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有妖氣客棧 作者：程硯秋（連載中）

第九百七十三章 偽裝

    話音剛落，伴著女子的驚訝，狐狸面具落下半截，露出眉眼來。

    站在旁邊的餘生葉子高被嚇一跳，「安，安放！」

    女子盈盈一笑，向餘生他們行了個禮：「小女子見過余掌櫃。」

    餘生他們登時後退一步，這不是安放，安放從來不自稱小女子，豪爽才是安放的作風。

    餘生問白高興：「這怎麼一回事？」

    白高興故作平淡，「就那麼一回事」，但耳後紅了一片，讓餘生知道這廝說謊。

    不等他繼續追問，白銀雙熱情的迎上來，「余掌櫃，這白公子也是您客棧的夥計？」

    「對」，餘生說。

    「喲，這白公子，不早點說。」白銀雙笑吟吟的說：「這些日子，一直往我們妖妖的閣樓跑。」

    她說著，故意避開白高興：「然後喝著伶仃大醉，看著我們妖妖變成他喜歡人的樣子痴痴的笑，余掌櫃，你這伙計忒痴情了些，估摸著再過些日子，就把我們妖妖的心給勾走了。」

    白銀雙幽怨的看白高興一眼。

    「哈，那個，是挺痴情的。」餘生意外的看白高興一眼，原來這幾日是上青樓了。

    他時常警告葉子高和富難那倆貨，別整天想著上青樓，要潔身自好，萬想不到居然是最老實的白高興山上去了，而且還是借他的錢去的，正應了那句話，老實人的肚子裡都有一顆悶騷的心。

    不過他還是得幫白高興說好話：「他不止是我客棧的夥計，還是我餘生的兄弟，在我客棧地位也頗高，主管所有夥計。他要真看上你閨女，以後你還是我長輩了呢。」

    白銀雙方才只是那麼一說，主要是為了拉近同餘生的關係。

    但現在聽餘生這麼一說，她還真有些心動。

    跟東荒王攀上關係，為此而損失手裡一個頭牌，這其實不算什麼。

    不過該有的矜持還是要有的，「哎呦，這是他們自己的事，要是能成，也得本人開口不是。」

    「那是」，餘生點頭。

    白銀雙這才笑呵呵的走了，而且還故意留下千面妖狐同白高興說著話。

    葉子高和富難這時候左右靠上來，「掌櫃的，老白怎麼跟她認識的？」葉子高問。

    「青樓女子，你說呢。」餘生說。

    「借你的錢？」富難問。

    「對！」

    「他娘的」，倆人一起痛心疾首的拍手，「咱們客棧唯一正直的，現在也不正直了。」

    餘生斜眼看他們，「怎麼說話呢，我才是咱們客棧的道德標竿。」

    倆人投給餘生鄙視的眼神。

    「掌櫃的，全怪你，不然這會兒同她談笑風生的就是我了。」葉子高說。

    「你快得了吧，你眼看著就要賣腎了，還想上青樓？」餘生說。。

    「別提這茬」，葉子高鬱悶。

    不過他今兒不腎虛了，恢復如常了，而且一時半會兒也沒有別的不良作用出現。

    「掌櫃的，你說老白會喜歡上這姑娘不？」三人一起看著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千面妖狐。

    「應該喜歡吧。」富難彆扭的扭了下屁股，「如假包換。」

    「我覺著不喜歡。」餘生說，「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畢竟不是安放。」

    「也對。」葉子高點頭，「而且這妖怪有千變萬化的本事，若固定成安放的樣子，也太虧了，她本來應該更美的。哎，我心裡一直有一個自己構想的夢中情人，長的貌若天仙……」

    「我小姨媽就是仙。」餘生得意的打斷他。

    葉子高白他一眼，「我現在就過去試試，看看變成現實究竟是什麼樣子。」

    富難留在了原地，彆扭的扭一扭屁股。

    「你怎麼了？」餘生疑惑的看著他，「尿急，想上茅房？」

    見他都搖頭，餘生又猜：「你也想上去她變成自己意中人模樣，又不好意思說？」

    富難點頭，又搖頭，這下徹底把餘生搞迷糊了。

    這會兒，葉子高已經站在白高興旁邊，彬彬有禮的向千面妖狐表達了自己的請求。

    千面妖狐含笑看白高興一眼，然後用食指點在了葉子高額頭處，然後閉上雙眼。

    剎那間，方才還是安放模樣的千面妖狐，光芒一閃，成了黑妞的模樣，惟妙惟肖。

    白高興被嚇一跳，餘生和富難也是一呆，忙靠上去看熱鬧。

    等葉子高睜開充滿期待的雙眼，看見面前站著是黑妞的樣子後，整個身子如遭重擊，呆住了。

    白高興拍了拍葉子高肩膀，「放棄掙扎吧，現在你已經逃不出黑妞的手掌心了。」

    「不是，我不是…」葉子高語無倫次的辯解，在他念頭裡構建的姑娘，絕不是黑妞的模樣。

    「小女變成的，正是公子朝思暮想的人。」千面妖狐說。

    葉子高搖頭還要否認，餘生從身後拍拍他的肩膀，「你認了吧，看，你鼻血都流出來了。」

    「什麼？」葉子高下意識的一擦，一手的血。

    餘生這時也收起調侃的笑容，驚訝的說：「怎麼回事，你親戚從鼻孔裡冒出來了？」

    葉子高的一雙鼻孔，此時宛如泉眼，「汩汩」的冒鼻血。

    「快，快，把巫醫喊過來。」餘生喊著，同時招呼鐵頭把葉子高扶到旁邊座位上去。

    黑妞這會兒從後廚出來，見一群人圍著葉子高，走到餘生身邊，「怎麼了…咦，你怎麼變成了我的模樣！」她指著千面妖狐。

    「她是千面妖狐，應葉子高要求，變成了他腦海裡朝思暮想的人兒。」白高興介紹說。

    「喏，看著你的模樣都流鼻血了。」餘生說。

    黑妞狐疑，葉子高整天看她也沒流鼻血，現在看著她的盜版，居然就流鼻血了？

    她怎麼不敢相信呢。她掃了前面妖狐一眼，嗯，衣服穿著還算齊全。

    這讓她心裡有點小竊喜，又不善掩藏，全露在臉上了。

    「快過去看看吧，流血挺多的，別待會兒流成一具乾屍了。」餘生說。

    黑妞見巫醫正招呼又取清水，又取爐灰的，心想自己魅力這麼大了？

    她急忙跑過去，不忘叮囑千面妖狐一聲，讓她趕緊變回來。

    千面妖狐正要變回去，富難站在她面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你，你能不能變成我心裡的姑娘的樣子？」

    千面妖狐笑著答應了，食指點在富難的額頭上。

    片刻後，光芒一閃，她變成了餘生他們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但看這模樣，也是國色天香了，一顰一笑，自然而動人。

    「這是誰？」餘生靠近白高興，悄聲問，「富難這孫子心裡還藏著這麼一個人？」

    白高興也搖頭，「沒見過呀。」

    莫說他們倆了，富難張開眼以後，先是一陣驚豔，待回過神來後又滿是疑惑，「你，你是我心裡唸唸不忘的人？」

第九百七十四章 稱霸第一步

    「公子心中無人，小女也難變，所以就成了我本來的模樣。」千面妖狐說。

    三人這才恍然，白高興也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本來面目。

    「咦」，餘生忽然看見富難屁股上有一片血漬，「老富，你也來親戚了？」

    「什麼？」富難順著他們的目光一看，捂著屁股，向千面妖狐尷尬一笑，「嗖」的消失了。

    「今兒早上怎回事，有血光之災？」餘生狐疑的看著他們。

    今兒可是寒山城開業的大好日子，不能一開始就這麼晦氣吧。

    「真應該找人算算的」，餘生說，「不能迷信妖怪們的節日。」

    白高興斜眼看他，「現在還有什麼日子能奈何得了你的，再說，你不也是妖怪。」

    「身為妖怪，我正好可以名真言順的登上中荒王之位，今天，就是個開始。」餘生笑著說罷，向門口走進來的紅赤焰迎去。

    白高興向千面妖狐點了點頭，跟著餘生過去了。

    千面妖狐留戀的看著白高興的背影，臉上有一些莫名的情緒。

    「怎麼樣？」白銀雙出現在她背後。

    千面妖狐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想要見我的人，哪個不是心裡有別人才來的，誰又想看真真的臥呢。」話音一落，光芒一閃，她又變成了安放。

    「那你剛才…」

    「碰見了個不知道自己喜歡誰的人。」千面妖狐說罷，去檯子上準備了。

    「余掌櫃」，紅赤焰拱手，「恭喜，恭喜呀，為慶祝你客棧開門，我為你帶了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你把唐牙的人頭給我帶過來了？」餘生說。

