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牧神記 作者:宅豬 (已完成)

   
mk2258 2017-6-20 21:36: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40 8857587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1 20:19
第三百三十章 一相逢,勝過人間無數

    城樓上的中年男子面色有些蒼白,顯然有傷在身,依舊不曾痊癒,這中年男子正是延康國師,他與神一戰受了重創,秦牧和小毒王輔元清聯手雖然將他的傷勢治癒,但畢竟是神祇造成的傷,他還沒有徹底恢復過來。

    蠻狄國也正是趁這個機會入侵延康,慶門關事關重大,延康國師自知延康國經歷了兩次大的災劫,元氣大損,再加上他與延豐帝都不曾恢復到巔峰狀態,延豐帝的傷勢比他還要重一些。

    他恐被蠻狄國長驅直入,所以調兵遣將,死守慶門關。

    他甚至不惜親自來到戰場,親自指揮這場對決。

    村長出劍,一劍平息戰場之爭,震撼人心,也被他看在眼裡。

    其實這已經不算是震撼人心,而是擁有將戰場化作血海汪洋的能力,將雙方的軍馬統統震懾。

    戰場中的所有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這種劍法不能算是劍法,而是高深近道,讓延康國師看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劍道的層次。

    村長這一招,施展出的劍光已經無法計算有多少,而最為可怕的是每一道劍光運動的軌跡都不相同,將一個個武者和神通者克制,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戰場中數十萬大軍交戰衝鋒廝殺,每個人的修為實力都不盡相同,修煉的武學功法神通多少都有些區別,而且戰陣變化,瞬息萬變,想要同時制住所有人,需要克制他們的一切神通、武學、靈兵、陣法,需要的計算量已經是不可思議的級別。

    做到這種層次的,已經可以稱神,劍的神!

    「一劍開皇血汪洋,我見過這種劍法,是在畫聖的畫上。」

    延康國師凝眸,向龍麒麟看去,秦牧等人站在龍麒麟背上,雖然這些人都很強,但還沒有放在他的眼中。

    「我從這幅畫中看到了劍法的極致,這兩百年來我苦研畫中人的劍術,每一次觀摩都有新的收穫,直到有一天,我看不到任何新的劍法。於是我以為我已經達到了畫中人的層次。」

    延康國師回憶那幅畫,目光在尋找畫中人,只是沒有找到,隨即他的目光凝聚,落在秦牧的後背上。

    秦牧背著一個藥簍子,藥簍子裡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沒有手腳。

    這個老人不像是當年那個畫中人,畫中人是一位劍神,年紀沒有這樣蒼老,銳氣勃發,像是一口劍,剛剛飲血的劍。

    而藥簍子的老人卻是個殘廢,風燭殘年,燭光隨時可能在風中熄滅,哪裡有畫中的劍神那般意氣風發?

    但延康國師可以肯定,這個殘疾老人便是當年的劍神!

    因為,他的劍法啟蒙,便是得自畫中的劍神。

    延康國師身軀微震,長長吐了口濁氣,吩咐道:「迎迓!」

    城門開啟,城中諸將分列兩旁,龍麒麟昂首闊步大腹便便的走入城中,突然,戰場中所有的劍光如同潮水般湧動,呼嘯向秦牧湧來,鑽入他背後的藥簍子裡。

    藥簍子村長探出頭來,然後看到了迎面走來的中年男子,那個號稱五百年一出的聖人,號稱神下第一人的強者,被譽為當代劍神的男人!

    兩人目光相逢,心中不覺起了波瀾。

    上個時代的劍神,與這個時代的劍神,終於相逢!

    戰場的後方,兩大雄關的城樓上傳來敲擊青銅鉦的聲音,那是鳴金聲,傳令戰場收兵。

    戰場中,數十萬將士如釋重負,急忙各自退軍,所有人頓時只覺自己身上已經濕透,汗出如漿。

    而在慶門關中,藥簍子裡的村長飄了出來,他如同長出了雙腿和雙手一般,逕自走向延康國師,兩個時代的最強的男人碰面!

    「你學劍?」村長問道。

    延康國師持弟子禮,神色恭敬:「弟子早年學劍,一百六十歲時不再學劍。」

    村長詢問道:「你一百六十歲時懂劍?」

    延康國師肅然道:「我在一百六十歲時博覽天下功法絕學,參悟出大千神通,於是懂劍,開始自創劍法。」

    村長微笑:「將你的劍法施展出來,讓我看看。」

    延康國師拔劍,劍光盈霄,光耀世界,劍法多變,千變萬化,繁如天星,簡如算籌,有橫豎,有曲折,似乎可以化作其他世間萬法,給人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他的劍法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有一種改革變法的烈火烹油鮮花卓錦的大氣概,勢要將天下眾生的火燒起來,改變這固有的天地,改變這固守不變的大道,改革一切陳腐,將這舊時代的腐朽撕開露出醜陋面目,露出醜陋真相!

    他要用自己的劍去改變這世間陳腐的道,開創出更多的新道路,讓世界進入一個新時代!

    他的劍法已經脫離了術,成了法,融入了自己的理念,只差一步,便可以直達道境!

    理,是理念的理,也是道理的理,劍法有了理念便有了生命,他的劍法已經擁有了生命。而道在理前,超過了理才可以見道。

    他的劍法只差一步便可以見道。

    延康國師收劍,氣喘吁吁,他的傷勢還是不曾好,修為不如從前,但是在前代劍神面前,他像是一個學生,他甘願將自己最完美的劍法展現出來,期待對方的評價。

    「好劍法。」

    村長讚嘆,道:「不愧是神下第一人,五百年一出的聖人。我在臨終前,終於遇到可以交流的人了。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見你,我想讓你見道。」

    延康國師肅然道:「今日慶門關,屯兵百萬,很多都是我的學生,但我是你的學生。這裡也有許多太學院的士子,因為國難而前來出力,敢請老師在這裡為我們傳道解惑!」

    村長笑道:「不敢,交流而已。」

    兩人結伴而行,秦牧跟在後面,熊惜雨抬頭看著一個垂垂老矣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目光奇異,低聲道:「在西土真天宮,沒有這麼出色的男子。我們西土女子當家,男人唯唯諾諾,百依百順,倘若西土的男子都像他們一樣有著大氣魄大能為,我們女子何必當家?」

    他們走入城中,秦牧看到了許許多多太學院的士子,紛紛盤膝而坐,靜靜等候,神色難掩激動之色。

    這次國難當頭,蠻狄國大舉入侵,而延康國經歷了一場大叛亂和一場雪災,導致民不聊生,人口銳減,百姓流離失所,國內尚未安定下來,糧食也有所緊缺。即便是在軍中,糧草也不太夠,很多太學院的士子來到這裡也是緊衣縮食,不敢吃飽。

    秦牧還看到衛墉秦鈺等人,衛墉原本是個大胖子,現在則被餓瘦了許多。

    等到秋收季節,只怕這種窘迫狀況才會好一些。

    村長與延康國師坐下,村長不緊不慢道:「我這次來,不講劍法,只講道。講一講劍道。至於你們能夠得到多少,則要看你們的悟性了。這世間並無劍道之說,自從劍這種武器被創造出來,也就有了劍道。」

    許多前線回來的將士也走了過來,有的人脫下甲冑席地而坐,有的人幹脆就站著聆聽。

    很多人聽到這位老者講道,都是露出不解的神色,有人低聲道:「天地大道可以被創造出來嗎?我們這些神通者,修煉的不是天地自然的大道嗎?」

    秦牧心中微動,想起了自己與玉天王的一番對話,其中便說到變法與天地大道改變的事情。

    人的創造力,讓世間多出了原本許多並不存在的天地大道,而同樣是人的創造力,也讓天地間故有的大道發生了改變。

    道法神通,大道改變,則法也為之改變,是以被稱為變法。

    玉天王認為,變法可能會觸及神魔的利益。

    而村長所說的,則要比玉天王所說的深刻許多。

    眾人之所以不解,是因為他們都是煉氣之人,固有的認知便是學習流傳下來的道法神通,而神通則是依附於道法,想要讓他們因此而改變固有的認知,可想而知會給他們的心靈造成多麼大的衝擊!

    延康國師問道:「大道如何被創造出來?」

    村長道:「走到極致,便可以被創造出來。國師,你的劍法到極致了嗎?」

    延康國師微微一怔,道:「只差一點。」

    村長露出笑容:「我幫你。」

    他向延康國師一劍刺出,頓時四周景色變化,千山萬水撲面而來,霎時間他們周圍似乎已經不再是慶門關,不再是血流成河的戰場,而是另一片新世界新天地,山巒蔥翠,植物綠意盎然,河流奔騰,浪花朵朵,每一朵浪花都是那麼清晰,那麼真實,每一片樹葉的脈絡都是那麼複雜,那麼不同。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有人登上了高山,有人跳入河中,還有人拈起了一朵劍光組成的花,秦牧伸出手,接住了樹葉垂下的一滴露珠。

    劍履山河。

    這是村長施展出的劍履山河,明明是威力至強的一招,但是在村長手中卻沒有任何殺傷力,反而將他們帶入了一個奇異的世界中。

    這裡彷彿是一個真實的世界,由劍道組成的世界。

    這幅場面帶給他們的衝擊雖然很大,但對延康國師的衝擊最大,他身軀顫抖,靈魂悸動,蹲下身子撫摸著土地,抬頭仰望星空,村長讓他看到了道的面目,讓他接觸到劍道。

    突然間,他覺得一扇門戶轟然開啟,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村長見狀,心中暗嘆一聲:「五百年一出的聖人,的確是比牧兒的資質好很多,這麼快便悟道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22 12:18
第三百三十一章 偷窺



    秦牧的目光落在指尖上的那滴露珠上,這滴露珠讓他有些茫然,劍法可以達到這種層次嗎?

    村長這次展現出來的劍法與從前教他時所施展的劍法不同,從前村長教他劍履山河,是將這門劍法施展過程巨細無漏的展示給他看,讓他知道劍法如何施展出來。

    而這一次村長施展出的劍履山河,雖然也是傳授給他的那一招劍履山河,但是裡面卻多了不一樣的東西。

    這就像是施展了天地造化一般,創造出了萬物。

    道門的道劍用窮解術數的辦法去分析自然萬物,道劍十四篇用術數來重現自然萬物,擁有莫大的威力。

    而村長的劍法卻似乎是走上另一個相反的道路,他是在創造天地萬物,用自己的劍法去闡釋天地萬物。

    很難說兩種辦法哪個更高明,不過從立意上來看,道劍是在解釋道法自然,而村長的劍圖是在創造自然,應該是劍圖的立意更加高明。

    因為解釋自然,也是學的一種,是向自然學習,而創造,則是無中生有,就算以道門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教義總綱來看,村長的劍圖也是掌握了道,道生萬物。道門的道劍則是竭盡一切可能的闡釋萬物。

    秦牧凝視這一滴露珠,露珠晶瑩剔透,光滑無比,他從露珠的表面竟然看到了露珠折射出的大千世界,纖毫畢現。

    「碧霄天眼,開!」

    秦牧眼瞳中一層層陣紋旋轉,以碧霄天眼看去,他試圖看到組成露珠的最細小的劍光,不過讓他失望的是碧霄天眼並沒有看出來。

    但是他卻看到了另一種奇妙之處,露珠折射外物,細細看去,竟然可以從折射面看到更多的細節。

    他在通過這枚露珠的折射去看延康國師,延康國師進入一種奇妙的境界中,雙目看似無神,但通過露珠去看他的眼睛,秦牧卻看到延康國師的眼中竟然有數不清的陣列變化。

    他再往細致看去,看到了這些陣列變化的內部似乎有一個世界生成。

    秦牧振奮精神,維持碧霄天眼的運轉,細細看去,看得更加清晰,延康國師眼中的陣列變化內部仿佛是在開天辟地一般,演示造化神奇!

