就是」,富難也說:「這還沒開張呢,先畫一醜的,這不是砸招牌嘛。」

    餘生也有自己的理由,「我是讓你先練練手,再說我付錢。」

    「付錢呀,你早說。」葉子高站直了身子,讓富難趕緊把狗子抱在板凳上,他要作畫了。

    在畫開始前,餘生提醒他:「一定要寫實。」

    「寫詩?」葉子高皺眉。

    這是在為難他。

    他哪裡會寫詩,即便會幾首打油詩,在狗子的盛世容顏面前也得敗下陣來。

    他把目光看向富難。

    富難眉頭一皺,走了幾步緩緩說道:「板凳長,板凳寬,狗子坐在板凳上,板凳偏不讓狗子…」

    「停!」餘生說:「說繞口令呢?」

    「我意思是說一定要按狗子的模樣畫,要栩栩如生,千萬別亂畫失真了。」餘生說。

    原來是這個。

    葉子高一揮手,「掌櫃的,我的畫技你放心,再者說,狗子已經丑成這樣了,我也畫不出更醜的了。」

    「汪」,狗子叫一聲,窮奇「嗷嗚」一下,小口瞬間變成血盆大口,吞下葉子高的頭。

    倒不是窮奇要吃葉子高,這只是窮奇和狗子新學會的嚇唬人的招式而已。

    「呸,呸,這窮奇多少天沒刷牙漱口了?」葉子高悶聲說一句,改了口,「狗子最英俊了。」

    窮奇這才把葉子高放了。

    餘生在旁邊樂,等葉子高出來後才說:「我不怕你畫丑,相反,我怕你把狗子畫好看了。」

    他準備把狗子畫像掛到各個客棧,「狗子這醜模樣,不止闢邪,也是個標誌不是。」

    葉子高和富難斜眼看狗子,狗子耷拉著頭的,當做什麼也沒聽見。

    「呸,欺軟怕硬。」他們鄙視一眼狗子,葉子高開始作畫。

    餘生回到客棧,見黑妞下了木梯。

    她望著門外的葉子高和富難,「他們在幹嘛呢?」

    「作畫,賣錢」,餘生言簡意賅。

    他吩咐胡母遠一句,讓他待會兒套上牛車,等他回來後去採集棪木果。

    「你現在去幹什麼?」胡母遠問一句。

    「三毛買下一座客棧,我去看看。」餘生說罷進了後廚,從一名為石嶺的門進去。

    剛進後廚,一片黝黑,一股臭味撲面而來,差點讓他吐了。

    餘生還沒適應,兩把刀借入口閃著銀光,迎面向他臉劈過來。

    餘生側身一躲,避過了刀光,同時伸出右腳,看也不看的踢出去,只要有雄的,肯定會中的。

    「哎呦」,不出餘生所料,動手的人裡果然有一雄的。

    「漢子,你怎麼了?」另一女人在劈向餘生的同時,緊張的問同伴。

    漢子不回答,只是捂著襠下不住地呻吟。

    餘生閃過女人的刀後躲到旁邊,得意的想這一招真不錯,黑暗裡打鬥無敵。

    女人不再追擊餘生,而是扶住倒在地上的漢子,「漢子,你傷哪兒了,重不重?」

    漢子忍著痛,托著女子向起來:「暫時還不要緊,這小子太,太狠了,給我刀,我剁了他!」

    餘生一踢鞋,「咻」的一聲,在漢子掙紮著起身時,精準命中目標。

    「哎呦」,漢子這次直接捂著襠,跪下了。

    「你,你是誰?!」漢子驚恐的問。

    「你們是誰?」餘生雙眼適應了,正在打量著這後廚,「在我的客棧做什麼?」

    這後廚是真大,差不多足以跟尋味齋的後廚相比了。

    就是暗了許多,而且不勤打掃,到處是油膩灰塵,蜘蛛網上的蜘蛛大的快成精了。

    「唔,唔…」,旁邊有人悶聲,餘生低頭一看,三毛被綁在案板上,身子被剝了個精光。

    「你是個鬼,演的這麼像作甚,這怎麼回事?」他問。

    三毛身影一閃,化作了鬼,脫離了束縛,剛要說話,餘生腳又憑空一踢。

    「啪」,另一隻鞋也打在那漢子雙腿之間,這次他呻吟也發不出來了,豆大的汗珠直落。

    女子也覺出了餘生的不尋常。

    「你,你…」她瞪大雙眼看著餘生,又看了看捂著襠下快痛死過去的漢子,「你是絕戶少俠!」

    餘生一呆,「你,你也知道這名號?」

    「誰不知道,揚州出了一位絕戶少俠,專打人下三路。」女子提起刀,盯著餘生,「但是,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她可不怕餘生的絕戶。

    「不是」,餘生看也不看女子,轉頭問三毛,「這什麼地界,怎麼傳老子名號的?絕戶少俠都過來了,那些…」

    女子動了,舉著刀向餘生劈來。

    餘生看也不看,抓起桌案上的盆裡的液體向女子潑去。

    女子躲不開,迎面被澆,剛要再有所動作,卻發現身子動彈不得了。

    她低頭一看,那些血水變成了很薄但很結實的冰,把她凍在原地。

    「寒山城,有妖氣客棧之的主人,東荒盟主,四溟少主,弒神者的傳承者,揚州城主名號反而沒傳過來?」餘生不高興的說,「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女子雙眼珠子驚恐的瞪大了,正趴著的男子也不敢動彈。

    「我也不知道什麼地界兒,就從後塘村往北,晝夜不停走了兩天。」三毛說。

    他好不容易發現一條大道,然後沿著大道向北,走了一天左右,就碰見了這家開在大路旁,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客棧。

    「我覺著這客棧不錯,心想買下來吧。他們歡歡喜喜的答應了,收了我錢,然後…」

    三毛一指桌案,「他們就把我綁這兒了,我這才知道這倆孫子賣人肉包子的。」

    不過,在動手殺三毛前,這倆人對憑空出現的一道門很是好奇,提著刀過去了。

    正仔細打量這,餘生走了進來,之後就發生了這一切。

    「敢情是開黑店的,怪不得後廚這麼黑呢。」餘生說著,忽覺不妙。

    方才幽暗還不覺著,現在再看四周,牆上掛著人皮,角落散落的骨頭,還有案板上那些剁碎的肉,帶血的骨頭。

    他探頭看了旁邊的筐子一眼,裡面全是殘肢和頭顱,餘生後悔萬分,捂著肚子就跑出咫尺之門去吐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11:09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醬牛肉

    在咫尺之門外吐習慣後,餘生漱口,走回去。

    「他們什麼妖怪?」餘生問正在捉弄漢子的三毛,十分嫌棄的看著這座客棧後廚。

    積年累月的血腥味,腐爛味,還有灰塵,讓整個後廚既幽暗,又難聞。

    但不得不說,這後廚很寬敞,餘生覺著可以收拾一下,到時候,直接把這裡作為客棧中心。

    在昨天,想著掙錢的時候,餘生忽然醒悟了。

    四荒的客棧各在院子裡,相去甚遠,但是一荒內,客棧彼此之間相距卻很近。

    餘生壓根不用在每個客棧都招納廚子,只要把廚子們集中到一起便可以了。

    只要給自己留個小灶。

    他本來準備放在尋味齋的,但想了想,尋味齋的後廚也不算很大,還是這兒比較好。

    「人類,哪是什麼妖怪。」三毛在他們身上聞了聞,回答餘生,然後踹漢子一腳。

    「他娘的,我餓死鬼還不吃口人肉,你個大活人居然幹這樣的勾當!」三毛說。

    漢子身子一蜷縮,護住襠下,還以為三毛也有餘生那樣的本事呢。

    「人?」打量後廚的餘生回頭看他們一眼,這年代,人自相殘殺起來比妖怪還很。

    三毛又道:「他們為人雖然不怎麼樣,不過掌櫃的,他們做的那醬牛肉真不錯,就是一份有點少,切片照的見人影,不過癮。」

    「你確定不是人肉?」餘生嫌棄的說。

    「牛肉,肯定是牛肉。」三毛十分篤定,「我是餓死鬼,而且是悟道的餓死鬼,最瞭解吃的。」

    他從桌岸上翻出來兩塊醬牛肉,「不信你嘗嘗,這絕對是牛肉。」

    能讓三毛覺著好吃,這倆人廚藝看來不錯,不過他還是先向倆人確認一下。

    東荒王少主的名聲早傳遍了東荒,更不用說他們這兒離揚州也不遠。

    現在妻子還在餘生手上,漢子不敢說假話,點頭道:「是,是牛肉。」

    餘生用手小心捏一塊,牛肉被鹵的軟爛,吃起來又鮮又香,不硬不柴,酥嫩爽口。

    這牛肉十分美味,甚至可以直接擺上客棧的餐桌了。

    餘生仔細咂摸一番,好奇道:「裡面還加了雞肉提鮮提香?」

    漢子點點頭。

    「不錯,不錯」,餘生稱讚著,走到倆人面前,讓三毛搬個凳子,自己坐下。

    「現在給你們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到我手下當廚子,受苦一千年」,他慢條斯理的穿上自己的鞋,取出兩張封印卡,「若不答應的話,我會打到你們答應為止!」