    紅赤焰一怔，繼而一笑，「余掌櫃盡開玩笑，我送你的這份大禮是你客棧旁邊房子的房契。」

    紅赤焰把一張捲著的紙遞給餘生。

    「哎，正好」，餘生不客氣的接過來，「我下一步準備擴張一下客棧，做錢莊生意。」

    紅赤焰又一怔，這余掌櫃，一個主意比一個主意嚇人。

    「錢莊生意？」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餘生，那可是南荒王的生意。

    「當然，有靈氣可拿，到時候過來。」餘生也不多說，請紅赤焰去裡面坐。

    「靈氣？」紅赤焰嘀咕著走了，靈氣對妖怪們很重要，余掌櫃這錢莊有些不同啊。

    「民以食為天，還得有錢，所有妖怪修煉又得以靈力為主。」餘生站在門口，迎接著客人，同時在念頭中對系統說：「咱們客棧只要在中荒遍地開花，整個中荒就遲早到我手裡。」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中荒這麼大，你得加把勁兒了。」系統百無聊賴的說。

    魚頭妖也過來向餘生慶賀，手裡還提著一條魚。

    「喲，你這倒是夠大義滅親的。」餘生說。

    魚頭妖有些不好意思，「這是在城外瀑布處捉上來的江魚，最是美味，得之不易，特意給余掌櫃送過來了。」

    瀑布邊的凶險，餘生是見過的，聞言也不好意思推辭，收起來，請魚頭妖入座。

    魚頭妖剛進去，站在外面的百姓一陣慌亂。

    這些百姓是慢慢聚過來的。

    前幾日還見大老鼠堵客棧門，今兒就見到寒山城三大家族的族長親臨。

    他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非常的想看看這客棧有何神通。

    「不會是真的是傳說中的，這客棧一道菜可以讓妖怪悟道吧。」一妖怪站在妖群裡問。

    「肯定是了，不然那些大人物會來？」另一個妖回答。

    「不都說孫小妖是被雷電之王電悟道的？」別的妖怪問。

    「你還真信呀，就因為雷電之王說大話，所以被這客棧掌櫃懲治的不成樣子了。」一妖怪說。

    「是嗎，一直到今兒，我鄰居還是雷電之王的學生，對他深信不疑呢。他被懲治成什麼樣子了？」另一妖怪說。

    這妖怪剛要回答，「讓開，讓開」，外面響起一群人的喊聲。

    他回頭一看，示意妖怪自己看雷電之王的下場。

    只見前後左右四個妖怪，分別牢牢的抱著雷電之王的腰，正好把胯下要害擋住。

    一支箭正像無頭的蒼蠅，上下紛飛，然後每次射向妖怪的關頭都懸崖勒馬，避免傷及無辜。

    餘生這會兒也看見了這混亂的源頭。

    「我去，這也行？」餘生說，被四個妖怪護著襠下，也夠噁心的。

    他在念頭裡問系統，為什麼這神射技能還沒射中目標?

    「用了多少信仰值，就干多少信仰值的活兒，你只付了射雷電之王的，射其他人得另外加信仰值。」系統說。

    「你大爺的，奸商！跟誰學的。」餘生憤恨的說一句，然後同意加信仰值。

    「奸商跟你學的。」系統不客氣的回一句，「現在已經晚了，神射技能已經被覆蓋，除了已經發射出去的箭，不能再用了。」

    這讓餘生有些遺憾。

    「余掌櫃」，雷電之王客客氣氣的向餘生拱手，「以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今兒見您客棧開張，我特意帶了三千貫向您祝賀。」

    「三千貫！」餘生很是驚喜，但很快收起表情，板著臉把賀禮收起來。

    見到他的變化，雷電之王知道自己投其所好了，忙說道：「那這個…」

    他指了指在身邊徘徊的那根箭，「余掌櫃，這你能不能收回去？」

    「那不成，開弓沒有回頭箭。」餘生說。

    賀禮是賀禮，為魚頭妖報仇是報仇。

    「呃」，雷電之王一怔，他從來沒見過變臉變這麼快的。

    「那你把錢給我！」雷電之王有些不高興的說，「我不祝賀你客棧開張了。」

    「別呀」，餘生忙後退一步。

    到了他手裡的錢，哪有再被要回去的道理，即便他給了，小姨媽也會生氣的。

    「這樣吧」，餘生給他提個建議，「你讓魚頭妖打你一頓，這箭我就收回去。」

    餘生問了系統，身為主人，他可以把箭收回去，但信仰值不還。

    「真的？」雷電之王驚喜的看著餘生。

    被魚頭妖打一頓，可比被箭射中胯下輕多了。

    聽到魚頭妖剛進去後，雷電之王拖著四個妖怪進去了。

    把雷電之王送進去後，餘生回頭一看，在寒山城見到的第一個妖怪，山羊怪拄著他的幡子向客棧走過來。

    「喲，大仙兒，你來了。」餘生忙迎上去。

    他對著算命的還是很敬重的，畢竟都算吐血了。

    見到餘生，山羊怪有些發怵，「為了男女平等，老夫不算腹中胎兒性別！」

    「放心，不讓你算，我今兒客棧開張，進來坐坐？」餘生說

    「這是你的客棧？」山羊頭驚訝的說，他低頭掐指一算，「是這兒呀，沒錯。」

    「什麼沒錯？」餘生好奇的問。

    「在我的卦象中，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在你客棧呢，難道今兒也算錯了。」山羊頭狐疑的說。

    上次他算出在那客棧有大機緣，結果什麼也沒有。

    「說不定，我客棧妖怪不少呢，還有不少美女。」餘生說。

    「美女!」山羊頭當即丟下五六枚銅錢，然後慢慢數著正面，「奇變偶不變…奇變？」

    山羊頭皺眉，他本就準備進客棧的，變就是不進去。

    於是他又丟一次，還是變；又丟一次，還是變。一直到五次後，終於出現了偶不變，山羊頭才滿意的說：「嗯，卦象讓我進去，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摸著山羊鬍子，悠悠然的走了進去。

第九百七十五章 辣子雞

    等日上三竿時，華不安才領著夫人，帶著唐牙姍姍來遲。

    「余掌櫃，恭喜呀。」華不安向餘生拱手，奉上一份賀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不用說還帶禮物了，餘生笑著接受了，但對唐牙視而不見。

    華不安當作什麼也不知道，轉身介紹唐牙：「余掌櫃，這位是不夜城的…」

    餘生向白高興一揮手，「快請客人入座」，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你！」被忽視的唐牙十分憤怒，上前一步剛要發作，被華不安按住了。

    「少主，息怒！」他壓低聲音說：「別忘了你的目的，咱們來賠罪的，你得罪不起他。」

    「有什麼好神氣的」，唐牙毫不避諱站在他面前的白高興，「不就東荒王的兒子嘛，還是前任的，現在指不定被三足烏烤成炭了，藉著他娘的名頭唬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別拼娘。」

    「喲」，白高興對他刮目相看，「你們倆來個面對面對決？」

    唐牙鄙夷的看白高興一眼，「拼爹！」

    白高興表示不想跟他們這些二代多說話，領著他們進了客棧。

    寒山城裡，有頭有臉的妖怪差不多都到齊了，既然是開張，餘下的位子當然是為客人準備的。

    餘生站在客棧門口，拱手道：「諸位，有妖氣客棧在寒山城今兒就正式開張了，莫管你住上城還是下城，達官貴人還是走夫販卒，我客棧都歡迎，也有相應價位的菜等著你。」

    「當然，還有…」餘生停頓一下賣個關子，「諸位都是修行之人，相信我，在客棧，絕對有你們意想不到的驚喜。」

    餘生說吧，轉身要往回頭，忽然記起了什麼似的又回頭，「對了，今日千面妖狐跳舞，有纖纖姑娘奏樂，歡迎諸位賞光。」

    餘生優雅的一躬身，退了回去，現在他要去後廚忙碌了。

    寒山城四面環水，而且瀑布蒸騰起來的水汽讓整座城池常年高濕、多雨，城裡百姓普遍喜歡辛辣的口味，只不過這兒缺少辣椒這些東西，所以都是往菜裡添加茱萸之類東西。

    鑑於此，餘生今天準備的全是以辣為主的菜餚，絕對震驚所有客人的味蕾。

    餘生剛走，圍觀的百姓正猶豫要不要進去，「嘩」，從上城區方向湧來一大堆妖怪。

    「我們，我們」，其中就有曾經在上城品嚐五石散，然後瓷瓶被箭矢打碎的三個妖怪。

    在他們身後，四大家族的妖怪一同湧入，不過擠在前面的是牛家的人，畢竟他們都是牛，有一把子力氣，那三個妖怪若不是站在他們前面被硬推了進去，指不定還進不去呢。

    後面的妖怪又進去不少，還要再進去，被大悲山的豬妖們攔下了。

    「對不起諸位，客棧客滿了，等有客人離開後，才能再進去。」大悲山的朱大管事說。

    令圍觀的所有妖怪大跌眼鏡的是，這些平日裡橫行霸道的上城妖怪，此時老老實實的排起隊來，沒有任何異議。

    「有點不大對勁兒，好像關於這客棧的傳聞是真的。」一妖怪說。

    話音一落，一群妖怪再不遲疑，紛紛排到隊伍後面，一時間，寬敞的大道竟然擁擠起來。

    且說三個妖怪，他們進到客棧以後，被引到位子上，好奇的四處打量著。

    此時，大堂內熱鬧非凡，纖纖正用纖纖玉手撫琴，千面妖狐在前面伴舞。

    婀娜多姿，讓許多妖怪離不開她們的身子。

    至於客棧的佈置，粗看之下，平淡無奇。

    細看之下，無論桌椅，還是別的，全不像中荒的東西那麼粗狂，透著一股精巧之美。

    「三位客棧，牆上是菜牌，請問要些什麼？」鐵頭來到他們身邊，指了指對面的牆上。

    三個妖怪掃了一眼，立刻傻了。只見相同的菜牌上，居然標著不一樣的價格，而且是天壤之別。有的菜，低價五、六十文，高價居然五、六十貫，至於酒，也是差的離譜。

    他們對視一眼，悄悄地捂緊了自己的錢包。

    「麻煩問一下，一道菜為什麼有兩種價格？」白家的妖怪指著菜牌問。

    鐵頭早有預料，「哦，價格高的菜餚，可以補充靈氣，提升食客的修為。」

    「靈氣！」三個妖怪一驚，與此同時，還有其他妖怪發出這樣的驚叫。

    家主只是告訴他們來客棧用飯有大好處，卻沒告訴他們好處這麼大。

    不過也有不少妖怪早就知曉了，這些妖怪多是四大家族的直系，此時已經點了菜，在焦急的等著了。

    三個妖怪對視一眼，若是別的，他們或許就選價格低的菜了，但靈氣，不能不選。

    「只是五石散…」紅家的妖怪話說半截，對面倆人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三個人陷入糾結之間，他們手頭的錢是用來買五石散的，若用了飯，五石散可就沒了。

