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第九百八十三章 減肥

    清姨驚訝的看著女子，這話說的，也太不把他丈夫放眼裡了吧。

    「你不信？」女子誤會了清姨的表情，回頭喝問男子：「是不是？」

    「是。」男子面無表情，吐出一個字。

    「你怎麼做到的？」出乎女子預料，問話的是餘生，「我一直想教我家婆娘什麼是三從四德。」

    「啪」，清姨一腳踹向餘生，「三從四德是吧，我讓你三從四德！」

    餘生連蹦帶跳的逃走了。

    「你僅靠這點手段不成…」在餘生出門時，女子又與清姨探討起來。

    餘生在外面，同老和尚，老乞丐，道士三人並坐在台階上，

    不一會兒，從客棧走出來一個客人，向餘生打一個招呼後，掃和尚他們一圈。

    道士愁眉苦臉，和尚衣衫襤褸，於是，客人取出幾文錢，分別丟在這倆人腳邊離開了。

    「不是」，老乞丐舉著個碗，「我他娘的才是乞丐呀。」

    「是你大爺的乞丐，昨兒騙走我不少錢呢。」道士把錢撿起來，沒好氣的說。

    「什麼？」餘生一怔。

    他看著老乞丐，心想怎麼能把他的錢給榨出來。

    正在這時，「哈哈，哈哈」，豬肉九家裡傳來一串大笑。

    餘生他們側目，「發生什麼事兒了？」道士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很快有了答案，豬肉九癲狂的從家裡跑出來，手裡還提著殺豬刀，「哈哈…」

    「九叔，你這是怎麼了？」餘生驚訝的問。

    「你要當父親了，小魚兒，你要當父親了。」豬肉九原地跳著，大喊大叫。

    「這話說的，你又不是剛知道。」餘生說。

    「不是，是巫醫對我說，你要當父親了。」豬肉九揮舞著殺豬刀，樂瘋了。

    餘生手下的巫醫，現在也負責為鎮上的鄉親看病，反正她得每天伺候在清姨身邊。

    「什麼？」道士一驚。

    豬肉九也看見了道士，提著殺豬刀衝過來，嚇著道士忙往後躲。豬肉九覺出不妥，忙把手裡刀丟了，握著道士的手說：「大仙兒，謝謝，謝謝啊，你算的太準了。」

    「呵呵，呵呵」，道士想哭，早知道他就不逃了。

    老和尚站起來向豬肉九道喜。

    老乞丐雖然聽不見什麼事兒，但也知道是高興的事兒，跟著一起站起來。

    「恭喜，恭喜」，老和尚拱手，老乞丐有樣學樣。

    「同喜，同喜」，豬肉九回禮。

    老乞丐胡亂說道：「客氣，客氣，我也只是略盡綿薄…」

    「滾，你大爺的，有你什麼事兒？」餘生一腳把他踹出去，老和尚趁機補一腳。

    高興的豬肉九不以為意，他對餘生說：「小魚兒，今兒晚上準備好大顯身手，我要請鎮上所有鄉親吃一頓殺豬菜！」

    「得嘞，你放心。」餘生答應了，豬肉九又高興的告知鄉親們去了。

    餘生他們又閒聊幾句，教唆清姨嚴加管教餘生的女子的丈夫，悄悄地走出來。

    「嗨，兄弟，打聽個事兒。」男子蹲在餘生旁邊，現在這一排成五個人了。

    「什麼事兒？」餘生沒好氣的問。

    就因為他的懦弱，才讓他媳婦無法無天，還準備把馴夫的經驗推而廣之的。

    「那個」，男子看一眼大堂，見他夫人不注意外面，才悄聲說道：「我媳婦你也看到了，不瞞兄弟，我深受其害，早想反抗教訓她一番了…」

    「那就動手呀，打一頓就老實了。」餘生說。

    「嗨，別提了」，男子嘆口氣，「我每次一發脾氣，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大吵大鬧，這也就罷了，關鍵她還用刀抹脖子…」

    「那你就讓抹。我媳婦也喜歡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每次都舍不得下手，只能乖乖認錯。」老和尚以過來人的經驗，信誓旦旦的說：「信我，她要真敢抹脖子，我是你孫子。」

    男子驚訝的看著他。

    「幹什麼，和尚也有繁衍後代的權利！」老和尚義正言辭。

    「她是真敢，上次就流血了。」男子說。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老和尚裝起了聾。

    男子不理他，繼續對餘生說：「廟裡算命的說，你可以幫我好好懲治她一番，又讓她死不了。」

    「你別說，這我還真可以，但是…」餘生搓了搓手指。

    「放心，錢不是問題，關鍵錢都在她那兒。」男子指著後面夫人。

    「沒關係」，餘生附耳，說了他的法子。

    男子驚訝的看著餘生：「這，這，真能行？」

    「你放心，不行，我賠一個媳婦給你。」餘生說。

    「那…」餘生此話一出口，男子猶豫半晌，才說道：「要不，你乾脆就不行，直接賠我一個吧。」

    「嘿，你別貪得無厭啊。」餘生說。

    他現在客棧裡還光棍多，女子少呢。

    見此路不通，男子只能繼續第一套方案。

    「只要依了我的法子，你放心，男人絕對服服帖帖的。」他夫人這會兒還在教壞清姨。

    餘生向男子打個眼色，男子霍然站起，指著女子到：「你住口！」

    「什麼？」女子一怔，回頭看著男子。

    「那什麼，趕路太累了，省點精力」，男子諂媚的笑。

    「去！」餘生他們一起向男子豎起大拇指。

    「你是不是男人。」餘生鄙視他。

    「方才沒準備好，現在再來。」男子深吸一口氣，大喝道：「你這臭婆娘！」

    女子再次回頭，狐疑的看著他。

    「說著就是你，你這臭婆娘！」男子硬氣了，指著女子道：「別把你那奴役人的一套教唆給別人。告訴你，我早受夠你了！若不是你做的鍋盔好吃，老子根本不會看上你！」

    「你，你，你說什麼！」女子震怒。

    她正在傳授馴夫經驗呢，這邊就被揭老底兒了。

    「你說我幹什麼，臭婆娘，我受夠你了！」男子十分暢快的說。

    「好，好啊」，女子怒的氣喘吁吁，「反了天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你死啊，你不死你孫子！」男子豁出去了。

    「你以為我不敢！」

    女子伸手入懷，一把匕首出現在面前，她指著自己脖子道：「你看我敢不敢。」

    男子看餘生一眼，他其實挺不落忍的，不然也不會被女子這招拿捏這麼多年了。

    餘生鼓勵他，男子這才硬起心腸。

    「好，好你個沒良心的，我這就死給你看！」女子刀一壓，有血浸出。

    但男子還是無動於衷。

    「你，你…」女子慌了。

    正在她進退維谷時，從後廚跑進來一個人，「余掌櫃，余掌櫃，大事不好了！」

    來得是周九鳳，她的噸位非常人能比，跑出來後，直接朝女子後背撞過來，而等她看見面前有人，想要剎車時已經遲了，周九鳳像個大卡車，一頭頂了上去。

    「哎」，「小心」，「遭了」「啊！」

    一時間，客棧驚呼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最響亮的莫過於女子的慘叫。

    「砰」，飛出去的女子落地了，身首分離，只連著一層皮。

    可憐的女子，一句遺言也沒說出來。

    大堂一時安靜。

    許久後，「這…我…」周九鳳面對這具屍體，整個人是懵的，「我，我回去減肥？！」

第九百八十四章 鍋盔

    「應該。」餘生點頭。

    男子把頭扭過去，不敢看女子屍首的樣子。

    餘生蹲下身子，剛要取出鏡子，見斷頭鬼跑過來。

    「這下好了，我有同胞了。」斷頭鬼高興地說，他建議餘生別把她復活。

    「不復活也不一定會變成鬼，即便變成了鬼，你們倆湊一對？」

    餘生話說到這兒，雙眼一亮，「還真可以，你們倆平時還可以換頭玩兒。」

    「那算了，算了」，斷頭鬼急忙擺手，這惡婆娘他可消受不起，「還是物歸原主的好。」

    「我更喜歡李姑娘，她身上有一股水草的味道，讓我迷醉。」斷頭鬼說。

    「行吧」，餘生也不勉強，取出鏡子，剛要復活，又被男子打斷了。

    「慢著！」男子說。

    「怎麼了？」餘生回頭看他，「你不會真想讓我賠給你一媳婦吧？」

    說罷，餘生把目光放在周九鳳身上。

    「別介」，周九鳳慌忙後退一步，「余掌櫃，你知道的，我已經名花有主了，要不，賠錢？」

    「倒是與錢有關。」男子說，「掌櫃的，在復活之前，要不你先把錢取出來，就在她懷裡。」

    若他夫人醒來後繼續不依不饒，不付錢，那可就糟了，「我是一個言而有信的說。」男子說。

    餘生一拍腦門，差點忘記收錢這茬，他剛準備把手伸出去，又縮了回來。

    「還是你來吧」，餘生讓開身子，「我有些不方便。」

    「我們倆方便。」葉子高和富難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樓，站在木梯上說。

    「你們倆先把親戚打發走了再說。」餘生頭也不抬的說。

    「你大爺，我那是流鼻血！」葉子高怒道。

    話音剛落，他仰起頭，「哎呦，不行，說話聲音一大就又破了。」

    他小心翼翼的從木梯上走下來，決定不再跟餘生說話。

    富難走路還正常，然而剛坐下來，就像坐到針上一般「哎呦」一聲站起來。

    「活該，現在知道亂吃藥的後果了吧？」餘生幸災樂禍的說，順手接過男子遞過來的錢。

    看來這對夫婦錢還不少，付給餘生五貫後，手裡的錢囊依舊鼓鼓的。

    「我是無比的懷念草兒。」葉子高說，草兒若在，他們哪兒還用受這樣的罪。

    「呵」，餘生笑，「若是草兒在，你兩顆腎都不夠付她藥錢。」

    餘生對此深有體會。

    當初草兒借看病的機會，從他手裡訛詐走不少錢，雖然這些錢最後又回到了客棧。

    「現在可以復活了吧？」餘生見男子無異議，用鏡子把女子復活。

    女子在血泊中復活，她雙眼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最後看著丈夫，「發，發生了什麼？」