    餘生伸展一下腿,嚇的漢子忙摀住自己的襠。

    「一,一千年?」漢子驚訝的說著,扭頭看了看女子,他們哪能活那麼長時間。

    餘生一笑,「放心,我自有辦法讓你們活那麼長。別以為這是好事,到時候你會後悔自己活那麼長的。」

    話雖如此,漢子卻覺著這樣的懲罰也不錯,他們本來只能活幾十年,現在一下子翻了十倍。

    這意味著他們彼此可以陪伴一千年了。

    別說他們犯了錯,就是沒犯錯,這條件他們也會答應。

    「我們答應,答應!」漢子點頭。

    「甚好」,餘生文縐縐的說一句,把兩張封印開丟出,「封!」

    白光一閃,倆人消失在原地,與此同時,餘生還得到不少功德值。

    這時,廚房一角的木梯上掀開一個蓋子,有人頭也不探的喊:「掌櫃的,燙一壺酒,肉切三五斤。」

    餘生不搭理他,卻明白過來,「這後廚是在地下的?難怪這麼黑。」

    「黑店麼,後廚當然要黑店,不然宰殺人,或者這些東西,被客人看見就不妙了。」三毛說。

    「你對這還很有研究?」餘生說著,把兩張封印卡丟出去。

    那小二聽下面的掌櫃不答應,於是從上面走下來,正好見到白光一閃,倆掌櫃憑空出現。

    「這,這…」因為太震撼,小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甚至忽略了站在前面的餘生和三毛。

    「告訴客人,菜馬上就來。」漢子聽餘生的話,吩咐道。

    小二在他的再三催促下,上去了。

    「還有小二?」餘生說,這客棧看來也不是很偏僻。

    「一共有倆,小二,小三,倆蠢漢。」漢子說。

    這對夫婦,男的名為胡三,女的名虎妞,這黑店還是祖傳的黑店,從他父親手上繼承下來的。

    「虧了我這黑店,周圍很少有妖怪襲擊人的事情發生。」胡三說。

    「你這不廢話,有你在這兒賣呢。」三毛沒好氣的說。

    餘生也覺著噁心,「馬上,把這些屍體弄出去埋了,收拾乾淨。」

    「是」,胡三開始一個人忙碌。虎妞則領著餘生,上到了上面的客棧大堂。

    大堂很大,有些寒酸,差不多是個茅草屋子。

    現在大堂裡坐著一隊商人,在角落裡還零散的坐著三四個人。

    虎妞在耳邊告訴餘生,那零散的人是妖怪,他們來客棧,奔的就是大饅頭,也就是人肉。

    這幾個妖怪,還有小二,在餘生出來時,驚訝的看著他們。

    許久後,一胖胖的妖怪低聲吩咐小二一聲,然後打發他過來。

    小二走過來拉走虎妞,悄聲說:「布下大人說了,他想要…」小二指這餘生,「他的大饅頭。」

    虎妞被嚇的心臟慢跳一拍,「讓他去死吧,還吃饅頭,吃他的大頭鬼!」

    不巧,布下雖不是大頭鬼,卻是大頭。

    他拍桌而起,「我去你奶奶的,虎妞,你再說一遍!客棧不想開了是不是?」

    餘生抬腳虛空一踢,「咻」,鞋子飛出去,「哎呦」,精準打到布下胯下。

    「聒噪」,他瞪了妖怪一眼,又安撫那一隊商人,讓他們好吃好喝。

    待虎妞把鞋取出來,餘生穿上後,過去問那伙商人,「幾位從哪兒來,打哪兒去?」

    他得知道客棧的生意怎麼樣。

    「我們從北面來,打算去揚州販糧食和棗子。」客人說。

    從妖城北上和揚州城東北北上走的路不同,妖城北上,翻過山脈,直接到了東荒腹地。

    沿著揚州城東北向上,卻是順著山脈走勢走,在中間要經過許多城池。

    「你們經常走這條商路?」餘生又問。

    客人們搖頭,「不常走,不過以後要常走了。現在揚州城富了,不止糧食,絲綢,藥材,但凡揚州城沒有的,在那兒都能賣出大價錢。」

    這倒是真的。

    莫說別的,單說東廠,所產的鹽現在高價賣往中荒,賺了個盆滿缽滿,直接造福了全城百姓。

    更不用說揚州城正在擴建,用了很多工人,幾乎城內所有百姓都有活兒要做。

    「掌櫃的,以後你們客棧要賺大價錢了,就是上菜能不能跟上,我們都等著急了。」客人說。

    他們在石嶺上呆了一整晚,好不容易下來,正是肚子飢,迫切要吃的時候。

    「好,馬上」,虎妞答應一聲。

    留虎妞去忙,餘生和三毛去了外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11:09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畫虎不成反類犬

    石嶺客棧坐落在叢山峻嶺之間。

    客棧大門直對著一道山梁,背後也是一道山梁,相對而言緩一些。

    大道就是從這道山梁後面繞出來的。

    「這就是石嶺?」餘生掃視著,一片青山,處處樹林,雖然有些石頭,但叫石嶺名不符實。

    「真正的石嶺在後面呢,處處是奇山怪石,顧名石嶺。」三毛說。

    在石嶺後面有一座城,名為石頭城,一座小城,百姓多以打獵為生。

    「石頭城裡養有一種黃牛,肉質鮮美。」三毛說。

    石頭城的城主在餘生當盟主時,也去過揚州城,算起來還是老相識。

    餘生轉過身,又打量這客棧,客棧低矮,傍這一株四五個人合抱的大樹,樹幹上有枯藤在纏繞著,上面掛了客棧的酒旗,客棧後面有牲口棚。

    在山林的鳥鳴中,客棧顯的清幽,若不考慮後面那麼多屍骨,這應該是一家好客棧。

    隨後,餘生讓三毛把交給胡三夫婦的錢要回來,允許他回前塘村歇息一天,然後就回去了。

    天依舊陰沉,但雨已經停了。

    餘生回到客棧的時候,周九鳳正剝著花生,同清姨對弈,此時正落於下風。

    「記住,這局再輸了,那你可就只能去守城門了。」柳柳在旁邊提醒她。

    周九鳳撓了撓頭,正不知所措之際,見餘生回來了,忙把棋子兒丟到棋盤上。

    「不玩兒了,不玩了,有正事。」

    她向餘生迎去,「余掌櫃,你交代的事辦妥了,尋味齋後面的書樓已經建好了。」

    「知道」,餘生說,系統已經提醒他了,只是這「劍」字,他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貼哪兒去。

    「還有正事沒?你現在的正事是陪我打馬。」清姨招呼她過來。

    這一盤棋,她馬上要贏了。

    「我真的有正事。」周九鳳深怕再回到棋盤上,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畫像,「你們注意這個人。」

    「這人怎麼了?」餘生坐在清姨旁邊。

    「他越獄了」,周九鳳說。

    「什麼?」清姨和餘生一起看她,「你們錦衣衛現在墮落成這個樣子了?」

    「不是錦衣衛,是城西衙門的牢房。」周九鳳說。

    在揚州,有兩套系統,錦衣衛專門處理怪力亂神這些事兒。

    還有一些百姓、鄰里之間發生的矛盾,則交由衙門處理,衙門也有自己的衙役和監牢。

    只是不像錦衣衛那麼有水平罷了。

    衙門全小事,聽到是衙門的,清姨放下心,餘生倒是好奇問了一句:「這人犯什麼事了?」

    「不知道。」周九鳳說。

    「叫什麼,哪裡人士,為什不去家裡找?」清姨也問。

    周九鳳還是搖頭,「不知道?」

    「嘿,你還真是一問三不知。這些衙役們都這麼當差的,把人抓進去了,不知道他的來歷,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餘生哭笑不得。