    他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似乎處在延康國師眼中誕生的世界中,他在經歷延康國師的悟道過程。

    延康國師在參悟劍道,此人的確才華橫溢,難怪天魔祖師、老道主和老如來第一眼見到他便動了憐才之念,將各自聖地的絕學傾囊相授。

    秦牧在悟性和資質上都不如他,他在看到村長劍道的第一眼,便觸類旁通,領悟出了自己的劍道,這種逆天的資質和才情,秦牧自認拍馬不及。

    然而現在,秦牧卻借助這枚露珠進入了延康國師的悟道狀態之中,借助他的悟道來提升自己。

    「真是奇妙啊——」

    村長見到這一幕,向瘸子感慨道:「牧兒的資質悟性雖然不如五百年一出的聖人,但是這股機靈勁兒和鑽營勁兒,卻不是聖人所能比的了。」

    瘸子得意洋洋:「我教出來的!」

    村長補充道:「是我們教出來的!」

    瘸子道:「你觀國師如何?是否能做人皇?」

    村長沉默片刻,輕聲道:「他不比我差,將來或許比我更出色。」

    瘸子疑惑的看著他:「我知道你說話從來不說完,何不將你想說的話一次性說到底?」

    村長嘆道:「我已經很強了,做到了劍法的極致,但是你看我的手和腳是怎麼斷掉的?劍斬斷的。」

    瘸子不再說話。村長繼續道:「我的手腳斷了,被人用劍斬斷,延康國師這位五百年一出的聖人將來或許比我更強,但是他倘若沒有其他際遇的話,也會如我一般被困在神橋境界上,連不上神橋便無法直達另一個境界,他將會面對與我同樣的結局。」

    瘸子身軀微震,看向延康國師,目光又落在秦牧身上,露出詢問之色,低聲道:「你我故去後,延康國師倘若也死了,牧兒呢?」

    村長怔怔道:「我原本希望他只做個平凡人,普普通通的人,平凡的度過一生。然而他卻屢次出乎我的意料,一次又一次打破我的期待。我對他的將來不敢肯定,我原本以為他是平凡人,然而去尋找無憂鄉卻讓我看到了他或許有不凡之處。」

    瘸子咧嘴笑道:「平凡?村長,你老糊塗了,有平凡的霸體嗎?牧兒是霸體,哪裡平凡了?」

    村長臉上表情僵住,干笑兩聲,繼續道:「是了,我忘記他是霸體,自然會做出不同尋常的事情。這次也出乎我的預料,我本以為他無法從我的劍道中參悟出什麼高深的東西,但是他卻從那滴露珠中看到延康國師的悟道過程,這太……太……」

    他不知如何去說,瘸子笑道:「太不可思議!」

    村長點頭,有些哭笑不得,道:「的確是太不可思議!牧兒這小家伙,我本以為他不會覺醒靈胎,他偏偏覺醒了,我本以為他到靈胎境界修為便會固步不前,他卻尋到了霸體……嗯,霸體三丹功的後續功法。我本以為他會泯然眾人,他卻一股腦戰勝天聖教三百六十堂堂主成為了少年教主。我本以為他學不會我們教他的東西,他卻學得很好,大有青出於藍之勢。」

    他苦笑道:「我本以為我不會承認他,不會將衣缽傳授給他,然而我卻認可了他,將衣缽傳授給他不說,還將我的重擔和責任也傳給了他。」

    他回憶往昔,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我原本不信任他,不認為他能夠做出什麼非凡的成就,但是事到頭來他卻一次又一次讓我有了更高的期待,最終發現我最信任的還是他。沒錯,他是我們養大的,但是他在成長,我們也在養大他的過程中成長。」

    瘸子笑問道:「你的意思是?」

    村長臉上皺紋攏到一起,露出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我的意思是,相比國師,我更看好我們養大的牧兒。十五年前大墟的黑暗中,順著湧江票留下來的孩子,天生不凡!他的資質不像國師那麼驚采絕艷,他的悟性也不像國師那麼逆天,但是他身上有一種我看不透的東西……」

    「是霸體!」瘸子興奮道。

    村長臉上的笑容僵住,心中感慨萬千,喃喃道:「或許是霸體的緣故吧。一個普通人,做出了一次奇跡或許是偶然,兩次奇跡或許是運氣,但三次四次奇跡在他身上發生,那就不是運氣偶然,而是他的確與眾不同,的確是當之無愧的霸體。我們的牧兒繼承了我們這些躲在大墟裡的失敗者的優點,汲取了我們的教訓,他一定可以比我們走的更遠!」

    延康國師悟道,對劍道的參悟越來越深,而借著那一滴露珠偷窺他悟道的秦牧也看得他悟道的全過程。

    延康國師參悟劍道的境界越高,帶給他的好處越大。

    秦牧雖然還處在術法道三階段中的法的初級階段,但是借延康國師悟道,他卻可以一窺劍道的階段,給他帶來的觸動是何等巨大,帶給他的好處更是不可想像!

    相比延康國師這樣的巨人來說,秦牧只是一個小孩子,然而這個小孩子卻站在他這個巨人的肩膀上,從此有了更高更廣闊的視野。

    慶門關中其他人雖然也在參悟村長的這一招劍履山河,但是能夠得到其中至高奧妙的人少之又少,多數只是參悟出一兩招劍法,得到的領悟雖然不凡足以讓他們受用終生,但是得到秦牧這樣的好處的,卻絕無僅有!

    他相當於同時從村長和國師這兩大劍神身上得到對於劍的至高領悟!

    過了良久,延康國師從悟道中醒來,身上多出一種莫名的氣度。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現在他已經踏在劍法的絕頂處,再看世間一切劍法神通,頓時有一種惆悵的感覺,天下劍法,天下神通,再無可以讓他眼前一亮的東西。

    延康國師露出黯然神傷之色,但是隨即感覺到一絲不一樣的東西,他竟然感覺到有人在偷窺他,窺探他的道心,窺探他的悟道!

    延康國師驚訝,順著那絲感應看來,目光落在秦牧的指頭上。

    延康國師愕然,隨即失笑,搖頭道:「原來如此。天聖教主太鑽營了。」

    秦牧立刻感覺到他的目光看過來時,眼睛有些刺痛,立刻轉移目光。兩人目光碰到一起,秦牧露出燦爛陽光的笑容:「天王,打擾了。」

    延康國師含笑示意:「不算打擾。」

    突然,山河散去,一切劍光消失,村長收走了自己的劍光,向延康國師道:「你已經得道了。」

    延康國師躬身稱謝,道:「若非道兄指點,我還不知要到何時才能進入道境。」

    村長組成雙腿雙臂的元氣也徑自散去,道:「你上前來,看我的斷臂和斷腿處,我一直留著這些劍痕,不曾磨滅掉。你將來或許會遇到給我留下這些傷口的神。」

    延康國師肅然,走上前來,蹲下身子細細查看。

    這是劍痕,老人皇身上的劍傷是被更強的劍所留,善劍者傷於劍,在他看來村長的劍法已經達到道境,村長的劍道目前還是在他之上,只是氣血虧空不如他氣血旺盛,然而從這些傷口中他卻看到了更強的劍法更強的劍道!

    「你有把握擊敗他嗎?」村長問道。

    延康國師面色凝重:「現在沒有。將來或許會有!你傳我劍道,又是我的劍法啟蒙,便是我師,你身上的重擔,可否給我?」

    村長搖頭笑道:「不用給你了,我已經給了別人。」

    延康國師心頭大震,突然醒悟,向秦牧看來,低聲道:「新的人皇?」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23 12:30
第三百三十二章 神炮



    新的人皇!

    延康國師目光有些復雜,心中甚至生出一絲殺念,村長作為上一代的老人皇,淡泊名利,沒有權欲,他的目標遠大,目光並未放在世俗的權力上,因此得人尊崇。

    但是秦牧這個新的人皇會像村長一樣嗎?

    人皇擁有著莫大的能量,這股能量之大甚至超越了延豐帝,感召力之強還在延康國師之上!

    延康國師去過小玉京,知道一些秘辛,深知人皇的能量之大,延豐帝與他一直想要統治天下宗派聖地,但是肯臣服延康國的沒有幾個。

    然而人皇可以。

    人皇可以讓這些門派臣服,人皇的權力不是打出來的殺出來的,而是各大宗派聖地一起給他的!

    即便是小玉京,倘若知道秦牧是新的人皇,只怕也會支持他。

    倘若秦牧醉心於權勢,他完全可以奪延豐帝之權,將延康國師與延豐帝的變法大業毀於一旦!

    「倘若你和延豐帝失敗,那時有人皇在,還有東山再起的希望。」村長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延康國師心頭一驚,收回目光,道:「我不會失敗。」

    村長微微一笑,道:「我希望你不敗,我不想牧兒吃苦。」

    秦牧走了過來,兩人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延康國師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心中有一種怪異的感覺,眼前這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可以說是天底下權勢最大的人物了,偏偏他自己卻不知道這件事。

    秦牧,當今的天魔教主,太學院的太學博士,又是殘老村的傳人,但最大的身份還是當今的人皇。

    他的權勢之大還在皇帝和國師之上,但秦牧根本不知道人皇的能量有多大,還真是一件咄咄怪事。

    瘸子將延康國師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中也暗暗得意:「國師只怕還不知道,牧兒那裡還有像征著靈家皇權的寶貝兒。倘若他知道帝碟就戴在牧兒身上,只怕會氣得跳腳!」

    他將帝碟交給秦牧只是為了好玩,他將這塊玉碟研究了幾十年,但裡面的奧秘始終參悟不出,留著也是沒用。

    不過帝碟的像征他卻是知道的,這塊玉碟是神賜給靈家的,代表著神授皇權,據說靈家的九龍帝王功便是從帝碟中參悟出來的。

    帝碟失竊在當時是一件大事,但是卻被延豐帝隱瞞下來,外人不知。

    誰都沒有想到,這塊帝碟竟然在秦牧的手中!

    有了帝碟和人皇印,秦牧便是天底下權勢最熏天的人,但是秦牧對此一無所知。

    「傻小子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一定會被震驚得合不攏嘴!」瘸子得意洋洋。

    工部侍郎單由信走上前來,向延康國師見禮,隨即向秦牧低聲道:「教主,軍中樓船的炮火經過大戰,需要修整,想請教主前去看看。」

    秦牧納悶道:「你的鍛造手段並不比我差多少,還需要我去做什麼?」

    「炮管中的陣法烙印有問題,船上的炮啟動八九次之後,便被燒得赤紅,然後炮中烙印的陣法紋理便被高溫干擾,陣法的威力就大大降低了,而且還會炸膛。」

    單由信是天工堂主,在前方快步帶路,道:「這次與蠻狄國開戰,已經有十多口炮炸膛,炸死了百十位神通者。這炮的陣紋是太學院的天工殿和陣元殿聯手設計的,我覺得有可能是玄金疲勞造成的。這種強度的炮光,應該會讓鍛造大炮的玄金承受不住……」

    秦牧搖頭道:「不是玄金疲勞,應該是陣法的問題引起的熱衰減。我去看看。」

    「熱衰減?」

    單由信眼睛一亮,贊道:「有可能!不過陣元殿的設計已經很完善了,恐怕難以改進。」

    延康國師眉頭揚了揚,目送兩人遠去,驚訝道:「教主竟然還懂得煉寶之道,連單侍郎都要請教他!」

    瘸子笑道:「牧兒學過打鐵。」

    延康國師看他一眼,又想起這個不要臉的老神偷在自己床上方便,還在自己茶壺裡撒尿的事情,不由得臉色有些青。而且,自己收藏的劍神背劍圖也是被他偷走的!

    秦牧與單由信來到一艘樓船上,許多工部官員都在忙碌修整船只受損的部位,有幾口大炮被炸得炮口向外四分五裂,炮身還有些血跡。

    這種炮叫做真元炮,商船上是沒有的,梵雲霄很想弄幾口真元炮,但在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秦牧先檢查一下炸開的位置,細細查看是由什麼力量引起的,然後查看金屬斷面,再去看看完好無損的炮台,沉吟片刻,道:「除了煉制上有問題之外,便是陣法的確存在問題。不過這些炮台的陣法很難改,現在戰事吃緊,沒有時間重新煉制炮台,重新烙印陣法,那麼唯有在炮身上下功夫。我以為,應當在炮口和炮膛深處加上圓環狀的寶物,用來聚集光線。」

    他從炮身上切下一大塊金屬,直接以自身的元氣將這塊玄金熔化,當眾煉制。

    諸多工部官員圍了上來,觀看他煉寶,都是贊嘆連連,連忙紛紛取出紙筆記下秦牧的煉制手法。

    沒過多久,秦牧便煉成兩口圓環,在圓環上烙印上陣紋。

    他烙印在圓環上的陣紋卻是瞎子傳授給他的九重天開眼法中的神霄天陣紋,這兩口圓環看起來像是眼睛的虹膜,只是沒有瞳孔。

    兩口圓環,一口被他放在被他放在炮膛深處,一口則罩在炮口。

    秦牧以朱雀元氣化作烈火,將真元炮的陣紋與兩口圓環的陣紋連接在一起,道:「單堂主,你啟動真元炮試試。」

    真元炮是由樓船的丹爐提供威能,秦牧改良了樓船的丹爐,足以提供給真元炮最強大的火力。

    單由信當即下令,命將士開爐升空,樓船漂浮在半空中,然後下令朝鴨舌頭方向開炮。

    那個炮台中一道光柱筆直射出,比從前更加明亮,下一刻,這道光柱射中鴨舌頭地帶中正在打掃戰場的蠻狄國一個將士。

    那隊蠻狄國將士仗著速度快,所以進入戰場去洗劫屍體上的寶物,不料一道光柱射來,其中一個將士立刻被射穿,屍體僕倒在地。

    樓船上的工部官員呆了呆,各自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的震驚之色。樓船上的真元炮的炮光原本只能射出三十裡地,而現在竟然達到一百余裡!