    「沒什麼，你方才準備自殺，一不小心被別人給殺了。」男子板起臉，對餘生說：「掌櫃的，我告訴你們了，殺就殺了，復活幹什麼。我告訴你們，復活了我也不要，你們誰想要，誰弄走。」

    「你！」女子一怔，繼而想起了死之前發生的事兒。

    「那個，我，我弄走？」富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以為男子來真的，站起來小心翼翼的說。

    「這有你什麼事兒，一邊兒去。」餘生把他趕走。

    「好啊」，女子指著男子，「你好狠的心，是不是煩我了，盼著我早死呢！」

    「不錯，有本事你再鬧自殺呀。」男子不屑一顧。

    女子霍然而起，「想得美，告訴你，我才不會讓你如願的，這輩子，你只能有我一個人！」

    還有，死的滋味太難受了，女子可不敢再嘗試。

    男子暗自向餘生豎起大拇指，這法子真不錯。

    他繼續說道：「你確定？若不以死相逼，以後你可就拿我沒辦法了。再不能讓我往東往西，打狗攆雞了，所以我覺著，你還是以死相逼的好。」

    「呵，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想讓我死？美死你！」

    女子惡狠狠地看著他：「還有，我會找到降服你的法子的！」

    「我拭目以待！」男子說，他們四目相對，不像是夫妻，倒像對手。

    「這演的是哪出？」葉子高有些懵。

    「相愛相殺」，餘生說。

    他們雙目交鋒片刻後，女子忽然說：「現在我去做鍋盔！」

    男子板著的臉立刻冰消雪融，「夫人，一切都聽你的，夫人，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向西，你讓我打狗，我攆雞一起。」

    餘生差點一屁股坐地上，這才一回合，剛抗爭不到半個時辰，就屈服了？

    「那鍋盔就那麼好吃？」餘生說。

    「那是，我夫人做的鍋盔，那絕對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鍋盔。」男子一臉驕傲的說。

    「奧吃的？」小白狐從後廚挪出來，肚子撐的特別的圓。

    她剛才一直在中荒，跟著那些廚子吃了個飽，剛回來，就又聽到有好吃的了。

    「你先歇一會兒吧。」城主把她拉過來，決定在晚飯之前，禁止她在吃任何東西。

    「把錢囊給我。」女子又在收繳財政大權。

    「你先做鍋盔。」男子不給。

    「那我不做了！」女子威逼一聲，男子立刻遞到她手中。

    「這還差不多」，女子得意的一仰頭，對清姨說：「看到沒有？抓住男人的胃，他也對你服服帖帖的。」

    「那完了，城主的胃被余掌櫃抓的服服帖帖的。」周九鳳說。

    城主瞪他一眼，周九鳳忙說：「那什麼，我待會兒回去守城門。」

    女子向餘生借廚房，餘生答應了，順便讓她多做一點兒，男子跟著進後廚打下手了。

    等他們進去後，餘生回頭問周九鳳：「出什麼事兒了，慌慌張張的？」

    「出人命了。」周九鳳這才記起正事，她坐到城主身邊，「還記著我們在查的假冒胡母遠，到處勾引良家婦女的妖怪嘛？」

    一聽到關於胡母遠，客棧所有人圍了過來。

    「你已經確定是妖怪了？」胡母遠問。

    「沒有，但我覺著有變成胡母遠本事的，應該就是妖怪吧。」周九鳳說。

    「嘿，你這是對我們妖怪赤裸裸的污衊。」柳柳和怪哉不同意了。

    「就是，你這話要是傳到那些妖怪嘴裡，他們會向城主府告你種族歧視的。」城主一臉無奈的說。

    自從餘生決定讓一些妖怪逐步融入揚州城後，雖然很少在發生妖怪傷人的事情了，但別的矛盾又凸顯出來。

    「吃飽了撐的，以後告狀，讓他們來我這兒。」餘生說，「但凡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我罰死他們。」

    清姨點頭，這主意倒是不錯，把髒活兒，累活兒，得罪人的活兒全推給餘生，她自己賺名聲。

第九百八十五章 墓鬼

    「說回正事。」周九鳳把他們拉回來。

    她繼續說道：「那妖怪最近沒在狗頭被打死的鄰村出沒。但是，我們聽說城外北面，一個名為前塘村的村莊，在更早之前也出現過這檔子事兒，當時還讓一個少女懷了身孕。」

    「呵」，富難驚嘆，他看著胡母遠，「老胡，你都有孩子了。」

    「滾你大爺的，老子姓胡母，不姓胡。」胡母遠一臉鬱悶的說。

    「你幸不幸福且說，這孩子沒生出來，在一個月前，這少女頭投河自盡了。」周九鳳說。

    「一屍兩命，你確定是自盡？」清姨問，或許懷有身孕的緣故，她對這些格外敏感。

    「不知道，當時村裡裡正按這辦的，但是…」周九鳳停頓一下，環視四周，見所有人目光聚集過來後，說：「關鍵來了，前塘村再往北有個後塘村，村口有一『三碗不過岡』的酒肆……」

    「等等！」餘生打斷她，「你說什麼店？」

    「三碗不過岡，怎麼了？」周九鳳看著他。

    「沒，沒什麼，他的家的酒是不是特別好喝，酒勁兒挺大？」餘生問。

    「那倒不是」，周九鳳說，「他們家的酒與掌櫃的您的酒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那為什麼叫三碗不過岡？」餘生疑惑。