    五石散那東西是上癮的，一天不服，渾身難受。

    「豁出去了，那可是靈氣！」白家妖怪一拍桌子，「咱們仨一人點一道有靈氣的，餘下點普通的菜。」

    另外兩個妖怪一致同意。

    三個妖怪點了菜後，有些難以壓抑心裡的期待，只能四處看著，然後目光聚在一女子身上。

    此時，她同客棧的人坐在觀看千面妖狐跳舞最好的位子上。同他們一起坐著的有寒山城五大家族的人，還有兩個不是寒山城，但他們並不陌生的妖怪：唐牙和小公子。

    這女子身子虛弱，但一雙眼犀利的盯著唐牙，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被盯著的唐牙很不舒坦，三分五次的想發作，被華不安按住了。

    華不安現在止不住的後悔，若不是家裡在不夜城有生意，他才懶得管這廝呢。

    偏他夫人也不省心，一直盯著白銀雙，說話間唇槍舌劍，讓他一時間很難招架。

    幸好，余掌櫃的菜上桌了。

    由於葉子高和富難雙雙掛綵，他們回去收拾老和尚了，報菜的只能讓胡母遠來。

    「菜來啦，辣子雞，魚香茄餅，回鍋肉！」葉子高利索的把菜擺桌子上，「請慢用！」

    胡母遠的盛世容顏引不來這一桌人的關注，也無人聽他的「慢用」之語。

    這道菜一上桌，把所有人和妖怪的目光都吸走了，六妹也顧不上用眼神殺人了。

    這三道菜不止香。辣椒紅油帶來的鮮豔欲滴的色澤，讓他們口水止不住的流。

    他們迫不及待的提起筷子。

    唐牙把筷子伸向辣子雞，外焦裡嫩的爆炒雞塊，埋藏在一堆爆的焦香紅色的某種看著又香有危險的菜之中，讓他第一眼就看上了。

    然而，不等筷子夾住雞塊，被他選中的那個雞塊就被六妹搶走了。

    唐牙狠狠地瞪他一眼，繼續找雞塊，已經夾到筷子上了，竟然被一雙筷子硬搶走了。

    他在抬頭再看，是坐在六妹旁邊的女子干的。

    「你們！」唐牙咬牙切齒，「我可是付了錢的！」

    「你付了錢，就是你的，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大姐頭不客氣的盯著對方，意有所指。

    唐牙又被華不安拉一下，他只能忍住，又去夾雞塊，見六妹又要搶先，筷子一轉，把那紅色鮮豔的菜段夾起來，丟入口中。

    辣椒入口，唐牙驚嘆一聲，這菜焦香，太美味了。

    然而，不等他仔細享受，一股火辣辣的辣意從口舌之間蔓延，繼而湧上臉龐、耳後根。

    「嘎，辣，辣，太辣了嘎！」唐牙忍不住跳起來，「水，水。」

    六妹早有準備，把一杯茶水遞給他。

    唐牙略微一頓，覺著六妹此舉大不尋常，然而顧不上這些了，他接過水一飲而盡。

    「啊，燙，燙！」他又跳起來。

第九百七十六章 冤家宜結

    唐牙在樓上的動靜，驚動下面的客人。

    妖怪們紛紛抬頭看，見他宛若小丑一般，跳動許久才安靜下來。

    「這是吃什麼了？」五石散三人組中白家的妖怪問。

    「不知道，估計是客棧掌櫃故意整他的，我聽說他昨兒沒進城就得罪這客棧掌櫃。」華家的小妖怪說。

    「喲，膽子夠大的，不怕被箭射屁股？」紅家的妖怪說。

    托寒山城三大家族，還有雷電之王為了躲箭在城內四處亂竄的福，客棧掌櫃的威名已經傳遍寒山城了。現在所有妖怪都知道余掌櫃不好惹，看中箭還服服帖帖的三大家族族長就知道了。

    現在他們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全呢，沒看那千面妖狐，一直翩翩起舞，不肯坐下。

    他們的好奇沒持續多久菜就端上來了，三個妖怪迫不及待的夾一口菜。

    「唔」，外焦裡嫩的雞塊讓他們的舌頭為之跳舞。辣椒更是把他們的味蕾打開和喚醒，讓它活躍起來，從而深切的感受到雞塊的焦香。

    三個妖怪就像酒徒，碰見一杯上好的酒，整個身子跟著顫慄起來，不由自主的發出呻吟。

    陪著他們的是客棧所有妖怪和客人的驚呼，他們都被辣椒挑逗到了。

    更絕的是不知不覺間，他們被辣的吸氣，大汗淋漓，一直覺著快受不了了，提醒自己這是最後一口，卻欲罷不能，筷子一直停不下來，吃一口還想再吃一口。

    很快，辣子雞就只剩下辣子了，不過在爆得焦香的辣椒之中，翻找也是種樂趣。

    紅家的妖怪無聊的咬了一口辣椒，立刻步入唐牙的後塵。

    但平穩下來後，又覺著十分暢快，似乎身體裡的濕氣都被激發出來，身子輕快許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靈氣。

    這一盤用大價錢買的辣子雞入口後，他們一直在注意著身子裡靈氣的變化。起初不覺，很快一股溫和、清涼的氣息在身體裡蔓延，舒展著四肢百骸，將所有的疲勞，不適一掃而空。

    「靈氣，真的是靈氣。」白家妖怪最先察覺出這股氣息，驚呼起來。

    作為一個懶惰，不知努力的妖怪，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靈氣帶來的舒爽了。

    另外兩個妖怪也是一臉驚喜，修行本是一條直路。現在，客棧在他們面前開闢了一條捷徑。

    感受到這些靈力的不只是他們，幾乎所有妖怪都在體會這股快意。

    家主說得對，來客棧用飯，果真有驚喜，而且是遠超他們所預料的驚喜。

    一口辣椒後，欲罷不能的唐牙也感受到了這股驚喜，靈力的出現讓他頃刻間改變了對客棧，對余掌櫃的態度。

    「這菜，啊呀，既可口，又對修為大有裨益。我覺著，僅憑這些菜，我當了城主，不出十年，寒山城就將是中荒城內舉足輕重的城池，趕超不夜城不是夢。」唐牙說。

    他從不夜城出來，競爭這寒山城城主，也是為了擺脫父親的影響，證明自己的能力。

    「呵，誰給你的勇氣？」小公子對此不屑，「你已經得罪了余掌櫃，就憑這客棧未來在寒山城的地位，你覺著他會讓你登上城主之位？」

    他看了一眼六妹，「我覺著你還是想想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再說吧。」

    小公子惡趣味的向唐牙一笑，「我聽說人類在殺死某人時，有讓其吃頓好的習俗。」

    唐牙手裡的筷子略微一頓，繼而笑了。

    他看著小公子，「這世上任何東西都可以用錢來衡量，這城主之位也不例外。我相信，我可以為余掌櫃帶來更大的利益，這利益足以讓我們忘記一切仇恨，攜手向前。」

    小公子撇嘴，「有錢了不起？萬惡的剝削者，遲早有一天，我讓你見識到我們的厲害！」

    在餘生熏陶下，小公子已經堅定的站在被剝削者那一方，甚至為自己的出身而趕到羞愧。

    他甚至抽空問餘生，他若回奢比城宣傳他的理論，會不會贏得全城百姓的追捧，洗刷他屁王的名聲。餘生一面感嘆，一面對小公子說：「你爹會把你掛到牆上，當做從來沒生過這兒子。」