    「乾屍潮過去後,城裡多了許多流民,鬧事的也多起來。衙役經常一抓一大批,審問得一個個來,估計還沒輪到他呢。」周九鳳說。

    她也知道這有些荒唐,撓了撓頭又說:「我們錦衣衛已經把這案子接過來了,只要抓住他,一切水落石出。」

    餘生又看畫像一眼,吐槽道:「這也忒抽象了,一點也不寫實。」

    「寫詩?」周九鳳不解,抓人與寫詩有什麼關係。

    正好,聽見餘生回來,葉子高和富難匆匆跑進來。

    「掌櫃的,快來看看,狗子的畫像完成了,你覺得怎麼樣?」葉子高把畫遞給餘生。

    餘生皺著眉頭端量許久,「還是把狗子畫好看了,狗子醜的神韻,你這畫上只得六分。」

    清姨探頭看一眼,「不錯了,狗子這麼醜,真讓葉子高畫出來,那你是在為難他。」

    葉子高他們斜眼看狗子,見狗子無動於衷,看來狗子看人下菜碟的本事獨步客棧。

    「也成吧」,餘生把畫掛在牆上,讓葉子高再接再厲,「再畫上十張,客棧要用。」

    葉子高鬆一口氣,笑道:「掌櫃的,賬是不是先結了?」

    「是應該結了」,餘生取出十文錢,「狗子神韻只得六分。十文錢的話現在只值六文。六文裡我佔四成,差不多是兩文半,我吃個虧,收兩文,餘下的四文給你。」

    葉子高目瞪口呆,眼看餘生拿出十文,最後到手裡卻只有四文了,「不是,余掌櫃,你…」

    不等他話音落下,富難從他掌心取走兩文:「我是一文多,看護狗子又辛苦,被窮奇吞進肚子裡四次,我拿兩文不過分吧?」

    得,這下子變成兩文了。

    「合著我不動彈忙碌一上午,才只掙兩文錢?」葉子高想哭。

    黑妞在旁邊本來還擔心呢,聞言不厚道的笑了:「才兩文,哈,還不夠每天的利息呢。」

    見葉子高要洩氣,餘生鼓勵他:「萬事開頭難,現在兩文錢,明天二十文,後天就四十文。」

    「倒也是」,葉子高點頭,繼續去外面作畫,畫狗子去了。

    餘生則指著狗子這幅畫,對周九鳳說:「看到沒有,這才是寫實,畫的跟真的差不多。」

    周九鳳望著狗子那副畫,「你別說,還真是。」

    餘生要狗子不同姿勢的十餘種畫,在快中午的時候,葉子高終於畫好了第二幅,開始第三幅。

    這時,從東面來一個老頭,駝背,拄著枴杖,慢悠悠的進了鎮子。

    老頭一腳泥,身上也是濕漉漉的,看樣子走了不少路,風塵僕僕,一臉疲憊。

    因此在看見客棧招牌後,老頭毫不遲疑的走到跟前,準備討碗水喝。

    在將要上台階時,他看到了葉子高畫好的,放在旁邊的畫,腳步停下來,驚訝的說:「哎呀呀,這畫…」

    葉子高被嚇一跳,負責調教狗子姿勢的富難也站起來,看著他,「這畫怎麼了?」

    老頭不答,把脖子伸長到桌子上,近乎貼著觀賞這幅畫。

    「這畫怎麼了?」葉子高催問一句。

    「這畫,這畫…」老頭激動的說:「太妙了!」

    「是嗎?」葉子高咧嘴笑了,這世上還是識貨的人多呀。

    「嗯,太妙了」,老頭點頭,「雖然用筆不怎麼樣,但勝在構思,用意深遠,富有寓意啊。」

    「是嘛?」葉子高高興的合不攏嘴,「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他說話時,還有意往客棧喊,好讓自己揚眉吐氣。

    果然,客棧裡的人都扭頭看這邊,餘生、黑妞甚至向門口走來。

    老頭繼續點評,「這畫的是一頭虎吧?」

    「對,對,嗯?」葉子高一愣,不解的看著老頭。

    老頭沒看見他的表情,繼續道:「但又像狗,這是典型的畫虎不成反類犬。」

    「你能把狗畫的這麼醜,足見是功底的,所以你是故意畫虎不成反類犬的,對不對?看來你是在諷刺某些人。」老頭十分篤定的說。

    「他諷刺誰了?」黑妞問。

    「一看就知道你沒文化。這小兄弟借畫虎不成反類犬,是在諷刺某些人好高騖遠,追求不切實際的目標,大意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差不多。」老頭頭也不抬的說。

    「那不用說,肯定是富難了。」黑妞說。

    「我?」富難指著自己。

    「你和精衛,你不是好高騖遠,高攀了是什麼?」黑妞說。

    「嘿,我這暴脾氣」,富難看著葉子高,「你是不是這意思?」

    「不是,我哪有這意思,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

    葉子高正辯解,老頭又說:「當然不止這一層含義。」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11:09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畫意

    「還有別的含義?」

    葉子高驚訝,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本事。

    富難也追問,「這孫子在畫裡還諷刺我什麼了?」

    「看這狗的神態,眼神」,老頭在說時,雙眼貼著畫像,幾乎一寸一寸的盯過去的。

    「這狗坐在板凳上時的神態,在顧盼之間有王者氣概,雙目之中隱隱傳出來一股豪氣。」

    老頭抬頭看著餘生他們,「那麼,問題來了,有如此精神氣兒的狗,絕對是一隻好狗。但它為什麼這麼醜呢?」

    餘生被盯著,他小心翼翼的說:「因為它本來就這麼醜?」

    老頭雙眼一瞪,「膚淺,你是在侮辱這幅畫。」

    得罪富難也就得罪了,葉子高不放在心上。

    他得意的對餘生說:「掌櫃的,聽見沒有,我這畫價格含義頗深。」

    葉子高覺著,或許可以以此為藉口趁機漲價。

    「有什麼深的?」餘生沒好氣的說。

    若真深的話,他把狗子親自抓過來,讓老頭好好欣賞欣賞。

    可惜狗子已經不在這兒了。

    它早煩了老實呆在凳子上,因此在富難鬆手分神時,拉著窮奇逃了。

    老頭指著那副畫,繼續說:「把如此精神塞入一丑狗身體裡,猶如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被蝦戲。這第二層含義呢,就是在說自己暫時落魄了,所以整天被一些走狗,小魚小蝦給欺負。」

    「哈」,餘生一指黑妞,「不用說,這肯定在說你。讓你整天欺負葉子高,被作畫諷刺了吧。」

    餘生幸災樂禍的笑,黑妞則皺起了眉頭。

    「不是,我真沒這意思」,葉子高見機不對,急忙向黑妞拱手求饒。

    但黑妞本就對葉子高掙錢還債頗有微詞,若還了債,她就不能讓葉子高聽自己話了。

    「你大爺,葉子高」,黑妞趁機發難,「告訴你,利息漲了!」

    「不是,哎呦我…」葉子高轉身指著老頭,「你懂不懂欣賞畫,不懂就別瞎說!」

    老頭一笑,「當然,我說的只是一種解釋,其實,這幅畫還有別的解釋。」

    他用手指點了點畫上的狗子,「本應是猛虎,胸有萬千丘壑,卻只能活著像隻狗。這就像千里馬遇不見伯樂只能犁地耕田,畫師是在表達自己懷才不遇,有人不識金鑲玉的憤懣之情。」

    「哈」,富難這下不鬱悶了,他指著餘生:「這下好了,咱們仨誰都逃不了。」

    「嘿,葉子高」,餘生抬眉,笑看他,「看來你是嫌棄你的工錢太高了。」

    「不是,掌櫃的,我真沒這意思。」葉子高擺手。

    餘生當然不放在心上,畢竟狗子是自己養的,狗子長相若真有這意思,那也是狗子的原因。

    「我他娘的就畫了一幅畫,只掙了兩文錢,還把人都得罪了。」葉子高悲痛萬分,從老頭手裡搶過自己的畫,指著他鼻子:「說,你是不是嫉妒我的容貌,故意來氣我的!」

    「哎」,老頭還以為自己對畫的理解有誤,「公子不要這麼說,我只是一教書匠,可能對畫中深意理解有所欠缺,不如,你再讓我看看,莫非,這畫走的是抽象流?」

    「別,別」,葉子高急忙把畫藏在身後,「大爺,我明白了,您是仇人派來整我的。」

    「這話說得,咱們純粹是文人間的交流,讀書人的雅事怎麼能說整呢。」大爺說。

    「得,那咱們不整,不,別交流了。」葉子高想送走這位佛。

    「別呀,交流使人進步」,老頭興致頗高,「就是有一點兒渴」。

    他問餘生,能不能給他來一杯水。

    餘生應了,剛轉身進去,正下棋被清姨逼到絕路的周九鳳藉著讓出來的空隙,看見了老頭。

    「是他!是他!就是他!」周九鳳棋子兒一丟,站起來喊道。

    餘生回頭,「哪兒呢,小哪吒在哪兒呢?」

    周九鳳顧不上問哪吒是誰,起身,邁著「砰砰」的步伐,如超載貨車,向老頭撞去。

    周九鳳這塊頭,虎虎生風。

    站在門口的黑妞頭也不回,就覺察到一股龐大的氣流襲來。

    她忙跳出客棧門檻,順手拉走老頭。

    至於失去了目標的周九鳳。

    她在抓個空後,想停下來卻不是那麼容易。

    尤其在有台階時,若強行收腿,慣性會讓她滾下台階的。

    於是她三步胯下台階,然而,此時在收腿,已經來不及。

    這輛超載的人肉卡車,直接穿過大街,撞到北牆,被手撐住後才停下來。

    餘生和清姨目瞪口呆。

    「我有點兒心疼莊子生,這輩子是耍不了什麼花招了。」餘生說。

    「什麼?」柳柳在旁邊不懂。

    清姨踢了餘生一腳,恍然道:「我現在知道,為什麼她抓上來的妖怪非死即殘了。」

    接著,倆人不約而同的拉過小白,指著周九鳳,「看見沒有,這就是吃的太多的下場。」

    小白眨了眨眼,花生米塞了一嘴,「喔可以多活動。」

    這時,周九鳳轉過身,指著老頭說:「抓,抓住他,他就是那越獄的犯人!」

    「他?」方才把老頭順手抓走的黑妞,一隻手把老頭提到原來的位子,「越獄?你確定?」

    老頭駝背,還拄著一根枴杖,估計連窗戶也鑽不過去,怎麼也不像能越獄的。

    餘生和清姨也走出來,好奇的看著。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周九鳳取出那張通緝畫像,對比一下篤定道:「就是他。」

