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V123210 2017-6-17 22:33: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85 1728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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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三章 東廠

    見少主這模樣,華不安覺著他凶多吉少。

    現在的唐牙就像案板上的魚肉,任餘生宰割,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緩和的機會。

    華不安扶著唐牙站起來,「城外客棧的主人來頭甚大,千萬不可得罪。」

    「什麼來頭?」唐牙順便望向身後,盯著車上的侍衛首領,「他娘的,是不是你踢我的?!」

    「不是,我…」侍衛首領一臉懵,「少主,冤枉啊,我怎麼敢踢你呢。」

    「這還真不是他踢的,少主,咱們先回住處,等我慢慢地跟你講。」華不安說。

    無緣無故的腳冒血,又被踢飛出去,說實話,唐牙有種草木皆兵和總有人想害朕的錯覺。

    他戒備的望著四周,也顧不上讓人去收拾城主了,慌忙跟著華不安離開。

    ……

    清姨既然已經答應小白狐吃雞,餘生也沒拒絕的道理,就當圖個大吉大利了。

    餘生本想殺那隻公雞的,但怪哉和小白狐不讓,她們還等著下小雞仔兒呢,這樣就可以子子孫孫無窮匱了,而且小白狐早已經找到了一隻中意的母雞。

    這只母雞十分有反叛精神,是小白狐放牧的雞鴨鵝中最不服管教的。

    小白狐現在準備來個殺雞儆雞!

    不能殺公雞,餘生有些興致缺缺,抬頭環顧客棧四周,準備讓一個人去殺雞。

    白高興不在,富難臭不可聞,葉子高被老和尚整的腎虛了,走路都喘,而胡母遠,驚魂甫定的他深怕破了相,所以只有罪魁禍首老和尚去了。

    「什麼,我去殺雞?!」老和尚忙擺手,「掌櫃的,你饒了我吧,我可是出家人!」

    他雙手合十:「出家人以慈悲為懷!」

    「滾蛋,豬頭肉也沒見你少吃,晌午時還就狗肉問題跟道士聊了半天。」餘生沒好氣的說。

    老和尚見這理由不成,又換一理由,「君子遠庖廚,我雖然吃肉,但不殺生。」

    話音剛落,餘生抬腿就踢過來,「你大爺,你說誰小人呢,說誰小人呢。」

    老和尚別的不怕,最怕餘生抬腳,這一腳踢中了,疼的可是命根子。

    「我殺,我殺…」老和尚躲過這一腳,狼狽的向後院跑去了。

    餘生這才罷手,剛要坐下,見周九鳳從後廚鑽出來,身後跟著周九章、卜居和楚辭他們仨。

    「喲,你們倆什麼時候也穿上錦衣衛的衣服了?」餘生驚訝地說。

    他們仨穿著嶄新的錦衣衛衣服。

    「我們遲早是錦衣衛的人,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楚辭說說。

    揚州城內的四大家族的子弟幾乎都要進入錦衣衛。

    「不過我們跟普通的錦衣衛不同」,周九章抖了抖衣服。

    餘生仔細看一眼,與舊錦衣衛衣服唯一不同的是衣服前的圖案,在飛驢脖子上掛了一串銅錢。

    「我們是新成立的東廠錦衣衛。」周九章得意的說。

    「噗」,餘生口裡的茶水全吐了,「什,什麼錦衣衛?」

    「東廠啊。」周九章不解的看著餘生,不知他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日後,東海鹽廠的生產,經營和買賣,全由我們這些新上任錦衣衛負責,簡稱東廠錦衣衛,這可是個肥缺,以後…」

    話說半截,周九章被前面的周九鳳,後面的楚辭不約而同的踹一腳。

    楚辭踹的那一腳正在腿彎處,周九章腿一彎,半跪向餘生,讓餘生端茶杯的手一哆嗦。

    「哎呦,你這幹什麼,你這肥缺我又不跟你搶,犯得著行此大禮嘛?」餘生忙站起來。

    「咳咳」,清姨在餘生身後咳嗽。

    周九鳳說道:「城主,您放心,這小子就是說說。手要真敢伸那麼長,我送他去豬圈。」

    餘生這才記起來,剛才某個人說了個肥缺。

    他重新坐下,「放心吧,以他的智商,幹不了撈油水的事兒,楚辭和卜居倒有這本事。」

    「哎」,楚辭和卜居提醒餘生,「您別血口噴人啊。」

    周九鳳決定把這個話題略過,她環顧四周:「胡母遠呢?我找他有事兒!」

    「在後面看老和尚殺雞呢,你們找他做什麼?」葉子高好奇的問。

    「喲,葉兄,你這是怎麼了,弱不禁風,臉白的嚇人。」周九章他們才注意到葉子高的異常。

    葉子高狠狠地瞪他們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腎虛。」餘生說,然後餘生和富難「哈哈」大笑起來。

    富難還冒出一串異響,被餘生他們趕到了客棧外面,不一會兒傳來老乞丐的叫罵聲:「你大爺,能不能有點公德心!」

    周九鳳也笑個不停。

    「哎呦,笑死我了。」她費很大勁兒才讓自己忍住,「余掌櫃,昨兒你讓我查的那個因為他勾引村子裡姑娘,從而讓整個村子對流氓敏感,繼而打死狗頭的那個流氓,我有些眉目了。」

    「他是誰?」餘生問。

    周九鳳把一畫像放在餘生面前,「這是我找城裡的畫師,根據那些姑娘的描述畫的畫像。」

    城裡有畫師,但因為以前這流氓與狗頭被打死的案子無直接關係,所以錦衣衛就沒查下去。

    現在餘生讓她這麼一查,周九鳳想不到有了意外收穫。

    「你自己看吧。」周九鳳一推畫軸,流氓的真容鋪陳在他們面前。

    所有人圍了上去,看到畫像後一驚,幾個人對視一眼,然後又端量許久。

    終於,葉子高說話了:「這,似乎是胡母遠吧?」

    「好像是。」柳柳說。

    「絕對是。」餘生說,富難跟著點頭,不敢再說話。

    「但是吧,我為什麼覺著有點兒丑呢?」黑妞說。

    周九鳳翻了個白眼,「知足吧,那些姑娘把所有形容漂亮的詞兒都說出來了,但這張已經是畫師窮盡所有本事能畫出的最好看的一張了。」

    「歸根結底,還是胡母遠長的太英俊了,別人敞開了畫也畫不出他的英俊。」怪哉說。

    這話裡有幾分驕傲的語氣。

    「大姐,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他是流氓啊!」周九鳳說。

    「對對」,餘生點頭,「現在不是欣賞胡母遠盛世容顏的時候,快把他喊進來,當面對質!」

    葉子高見有熱鬧看,提起僅有的力氣喊了胡母遠一聲。

    胡母遠應聲而來,「怎麼了?」他意猶未盡,「正看老和尚抓雞呢,哎呦,太逗了。」

    「你別逗了,先看看這個。」餘生敲了敲桌面的畫。

    眾人給胡母遠讓開位子,他進去一看,不高興的說:「這誰畫的,怎麼把我畫丑這麼多?」

    「是不是你葉子高?」胡母遠抬頭看著,「你嫉妒我英俊很久了,腎虛還不老實。」

    「哈哈」,餘生他們又樂起來,富難又出去折騰老乞丐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30 06:55
第九百六十四章 殺雞

    「嚴肅點兒!」

    周九鳳忍著笑,敲了敲桌子,「正在辦案呢!」

    「什麼案子?」胡母遠不解的看著眾人。

    「關於你是流氓的案子!」餘生說,「這是打死狗頭的那個村子裡的姑娘描述出的流氓樣子。」

    狗頭那檔子事兒胡母遠也知道。

    他跳腳道:「這不是胡說八道麼這不是,就憑我這樣子,需要我去勾搭村裡的姑娘?我站在街頭不用半個時辰,身子肯定就像葉子高一樣腎虛了,還用得著我主動?!」

    「你大爺,能不能別提我腎虛了。」葉子高十分鬱悶的說。

    他不反駁這句還好,一反駁,眾人都笑了,剛進來的富難又出去了。

    笑了一陣後,餘生說:「這話倒是大實話,他只有被流氓的機會,怕是當不成流氓。」

    怪哉這時也問了一句村子所在的位子,知道村子離城不遠後,她說道:「不是他做的,他這幾個月就沒一天離開過我超過兩個時辰以上的,除非他會分身術。」

    周九鳳點了點頭,「我們也知道不是他,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一個妖怪或者會法術的人喬裝打扮成了胡母遠的樣子,然後四處勾搭良家婦女。」