    「喝不夠三碗不讓走。」周九鳳說：「酒忒次了，一碗三文，十文三碗。」

    餘生一怔，還能這麼做生意？

    「真是奸商代有人才處，一代更比一代奸啊。」餘生說。

    柳柳疑惑，「你們等一下」，她深處五個手指算起來，二三、三三…還行呀，哪兒奸了？」

    「你的智商快跟草兒一樣高了。」餘生無奈地說，讓周九鳳繼續。

    「倒不是奸商，那酒雖然不值一提，但後塘村臨山，山上多蟲蛇，而這家店賣的酒，三碗下去後，冒出來的酒氣可以驅趕蛇蟲。」周九鳳說。

    他們錦衣衛偶爾有需要，也會去購置一些這種酒。

    「雄黃酒？」餘生忽道。

    「余掌櫃也知道？」周九鳳驚訝。

    「略知一二」，餘生向清姨驕傲的挑眉，示意周九鳳繼續。

    「這家店也賣吃食，前幾天，有人在後塘村，見到那投水自盡的少女到店裡買吃的。」周九鳳說。

    「她還活著？」富難問。

    「不，肯定死了。」周九鳳說，前塘村的村民親自把她打撈上來後埋葬的，不會有活著的可能。

    「那就是變成鬼了。」富難十分篤定的說。

    「前塘村的村民也這樣認為的，因為…」周九鳳環顧眾人，「女子的父母昨天夜裡暴斃了。」

    「啪」，富難一拍桌子，「不用問！我用我神探之名發誓，肯定是女子未婚先孕，被父母逼著投河自盡，現在女子的鬼魂回來報仇了！」

    白高興看著富難，「這話若是旁人說的，十有八九是對的。但你說出來，我為什麼下意識的想反對呢？」

    葉子高他們紛紛點頭。

    「城裡衙門的神探海芬也是這樣認為的。」周九鳳說。

    若只是白高興說說，餘生也就不說什麼了，既然這神探叫海芬，餘生就得過問一下了。

    「你們為什麼都這麼認為？」餘生問。

    所有人看他，用奇怪的目光。

    富難道：「掌櫃的，這不明擺的。但凡這類案子，與她爹娘肯定脫不了關係。這就跟子女犯罪，與他爹娘脫不了關係，有責任一樣。」

    「雖然我們不想承認，不屑與富難處於同一智商水平，但我們都這樣認為的。」葉子高說。

    餘生不置可否，他問周九鳳：「你們準備怎麼處置？」

    「前塘村今天下午挖墳，鎮鬼司若不插手的話，捉鬼司將去抓鬼。」周九鳳說。

    餘生沉吟，他覺著事情有些不簡單，但一時半會兒又抓不到讓他疑惑的點兒。

    正在這時，男子從後廚跑出來，手裡端著盤子，盤子裡有幾張鍋盔。

    「來，大家嘗嘗，我媳婦親手做的鍋盔！」說著，男子感動的想哭，「她已經五六年不做了。」

    他人還沒到，香味已經飄來，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

    只見麵餅被熱油煎的金黃，外皮被烤地焦香，看起來十分美味。

    餘生先取過來一個，聞了聞，麵餅上抹了豬油，在中間裹著碎肉和小蔥，還灑了花椒。

    「快，趁熱吃。」男子招呼大家，也不怕燙，拿起鍋盔先吃一口。

    眾人紛紛跟進。

    餘生一口咬下去，油脆油脆的，裡面的面有嚼勁，味道也很可口。

    那些花椒刺的雙唇麻麻的，像在跳舞。

    「唔，不愧是你惦記了五六年的鍋盔」，餘生稱讚，這鍋盔滋味真不錯。

    「嗚嗚」，男子含糊不清，他這會兒正一門心思在這鍋盔上呢。

    盤子上的鍋盔很快被消滅的一乾二淨。

    系統這時也提醒餘生：「恭喜宿主，菜譜『鍋盔』已經收錄，獎勵功德值一百點。」

    倀鬼從木梯上下來，見他們意猶未盡的樣子，「嘎？」問他們在吃什麼，為什麼不給她留點兒。

    「有了！」餘生大叫。

    倀鬼的一聲「嘎」，讓餘生茅塞頓開，「那女子若是鬼，她為什麼要去後塘村買吃的？」

    鬼可是不吃不喝也可以活的好好的，看客棧裡的斷頭鬼他們就知道了。

    周九鳳一怔，「對呀，她買吃的幹嘛？」

    「給人吃的。」富難脫口而出。

    「你別說廢話成不。」白高興說。

    「對」，葉子高說：「這廢話一出，同意你吧，顯我們智商低。不同意吧，你說的挺有道理。」

    不理他們的貧嘴，餘生說：「這活兒我們鎮鬼司接了。」

    「另外」，餘生看著周九鳳，「我記的讓你查的是假冒胡母遠的人，你現在查的這些，完全不搭邊兒呀。」

    「哎」，富難說：「掌櫃的，此言差矣。抓到這女鬼，假扮胡母遠的人不就找到了？」

    「有道理。」葉子高點頭。

    「有道理個屁，他勾引過姑娘很難找？不全是胡母遠的樣子。」餘生沒好氣的說。

    「啪」，葉子高一拍富難，「我就說吧，不能同意你說的話，不然顯我智商低。」

    「你大爺！」富難只能用三個字來反抗。

    周九鳳也有些尷尬，「主要是那妖怪，神龍見首不見尾，有點兒難抓。」

    「那什麼，你別侮辱我們龍好不？」餘生說，黑妞跟著點頭。

第九百八十六章 菱角

    翌日，天陰。

    出了揚州城向北，走少個半個時辰，大道已經沒有了。

    他們走在羊腸小道上，周九鳳說：「往北群山環伺，很少有多商隊走這條道，所以只有這一條小道供鄉親們來往，把山裡的山貨賣到城裡。」

    錦衣衛對這些小道還算熟悉，他們在追蹤妖怪時，常走這條小道。

    餘生帶了客棧的富難、葉子高，還有狗子，好歹也是他們鎮鬼司第一次辦案，全員得齊了。

    胡母遠也在，那妖怪是用他的樣子招搖撞騙的，他當然得跟過來，把妖怪捉拿歸案。

    同行的還有楚辭、周九章三人，被餘生收為鎮鬼司編外人員。

    「咱們鎮鬼司是個草台班子，除了我，全是些歪瓜裂棗，找你們幾個充充門面。」餘生說。

    「去」，胡母遠鄙視餘生，就那模樣，也好意思說自己不是歪瓜裂棗。

    「你咧什麼嘴，我說的不對？」餘生坐毛毛驢背上，「你現在是嫌疑人，不算我們隊伍。」

    「更何況，長的英俊了也不好，平白無故就會招來一些禍事。」餘生說。

    胡母遠不說話了，他這會兒正戴著怪哉的面紗，此行正是被這幅皮囊所累。

    葉子高也不能反駁餘生的話。

    原因無他，他跑到樹林裡方便去了，這已經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去方便了。

    他今兒的不良反應出來了：尿頻。

    富難雖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這會兒不能跟餘生爭論英俊這件事兒，

    因為他現在臉腫的像豬頭，不止臉，他今兒全身水腫。

    餘生甚至覺著他們不用帶水喝，「口渴了，捅富難一刀就成。」

    在前面張望的周九鳳，聽到了餘生對自己隊伍的評價。

    她回頭掃視一眼餘生的隊伍，說：「要不咱倆換換，你把你那一個歪瓜裂棗給我，我把手下一隊錦衣衛給你。我只要一個，就能把整個揚州城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妖怪不能作亂。」

    「我們隊伍誰這麼厲害？」葉子高翻身上馬說。

    周九鳳不屑的看葉子高一眼，「我說的是狗子，最歪瓜裂棗的那一個。」

    有狗子在，就有窮奇在，而窮奇，若在別的城裡，至少可以搶個城主噹噹。

    窮奇也覺著，自己這輩子唯一不明智的是得罪了余掌櫃。

    「汪汪」，狗子不滿的向周九鳳咧了咧嘴。

    窮奇也替自己主子辯駁，「狗子還沒嫌棄你胖呢，你倒嫌棄它丑了。」

    他們繼續向前，走了不到半刻鐘，聽見了流水潺潺的聲音。

    「哎呦，不行了」，葉子高又勒停馬，「我得再方便一下。」

    話音剛落，人已落馬，消失在茂密、翠綠的樹林中。

    「哎，我說」，餘生向他喊，「你丫腎虛成這樣了？」

    幾個人不厚道的笑起來，葉子高剛擺脫腎虛沒多久，現在又虛上了。

    「所以說，假藥害人啊。」餘生嘆口氣。

    他們在原地等候，楚辭問道：「白高興怎麼沒來？」

    「別提了」，餘生說。

    白高興昨兒幫佘大漢取飛上天空，又落下，鑲嵌在一棵老槐樹上的棺材板的時候，一不小心被砸了胳膊。

    「現在帶薪養傷，又跑去中荒勾引千面妖狐了，日子舒坦的不得了。」餘生說。

    葉子高回來了，接過話茬繼續說：「高興這小子算是撿便宜了，那可是千面妖狐，日後喜歡什麼樣的，就讓她變成什麼樣的，生活簡直賽神仙。」

    「嗯，你別羨慕了，先關心下你的腎吧。」餘生說。

    眾人又笑起來，看來一時半會兒，葉子高是擺脫不了腎虛公子的外號了。

    上一座山丘，繞過一片樹林後，前面出現一方池塘，池塘鋪滿碧油油發亮的菱葉。

    池塘對面是一個村子。

    村子前，臨池塘處，用青條石砌出一高出池塘小半個身位的平台，沿著這個平台是一條長街。

    街呈半圓形，環抱住這片池塘.

    在街的對面，是村子百姓居住的低矮的房屋。

    「這就是前塘村了。」周九鳳說。

    他們來到池塘邊時，見一小牧童正坐在一根，由岸上老樹伸出去的一根虯曲的，匍匐在水面上的樹根上，悠閒的剝著菱角，牧笛被放在一邊，老水牛正在飲水。

    此時，天上陰雲密佈，快要下雨了，也起風了，為夏日帶來一絲涼爽。

    牧童的動作很嫻熟。

    他抓住菱角的兩個腰角一掰，瑩白的元寶形菱肉就出來了，一層薄薄的內衣上猶自洇出一抹飄逸的輕紅。他把菱肉丟進嘴裡嚼著，嫩的渣子也沒有，津津有味，讓餘生忍不住流口水。

    在牧童腳邊，水面上已經有不少菱殼了。

    他吃的很入神，一直到餘生他們走到近旁，才發現一行人。

    他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眼中全是好奇，嘴依舊嚼個不停。

    「那什麼…」餘生剛要討點菱角吃，被牧童打斷了。

    「你們是錦衣衛？」牧童先驚喜的喊出來。

    「我長大後也要當錦衣衛，降妖除魔打妖怪！」牧童高興的跳到岸上。

    「錦衣衛有什麼好的，小子，只要你把餘下的菱角分給我們，我們鎮鬼司的大門向你永久敞開。實不相瞞，我們鎮鬼司可是錦衣衛中的精英。」餘生說。

    周九鳳鄙視餘生：「別教壞孩子，你看看你們鎮鬼司，有個正常的？」

    「腎虛，豬頭，丑」，周九鳳最後指著餘生，「走後門進鎮鬼司的二代。」

    「小孩，還是錦衣衛適合你。」周九鳳對牧童說。

    「別聽她胡說，我們還有個英俊的沒天理的」，餘生一拉胡母遠，「這也是我們鎮鬼司的。」

    「別介，我是嫌疑人。」胡母遠忙擺手。

    「少廢話，你就是雞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餘生拉住胡母遠，以樹立鎮鬼司良好形象。