    「我看看。」

    餘生把畫接過來,端量一會兒,「這也忒不像了,畫像上好歹有一道疤帶點兒凶氣。」

    餘生指著老頭,「你再看看這張臉,哪裡有疤,哪裡有凶氣。」

    「是,是」,老頭附和。

    「那是畫師沒見過他,聽說他是越獄的,所以加工了一下。」周九鳳接過畫像,「看看嘴角,是不是有三顆痣?」

    餘生對比一下,「還真是。」

    「對吧」,周九鳳抓住老頭,得意的說::「沒有任何罪犯可以逃過我鳳姐的法眼。」

    「就算是吧」,餘生打量老頭,問他:「你從牢房裡逃出來的?」

    老頭撓撓頭,「應該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應該是?」葉子高說。

    這老頭剛從牢房出來,就讓他得罪了仨人。

    「就是在他們提審同牢房犯人的時候,我跟那些犯人一起去了衙門。但我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所以審他們時沒我什麼事兒,我就走到了大街上。」老頭說。

    他也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怎麼出來的。

    「還能這樣?」餘生驚訝,看一眼周九鳳,周九鳳則在看清姨,某些人似乎要遭殃了。

    「不跟他們一夥兒?那你犯什麼事兒被抓進去的?」餘生問。

    老頭又撓頭:「吃餃子沒蘸醋?」

    「什麼?!」餘生他們再次目瞪口呆。
V123210 發表於 2019-6-30 11:10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餃子與醋

    「你再說一遍?」餘生以為自己聽錯了。

    「吃餃子沒蘸醋。」老頭又說。

    一時無言,四周很安靜,所有人都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老頭。

    終於,周九鳳拉住他,「老頭,告訴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胡說牢底坐穿。說!你究竟犯了什麼事被抓進去的?」

    老頭一拍膝蓋,「天道在上,我真是吃餃子不蘸醋被抓起來的,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周九鳳指了指自己腦袋:「知道這是什麼嗎?」

    老頭一愣,「這不是你的腦子嘛?」

    「知道就好!我今兒是帶腦子出來的,你糊弄不了我!」周九鳳一拍他肩膀,「現在不全撂,等進了錦衣衛的大牢,有苦頭讓你吃的,告訴你,我們錦衣衛的大牢可不像衙門那麼好越。」

    「我覺著你們揚州城的人,帶腦子不如不帶。」老頭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周九鳳瞪他。

    「我真是吃餃子沒蘸醋被抓進去的,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老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搶地,「我一教書匠,想來你們揚州城混口飯吃怎麼就這麼難。我不就吃餃子不蘸醋,你們至於這麼欺負人嘛。」

    剛從豬肉九處出來,拎著一條肉的裡正,見這兒熱鬧,拉著豬肉九過來圍觀。

    餘生把手裡為他端上來的茶遞給他,「行了,你站起來,有話好好說。」

    老頭真渴了,見了水,激動地顫顫巍巍要起來,就是力不從心,最後還是富難把他扶起來的。

    「我看他這樣子也犯不下什麼大案。」富難覺著老頭還駝著背,殺隻雞都難。

    他好心勸老頭:「大爺,你放心,面前這位是揚州城城主,你照實了說。」

    老頭放下茶碗,「我照實說了呀,我真是吃餃子沒蘸醋。」

    「嘿,你要這樣說」,餘生指著裡正,「這位主兒吃餃子蘸辣椒,是不是也該抓起來。」

    老頭不知道怎麼回答。

    清姨開口了,「你從頭說,先從怎麼被抓進去的說起。」

    老頭點頭,把茶碗遞給餘生:「能再來一碗不?你這茶葉是真好。」

    「那是,中荒來的茶。」餘生讓他們進來說,自己去為老頭沏一壺茶。

    老頭在富難的扶持下走進來,坐在長桌旁。

    裡正和豬肉九搶小白狐一把花生,坐在位子上,興致勃勃的準備聽故事。

    「四月前,我聽說揚州城富庶,人多,於是跟著商隊南下,準備來揚州城教書。」老頭說。

    也的確如他所料,到了揚州城第二天,就有人上門送了束修,請他去當先生。

    在餘生廚藝的帶領下,尤其在那些參加盟主大會,回去後對揚州美食讚不絕口的城主推動下,揚州現在東荒以美食出名,老頭當然得去嘗嘗了。

    入夜,他在一酒樓點了一份餃子,但他不喜歡吃醋,所以不蘸醋。

    「當時,同在一個酒樓的還有一桌衙役,他們在慶祝一個姓什麼…」老頭飲一口茶,仔細回憶,「對,一個姓海,名叫芬的捕頭破獲了一樁大案,讓他們在錦衣衛面前揚眉吐氣了。」

    在老頭享用餃子的時候,捕快們已經喝到了高興處。

    等那海捕頭出去方便歸來的時候,他見老頭吃餃子不蘸醋,醉眼說道:「你這老頭,新,新來的吧,真是鄉巴佬。餃,餃子的精髓就在,在醋,不蘸醋吃不到餃子的美味。」

    他說話不客氣,老頭回的也沒好氣兒:「我就喜歡不蘸醋,你管得著嗎?」

    「嘿,你這老頭,恁不知好歹。」海捕頭說。

    他坐回到自己位子上,又飲一杯酒,終究覺著憋屈,一拍桌子,罵了一句:「他大爺的。」

    手下醉眼看他,「怎麼了海爺,有人惹您生氣了?」

    海捕頭飲一口酒,罵道:「他娘的,那邊有個老頭,外來的,吃餃子不蘸醋,老子好心提醒他,還嫌老子多事,真他大爺的來氣!」

    「他大爺的,這老頭也忒不把海爺放在眼裡了,錦衣衛都不敢這麼囂張。」一捕快醉眼看著海捕頭:「海爺,要不要把他關起來收拾收拾,明天再放了?」

    海捕仰頭把酒一飲而盡,酒杯往桌子上一拍:「關他大爺的,讓他知道捕快的厲害,殺殺他的威風!」

    說到這兒,老頭又飲一口茶。

    他對餘生他們說:「然後我就被他們抓進去了,就因為吃餃子沒蘸醋。」

    這群捕快其實也沒怎麼收拾老頭,因為他們已經喝醉了,把老頭丟進牢房就回去睡大覺了。

    「後來呢?」餘生問,不是說好明天就放的。

    「不知道」,老頭搖頭,「我反正是在牢裡呆了四個月。」

    「我估計第二天醉酒醒來,那捕頭早忘了這事兒。至於手下,還以為捕頭把老頭給放了呢。」葉子高說。

    周九鳳點頭,「有可能。」

    獄卒只是看牢房的,捕頭抓回來什麼人,他們就關什麼人,一直到衙門提審,給犯人定罪為止。而這老頭,沒在衙門立案,自然不會被提審。

    捕頭不說放,獄卒不敢擅自做主把他給放了,尤其在這位神捕親自把人抓回來的情況下。

    這海捕頭可是衙門紅人,在錦衣衛面前也是掛了號的,素來以破案如神,破案神速著稱。

    錦衣衛有時候還會求助到他。

    「你在牢房呆這麼長時間,就沒人問起你怎麼進來的?」周九鳳不甘心的問。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城主,這事估計不能善了,若是真的,整個城西衙門的人都得遭殃。

    「有啊。」老頭說。

    獄卒們見他遲遲不被提審和定罪,問過他:「你犯啥事進來的?」

    「因為吃餃子沒蘸醋。」老頭每次都這麼說。

    獄卒覺著老頭是在質疑他們的智商,怒道:「給老子說實話。」

    「我真是吃餃子沒蘸醋。」老頭很倔強。

    「胡說八道,若因為這,海捕頭會親自把你抓回來?」獄卒說。

    於是,對他一頓毒打。

    不止獄卒,同住一個牢房的人也好奇他怎麼進來的。

    「老頭,你怎麼進來的?」一位同窗問。

    「吃餃子沒蘸醋。」

    「你覺著老子沒帶腦子是不是?」同窗怒道,然後認為老頭是淫賊,所以不敢開口說。

    於是,對他一頓毒打。

    總之,獄卒,進來的出去的犯人,都好奇的問他怎麼進來的。

    他一說吃餃子沒蘸醋,迎來的就是一頓毒打,因為感覺他在侮辱別人的智商。

    然後別人對他怎麼進來的就更好奇了。

    如此週而復始,老頭挨了不少打。

    「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是吃餃子沒蘸醋。有位樑上君子,進去三四回了,見我還沒出去,堅持認為我是什麼幫派大佬,幕後黑手,非要拜我為師,還準備當我的傳聲筒。」老頭嘆息著搖頭。

    「身為徒弟,他都不信我。我讓他去酒樓,把『吃餃子不蘸醋會住牢』的消息放出去,他楞說這是暗號。」老頭拍這大腿說:「我是真的吃餃子沒蘸醋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07:00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書中自有紅燒魚

    偌大個客棧針落可聞。

    許久後,裡正恍然,「哦,所以你是一個教書匠?」

    老頭還等著他們給個反應呢,相信或者不相信,甚至不相信後打他一頓。

    他對此已經習慣了,若有人聽了他這故事,不打他一頓,他還不舒坦。

    但是,這反應是什麼意思?