    單由信親自上前調整炮台,再度開炮,又是一道炮光射出,又有一個蠻狄國將士倒地,死於非命。

    其他蠻狄國將士立刻撒腿便跑,單由信連連開炮,將一個個蠻狄國將士點殺,竟然沒有一人活著逃出,只剩下坐騎奔向對面的雄關。

    單由信摸了一下炮管,驚訝道:「射了十七炮,炮膛還是涼的!國師,國師!快,快去請國師來!」

    過了片刻,延康國師來到船上,露出詢問之色。

    單由信難掩激動之色,躬身道:「國師,蠻狄國可破了!」

    延康國師心頭大震,面色凝重:「單侍郎,軍中無戲言!」

    單由信笑道:「國師,絕非戲言!我們的樓船真元炮原本射程三十裡,戰場上,高手眾多,七星境界的強者便可以催動劍丸,讓飛劍三十裡外取人性命,因此樓船上的真元炮只能在中軍位置,而且一口真元炮往往只能開動八九次。現在真元炮射程一百六十裡,提升了五倍!」

    延康國師嚇了一跳,失聲道:「一百六十裡?你確認有一百六十裡?」

    單由信重重點頭,道:「是一百六十裡!而且經過秦教主的改造,炮膛不熱,最關鍵的就是這一點,想射多少炮就射多少炮!以前樓船是在中軍,而現在,樓船完全可以一字排開,用來開路!我們軍中二百多艘樓船,每艘船上真元炮上下兩排,左右兩面,一排八口,船前船後又有八口,共計四十口真元炮。二百多艘船,八九千口炮,一百多裡外殺敵,一波清洗,可以直接推到對面的城關中!」

    延康國師倒抽一口涼氣,喃喃道:「單堂主,你這口炮,省下了多少糧草軍餉,救了多少軍士性命啊……」

    單由信躬身道:「此乃教主所為,單某不敢貪功。」

    秦牧正在畫神霄天眼的陣紋圖紙,此刻已經將陣紋畫好,交給工部官員。

    延康國師湊上前去,看了一遍,疑惑道:「這是某種瞳法神通!你將瞳法神通用在真元炮上?」

    秦牧清洗毛筆,點頭道:「炮口就是眼瞳,炮光就是目光,完全可以通用。」

    延康國師怔了怔,連忙道:「太學院的天錄樓中記載了上百種瞳法,其中有一種最強瞳法神通,叫做射日,我也未能煉成。不過射日神眼的陣紋被我記了下來,你能制造出這樣一口大炮嗎?」

    他元氣迸發,層層疊疊的陣紋浮現出來,化作一枚無比復雜的眼瞳。

    秦牧細細查看,突然身形縮小,行走在這些陣紋之間,然後落地身軀恢復如常,道:「這口炮煉出來需要動用許多人,需要兩三個督造廠聯手,用兩個月時間估計才能打造出一口。而且這種炮極大,只怕比任何靈兵都要重!這麼復雜的神眼,國師是從哪裡得來的?」

    「大墟。」

    延康國師沉聲道:「我當時看到這種瞳法也是大受震動,你能看出這種瞳法是用來干什麼的嗎?」

    秦牧搖頭。

    「屠神。」

    延康國師面色平靜道:「倘若你能制造出來,你便是當今世上的第一天工,你造的炮,可以射殺神祇!」

    秦牧連忙擺了擺手,誠摯萬分道:「我不敢稱第一天工,我只是第二。」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23 12:30
第三百三十三章 神眼再現



    延康國師似笑非笑道:「聖教主還真是不謙虛。」

    秦牧有些納悶,自己明明已經很謙虛了,而且很實事求是,只認第二,沒敢認第一,絕不吹噓,還能不叫謙虛?

    工部侍郎單由信是天魔教的天工堂主,他的煉寶手段已經是天底下第一等,其他門派,即便有精通煉寶的能人異士,與單由信相比也不可能超出他多少。

    而單由信比秦牧要遜色許多,秦牧自認為不如啞巴,所以自認第二既是謙虛也是實事求是,馬爺教導他要不驕不躁,不卑不亢,他也是按照這個要求來做的。

    只是對於別人來說,小小的少年便是天下第二天工,著實有些驚世駭俗,而且這個少年同時自認為自己是排名第二的神醫,這就太嚇人了。

    秦牧思量片刻,列下一個單子,將所需要的材料列出來,交給延康國師,道:「煉制這樣的炮台,大概需要這些材料。如果不夠用的,再向國師討要。」

    延康國師接過單子,看了片刻,徐徐道:「聖教主是要搬空國庫否?」

    秦牧詫異道:「國師何出此言?」

    「你這單子上的玄金玄銅都還罷了,用的多一些,幾座礦山便可以提供這麼多金銅。但是這神金神料讓我從何弄來?」

    延康國師彈了彈單子,露出真誠的眼神:「教主是否要貪墨國庫寶物?倘若這樣的話,菜市口有教主一席之位。」

    「國師,你要造出的東西是屠神的玩意兒,不是殺幾個教主的鎮教之寶!還有,你不說我倒差點忘了,還有我天聖教的教眾幫忙煉寶,餉銀要發。」

    秦牧想了想,又列出工錢,以及自己所需要的幾個督造廠,還有朝中的幾個一品大員的名諱也被他列出來。

    「煉制這種神炮,我還需要天底下術數最好的神通者,最好能夠請動道門的高人!」

    秦牧在單子上寫下道門二字,道:「這門神炮的每個部件都需要精益求精,運算量極大,僅憑太學院的士子恐怕要計算幾百年才能計算完,而且還會有錯誤。道門的高手是術算強者,必須要請動他們。」

    延康國師臉色微變,只覺單子沉甸甸的,著實壓手。

    傾國之力,估計也只能造出一**日神炮!

    這裡面最難請的便是道門的高手,道門的老道主曾經刺殺延豐帝,幾乎得手,又裹挾前太子靈玉夏造反,險些稱帝。造反被平息後,延豐帝和太子靈玉書狠狠打壓道門,雙方之間頗為不快,勢同水火。

    請道門的高手出山幫忙,很難。

    但是這種神炮必須要造,否則下一次天災,根本沒有抵擋之力!

    現在他還未恢復到巔峰狀態,誰知道下次天災何時會來?

    「國庫空虛,沒有這麼多的錢財。」

    延康國師試探道:「聖教主是否能打個折扣?」

    秦牧盤算一下,笑道:「樓蘭黃金宮被攻克後,國師許我挑選百件寶物,我可以自己出資墊付教眾的工錢。」

    延康國師打算還價,秦牧笑道:「天王,我自己出工出力尚且沒有要工錢,請天下第二的天工出手,代價可不小!更何況我還是天聖教主!」

    延康國師嘆道:「我不應該答應你做天聖教的天王,而今束手束腳,不能討價還價。這件事我需要上報皇帝,請他定奪。這些年來延康國吞並各國,滅了許多門派,國庫中倒也存了點神金神料,只是需要皇帝首肯。你等候十幾日,皇帝的旨意便會下來。」

    秦牧轉身去幫忙煉制神霄環,對於神金神料他倒不擔心,沒有覺得有什麼珍貴之處。他煉制自己的劍丸時,用了不少這種材料,都是得自天魔教的寶庫,倒是把自己身上的各種鎮教之寶都上繳給了天魔教寶庫。

    他與工部和太學院的一眾士子一起煉制神霄環,速度倒也極快,兵貴神速,只煉制神霄環的話,需要煉制一萬七千多枚,也是一個浩大工程。

    神霄環連接真元炮的陣紋,能夠將真元光束束縛在炮管中央,不接觸炮膛,將真元光束彙聚成碗口粗細,炮膛便不會發熱,玄金疲勞和熱衰減都不復存在。

    原本真元炮的炮光有水桶粗細,現在變成碗口粗細,盡管攻擊面變小了,但是射程卻大大提升,而且可以肆意開炮,無需擔心炸膛,讓樓船徹底變成了空中戰艦。

    其實神霄環對真元炮的提升並非是最大的,九重天開眼法中,神霄天眼只是最基礎的瞳法,其他八種瞳法都要比神霄天眼強很多。

    最強的是第九重火霄天眼。

    但是神霄天眼的陣紋最簡單,最容易學,煉制起來最容易,需要的材料最少,所以秦牧只傳授給眾人神霄天眼陣紋。

    倘若換作火霄天眼,即便是秦牧十天半個月也煉不出一枚火霄環,火霄環的陣紋太復雜了,用火霄環的話,只怕真元光束會被縮成比針還要細的光線,射程又將會有大大提升。但是啟動真元炮所需要的能量也是極為巨大,只怕國庫吃不消。

    「倘若能夠煉制火霄環,聚光成絲,組成殺陣,當真是無堅不摧,用來守護聖地,絕對千軍萬馬都無法攻破!」

    秦牧計算一下建造這樣的守護陣法需要多少錢,隨即頹然,天聖教造的起,但是用不起,啟動陣法維持陣法所需要的藥石太多。

    他又動了心思,火霄天眼盡管不如射日神眼,但是瞎子的神眼是九重天開眼法,神眼中包含了九重天的陣紋,相當於九重天的威力累加在一起,這就非常恐怖了!

    「瞎爺爺眼睛還在的時候,只怕不是要瞪誰誰死?」

    秦牧不禁神往,瞎子個頭矮小,總是神神叨叨,拄著竹杖賣弄風騷,很難想像瞎子眼睛還在時,他的目光是何等可怕!

    又是什麼人挖走了瞎子的神眼?

    當年的神槍擁有如此可怕的神眼,誰能取走他的眼睛,讓這位神一般的存在落魄到這種田地?

    「道門?大雷音寺?厲天行?還是小玉京?」

    秦牧思索,突然想起那個名叫虛生花的少年,心中微動:「難道是虛生花來自的那個叫做上蒼的地方?」

    瞎子號稱神槍,但是最強的卻是他的神眼,他被挖走了雙眼。

    屠夫號稱天刀,曾經殺上天空,據傳有諸神出現,將屠夫攔腰斬斷。

    村長號稱劍神,他的四肢卻被劍斬斷。

    這裡面是否有什麼關聯?

    瘸子是神偷,腿是去皇宮偷東西的時候被延康國師砍掉的,與瞎子屠夫他們都不同。啞巴的舌頭不知被誰割掉的,啞巴不說沒人知道其中的原委。

    藥師的臉是自己切掉的,割舍情愛糾葛,聾子的耳朵是自己捅聾的,恨自己兩耳不聞窗外事,司婆婆的心魔是厲天行,師徒因為神一般的美貌而爭鬥,馬爺的手臂是自己斬斷,以報師恩,這些都沒有關聯。

    惟獨屠夫和村長,他們身上的殘疾只怕都是相同的原因。

    神。

    而挖掉瞎子眼睛的人未知。

    「瞎爺爺的神眼會在哪裡?」

    秦牧怔怔出神,突然晃了晃頭,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心道:「根據真元炮的原理,倒可以利用九重天開眼法創造出瞳法神通。瞎爺爺只傳授瞳法,沒有傳授給我神通,但是我可以自己創造!等到我煉成神眼,我倒要看看誰來挖我的眼睛!」

    他想到便做,催動霸體三丹功,調動大育天魔經中的造化七篇,催動造化人王功造化地元功,頓時元氣熊熊火力在他雙眸中彙聚。

    他的雙瞳中一層層陣紋凝結,現出碧霄天眼,功法催動,頓時兩道火光射出。

    秦牧雙眼中火光熊熊,光線越來越熾烈,目光聚集在他眼前的炮台上,將那座炮台切成三塊!

    船上眾人紛紛看來,秦牧連忙收回目光散去眼中陣紋,笑道:「大家不要驚慌,我覺得這炮台廢了,不如熔了重煉。」

    眾人臉上的驚訝依舊不曾消去,秦牧心頭怦怦亂跳,握緊了拳頭:「神眼好厲害,瞪誰誰死……」

    瘸子和村長一起坐在城主府門口曬太陽,看到這兩道目光,不禁搖頭道:「牧兒這廝,又瞎胡搞,不怕把自己的眼睛燒壞了。瞎子的心也太大了,連這麼危險的東西都教給他。」

    村長眯著眼睛道:「瞎子的神眼有多強,從牧兒身上可見一斑。挖掉他眼睛的人非同小可。那人能夠挖走他的眼睛,你也需要小心一些,說不定有人會看上你的腿。」

    瘸子身軀微震,向他看來,低聲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聚集所有達到神境的東西?他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拼出一尊神。」

    村長嘆了口氣,道:「我那個時代的人,活到現在的不止我一個。你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人。」

    瘸子縮了縮腦袋:「我膽小,你別嚇我,我跑還不成嗎?」

    村長看向船上的秦牧,低聲道:「我希望我能為牧兒斬掉一些障礙,讓他成長起來,不過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活那麼久……牧兒還是太單純了,如果能更狡猾一些就好了……」

    樓蘭黃金宮,班公措周圍一個個神龕中坐著一尊尊強大的肉身,各自施展巫法神通不斷轟擊漂浮在中央的一本古籍,破解上面的封禁。

    這些古籍,正是他從秦漢珍寶船上搜刮來的書籍。

    轟隆!