    唐牙和小公子各自不服氣的看對方一眼，又專心致志的對付起面前的菜。

    同辣子雞一起上來的魚香茄餅也很美味。用大悲山產的肥厚多汁的茄子切片，夾著碎肉入油鍋炸熟，配上豐富而醇厚的酸甜調味，香的讓人差點把舌頭咬掉。

    在唐牙和小公子鬥嘴的間隙，小白狐抽空時機，站在凳子上，一筷子搶走唐牙面前的茄子，一口塞進嘴裡。

    「嘿，你…」唐牙不客氣的瞪她。

    剛把茄子丟口裡，正享受著調味混合而成的魚香與茄子的相得益彰的小白狐，被他這麼一瞪，咀嚼的動作換下來，嘴巴慢慢地嘟起來。

    在唐牙意識到不妙時，為時已晚。

    「哇啊…」小白狐大哭起來，驚動了二樓在座的所有客人。

    清姨收回筷子，驚訝的看著小白狐，「怎麼了？」

    「他欺負喔。」小白狐指著唐牙，同時嘴巴不停，一片茄子迅速咽進肚子。

    唐牙已經同清姨打過交道了，知道她的厲害，忙說道：「她先搶的我茄子，我只看是看了她一眼。」

    「搶你茄子怎麼了？你還覺著委屈了？」大姐頭不客氣的說，「你打人求鮫珠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人的委屈，為了鮫珠，把我妹子欺負的身上全是傷疤，她的委屈跟誰說！」

    小白狐在旁邊繼續哭，清姨見她淚如雨下，手卻不停，嘴巴不停，眼光六路也不停。她雙目中閃爍著狡黠，讓清姨不由地搖頭，不愧是狐狸精，靈智還在四五歲孩子上，就已經狡猾起來了。

    看來，日後婆媳之間的戰爭不好打呀。

    在小白的哭聲中，大姐頭越說越氣，「鮫人你欺負，幾歲的小孩你也欺負！你還有沒有人性！」

    這句話說的震耳欲聾。

    樓下對菜交口稱讚的妖怪紛紛放下筷子抬起頭，看著哭泣的小白狐和被指責的唐牙。

    「這妖怪就是不夜城來的少主？欺負一小姑娘算什麼本事。」五石散三妖組的華族妖怪嚼著一塊肉，不屑的看著唐牙，不忘讚一句，「這菜真是絕了，我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它的美味了。」

    他在吃的是新端上來的回鍋肉，用二刀肉整塊煮好，切片後再配蒜苗爆炒，調味用豆瓣醬，在辣的刺激下，幾道食材的香味充分在口腔中爆開，香的讓人說話都帶著口水的聲音。

    「你小點兒聲，別忘了，你們華家在不夜城有生意，得罪不起人家。」紅家的妖怪說。

    「嘁」，華家妖怪發出不屑的聲音，「不夜城有什麼不敢得罪的。生意有的是，又不是非得到他們那兒做生意。」

    「你就說大話吧你。」兩個妖怪不信。

    不夜城身居中荒四大城之首，靠的就是商業。

    在城主唐河多年經營下，不夜城現在已經成為中荒最富裕的城池，別的不多說，不夜城僅兩條街道上居住的百姓，就超過寒山城全城百姓總和了。

    華家的華服，在不夜城城主唐河的帶領下，深受不夜城妖怪的喜歡，風靡一時。

    華家若在不夜城做不成生意，估計得排到四大家末尾了。

    「誰說大話了？」華家妖怪爭辯道：「你們別不信，明兒我就去賣這東西，擺脫不夜城的束縛。」

    兩個妖怪順著他筷子看，見是紅似火的辣椒。

    「賣這個？」倆妖怪驚訝。

    「對呀，我吃了這個，有點兒上癮了，覺著五石散也不如這過癮。」華家妖怪說。

    這話若讓餘生聽見了，估計會十分欣慰。

    樓上，被鮫人大姐頭指著鼻子斥責的唐牙終於不耐煩了，「啪」，他把筷子放在盤子上。

    「她是我買來的，屬於我的玩物，我想怎麼折磨就怎麼折磨。」唐牙冷冰冰的說道：「現在我把她送給你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們…」

    「好一個仁至義盡！」六妹霍然抬起頭，盯著他，手起筷子落，紮在詛咒娃娃上。

    這一筷子正紮在娃娃腹部。

    唐牙起初茫然，繼而肚子一疼，然後血染衣衫。

    「你！」唐牙雙目瞪大了，看看肚子，又看看被扎的小人，恍然明白什麼。

    「在公子客棧開張的日子，我本無意見血，現在是你逼我的！」六妹惡狠狠地說。

    她把所有恨意傾瀉到詛咒娃娃上，手直接折斷了詛咒娃娃的腿。

    「喀嚓」，唐牙的腿發出脆響，扭曲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姑娘，這…」華不安站起身，剛要勸，被清姨攔住了。

    「冤家宜結不宜解」，清姨笑著說，「咱們吃菜，好酒就好了。」

    華不安還有些猶豫。

    「怎麼，是我做的菜不夠好嘛？」餘生走上來。

    他只做頭三道有靈氣的菜，別的菜就交給小尼姑她們了，由她們做自己的拿手菜。

    「不是，不是」，華不安又看一眼被折磨的唐牙，老老實實的坐下來。

    一個是現在，一個是未來，作為一個老妖怪，華不安知道該怎麼選。

第九百七十七章 力不從心

    餘生坐在清姨旁邊，談笑自若的同眾人用飯，任意六妹折磨著唐牙。

    但六妹心裡也有分寸，知道今兒是客棧開張的大好日子，因此折磨唐牙一番後見好就收。

    正好，三道有靈氣的菜也吃完了，華不安忙放下筷子，把唐牙帶走了。

    唐牙是他帶來的，自然也得把他帶出去，也好給不夜城一個交代。

    樓上風波只是一個小插曲，在唐牙離開後，一群人繼續用飯，又不少妖怪重新又點了有靈氣的菜，其中就有五石散三人組，他們把壓箱底的準備買五石散的錢都拿出來了。

    「有這等美味的東西，誰還服五石散呀。」白家的妖怪說。

    「對，以後別提五石散，我戒了。」紅家妖怪也說。

    「你大爺的」，華家的妖怪翻了個白眼，「這是用我壓箱底的錢買的，說好了，這頓我請，下一頓你們請我。」

    「一定，一定」，倆妖怪點頭。

    「今天晚上」

    倆妖怪又齊齊搖頭，「這飯菜太貴了，一天兩頓太奢侈，還是明天吧。」

    不斷有妖怪用罷飯後戀戀不捨的離開，外面排隊的妖怪立刻填補了他們的空位，裡面有不少身居下城的普通妖怪和外來經商的妖怪。

    他們在見到牌子上的價位後，倒吸一口冷氣，十分心疼的捂緊了自己的錢包。

    但最後，不少人還是狠下心，點了一道有靈氣的菜，搭配著別的普通菜餚。然後懷著忐忑的心等待，深怕錢白花了。

    還好，餘生的菜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

    無論是普遍高於市麵價格的普通菜餚，還是有靈氣的菜餚，一口下去，即便他們已經給了很高的期望，但還是遠遠超過了那些，讓他們心，身體伴著舌頭一起歡喜。

    「好，好呀！」叫好的聲音在大堂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菜裡有靈氣的消息傳到了外面，外面排隊的妖群更急迫了。

    不止如此，城裡的妖怪們還在不斷地趕來，把整條道堵的水洩不通。

    他們一臉期待的看著客棧裡面，在門口聞著飄出來的飯香，心曠神怡。

    「這菜，太香了。」一妖怪吸一口嘴邊的口水。

    「就是太貴了。」另一妖怪說。

    正好，魚頭妖從裡面走出來，聞言道：「有不貴的法子」，他晃了晃手裡的卡，「每日多做好事，經過客棧掌櫃的認定，就會有很多優惠。」

    他今兒這頓飯，又便宜了很多，甚至在送卡的時候，餘生還奉送他一道有靈力的回鍋肉。

    說罷這句話，魚頭妖高興的搖頭晃腦的離開了，留下一個背影供人仰望。

    這些年好事做下來，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做好人真的有好報。

    「不行，我得再去做幾件好事。」魚頭妖想著，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清姨因為懷有身孕的緣故，受不了這熱鬧的氣氛，起身準備下樓回東荒。