    「他奶奶的,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扮成老子的樣子!」胡母遠挽起袖子怒道。

    他前半生一直被這幅皮囊所累,好不容易安穩幾天,想不到居然有人打著他的幌子耍流氓。

    周九鳳他們望著餘生,胡母遠稍微安靜下來後也看向餘生。

    「不是,你們看我幹什麼,肯定不是我,天下還有比清姨漂亮的?」餘生不解。

    「這倒是真的…」,「對,對,城主沉魚落雁」,「傾國傾城」。

    周九鳳他們搜腸刮肚,把所有溢美之詞都倒了出來。

    清姨對此感到很滿意。

    「我們不是懷疑你。」周九鳳安慰他一句,問道:「你記不記著狐妖王之子狐不歸?他當時就是喬裝打扮成周大富的模樣,在城裡到處招搖撞騙的。」

    「他?他不是只能變成周大富的樣子嘛。」餘生說。

    「萬一他說了假話呢?在我們認識的妖怪中,他最可疑,咱們得先查一查他。」周九鳳說。

    餘生點頭,這倒是真的。

    狐不歸是狐妖王之子,雖然現在已經歸順了餘生,但想要查他的公子,周九鳳還有些忌憚。

    「行,你去查吧」,餘生點了點頭,讓她拿上客棧一個菜牌去就行了。

    這菜牌,還有菜牌上的字全是客棧多獨有,狐妖王一看就知道這事是餘生答應了的。

    周九鳳點頭,這時,後院響起了雞飛狗跳和老和尚的慘叫聲。

    周九鳳驚訝:「這什麼聲音?外面殺豬還是殺人呢。」

    「殺雞呢。」餘生站起來,掀開門簾剛要看,「嗖」,老和尚鑽進了大堂。

    那母雞或許也知道大堂是不祥之地,所以沒跟進來,只是在外面「咕咕」的挑釁著。

    「怎麼回事?」餘生回頭,見老和尚頭上被啄了不少血窟窿,還沾了一身雞毛。

    老和尚把嘴裡的雞毛吐出來,「余掌櫃,你客棧的雞可了不得,等我走的時候一定買一隻,別的不說,走在大荒絕對踏實,防身呀。」

    他把袖子挺起來,青一塊,紫一塊,還有血一塊。

    周九章不信,「這是客棧的雞干的?」

    「不然呢?」老和尚哭喪著臉說,他破相了。

    周九章樂了:「客棧的雞居然這麼厲害!余掌櫃,你得給我們留幾隻,又防身,又可以果腹。」

    「你這想法倒是跟腎虧的葉子高不謀而合。」餘生說。

    「你大爺!」葉子高已經懶的生氣了,怪只怪遇人不淑,全是損友。

    「身為錦衣衛鎮鬼司指揮使,我現在考校你們一番」,餘生掀開門簾,正在挑釁的母雞邁著小短腿跑走了,「你們把這隻雞給我抓住,然後宰了。」

    「那你也忒小瞧我們了,周九章一個人就夠了。」楚辭說。

    周九章當仁不讓,挽起袖子去了,然後很快逃回來。

    無他,那雞太靈活了,跟泥鰍一樣,在院子裡亂跑,周九章抓不住不說,還被抓了一爪子。

    幸好錦衣衛衣服結實,不然也是老和尚的下場。

    楚辭和卜居瞪周九章一眼,「剛說你行,你就弄了個這,這不是讓別人看咱們東廠笑話嗎?」

    他們決定三個人一起上,然而院子裡缸,石磨,雜物太多,三個人抓一隻雞還是費勁兒。

    「這雞吃什麼長大的,快成精了!」被雞差點閃到腰的楚辭抱怨。

    「客棧的青菜,還有井水。」餘生說。

    楚辭不說話了,整天吃這些有靈力的東西,是頭豬都能快如閃電。

    他們仨費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這只具有反叛精神的雞擠到了一角落。

    「哈,現在看你往哪兒跑!」周九章大叫一聲,向母雞撲過去。

    怎料這母雞還有後招,撲棱著翅膀,飛躍他們的頭頂,向他們身後廣闊的院子飛去。

    眼看它就要得逞了,驀的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抓住了雞脖子。

    任這雞如何撲打翅膀,如何掙扎,手始終不松開。

    周九鳳取出刀,比劃在雞脖子前,回頭鄙視周九章三人,「看你們仨那點出息。」

    「你少說風涼話,若不是我們把它逼著走投無路,你能把它捉住?」楚辭拍打著身上塵土。

    「別聊了,先把雞殺了。」餘生喊。

    周九鳳充耳不聞,對楚辭說:「我這是出其不意,與你們有什麼關係?」

    「不然我把雞放了,咱們再比比,看雞死誰手?」周九鳳建議。

    楚辭還沒說話,餘生走過來說道:「我說,你手裡的刀幹嘛呢,我的雞活活被你掐死了。」

    周九鳳一愣,回頭一看,還真是,雞脖子差點被她掐斷,這隻雞死不瞑目,已經停止了掙扎。

    「那什麼,殺雞焉用刀,我把刀放這兒是為了轉移雞的注意力。」

    周九鳳說著自己都信了,點頭肯定一下,「嗯,是這樣的,這樣它死的不會太痛苦。」

    「你給我少來,雞血不及時放出來,肉就不新鮮了。」餘生沒好氣的說。

    他對食材很挑剔的。

    「那怎麼辦?」周九鳳說。

    「掌櫃的,要不然你用鏡子這隻雞復活,然後再割脖子放血?」葉子高建議。

    「咦」,周九章看著葉子高,「你不止腎虧,你良心也虧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9-5-30 06:56
第九百六十五章 鹽焗雞

    話雖如此,但一事不煩二主。

    餘生最後還是用鏡子把雞復活,然後一刀劃脖子來了個乾脆的。

    為此,餘生心裡還覺著不安,在燙雞褪毛時,特意讓老和尚蹲在旁邊唸經。

    「我這和尚是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不是假和尚唸經,有口沒心嘛。」老和尚不情願說。

    餘生拔著毛,「有句話說的好,外來和尚好唸經,你雖是假的,但是外來的,正好平均一下。」

    這話說的,老和尚沒法辯駁。

    雞收拾好以後,餘生去炒鹽了,留下老和尚對著死雞唸經,小白狐在旁邊一直盯著。

    深怕別人搶走了似的。

    餘生做的是古法鹽焗雞,而所謂鹽焗,是以鹽為熱介質。

    這是一道功夫菜,用的鹽是系統兌換的沙粒般黃色粗海鹽,把這些鹽放在一鐵鍋裡,用小火不斷翻炒大約一個時辰才算好。

    在這段時間內,怪哉按照餘生吩咐,把雞收拾好了,去除了所有內臟,保證不會有異味,而且在表面抹了少許鹽巴。

    餘生取了自己練字剩下的宣紙,把整隻雞包兩層,最後在外面包了一層遇水即化的粗草紙。這一切妥當後,埋入炒好的海鹽,扣上鍋蓋,封閉好鍋沿,餘下的時間就是等待了。

    「一個半時辰才好,還得等兩個時辰自然變涼。」餘生拍了拍手,對呆在灶台旁邊迫不及待的小白狐說。

    小白狐一怔,收了收快要流出的口水,驚訝的看著餘生,想不到吃個雞姐居然得這麼長時間。

    「想要吃到美味,必須得有耐心。」餘生說罷出去喝茶去了。

    這一頓忙碌,可把他累壞了,尤其是炒鹽,特費精神。

    外面清姨也早已為餘生沏好了茶,她看一眼餘生身後,「小白呢?」

    「在灶台旁邊等著呢。」餘生坐下說,「整個一吃貨。」

    他環顧一週,見周九鳳他們四個坐在門口台階處,在逗弄一小水猴子。

    「我以錦衣衛的名義,把你逮捕了!」周九鳳撥了水猴子一下說。

    水猴子「嘰嘰喳喳」的威脅周九鳳。

    「你們怎麼還不走,幹什麼呢?」餘生問。

    「我們不能走,時隔半年,又碰見余掌櫃做新菜,我們一定得品嚐了才能走。」周九章說。

    餘生沒好氣的說:「一隻雞都殺不了,你們好意思吃?」

    三人剛才丟東廠的人了,被餘生這麼一說,楚辭和卜居還真有些不好意思。

    周九章就理直氣壯了,「正因為敵它不過,所以我們才準備在用飯時一雪前恥!」

    「呃」,餘生嘴微張,看著周九章,「你們周家人都這麼厚顏無恥嘛?」

    「胡說」,周九鳳頭也不回的說,「只是他無恥罷了,不過厚顏倒是我們家特色。」

    她說罷,又讓水猴子翻了個觔斗。

    「你別欺負水猴子,小心它們傾巢而出。」餘生說。

    「這不怪我,這小水猴子方才打劫老乞丐碗裡的食物了,我也是替天行道。」周九鳳說。

    「什麼!」靠著牆打瞌睡的老和尚瞬間直起身子,摸索著找自己碗,「我碗裡還有吃的?」

    怪不得這麼餓呢,原來今兒飯沒吃完,全怪老和尚。

    天漸漸暗下來,餘生回後廚滅了火,但還得等海鹽慢慢變涼。

    這期間,小白狐寸步不離灶台,對那隻老母十分上心。

    餘生剛出後廚,見一直掛在牆壁上,很久很久不見動靜的皮影從牆上飄然而下。

    「喲,客棧來稀客了。」餘生說。

    自從東荒王易主後,這些東荒的各種仙人可再也沒來找過他這東荒盟主。

    皮影在探進客棧的斜陽下略微一抖,變成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正是燕亭城主。

    他落地後,向餘生拱手,哈哈大笑道:「余掌櫃,別來無恙呀。」

    「有恙」,余坐下,飲一杯茶。

    「我就當成無恙了」,燕亭城主笑著,自來熟的坐在餘生對面,向清姨打了個招呼。

    「你又帶什麼好消息來了。」餘生問。

    「還真不是什麼好消息。」燕亭城主為自己到一杯茶,先解釋起來:「老朽之所以有些日子不到揚州城,是因為去了仙山,而我此行與仙山大有關係,與余掌櫃也有很大關係。」

    「仙山?」餘生納罕,「什麼事與我有關係?」

    燕亭城主飲一杯茶,嘆了口氣,說道:「余掌櫃,現在的仙山已經盡在燭陰掌握之中了。」

    餘生絲毫不奇怪,仙山孤懸海外,四海盡歸燭陰之手,仙山自然也是他囊中之物。

    見餘生不搭話,燕亭城主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燭陰把所有仙山上的仙人囚禁起來,放出話來,說…」