    一聲巨響傳來,古籍上的封禁終於破開,班公措難掩心頭激動,急忙上前翻開古籍,隨即臉色鐵青將古籍扔到地上:「又是大育天魔經!這尊從無憂鄉來的神,是天魔教的嗎?」

    他的身邊,已經扔了一地的古籍,而今只剩下一本書沒有被打開。

    他定了定神,竭盡所能催動自己的前世身,將最後一本經書打開。

    班公措掀開第一頁,頓時一片金光迸發出來,將聖殿照亮。

    班公措欣喜若狂。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20:11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作死聖手

    「這是什麼功法?」

    這卷書是金書寶卷,極難損毀,上面沒有多少文字,零星的幾個文字都很簡短,如「鵲橋」「玄引」「神渡」等字樣,不明其意。

    班公措的目光落在金書寶卷第一頁的圖上,圖中畫的是一片燦爛天庭,金碧輝煌,剛才映照滿庭金光的正是這畫中天庭散發出的光芒。

    雖然是畫,但這畫太真實,彷彿真有一座天庭藏在書中。

    天庭前方是一條斷橋,一個如神般的身影立在斷橋的端頭。

    班公措微微一怔,這個場面有些眼熟。他隨即向圖畫四周看去,看到了日月以及五曜,終於可以確定:「這是神橋神藏!這個神一般的身影,應該便是元神!這個金書寶卷畫上這幅圖做什麼?無憂鄉的神橋不是完整的嗎?為何這幅圖還是斷的?」

    除了這一幅圖外還有其他圖,這些圖分別畫著不同的行功線路,元氣在靈胎的運轉方式,如何駕馭五曜神藏中的五氣,如何確定六合以穩固天地,如何串聯七星,如何靈魂與元氣一體鞏固元神,如何通生死而見幽都。

    到了第八幅圖又是神橋神藏,班公措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幾下,他看到前面七幅圖的鋪墊,元氣到了第八幅圖時已經發生了奇妙的轉變,諸多元氣如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牽引而來,彷彿喜鵲一般沿著斷橋向前鋪去。

    「鵲橋!」

    班公措心臟嘭嘭作響,這是鵲橋修煉之法,這卷金書寶卷中記載的鵲橋訣,修煉此訣,可以讓斷橋重連!

    他急忙翻開下一頁,只見畫中元神已經來到鵲橋盡頭,但是離前方的天庭還有一段不可踰越的距離。

    這時,元氣行功路線又有奇妙變化,與天庭產生莫名的交感,元氣被牽引著飛向天庭方向,天庭也有一座橋樑在徐徐生成。

    「玄引訣!」

    班公措激動得眼冒金星,連忙竭力穩住心神,繼續看向下一頁。

    這一頁是金書寶卷的最後一頁,上面畫的是神渡訣,催動這種功法,便可以元神飛渡,從神橋的這一端跨到橋的另一端,從此邁入另一個高深境界!

    「這麼複雜的功法,如何創造出來的?」

    班公措壓制住歡呼的衝動,這金書寶卷中記載的法門實在太複雜,倘若換作是他,根本想不出如此複雜又巧妙的功法來連接神橋,而無憂鄉的人竟然將這門功法創造出來,著實是不可思議!

    「一冊金書寶卷,勝過我前世的所有積累!姓秦的小子奪走了我一部分前世財富又能如何?憑藉這冊金書寶卷,我便可以突破神橋境界,成為神祇!」

    班公措起身,只覺頭暈目眩,心知自己的心神太激動,以至於道心也被這個莫大的喜訊衝擊。他儘管是活了萬年的老怪物,但也是被這個莫大的喜悅沖昏頭腦,難以安定道心。

    「只要我修煉到神橋境界,開啟神橋神藏,成為神祇不在話下!我需要快速提升修為!」

    正在此時,黃金宮聖殿外巫尊來報,道:「大尊,前線吃緊,攣鏑可汗傳訊來說延康國師到了前線,這兩日又來了位叫天魔教主的,劍法通神,露了一手,劍光如海,將方圓數百里的戰場控制住。」

    班公措驚訝,失笑道:「攣鏑瘋了嗎?天魔教主便是姓秦的小鬼頭,他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劍光控制數百里?就算是我前世也沒有這個手段!延康國師也未必有這個手段,更何況延康國師還有傷在身。瘋言亂語,真是瘋言亂語。」

    巫尊道:「攣鏑可汗的意思是,請大尊調動黃金宮高手前去助陣。」

    班公措心情很是不錯,笑道:「攣鏑這小子也太膽小了一些,我已經傳令草原,讓百位可汗助他。草原中上百個部落,上百位可汗,都過去助他一臂之力,這些可汗的修為實力都不弱,再加上狼居胥國也在北方攻打寒鐵關,分散延康兵力,他竟然還要借我黃金宮的力量。」

    巫尊連忙道:「大尊,攣鏑可汗這邊該如何回覆?他說的劍光如海,不似作偽。」

    班公措起身,來回踱步,道:「劍光如海,劍光如海……這種劍法我曾經見過!呵呵,看來是那位到了。老人皇臨死前也不太安分啊。」

    巫尊打個冷戰:「老人皇?」

    「老人皇出面了,那就好辦多了。」

    班公措笑道:「這次是我黃金宮露大臉的機會。你去一趟西土神山,上香請上蒼的人來,告訴他們老人皇走出了大墟。我帶著黃金宮的強者先行一步,去邊關助陣。」

    巫尊臉色大變,失聲道:「大尊三思!老人皇到了,那等劍法出神入化,只怕我們黃金宮……」

    班公措悠然道:「我黃金宮畢竟是聖地,還能怕這個老不死的?現在國師已廢,延豐帝也廢了,道主如來都老朽了,道門和大雷音寺都沒有了能當家的,天魔教的教主秦小子年紀才豆丁大,屁用都沒有,活該延康滅國。」

    巫尊微微一怔,忙道:「大尊,延康國小覷不得。」

    班公措將金書寶卷貼身藏在身上,向外走去,笑道:「你高看他們了。我黃金宮也不是好惹的,教主級的高手也有十多位,再加上草原可汗過百,不懼他延康。其實老人皇一出,便已經注定了延康國的結局,上蒼很樂意幫助我們滅掉延康。這次,老人皇捅出了大簍子了!」

    他哈哈大笑,走出聖殿,召集黃金宮所有天人境界以及生死、神橋境界的強者,向邊關進發。

    巫尊不敢遲疑,立刻動身趕赴西土。

    這次班公措帶來的都是高手,修成元神的存在,乘坐著寶船,有天人境界的巫王身化鳥翼,震動翅膀拖著寶船飛行,風馳電掣,速度極快。

    即便如此,也用了五六日這才來到邊關。

    邊關後方,羊群牛群漫山遍野,來自草原各地的可汗各自帶來各部兵馬,殺牛羊吃肉。

    延康國虛弱,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則,班公措親自下令草原各部統一起來,以攣?可汗為首,進攻延康。同時又聯絡狼居胥國,從北方入侵,打下延康國後平分領土。

    草原大軍被擋在慶門關,雙方出動的兵馬越來越多,高手也越來越多,慶門關這邊也有援軍源源不斷趕赴戰場,讓戰局陷入僵局。

    秦牧等人來到時,正值雙方爭奪鴨舌頭地帶的關鍵時期,結果村長一招劍履山河平息了戰局。

    攣鏑可汗聽聞班公措率領黃金宮的強者趕至,連忙率領草原諸多可汗親自來迎,班公措名義上雖然是他的兒子,但是班公措的真實身份卻是大尊,令他雖然傷心但更多的則是欣喜。

    班公措被大尊奪舍佔據肉身之後,黃金宮對他的態度便好了許多,開始全力支持他成為草原的霸主。

    「拜見大尊!」攣鏑可汗率眾拜道,高呼道。

    班公措連忙上前親自攙扶起來,笑道:「你是我這一世的父皇,不必多禮。你所說的劍如汪洋,我已經知道了,我此次來便是讓你安心。」

    攣鏑可汗躬身侍立,想起那種鋪天蓋地如同汪洋大海的劍光便不由打個冷戰,道:「天魔教主本領超凡,劍法無敵,他在慶門關中,足以讓我草原精銳寸步難進!大尊……」

    「天魔教主?」

    班公措哈哈大笑,連連跺腳,這才止住笑聲,道:「天魔教主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屁孩!他的能耐淺薄得很,何德何能值得你這般重視?你不必擔心他,既然他在對面,那麼我便去會一會他,讓你安心。」

    攣鏑可汗鬆了口氣:「若能得大尊和諸位巫王相助,必然旗開得勝,平定中土!」

    班公措率眾入關,而後關前城門大開,率眾走出雄關,向鴨舌頭地帶走去,到了兩座雄關中央,班公措命人喊話,道:「天魔教主秦牧,大尊前來,與你說話,可敢出城一唔?」

    喊話的人是一位教主級的巫王,聲音洪亮,傳遍慶門關。

    秦牧正在與眾人煉製神霄環,聽到這個聲音詫異道:「班公措這廝還敢出現?只要弄死了他,他的拜魂巫法便絕後了!可惜屠爺爺不在這裡,否則一定樂意弄死他。」

    延康國師已經來到秦牧身邊,旁邊還有瘸子和村長等人,還有延康國的諸多軍中大將。秦牧取出自己畫的班公措拜魂圖,那尊神魔栩栩如生。

    「不曾見過。」村長搖頭道。

    瘸子也搖了搖頭,軍中的大將也紛紛搖頭,道:「這尊神魔古怪,沒有見過這種。」

    秦牧看向延康國師,延康國師露出思索之色,道:「我與內子受邀前往小玉京時,在小玉京中見過一尊類似的神魔雕塑,但是沒有細問。」

    外面又傳來喊話聲。

    秦牧將畫收起,起身笑道:「弄死班公措,便無需去小玉京了!村長爺爺,你也去,一言不合便將他幹掉!」

    村長搖頭:「我是人皇,不能干涉世俗間的爭鬥,否則便沒有人聽人皇的話了。」

    「那這塊人皇印有什麼用?」

    秦牧恨不得人皇印扔掉,這玩意著實沒用,還限制這麼多,只是扔掉的話,村長會傷心,再加上他至今沒有在同境界打敗村長,按照諾言只能收著。

    「班公措這禽獸竟敢偷我秦家的東西,還來在我面前炫耀,豈不是在自家祖墳頭上載歌載舞?」

    秦牧一肚子悶氣,惡狠狠道:「瘸爺爺,你陪我去!偷他一個傾家蕩產!」

    瘸子眼睛一亮,嘿嘿笑道:「咱們爺倆去,看誰才是神偷聖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4 20:34
牧神記 第三百三十五章老少神偷

    瘸子與秦牧走出慶門關,關中諸多大將都是大皺眉頭,邊振雲連忙請示延康國師,延康國師搖頭道:「不用幫助他們。有那個瘸子在,誰也無法殺死秦教主。」

    「瘸子?」眾人紛紛向瘸子看去,這個老頭四肢完好,走得飛快,哪裡瘸了?

    「心瘸。」

    延康國師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道:「德行瘸,身不正影子瘸,瘸心眼兒。不必說他。單由信,工部和太學院的神霄環煉了多少了?」

    「煉了一萬四千枚。」

    單由信道:「已經裝在真元炮上。再過一日,便可以將剩下的幾千枚煉出,那時便可以攻擊敵營。 」

    延康國師看向對面的雄關,淡然道:「不必再等一日了。傳令各軍,即刻準備開撥,樓船開陣,橫推過去!邊將軍,太尉,輔國將軍,驃騎將軍,上柱國,衛國公,柱國將軍,冠軍將軍,懷化將軍!」

    他一一點名,諸多延康國將軍紛紛出列,聽候調遣。

    經歷了前太子靈玉夏的叛亂,靈玉夏一脈的官員被清洗一空,但延康國畢竟人傑地靈,皇帝提拔許多新官員接任,並沒有青黃不接的情況。

    延康國師沉聲道:「調動關後軍隊,在樓船後方,樓船開陣,後方大軍清掃。而你們則緊盯著對方的神橋、生死境界高手,隨時準備擊殺!」

    眾位將領心中凜然,衛國公道:「國師,秦教主還在陣前,貿然進攻,只怕對方會對秦教主下手。」

    延康國師露出笑容:「他退的那一刻,便是進攻之時,不必擔心他的安危。而且有那個瘸子在,天底下能夠傷到他的人屈指可數。」

    邊振雲道:「樓船誰來調遣?」

    樓船原本是分散於各軍之中,由各軍將領指揮調動,現在延康國師改變戰法,將所有的樓船用來開路,需要另設一軍,必須要由善於攻堅的強者來調遣一艘艘樓船,方能應付戰場上的瞬息萬變的局勢。

    延康國師目光閃動,沉聲道:「喚各軍中層將領前來!還有,讓太學院的國子監也統統過來!」

    片刻後,數百位中層將領和太學院的諸多國子監紛紛趕至。

    「二百四十五艘樓船,相當於二百四十五口飛劍。」

    延康國師目光掃視一週,沉聲道:「精通劍法的人,能夠同時駕馭二百四十五口飛劍的人站出來。」

    各軍中層將領和國子監中有五十多人站了出來。

    延康國師元氣爆發,元氣化作一口口飛劍環繞周身:「向我進攻。破開我的劍陣,刺中我身體的,為新軍主帥!」

    五十多位強者聞言,各自施展劍法,向延康國師攻去,霎時間無數劍光飛速繞動,叮叮噹當的碰撞聲密集無比!