    老頭看著裡正:「合著你聽半天就聽出來個這?」

    「這根本不是重點好不。」豬肉九代替老頭糾正裡正。

    「一看就沒上過學,不能理解故事的深意。」他嚥下去一口花生,「這大爺故事的重點是吃餃子不蘸醋是要被抓進大牢的。我就覺著餃子蘸醋才是正道,那才叫正宗和好吃。」

    豬肉九說著還真有些餓了。

    他對餘生說:「小魚兒,我那兒還剩一條上好的豬肉。待會兒我給你取來,來份豬肉餃子。」

    現在豬肉九的豬肉已經不在城裡賣了,而是專供客棧,即便如此,還供不應求。

    「你倆都不怎麼樣。」餘生打斷他們,認真的問:「你真是因為吃餃子不蘸醋被抓進去的?」

    「我們會派人查證的,若是假的,你會把牢底坐穿的。若是真的,你放心…」餘生看清姨一眼,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月一千貫,這是城主府對你的賠償。」

    「嘶」,老頭還沒說話,缺錢的葉子高先抽一口冷氣。

    他對周九鳳說:「鳳姐,打個商量,你把我抓進去關上十天半個月,出來的錢咱倆平分。」

    「去你大爺的,老娘是有職業操守的。」周九鳳在城主面前義正言辭的說。

    若是關上一年半載,這活兒可以干,周九鳳向葉子高挑眉。

    她剛有了這念頭,餘生又道:「至於那神捕海芬」,他看著周九鳳:「你去查一下。」

    「若是假的,當這件事沒發生。若是真的,正好,我有計畫成立個西廠,任命他為副廠公。」

    周九鳳正點著頭,聞言頭一抬:「什麼,讓他當廠公?」

    這不是辦錯事兒了嘛,怎麼還當上廠公了。

    若真如此,那她還不如現在就把葉子高抓進去,也撈個廠公噹噹

    「專職養豬,帶領城西百姓致富」,餘生說,正好客棧對豬肉需求甚多。

    「原來這樣啊。」周九鳳點頭,她站起身,「我現在就去查,不過這老頭…」

    「哎,你慢慢查,先把他放這兒。」裡正擋在周九鳳身前。

    他對豬肉九說:「你才是真沒說到重點,這位可是教書先生,咱們鎮上正缺呢,你難道還想你兒子跟著你殺豬?」

    豬肉九停下剝花生,「還真是」,他站起來,「小魚兒,先讓他呆這兒,跑不掉的。」

    餘生覺著裡正的主意不錯,「就讓老頭在這兒吧,正好,小白也到上學讀書的時候了。」

    「哎?」正剝花生的小白狐動作一停,這裡面怎麼還有她的事兒?

    清姨也同意,是應該讓小白上學堂了,身為東荒盟主和揚州城主的兒媳婦,不能不識字呀。

    「對,對,就這麼商定好了。」裡正他們推周九鳳,讓她放心去查案,老頭就丟這兒。

    裡正甚至把學堂的位子都找好了,就在客棧對面,富難曾住過的,後來塌了的房子。

    等把周九鳳走後,裡正抓一把花生,拉著豬肉九往外走。

    「趕緊把這屋子蓋起來,爭取三天以後就讓鎮上孩子到學堂讀書。」裡正的話從外面傳來。

    「我呢?你們還沒問過我的意見呢。」被丟在原地的老頭說,重點是沒給束修呢。

    餘生讓胡母遠帶老頭上樓去找個房間休息。

    「先生你放心,束修少不了你的,還有,以後食宿我們客棧全包了。」餘生說。

    老頭還要說「可是」,被老乞丐堵了回去,「哎呀,食宿全包?老頭,你若不願意,讓我來。」

    「你免了」,餘生嫌棄他。

    這老乞丐以前也是個知書達理,就因為好吃懶做,順便扶了幾個老人,然後就成乞丐了。

    「萬一把鎮上的孩子都帶成乞丐了,我找誰算賬去。」餘生說。

    老頭就這樣糊裡糊塗的被留下來,由胡母遠推著去了樓上。

    小白狐這時候才小心翼翼的問:「上學是什麼,好吃嗎?」

    清姨輕拍她頭一下,剛要說話,餘生攔住她,對小白狐說:「書中自有烤乳豬,書中自有紅燒魚,上學就是讀書,學到的東西可以讓你每天都吃這些美味,所以你千萬記住了,得好好學!」

    「紅燒魚?!」小白狐的眼睛瞬間放光。

    她早就想嘗嘗魚的滋味了。

    可是因為客棧不燒魚肴的緣故,一直不能如願,現在正好可以嘗嘗。

    「能不能現在就上學堂,讀書?」小白狐興致勃勃。

    清姨欣慰的看餘生一眼,這法子很不錯。

    她拉起小白狐,「現在讀書晚了,走,我先帶你去做個準備。」

    小白狐歡快的去了。

    葉子高還在為不能去坐牢而遺憾不已,被餘生踢了一腳:「快去作畫,還想不想還債了。」

    「不是,我現在已經有陰影了。」葉子高說。

    他看著自己的手:「我現在一落筆就覺著自己在諷刺什麼,嚇的我都不敢畫了。」

    「那你可就太高看自己了。老頭亂分析一番,你自己倒信了,跟個傻子一樣。」餘生說。

    「又不只是我信了。」葉子高一指富難,「他也信了。」

    「所以說你跟個傻子一樣。」餘生說。

    「嘿,我招你惹你了。」富難回過味兒來,瞪餘生一眼。

    馬上要到中午了,正是用午飯的時候。

    他去櫃檯上取一小罈酒,又取了幾盤菜,裝進食盒,出門左拐上了石橋,找精衛去了。

    等到了挨著大路的林邊,富難見精衛銜著小石頭向湖中心飛去,他只能等在湖邊。

    等精衛回來的時候,站在樹枝上,不屑的瞥富難一眼。

    「用飯了」,富難笑著說。

    「告訴你」,精衛鳥開口說話了,「那契約是醉酒時簽的,不作數。」

    「你嘗嘗這酒」,富難不動聲色,既然是醉話,那再醉了不就成了。

    精衛戒備的看著他:「我戒酒了,醉酒壞事,你快離開吧。」

    「別呀,那契約就是現在不作數了,咱們也是一夜夫妻,還有百日恩呢。」富難厚著臉皮,把小酒罈打開。

    面對這個名義是自己妻子的妖怪,富難很用心。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一切不以成親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他現在相當於合法耍流氓。

    「你死心吧,我…哎,這酒」,精衛話說著,雙眼放光,情不自禁的飛下來。

    「這是什麼酒?」白光一閃,她變成人樣,驚喜的問富難。

    「千日醉」,富難笑著說,「聞一聞便心曠神怡。」

    「還真是」,精衛聞了聞,整個人都陶醉了。

    她之所以溺水而亡,與醉酒有很大關係,到現在了也改不了這一口。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07:00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苦海若無涯

    獨孤山脈,石室內。

    伸手不見五指,耳邊只有水的「滴答」聲。

    小和尚在石台旁邊打坐,渴了只有飲用石台上的水,除此之外,只吃了兩頓飯。

    全是些勉強果腹的飯菜,裡面有葷,但小和尚早已經不在意這方面了。

    莫說佛的清規戒律,現在佛在他心中,也已經變的空洞,虛無。

    佛是誰,誰又是佛。

    他不知道在山洞中呆了多長時間,唯一的兩頓飯,還全是在他餓的將死時吃的。

    然而,越瀕臨死亡,小和尚的念頭就越執著,一刻不停的唸著佛經,尋找著般若。

    他現在又步入了這樣的困境,飢餓將他折磨的不成樣子,唯有以水解餓,然後越喝越餓。

    他有時候會選擇吞嚥空氣,在嘴裡暖熱以後,再大口大口的吞下去,感覺到氣體在肚腹之間游動。然而,當那一團空氣消失後,他覺著更餓了,身子這副臭皮囊,不住地左右著他的思想。

    為了轉移注意力,不讓自己那麼餓,他把心思放在那唯一證明他存在的滴水上。

    滴水信佛嘛?應該信吧,師父說過,萬物有佛性。

    於是小和尚又在想滴水信什麼佛,等這些想不清楚,飢餓再湧上來時,他又想到了水滴石穿。

    丑妖說起過,水滴石穿才可以出去。

    在飢餓折磨下,小和尚所有的心思放在水滴上。

    起初,他祈禱諸天神佛,可以看到和聽到他的虔誠,幫助他水滴石穿。

    後來,他期望水滴可以把他被困的消息傳遞到鎮子上,讓餘生聽到他困境,前來解救他。

    然而,這些只是胡思亂想而已,他知道,現在餘生根本救不了他。

    甚至,那諸天神佛也救不了他現在的困厄。

    諸行無常,眾生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

    黑暗,孤獨,水滴,反而讓他的存在越加明顯,恍若天地間只有他一人,難以寂滅。

    一直到…

    小和尚把所有心思放在水滴上,聽著水滴的變化,聽它「滴答滴答」,聽它從鐘乳石上凝集,在空中滑落,落在石台上,濺起,發出滴答的聲響。

    這一刻,他忽然有種錯覺,彷彿他才是水滴,而旁邊坐著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這種境界玄之又玄,或許,這才是寂滅?