    餘生陪她一起下去，他在木梯上掃視四周，知道寒山客棧已經步入正軌。

    這點，從他源源不斷入賬的，令客人滿意而得到的信仰值就知道了。

    等到了後廚門口，餘生見山羊怪正與鐵頭對峙著。

    「大仙兒，這兒真不能進去。」鐵頭一臉的為難，攔在山羊怪面前。

    「你讓開」，山羊怪掐著手指，「我算到了，我媳婦就在這裡面，你們是不是在宰羊！」

    「媳婦，你別著急，我來救你了。」山羊怪朝後廚大喊一聲。

    無人答應他，山羊怪不放棄，堅決要進去，「告訴你們，誰也別想攔住老朽的幸福！」

    「讓他進去吧。」在鐵頭十分為難時，餘生站在山羊怪後面說。

    山羊怪回頭。

    餘生對他說：「大仙兒，怎麼找到我廚房了，大堂裡面這麼多美女，你都沒看上？」

    「緣分天注定，我看不上這些庸脂俗粉。」山羊怪嘟囔一句，又掐指算到：「我算出來了，我命中注定的婆娘，就在這裡面。」

    說罷，他繞過鐵頭，走了進去，然後整頭山羊呆住了。

    在後廚，只有傻子一人在做飯，其餘的廚子全在自己的廚房做飯，然後端到寒山這邊來。

    見略顯空寂的後廚，山羊怪撓了撓頭，「難道老朽又算錯了？不應該呀。」

    他在後廚轉幾圈後，站在了通往中荒各處的咫尺之門前。

    「在這兒！」他高興地說著，踏前一步，「砰」，被門彈回來。

    「哎呦」，山羊怪揉著腰在地上呻吟，「我的老腰喲，差點被折騰散了。」

    餘生在旁邊樂，「大仙兒，你別婆娘找到了，腰壞了，那可就力不從心了。」

    山羊怪勉強從地上爬起來，「說，這是不是你搞的鬼？！」

    「這你可冤枉我了」，餘生指了指那道門，「這門乃咫尺之門，可去往大悲山、茶山還有中荒，唯有我們客棧的人才可以通過。」

    山羊怪一怔，狐疑的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

    「不然你以為那正宗的一壺春哪兒來的？」餘生說。他順便指了指端菜過來的豬妖們，告訴他這些人是大悲山的，「得了，你快回去用飯吧，你這婆娘在客棧是找不到了。」

    山羊怪並不甘心，他笑眯眯的走到餘生旁邊，「我說我在中荒算不到我婆娘在何方，怎麼一到你客棧面前就有了，原來我的大機緣，我的婆娘在東荒！」

    他「嘿嘿」的笑，「余掌櫃，打個商量，把我送到東荒怎麼樣？」

    「那不成，我這客棧只能客棧自己人通過。」餘生搖頭。

    山羊怪咬咬牙，「我給你幹活！」

    餘生看他一眼，「幫我算命？」

    山羊怪急忙擺手，「別，我還想多活幾年」。

    他略微一沉思，見一人端著一盤羊肉串走過，忽然有了主意，「我可以幫你放羊，兼做算命生意。」

    「我放羊很有一手的。」山羊怪很自得的說。

    「你別說，這還是個用途。」餘生和清姨對視一眼。

    現在客棧羊肉串賣的不少，而且客棧裡還有幾頭潛羊，一頭母的，幾頭公的，餘生一直期盼它們會擦出別樣的火花，好繁衍後代，為客棧的菜譜新添一道拿手菜。

    然而，很長時間了，這頭母的跟那幾頭公羊都沒擦出什麼火花。

第九百七十八章 江水流

    「成」，餘生點頭。

    「我在大悲山有幾頭潛羊，你若能幫我把他們配種，我就讓你去東荒。」

    「潛羊？」山羊怪看著餘生。

    「怎麼，不行？」餘生看著他。

    「不是，潛羊這玩意兒吧，我要是遇見一頭他們變的妖怪，握了手回去得洗。」山羊怪說。

    潛羊的癖好忒獨特了，他們同性相吸。

    「不過也不怕，分別圈養就可以了。」山羊怪說。

    餘生立刻決定錄用山羊怪了，不愧同屬一類，瞭解就是透徹，「成，你現在就去大悲山上任羊倌。」

    餘生他們走在前面，讓山羊怪跟上，山羊怪小心翼翼踏前一步，見沒被彈飛，立刻露出笑容。

    把山羊怪送到大悲山以後，餘生沒有回中荒，而是去了鹹魚客棧。

    雖然城裡很熱鬧，但孫小妖並沒有過去，公孫不吹的許多手下也沒過去，此時已經在客集結完畢。在鹹魚後院還擺滿了貨物，全是公孫不吹的牛記這次要運到不夜城的。

    他們這次要乘坐鹹魚過去，孫小妖將是這次的帶頭人。

    餘生來時，公孫不吹已經訓話完畢了。

    他對餘生說：「余掌櫃，講兩句？這次生意，你的利潤可佔了大頭。」

    「我出人，出力，理所應當。」餘生說，他只是囑咐孫小妖幾句，讓他趕在唐牙被折磨的消息傳到不夜城前趕到不夜城，待買下一座客棧後，迅速向北，去往雨師城。

    「路上若遇見合適的客棧，也可以買下來。」餘生看向公孫不吹，「在這方面，公孫老兄的手下比較又經驗。」

    公孫不吹得意，「那是，我們牛記南來北往，什麼落腳地最好，清楚的很，牛二，你記著幫幫小妖。」

    牛二答應了。

    他是這次牛記商隊的帶頭，因為寒山城換城主在即，公孫不吹本人不便離開。

    別的餘生也不再叮囑，反正有鹹魚和客棧在，隨時可以過來看看，於是讓他們啟程了。

    鹹魚這會兒早被喂飽了靈力，覺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

    它也在這兒呆膩了，聽餘生吩咐後，「嗖」的平地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眨眼間消失在西方。

    等它的影子徹底消失在眼中，餘生一拍腦門，「壞了！」

    「怎麼了？」公孫不吹看著他。

    「忘記回去了，我倆還得跟著你走回去。」餘生無可奈何的說。

    好在清姨只是想透透氣兒，並不是乏了，所以跟著餘生走走路也沒什麼，而且進城這段路上的風景非常好，清姨不曾走過，正好趁此機會，好好地瀏覽一番。

    他們仨轉身剛要走，「喵」，原來客棧所在的樹上，響起兩聲弱弱的貓叫。

    餘生回頭，見黑貓和警長從樹上下來，一臉懵的看著客棧原來所在的方向。

    一會兒後，它倆似乎想到什麼，「咻」的蹦起來，向餘生跑過來，受到驚嚇般，「喵喵」的在餘生和清姨腳邊叫個不停。

    「讓你們亂跑，現在長記性了吧？」餘生各踢一腳，也不管它們，三人向寒山城走去。

    兩隻貓老老實實的跟在餘生腳邊，但不等餘生走出樹林，它們就又張狂起來。

    一會兒上樹抓鳥，一會兒去撲蝴蝶。接著就是上躥下跳的相互追逐，一直到餘生走遠後才驚叫一聲，「嗖」的跑到餘生的腳邊，然後重複方才的步驟。

    不過它們心裡還是有餘生這不合格鏟屎官的。

    它們鑽進路邊的叢林不久後鑽出來，送給餘生一隻貂一樣的小東西。

    見它躺在腳下一動不動，餘生還以為它們把它弄死了。

    他俯身正要查看，「嗖」的白影閃過，裝死的小貂奪路而逃。然而，終究還是抵不過狡猾的獵人，黑貓一招「無影掌」，直接把小貂拍回來，在地上翻個滾後，小貂又裝死了。

    「喲，這貓厲害」，公孫不吹驚訝的說，方才太快了，一個快如閃電，一個比電還快。

    「它叫什麼？」公孫不吹問動手的黑貓。

    「黑貓」，餘生說。

    公孫不吹一怔，指著另一隻黑貓，「那這只呢?」

    「警長。」餘生說。

    「為什麼黑貓叫警長，花貓…」

    公孫不吹話剛出口，被清姨喊道：「別問！」

    「怎麼了？」公孫不吹不解的看著清姨。

    清姨翻了個白眼，向前走了。餘生終於再次得到了賣弄的機會，得意的說：「這你就不懂了吧，黑貓若叫黑貓，那還是起名字？一點也凸顯不出起名字的精髓。」

    「另外，你不覺著起這名字很有迷惑性？敵人會誤以為黑貓是黑貓，而不是花貓，繼而放鬆警惕，被黑貓有機可趁？」餘生得意的說。

    「你等等，讓我捋一捋。」公孫不吹表示牛腦袋已經被搞糊塗了。

    「算了，對牛彈琴。」餘生搖搖頭，走了。

    「你牛什麼牛，我才是真的牛。」公孫不吹不服氣的說一句，追上去。

    後面的兩隻貓見狀，叼住裝死的貂，跟了上去。

    他們走出樹林，上了石橋，公孫不吹指著江面說道：「寒山城雖在江面中央，但連接著東西兩岸陸地，是商販來往的必經之路，所以商貿繁華，但若想成為不夜城那樣的城池，還差點火候。」

    差的就是與大江上游的聯通。

    「江水太急了，加上上游有蛟龍作怪，所以很難建立停船的碼頭。」公孫不吹說。

    「這些麻煩處理起來倒也簡單。」餘生說，但凡水裡的，沒有他對付不了的妖怪。

    「簡單？」公孫不吹看著餘生，「我們牛也不容易，別把我們吹死了。」

    處理一頭蛟龍容易，但江水湍急，即便是魚頭妖也不敢在水裡放肆。

    餘生也不多說話，站在橋邊，心思沉浸在滔滔江水之中。

    或許是因為瀑布濺起水霧的緣故，也可能是餘生的水平有了長進，只剎那間，餘生的神思就沉浸在了江水之中。他能感覺到江水對他到來的歡呼雀躍，滋潤著他的神思。

    就像是無根之木有了根，蒲公英有了落腳處，搖擺不定的浮萍有了牽絆，餘生覺著力量一下子充沛許多，有了底氣與豪氣，覺著整個江面如臂揮使。

    公孫不吹看著閉著雙眼的餘生，奇道：「你怎麼了？」

    餘生雙眼霍然睜開，看也不看他，對著江面大喊一聲：「停！」

    頃刻間，方才瀑布砸落岩壁上發出的「轟轟」作響消失了，江面上湍急的漩渦也凝固不動。

    整個世界安靜下來，視野之內的船隻也停住不動了。

    「這…」公孫不吹目瞪口呆。

    餘生輕舒一口氣，不得不說，寒山城是個修煉的好地方，四面環水，簡直為他量身打造。

    他決定了，以後得多花些時間在江面上徘徊。

    隨著一口氣吐出，江面上恢復原樣，「轟轟」的瀑布拍崖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理公孫不吹，餘生回頭對清姨說：「我要告訴所有人，這個大魚塘，被咱們承包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以理服人