    延康國師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心念操控著無數劍光將這五十多位將軍和國子監的攻擊悉數擋下。

    突然,一位將軍胸口中劍,不過延康國師的劍光並未刺傷他。這位將軍立刻退下。

    過了片刻,不斷有人中劍退下,只剩下十多位劍法高手還在攻擊。

    衛國公邊振雲等人看著這一幕,心中暗暗讚嘆,剩下的這十幾人都是劍法最為出類拔萃的存在,在劍法上的造詣都是大家水準,唯一欠缺的便是修為。

    延康國人才輩出,令人欣慰。

    又過片刻,十多人只剩下三人,還在攻擊延康國師,突然一輪劍日爆發,紅光如火,將四周照耀得無比明亮,一道劍光從紅日之中刺出,穿過延康國師的劍法防禦,在他衣角上刺出一個小孔。

    延康國師抬手,讓三人停下,看向刺中他衣角的那人,道:「含光殿國子監?」

    刺中他衣角的正是劍堂堂主,躬身道:「含光殿,劍三生。」

    延康國師點頭,看向另一位施展出紅日的將軍,剛才他施展出落日劍法,讓劍堂堂主得手,道:「歸德將軍虞淵出雲?」

    虞淵出雲躬身道:「國師。」

    延康國師露出笑容:「劍三生,你為新軍主帥,虞淵出雲,你為新軍副帥。給你們半個時辰時間,熟悉各船校尉名諱和船號,將校尉和船號的名字統統記下。記住,指揮樓船,不要想著他們是樓船,而是你們的飛劍!」

    劍堂堂主眼中劍芒閃動,沉聲道:「國師要我們怎麼做?」

    延康國師指向對面巍峨雄關:「推平對面賀蘭關!」

    劍堂堂主虎軀大震,轉頭看向對面雄關,胸中豪氣激盪。

    而在此時,秦牧與瘸子已經來到鴨舌頭地帶。

    「秦公措,別來無恙?」秦牧高聲笑道。

    班公措微微一笑,回顧左右道:「攣鏑可汗,這就是天魔教主。不是什麼可以施展出劍如汪洋的人物吧?」

    他的身後,攣鏑可汗目光如電向秦牧看來,沉聲道:「就是這個少年,他來到戰場時那種恐怖的劍法爆發開來,令人窒息。」

    秦牧向班公措身後看去,微微一怔。

    班公措身後跟著草原上的諸位可汗,還有樓蘭黃金宮的巫王,但是其中一人最為引人矚目。

    他身材高大魁梧,比劍堂堂主、藥師還要高出幾分,雖然是夏末,但他身上卻披著厚密的貉子毛皮,腰間配著金刀和箭囊。

    「草原雄主,攣鏑可汗!」秦牧感受到攣鏑可汗侵略如火的眼眸,立刻猜出此人的來歷。

    當年巫尊親自為此人授予可汗的名號,攣鏑可汗的意思是天下第一神射手,而他的部族也是精通騎射,從那時起攣鏑可汗便從草原上崛起,勢力越來越大。

    攣鏑可汗的武力絕對是最為頂級的存在,他並非是神射手那麼簡單,當初秦牧與霸山祭酒在這座雄關的城樓上見到尚未被奪舍的班公措,班公措一手拳法引得秦牧和霸山祭酒都不禁刮目。

    而那時的班公措其拳法源流便是攣鏑可汗,可見他的戰力不僅僅侷限在弓箭上。

    經常有人拿攣鏑可汗與延豐帝相比較,這兩人都是大刀闊斧改革的雄主,攣鏑可汗更像是延豐帝的模仿者,學習延豐帝的作為,改革草原上各族各自為政混亂不堪的現狀,吞併其他部族,將草原上大大小小的巫教一一剷除,大小巫教的高手都被他吸收併入軍隊。

    若非樓蘭黃金宮有意無意的阻撓,只怕他早就可以統一草原。

    那時的樓蘭黃金宮也在擔心攣鏑可汗統一草原後會效仿延康國師和延豐帝,打壓黃金宮,所以並未鼎力支持他。直到大尊轉世為班公措,班公措重掌黃金宮,這才鼎力支持他統一草原的大業。

    「攣鏑可汗的實力,怕不比延豐帝弱多少。」

    秦牧微微一笑,當先一步走在瘸子前頭,高聲道:「班公措,你身後的是你爹攣鏑可汗嗎? 」

    班公措不為所動,笑道:「小賤人還想激怒我?」

    「攣鏑師兄!」

    秦牧滿面笑容,向攣鏑可汗見禮,道:「天聖教教主,見過草原上的可汗。」

    攣鏑可汗皺眉,有些不知所措,秦牧擺明了要佔班公措便宜,若是他跟秦牧還禮,那便是讓班公措低了秦牧一輩,下一刻秦牧便會讓班公措叫他叔叔。若是不還禮,那就失了禮數,將來攻佔了延康國,秦牧肯定率領天魔教給他小鞋穿。

    班公措知道他的想法,笑道:「攣鏑可汗,姓秦的小豆丁就是如此讓人抓狂,一句話便能將你憋死,恨不得將他抓過來碎屍萬段。你現在見過了他,當知道他的本事都練在嘴上,不過如此。」

    攣鏑可汗道:「那麼施展出汪洋大海般的劍光的是他背後的那個老人嗎?」

    班公措也不認得瘸子,搖頭道:「不是他。是一個無手無腳的老不死的。你放心,這個老不死的不會輕易出手,他的規矩太多,把他自己限制死了,而且再過幾日,便會有上蒼的人來到這裡除掉他。」

    他微笑道:「他死之後,你便可以踏平這慶門關,長驅直入,做中土的主人!」

    攣鏑可汗連忙道:「那時黃金宮便是天底下唯一的聖地!」

    班公措哈哈笑道:「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我的目的不是什麼第一聖地唯一聖地,我的目標高遠,你不可想像。」

    他想起貼身存放的那金書寶卷,心中便 陣火熱,拳頭不由握緊。

    卻在此時,秦牧大步走了過來,笑容滿面,道:「攣鏑可汗好生無禮,我向你見禮你也不還禮,家教著實太差,難怪把班公措這小兔崽子教成這個樣子。」

    班公措面色一沉,正要說話,秦牧突然加快腳步向他衝來,高聲喝道:「班公措,滾出來叫叔叔!叔叔打你屁股!」

    班公措大怒,瞥見那老人還是笑瞇瞇的站在原地,距離此地很遠,當即惡向膽邊生,迎著秦牧衝上前去,冷笑道:「姓秦的,上次在船上沒能弄死你,這次要你死在這片戰場中!」

    兩人轟然碰撞,各自法力爆發,神通爆發,震得四周氣流旋轉著向外膨脹!

    班公措只覺雙臂酸麻,心頭微震:「我已經是六合境界的巔峰,這小子竟然在法力上還是不弱於我!」

    秦牧雙手一併,無數道劍光從背後的饕餮袋中衝天而起,向班公措攻去!

    班公措連忙抵擋,突然無數道劍光猛地一收,化作一個銀光閃閃的大球壓下。班公措雙手高舉,托住這枚巨大的劍丸,不由悶哼一聲,被壓得沉入地底。

    攣鏑可汗等人與黃金宮巫王急忙衝上前來營救,殺了過來,秦牧連忙打開饕餮袋,將劍丸收了進去,而遠處那個笑瞇瞇的老人身形突然鬼魅般的消失,在眾人身邊連連閃動,眾人一時間大亂,只覺所有人似乎都同時遭到這老者的攻擊!

    與此同時,班公措從遠處出現,浮出地底,高聲道:「不必與他廝並,戰場上與他見真章……」

    秦牧與那老人卻不戀戰,突然間撒腿便跑,彷彿兩道狼煙直奔慶門關而去。

    那慈眉善目的老者雙手高舉著如山般的衣物和靈兵,攣鏑可汗等人的衣裳和身上的飾物靈兵被扒得一乾二淨,光溜溜的站在那裡,手足無措。

    而秦牧的手中則抓著一本金書寶卷,金書寶卷下面則是一條底褲,正在發瘋似的向慶門關逃竄。

    班公措呆了呆,急忙掀開衣裳,頓時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他貼身藏著的金書寶卷不翼而飛,同時消失的還有他的底褲!

    「追上他們!」班公措厲聲道。

    就在此時,慶門關的城門大開,無數兵馬從城門中湧出,而在城樓的後面,一艘艘樓船大艦飄上空中,船頭指向賀蘭關。

    有巨人力士站在船頭,一下又一下的鎚響立在船頭的戰鼓,鼓聲如雷轟鳴。

    延康國師的聲音傳遍全城:「眾將士,給我踏平賀蘭關!」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4 20:34
第三百三十六章 敵進三十里

    班公措這邊正欲帶著攣鏑可汗等一眾高手追殺秦牧,便看到二百多艘樓船旌旗飄揚,巨大的艦體遮天蔽日,如同二百多朵烏雲遮住了半邊天空向這邊移動。

    而在樓船的下方,首先衝出城樓的便是異獸大軍,體型巨大的異獸如同一座座小山丘走在前頭,異獸背上站著弓手,後方則是車騎,車在前,騎在後,再後方則是步兵方陣,按照靈體屬性分為不同軍種,浩浩蕩蕩。

    這幅陣容令人震撼,卻讓攣鏑可汗有些疑惑不解。

    以往延康國都是以異獸大軍在前,車騎穿插,步兵則在異獸身下衝鋒陷陣,至於樓船則處在中軍的位置。

    樓船雖然可以浮空,但是射程不遠,很容易便被擊落,所以需要中軍保護。

    而現在卻是樓船在前。

    面對樓船隻需要三十里外以刀丸橫空,便可以破壞樓船,將樓船擊落。倘若可以破壞丹爐,丹爐爆炸,船上的將士往往便會葬身在爆炸之中。

    ——秦牧的確改良了樓船的丹爐,大大提升丹爐的火力,但爆炸起來也比從前恐怖了數倍乃至十倍,等閒神通者根本無法在丹爐爆炸中存活下來。

    當然這件事並不能怪秦牧,秦牧改良了丹爐,讓樓船獲得更快的速度,只是樓船的火力沒有跟上,導致無法發揮出改良後的丹爐的能量。

    「延康國師瘋了麼?」

    攣鏑可汗想到這裡,突然班公措的聲音傳來,喝道:「攣鏑,立刻射殺姓秦的小子!」

    攣鏑可汗身上光潔溜溜,褲子被瘸子褪到腳下,身上的金刀和箭囊也被瘸子摸走,那件華麗無比的貉子大氅也被瘸子笑納。

    但他畢竟是一國之主,修為還在,聞言立刻提起褲子,想要拴上腰帶,突然摸了個空。

    他的鑲金嵌玉的腰帶也被瘸子抽了去。

    「這瘸子的本事太高了!倘若他不是要偷我衣裳,而是要殺我的話,我豈能擋得住?」

    攣鏑可汗心中悚然,一身冷汗滾滾而下,濕透後背。

    他卻高看了瘸子,瘸子雖然手腳利索,但一身本事都在偷東西和逃命上,他的身法莫測,手法莫測,可惜的是近戰全靠腿,手上沒有多少攻擊手段。

    瘸子的肉身神通稀鬆平常,招式攻擊力不強,如果真的攻擊他,很難在他手上走過多少招,他最嚇人的還是身法。

    攣鏑可汗雖然手上無弓無箭,但是修為還在,突然元氣爆發,一尊如神如魔的身影從他身後緩緩站起,四臂鳥首,周身火焰熊熊,光芒萬丈!

    這尊神魔正是他的元神,已經顯化如同實質一般,四臂挽弓引箭,頓時熊熊烈火瀰漫鴨舌頭地帶,火焰呼嘯雲集,在四臂大弓之間形成一道明亮無比的箭羽。

    嗡。

    一聲震顫傳來,這支箭羽射出,天空大地變得無比乾燥,火焰黃沙異象連連,箭羽飛出之處,呈現出火龍卷在黃沙大漠中呼嘯而過的情形,黃沙漫天,一道道火焰龍卷肆虐!

    攣鏑可汗光著上半身,抬起右手,食指中指並起,拇指壓在無名與小指之上,掐著劍訣點在眉心。

    唰——

    光火之箭迅捷無比,直指正在狂奔之中的瘸子和秦牧,速度之快,令人根本看不到明亮無比的光焰,只能看到箭羽閃過時留在自己眼瞳中的一道黑線!

    班公措心頭大震,攣鏑可汗被譽為草原第一神射,這一箭展現出的功力甚至讓他也有些心悸!

    「若非我得到了金書寶卷可以更進一步成為神祇,我倒要好好防備這個便宜老爹了……我的金書寶卷!」

    班公措心痛如刀割,想到秦牧將他的金書寶卷偷了去便像是胸口被人狠狠插了一刀,然後攪來攪去。

    來邊關的路上,他偷偷看過金書寶卷,將金書寶卷中的行功路線圖記下,但是行功路線圖極為複雜,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必須不容有任何差錯才能修復神橋。

    他不敢確定自己是否能夠保證毫無差池。

    這道箭光追上秦牧瘸子兩人,瘸子突然扔掉自己偷來的東西,扔得哪兒都是,探手抓住秦牧,鬼魅般閃動,躲過箭光。

    攣鏑可汗揚了揚眉毛,心中疑惑:「這老者的本事似乎也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高……」

    他點在眉心的手指一動不動,箭光在半空中折向,再度向瘸子射去,瘸子身法連連變化,身形幾乎是瞬間閃遁來去,給人一種他已經踏破空間阻礙的感覺。

    瘸子不敢接這一箭,但是身法著實詭異,帶著秦牧還能如此迅捷,讓人瞠目,攣鏑可汗也難能射中他。

    瘸子距離樓船越來越近,衛國公騰空而起,手中抓著一口國公劍,一劍迎著箭光斬落!