    在思考這問題時,小和尚甚至在以水滴的身份思考。

    一段時間又一段時間,黑暗伴著黑暗,等妖怪們送了五、六頓飯的時候,小和尚物我兩忘,再難以分出自己是和尚,還是水滴,以至於飢餓在消失,飯也懶得動了。

    竹竿妖怪錯以為小和尚要絕食,忙加快了送飯的頻率和好吃的程度,企圖勾引小和尚用飯。

    小和尚嘗了幾口,不怎麼好吃,相比余掌櫃的差遠了。

    不過這不重要,小和尚有一個更重要的事在做。

    他化身為水滴,歡快地滴落在石台上,準備把石台鑿開,好讓自己早日出去。

    他還得去中原找草兒呢,他不能讓草兒久等。

    小和尚就這樣忙碌著,以至於廢寢忘食,終於,不知道妖怪送了多少頓飯,石穿了。

    他化作一滴水,落下,穿過石台,落到下面的水潭,與一群水匯聚到一起。

    恍惚一陣後,小和尚睜開眼,激動地喊道:「有人,不,有妖怪嘛?」

    他站起身,身子虛弱不堪,有些搖晃,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正要再喊,石門被打開了。

    「喊什麼喊?」竹竿妖怪拿著飯進來,「怎麼,不絕食了?」

    什麼絕食?小和尚不明白,但這不重要,他指著石台,「快看,水滴石穿了!」

    「什麼?」竹竿妖怪一怔,他藉著石門洩進來的餘光,去看了一眼。

    只見石台中間有一小黑洞,至於穿不穿,他不知道,但這不重要。

    「你答應我們老大做那荒唐事了?」竹竿妖怪問他。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小和尚一怔,「不是你們老大說,水滴石穿就…」

    「騙你的,你還信了,真是個和尚。」竹竿妖怪嘀咕一句,「不答應你就在裡面待著吧。」

    「你…」小和尚指著出去的妖怪,見外面的兩個妖怪把石門「轟隆隆」的推上了。

    小和尚坐下,抓過來盤子裡的食物,剛要吃,指尖碰到了花盆裡的草莖,被草葉拂過手指。

    他剛才忘記藉著門口的光查看草莖了,希望她一切都好。

    小和尚苦笑,「看來,咱們一輩子得呆在這兒了」,他撫摸著草葉說。

    他的手正要鬆開草葉,身子一怔,若有所思,記起了一件往事。

    在他很小很小,差不多只有三四歲的時候,曾與師父一起在林間盤坐,參禪。

    記著,當時的樹葉萬山紅遍,在餘暉下,更是殘紅如血。

    當時,他突發奇想,問師父,佛祖拜佛嘛?

    佛祖若拜佛,他拜的是哪一尊佛?佛祖若不拜佛,後世僧人為何要拜佛?

    「佛在心中,佛祖當然拜佛了。」師父告訴小和尚。

    任何人跪拜在佛前時,拜的只不過是一具泥胎,他真正拜的是他自己心中的那尊佛。

    求人不如求己,渡人不渡如渡己,堅持本心,在心中追尋般若,正是佛祖所拜的佛。

    在黑暗中,小和尚的雙眼霍然睜開,身前有三寸佛光,所有黑暗在面前都不復存在。

    面前花盆裡的草莖,此時正發出瑩瑩綠光。

    「佛祖在菩提樹下證悟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小和尚站起來,拿著花盆,走到石門前,伸出一根手指。

    「從今以後,在佛前,我只拜我自己!」

    話音落下,食指輕點石門,「轟」的一聲,石門飛了出去。

    鼠妖正在石門對著的方向與丑妖說話,猝不及防之下,石門直接把他壓扁了。

    妖怪洞窟裡一片安靜,所有人驚訝的看從石室裡施施然走出來的小和尚,手裡捧一盆花。

    「阿彌陀佛」,小和尚單手一豎,向所有妖怪唱了一句佛號。

    這提醒了妖怪,離著近的妖怪舉起手裡的武器,一刀劈向小和尚。

    小和尚三指拈物,刀應指而碎。

    妖怪們驚訝,不等他們回聲,小和尚貼身而過,他們身上瞬間多了一個血洞。

    「苦海既無涯,又何必回頭」,小和尚僧袍掠過他們的衣角,徑直向高台走去。

    別的妖怪還迎上來,頃刻間倒在小和尚的腳下,沒有一個妖怪在他手下超過一個回合。

    他走過之處,血流成河,鮮血甚至染紅了他的僧袍。

    小和尚依舊從容,一直走到竹竿妖怪身前。

    竹竿妖怪擋在丑妖的面前。

    小和尚剛要出指,竹竿妖怪一歪頭,「我,我暈血。」手裡武器一丟,倒在地上。

    現在只剩下丑妖了。

    丑妖看看倒下的那些妖怪,還有小和尚身上的鮮血,高舉起雙手,「大,大,大師,我,我知道錯了,我,我改邪歸正,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對放下屠刀…」

    他急忙把手裡的刀放下。

    「佛只渡有緣人」,小和尚說。

    「我是,我是有緣人,我就叫有緣人。」丑妖忙不迭的說。

    小和尚一笑,「我看看?」

    他把手指放在丑妖的額頭上,「嗤」的一指,丑妖腦門出現一個血洞。

    「你」,他看著小和尚,倒在地上。

    「佛度有緣人,誰有緣,佛說了算。」

    小和尚低頭看著草莖,「你說的不錯,憑什麼吃素不吃葷,這對草太不公平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07:00
第一千零三十章 石牛

    村子裡,婦人們正在耕作,忽然看見南山起了濃煙。

    她們放下手裡的農具,驚訝的看著樹林裡的濃煙,許久不說話。

    一直到山坡上出現兩個人影。

    在竹竿妖怪的帶領下,小和尚背著竹簍,從山上走下來。

    老婦人從村子裡走出來,驚訝的看著小和尚,看著他穿過墓地。

    此時,草木枯黃,一陣風吹來,猶如一群枯黃的蝴蝶,在空中飛舞,歡呼。

    它們掠過天空,掠過墓碑,掠過小和尚的僧袍,劃出一道肅穆的痕跡。

    西面的斜陽,把小和尚他們的身影拉的長長的。

    村子裡的婦人們握著農具,戒備的看著小和尚面前的妖怪,狐疑的看著他身上那件血染僧袍。

    「阿彌陀佛」,小和尚向她們雙手合十,「那些妖怪已經去往輪迴,諸位施主可以安心了。」

    至於面前這只妖怪。

    「此去中原,路上得有人伺候,暫留它一條狗命,諸位放心,它將永生受苦。」小和尚說。

    婦人這才回過神,激動之情難以言表,有些人甚至想跪拜感謝小和尚。

    這被小和尚繞過了。

    他只求婦人們為他準備一些干糧,又在祠堂休整一晚後,迫不及待上路了。

    婦人們告訴他,自他被妖怪抓走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月有餘。

    此時,已入深秋。

    ……

    揚州客棧。

    三個月的時間一閃而過,鎮子並無太大變化,唯一說的上的變化是書堂。

    老頭,或者說老夫子在嘗了餘生的手藝,尤其被一道新菜梅菜扣肉折服後,二話不說走馬上任,安心在鎮子當起了書堂先生。

    至於書,餘生最不缺的就是這個,客棧所到之處,第一件事便是買書。

    現在,餘生在東荒的客棧不計其數,三毛所過之處,凡有城池,必有客棧。

    這些新客棧只需要招募一兩個小二招呼客人即可,這些小二還都是客棧從揚州城招募的。

    至於廚子,他們集中在石嶺客棧的後廚,做好後直接為各客棧的客人端上桌。

    至於客棧灑掃,有王婆時刻不停歇的忙碌著。

    她真切體會到了什麼是煎熬。

    更折磨她的是,因為被封印,聽命於餘生的緣故,即使無人監督,她也不能停下來。

    還好,她還有倆幫手。

    胡三和虎妞夫婦,除了做菜之外,也得在夜深人靜,再也無客人的時候陪王婆灑掃各個客棧。

    他們每天很累,但又累不死,單調乏味,看不到希望還不能反抗,他們的世界是一片灰色。

    現在,一千年對他們而言,太漫長了。

    不過餘生對胡三夫婦很滿意。

    倆人不愧是燒牛肉的好手。

    在餘生兌換一系列牛肉菜譜後,他們燒出來的牛肉菜是所有廚子裡最美味的,僅次於餘生。

    牛肉乾更是成了來往的客人在買乾糧時必不可少的美味。

    這其中,也有牛肉好的緣故,

    石嶺後面的石頭城,作為一座小城,並不富裕,城主過得日子也很緊巴。

    他們以打獵為主,同時在石嶺的巨石空隙中開墾一些土地,種上一些耐旱的莊稼,靠天吃飯。

    然而,打獵意味著要進入深山老林,不免碰見妖獸毒蟲。

    小城裡,很少有幾戶口人家裡的親戚沒有因此而喪身的,百姓們深受其苦。

    也有好的一方面,在石城,百姓們馴化了一種黃牛。

    當然,也可能是他們被此牛馴化了。

    當地人把此牛成為石頭牛,又名石牛,簡而言之,脾氣跟石頭一樣又臭又硬。

    想讓它耕田,必須伺候的服服帖帖,牛大爺高興了才成。既然是在石山上開墾的土地,可想而知,也大不了多少,而且如牛皮癬一般,左一塊,右一塊,不在一起。

    這牛半天只耕一塊,然後就再也不動彈。

    此牛的爛不止如此。

    在石頭城並沒有放牛這一說,許多孩子學會的第一件事是割牛草,也就是得把草割回來,喂到牛跟前,它這才吃,不然它寧肯餓的瘦骨嶙峋也懶得自己尋食。

    所以在石頭城,評價一個孩子勤不勤勞,主要看牛。

    既然此牛如此大爺,又何必要養呢?