    餘生的豪言壯語不曾引來清姨的共鳴。

    她翻個白眼，「好啊，你釣一條魚上來，咱們嘗嘗。」

    餘生登時住了口，雖然他對魚惦記很久了，但老余還在，他也不好打破這條祖訓。

    「不對呀，我娘現在已經不是東荒王了，魚早已經站在燭陰那邊兒了。」餘生若有所思。

    這豈不是意味著他餘生可以大開殺戒了？

    清姨也是愛吃魚的，眼瞅著肚裡揣了貨，也得遵循老余家的家訓，正覺著可惜呢。聞聽餘生此言，說道：「你別說，還真是，雖然你爹立下這樣的家規是因為他遇見你娘時，你娘是條魚。」

    「你要這麼說，咱們還是不能吃魚。」餘生苦惱的說。

    清姨給自己腦門一下，說後面這句幹嘛，得，魚又吃不成了。

    自從懷孕後，她腦子不夠用了，

    一想到餘生的廚藝，再想到魚肴的美味，清姨就忍不住流口水。

    「不吃魚？」公孫不吹不知道餘生還有這規矩，「坐擁四海，不吃魚，那豈不是要餓死？」

    這話提醒餘生了。

    他記著鹹魚說過，老余和東荒王在仙山相聚時，可是喝著酒，聊著天，烤著魚，談情說愛的。

    「老余也吃魚！」餘生看著清姨，這下他徹底迷糊了，「老余究竟為什麼立下這條家規？」

    清姨也迷惑，現在仔細想想，她姐留下的「讓餘生不殺魚，以免引來水裡魚類不快，難以號令四海之魚，不能以德服人」巴拉巴拉之類的話，也是一個荒唐的理由。

    她自己什麼時候以德服人，哦，對，在她打不過別人的時候，譬如賣魚還債這件事兒。

    問題由來了，賣魚還債都幹得出來，還怕兒子難以服眾？

    清姨估摸著只要餘生不像他娘那樣殘暴，水裡的魚兒們就歡天喜地了。

    餘生現在一頭霧水，站在石橋上，當即取出鏡子，滴一滴血，「我娘四海八荒第一大美女！」

    鏡子蕩起一圈漣漪，鏡子裡面傳來東荒王的話。

    「這馬屁拍的好，八荒，哈哈，五大荒算得了什麼！」聽得出來，餘生他娘這會兒心情很好。

    「兒砸，找老娘作甚，是不是你媳婦生了？生一個蛋不要緊，但千萬別學你爹，非得把蛋早早的敲開…」

    「什麼！」餘生立刻打斷她，「我出生時是個蛋？」

    「那什麼，今天天氣真好哈，挺風和日麗的。」餘生他娘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忙錯開話題。

    「你那天氣要是不好，天下就沒好的地兒了。」餘生很自覺的不在追究蛋這個事兒，不然以後他都沒法直視「滾蛋」這詞兒了。

    「你在那兒過得怎麼樣？」他客氣的問一句。

    「還行，湊合吧，老娘就是有點兒餓，想吃烤魚了。」餘生他娘後悔不跌，「早知道就不把鏡子留給你個孫子了，害的老娘想吃魚，空有火，烤不到魚。」

    「誰是你孫子，你才是孫子呢。」餘生見她擅自給自己降輩兒，不高興了。

    「啊呀，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佔老娘便宜，怎麼，你還想當我爹不成？!」餘生他娘依舊火氣旺盛，看來被十個太陽囚禁這麼長時間，並沒有被折磨的不堪忍受。

    「你先給我降輩兒的。」

    「老娘罵兒子，天經地義！」

    「小心我也罵你兒子，罵你兒子狗娘養的！」餘生用出了殺手鐧。

    餘生他娘沉默片刻，「你他娘的夠狠，不愧是我兒子，打起架罵起人，六親不認，大義滅親！」

    「一般般了，只繼承了你那一點點。」餘生說。

    「謙虛！嗯，這點也隨老娘！」餘生他娘說。

    公孫不吹在旁邊，見他們相互吹捧，忍不住想笑。

    清姨一把推開餘生，搶過鏡子，「你們娘倆夠了，現在是吹捧的時候？」

    即便吹捧，也麻煩吹捧點好的，就你們倆那厚臉皮，能與謙虛兩個字沾上關係就有鬼了。

    「妹子，別跟他一般見識，全跟他那臭爹學的。」餘生他娘翻臉比翻書還快。

    清姨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我們找你是想問問餘生為什麼不能吃魚。」

    「能啊，為什麼不能，我告訴你們，最好吃的莫過於深海魚…」餘生他娘說著，不由自主的嚥了口口水，忽然道：「不對，那孫子不能吃魚！」

    「為什麼？」

    「他是未來四海之王的接班人…」餘生他娘又搬出了她那一套。

    清姨打斷她，「別扯以德服人那一套，你們家譜上能有這詞兒？有『能動手絕不動口』這句還差不多。」

    「你這話說的」，被拆穿的餘生他娘一點兒也不尷尬，「好像你不是我們家人似的。咱們家也是要名聲的，你別說得那麼直白。武力有時候也是道理的一部分，我們向來以理服人。」

    「為什麼不能吃魚？！」清姨懶得跟她多說話了。

    「哎，你這婆媳關係可不對呀。作為姐妹兒，我得好好說說你，你婆婆說什麼，你都得說是，若能順口追捧一句就更好了。」餘生他娘教訓起了清姨。

    「你再亂說，姐妹不做了啊。」

    清姨見公孫不吹整個妖因為憋笑快痙攣了，給餘生他娘下最後通牒。

    「得，得」餘生他娘換了個口氣，「你們這小兩口，我還餓著呢，你們吃魚，吃什麼魚？！一點也不孝順，不懂感恩。」

    清姨翻了個白眼，「你還是真是在婆婆和姐妹之間無縫切換。」

    「那是」，餘生他娘得意說。

    「我現在學會一神技，只要箭出手，必中目標，我準備射日。」餘生在旁邊插嘴，話說半截。

    「射日？！」餘生他娘發出驚喜的聲音，對那些三足烏說：「聽到沒有，我兒子準備射死你們幾個龜兒子，還不快給老娘弄條魚，」

    「你要不說實話，我準備過上個十年八年的再射。」餘生說。

    「別介呀，我說實話。」餘生他娘說：「其實也沒啥，反正你現在閨女都有了。」

    餘生一樂，「你也覺希望是閨女？」

    「那是，生兒子一點兒也不好，不如閨女來的省心。」餘生他娘說。

    「是吧，我也這樣覺著。」餘生附和。

    這智商，清姨看公孫不吹一眼，他這會兒已經蹲在地上了，快笑趴下了。

第九百八十章 瞎貓

    「肯定是閨女，你媳婦我選的，盤靚條順，肯定生閨女。」餘生他娘篤定。

    「說重點。」清姨咬牙切齒的說。

    「咳咳」，餘生他娘說：「也沒啥，主要是你爹不讓你吃魚。」

    「就因為他碰見你時，你是條魚？」餘生問。

    「有這方面原因，但最重要的是，你這個蛋是被敲出來的，算提前生出來的，有點兒丑，萬一娶不到人類媳婦，那不是還有魚妖什麼的…」

    「畢竟你娘是四海之王，強搶民女也正常，你懂得…」餘生他娘讓餘生自己體會。

    「好了，早點射日啊，老娘去敲詐他們。」聽對面一陣沉默，餘生他娘迅速切斷聯繫。

    許久後，清姨開口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你爹娘為你終生大事操碎了心。」

    當娘的，但凡看見個看得過去的小姑娘就定娃娃親，據她所知，被迫定下的娃娃親就不下五個，更不用說被他娘坑蒙拐騙的了；當爹的，居然考慮到強搶民女了。

    「我當初有那麼醜嘛？」餘生無語了，至於麼，難道他還比狗子丑？

    「你別說，當初見到你的樣子，我也以為你不會娶到媳婦。」清姨樂不可支的說。

    但隨後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清姨笑不出來了。

    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幸好，你長大後改善許多。」

    「哈哈」，見她這麼說，公孫不吹再也憋不住，大聲笑出來。

    清姨和餘生對視一眼，「他知道的也太多了，滅口吧。」清姨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餘生向公孫不吹走去。