    轟——

    無比恐怖的悸動爆發,衛國公被震得高高彈起,騰空落在一艘樓船上,哈哈笑道:「攣鏑,果然有兩把刷子啊!」

    攣鏑可汗的實力在他之上,箭光去勢依舊未減,突然又有冠軍大將軍,拍了拍身後,方天畫戟衝天而起,化作一條長龍探出龍爪,向下扣住箭光。

    冠軍大將軍悶哼一聲,一身元氣被衝擊得幾乎爆開,雙腳忍不住連連後退,終於將這一道箭光擋住,心中不由駭然。

    若非衛國公先與這道箭光硬拚一記,損耗了攣鏑可汗的這一箭的大半威能,只怕他根本接不住這一招。

    「蠻狄國的可汗,名不虛傳,只比國師和陛下弱一分!」

    那箭光散去,冠軍大將軍探手抓去,那條長龍飛來,落在他手中化作血紅色的方天畫戟,龍爪化作畫戟小枝,嗡嗡震顫。

    鴨舌頭地帶,其他可汗和巫王紛紛提起褲子,只是都找不到腰帶。

    突然,嘟嘟的號角聲從他們身後的賀蘭關中響起,草原各部的大軍如同潮水一般從賀蘭關中湧出,草原軍隊多以騎兵見長,當先一步的便是羊軍。

    羊軍並非是騎著山羊,這些蠻族神通者胯下的異獸是長著兩條腿的蠻羊,是草原羊與大墟異獸的混血,吃草,但是強壯。

    這種蠻羊只有兩條腿,奔跑起來如同不會飛的大鳥在地上飛馳,而且個頭很高,站起來如同一座小樓,最強的便是蠻羊的一對羊角,羊角彎曲成旋,飛馳而來時低頭向前撞去,像是犁耙一般犁出長達數十丈的道路,所過之處一切都會被撞飛。

    而在空中則是草原飛騎兵,騎著異獸鷹雕狼,是一種食肉異獸,形如長著翅膀的巨狼,狼背上則是草原中最強的弓手和刀手,弓手射箭,刀手催動刀丸。

    草原上的部隊就是因為來去如風,所以才讓延康國的軍隊佔不到任何便宜。

    草原各部的大軍殺來,氣勢驚天動地,數量遠超延康國。

    攣鏑可汗等人紛紛將褲子系在腰上,打個死結。

    攣鏑可汗哈哈笑道:「小小賊人偷走了我們的寶物和衣裳又能如何?我們光著膀子在戰場廝殺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漢,熱血男兒!諸君!我們從前或有恩怨,為的是各自的族民爭奪土地牛羊,但草原雖廣,終有盡頭,而延康國卻富饒繁華,多得是女人和土地!今日戰場上,我們盡情廝殺,殺破慶門關,延康國就是我們的牧場!」

    草原上的諸多可汗熱血沸騰,光著膀子站在一起哈哈大笑,豪氣沖霄,蕩平天空中的白雲,讓清空如洗!

    他們的修為實力都是不弱,天人生死境界的高手不在少數,更有幾位可汗修煉到了神橋境界。

    眾人各自元氣爆發,元神浮現,各種神魔虛影浮現在身後,極其強大,等著自己部族的大軍衝來。

    待到草原大軍衝至,眾人紛紛各施手段,有的發足狂奔,有的飛上半空,迎著延康國的艦隊而去。

    班公措遲疑一下,沒有跟上去,喚來一尊巫王,沉聲道:「護送我入關。」

    那尊巫王應聲稱是,其他巫王則逕自衝向延康國艦隊。

    樓船艦隊的旗艦上,劍堂堂主立在船頭,迎著風衣衫獵獵,虞淵出雲站在他的旁邊,兩位將軍看著越來越近的草原大軍。

    「啟稟將軍,敵已進一百六十里射程!」測量距離的旗官站在高高的桅杆上,緊緊抓住繩索,高聲道。

    劍堂面色不變,道:「繼續前進,八十里地叫我。」

    虞淵出雲臉色也是淡然,只是聽到八十里地,眉頭挑了挑,旗官揮旗傳令各船繼續前進。

    「將軍,敵已經到了八十里地!」旗官又道。

    虞淵出雲取出劍丸握在手中,眉頭揚起。劍堂堂主繼續道:「四十里地叫我。」

    虞淵出雲微微皺眉,看了看劍堂堂主,沒有說話。

    旗官緊張的聲音傳來:「敵以至四十里!」

    虞淵出雲吐出一口濁氣,眼中精光如同大日光芒四射。劍堂堂主道:「傳令各船,預熱真元炮,三十里開炮。」

    虞淵出雲手心都是汗,咬緊牙關,嘶聲道:「劍將軍真能忍!竟然敢等到三十里,三十里,是敵人的攻擊範圍啊……」

    旗官立刻揮旗傳令各船,各船的炮台頓時牽引丹爐中的能量,蓄勢待發。

    劍堂堂主看著鋪天蓋地般湧來的草原大軍,為首的正是一尊尊天人生死境界的高手,不疾不徐道:「國師的命令是推平賀蘭關,不是僅僅打敗敵軍而已。一百六十里地,敵人有逃跑機會,主力尚在,八十里地,能夠逃掉的敵人有六成。四十里地,能夠逃走的敵人只有三成,但是敵人主將還可以逃走。三十里地,能夠逃生的主將,最多三成!」

    虞淵出雲歎服:「劍老師還是劍老師。當年隨你學劍,出雲才有今日成就。」

    二百多艘樓船突然橫過身來,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巨大的艦體彷彿變成了銅牆鐵壁橫在空中,炮光一瞬間射出,空中頓時出現數以千計碗口粗細的光柱!

    只一照面,衝在最前方的一尊尊蠻王可汗、巫王被打成篩子,從空中墜落下去!

    其中多位生死境界和神橋境界的強者心中一驚,衛國公、太尉、冠軍懷化大將軍等人殺出,向他們攻去!

    而旗艦上的劍堂堂主親自揮旗,炮口轉向,朝向地面,如同一道道光劍將地面上衝來的大軍切開!

    劍堂揮旗,將二百多艘樓船分成兩支艦隊,一支在上空飄行,一支在下方,相距不過百丈。虞淵出雲操控上方艦隊,攻擊敵軍的飛騎,劍堂操控下方的艦隊,一路犁地,艦隊橫推過去,唰唰唰的炮光激射,所過之處人仰羊翻!

    而在另一邊,秦牧與瘸子返回慶門關,只見村長和延康國師正悠閒的坐在城樓上喝茶,絲毫不以戰況為意。

    「劍三生能忍,劍法成就極為不凡,戰場如劍,他已經算是行家了。」

    延康國師為村長斟茶,村長還在等著他端起茶杯送到自己嘴邊,突然想起這是延康國師不是藥師,於是只得自己動用元氣端茶,抿了一口,道:「他的劍法有你的劍法影子,古怪的是也有我的劍法的影子。」

    延康國師搖頭道:「我沒有教過他。」

    兩人齊齊轉頭,向剛剛登上城樓的秦牧看去。不是他們倆傳授劍堂劍法,那麼只能是這位秦大教主了。

    兩人隨即大皺眉頭,只見秦大教主一手拎著一本金燦燦的怪書,一手拎著一條褲衩。

    「牧兒,我偷的東西扔掉了,你的還沒扔,你現在是天下第一神偷了!」瘸子豎起大拇指讚道。

    秦牧搖頭道:「我的本事比瘸爺爺差得遠了。」

    「扔了扔了!」

    瘸子掩鼻道:「大尊褲衩有什麼好的?快點扔掉!」

    秦牧將褲衩扔下城樓,走向正在喝茶的兩人,隨手將金書寶卷扔在茶桌上,嗅了嗅茶香,笑道:「我這裡倒有一些好茶葉,是一個叫虛生花的虛公子從上蒼帶來的,我厚顏向他討了半包。」

    「上蒼?」

    延康國師和村長心頭一跳,從金書上收回目光,村長急忙道:「你遇到了上蒼來客?他沒有向你出手?」

    「沒有。」

    秦牧納悶,道:「虛生花是個很和氣的一個人,我和他碰了一下,不分伯仲。村長,他也是霸體!和我一樣的霸體!」

    少年激動起來。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25 18:55
第三百三十七章 霸體秘辛


    「霸體?」

    延康國師也有些納悶,細細回想一番,的確不曾聽說過這種體質,疑惑的看向村長。霸體這個名字如此響亮,聽起來比四大靈體要厲害多了,難道世上真有凌駕在四大靈體之上的體質?

    為何自己沒有聽說過?

    現在來看,這世上竟有兩個霸體!

    村長臉皮抖了抖,自覺老臉有些掛不住,這臉皮總有些松松垮垮想要掉下來的感覺,心道:「又是霸體!牧兒這小家伙真不消停……」

    他不禁感慨,自己還是老了,撒個善意的小謊言也要心驚膽戰,唯恐被人拆穿,不過誰又能拆穿自己呢?

    作為上一代人皇,自己不過是撒個善意的小謊言而已,為何要遭受這種折磨?為何總要去想著圓謊?

    「自從編出霸體這個體質以來,我撒過的謊比我八百年來撒過的謊還要多!」

    村長振奮精神,搖頭道:「牧兒,不可能有第二個霸體!這個虛生花,絕對不是霸體!」

    秦牧不解,延康國師也有些不解。

    瘸子也興奮得握緊拳頭:「作為唯一一個知道霸體存在的人,村長一直對霸體諱莫如深,現在他終於要吐露出霸體的一些秘密了!」

    村長面色古井無波,不疾不徐道:「冥冥中似有天意,歷代霸體只會出現一個。其他看似霸體的,都是偽霸體,不可能是真正的霸體。自古以來,莫不是如此。一個時代之中,真正的霸體,只能是一人!你要記住這一點!」

    延康國師難掩震驚之色,世間唯一的霸體?其他的都是偽霸體?

    這世間的水,果然比他想像的還要深!

    村長的話讓他有些警覺和驚悚,冥冥中的天意,唯一的霸體,偽霸體,聽起來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操控這一切!

    瘸子卻沒有多想,興奮道:「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樣,這世間只有一個真正的霸體!」

    秦牧有些興奮,但隨即疑惑道:「可是,虛生花的修為幾乎與我不相上下,能夠在一樣的境界與我並駕齊驅的,也只有霸體了。」

    「造成這樣的原因只有一個。」

    村長面色肅然,喝道:「那就是你還不夠努力!作為霸體,你竟然被四大靈體或者偽霸體趕上,你應該自責自省了。」

    秦牧肅然,重重點頭:「村長爺爺放心,我一定倍加努力的修行!話說這些天來我的確有些放松了,我在進步,虛生花也在進步,倘若我放松下來,倒真有可能被他超過!」

    村長心裡也放松下來,心道:「牧兒果然還是太單純了,這樣便被我糊弄過去了,更加努力的修煉。這小子倘若被虛生花擊敗,一定會認為自己不夠努力,下次我便有說辭了。」

    延康國師目光閃動,虛心求教道:「道兄,你剛才說有霸體,也有偽霸體,這似乎有些什麼聯系,可否仔細說說?」

    村長頭大如鬥,秦牧好糊弄,瘸子只喜歡偷東西,對江湖野史所知不多,也好糊弄,延康國師那就不太好糊弄了。

    「咳咳,霸體與偽霸體之間是氣運之爭。」

    村長嚴肅道:「這世間的霸體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但是偽霸體卻有不少。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據傳倘若偽霸體殺了霸體,便可以侵奪其氣運,將霸體的氣運奪來,自己便從偽霸體成長為真正的霸體。具體是否如此,我便不知道了。」

    延康國師陷入深深的思索,突然又抬頭問道:「霸體與偽霸體的氣運之爭,的確驚心動魄。但偽霸體如何知道對方是真正的霸體?不知道對方是霸體,又如何殺掉霸體?」

    村長動怒,這廝問個沒完沒了,自己該如何編下去?

    「霸體與偽霸體之間其實有著不可思議的聯系,兩者相逢時,便都可以感應到對方。」

    村長穩住心神,道:「彼此相見的那一刻,便有一種惺惺相惜,卻又相互敵對不死不休的感覺……」

    他幾乎編不下去,秦牧突然眼睛一亮,拍手道:「我與虛生花相遇的那一刻,也有這種感覺!難怪,難怪!我們在江上相逢,他乘坐畫舫,見到我時便停了船,邀請我過去!原來是霸體與偽霸體的感應作祟。」

    延康國師不再懷疑,抬頭看向天空,怔怔道:「虛生花來自上蒼,我遇到那個布天災的神祇也來自上蒼,上蒼是什麼地方?竟有神祇,也有霸體?道兄,你應該也知道這個地方吧?」

    「偽神罷了。」

    村長也仰起頭,看著蔚藍色的天空,在他們的西方便是無比慘烈的戰場,但是兩人都沒有看向戰場,對戰場的局勢不以為意。

    「上蒼只不過是一群走狗,是神祇們用來監控這個世界的眼線。」

    村長輕聲道:「你們延康國這次雪災,造成生靈塗炭,至今不曾恢復元氣,其實只是上蒼降劫,用的是普通的天像攻擊。倘若是真神降劫,嘿嘿……」

    他收回目光,道:「東海水深萬丈,也是一夜沉入水底的。大墟東邊原本是一片海洋,也是一夜間變成了陸地高山。」

    延康國師毛骨悚然。

    「我一生與上蒼作對,上蒼不容易對付,但是上蒼背後的存在更不容易對付。」

    村長看著自己的斷臂處和斷腿處,怔怔出神,低聲道:「你會遇到的,牧兒也會遇到的……」

    延康國師看著他的肢體斷處,傷口劍痕在其他人眼中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但是在他這位當代劍神的眼中,卻可以看出無盡的玄妙。

    他深知斬斷村長手腳的那人的可怕!