    見他吞吞吐吐,餘生不解,問道:「說什麼?」

    「說您若想救這些仙人,必須拿照海鏡來換。」燕亭城主說。

    餘生端著茶杯的手停在空中,驚訝的看著燕亭城主,「那燭陰有病吧?我為什麼救那些仙人。」

    「仙山上的仙人按理說應該是東荒王,也就是您娘的人,更何況……」

    「我又不認識那些仙人,憑什麼用我的照海鏡去換?」餘生打斷燕亭城主的話,斷然拒絕。

    燕亭城主小心翼翼的說:「這些仙人多半是東荒城主,您若救他們出來,那東荒王的名頭不還是您的,燭陰他無意陸地,所以…」

    「一些虛名而已,我才不稀罕,更何況這些仙人若回不來,所有城池留下的都是不厲害的仙人,那豈不是說,把這些不成器的收拾了,我就是東荒王了?」餘生越說越興奮。

    他把酒杯「啪」的放下,「你放出話去,對燭陰說,反正他是東荒王,他想囚禁誰囚禁誰,想殺誰就想殺誰,這是他們東荒自己的家務的事兒,別來煩我。」

    燕亭城主眉頭緊鎖,又飲一杯茶後,說:「余掌櫃,您素來仁義,講功德,這可就是一件積德行善的大事呀。那燭陰正是看中了您這點,又是人類,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功德!」

    餘生還沒說話,系統先在餘生念頭裡念叨起來,「救了這些仙人,倒是一筆大功德!」

    「得了吧,我現在又不缺功德。」餘生覺著相比功德值,還是照海鏡好。

    畢竟可以復活人,殺了雞還可以復活再殺,去哪裡找這麼好的東西。

    他對燕亭城主說:「那我更不能讓他得逞了,不然以後用全東荒百姓威脅我,讓我自殺怎麼辦?」

    「呃…」燕亭城主愣住了。

    他說道:「其實燭陰一直在找您,奈何,用他的話說,你不是龍,你是泥鰍,讓他抓不住。」

    餘生不解,「此話怎講?」

    「你一會兒在中荒,一會兒在東荒,飄忽不定,讓他不知道怎麼抓,所以只能用人質威脅你。」

    燕亭城主言下之意是燭陰抓不住餘生,所以他才把仙山的仙人抓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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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六章 化形

    「這才哪兒到哪兒。」

    餘生得意的說:「你等以後,我一天可以在中荒,東荒,南荒好幾個來回。」

    燕亭城主點頭,他鄭重的問餘生:「您是真不準備救他們了?我本來也在仙山上的,但因為我這皮影的緣故,逃了出來。在出來之前,他們可是拜託我過來求您的。」

    「他們還說了,您若出手搭救,日後他們唯您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絕不眨眼。」

    「或許可以想別的辦法救他們,但照海鏡…」餘生搖了搖頭。

    燕亭城主示意自己明白,「那我等您,咱們一起想個好辦法,到時候來個裡應外合。」

    他在仙山上留了皮影,還可以回去。

    餘生模棱兩可的應一聲,他現在可沒有對付燭陰的把握。

    這時,燕亭城主身子往前一探,說道:「余掌櫃,雖然燭陰不說,但我覺著,他有些忌憚你,不然也不會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來逼你交出照海鏡了,還說準備把東荒換給你。」

    餘生還在忌憚燭陰呢,聞言一怔,「這是為什麼?」

    「您想啊,一劍殺死冰夷,估計燭陰也做不到這麼幹脆利落;你又可以瞬間來往於中荒和東荒。更主要的是,你敢搶了南荒王的礦山,這一樁樁,一件件,讓燭陰看不透你。」

    「所以他不敢親自上門來搶照海鏡。」燕亭城主說。

    南荒王視財如命,餘生敢這麼得罪南荒王,在燭陰看來,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餘生驚訝,「想不到這廝知道我這麼多消息。」

    「那當然,他一直在注意著您呢。」燕亭城主說,「還有,看樣子他很著急得到你手裡的照海鏡。

    餘生不解,「他急著要照海鏡作甚?」

    「你不知道?」燕亭城主眉頭一挑,驚訝的看著餘生。

    「我當然不知道了,你快說。」餘生催促燕亭城主。

    「我也不知道。」燕亭城主說。

    「你大爺!」聚在長桌周圍,等待答案的眾人異口同聲。

    燕亭城主很無辜,「你是東荒王兒子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照海鏡可以統御四海,不止可以查探任何一處海域,若知其法,還可以直接操控四海。四溟太大了,燭陰若想成為四海之王,必須得有照海鏡。」鮫人大姐頭從樓上下來。