    石山田地太難開墾是一方面原因,更重要的是這牛太美味了。

    或許懶的緣故,這種石牛的肉十分美味,入口即化。

    客棧進到石頭城後,在清姨和石頭城主的商量下,石頭城現在的百姓開始誠心飼養這群大爺以賣給客棧。而客棧,則以低價賣給石城糧食和別的蔬菜。

    這樣一來,石城的百姓就不用頻繁上山去打獵了,大大改善了石城的現狀。

    為此,餘生還收到系統獎勵的一大筆功德值。

    餘生發現,這樣一城又一城的收割功德值,相比那一樁樁,一件件的收割功德值快多了。

    當然,單單石牛,並不能滿足客棧,此時就體現出公孫不吹的大義滅親了。

    不愧是在不夜城,就著稷山葡萄酒吃牛肉的主兒,他自告奮勇的向客棧提供牛肉。

    不止如此,現在還大張旗鼓的養起了牛。

    餘生常想,大悲山的豬神若也有這般覺悟就好了。

    客棧一座座的開,錢撒出去不少,若不是有大悲山的礦山在做支撐,餘生還真會肉疼。

    當然,也有回報。

    客棧所到之處,先以有靈力的菜餚打響名聲,引起全城追捧,繼而以廚藝服人。

    既有便宜的菜餚,又有奢侈有靈力的佳餚,所有的城池,人們下館子都願意到客棧。

    以至於客棧排隊是常事。

    因為餓死鬼一路向北,忽略了周圍的城池,不少城主府為此還趕到鄰城妖氣客棧請求在他們的城裡也開一座。

    也有不少妖怪喬裝打扮一番,到客棧裡享用有靈力的飯菜。

    在不小心露出馬腳的時候,免不了一場打鬥。

    不過自從客棧在禁止打架的妖怪或人進出客棧後,一下子安穩許多。

    畢竟,現在進不去客棧,修為提升跟不上週圍的人,到時候在外面打架也打不過對方了。

    客棧多了,人手不夠用。

    為此,餘生去了一趟前塘村客棧。

    他本想把那群餓死鬼如三毛那般,讓他們吃頓好的,然後悟道,收為己用的。

    但是吃了三頓,無人悟道。

    倒是在餘生佳餚的折磨下,他們更餓了,對他們而言,世上再無比這更殘忍的事了。

    餘生轉念一想,問他們願不願意擺脫飢餓。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餘生直接把他們封印了,讓他們在客棧幹起了活兒。

    如此一來,廚子多了不少。

    這些餓死鬼因對食物的留戀而停留世間,因此對美味格外敏感,是難得的好廚子。

    這讓餘生認識到了餓死鬼的好處,特意發了客棧佈告:現誠招餓死鬼,餓死時間越久越好,待遇優渥,可長生,可擺脫飢餓,亦可隨時享受客棧難得美食。

    這佈告同狗子的畫像在一起,成了客棧的招牌,特立獨行。

    也別說,還真引來幾個餓死鬼。

    餘生還留下不少佈告,等自己生日,也就是鬼行日的時候再張貼出去。

    到時候鬼那麼多,少不了碰見餓死鬼,人手問題迎刃而解。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07:01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吃書