    「上蒼會再度降劫延康。」

    村長吐出一口濁氣,道:「不過上蒼的首要敵人是人皇,我與他們爭鬥了幾百年。從前有我,我還有兩三年的壽元,現在有你,你領悟出劍道,現在可以與他們相爭。將來會有牧兒。我走出大墟,最近幾日會有上蒼來客尋我,我可以為你們爭取一段時間。」

    他說得不輕不淡,但是三人都聽出一種慨然決然的意味。

    「人皇,不能死在病榻上。」

    村長露出笑容,輕聲道:「病榻上不是我的歸所。」

    延康國師再度抬頭,輕聲道:「上蒼……有朝一日,我延康的鐵騎,會踏平那裡!不過現在,是該先踏平賀蘭關!」

    他站起身來,道:「諸位,請移步賀蘭關。」

    一輛寶輦駛來,來到城頭,寶輦天圓地方,秦牧將村長抱起來,放在寶輦上,延康國師駕車,笑道:「我們去賀蘭關中再談。」

    瘸子撿起茶桌上的金書寶卷,扔給秦牧,道:「大尊的書,不知道裡面記載著什麼害人的邪法。」

    秦牧接住金書,搖頭道:「這不是大尊的,是我老秦家的書,被他偷走。」

    瘸子哼了一聲,道:「牧兒,你的確不夠努力啊,學了我的偷天換日手還能被那小兔崽子偷走。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做天下第二神偷罷。」

    「我本來就甘願做個第二,是你非要塞給我。」

    秦牧翻開金書寶卷,驚訝道:「班公措竟然把這本書打開了!這本書原本是有封印的。對了村長爺爺,我見到我爹了!」

    村長腦中轟然,失聲道:「你見到無憂鄉來客了?」

    秦牧將金書放下,有些黯然神傷:「我在冥谷中的寶船見到了他,他已經施展禁術,與寶船融為一體,變成了樹人……他與鎮星君簽訂了土伯之約,不能睜眼見我,他教給我許多東西,可惜還是分別了……」

    秦牧怔然,搖了搖頭,將雜亂思緒拋之腦後,把自己在冥谷和幽都世界的遭遇說了一遍。三人聽得瞠目結舌,這種光怪陸離的遭遇令人神往又驚心動魄,但裡面藏著的秘密之多之可怕又讓人忍不住沉思。

    延康國師也是心頭大震,秦牧是霸體,竟然還有一個神一般的老爹!

    「無憂鄉人,是怎麼成神的?」

    延康國師突然醒起一事,無憂鄉人,神橋是連著天庭的!

    小玉京的人告訴過他,這世間所有人的神橋都是斷開的,惟獨無憂鄉人的神橋是與天庭相連的!

    這豈不是說,秦牧的神橋也是連通天庭?

    他回頭看向秦牧,秦牧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將金書寶卷又撿了起來,翻開看了一眼。

    前方,樓船艦隊已經一路碾壓橫推,即將來到賀蘭關,鴨舌頭地帶,屍橫遍野,到處都是被真元炮射殺的蠻族神通者的屍體!

    劍堂堂主劍三生和歸德將軍虞淵出雲以樓船為劍,兩位劍法大家操控樓船血洗對面的草原大軍,在遭遇戰的一炷香時間後,草原蠻族的大軍便已經崩潰,被一萬四千口真元炮轟得喪失鬥志,如同潮水般向賀蘭關逃去。

    然後便是一面倒的屠殺,即便巫王、可汗奮力廝殺,也難以阻擋潰逃的軍隊,難以阻擋對面湧來的大軍。

    延康國師驅車走的比較慢,算算時間,劍堂堂主推平賀蘭關時,正是他們的寶輦入城之時。

    車上,秦牧看著手中的金書寶卷第一頁,面色漸漸凝重起來,突然起身,指尖元氣飛出,化作各種尺子,有圓的方的三角的橢圓的,各種角度,各種度量,開始測量金書第一頁上的圖紙。

    「牧兒,你在做什麼?」瘸子好奇道。

    「測量鵲橋。」

    秦牧頭也不抬道:「我秦家的這卷金書上的功法有古怪,想要修煉,必須要將這圖上的元氣走動的每一個角度計算無誤。這本金書上的圖,可能是……可能是……」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19:57
第二百三十八章大格局

    瘸子納悶道:「是什麼?」

    秦牧摸了摸下巴,揪下一根茁壯生長的鬍鬚,道:「我覺得這書中的功法,可能會是連接神橋的法決。」

    瘸子沒有聽清:「什麼橋?」

    「神橋。」

    秦牧繼續低頭測量,道:「因為神藏不像人體的經脈經絡,人體的經脈經絡就在那裡,看一遍行功圖便能試著催動功法。神藏是一片空曠空間,元氣在這片空曠空間運行,運行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有著不同的空間維度。因此需要測量具體的空間維度,空間中難以確定坐標,倘若有疏忽便可能出錯。」

    瘸子神色呆滯,神情有些恍惚,呆呆的看著秦牧變換尺度,繼續測量金書上的圖案。

    秦牧取來紙筆記下自己測量的數據,頭也不抬道:「在空間維度中出錯,差之模糊都謬以千里了,我需要測量準確,計算到模糊以後的數位。而且,畫中人的人體大小與真人的人體大小不一樣,畫中人的神藏大小,與真人的神藏大小也不一樣,我先計算出基礎數值,每個人的神橋神藏大小不一樣,但有了基礎數值,便可以按照空間比例來修煉,這樣便可以煉成鵲橋訣……」

    瘸子怔了怔:「什麼橋?」

    秦牧心中納悶,笑道:「鵲橋啊。瘸爺爺,你好像有些走神了。我不和你說了,這邊測量起來很是麻煩,計算也很困難,需要花費很長時間……」

    突然,村長的腦袋從車裡探了過來,激動得問道:「什麼橋?」

    秦牧心中更加納悶:「村長你也走神了?鵲橋啊!」

    「不對!」

    延康國師頭擰到身子後面,飛速道:「不對!鵲橋之前你明明說的是神橋!」

    「錯!」

    瘸子連忙道:「我聽到的也是神橋!」

    村長連連點頭:「是神橋!」

    秦牧恍然大悟,笑道:「這畫中人的神橋是斷的,畫裡的功法叫做鵲橋訣,是修補神橋的。我剛才正在計算鵲橋訣中所需要的數理,這鵲橋訣很難修煉,需要測量的東西太多……」

    「修補神橋的功法!」

    車上三人突然氣息暴漲,這輛飛行在半空中的寶輦在剎那間便被他們的氣勢震得四分五裂,隨即被他們恐怖的氣勢震碎,化作齏粉!

    秦牧連忙騰空,將金書寶捲和自己計算的數據抱在懷中,衣裳也被墨汁染得一團糟。

    延康國師、村長和瘸子幾乎同時伸手向金書寶卷抓去,見到秦牧將金書攬在懷中,連忙頓住,各自收回手掌,心中的激動難以言表。

    秦牧埋怨道:「幸好這是金書,不怕被墨水毀了,否則你們的罪孽便大了。」

    村長連忙道:「先落地再說!」

    四人降落下來,四周都是屍體,有些地方還燃著火光,濃煙滾滾,那是火系神通留下的痕跡,而在他們前方,混亂中的蠻狄國大軍潰逃中衝擊賀蘭關,賀蘭關的守將則死守城門,不願打開城門放他們進去,免得被延康國軍隊趁機破關而入。

    這些潰敗的軍隊竟然在瘋狂攻擊賀蘭關,高大的城牆被諸多強者轟得不斷坍塌,碎石亂飛。好在城牆足夠寬,他們打破的是外城牆,還有內城牆未破。守城的將士不分敵我,催動神通靈兵向城外和城下轟去,將原本與自己並肩作戰的戰友轟殺,城下各種叫罵聲粗鄙不堪,難聽得很,場面更加慘不忍睹,城下的屍體堆積成山。

    賀蘭關前,劍堂堂主和虞淵出雲率領的艦隊停在六十里外,並不進攻,真元炮的砲光不斷激射,將城樓和城門轟碎。

    頓時,無數逃兵如同潮水一般湧入城中。

    城裡的班公措手足一片冰涼。

    城門被破,敗軍衝入城中,這座賀蘭關便再無抵禦對方進攻的可能,敗軍衝擊關中的守軍,守軍也難成陣勢,跟著潰逃。敵方趁機一擁而入,有條不紊的屠殺,草原必將一敗塗地!

    「立刻帶我離開!」

    班公措狠下心來,向身邊的巫王下令,喝道:「棄城,退出賀蘭關!」

    那尊巫王連忙將他帶走,飛出賀蘭關,班公措厲聲道:「讓我黃金宮的弟子統統撤離戰場!」

    那尊巫王心中一顫,顫聲道:「大尊,倘若我黃金宮的弟子撤離,草原各部族的軍隊就再也沒有活路了!」

    「但是黃金宮還有活路。」

    班公措冷靜萬分,道:「強行抵擋,只會讓我黃金宮的弟子戰死在這座城中,必須要為黃金宮保存力量。到了草原上,才是真正的戰場。我黃金宮的威名不是各族供奉出來的,捧出來的,延康國師想要佔領草原,便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那尊巫王連忙鼓蕩元氣,化作驚天動地的叫喊聲,傳遍戰場,下令黃金宮的弟子撤退。

    他一下令,頓時場面更亂,軍心徹底渙散,所有人都想逃命,瘋狂向關後的城門處湧去,人擠人人踩人,還有的修煉了飛行神通的則飛上半空,隨即便被真元炮射落下來。

    虞淵出雲控制天空,不讓蠻狄國神通者從空中逃走,而劍堂堂主控制地面,卻不阻擋他們從關後逃走,而是先清洗前方地面上的敵軍,逼迫他們瘋狂逃竄。

    樓船下方,延康國的大軍湧來,清洗戰場殘餘。

    班公措回頭望了一眼,賀蘭關已經開始倒塌,城中火焰熊熊,濃煙滾滾,沖上半空。從城中逃出的蠻狄國將士正在惶恐的四散逃命,還有人無法逃出城,便攀援賀蘭山,從山上摔下來摔成肉醬的不計其數。

    許多大巫巫王飛來,聚集在班公措的身邊,眾人臉上惶恐絕望,而班公措卻愈發冷靜,吩咐道:「你們立刻四下散去,給草原所有水源下上巫毒,讓瘟疫橫行。延康國的軍隊殺入草原,那就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大尊!」

    諸位大巫巫王心頭大震,一尊巫王帶著哭腔道:「草原的族人也會被毒死的!」

    班公措淡然道:「草原夠大,只要不在草原的一座座大城便下毒,便可以保住一部分族民。」

    「可是草原上更多的是那些遊牧的小部落…… 」

    班公措面無表情道:「那些都是貧賤之民,他們為延康國的神通者陪葬,值得。你們即刻四散,下毒,不容耽擱,否則延康國的大軍衝至,第一個目標便是黃金宮!」

    諸多大巫巫王腦中渾渾噩噩,四下散去。

    班公措遙望賀蘭關,戰火硝煙,籠罩那片崩塌中的雄關。他轉身向黃金宮走去,喃喃道:「好多年了,大概七八千年了吧?我的內心已經古井無波,生不出半點波瀾。這大概還是頭一次吧,又讓我有了第一世的那種拚搏拚命的感覺……延康國,延康國師,天魔教主,你們讓我重新拾回了鬥志!」

    戰場中,秦牧將幾具屍體搬到一邊,將金書寶卷打開,讓延康國師、村長和瘸子觀看書頁內容。

    三人的腦袋抵到一起,緊張無比的看著金書寶卷中為數不多的文字和圖案,心中瘋狂的計算記憶圖文。

    「巧妙,真是巧妙!無憂鄉人怎麼構思出這麼精巧的辦法,竟然能這樣連上神橋?」

    「這需要多麼龐大的運算,才能計算出如此精確的軌跡,然後將其化作功法?」

    三人驚嘆不已,延康國師道:「兩位,我翻頁可以嗎?這鵲橋應該還無法完全連上神橋,下一頁肯定有其他功法!不過這計算量就更大了,需要在鵲橋的計算結果的基礎上計算出後續的功法。」

    金書被翻到下一頁,又是一片驚嘆。

    「果然是在鵲橋的基礎上計算出的下一種功法,玄引訣了不起啊,幾乎是在空中建樓閣!能夠算到這一步,絕對是神算了!」

    「這不是一個人能夠計算出來的,只怕是聚集無憂鄉所有人的智慧才能算出第二步的功法!」

    「快快快,翻到下一頁……看我做什麼?我沒手!」

    ……

    三人看了半晌,突然遠處傳來巨響和歡呼聲,秦牧抬頭看去,咳嗽一聲,道:「三位,賀蘭關已經破了。」

    三人不做聲,繼續看著金書寶卷。秦牧搖了搖頭,繼續觀望遠處,道:「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一趟?天色晚了,停在鴨舌頭地帶的話,晚上黑暗侵襲會有危險,這裡畢竟是大墟。」