    「我記著剛見面時,我就跟公子您說起過。」她說。

    「是嗎?」餘生一怔,他不記著了。

    「查探任何一處海域?」他把鏡子翻來覆去的看,「那我去看看燭陰。」

    「千萬別!」鮫人大姐頭忙阻止餘生,「查探各處時,照海鏡就是一扇窗口,不止你可以看到他,他也可以看到你,甚至還可以伸出手打你,或者向你施法。」

    餘生忙放下鏡子,「早說」,他心有餘悸。

    葉子高忽然有了餿主意,對餘生說:「掌櫃的,你在咫尺門前用不就可以了?」

    「這倒是一辦法,待會兒試試,若可以的話,咱們煩死他。」餘生說。

    他看了一眼葉子高,「行呀,椰子糕,腎虧了,腦子反而聰明了。」

    「你大爺!」葉子高翻個白眼。

    「哈哈」,幾個人又笑起來,富難自覺去外面了。

    「姐,我現在特理解你為什麼聽見楚生就哈哈大笑了。」周九章話音剛落,周九鳳笑的前俯後仰,差點把餘生的凳子給折騰的散架了。

    鮫人大姐頭待他們笑聲落下,說道:「那也看不見燭陰。四溟大的很,你知道他在何處?」

    餘生點頭,這倒是,他關心的問:「六妹怎麼樣了?」

    「剛睡著」,鮫人大姐頭嘆口氣,「公子,一想到還有四個姐妹在外受罪,我…」

    「你放心,我明兒就讓孫小妖前去雨師。」餘生說。

    在那兒,還有兩個鮫人沒來得及拍賣,另外龍魚和鮫人七妹也在那兒。

    鮫人大姐頭感謝餘生幾句,然後把一小碗鮫珠放下了。

    這是她們姐妹相聚時,她落下的。

    天漸漸黑下來,鄉親們陸陸續續的從田裡回來,小飯桶也按時來客棧報導。

    倒是白高興回來遲了,等葉子高他們上了燈才從中荒回來。

    「你天天往中荒跑什麼呢?」葉子高好奇的問。

    白高興什麼也不說。

    鹽焗雞自然涼下來,餘生去後廚取的時候,小白狐正扒在灶台上垂涎欲滴。

    「真是狐狸,對一隻雞這麼上心。」餘生把她趕下去,把鹽焗雞取出來。

    他帶著包著的紙出了後廚,小白狐跟在餘生後面歡快地叫著,尾巴都快搖成狗了。

    然而,在餘生把鹽焗雞放到桌上時,所有人圍過來,密不透風,把小白狐擠了出去,這讓小白狐十分不滿意。

    「你們都讓讓,讓正主兒來。」清姨把周九鳳趕到後面去,立刻空四分之一位子,讓小白狐到面前去,它的尾巴又搖起來。

    餘生已經開始分雞了。

    因為雞油大量浸出到宣紙和草紙上,已經將紙融掉了,所以很難完整的取下紙來,有些麻煩。

    但香氣已經冒出來了,小白狐湊在跟前,陶醉的聞著。

    這是她養的雞,太香了。

    娘說的不錯,雞最好吃了,自己偷的雞更好吃,雖然這雞不是她偷的,但養和偷差不多。

    餘生終於把雞拆開了,雞皮薄而韌,呈現不均勻的焦黃色,雞肉也透著黃褐色,十分誘人。

    一時間,客棧大堂不約而同的響起了吞口水的聲音。

    「先讓小白嘗嘗。」餘生遞給小白狐一張雞皮一塊雞肉。

    雞肉一入口,小白狐驚喜的雙目明亮,嚼了很久後才意猶未盡的嚥下肚,然後催促餘生再來。

    「好,好,分你個雞屁股。」餘生給了小白狐,然後又遞給城主一個雞腿。

    他也撕下一雞腿,退出去,讓葉子高他們自己分。

    剎那間,桌子上的鹽焗雞不見了。

    「唔」,幾個人迫不及待的往嘴裡放,沒有太鹹,雞肉味道溫柔而頗有層次,若有若無的鹽只是肉香的引子,而雞肉除了香之外,在還很有韌性,細嚼到最後有出人意料的鮮甜。

    燕亭城主搶到的雞胸肉脂肪少,最不易伺候,然而嘗起來依然美味,不柴。

    「怎麼樣?」餘生得意的問。

    人們或豎起大拇指,或用嗓子裡模糊的音節向餘生的廚藝給予肯定,根本顧不上說話。

    除了…

    「奧次!」一奶聲奶氣的聲音說,清脆悅耳,令客棧大堂內所有人一怔。

    清姨低頭,見一五六歲小姑娘,穿一身潔白長衣,正蹲在方才小白狐所趴的凳子上,津津有味的啃著雞屁股,發出「唔唔」愜意聲音,她一雙白嫩的小手上全是油,卻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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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七章 第一吃貨

    望著小姑娘,所有人呆住了。

    餘生掃一眼四周,「這誰,她怎麼在這兒?」

    清姨若有所思,「小,小白?」

    「哎?」小白抬起頭,雙手握這雞屁股,嘴裡嚼著一大口肉,抬起頭奇怪的看著清姨。

    她雙眼又大又亮,黑白分明,臉頰上帶著一絲嬰兒肥,雖然還小,但已經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了。

    「真是小白呀!」清姨一臉驚喜。

    她俯下身子,十分喜歡的捏捏小白狐的臉頰,絲毫不顧上面的油,「你變成人了?!」

    「哎?」小白狐一呆。

    她嚼著雞肉開始查看自己的身子,一臉呆萌的樣子,似乎也剛知道自己變成人了。

    怪哉、柳柳和黑妞她們這時候齊齊向小白圍過來,葉子高也想過去的,被餘生拖走了。

    「想不到小白變成以後這麼可愛。」她們摸著她的丫髻,臉頰和頭。

    周九鳳甚至抱起了小白,恨不得佔為己有,「我要有這麼一可愛閨女就好了。」

    「你放下,放下!」清姨擺出城主的威嚴,讓周九鳳把小白狐放下。

    「就是,快放下,小白狐這麼可愛,要玩兒也是我們一起玩兒。」黑妞在旁邊拉著小白狐胳膊不松手。

    「什麼一起玩,會不會說話。」清姨把小白狐拉倒自己身邊,「這是我兒媳婦。」

    這麼可愛,做不成閨女,當然,必須,肯定得當成自己的兒媳婦。

    「哎?」小白狐又一呆,咬著雞屁股望著清姨,渾然不知自己一輩子大事已經決定了。

    從始至終,在這些女子的圍追堵截下,小白狐始終不讓雞屁股離開自己嘴的範圍。

    「你肚子裡的萬一是閨女呢,掌櫃的可一直想要閨女。」黑妞說。

    「閨女怎麼了,生閨女小白也是…」清姨心直口快,但被餘生「嗯」一聲打斷了。

    是有些不妥,清姨道:「那我就一直等到生出兒子為止!」

    她下身子,為小白狐擦一擦嘴邊的油。

    「來,小白,叫聲娘…」清姨咂摸一下,「有點太老了,算了,還是叫姐吧。」

    「姐」,小白狐依舊啃著雞屁股,含糊不清的叫一聲,而且把前半個音吞了。

    「得,你們老余家不止流行童養媳,還習慣娶小姨媽。」黑妞笑著說。

    「掌櫃的,你還多了個小姨媽,順帶著兒子成長輩了」,葉子高拍拍餘生肩膀,「成你小姨夫了。」

    「去你大爺的,腎虛的人別說話。」餘生沒好氣的說一句,然後上前堅決反對這種稱呼。

    清姨也不辯駁,直接指著餘生:「喊他叔。」

    「算了,還是喊哥吧。」餘生立刻改了態度,他還年輕,還是七八點鐘升起的太陽呢。

    幾個人這才又重新坐下用飯,只不過位子變了。

    餘生本來在清姨旁邊的,現在被柳柳,怪哉幾個人拍擠到了外面。

    她們圍成一團,不時地逗著小白,讓小飯桶也失了寵。

    胡母遠丟給小飯桶一根雞骨頭,「現在你知道當初我心裡的滋味了吧?」

    回應他的是「嘎嘣」的聲音,小飯桶才不在意這些,只要有東西吃,一切都好。

    「小…老白呀,這小白狐當初還是你抓回來的。」葉子高看著小白狐對白高興說。

    白高興抬頭不解的看著他,怎麼輩分還長了?

    「你要不要重操舊業?」葉子高說。

    「滾!腎虛也遏制不住你那邪惡的思想。」白高興翻了個白眼。

    「哈哈」,眾人也笑起來。

    小白狐不知道一群人笑什麼,咬著雞屁股看眾人一眼,然後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系統這時姍姍來遲,「恭喜宿主,成功收穫虔誠食徒一枚,獎勵信仰值一千點。」

    餘生放下茶杯,在念頭裡對系統說:「這也行?」

    孫小妖,那是系統提醒餘生的,因此選擇了適合他的「傷心涼粉」,讓孫小妖傷心悟道。

    小白狐是為什麼?而且這菜譜還不是「道」之一欄的菜譜。

    「只要借由的你菜悟道,那就是你的食徒,至於她怎麼悟道的,你可以問她。」系統說。

    餘生於是把目光放在小白狐身上。

    小白狐的這會兒已經啃完了,正意猶未盡的啃著自己的指頭,但目光已經盯上了別的肉。

    「小白?」餘生喊他。

    「哎」,小白狐答應一聲,目光卻始終不離開桌上的菜。

    她一面舔著手指頭,一面站起來取一雙筷子,用彆扭的姿勢去夾菜,然而還是夾不住,不由的嘟起了小嘴。

    柳柳看見了她這樣子,忙笑著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

    這下小白狐嘟起的小嘴更翹了,甚至可以掛油瓶了,「又,又…」

    「什麼?」柳柳不解。

    「她要肉。」怪哉說著,夾給她一筷子兔肉,小白狐這才高興了,埋頭吃起來。

    從始至終,她不曾抬起頭來看餘生。

    「這算哪門子的食徒?」餘生心裡吐槽一句,問:「小白,你怎麼突然化形了?」

    「哎」,小白狐停下來,塞了一嘴食物,仔細回想起來。

    「嗯」,她想半天,看了看餘生,然後又想半天,一直到嘴裡食物嚥下去才說:「喔想吃雞!」

    「就這個?」餘生說,那悟道也忒簡單了吧。

    「喔想變恩人,那樣就可以想吃什麼又,就吃什麼又,不用吃菜了!」小白狐說高興地說。

    說話依舊吞音,若不是有系我呀,倀鬼曾對餘生進行過培訓,餘生還真聽不明白。

    小白狐說罷,幽怨的看餘生一眼。

    「哈」,黑妞看著餘生,「告訴你狐狸吃肉,你非喂小白吃菜,還美其名曰補充營養。你看把小白補的,都補的迫不及待變成人了。」

    「那看來,我做的沒錯呀,讓她吃菜還是有點作用的。」餘生說。

    黑妞的笑容凝固住了,她撓撓頭,想一想,這話好像沒毛病。

    「所以,小白是因為想吃肉,然後在今兒你這雞誘導下,化形成人了?」葉子高重複一遍。

    這些都是知識點,以後用的到,譬如他去外面一隻小白狐,當自己的媳婦養。

    眾人遲疑的,一面思考著,一面緩緩地點頭,「好像是這麼回事。」

    空氣一時安靜,見眾人不敢說話,富難想說,但迫於身體上的毛病,只能憋住。

    然而別人還是不說。

    富難是在憋不出了,跑出門外,污染著老乞丐,探著頭說:「所以小白是天下第一個因為吃而悟道的正兒八經的吃貨了?!」

    話音剛落,老乞丐一拳頭打在了某個部位,快,准,狠。

    富難像是被蠍子蟄了腳,又像坐了二踢腳,「嗷」的一聲跳到對面去了。

    「哼,哼,老子現在可看的可清楚了!」

    老乞丐神氣的探進頭來,用一雙綠油油眼看著小白狐,「吃東西悟道,世上還有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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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八章 深夜來客