    牧童沒聽過鎮鬼司，怎麼看都覺著餘生他們是壞人。

    「請你吃菱角」，牧童十分尊敬的抓起一把菱角遞給周九鳳他們幾個穿錦衣衛衣服的，「他們是你們抓的壞人？」

    「嘿，你在這世上再也早不到比我…」

    餘生話沒說完，被周九鳳打斷了，「對，他們是壞人，特別是這個…」周九鳳指著餘生，「他把城主關了起來，整天欺負城主，不讓城主喝酒，還讓城主給他生孩子。」

    「哈」，牧童震驚了，味道嘴角的菱肉都掉下來。

    他驚恐的，上下看著餘生，繼而「哇」的哭起來，「城主被抓起來了，哇…」

    在牧童心中，城主是保佑他們不被妖怪，鬼怪欺負的天，現在城主被抓起來，就是天塌了。

    這下罪魁禍首週九鳳也慌了。

    「哎，你別哭啊」，她手足無措的看餘生，「你看你，把孩子都嚇哭了。」

    「不是，我…」遭了無妄之災的餘生，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糊塗案

    關鍵時刻有葉子高。

    「小孩，別哭了，現在這壞蛋被我們抓住了，城主也被放出來了。」他說。

    牧童這才抽泣著，慢慢地平復下來。

    他淚眼看著葉子高：「你也是壞人！」

    「我…」葉子高剛要分辯，臉色一變，「那什麼，我先去方便一下。」

    「這就是傳說中的尿遁？」餘生樂了。

    他回頭對牧童說：「小孩，別聽他們胡說，哥哥是好人。」

    「哼」，牧童對錦衣衛的話深信不疑。

    「你等著，我長大了，一定保護好城主，我還要娶城主呢。」牧童瞪著餘生說。

    「呦呵」，一群人笑起來，「余掌櫃，你有情敵了。」

    「去，去」，餘生鄙視起鬨的他們，對牧童說：「小孩兒，你遲了，現在城主是我媳婦了。」

    「你胡說，你長的那麼難看。」牧童心直口快。

    眾人又笑起來。

    餘生無奈，「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他說著，順手把楚辭手裡的菱角搶過來。

    「他還小，不懂男歡女愛，有時候，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

    餘生把菱肉丟進嘴裡，滿口水靈靈的甜漿和著裊裊清芬，讓江南的水靈之氣，漫過心頭。

    「唔，不錯，回去的時候得…」

    餘生話沒說完，系統提醒餘生：「恭喜宿主，成功發現頂級食材前塘菱角，獎勵封印卡一張。」

    這是意外的驚喜。

    也不知道周九鳳怎麼安慰的，牧童很快恢復正常。

    在葉子高回來後，他騎著水牛，帶著餘生他們繞著水塘向村子邁進。

    在沒進村時，牧童對著池塘對面洗衣服的鄉親大喊：「錦衣衛押著囚禁城主的大妖怪來了！」

    「你大爺」，餘生一聽就知道周九鳳教唆的，「你才是妖怪呢，你全家妖怪。」

    「你半人半龍，難道不是妖怪？」周九鳳說。

    「我那是神，神懂不？」餘生說。

    等他們進到村子裡，在裡正帶領下，一群鄉親們舉著鋤頭，鐵鍬，鐮刀和菜刀圍過來。

    「小寶，囚禁城主的妖怪在哪兒呢？」裡正狐疑的看著馬上幾個人。

    周九鳳一樂，拍馬出去道：「誤會，這位是鎮鬼司指揮使，城主的外甥，專門過來調查前日案子的。」

    裡正姓王，見餘生親自來查案，受寵若驚。

    餘生也適時站出來，「放心，作為城主的男人，我絕不會讓治下百姓不明不白的死去。」

    周九鳳站在餘生旁邊，悄聲說：「你也不用專門強調自己是城主男人吧？」

    餘生一樂，低聲說：「看這些百姓，對城主這麼敬重和愛戴，我不得趁機炫耀一下？」

    這時，牧童站出來，指著餘生，「他胡說，他把城主關了起來，還讓城主給他生孩子。」

    裡正消息還是靈通的，更何況城主懷有身孕的消息已經傳遍揚州了。

    他拉住牧童，「別胡說，公子和城主是…」

    裡正一時沒法解釋，轉而說道：「就是你爹和你娘的關係。」

    牧童的瞳孔裡全是疑惑，「城主一急了就打他，罵他？」

    那樣的話，貌似吃虧的不是城主，牧童不知明悟了，還是覺著城主沒吃虧，不再說話了。

    餘生跟裡正寒暄幾句，在他的帶領下，首先來到了少女暴斃的父母的家。

    房子正對著池塘，因天氣炎熱，所以這對老夫婦已經入了棺，暫時被厝置在屋子裡。

    屋子很陰暗，又有兩口棺材，更加陰森了。

    把棺材的打開後，餘生探頭查看一眼，已經有異味了，不過看他們的樣子，沒有外傷。

    「查出什麼沒有？」周九鳳看餘生。

    她知道餘生有幾斤幾兩，讓他與鬼對話，收拾個妖怪還成。

    查看傷勢，那真是難為他了。

    周九鳳現在是趁機揶揄他。

    奈何餘生臉皮厚。

    「用得著本公子出手？」他回頭一拉富難，「咱們鎮鬼司裡你經驗最豐富，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好嘞」，富難當仁不讓，走上前來，翻了翻身子。

    「嗯」，他沉吟一下，對餘生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死的。」

    「你大爺」，餘生沒好氣的說一句，盡讓鎮鬼司在錦衣衛面前丟人了。

    周九鳳得意一笑，「讓開，現在讓你們看看，錦衣衛是怎麼辦案的！」

    她在屍體上來回翻看一大會兒，一臉疑惑的抬起頭，「奇了怪了，他們怎麼死的？」

    這對夫妻身上不見任何傷痕，也不見有中毒的跡象。

    「你們錦衣衛也不行呀」，餘生讓人把棺材蓋上，「只能去墳崗上看看了。」

    十有八九，這對夫妻是被鬼怪害死的，但被誰殺死的，少女的鬼混為何去後塘村買活人吃的東西，這是餘生所不解的。

    前塘和後塘，中間只隔著一道山崗，而這道山崗正是兩個村子埋葬親人的地方。

    餘生他們還沒出村，方才領路的牧童跑到他們前面，後面跟著一婦人，提著一捶打衣服的木棒，緊追不捨，「屁股癢了是不是，你長能耐了，居然敢偷家裡的東西，看我不打死你！」

    裡正忙伸手攔住婦人，以免衝撞了貴客，「你們家小寶偷什麼的東西了？」

    「菱角，早上剛采的，全被他偷出去了。」婦人怒氣衝衝地說。

    餘生正在剝菱角，聞言手中動作一停，看了看手裡菱角，又看了看背後的一方池塘。

    這小子也是實誠，放著池塘裡的菱角不吃，居然偷家裡的。

    牧童躲在錦衣衛背後，「菱角是我采的，我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嘿，你個臭小子」，婦人又舉起大棒，「還你想怎麼吃就這麼遲，那誰說今兒中午吃菱角炒肉的！」