    他們板著臉，公孫不吹以為是真的，忙收了放肆的笑容，擺手道：「余掌櫃，錯了，錯了，我知道錯了，這樣，我回去就把我們牛記所有的錢存到你們客棧，你覺著這麼樣？」

    清姨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收穫：「看在錢的面子上，那就原諒他吧。」

    餘生這才停下來，剛要轉身，「吱吱」，身後傳來一串慘叫。

    餘生回頭，見黑貓和警長正要對那隻貂公開處刑：把貂叼出石橋，只要一張口，貂就要命喪江水了。

    這下貂再不敢裝死，「吱吱」的掙紮起來。

    「你們倆夠了，小心我把你們丟出去。」餘生上前，逼著它們把貂放下，一隻貓給一腳。

    這下兩隻貓不依了。

    踢一次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敢踢第二次，它們不要面子嘛！

    登時，兩隻貓一左一右撲向餘生，齜牙咧嘴，亮著爪子向餘生的腳撲過去。

    「呵」，公孫不吹說：「余掌櫃，你這貓膽子夠大的，敢對你動手。」

    話音剛落，餘生一踩鞋跟，把鞋踢出去，兩隻貓轉了個方向，朝著鞋子去了。

    「你高估它們智商了」，餘生說，「它們只是找鞋報復罷了。」

    等兩隻貓報復的差不多了，餘生喝止一下，它們馬上舍了鞋，趾高氣昂的走了，跟打了大勝仗似的。

    餘生穿上鞋，三人繼續向前，剛過煙雨那一段，就見到了魚頭妖迎面走過來，在橋面上徘徊。

    「喲，余掌櫃，你們怎麼來這兒了？」魚頭妖驚訝的說，他離開時他們還在客棧呢。

    「出來散散步，你呢，救到人沒有？」餘生問。

    魚頭妖搖頭，「沒有，估計都到您那客棧看熱鬧了，顧不上自殺了。」

    「哈，想不到我還幹了一件大好事。」餘生樂了。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男妖怪「嗖」的跑過來，超過魚頭妖，一頭鑽進煙雨橋。

    魚頭妖登時覺出不對勁兒，忙追上去，在那妖怪躍出去的瞬間，抓住他的胳膊。

    「放開我！」年輕的男妖怪悲憤欲絕，「讓我去死。」

    「兄弟，別想不開呀」，魚頭妖死死的抱著他，「這世上還有什麼事兒比活著更重要的？」

    「有！因為我買不起『有妖氣客棧』的菜，小蝶不要我了，她跟別人走了！」年輕男子還跳。

    公孫不吹回頭看餘生，這位主兒可剛說完客棧幹了件大好事。

    「那什麼」，餘生尷尬的走過去，幫著魚頭妖把年輕妖怪提上來，「兄弟，為了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你應該慶幸，客棧讓你看清了她的為人，不然以後她還會因為別的原因跟別人跑了。」

    「不，不」，年輕妖怪搖頭，「你不懂，讓我去死吧。」

    他又要跳，被魚頭妖再次攔住。

    「這有什麼不懂的。年輕人，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沒有咱們吃不到的天鵝肉。我小時候，我爹娘還以為我這輩子娶不到媳婦了呢。你看現在…」

    餘生指了指清姨，「我媳婦，貌美如花，傾國傾城，國色天香…」

    「說的不錯，下個月零用錢漲了。」清姨倒背著雙手，聽得笑顏如花。

    餘生一樂，繼續道：「所以說，要堅強的活下去，相信我，終有一天你會碰見你的正確的她。」

    年輕妖怪看了看清姨，盯著餘生：「所以，你是怎麼瞎貓碰見死耗子的？」

    「嘿」，餘生和清姨異口同聲。

    公孫不吹也驚訝的看著這年輕妖怪，寒山城真妖才輩出，一句話把倆人都得罪了。

    「讓他去死，讓他去死，別攔他！」餘生怒道。

    年輕妖怪也重拾想死的心情，「對，別攔我，讓我去死！」

    「別，年輕人，想開點兒，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為了女人尋死覓活。」魚頭妖又攔住。

    「糾正你一句！」年輕妖怪聞言，安靜下來。

    他回頭看著魚頭妖，「我不是為了女人尋死覓活，我沒那麼沒出息！」

    「那你是？」

    「我是吃不起客棧的菜」，年輕妖怪悲從心來，又想跳江。

    幾個人一怔，這更沒出息吧。

    「這樣，我有卡，出半價，半價的錢你總有吧？」魚頭妖做最後的努力。

    「卡？」年輕妖怪看著他，公孫不吹也第一次知道。

    「對，妖氣卡」，魚頭妖說：「半價的錢你若沒有，那你還是跳下去吧。」

    「你當我是什麼，我會那麼沒出息？」年輕妖怪整理一下衣衫，帶頭向前，「走著。」

    魚頭妖無奈的跟上去。

第九百八十一章 操控輪迴

    餘生在後面合計。

    若按魚頭妖這法子，他客棧豈不是虧很慘？

    於是他喊道：「只許這一次，下不為例，下次他想死，你別攔著他。」

    魚頭妖向餘生點頭，「放心，絕不攔著他。」

    他們腳步很快，身影迅速消失在石橋的盡頭，餘生他們則慢慢的在後面走著。

    等穿過廣場的時候，但凡見到兩隻貓，所有經過的妖怪都指指點點。

    這讓兩隻貓愈加猖狂，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面，餘生他們倒像是僕人。

    等上了台階，進城門的時候，守衛正是紅家的妖怪。

    他們見到兩隻貓嚇了一哆嗦，「貓，貓！」

    「怕什麼，怕什麼！」

    餘生沒好氣的說：「兩隻貓而已，放心，它們吃不了你們。」

    這兩隻貓典型的欺軟怕硬，當初見到客棧的大老鼠，嚇的貓臉盡失。

    還有一次，它們在鎮子被一條狗打敗後，把人剛滿月的小奶狗拐帶回來，狠狠地出了口氣。

    更何況，相比面前的蝙蝠妖，黑貓和警長對魚頭妖更感興趣。

    方才它們在魚頭妖腳邊「喵喵」的叫個不停，若不是魚頭妖高大，估摸著它們就下口了。

    「喲，是余掌櫃。」紅家妖怪見到後面的主人，立刻放行了。

    今兒客棧開張，全城有頭有臉的妖怪都去捧場了，守城門的護衛自然也認識餘生。

    餘生他們暢通無阻的進到了寒山城，見街上的行人明顯少許多，他們打招呼方式也變了。

    「哎，沒過去？」

    「剛吃完。」說這話的妖怪嘴邊油漬還在，捨不得擦，深怕別人以為自己沒去。

    說「沒去」的妖怪，大多數是沮喪的，還有不少虎視眈眈的瞅著行人，想弄點兒錢。

    餘生他們剛轉過一條街角，迎面一個影子向餘生腳邊跌來。

    「哎呦」，黑影十分浮誇的跌倒在地上，「你碰到我了，賠錢，沒有六十三貫這事兒過不去。」

    餘生一聽，這錢數正好是他客棧三道有靈力菜的數目。

    他再低頭一看，樂了，「這不是老熟人麼，不偷凳子，該碰瓷了？」

    躺在地下的小狼妖抬頭見是餘生，忙站起來，「那什麼，今兒天氣不錯，適合打滾…」

    「嗨，嗨，撞倒了人得賠錢啊。」不知道在哪個角落的大狼妖鑽出來。

    餘生側身，一臉不善的看他。

    大狼妖匆匆腳步停一下，然後面不改色，繼續指著餘生，「聽到沒有，說你呢！」

    他胳膊一直指著，與餘生擦肩而過，站到小狼妖面前，指著他：「你，快賠錢！」

    小狼妖也機靈，「沒，沒撞到。」

    「那不用賠」，大狼妖頭拉著小狼妖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記住老爹的話，撞了人得賠錢。」

    「是，是」，小狼妖答應著，消失在視野中。

    公孫不吹苦笑，「余掌櫃，看到沒有，你客棧菜價忒高了，逼的大家都走上邪路了。」

    餘生領著人繼續向前。

    「此言差矣，價格已經很合適了，只不過…」

    他回頭看著公孫不吹：「你們四大家盤剝的太狠了，讓百姓手裡沒有餘錢了。」

    衣食住行都要錢，娶個媳婦還傾家蕩產，能有錢下館子就怪了。

    餘生說著，又向前走幾步，碰見一乞丐，「行行好吧，只要六十三貫，我回家的盤纏就有了。」

    路邊還有妖怪拿著一刀叫賣：「買刀了，倒賣了，絕世寶刀，只要六十三貫！」

    「甩賣了，甩賣了，小姨子跟著隔壁老王跑了，一百二十六貫，老王妹子帶回家！」這妖怪更離譜，直接把價格提到了兩倍。

    「也對，畢竟兩張口。」餘生正在心裡合計著，「吧唧」，一妖怪摔死在他面前。

    「我去」，餘生被嚇到了，跳到清姨身邊，「這什麼東西！？」

    「什麼？」清姨她們驚訝的看著餘生。

    餘生這才看清楚，原來是一鬼摔死在他面前。

    這鬼收拾一下身子站起來，轉身剛要回去繼續跳，見餘生看著他，訝異：「你看得見我？」

    餘生點頭，「你這是…」

    「嗨，別提了，背了三十年房債，本以為跳樓自殺可以一了百了，誰想到被紅家殺雞儆猴了。」

    鬼告訴餘生，紅赤焰不知道從哪兒請了個高人，不許他去往輪迴，必須一直這樣跳，跳上三十年才可以去往輪迴。

    「什麼！」餘生皺緊眉頭，「你說的是真的？」

    在他的認識中，只有鬼自己決定能否去往輪迴，別人是不能左右的。

    這紅赤焰從哪兒找的高人，居然到了可以操控輪迴的地步！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問別人。」這鬼嘆口氣，「自從我跳樓自殺成這模樣後，所有欠紅赤焰房錢的妖怪都不敢自殺了。」