    「哎?」小白狐塞一嘴食物,不解的看著眾人。

    「吃貨悟道…」葉子高緩緩地說,然後突然加快:「他娘的,我好羨慕這種悟道方式!」

    多少世人悟道而不可得,現在小白狐居然吃著吃著就悟道了。

    還真是古往今來第一吃貨呀。

    「唯一奇怪的是…」葉子高看著小白狐,「小白年紀有點兒小啊。」

    「妖怪的心智是用開啟靈智時間來算的,換句話說,小白剛開啟靈智沒幾年,就被老白給抓了。」柳柳說,她也是妖怪,對這些門兒清,「而且,你覺著因為吃悟道的妖怪,她年紀會大?」

    眾人深以為然。

    「余掌櫃,別人說你有做道菜,讓人悟道的本事,我以前不信,現在我信了。」

    周九鳳看著餘生,「你看,什麼時候給我也做一道唄?」

    「這個…」餘生只能說:「看機緣,看機緣。」

    對於小白狐悟道,餘生也是稀里糊塗的。

    「品菜悟道!」唯一新來的燕亭城主一臉的驚訝,想不到餘生居然有這等本事。

    這下可好,餘生更讓人看不透了。

    客棧自己人用罷飯後,燕亭城主付了飯錢,上樓休息去了,城主趁機拉著柳柳她們繼續打馬。

    本來要拉小白狐去的,然而剛剛悟道的小白狐這會兒正忙著鞏固自己的修為。

    她與小飯桶一起,跟在餘生和怪哉身後,但凡有客人點菜,餘生他們回後廚做的時候,她們就站在旁邊,也不說話,只是用一雙眼睛看著。

    直到餘生把多餘的菜勻出來,分給他們,他們倆才興高采烈的端到長桌上,幸福的享用。

    等享用完畢,繼續跟在餘生身後,直到再次得到美味,如此週而復始。

    等客棧打烊時,好傢伙,小白吃的肚子圓圓的,都快走不動道了。

    被黑妞拖著,才幸辛苦苦的上了樓,然後去黑妞的房間休息了。

    清姨一臉擔心的看著小白背影,「你說,萬一小白長大成大胖妞了怎麼辦,你兒子會不會怪我。」

    「放心」,餘生飲一口茶,今兒晚上有些累,「我兄弟不會怪你的。」

    「去你的」,清姨踹餘生一腳,然後也上去休息了。

    農神估計白天沒睡好,今兒晚上沒來,因此餘生簡單收拾一下,剛要上門板,打烊……

    「嗖」,從門外黑暗中鑽進來一個人,嚇老乞丐一跳,「什麼東西!」

    石橋那邊還有動靜,他回頭一看,「棺,棺,余掌櫃,快,有,有棺材。」

    餘生顧不上理他,他看著差點撞進自己懷裡的姑娘,問道:「姑娘,你打尖還是…」

    「住店,大晚上打什麼尖兒呀,」這穿著綠羅裙的姑娘,不由分說的塞給餘生一把銅錢,「小二,待會兒你就說只有兩間房了,聽到沒有。」

    「可是…」餘生為難,他客棧的房間還是留著幾間的。

    「可是什麼呀可是,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女子又丟給餘生一把錢,回頭喊道:「佘大哥,楊大哥,快,只有兩間房了。」

    「好!」一人應一聲,接著餘生見一輛馬車走到客棧門前,車上有一口棺材。

    待馬車停穩當後,牽馬車的漢子來到棺材前,蹲下馬步,沉喝一聲,把棺材背起來。

    「楊兄弟,你快點兒。」這漢子還遊刃有餘的回頭,招呼在後面磨蹭的人一聲。

    「好,好」,楊兄弟應一聲,找個空隙,趁機繞過棺材,大步跑到餘生跟前,然後鬆了口氣。

    他拍了拍胸脯,在燈光下,餘生見他的臉都被嚇白了。

    「就兩間房了?」他狐疑的問。

    「嗯」,餘生點頭。

    「讓讓」,佘大哥彎著腰,背著棺材,對堵住門口的幾個人說。

    「佘,佘大哥,人客棧要做生意,把棺材背進來,是不是太不吉利了。」姓楊的委婉的說。

    背著棺材的這位一愣,「是嗎?」

    那姑娘也意識到了,「是有些不方便,佘大哥,你還是把棺材放在外面吧。」

    「那算了,我還是在外面休息吧。」佘大哥把棺材一放,「阿恆必須和我在一起,寸步不能離,正好,只剩下有兩間房了,你們倆一人一間,就是得請小二幫我準備點吃的喝的。」

    那姑娘一聽,立刻有些不情願了,她回頭向餘生眨了眨眼,亮了亮手裡的銅錢。

    「那什麼,我們客棧沒那麼多講究,你可以把棺材帶到房間裡。」餘生說。

    「太好了!佘大哥,你可以進來了。」姑娘歡呼著拍手。

    姓楊的兄弟幽怨的看餘生一眼,說道:「大晚上的跟一口棺材睡在一起,這,這不大妥吧。」

    佘大哥撓了撓後腦勺,「那,那我還是在外面吧。」

    姑娘似乎早有預料,她毫不介意的說:「沒關係,佘大哥,咱倆一個房間,讓楊大哥自己住一個房間。」

    「啊?」所有人驚訝的看著這姑娘。

    餘生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又想到她讓自己說只有兩個房間,餘生覺著她是有預謀的。

    「這不好吧。」佘大哥連忙擺手。

    楊兄弟也堅決不同意,「不可,不可,千萬不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十分不妥。」

    「我自己都沒覺著不妥,你擔心什麼?」姑娘斜瞥了楊大哥一眼,「不然你和佘大哥住?」

    楊兄弟立刻退縮了。

    餘生鄙視了他一眼,不就是跟一口棺材睡嘛,有什麼不妥的。

    莫說不是鬼,就是鬼,現在在你身後的斷頭鬼和那瞎眼五兄弟也比棺材裡的鬼可怕。

    這會兒,這六頭鬼正對著那口棺材評頭論足。

    「這棺材太小了,裡面應該住著一個女鬼。」斷頭鬼說。

    「女鬼?!」五鬼中的老五,拉著老大,「你有眼,幫我看看,棺材裡的姑娘漂亮不?」

    說著,他都害羞起來。

    老大的有眼鬼拉著他過去,這邊,姑娘道:「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我對佘大哥很放心。」

    「我不放心!」

    「砰」

    一聲巨響後,棺材板直接飛上了天空,然後稀里嘩啦一陣響,也不知道砸到誰家屋頂了。

    餘生和幾個鬼被嚇一跳,被大鬼拉著正往棺材靠的老五,一哆嗦坐在了台階上。

    至於斷頭鬼,他嚇的一顫,鬼頭掉下來,幸好被一五鬼中的老四雙手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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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九章 鬼降妖

    聲音來自棺材。

    話音剛落下,棺材裡豁然坐起個人。

    她披頭散髮,穿著喪服,臉上抹著濃妝,被風一吹,十分駭人。

    這女子看著客棧裡面的姑娘,「我對你不放心!」

    「啊」,姑娘被嚇一跳,那楊兄弟更是臉嚇的煞白。

    若不是見慣了大場面,餘生也會被嚇到。

    這實在太猝不及防了,饒是如此,餘生還心突了一下。

    他怎肯吃虧,抱起旁邊的狗子,「哇」,他把狗頭對準棺材裡的女人。

    「咚」一聲,那女子一頭栽倒在棺材裡。

    佘大哥不放心,趕忙跑到棺材處,喊道:「夫人,你沒事吧夫人?」

    「你夫人都死了,能有什麼事?」姑娘沒好氣的說,話裡隱隱有些醋意。

    「死了?」餘生鬆一口氣,聽方才那動靜,他還怕棺材裡的女子被嚇壞了呢。

    「是,是死的,現在躺在棺材裡的是,是詐屍。」說到此處,楊大哥看著餘生,「你,你不害怕?」

    餘生看著他身後,三個瞎眼鬼正在摸索、把玩斷頭鬼的頭,猜測這是什麼。他說:「還行吧,開客棧,你懂得,經常會碰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楊大哥要哭了,「那你還讓他進客棧?」

    「進,為什麼不進,只有有錢,別說是詐屍了,炸屍都行。」餘生說。

    「行吧」,楊大哥深吸一口氣,回頭對姑娘,十分認真地說:「朱小妹,這一路走來,咱倆相互扶持,歷經黑夜與白天,見過妖怪和野獸,鬼…也見過了,培養出了堅定的友情。」

    「所以…」楊大哥又深吸一口氣,「還是我單獨去睡一個房間吧!」

    「啊?」朱小妹聽了楊大哥前面的話,還以為他準備捨身就義陪佘大哥,心裡正老不情願呢。

    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還有些愣,許久才反應過來,「好!謝謝你,楊大哥。」

    「不用謝,我……嗯?」楊大哥不解的看著朱小妹,這謝從何而來?