    牧童忙把頭縮回到周九鳳背後。

    「你打吧，小心錦衣衛把你抓回去！」他在背後說。

    「你！」婦人還真沒辦法。

    「菱角炒肉？」餘生想嘗嘗，順手把牧童提出來交給婦人，「大嬸兒，好好收拾他。那什麼，我們今兒中午叨擾一番，嘗嘗那菱角炒肉，怎麼樣？」

    婦人自無不可，點頭道：「成，我這就回去準備，大人記著來。我們家那口子，昨兒剛打了一頭大野豬，我給您割臀尖上的肉，讓您下酒。」

    「那敢情好。」餘生高興地說，順便讓婦人把豬頭留下，「等回來，我給你做豬頭肉。」

    婦人答應了，餘生他們這才騎上毛驢，向墳崗走去。

第九百八十八章 餓死鬼

    出了村子就是山崗。

    古木陰森，樹下墳塋處處可見，有些掩藏在野草堆，有的被維護的很完整。

    對那些荒墳，據王裡正說，前塘和後塘村幾乎在揚州建城時就定居於此了，傳了一代又一代，墓也多了一座有一座，有的已經絕戶了，無人祭祀，自然也無人打理。

    餘生騎著毛毛背上點了點頭。

    在別的人眼裡，面前的山崗除了陰森之外，只餘下荒涼。

    但在餘生眼裡，這片山崗卻一點兒也不冷清。

    幾乎剛進樹林，他就看見一個長頭髮妖怪坐在完好無損的墓碑上望著眾人。他以為餘生看不見他，所以在餘生目光掃過去後，瞧著二郎腿，大大咧咧的，一點也不在意。

    一直到餘生直直盯著他後，他才覺出不對。

    「哎」，餘生隨手丟出一枚菱殼，嚇那長發鬼一跳，身子一哆嗦，翻到在墓碑後面。

    「什麼？」周九鳳他們詫異的看著餘生。

    「沒什麼」，餘生把菱肉丟進嘴裡，「剛才看見一隻兔子，準備砸死他的，被他跑了。」

    「讓狗子上呀，你著什麼急。」

    周九鳳還要再說，見葉子高一句話不說，又翻身下馬了。

    「得，腎又虛了。」胡母遠說一句。

    「咦？」跟著王裡正來的百姓，疑惑地看著他，這聲音有些熟悉。

    餘生沒注意到這些，他正看熱鬧呢，沒別的，葉子高正跑到那墓碑後面方便去了。

    「去你大爺的，滾，有沒有公德心，在別人墳頭撒尿！」墓碑後很快傳來陌生的叫嚷聲。

    不一會兒，葉子高一臉舒暢的走出來，全然不知他一切被那長發鬼看到了。

    這會兒，長發鬼正跟在葉子高身後，不住地譴責他。

    「論年紀，我都可以當你爺爺的爺爺了，你在我墳頭撒尿，你還是不是人！」長發鬼說。

    葉子高翻身上了馬，他依舊喋喋不休。

    直到餘生站在他面前，「嘿，老頭，我問你件事兒，待會兒我幫你收拾他。」

    長發鬼又被嚇一跳，原地蹦起來，捂著自己的胸口驚恐的看著餘生，「你，你可以看得見我？」

    餘生笑著說：「不止看得見，我還抓的住你呢。」

    他順手一撈，抓住長發鬼的頭髮，讓長發鬼做出逃跑的動作化為泡影。

    「放開我，懂不懂尊老愛幼，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你們還想把我抓走。」長發鬼掙紮著。

    顯然，這長發鬼把餘生錯認為巫祝那些人了。

    他們經常到墳頭上為自己的油紙傘收集鬼混。

    「我不抓你」，餘生說：「只問你幾句話。」

    長發鬼顯然不信任餘生，依舊掙紮著，餘生無奈，回頭問王裡正，「那墓誰家的？」

    那墓碑完好無損，看來有後人打理。

    王裡正和帶來的村民，正一頭霧水的看著餘生，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因此在餘生問話時慢了一拍，一直到餘生重複一遍才明白過來，「哦，哦，那是小寶，就剛才那小子家的。」

    餘生瞭然，嚇唬長發鬼說：「你再跑，我去抓你後人，讓你斷子絕孫！」

    「別介！」長發鬼立刻停下來。

    身為鬼，若沒了家裡人逢年過節的孝敬，那可就成孤魂野鬼了。

    「你，你真的不抓我？」長發鬼小心翼翼的看著餘生。

    「不抓，吾乃東荒之子，不是靈山上的人。」餘生說。

    長發鬼有些不信，「你，東荒王之子，騎著一頭毛驢？那我還是北荒王之子呢。」

    「斷子絕孫了啊。」餘生怒道。

    「別，別」，長發鬼忙站直身子，「我信了，我勉為其難的信了，誰讓我是鬼呢。」

    「這還差不多」，餘生問他知不知道村子裡有對夫妻雙雙斃命了，「她們的女兒不久前才跳河自盡，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不是妖類，便是鬼類所為，你知不知道？」

    「雙雙斃命？」長發鬼若有所思。

    「你知道？」餘生看著他。

    「當然知道，我雖然死了，但我還能動好不？我前些時候，回村裡牌位上享用香火的時候，還見過那對夫妻。」長發鬼說。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所為？」餘生問。

    長發鬼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餘生納悶，這究竟算知道，還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誰殺的他們，但我覺著幾個鬼很可疑。」長發鬼壓低聲音，戒備的看著四周。

    「誰可疑？」餘生問。

    周九鳳和富難趁機湊過來，「是不是那對夫妻的女兒化為厲鬼動的手？」

    「嚯，好胖的人」，長發鬼又被嚇一跳，「他們也看得見我？」

    「看不見，一個是天生就胖，一個是水腫。」餘生示意長發鬼別打岔，繼續說。

    長發鬼卻欲言又止。

    「你怕什麼？」餘生看他，「放心，有我給你撐腰呢，我可是東荒王之子！」

    「不是，這群食死徒鬼多勢眾，我怕他們纏上我的後人。」長發鬼一臉擔心的說。

    「什麼玩意兒？」餘生一怔。

    食死徒都出來了，莫不是又穿越了。

    「領頭的是餓死鬼，很久以前鬧饑荒被餓死的。他們雖然死了，但口腹之慾還在，而且總是吃不飽，被餓的折磨的都成瘋鬼了。」長發鬼壓低聲音說。

    這些餓死鬼糾集了一些孤魂野鬼，時常搶他們這些鬼的供品。

    「一群餓死鬼而已。」餘生鬆口氣，他差點以為自己額頭上有一道疤了。

    「你放心，有我在，他們不敢找你後人的麻煩，我們可是揚州城鎮鬼司的。」餘生說。

    「鎮鬼司？」長發鬼不曾聽過。

    「嗯，巫院的巫祝也得聽我的話。」餘生換個說法。

    這下長發鬼明白了，「那是挺厲害的，你不會真是東荒王的兒子吧？」

    「別廢話，快說。」餘生催促。

    長發鬼又壓低聲音，「大前天的傍晚，那對夫妻去祭祀他閨女，手裡拿了許多新采的菱角。」

    祭祀歸來，夫婦拿著菱角穿過墳崗回家的時候，那些菱角卻無緣無故消失了。

    趁著天還明，夫婦又返回去尋找，在一座墳頭上找到了那些菱角。

    「他們把菱角又帶回了家，卻不知那荒冢是一餓死鬼的。她剛準備享用就被他們給拿走了。勾起了餓火的餓死鬼怒不可遏，找到餓死鬼頭目領著一群鬼追著那對夫妻進了村子。」

    具體進村子以後發生了什麼，長發鬼就不知道了。

    「我平常不進村子，主要是村頭狗神廟裡的鬼神忒壞了，攔著我們不讓進。」長發鬼說。

    餘生點了點頭，一些村子裡常有自己供奉的神，有些鬼神是會顯靈的。

    「那鬼神沒攔住那群餓死鬼？」餘生又問。

    長發鬼搖了搖頭，「那鬼神是條狗，不是那群餓死鬼的對手。」

第九百八十九章 附身

    餘生點點頭。

    這鬼神平日裡只有獵戶供奉，鬼力不強，讓它擋住一群餓死鬼，為難它了。

    問明了餓死鬼荒墳所在的地方，餘生他們告別長發鬼，並請長發鬼中午回去用飯。

    「今兒中午，你後人做菱角炒肉，還有豬頭肉。」餘生說。

    長發鬼流起了口水，但是，「那狗神…」

    「放心，我幫你給他說」，餘生擺了擺手，騎上毛驢，指著偏僻的方向說，「往那兒走。」

    王裡正現在似乎有些明悟了，忙往前走幾步說：「那邊是亂葬崗，很久很久以前，村子大旱，顆粒無收，池塘也枯了，餓死不少人，當時大家也不顧上好生安葬，直接破席一卷埋了。」

    這也導致那些荒墳時常有白骨在外，平日裡村子的百姓都不去那邊荒墳的。

    在路上，餘生他們在拐進亂葬崗所在的小道時，經過一座墳。

    餘生見墳頭坐著一老婦人，佝僂著身子，穿一件舊衣衫，滿臉皺紋。

    見餘生他們過來後，她張開了嘴，露出幾顆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牙，牙後的喉嚨像個黑洞。