    據他講，每次跳樓的疼痛一如跳樓死去時那般疼痛。

    「每天還得跳夠一定次數，不然有萬蟻蝕骨之痛。」

    說完這句，鬼不再跟餘生說話了，他得抓緊時間去完成今兒的目標。

    餘生目送他上去，又跳下來，回頭問公孫不吹知不知道這件事。

    「這我知道」，公孫不吹說，「紅赤血身邊曾來個怪東西，是他做的。」

    當時這怪東西施法，讓所有百姓看見了鬼一遍又一遍跳樓的淒慘模樣。

    自那以後，城裡所有百姓都不敢欠紅赤焰房錢了。

    「怪東西？」餘生納罕。

    公孫不吹點頭，那東西藏在一個黑色長袍中，遮住了身子所有部位，迎面看去，斗篷裡一片漆黑。但他會說話，會揮灑著袖子作法。

    「我不知道他是人還是妖，他似乎是個影子，永久藏在黑暗中，見不得陽光。」公孫不吹說。

    餘生和清姨對視一眼。

    「操控輪迴」，清姨沉吟，「這似乎是北荒王具有的能力。」

    但北荒王又在很遠的北面。

    「你對這怪東西瞭解多少？」餘生問。

    「不多，你可以問紅赤焰，我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把那怪東西找回來的。」公孫不吹說，「不過在一次喝酒時，我聽紅赤焰說，他為了讓這怪東西出手，花了非常大的代價。」

    但讓公孫不吹疑惑的是：「他似乎又不在意這個代價。」

    兩者之間忒矛盾了。

    餘生滿腹疑竇，決定等見到紅赤焰後問他一句。

    他們這時已經到了客棧不遠處，見街道密不透風，容不下他們落腳。

    好在有側門，餘生領著清姨進去了。

    兩隻貓寸步不離的跟在後面，進了客棧後才又張狂起來。

第九百八十二章 欺世盜名

    東荒，鎮上。

    老乞丐雙目被治好了，雖然耳力不大好了，但不妨礙他欣賞這大好河山。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流水潺潺。」老乞丐感嘆一句，「白天的世界太好了。」

    他說罷，回頭瞪老和尚一眼。

    老和尚狼狽的縮在客棧外的牆角，衣衫襤褸，臉上還有血線，全拜老乞丐所賜。

    葉子高和富難只是對他拳打腳踢，這老乞丐卻是暗地裡下黑手，踢襠，撓人，簡直不是人。

    見老乞丐目光射過來，老和尚又向後縮一下。

    「你，你個忘恩負義之徒，虧我還為你免費治病。」老和尚說，「你準備當一輩子聾子吧。」

    「什麼，給你準備個籠子？」老乞丐驚訝的說，「這不大好吧，你這改過自新是不是太過了。」

    「我說你是個聾子！」

    「你要當個籃子？」老乞丐一臉疑惑。

    老和尚這個氣啊，想不到對方當了聾子，他鬥嘴也鬥不過了。

    末了，老和尚只能豎起大拇指，一臉微笑的說：「我去你大爺！」

    「謝謝啊。」老乞丐樂不可支的說，雖然他不知道老和尚在說什麼。

    精神上取得勝利的老和尚高興的閉了嘴，見他不說話，老乞丐又去享受陽光了。

    不一會兒，他看見石橋對面，延伸向西山的小道上，沿著田埂走過來幾個人。

    等慢慢走近了，老乞丐樂了。

    走在前面的不是旁人，正是昨兒逃走的道士，跟在他們後面的是狗子和窮奇。

    至於後面的兩個人，一男一女卻是不認識的，估摸著是趕路人。

    等他們過了石橋，老乞丐故作驚訝地說：「喲，道士，你怎麼被抓住了？」

    道士瞪老乞丐一眼，「你他娘的怎麼沒告訴我，廟裡也有他們的人！」

    「什麼把錢退回去？不可能，萬萬不可能。」老乞丐聽成了別的，把頭搖著跟撥浪鼓似的。

    「誰讓你退錢了？」灰頭土臉的道士不解，繼而說道：「這你倒是提醒我了，退錢！」

    「什麼，你還要給我錢？那敢情好。」老乞丐樂的跟一朵菊花似的。

    道士險些把鼻子氣歪了，他娘的，居然還想要老子的錢，「滾你大爺的。」

    「謝謝啊。」老乞丐不知道聽成了什麼。

    「他這怎麼了？」道士驚訝。

    「聾了」，老和尚說。

    老和尚本來也準備跑路的，現在見道士被抓回來，忙問他，「你怎麼被抓回來的？」

    「別提了，我黎明時逃到了西山的荒廟，本以為安全了，想進去歇一會兒…」

    道士逃到荒廟前時，累的氣喘吁吁。他見廟前荒蕪，雜草叢生，以為無人，於是走了進去。

    怎料廟裡黑暗中有一個穿著僧袍，戴著斗笠的怪物，險些把他嚇死。他以為是餘生的人追來了，藉著黎明的月色，問道：「你，你是誰？」

    「系我呀」，人影說。

    他藏在巨大泥佛陰影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似乎在啃什麼東西。

    「咦，余掌櫃回來了？」這人在見到他後，嘀咕著。

    道士如驚弓之鳥，被嚇一跳，「什麼，余掌櫃，他在哪兒？！」

    這人不說話，道士只見兩道明亮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然後說：「跑出來的？」

    道士被猜中了秘密，身子一僵。

    「不怕，我也系他的仇人。」這人說，「我藏在那兒，就系有朝日一日為了報仇！」

    道士蹲在門口，對老和尚說：「之後，他把我在哪兒出生的，幹過哪些壞事兒，怎麼得罪的余掌櫃，為什麼選擇跑路，說的一清二楚。」

    「這麼準，」老和尚聽著入神，「他是干什麼的？」

    「廟裡的和尚，會些算命的本事，說是余掌櫃斷了他的香火錢，所以懷恨在心。」道士說。

    「和尚現在這麼厲害，都嗆行算命了？」

    老和尚摸摸自己亮麗的腦門，他是不是也可以當個斜槓和尚。

    道士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他當時算的特別准，還說我這麼逃是逃不出去的，他可以為我指一條明路。」

    道士見他快把自己幾歲尿床，幾歲惦記別人媳婦都算出來了，自然心服口服。

    「不止如此，他把我藏在鞋底的幾張錢莊憑證也算出來了。」道士咬牙切齒的說。

    深信不疑的道士，於是把所有錢給了那人，讓他為自己卜上一卦。

    「他掐指一算，讓我在廟裡等天明，說天明以後，廟裡會有貴人來給我一條活路。」道士說。

    當時道士已經被忽悠住了，深信不疑，而且距離天明也不遠了，於是呆在廟裡等著。

    「你別說，還真被他算準了。」

    第一縷陽光剛射到破廟的屋簷上，就從破廟的大門進來兩個人。

    「喏，就是他們。」道士指著坐在大堂，跟他一起來的一男一女。

    那倆人聽道士說他們是貴人後，莫名其妙，不過等那戴著兜裡的人一算，把他們身世說了個七七八八還全正確後，他們也對那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然後呢？」見道士說到這兒停下來，老和尚催促道。

    「然後，他們倆就追過去了」，道士指著狗子和窮奇，「那廝根本就是和餘生一夥兒的！」

    「呃」，老和尚目瞪口呆，這故事也忒虎頭蛇尾了。

    道士捶胸蹬足，「想我道士以卜卦為生，居然被人用算卦給騙了，氣死我了，我的欺世盜名啊！」

    「但不得不說，這和尚算卦挺準的。」老和尚說。

    「什麼和尚，他就是個妖怪，妖怪！」道士咬牙切齒。

    他所有的積蓄在兩天之內都被騙走了。

    餘生從中荒回來的時候，見道士正懊悔不已的坐在台階上，狗子在旁邊死死地看著他。

    「跑，繼續跑啊」，餘生冷笑：「想不到吧，廟裡的也是我的人。「

    「現在好了，不用等九嬸兒肚子裡消息了，你將直接被抓走！」餘生說。

    「不是，余掌櫃，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好歹收我錢了…」

    道士話說半截，被清姨打斷了，「什麼，你收他錢了？」

    「咳咳」，餘生瞪道士一眼，「那什麼，他賄賂我，我準備等他被抓後，一起交給錦衣衛。」

    「不用了，直接給我吧。」清姨說：「反正被查收的錢，最後還是要回到我手裡。」

    餘生有些不情願，磨磨蹭蹭的把錢取出來，被清姨一把搶了過去。

    「這就對了！他們男人，一有私房錢就變壞。」

    方才跟著道士他們一起進來的一男一女中的女子說。

    她自來熟的向清姨靠過來，「你還是管的他太寬鬆了，男人都是賤骨頭，你得往死裡管。你看我現在」，她指著自己的丈夫，「我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讓他打狗，他不敢攆雞。」

    「汪汪」，狗子不滿地叫幾聲，憑什麼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