    朱小妹顧不上理他了,正看著外面的佘大哥搖棺材呢。

    終於不用跟棺材睡在一起了,放鬆下來的楊大哥向餘生尷尬一笑,但餘生不理他。

    餘生這會兒正在看他客棧的三朵奇葩。

    這瞎眼鬼中的老三和老四,在斷頭鬼頭上摸索著,一個說是夜壺,一個說是西瓜;一個想撒泡尿試試,一個想咬一口試試。

    繼而,想咬一口的認為想撒尿的是在侮辱自自己;想撒尿的認為想咬一口的無理取鬧。

    於是,倆瞎子鬼打起來,鬼頭落在了老二手裡。

    「你大爺!這是老子頭的頭!」始終不說話的斷頭鬼終於怒了,「快給我放回去!」

    「你是什麼東西,現在還重要嗎?」老三和老四異口同聲一句,繼而又打起來。

    老二聽見是頭,興味索然,直接把頭往後面丟了,斷頭鬼的頭像皮球,滾了滾,落在了角落。

    「你大爺!」斷頭鬼在角落裡罵著:「我不是東西,我是頭!」

    無人理會他。

    這會兒,佘大哥終於把屍體叫醒了,那女子重新做起來,心有餘悸的說:「那狗,是真醜啊。」

    餘生誇獎狗子一句,「看見沒,你現在都能把死人給嚇死了。」

    狗子不屑的看餘生一眼,領著窮奇找地方睡去了。

    「嘿,你大爺」,餘生沒好氣的說。

    棺材被佘大哥重新背進來,暫時放在大堂,餘生為他們取了酒,又燒了一些菜。

    在把菜端上桌時,餘生指了指躺在沒有蓋棺材裡的女子,「要不要給她一點兒?」

    「不用,阿恆已經死了。」佘大哥說。

    朱小妹花痴的看著佘大哥,佘大哥說話真有魅力。

    唯有楊大哥想哭,棺材在身後,他看著餘生,「你難道就不覺著這都不正常嗎?」

    餘生見這娃快要懷疑人生了,忙說:「是有些不正常。」

    他問佘大漢,「你這究竟算有媳婦還是沒媳婦?」

    「沒有吧。」佘大漢飲一口酒,「她已經死了,只是詐屍了。」

    餘生點點頭,這也算是個理由。

    這下楊大哥看餘生也不正常了,你點頭什麼意思,這是屍體詐屍了,變成鬼了。

    他現在甚至懷疑這客棧有問題。

    方才進門時,客棧掛著「有妖氣客棧」的招牌,進來後又陰深深的,時不時有些冰涼——那是斷頭鬼的身子穿過他,在找自己的頭,或者是兩個鬼打架翻滾時碰到他了。

    「有鬼!」正在棺材裡躺著的女子豁然坐起,嚇的楊姓男子一哆嗦,直接坐到地上。

    「別擔心,她不就是鬼嗎?」餘生把楊姓男子拉起來。

    女子看見的鬼是大鬼和五鬼。

    他們從台階上站起來後,大鬼牽著五鬼回到客棧,在棺材邊探身查看裡面的女子。

    大家同時天涯淪落鬼,相逢時當然看得見了。

    見女子看見了他,大鬼還拉著五鬼揮手,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嗨!」

    「你們好」,女子猶豫一下,回了個禮。

    她掃棺材外面一眼,見地上有兩個鬼在翻滾著打架,還有一個無頭鬼,在四處摸索著。

    女子正好奇他在找什麼,「嗨」,在角落的鬼頭熱情的向她打招呼。

    「咦,真夠亂的。」女子又躺了回去。

    楊姓男子膽顫心驚,這客棧裡難道不止一個鬼!

    至於朱小妹,完全不知道鬼是啥玩意,現在雙眼裡只有佘大漢。

    佘大漢則只關心自家婆娘,見她坐起來,揮了揮手,又躺下了,這才收回目光。

    「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餘生問。

    佘大漢嘆一口氣,「這就說來話長了,我長話短說吧。」

    餘生:「……」

    「我和我家婆娘坑力情深…」

    「那念伉儷情深」,餘生糾正他,他爺爺創個字兒也不容易,別唸錯了。

    「對,對,伉儷情深」,佘大漢連忙點頭。

    朱小妹發出歡快的笑聲:「佘大哥就是說錯話都那麼有男子氣概。」

    佘大漢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繼續說:「後來她生病去世了,去世第三天,剛放到棺材裡面,還沒來得及入土為安,村子裡來了個妖怪,一直追我追到了我家裡,棺材前面。」

    「我眼看就要命喪那妖怪之手,走投無路之下拍了拍棺材,喊『婆娘,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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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章 夢遊

    佘大漢說到這兒,看了看棺材。

    「然後她勃然大怒,掀棺而起,大喝一聲『何方妖孽,竟敢屋裡犯我郎君!』她跳出來,與那妖怪纏鬥在一起,最後那妖怪敵他不過,落荒而逃。」

    從那以後,這口棺材成了全村人的希望。

    鄉親們強烈建議他不要把她婆娘下葬,等日後妖怪再來了,可以保整個村子的平安。

    「但是吧,我一直想讓她入土為安。」佘大漢說。

    「胡說!」棺材裡的女子霍然又起,若不是餘生攔著,楊姓男子就趴到桌子下面了。

    「老娘入土難安,你就是想把我埋了,然後再去娶別人!」女子大聲喊道。

    若不是她說話時,聲音是從肚子裡發出來的,還真與常人無異。

    「胡說,明明是你想把我殺了,把我一起帶走。」佘大漢說。

    「你我夫婦鍾情,說好了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已經拖延很長時間了!」女子怒道。

    「那就是表示下我對你的感情,怎麼,你還真準備讓我死呀。」佘大漢說。

    「要想讓你死,老娘早掐死你了!」撂下一句狠話,女子又躺進棺材裝死去了。

    「你也看到了」,佘大漢飲一杯酒,嘆一口氣。

    「看到了」,餘生點頭,扶穩當了楊姓男子,對他說:「放心,今兒我讓狗子陪你睡。」

    楊姓男子一愣,看了看狗子的狗臉,想到方才女鬼曾差點被這張狗臉嚇死,立刻踏實許多。

    「謝謝,謝謝小兄弟。」楊姓男子握著餘生的手,眼淚汪汪的。

    佘大漢這才繼續說:「後來,乾屍過境,她一個人也擋不住,我們整個村除了我鑽進她棺材得以倖免以外,其他鄉親都成了乾屍。」

    現在乾屍在慢慢消失,他在南荒呆在沒意思,於是就扛著棺材來東荒了。

    「我們到了姑蘇城,待不下去,於是向揚州城來了,在路上正好碰見他們倆。」佘大漢說。

    朱小妹連連點頭,「嗯嗯,姑蘇城的那群女人太壞了,我們也待不下去,這才來揚州的。」

    姑蘇到揚州的路並不安全。

    他們仨結伴而行,起初,楊姓男子對他馱著口棺材並不在意,甚至還幫他推車。但在遇見一次妖怪,棺材蓋勃然而起,棺材裡的女子活生生把一妖怪給撕了後,楊姓漢子嚇破了膽。

    「太暴力了」,楊姓男子握著餘生的手,心有餘悸。

    「化成人樣的黃皮子,窈窕淑女,楚楚動人,『撕拉』一下…」楊姓男子說不下去了,「太殘忍了。」

    黃皮子?餘生心思微動,黃鼠狼又出現了,不會是狗子的黃兄弟又出現了吧。

    狗子動也不動,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

    「哪兒殘忍了,要不是佘大哥出手,我們就被黃大仙給帶走了。帶走我不要緊,我大不了做個壓寨夫人,你就不成了,只能做下酒菜。」朱小妹對楊姓男子說。

    她回頭崇拜的看著佘大漢,「佘大哥真是有勇有謀有膽識!」

    赤裸裸的愛意在雙眼,昭然若揭。

    「他是我丈夫!」女子勃然而怒,霍然而起,怒瞪著朱小妹。

    「你死了。」朱小妹絲毫不懼。

    餘生和楊姓男子驚嘆,愛情果然讓人無所畏懼。

    「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你死了。」

    「能不能別提我死了!」女子怒道。

    餘生只能慶幸棺材板兒不知道哪兒去了,不然客棧非被拆了不可。

    「好啊」,朱小妹點頭,「你沒活著!」

    「你,我…」女子怒道,「我掐死你!」

    「停,停」,佘大漢忙阻止她們倆。

    「你鬧什麼鬧」,他對女子說,「我不早告訴你了,我不會另娶她人,你還是早點入土為安的好。」

    「那不成,我得看著你。就算你續絃,那也得我點頭後才行。」女子說。

    女子轉過頭,看著朱小妹:「至於她,不行,堅決不行,除非我…那什麼,也不行!」

    朱小妹還不服氣,「我為什麼不行!」

    女子直接躺在了棺材裡,「不好生養。」

    「你…」朱小妹氣的咬牙,狠狠地夾了一筷子的菜。

    「咦」,她雙目一亮,「小二,你的廚藝不錯呀,我還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

    膽顫心驚的楊姓男子嘗了一口,整個人居然鎮定下來,「是,是挺好吃的。」

    他真心實意的看著餘生:「還有寧神的作用,讓人胃口踏實,心也跟著踏實起來。」

    佘大漢剛才只顧著跟婆娘吵和喝酒了,還沒嘗過菜。

    此時,他用筷子夾了一口,也是讚不絕口,「嗯,好吃,比我婆娘做的飯好吃多了!」

    棺材板的女子霍然再起,「胡說,能有比我做的菜還好吃的?讓我嘗嘗!」

    佘大漢於是把一麻辣五香兔頭給女子夾了過去,女子深吸一口,「嗯」,一臉的享受。

    然而,等兔肉香氣盡失的時候,她瞥佘大漢一眼,「什麼品位,明明跟我的菜對半開。」

    說罷,又躺到棺材裡去了。

    餘生看著棺材,心想這不愧是棺材板壓不住的詐屍,詐一次跟玩兒似的。

    幾個人用過飯後,到了房間問題上,一人一鬼再次起了矛盾。

    「只有兩間房了,楊大哥怕你,我能怎麼辦,只能委屈自己了。」朱小妹說。

    女子坐在棺材裡,不屑的看著他,「我是鬼,你跟我說什麼聊齋,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你是委屈嘛,你是圖謀不軌!」