    見餘生目光看過來，她趕忙閉上。

    「這墳怎麼回事？」餘生回頭問王裡正。

    老婦人已經很老了，應該對世界已經沒什麼留戀的了，死後，按理說應該去往輪迴才是。

    「哦」，王裡正說：「我們村王老三他娘的墳，去世差不多快一年了。」

    「快一年了？」餘生眉頭微皺，看墳頭的蓬草，不像是一年的新墳，倒像是五六年的舊墳。

    餘生把手裡的一些菱角放在墳頭，然後才領著一群人繼續沿著小道上亂葬崗。

    這條小道荊棘叢生，路滑難行。費了一些功夫，一群人才上了這片墳崗。

    幾乎剛站定，餘生就看見在這片荒墳地裡，一群無所事事，餓成皮包骨頭的鬼在遊蕩。

    「餓，餓…」

    他們漫無目的的嘟囔著，知道看見餘生他們這些生人，有了精神。

    「這細皮嫩肉，應該好吃」，「你那有股尿騷味，估計腎不好」。

    他們貪婪地看著餘生他們，對他們肆無忌憚的評頭論足。

    饒是如此，在看到狗子後，他們還是被嚇一跳，齊整的發出「呵，這狗子真醜」的話。

    狗子什麼也沒看見，朝著空氣「汪汪」的叫，它嗅到了嘲笑的氣息。

    這些餓死鬼以瘦為主，其中最瘦的那個，頭上也只有三根毛。

    他們在評價狗子一番後，繼而流起了口水，看狗現在看狗肉。

    三根毛說：「你們說，這丑狗跟漂亮狗吃起來有什麼區別？」

    「狗好不好吃，吃了不就知道了。」旁邊一鬼說。

    另一個鬼憂心忡忡的看著餘生他們，「頭兒，他們這麼多人，來幹什麼？」

    「反正不是給咱們送吃的。」三根毛說著走到狗子身邊，嗅了嗅。

    他剛要開口，影子一閃，餘生手揪住他那三根長毛，往上拉。

    「哎呦，疼，疼，你他娘的親點兒…」三個毛抬起頭，見動手的是餘生，嚇一跳。

    他身後的餓死鬼瞬間散開去，戒備的望著餘生。

    「你，你看得見我們？」三根毛結巴起來。

    「你長的這麼醜，看不見就有鬼了。」餘生沒好氣的說。

    「我本來就是鬼！」三根毛理直氣壯的說，他現在已經反應過來了，該怕的應該是對方才對。

    「作為一個餓死鬼，你很驕傲是吧！」餘生「啪啪」打他的頭，「很驕傲是吧！」

    「不是…」三根毛躲閃著，卻一直逃不開餘生的巴掌，被「啪啪」拍著頭疼。

    「行了！」被拍的不耐煩的三根毛大喊一聲。

    他衝著餘生吼道，「我好歹也是這兒的老大，你這麼拍我，我不要面子的嘛！小心我餓死鬼投胎，下輩子去你家，把你吃成窮光蛋！」

    「呃」，很久不被人這麼吼過的餘生一愣，呆呆的看著三根毛。

    「就是我不要面子！」三根毛依舊吼道，「您手也疼不是。」

    「去」，後面的餓死鬼們紛紛鄙視三根毛。

    「去什麼去，有本事你們來。」三根毛沒好氣的說。

    他回過頭，笑著對餘生說：「這位公子，我們有什麼地方得罪您了？」

    「那倒是沒有。」餘生說。

    「我沒得罪你！，你拍我…」三根毛又忍不住吼，在餘生伸出巴掌後，馬上緩下來，委屈的說：「幹什麼？」

    餘生收回手，「我問你，前天，你們是不是殺了一對夫妻？」

    「殺人？！」

    三根毛忙擺手，「不會，不會，我們餓死鬼也是有規矩的，最多吃人，但絕不殺人。」

    「還不如殺了呢。」餘生給他一巴掌，問起他們大前天有沒有追一對夫妻進村。

    三根毛點頭，「這倒是有，誰讓他們不把菱角給我們吃的！」

    他們已經很久不吃菱角了，所以想借那對夫妻的菱角解解饞，怎料他們悉數拿了回去。

    「見他們一個也不留，我們群情激憤。」

    據三根毛說，他們追著夫妻回了家，在他們家飽餐一頓，「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這戶人家的菱角采的不行，有點老。」三根毛不忘補充一句。

    「啪」，餘生又給他一巴掌，「少他娘的廢話，那對夫妻死了，是不是你們幹的？！」

    「死的是他們？！」三根毛捂著頭，終於覺出不對勁兒了。

    「不是我們，真不是我們，我對天發誓，我們就在他家就吃了點東西，最多…」

    三根毛話說半截，停住了。

    餘生催促，「最多什麼？」

    「我，我們走的時候，他們關門，夾了我們二當家的腿，她怒了，說要回去附身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傾家蕩產為我們做一頓山珍海味。」三根毛說。

    但是這戶人家家徒四壁，壓根沒什麼值得傾家蕩產的，所以三根毛勸他們二當家別欺負人了。

    「但她嚥不下這口氣，回去附身在那老太婆身上，嚇唬了老頭一下。」三根毛說。

    餘生狐疑的看著他：「怎麼嚇唬的？」

    「還我命來…」三根毛幽幽的說半截。

    「啪」，餘生一巴掌打斷了，「說人話！」

    「她就是這麼說的」，三根毛委屈的說，他們看著老頭嚇的哆嗦的樣子大笑，然後就離開了。

    「就這些，沒再做別的？」餘生問。

    三根毛點頭，他們笑罷就直接回來了，再也沒有逗留。

    餘生疑惑，這就怪了，不是這群餓死鬼動的手，那是誰動的手？

    還有，在三根毛所說的故事中，還有一個疑點。

    「你們沒騙我吧？」餘生審視的看著三根毛。

    「沒有，沒有」，三根毛髮誓，「我們若騙你，我們轉世投胎還當餓死鬼。」

    「滾」，「你大爺」，後面的餓死鬼紛紛笑罵三根毛，看的出來，這餓死鬼真不好當。

    他們每天被飢火摺磨著，但又慾求不滿，一直沒有滿足的時候，吃下去東西后，甚至會更餓。

    餘生同情的拍拍餓死鬼肩膀，「你們也是慘，今兒跟我走，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這群餓死鬼可比小飯桶還好滿足，到時候全是信仰值。

第九百九十章 老虔婆

    「不敢，不敢」，三根毛急忙擺手。

    相處了不到半個時辰，餘生就把他頭拍的火辣辣的疼，這要相處久了，他還活不活了。

    「讓你去，你就去，你們大家一起去！」餘生指著所有餓死鬼，「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美味。」

    「千萬別」，三根毛擺手，「我們吃不慣好吃的。」

    本來已經是吃不飽的餓鬼了，這要是吃美味還吃不飽，那就是餓鬼中的餓鬼了。

    飢火不知道要把他們折磨成什麼樣子。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再磨嘰，我現場烤雞，我饞死你們！」

    餘生不讓三根毛在辯駁，他掃視著後面的餓鬼，「你們的二當家的在哪兒？」

    他現在終於察覺出有什麼不對了。

    鬼穿牆而過乃是常事，怎麼會被夾到腿？必然有鬼說謊了。

    三根毛頭也不回，指著餘生來時的方向，「我們二當家不在這兒，她住在你們來時的方向。」

    餘生順著他所指的方位回頭，詫異道：「他難道不是餓死鬼？」

    這亂葬崗當初埋葬的是大批的餓死鬼，墳不成墳，塋不成塋，下面的墳地則規整多了。

    「她是餓死鬼，但不是跟我們一起餓死的，她是新來的，不到一年。」

    三根毛說時，語氣中有些不好意思。

    餘生也聽出來了，他看著三根毛：「剛來就坐上了二把手，你們這些餓死鬼也忒無能了。」

    這下，面前的餓死鬼們不依了，「話不能這麼說，我們是餓死的，但我們無怨無悔…」

    「對，我們無怨無悔…」餓死鬼們紛紛起鬨。

    「無怨無悔？」餘生樂了，「這話說的，你們很願意餓死是的。」

    「不是…」餓死鬼們又各自反駁，一時間吵吵嚷嚷，說不清楚。

    「都別說了！」三根毛回頭，呵斥他們。

    待安靜下來後，三根毛才對餘生說：「我們被餓死，那是因為實在沒什麼吃的，只能被餓死。兄弟們說的就是這意思，但這二當家，怎麼說呢，她是有吃的，但被活活餓死了。」

    「什麼！」餘生一驚，活人被餓死，這可是個大案，「你那二當家什麼時候死的？」

    「不到一年。」三根毛說。

    這二當家被餓死後，不止因為貪戀世上的食物而留在世間，而且有著一腔的怒氣與怨恨。

    這也是二當家能夠在這幫子餓死鬼裡快上登上高位的原因——她還有副業，是怨鬼。

    是大案子，錯不了！餘生激動地拉著餓死鬼的三根毛，「走，帶我把他人找到。」

    「哎，輕點，疼，疼不要緊，關鍵這是我最後的三根毛了，你別拔出來。」三根毛喊著。

    餘生不理他，招呼後面錦衣衛，裡正他們跟上。

    他們沿著來時的路，一直下到方才老婦人坐的墳頭時，三根毛才喊停。

    他指著墳墓，「就是這個，這就是二當家的墓。」

    那佝僂著身子的老婦人已經不在了，菱角也只剩下菱殼。

    「這是誰的墳來著？」餘生回頭，問緊跟上來，一臉汗水的王裡正。

    雖然天將雨，涼風起，但上下這麼走，還是累的王裡正滿頭大汗。

    「王老三他娘的墳。」王裡正氣喘吁吁地說。

    周九鳳他們湊過來，「怎麼，是這墳裡的鬼在作怪？」

    他們幾個看不見，也聽不見三根毛說話，只能靠猜了。

    「不是」，餘生搖頭，繼續問王裡正，「她是怎麼死的？」

    王裡正一怔，這他還真不知道。

    有天這老虔婆沒出現在街上，聽她兒媳說，老虔婆在晾曬什麼東西的時候，從高處掉下來摔壞了身子，正在家裡靜養呢。「他兒子當時還進城去抓藥了。」王裡正說。

    「後來又過幾天，就傳出她死了的消息。」王裡正告訴餘生，在他們這窮鄉僻壤之地，死個人不足為奇，更不用說老虔婆還上了年紀，死的時候也不像在查的這對夫婦這般奇怪。

    於是，在七天之後，這老虔婆就被埋了。

    說罷這些，王裡正看著餘生：「怎麼了，難道她，她跟王老蔫夫婦的死有關係？」

    王老蔫夫婦正是餘生他們在查的，投水自盡少女的父母。

    「暫時還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關係」，餘生看著墳頭，「但，她是被活活餓死的！」