    客棧在東荒拓展的同時,也在向南發展。

    泥書生去姑蘇城不久,雖不曾憑藉可男可女的優勢,裡應外合瓦解她們。

    但因為他善於女裝,又是男兒身,再加上扮成女人後,姑蘇城主蘇慢對他的痴情,一時間風靡姑蘇城。

    那些因為面對幹屍大潮而被男人拋棄,只能自生自滅,劫後餘生團結在一起的女人們終於找到了自己靈魂的歸宿。

    於是,泥書生成為了姑蘇城偶像,被推舉成姑蘇城主。

    這無惡不作,經常強搶民女的妖怪,居然成為了城主,真是造化弄人。

    「你說說,我是城主,我手下也是城主,哎」,餘生搖頭,表示無可奈何。

    富難、缺錢的葉子高看著他騷包的樣子,真想打他一拳。

    「說到底,你還不是個窮掌櫃。」葉子高說。

    他畫像的生意也不大好。

    鎮上的百姓可不希望現在就畫自己死後的遺像,忌諱這個。

    至於別的城池,中荒多為妖怪,他們不著急;東荒別的城池裡,也有同樣的忌諱。

    所以葉子高的生意偶爾開張,掙點餬口的錢還可以,一下子還上黑妞的錢,不可能。

    但別說,葉子高還真遇見一個伯樂,此人便是老夫子。

    葉子高每出一張畫,他都能說出個子丑寅卯,不是在諷刺餘生,就是在諷刺黑妞。

    甚至有一次還諷刺到了城主,嚇的葉子高把畫趕忙撕了。

    可見,這伯樂眼神不大好。

    不過,在老夫子追捧下,葉子高飄飄然了。

    他決定在畫像之餘,再畫那些山山水水,期待有懂丹青的伯樂買他的畫。

    「這叫多點開花。」葉子高得意的說。

    但在他重畫山水後,眼神不大好的伯樂也不看好他了,認為他不務正業,在浪費自己的畫技。

    餘生卻覺著是老夫子看著這山山水水,實在找不出可以分析的東西才這樣說的。

    不說葉子高,且說姑蘇。

    既然手下當了城主,自然沒有浪費的道理,抽時間,餘生讓三毛去了一趟姑蘇。

    他直接把泥書生準備好的,位子最好的一個房子變成了客棧。

    只不過,系統把姑蘇城的客棧歸為了南荒。

    南荒遠離東荒院子有點遠,聚集在石嶺的廚子們估計不到,餘生索性讓泥書生客串了廚子。

    泥書生在餘生眼裡不完美的廚藝一出手,在姑蘇城再次受到追捧。

    現在,他成了姑蘇城的香餑餑。

    至於中荒,新開的客棧則少許多,因為中荒地廣人稀,孫小妖目前只買下三座客棧。

    一座在一大道上,一男妖開的客棧。

    因為媳婦跟人私奔了,他又娶了那人的閨女,估計怕關係理不清,索性把客棧甩賣給孫小妖,自己帶著媳婦遠走他鄉了。

    第二座在一座小城,還有一座便是不夜城了。

    不夜城有四座城門,城門內有東西兩市,一百零八條街,三步一店,五步一樓。

    城外也有許多建築群體拱衛,而且做了詳細規劃,橫平豎直,整齊如棋盤。

    不夜城寸土寸金,孫小妖狠下心花大價錢,也才在西城不起眼處買了一家小店。

    為此他還很愧疚。

    餘生不以為意,酒香不怕巷子深,他相信,只要客棧一開張,絕對可以吸引很多妖怪。

    甚至不用開張,只要掛上招牌,等少城主唐牙被欺負的消息傳來就成了。

    不得不說,不夜城當得起這個名字。

    在入夜之後,城裡燈火輝煌,笙歌不斷,一直到凌晨方休,天一亮,又是一陣熱鬧。

    城裡有各種妖怪,有人類,有南荒的妖怪,有西荒的妖怪,甚至還有巨人。

    似乎所有中荒的商人都聚集於此了。

    城裡家大業大的客棧、酒樓比比皆是,人們穿梭其間,誰也不曾注意到在角落的妖氣客棧。

    餘生也不注意。

    他只是把一張劍字貼在了上面,然後便讓孫小妖啟程去往雨師了。

    至於這客棧,他準備親自慢慢經營。

    ……

    揚州客棧,後院,棗樹下。

    「下面的都讓開,我打了,砸到誰概不負責。」餘生在樹上喊道。

    下面站著周九鳳、楚辭他們,在斜陽下無精打采。

    「我說余掌櫃,你把我們喊過來,所謂的公務就是幫你撿棗?」周九鳳說。

    「這是公器私用!」周九鳳說。

    「不然呢,反正你們閒著也是閒著。」餘生說,「一個狸妖抓了三個月抓不到,最後還是本掌櫃出手才抓到的。」

    「我要是有狗頭暗中調查,我也可以抓住他。」周九鳳不服氣的說。

    「那你倒是找個鬼暗中助你呀。」餘生說,「行了,被囉嗦了,公器私用怎麼了?」

    他看著遠處,在棧橋上打馬的清姨:「沒看見你們城主也是我的。」

    餘生正說著話,見小白悄悄躲在富難身後,準備棗子落下來時大快朵頤。

    樹上的棗子今年又大又甜,現在進了秋天,像小紅燈籠,一串又一串的掛在樹上,十分誘人。

    小白狐惦記上這棗子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惜她不會上樹。

    起初,她會舉著小竹竿來打棗,被餘生發現沒收後,她開始用石頭砸。

    可惜收效頗豐,一直不能盡興,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終於可以吃個痛快了。

    「小白,你又逃課!」餘生喊道。

    自從發現書不好吃後,小白對上學堂就十分牴觸。用她的話說,她是個嚮往自由的白狐。

    被發現的小白狐從富難身後站出來,「夫子說了,今兒放秋假。」

    現在正是稻熟的季節,從餘生所在的樹上一眼望去,幾乎整個鎮子的百姓都在田地裡忙碌。

    孩子們也不例外,撿稻穗,端茶倒水,忙的不亦樂乎。

    為此,書堂特意休學幾天。

    「那是別人,不是你」,餘生說:「你這上了三個月學,只學會仨字的也好意思休假?」

    「也不少了。」小白狐嘀咕。

    「嗯,是不少。若『小白狐』是四個字的話,你還可以多學會一個。」餘生沒好氣的說。

    「快去大堂學習,這個月學不會第四個字,你就別想早吃雞了。」餘生趕她走。

    小白狐不情願,字太難寫了,「雞那麼奧次,想不到寫起來那麼難。」

    「你要不去寫,今兒晚上就沒飯吃了。」餘生又威脅一句,「今晚上做叫花雞。」

    一聽不能吃飯,小白狐著急了,趕忙往回走。

    至於那些雞,一群本來在棗樹下轉悠,吃蟲的雞加快步伐逃離了。

    等小白狐身影消失後,黑妞嘆息一聲。

    「余掌櫃,其實吧,我覺著是老夫子想給自己放一天假,不然他會瘋的。」

    「我覺著他現在就瘋了。」葉子高說。

    居然說他浸淫十幾年的山水畫,不如剛起步的畫像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9-7-8 07:01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午飯

    「行了,都讓開。」

    餘生招呼他們一句,拿起小竹竿,在棗樹上打棗。

    旁人打棗是在樹下,他在樹上,揮動竹竿,一時間棗如雨下。

    下面的楚辭他們已經躲到遠處了,還是不免被波及,周九鳳就被一棗子砸到頭上。

    「嘶,余掌櫃,你小心點兒。」周九鳳揉著頭說,同時把砸的那顆棗丟進嘴裡,狠狠地咬。

    餘生停下笑道:「這可不怪我,怪只怪你長的太胖,面積太大了。」

    「話說,鳳姐,你又長胖了?」餘生在樹上說著,用目光向楚辭、周九章他們求證。

    在性命和良心之間,他們選擇了眼瞎,「胖了嗎,沒胖。」幾個人一起說。

    「我倒是覺著胖了。」唯有莊子生的話與眾人不同。

    「哎,還是莊子生實誠。」餘生讚賞的說。

    「但更漂亮,更有肉感了。」莊子生又說。

    「去,你眼什麼時候也瞎了」,餘生說一句,繼續打棗。

    打不到的地方也不怕,因為樹上有一隻猴。

    這猴是餘生從棪木樹上帶過來的,現在它在餘生手下打零工,工錢就是些果子或食物。

    上次,餘生帶了些花生做零嘴,駕著牛車去棪木樹下,讓猴子摘棪木果子的時候,見它干的不錯,隨手賞了它幾顆花生,從那以後,它就盯上餘生了。

    第二天,天亮開門,餘生驚訝的看見門前擺著一大堆棪木果子,全是這猴子弄來的。

    用意不言而明,換花生。

    那時候猴子還膽子小,後來不斷試探下,見鎮子上的人不傷害它,膽子越加大起來。

    經常來客棧找活兒干,雖然多是幫倒忙。

    但看在它從桃林摘桃、棪木樹上摘果子到客棧的面子上,餘生勉強把它收為客棧編外人員,起名午飯。

    當時葉子高還反對,「午飯?!這是什麼名字,為什麼不叫悟空?」

    鎮子上的人對悟空這名字很親切,雖然餘生的西遊記只講了一個開頭。

    「你懂什麼」,餘生當時說,「午飯是悟空的兒子,相傳,集齊七顆龍…」

    「咳咳」,他停住了,龍珠這玩意,一聽就是龍身體裡的。

    為了以後子孫的安全,還是不說為妙,「反正很厲害就是了。」

    「是很厲害。」葉子高當時指著餘生身後的午飯,「你看,小白都想吃了。」

    餘生回頭,見猴子乖乖蹲在地上,手裡剝著花生,小白狐則敲著猴頭,若有所思的想著什麼。

    餘生忙過去,把小白狐拎走,「你還真是個吃貨天才,居然想吃猴頭。」

    「猴頭可以次?」小白狐驚訝,她方才只是根據猴頭,在想猴頭菇而已。

    「先生提過,猴頭菇很美味,就是不知道猴頭怎麼樣?」

    午飯這傻子,在小白狐說這話時,還傻乎乎的跟上去討要花生。

    現在打棗子的空隙,午飯也不時剝一粒花生嘗嘗,然後拿一根小棍,把漏網之魚一一打下去。

    餘生看著很滿意,不得不說,幾粒花生就可以把午飯打發了,這買賣很值。

    ……

    在餘生他們盡情撿棗的時候,在不夜城不起眼角落的「有妖氣客棧」迎來一撥客人。

    「頭兒,這有家新開的客棧。」一黑狗頭妖怪,指著不起眼的客棧招牌說。

    「我看看」,另一黃狗頭妖抱著一隻小奶狗,站在客棧面前,仰頭看客棧招牌。

    「有女氣客棧,嘿,這名字好嘿」,黃狗妖說:「這客棧裡面女的少不了,走,進去看看。」

    他抬腳要走,身邊另一個有齙牙的狗頭妖說:「頭兒,那念妖,不是女…」

    「啪」,話說半截,黃狗妖一巴掌打在齙牙身上,「沒學問就別說話,女字旁,念女,有錯?」

    黑狗妖忙點頭,「沒錯,沒錯,頭兒,快請,客棧還沒交保護費呢。」

    「我怎麼感覺你這狗頭在諷刺我?」黃狗妖看他。

    「沒有,絕對沒有。」黑狗妖忙把頭手動撥正。

    黃狗妖這才放過他。

    他看著客棧,「現在一些妖吶,開店前不知道先打點一下,真是妖心不古。」

    他妖感嘆著,踏進客棧。

    客棧大門敞開著,裡面的大堂很小,甚至擺不下桌子,以至於圍著櫃檯有一溜兒小長桌,旁邊放著凳子,如此而已。

    桌子凳子還有櫃檯擦的很乾淨,櫃檯上擺著一些小酒罈,一些筷籠,十分典雅。

    牆上左右貼著畫,左面是一個「劍」字,右面是一副畫,畫上……

    三個狗妖一打量,嚇的直往後退。

    「我的娘哎,這狗怎麼這麼醜」,黃狗妖對齙牙說:「比你還醜。」

    「我懷疑,這店家掛這畫在這兒是故意侮辱我們狗。」齙牙咧嘴說,「他這是在嘲笑我們!」

    「對」,黑狗妖也這樣認為。

    「他姥姥的,把店主給我喊出來,今兒不繳納雙倍保護費,這事兒完不了。」黃狗妖說。

    倆手下喊起來,奈何客棧安安靜靜的,他們喊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

    「莫不是被咱們嚇怕了?」齙牙說。

    黑狗妖拿起手裡的筷子,朝著客棧後面喊:「有妖嘛!再不出來我可砸了!」

    還是無人應聲。

    「給我砸!」黃狗妖怒道。

    黑狗和齙牙手裡的棍子應聲舉起,向櫃檯上的碗筷砸去。

    然而,不等棍子落下,牆上劍字上「騰」的冒氣一股黑煙,濃煙中冒出兩點寒芒。

    寒芒掠過倆動手的狗妖,剎那間,倆狗妖身子如遭重擊,如斷線的風箏摔向門外。

    這一幕發生的極快,黃狗妖呆住了。

    他眼睜睜看著那黑煙變成一個戴斗笠,腰上挎劍,坐在他面前的人。

    他看不這人的臉,似乎本就是一團黑煙。

    此時,身後傳來兩聲呻吟,還有大街上妖怪們的驚訝。

    在不夜城內,任何街道都是人來人往,人流如織,即便此處很偏僻,兩妖怪還是成功引起來往妖怪的注目。無他,幾乎一瞬間,他們身上的衣服便化作了翩翩蝴蝶,此時裸露著身子。

    「呵呵,呵呵」,黃狗妖回頭看他們一眼後,乾笑著把頭扭過來。

    「那什麼,這,這是哪兒啊。」

    他靈機一動,裝作盲人,一手摸索著周圍,慢慢地轉過身子,向門外走去。

    但是,這兒是有妖氣客棧。

    若是別處,或許這一招足以矇混出去,但這兒不成。

    寒芒一閃,一把劍擋在黃狗面前。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