    她向佘大漢招手:「過來,咱們一起睡棺材裡。」

    「這倒是可以。」佘大漢立刻說,他也不想跟朱小妹住一起。

    「不成,不成」,朱小妹說:「佘大哥,你這身板,住棺材,會憋屈死的,還是跟我一起住!」

    「妖怪!」女子瞪著她,「我懷疑你是狐狸精!」

    「哎?」木梯上響起答應的聲音。

    幾個人回頭,餘生見小白穿著白色中衣,雙眼閉著,迷迷糊糊,穩穩當當的下了木梯。

    「小白,你怎麼下來了?」餘生上前一步。

    「哎?」小白依舊是這句話,雙眼閉著,精確的繞過餘生,然後來到桌子面前。

    長桌上,幾個客人還留下一個白雲豬手不曾動過。

    她準確的撿起來,放到嘴裡,一口咬了下去,「唔啊,奧次」,臉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然後小白繞過棺材,繞過餘生,又夢遊上樓去了,一面走,一面吃著。

    「這,這是…」幾個人目瞪口呆。

    「沒辦法,飯做得太香了。」餘生無奈的嘆口氣。

    眾人恍然。

    「對了」,楊姓男子忽然提議道:「朱小妹可以跟我一個房間,這樣,不什麼都解決了?」

    「對啊」,佘大漢一拍腦袋。

    朱小妹也拍腦袋,她怎麼就忘記還有這種可能了,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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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一章 逃

    今兒降服不了佘大漢了。

    朱小妹狠狠地瞪楊姓男子一眼,問餘生:「小二,真的只有兩間房了?」

    「哎?」餘生學起了小白,看著朱小妹。

    直到朱小妹悄悄的亮了亮懷裡的銅錢。

    「有,有別的房間呢。」餘生馬上改口,所有的節操在錢面前都化為泡影。

    「你不說只有兩間了?」楊姓男子奇怪的看著餘生。

    「我說過嗎?」餘生看著他。

    「這個…」楊姓男子和佘大漢一起撓頭,「似乎,好像,還真沒說過。」

    「這不就結了。」餘生領著他們去房間,不過木梯有些窄,佘大漢想要把棺材背上去有些難。

    餘生建議他直接讓他婆娘出來,跟著他走上去,「把棺材放到後院,這不就得了?」

    「那不成」,佘大漢搖頭,「她離不開這口棺材,天明後,必須得躺回到這口棺材裡。」

    三個人驚訝,「這是為什麼?」朱小妹問,興致勃勃,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

    也或許,她是在打鬼的主意。

    「道行太淺,天明不回棺材,有損修為。」佘大漢說罷,在餘生他們的幫助下上了木梯。

    把他們三個都安排住下後,餘生回到大堂,上了門板,客棧正式打烊。

    等他回頭準備滅燈的時候,見那兩個瞎眼的鬼還在打架,老二正在旁邊為他們加油鼓勁兒。

    「你們瞎呀,別打了。」餘生說一句,頭也不回的上木梯去了,深藏功與名。

    他知道,倆鬼很快會消停下來。

    果然,剛到木梯轉彎處,餘生聽見「啪」的一聲響。

    方才還打的不可開交的倆鬼,此時手快准狠的打在二鬼頭上,「不許說瞎!」

    站在遠處的老五和老大,甚至專程跑過來,給他一巴掌。

    二鬼表示很無辜,「這話又不是我說的!」

    餘生一樂,叮囑他們,「記著看門」,說罷,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我們看門?」二鬼狐疑的說,「明知道咱們看不見,他這什麼意思?」

    話音剛落,「啪」的一聲,另外三個盲眼鬼又一起拍他頭頂。

    「你才看不見!我們的眼雖然是瞎的,但我們的眼睛是明亮的!」

    「是,是」,二鬼捂著頭,一鬼難敵四鬼,還是不要掙扎的好。

    他們五個鬼百無聊賴的分站在四周,看著斷頭鬼的身子尋找自己的頭。

    等身子快走出去的時候,他們幫著把身子轉個方向,以免出去了沒樂子;身子快到鬼頭旁邊的時候,他們也幫著身子轉個方向,以免及時把頭撿起來放到脖子上。

    長夜漫漫,身為鬼,他們總得為自己找點兒樂子不是。

    不過,等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木梯上有了動靜,大鬼見道士鬼鬼祟祟的從樓上下來。

    「道士下來了,他要幹什麼?」大鬼盯著他,後面四個鬼依次搭著肩膀,來到道士身後。

    道士來到了窗戶旁邊,正要動手,忽覺身後一冷。

    他回頭看背後,見沒有人,若有所覺,「你們五個也在這兒?正好,快,跟我一起走。」

    無人答應,只有涼風輕撫。

    道士於是從懷裡取出一張符紙,一揮自燃,然後塞進了嘴裡。

    吞下去後,再回頭,他看見五個鬼站在他身後,有眼的鬼正好奇的打量著他。

    「你幹什麼?」大鬼問。

    「逃啊,再不逃就沒機會了,誰知道那婆娘究竟有沒有懷有身孕。」道士悄悄地把窗戶上的板兒卸下來。

    他今兒趁著把「掌心雷」符交給餘生的機會,想把身上的錢奉上,苟活一條命。

    但餘生拒絕了。

    此路不通,只能鋌而走險,跑路了。

    「合著你沒算出來呀。」二鬼吐槽說。

    「也不能這樣說,卦象告訴我是,他可能有遺腹子。」道士說,「本來想利用他想要孩子這點,弄點兒錢花的,誰知道一不小心得罪了東荒盟主的鄰居。」

    「他娘的,下次算卦,還得算算他鄰居是誰。」道士又卸下一塊木板。

    「哎,你們走不走?」道士回頭看著他們。

    五個鬼一起搖頭,「不走,我們不走。」

    道士驚訝,「怎麼,剛在這兒一天就叛變了?」

    大鬼還是搖頭,「這兒挺好玩的,要走你走,我們是不走。」

    後面四個鬼跟著搖頭,「對,我們不走!」

    這兒又能拉磨,又有好多好玩兒的,比跟著道士害人性命強多了。」

    「你們…」道士皺眉,「一群白眼狼!」

    「你白天為什麼不走,非得現在翻窗戶。」五鬼問他。

    「對呀,白天還沒人看著你。」大鬼點頭。

    「你懂什麼,他們這是欲擒故縱,在暗中觀察我的,我白天只要一逃,肯定被他們抓回來。」道士說罷,打開窗戶,剛要翻過去,只見窗戶外面冒出一雙綠油油的眼,直直的盯著他。

    「啊!」道士被嚇一跳,不由地後退一步,「妖,妖怪!」

    「哎?」從木梯上下來一白色小身影,走路無聲無息,聞言答應一聲。

    道士又被嚇一跳,縮到牆角。

    「我就說吧,我就說吧,他們在暗中觀察著我呢!」道士對五鬼說。

    五鬼不說話,他們看著白色身影進了後廚。

    過了很大一會兒,白影出來了。

    她左手抓著一把羊肉串,右手抓著一隻螃蟹,一邊走,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閉著雙眼,赤裸著無暇的雙腳,上樓去了。

    眾人這才回過神。

    「哎,道士,你跑什麼?」老乞丐趴在窗戶上,得意的看著道士。

    「你,你…」道士聽聲音有點兒熟悉,小心翼翼的湊過去。

    「嗨,你呀,你怎麼變這樣子了?」道士問。

    「別他娘提了,禿頭害的。」他順口問候和尚一句,看著道士:「你這是干什麼,半夜逃?」

    「我,我就出來轉轉」,道士一笑,望瞭望外面,「今天夜色不錯。」

    「是不錯,月亮特明,逃跑起來十分方便。」老乞丐說。

    「是吧,我也是這麼認…」道士及時住口,「你知道的也太多了。」

    老乞丐得意一笑,「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呆在這兒比較好,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他指了指周圍的漫山遍野,「南下姑蘇,北上妖城,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全賣他面子。」