    三人依舊不做聲。

    秦牧百無聊賴,等了片刻,忍不住道:「你們看得再仔細也沒有用,不計算出來功法中蘊藏的數理,貿然修煉只怕功虧一簣。」

    三人這才抬起頭,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不再觀看金書寶卷。秦牧連忙問道:「村長爺爺,你有把握修補神橋嗎?」

    村長搖了搖頭,道:「我壽元所剩不多,能否在老死前修補好神橋,則要看自己的命數了。從這書中的三種功法來看,將神橋補好並非易事。」

    延康國師點頭,道:「在此之前則需要將這三門功法中蘊藏的數理計算出來,這一點極為重要,必須要盡快建立起三門功法的術數模型,如此一來方能推廣出去。」

    瘸子冷笑道:「國師,你想將這門能夠成神成魔的功法推廣出去,讓人人可學,但你問過無憂鄉秦家的人沒有?這三門功法,畢竟不是你的!」

    延康國師微微一怔,歉然道:「我從未想過這功法能不能流傳出去,因此忘記詢問主人。秦教主……」

    秦牧笑道:「我也沒有想過要藏私。我剛才就在想,應該傳出去,不必敝帚自珍。」

    延康國師凝視他的雙眼,似乎要看出他心底的真實想法,卻只能看到秦牧清澈無比的目光,突然嘆道:「老人皇,我終於明白你為何選擇他為繼任者了。他的確有做人皇的資格和胸懷。他的年紀雖小,但格局夠大!」

    村長淡然道:「牧兒是我們教出來的,自然格局 夠大!」
小雲雲530929 發表於 2017-11-27 09:44
第三百三十九章 邊將軍



    倘若延康國師知道這九位老人的來歷,便會知道秦牧為何會有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目光和胸懷。

    殘老村的九位「老人」既是秦牧的至親之人,同時也是他的老師。

    這九人中有當今的如來,有曾經的神槍,還有煉寶天下第一但焉壞焉壞的啞巴,曾經俊美無雙但又心狠手辣的玉面毒王藥師,有天魔教芳動天下神魔兩面的聖女。

    還有被延康國師尊為畫聖的聾子,偷遍天下絕不失手即便被砍掉一條腿還能從他手中逃脫的瘸子,被譽為天刀橫刀向天與眾神一戰的屠夫。

    還有輝煌了一個時代的人皇,村長。

    他們有的胸懷廣闊,有的多情善感,有的慈悲,有的沉著,有的狡詐,有的善於隱藏內心,有的充滿一腔豪情熱血,有的善於謀劃布局,也有的心狠手辣,更多的人則保留著一腔的赤誠胸懷,赤子之心。

    正是有這樣的村莊,這樣的人,才能將秦牧栽培成即便是他這位五百年一出的聖人也要欽佩的人物。

    秦牧自己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他走出殘老村之後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有多麼厲害,畢竟自己是霸體,有什麼成就都是理所當然,不必大驚小怪。

    但是在其他人眼中那就簡直是妖孽般的人物了,小小年紀無論下毒還是煉丹救人,亦或是鍛造、盜竊、書畫,都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好手之一。

    相反,秦牧的戰鬥力倒不被眾人看中,他自己最努力修行的就是竭盡所能的提升自己的實力,這一點反倒在群星璀璨的延康不引人矚目。

    然而即便是最不起眼的戰鬥力,他也橫掃同儕,即便是班公措也屢屢在他手中吃癟。

    秦牧離開殘老村時在術數上的造詣不高,但是離開大墟後他的術數造詣也是突飛猛進,就算是道門中人,能夠將太玄算經吃透摸透的也不多,而秦牧雖不是道門中人,卻將太玄算經研究透徹。

    他後發先至,天底下術數造詣上能夠超越他的也為數不多。

    與他接觸越多,便越發覺得這個小小的少年的不同尋常。

    「想要盡快將這金書寶卷上的內容化作術數模型,便需要精通術數的人來幫忙。」

    秦牧將金書寶卷收起,道:「第一種功法鵲橋訣,我可以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測量完畢,建立起術數模型,但是第二種功法玄引訣和第三種功法神渡訣,需要計算的東西太多,只讓我一個人整理的話,只怕需要一年多的時間,耽擱時間太長。」

    延康國師、村長和瘸子都露出凝重之色,建立術數模型,需要在金書寶卷的空間中測量每一個角度,用數字來重建三種功法在空間中的一個個坐標點。這一點至關重要!

    有了術數模型之後,然後以金書寶卷中的神橋和自身神橋的比例為尺度,將這些空間坐標換算出來,確定自己神藏中功法運行的一個個坐標點。

    只有這樣,才能學會鵲橋訣,搭建鵲橋,鵲橋修補神橋,將神橋延伸,然後才能進一步修煉玄引訣,從神橋對面的天庭中煉出另一座玄引橋。

    玄引訣修成之後,再修煉神渡訣。

    倘若計算有所偏差,鵲橋玄引橋神渡橋三橋無法合攏,便會功虧一簣,前功盡棄!

    「道門中,術數最強的是老道主。不過老道主已經退隱,不知去了哪裡。其次便是當今的道主,原來的林軒道子。」

    秦牧繼續測量計算,道:「他在術數上的造詣極高,我見過他施展道劍,術數很強。」

    延康國師頭疼欲裂,徐徐道:「道門與延康國的關系並不好,不過必須要請他們出山。除了金書寶卷之外,還有便是射日神炮也需要他們!射日神炮極為重要,必須要煉。僅憑道門的人手,只怕不足以完成這兩件事。所以,還要去一趟小玉京。不過……」

    他看向草原方向,頭越發疼了。

    現在蠻狄國戰敗,正值吞並草原的最佳時機,萬萬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請道門出山,前往小玉京,兵臨草原,推平樓蘭黃金宮,這幾件事都極為重要,但是他偏偏分身乏術。

    而在北方,還有狼居胥國攻打延康,事情之多,讓他想一想腦袋都要炸開。

    「我與道主很熟,可以去道門看看,說不定能夠說動林軒道主。」

    秦牧笑道:「小玉京我也可以代跑一趟,我們曾經見過王沐然和他師父甄散人。」

    「我殺了甄散人。」

    延康國師道:「你是天魔教主,小玉京未必會善待你。」

    秦牧看向村長和瘸子,村長道:「閑來無事,出來走走也好。」

    延康國師會意過來,道:「好,你們去小玉京,我推平草原,滅掉樓蘭黃金宮!」

    「樓蘭黃金宮中有我百件寶物!」

    秦牧連忙道:「你許過的,須得任我挑選!」

    延康國師肅然道:「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向算數!」

    秦牧放下心來,笑道:「村長,瘸爺爺,咱們回慶門關,帶上熊惜雨母女和龍胖,去一趟道門和小玉京。」

    延康國師當即起步,向賀蘭關走去,秦牧等人則返回慶門關,接上熊惜雨母女,將村長抱起來放在藥簍子裡。

    秦牧突然醒悟過來:「糟了,我還沒有去過小玉京!」

    村長淡淡道:「我去過那裡。那裡都是一把老骨頭,又臭又硬。你去小玉京,未必能說得動他們。」

    瘸子興奮得摩拳擦掌:「小玉京,我還沒有去過!沒去偷過這個聖地,此生不算圓滿!可惜老馬爺不在……」

    熊琪兒仰頭看著瘸子,認認真真道:「瘸爺爺,偷東西你會被打死的。」

    瘸子對這小丫頭頗為寵溺,摸了摸她的頭,笑眯眯道:「琪兒想做天下第三聖手嗎?」

    「想!」那小女孩聲音響亮道。

    賀蘭關中,各軍整頓軍備,主將向延康國師彙報各軍損失,這次樓船炮艦開路,各軍傷亡並不嚴重,還比不上先前的一次小型戰役,損失的各種靈兵,以及需要補給的糧草靈藥都不算多。

    劍堂堂主和虞淵出雲也前來彙報,道:「啟稟國師,藥石沒了。」

    延康國師失聲道:「什麼?」

    劍堂堂主再次道:「新軍的藥石沒了。」

    「不可能!」

    延康國師霍然起身:「這次樓船上備下的藥石是三個月的量,怎麼會一日之間便沒了?」

    劍堂的話不多,道:「打炮打沒了。」

    虞淵出雲道:「國師,秦博士改良後的炮,對能量消耗很大,而改良後的丹爐需要的藥石也更多。剛才一役,每口炮射出的炮光次數是從前的百倍!消耗也是從前的百倍!所以,藥石便被打沒了。」

    延康國師定了定神,道:「那麼追擊敵軍的事情便不能交給新軍了,讓騎兵和飛騎追擊。你們新軍先且休整,等到藥石運來之後另有任務給你們。」

    虞淵出雲道:「國師,新軍還沒有名號,還請國師賜名。」

    「我賜名不合規矩,須得請皇帝賜名。」

    延康國師揮了揮手,讓他們先且下去,心道:「怎麼就打沒了?秦教主改良的東西,似乎不計較血本啊,拼命的堆能量,像是害怕火力不足似的……」

    正在此時,突然飛騎來報,呼嘯飛來,一頭九首雕落地,就地一滾,化作一位神通者,單膝跪地叫道:「報——啟稟國師,邊將軍請秦神醫立刻去前線一趟!」

    延康國師心中微動,這次各軍休整,惟獨邊振雲率領慶門關大軍銜尾追殺敵軍,准備直搗蠻狄國京城黃龍府。

    邊振雲常年鎮守慶門關,對草原熟悉,這次帶領精銳直奔黃龍府,可以說兵貴神速,直接斷掉黃龍府也不在話下。

    「秦神醫已經去了道門,不在此地,發生了什麼事?」

    「巫毒!」

    那神通者猛地掀開自己的衣裳,露出胸膛,只見他身上出現屍斑,大規模潰爛。那神通者嘶聲道:「我們軍中子弟都中了巫毒,有不少兄弟已經死了!太學院的軍醫說,是大巫在水中下了毒!」

    延康國師面色凝重,霍然起身,沉聲道:「帶我去看!」

    那神通者修煉的是肉身神通,正欲搖身化作九首雕飛起,延康國師法力運轉,將他定住,讓他身不由己跟隨自己走在空中,沉聲道:「你不要動用法力,否則巫毒爆發更快,你只需要指方向便可。」

    他的速度極快,風馳電掣,空間在他腳下似乎變得急劇縮短一般,一炷香時間後,延康國師跨出千裡距離,追上邊振雲的部隊。

    延康國師還未從空中降落下來,便怔住了。

    他放眼看去,草原上到處都是屍體,人畜的屍體,不僅僅有邊振雲率領的延康軍隊,更多的是草原牧民的屍體還有他們的牲畜!

    這些屍體腐爛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許多綠頭蒼蠅漫天亂飛,圍繞著數不清的屍體嗡嗡打轉,卻不敢落下。蒼蠅落在屍體上,蒼蠅也死!

    延康國師眼角亂跳,突然身邊的那位神通者悶哼一聲,口中鮮血連同肚子裡的肝腸嘩啦嘩啦的吐了出來,死於非命,屍體從他身邊墜落下去。

    延康國師一顆心越來越沉,現在就算秦牧這個神醫來到這裡也沒有了用處,黃金宮在整個草原上都下了毒,秦牧根本不可能解開所有地方的巫毒!

    延康國師握緊拳頭,走在屍山屍海之中,邊振雲身邊許多將士還活著,但是身上已經在飛速潰爛。

    延康國師眼角抖了抖,看向邊振雲,邊振雲修為渾厚,巫毒沒有近身,不過這位老將軍卻神色木然,呆呆的坐在一個年輕將領身邊,那是他的兒子,已經毒發身亡。

    「邊將軍……」

    邊振雲木然抬頭,雙目無神。延康國師轉身便走,沉聲道:「你們留在這裡,不要入關。」

    邊振雲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突然厲聲道:「國師,我這裡還有許多延康的子弟,不能讓他們都死在這裡啊——」

    延康國師身軀一顫,卻沒有停步,繼續走向賀蘭關。

    關中,延康國師看著一個個背著青色葫蘆的延康國神通者,沒有一人發出聲音。

    「開始吧。」

    延康國師閉上眼睛,揮了揮手:「水漫草原,清洗巫毒。」

    一個個葫蘆嘴打開,一片片烏雲衝天而起,將草原蓋住,哢嚓哢嚓的雷霆不斷劈落,接著天降大雨。

    這場大雨一直下,大雨不斷衝刷,直到十天之後,才漸漸停歇,草原已經變成了一片片澤國。

    延康國師再度進入草原,被淹死的人畜不計其數,他尋到邊振雲,慶門關的軍隊只剩下邊振雲一人,其他人都已經死了。

    「邊將軍,回關吧。」延康國師輕聲道。

    邊振雲木木的看著他,聲音沙啞道:「我帶他們出來的,沒能將他們帶回去,我愧對他們……國師,你帶著我們的屍體回國……我愧對你們!」

    延康國師張了張嘴,邊振雲拔劍,割掉自己的腦袋,雙手捧著腦袋放在他的面前。

    延康國師雙手捧住這顆白發蒼蒼的腦袋,邊振雲屍體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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