    「什麼？！」圍在餘生身邊的錦衣衛，裡正，還有鄉親們驚訝地合不攏嘴，「餓死的！」

    餘生點頭，他為裡正：「王老三夫婦在不在村裡。」

    「在，在，王老三上山打獵去了，跟王小寶他爹在一起。」裡正看一眼天氣，陰雲低垂，「這時候，應該快回來了。」

    餘生讓他馬上帶人，把王老三夫婦看押起來，「由錦衣衛押回去審問。」

    「是」，裡正去了，周九鳳還讓卜居跟著一起去，以免王老三暴起傷人。

    王老蔫夫婦的死沒查清楚，倒先查清楚了另一個人的死因，餘生嘆口氣：「你們說這活兒干的，自己的案子還沒查清楚，倒先幫了錦衣衛的忙，是我們案子太難，還是你們的案子忒簡單。」

    周九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你這是死貓碰見了瞎耗子。」

    「那也比你什麼也碰不見強。」餘生得意的一笑，回頭一看，「哎，葉子高呢？」

    富難他們回頭，也是一臉疑惑，「咱們下來時，他說去方便，難道沒跟下來？」

    餘生覺著不妙，領人喊了幾句，無人答應，剛要上去尋找，見葉子高面無表情的走下來。

    「你怎麼回事，不止尿頻，還尿不盡了？」富難走過去說。

    葉子高冷冷的看富難一眼。

    目光如刀，讓富難如芒在背，忙後退一步，「你，你怎麼回事，難道還有別的不良反應？」

    「他被鬼附身了。」餘生走過來，拉走富難，指了指葉子高的腳尖。

    幾個人低頭看，果然，富難在踮著腳尖走路。

    周九鳳搖頭嘆息，「假藥還真是吃不得。一年紀輕，又陽剛的小夥，愣是腎虛的陽氣不足了，以至於邪氣趁機而入。」

    她上前一步，「我聽說扇巴掌可以讓鬼離開附身的身子，我試試。」

    「試你大爺！別糟蹋我兄弟。」富難拉開他，挽起自己的袖子，「有這好事，當然得讓我來！」

    「去你的，你這豬頭不用扇，嚇都能把他嚇跑，還是我來。」周九鳳又拉走富難。

    「你們倆別玩了，我覺著還是用童子尿靠譜。」楚辭說。

    「誰有童子尿？」周九鳳回頭看著餘生，「年紀最小的也不正經，該經歷的早都經歷了。」

    「小心我回頭告訴小姨媽。」餘生斜瞥周九鳳，也不想想誰讓他經歷的。

    「讓你嘴欠。」周九鳳輕輕地打自己嘴巴一下，向餘生諂媚的笑。

第九百九十一章 鬼主意

    餘生不理她。

    「咱們中間也不是沒有童子。」餘生頷首一指富難，「這不是。」

    「他？」周九鳳盯著富難許久，大笑起來，「哎呦我去，你都鬍子一大把了，童男，哈哈…」

    她笑的肆無忌憚，笑聲在山崗之間迴蕩。

    「你大爺！」富難瞪她一眼，「你也沒成親呢，說的你不是一樣。」

    「我早就不是了，哈哈…」周九鳳又笑起來。

    「什麼？！」周九章走上來，驚訝的看著周九鳳，「你剛才說什麼，什麼早就不是了？」

    周九鳳一怔，「我…我又不是男的，當然不是童男了！」

    「胡說，你方才可不是在這麼說的。」餘生走上來，笑眯眯的看著周九鳳，「哎呀，看我們鎮鬼司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驚人的很啊，不到半個時辰，破獲兩件大案！」

    被附身的葉子高站在旁邊，眨了眨眼，心想我是附身了吧，他們怎麼不關注我？

    「你們…」葉子高張口，剛發出老婦人的聲音，被打斷了。

    「是不是莊子生干的？」周九章瞪著她，見周九鳳不否認，怒道：「這個畜生！我…」

    「哈哈，哈哈」

    聽見「畜生」兩個字，周九鳳大笑起來，是如此的不合時宜，以至於所有人無奈的看著她。

    「你們說，等她和莊子生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咱們在窗外喊楚生怎麼樣？」餘生問楚辭。

    「那你也太缺德了。」楚辭說，「不過，這主意我喜歡。」

    「不過可惜了」，餘生嘆息一聲，「已經洞房了，花燭夜當天，喊半天也影響不了什麼。」

    周九章聽了更憤怒，「這還沒成親呢，他就敢佔我們周家的便宜，我…我找他算賬去！」

    「不是，不是，哈哈」，周九鳳忙擺手，卻因為笑，直不起腰。

    「什麼不是，這種事兒都幹了，你還護著他！」周九章怒道。

    餘生唯恐天下不亂，在旁邊提醒，「也可能不是莊子生。」

    「什麼！」周九章大叫。

    「是，是」，周九鳳幽怨的看餘生一眼，「哈哈，不是，哈…」

    「究竟是還是不是？！」周九章快被搞迷糊了。

    這會兒，周九鳳終於把笑意忍了下去，「是也不是，是莊子生，但不是他佔我便宜。」

    周九章震驚了，「難道…」

    「那是，老娘都這把年紀了，還不能嘗嘗那方面的滋味？允許你們上青樓體會，就不許老娘睡自己男人了？」周九鳳大大咧咧，渾不在意的說。

    「這話沒毛病。」餘生過來拍了拍周九章的肩膀。

    「你們在幹什麼！」葉子高操著老婦人的口音說，「你們的人被我挾持了！」

    「知道，知道」，餘生渾不在意的一揮手。

    「你們知道嘛？」他對周九鳳他們說，「不止富難，葉子高也是童男。」

    「所以…」餘生一笑，「滴答，滴答」，他朝著老婦人發出這樣的聲音。

    「你幹什麼？」老婦人驚訝的看著他。

    然後，一股尿意從下半身傳出，讓老婦人鬼控制不住，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左右張望起來。

    「尿頻還有這用處？」周九鳳歎為觀止。

    餘生得意的一挑眉。

    終於，老婦人放棄了，鬼影從葉子高的身子裡閃出來。

    「是她，她就是我們二當家的。」三根毛忙指著老婦人說。

    要不是因為資歷不夠，估摸著現在他老大的位子也被搶了。

    葉子高這會兒恢復正常，迷茫的看著四周，「我剛才怎麼了？」

    不等餘生他們回答，葉子高倒吸一口冷氣，跑到樹後面方便去了。

    留下老婦人發出陰森的笑聲，「桀桀，我是二當家，小後生找老婆子幹什麼？」

    餘生上下端量她，身子佝僂，衣衫襤褸，一臉皺紋，老的不能再老了。

    但是，她的牙口卻很好，亮閃閃的牙，看著很結實。

    直覺告訴餘生，這老婦人有點兒不對勁兒，邪性，不過想到她有怨氣，也就覺著正常了。

    「幫你主持公道。」餘生說，「你是被你兒子、媳婦餓死的？」

    老婦人抬起褶皺的眼皮，用死灰色的雙瞳看著餘生，遲遲不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麼。

    「他們是錦衣衛，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不會讓你枉死的。」餘生繼續勸她。

    「桀桀」，老婦人笑了，充滿著自嘲，「向自己的兒子討公道？」

    「不，不」，老婦人搖了搖頭，「我不是被我兒子餓死的，我是被…被我兒媳婦餓死的！」

    「哦」，餘生輕輕一挑眉，這老婦人明顯在護犢子。「放心，錦衣衛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不管是誰，只要犯了殺人的罪行，那就只能以命抵命。」