    道士看著他,「你要這麼說,我就沒命了唄。」

    「誰讓你缺德事幹多了,還傷人性命,你是活該!」老乞丐不客氣的說。

    「你信不信,你留在這兒,那是秋後問斬;你要逃了,那就是斬立決。」老乞丐笑。

    「他娘的,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居然惹了這小煞星。」道士愁容滿面。

    「你造了什麼孽你清楚,還有,只要你在揚州城犯事,遲早被這小煞星抓到。」老乞丐優哉游哉的說:「不過麼,你倒也不是非死不可,還是有迴旋餘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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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二章 白公子

    「什麼迴旋的餘地?」道士看著老乞丐。

    老乞丐冒著一雙綠眼,笑而不語,只是搓了搓手,示意來點錢來請教。

    「你他娘的是乞丐,別嗆行當強盜。」道士翻白眼。

    「那我還嗆行救人呢。」老乞丐轉身要走。

    「好,好,你回來,我給!」道士狠了狠心,把懷裡錢袋取出來,盤算一下,把一半銅錢給了老乞丐。

    「才這點兒?」老乞丐掂量一下手裡的錢,十分不滿意,「至少得一張錢莊憑證吧,你在城裡幹了那麼多缺德事,就攢了這麼點兒?」

    「你要嫌少,還我。」道士伸手去搶。

    「好,好」,老乞丐忙躲過去,再少的錢也是錢。

    道士停下來,等著老乞丐指條明路,怎料老乞丐先嘆了一口氣。

    「本來吧,我有一個上上策,但你這麼窮,看來是不成了。」老乞丐說。

    「上上策?別是告訴我給余掌櫃送錢。」道士嘆一口氣,「我就是聽了一道士話,給余掌櫃送錢。結果呢?錢被收刮走了,罪難逃。」

    當時餘生說了,「我餘生雖然視財如命,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不過到時候我倒是可以給你來個痛快點兒的。」

    說罷,餘生把那些錢全拿走了。

    老乞丐聞言發出「嘖嘖」的聲音,「看來我得對余掌櫃的人品和厚顏無恥得重新考慮了。」

    「不過沒關係,還有下策。」

    「什麼下策?」道士一臉期待的看著老乞丐。

    「你可以等婆娘懷上身孕。」

    「你大爺」,道士伸手去搶,「她要能肯定懷上,我還用出此下策?」

    老乞丐躲開了,「你別急啊,我還有中策呢。」

    「什麼中策?」道士停下。

    老乞丐微微一笑,「你還有錢嘛?」

    「你說呢?」道士沒好氣的說。

    「行吧」,老乞丐略有些遺憾,「下策就是往西走,沿著西面一條山路,可以到一座廟,繞過那座廟以後,順著山道向南,差不多八九天之後,你可以出現在姑蘇城的西面。」

    「真的?」道士看著老乞丐。

    「真的,這條小路很少有人知道。」老乞丐笑道:「怎麼樣,你這錢花的值吧?」

    「值,太值了,我要是有錢,肯定再賞你一些。」道士說罷,從窗戶裡翻了出去。

    「我這就走」,他回頭向裡面的鬼招手,「你們真的不走?」

    五鬼搖頭,「我們跟著你已經夠作孽了,更何況現在還找到了好玩的事。」

    道士也不勉強,快速向西,融入了夜色中。

    老乞丐一笑,掂量一下錢,「這下夠買隻雞了。」

    他又藉著窗戶看一眼客棧裡面,這道士跟誰說話呢?莫名其妙。

    ……

    一直到早上醒來,餘生才知道道士不見了。

    他飛上天,東南西北四處都找了,不見道士蹤影,只能把狗子喊醒,讓它帶著窮奇一起去追。

    稍後,他又告知城主府。

    讓城主府的人下令通緝後,餘生才又回到客棧,並在斷頭鬼的通風報信下,把五個鬼從石磨旁拎出來,狠狠地批評了他們。

    五個鬼在餘生旁邊乖乖的站著,垂眉低目,聽著餘生訓斥,但他們臉上的表情讓餘生知道,他們根本沒聽見去。

    無奈之下,餘生喊道:「你們瞎呀,瞎呀,瞎呀……」

    幾乎一瞬間,四個鬼全「啪啪」的打起二鬼來。

    「哎喲,余掌櫃,我錯了,我錯了!」二鬼急忙告饒,再也不是方才毫不放在心上的表情了。

    餘生不理他,又說了幾十遍才停下,然後罰他們去磨豆腐。

    話音剛落,「嘩」,四個鬼在大鬼的帶領下,高高興興的去了。

    餘生驚訝,「什麼時候磨豆腐這麼好玩了?」

    正在這時,斷頭鬼來到餘生身邊,輕輕地拉了拉他衣袖。

    餘生回頭看他,經過一晚上的努力,斷頭鬼終於把自己的頭裝上去了。

    「幹什麼?」餘生看著他。

    「那什麼,幫忙把…」斷頭鬼這才記起來,他還不知道倀鬼叫什麼呢。

    「我心上人叫什麼來著?」

    「稀罕」,餘生沒好氣的說:「李猜。」

    「你直接告訴我得了,還猜什麼猜。」

    「她就叫李猜,姓李的李。」餘生不耐煩的說。

    「哦,李猜呀,誰起的名字,夠…」斷頭鬼敏銳察覺到了餘生的神情,忙改口,「夠別緻的。」

    餘生這才滿意,上樓幫他把倀鬼叫下來。

    「嘎?」

    倀鬼打著呵欠,很快不情願的跟出來,在見到斷頭鬼後,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斷頭鬼不知從哪兒弄了朵死人後燒的紙花。

    他整理一下頭,深情款款地說:「猜,這木梯一共十三階,只要你願意走一步,我願意走剩下的四步!」

    「嘎」,倀鬼一呆,繼而伸出手掌算了算,「嘎!」她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哎,我話還沒說完呢。」斷頭鬼朝著她的背影喊。

    餘生攔住他,傳達倀鬼的話:「李猜說了,她不喜歡算術不好的。」

    「不是,我這是三步並作兩步了。」斷頭鬼一臉著急的說,差點把頭整掉了。

    餘生一怔,繼而恍然,「呵,你這情話可夠隱晦的。」

    「不過」,餘生拍了拍他肩膀,「別跟算術不好的說這麼深奧的情話。」

    斷頭谷一時糊塗了,「那猜姑娘究竟喜歡算術好的,還是不好的?」

    這個問題可把餘生難住了,他灰溜溜的走了。

    他剛上木梯,準備去閣樓幫清姨打扮一番,見黑妞一臉無奈的從房間走出來。

    在她身後,跟著眨著眼,很無辜的小白狐。

    「余掌櫃,你看看,這些都是些什麼。」黑妞見了餘生,把手裡的竹籤,豬手骨,螃蟹殼往餘生手裡一丟,「全是小白昨晚偷吃的,這還是九牛一毛,我早上起來,差點被淹了。」

    小白很無辜,「妞姐污衊人,這不是我吃的!」

    「不是你吃的,難道是我吃的?!」黑妞手指一抹聽她嘴邊,「油漬還沒幹呢。」

    「指不定就是你吃的。」小白即使有油漬也不承認,因為她真不記著自己吃過。

    餘生也很驚訝,豬手他知道,這羊肉串,螃蟹,一個是無常寺的,一個是大悲山的。

    他抬頭看小白狐,「嘿,你這妖怪,倒是挺能跑的。」

    「哎?」小白什麼也不知道的看著他。

    ……

    今兒是寒山城客棧開張的大日子,因此客棧的人都早早起來了,周九鳳他們也過來湊熱鬧。

    等他們來到寒山城的時候,因為太陽從東向西飛,所以寒山城時間要早一些,剛剛黎明。

    不過大悲山,無常寺的妖怪們已經來了,或在後廚準備著食材,或在張燈結綵。

    公孫不吹也帶著人來幫忙了。

    見到餘生,公孫不吹忙跑過來,「余掌櫃,不夜城的少城主唐牙昨兒到寒山城了。」

    「這我知道。」餘生說,「他現在人在哪兒呢?」

    「被華不安接到他府上歇息了,他說今兒早上將親自帶唐牙過來向你賠罪。」公孫不吹說。

    「賠罪就免了,就怕待會兒我得向他賠罪。」餘生說,他指了指身後被攙扶進來的六妹,還有鮫人大姐頭,「今兒這筆賬我得找他好好算算。」

    倆人正說著話,「哎呦,余掌櫃,我們沒來遲吧?」白銀雙銀鈴般的笑聲從外面傳來。

    接著她穿著一身華服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戴著一狐狸面具的。

    狐狸面具是手持的,她跟在白銀雙身後,向餘生恭敬地行禮,但在見到白高興後,驚訝的脫口而出:「白,白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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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