    老婦人身子一顫，佝僂的身子瞬間挺直，「我只要我兒媳婦的命！我不要以命抵命！」

    她一頭的銀灰長發乍起，雙眼圓睜，怒氣衝衝的看著餘生，「不許你們動我兒子！」

    餘生踏前一步，磅礴之氣湧出，讓老婦人不得不收退一步，忌憚的看著餘生，怒氣頓消。

    「他都這樣了，這兒子你還留著他作甚！」餘生說。

    「你…」老婦人看著餘生，語氣軟下來，「我，我不是被餓死的，與他們無關！」

    「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

    餘生決定不再與她糾結這個話題，轉而問道：「王老蔫夫婦的死，你知不知道誰做的？」

    「我做的」，老婦人輕描淡寫，卻給了一個讓餘生他們震驚的答案。

    「什麼，你做的！」三根毛也震驚，「什麼時候？」

    聽到餘生瞬間又破一個案子，周九鳳他們也催促餘生趕快問問犯案的時間與辦法。

    老婦人精神不在的說：「我們捉弄他們歸來後，我返回去了，趁機吸了他們的陽氣。」

    說到這兒，老婦人眼神一亮，「我殺了他們，我本該死，活活餓死是罪有應得，你們…」

    「一碼歸一碼！」餘生搖頭嘆息，真是舐犢情深啊。

    他看著老婦人，「你為什麼殺死王老蔫夫婦，就因為他們不讓你吃菱肉？」

    老婦人咬著牙，「全拜王老蔫的長嘴婆子所賜，就是她，給我兒子娶的那畜生出的鬼主意，我才被活活餓死的！」

    老婦人越說，心裡越狠，怨氣伴著長發乍起，洶湧而出。

    餘生又一愣，這又牽扯出新東西來了。

    唯獨一點，這些全然與投水自盡的王老蔫的女兒，還有假扮胡母遠的妖怪沒什麼關係。

    周九鳳這會兒已經覺著自己不會辦案了。

    富難也不敢亂猜，現在已經證明，王老蔫夫婦的死與他們的女兒沒有關係。

    「我就說叫海芬的神探辦案都不靠譜吧。」餘生得意的對周九鳳說一句，示意老婦人繼續，說說王老蔫的長嘴婆子，究竟給他兒媳婦出了什麼鬼主意。

第九百九十二章 王婆

    老婦人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然而詭異的是，她突然開始長牙。

    起初人們只是驚奇，不以為意，直到有一天…

    「王老蔫的長嘴婆子來找那畜生聊天。」老婦人說，他們在門口坐著說話，以為老婦人聽不見，卻不知道老婦人不僅長牙了，耳力也漸好，遠遠地就可以聽清她們在說什麼。

    當時，老婦人的兒媳婦身子不大好，渾渾噩噩的，反倒不如老婦人精神。

    在門外，她兒媳婦就說到了自己身子的不爽利，「反倒不如那老東西，她越活越年輕。」

    王老蔫的長嘴婆子說：「哎，你身子不爽利，會不會跟你家老婆子有關係。」

    她兒媳婦不解的看著長嘴婆，「你什麼意思?」

    長嘴婆又壓低聲音，「我聽說，有的人為了讓自己活得長一點，會用邪法偷小輩的壽命。」

    「你家老婆子入土半截的人了，居然還長牙，你說會不會…」長嘴婆子看著她兒媳婦。

    老婦人兒媳婦呆立在原地，「不，不會吧…」

    長嘴婆子自然也不能肯定。

    她笑著說：「反正要是真的，這家裡就你一個外人，肯定偷你的壽命。」

    等長嘴婆子離開後，老婦人的兒媳婦越想越覺著可疑，於是在夜裡把老婦人的房門給鎖了。

    「任由我拍門，跪下來苦苦哀求，那畜生就是不給我開門。」老婦人現在說起來依舊怒難消。

    餘生點頭，如此說起來，老婦人殺王老蔫夫婦就有很大的動機了。

    不過，「這裡面罪魁禍首是你兒子和兒媳婦吧？你真正應該要的是他們的命。」餘生說。

    「胡，胡說，我兒子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知道！」老婦人怒道。

    餘生不理她，老婦人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好了，案子查清了」，餘生嘆口氣，把老婦人殺機完完全全告訴周九鳳他們。

    案子結了，但殺人凶手是鬼，周九鳳問餘生：「她現在怎麼處置？」

    餘生取出封印卡，「王老蔫的長嘴婆最多算從犯，王老蔫任何罪過也沒有，你兒子和兒媳婦才是罪魁禍首，我們會把他們繩之以法。但你殺錯人了，也得付出代價。」

    他晃了晃手裡封印卡，還不曾說話，三根毛插嘴道：「對，付出代價，以後食死徒裡沒有你的位子了！我們食死徒的目標只有三個字，吃吃吃！絕不許做殺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兒。」

    三根毛還暗自鬆一口氣，總算逐出去了，不然他老大的位子很快就不保了。

    「誰剛才惦記吃人了，還說人腎不好。」餘生撥開三根毛，示意待會兒再找他算賬。

    「我現在代表鎮鬼司拘捕你，你可有怨言？」他問老婦人。

    「拘捕，怎麼拘捕？」老婦人邪魅一笑，「你還能把我殺了不成？」

    她是鬼，走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穿牆出來，除非對方是巫祝，但餘生顯然不是。

    「那你別管，你認不認，反抗不反抗。」餘生問。

    「我若反抗呢？」老婦人問。

    「打到你不反抗為止。」餘生說。

    老婦人不說話了，餘生的厲害她方才見識過了，只一步，磅礴的氣勢就壓制住了她。

    見她不反抗，餘生封印卡一丟，白光閃過，老婦人消失在原地。

    等她再出現時，所有人都可以看見她了。

    她的身子不再佝僂，臉上的皺紋消失不少，穿著一件白衣，看起來年輕許多，有了幾絲風韻。

    三根毛雙眼都瞪直了，「這，這，這是二當家？」

    餘生點點頭，對老婦人說：「以後你就是王婆，罰你為客棧灑掃五百年，日夜不歇，五百年年後才可以去往輪迴。」

    王婆不能不答應，只能淡淡的應一聲「是」。

    「對了，鑑於你這名字，不賣東西可惜了，暫時你就去鹹魚客棧，跟著孫小妖，好好地誇誇咱們客棧和本掌櫃。」餘生說，他余掌櫃也是要當中荒王的人了，怎麼也得包裝一下。

    「哎」，三根毛站到餘生面前，捋了捋自己三根毛，「公子，公子，你把我也拘起來吧？」

    「我拘你幹什麼？」

    「拘起來，我的頭髮就回來了，快點，快點」，三根毛催促著。

    這樣他就玉樹臨風了，配得上王婆了。

    三根毛悄悄看王婆一眼，早知道，當初應該直接讓出大當家的位子，把二當家的給娶了。

    「一邊兒去，你三根毛就挺好，以後就叫三毛。」餘生撥開他，收了王婆，往山下走。

    王老蔫女兒的事暫且可以緩緩，現在得先把王老三夫婦的事兒處理了。

    更何況，時間已經到中午了，餘生還要去吃菱角炒肉呢。

    路上，周九鳳忽然問餘生：「那麼王婆究竟怎麼長出新牙來的？」

    餘生望著山腳下的村莊，慨嘆一聲，「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罰她日夜不歇，灑掃五百年？」

    這不是一個小活兒，打掃的不只是一個客棧，而是在所有客棧裡連軸轉，一刻不歇的打掃。

    周九鳳驚訝的合不攏嘴，世上還真有這樣的邪法，但窩在山村的王婆又怎麼知道的？

    謎團再次向餘生湧來。

    幾乎剛下山，餘生他們就聽到了村子裡的吵鬧。

    方才引路的長發鬼正站在村子外面，探頭向裡面張望，但旁邊有一頭大狗，惡狠狠地盯著他。

    見餘生下來，長發鬼說：「這欺軟怕硬的玩意兒，守著個村口，死活不讓我進去。」

    「我們是鎮鬼司的人，他是我請回來的。」餘生說。

    大狗看著餘生不說話。

    「狗子呢？」他回頭問葉子高，「把你們大人叫過來。」

    「哈哈，人不如狗系列。」周九鳳幸災樂禍。

    「嗯，狗子在官職還在你這統領之上。」葉子高沒好氣的說，順便招呼在遠處玩兒的狗子。

    「所以說…」富難也笑起來，「真要把狗子調過去，當手下的也不是狗子，是你。」

    周九鳳這下笑不出來了，「余掌櫃，我覺著你就是故意來噁心我們的。」

    「此言差矣」，餘生一本正經的搖頭，「能者居之，狗子還是比你們強的，本領比你們強就不說了，在語言方面也是個人，不，狗才，現在還能幫我們翻譯翻譯。」

    說罷，餘生讓狗子把「他們是鎮鬼司」的話翻譯一下。

    狗子剛要叫，那大狗見狗子居然這麼醜，嫌棄的離開了。

    「看到沒有，就是在長相方面，狗子也比你們有威懾力。」餘生說著，招呼幾個人進村。

    他們來到池塘邊的平台上，見平台上圍著密密麻麻的村民，裡面傳來撒潑怒罵的聲音。

    「我幹什麼了，你們憑什麼抓我，你們這些潑皮，無賴，放開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