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偷香高手 作者:六如和尚 (連載中)

   
GGCMEAT 2017-7-5 23:13:5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27 4032862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2
第1989章 紅衣雪姬
  
  宋青書整個人風中凌亂:“還能這樣報復?”
  
  楊妙真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少廢話,來不來,一句話?”
  
  那晚囫圇吞棗後,剩下的時間都在趕路以及處理夏全的事情,根本來不及再續前緣,腦海中浮現出山洞中那旖旎的風情,還有那舉世無雙的大長腿,宋青書只覺得心頭狂跳,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來!”
  
  楊妙真得意地揚了揚眉毛,顯然對他的反應相當滿意,也不再說什麼,轉身便走,腳步仿佛都輕快了許多。
  
  宋青書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總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厚道,實在有些對不起芷若,便四處找她想彌補一下虧欠,誰知道周芷若根本不見他,并言明不希望授人以柄。
  
  宋青書知道她的性子,典型的外柔內剛,這次想憑借自己的力量正大光明打敗對手,便不再打擾她了。
  
  會見了一下揚州方面的一些部下,他這個甩手掌柜當得太久了,終究還是要露露臉,那些人顯然對他當初戰場上天神下凡的印象還很深,哪怕是後來被提拔起來的,也是對他的名聲如雷貫耳,見到他一個個激動無比。
  
  宋青書暗暗感嘆桑飛虹的五湖門雖然被世人認為是下九流,但起到的作用是真大,自己這些事跡被她們五湖四海地宣傳一番,搞得他都不像個人,而像天上的謫仙了。
  
  當然他并沒有多加解釋,身為領袖適當的神話光環在身上,絕對是利大于弊,像漢高祖要斬白蛇,其他的皇帝動不動就是母親夢到太陽入懷,自己這些事是真實發生的,效果自然更好。
  
  見完揚州方面的人,再安排了一下張林、劉慶福,以及夏全麾下的霍儀、彭義斌等降將,最後喊上紅襖軍中的人一起宴請眾人。
  
  周芷若和黃衫女都沒有參加宴會,顯然都是為了今晚的大戰做最後的準備。
  
  宴會上基本上都是男人,大家本來就喜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日子,一開始大家不怎麼熟還有些拘束,可幾輪酒下肚,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宋青書更是大家輪番敬酒的對象,他剛收復了這群人,擔心拒絕寒了對方的心,所以基本是來者不拒。
  
  不過他的酒量再好,也經不住對方輪流敬酒,到了最後,感覺到酒意翻騰,只能動用內力來悄悄將喝了的酒逼出來。
  
  這些綠林中人哪裡知道世上還有如此神奇的內功,見他千杯不醉,一個個佩服得五體投地。
  
  還是楊妙真有些心疼他,到了後來擔心他身子出問題,急忙跑來幫他擋酒,見到這情況,一幹男人頓時開始起哄:
  
  “四娘子,以往從來沒見你為誰擋過酒,這次卻來心疼金蛇王,是不是春心蕩漾了啊。”
  
  “金蛇王英俊瀟灑,又武功蓋世,哪個娘們兒見了不喜歡?”
  
  “四娘子你號稱天下無敵的梨花槍,遇上金蛇王恐怕不行了吧。”
  
  “梨花槍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碰到金蛇王的霸王槍還不渾身酥軟,哪還有力氣反抗?”
  
  “哈哈哈哈”
  
  這群男人混跡綠林,平日裡本來就口沒遮攔,更何況如今喝了這麼多酒?以致說得越來越露骨。
  
  “都閉嘴!”楊妙真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只不過她本就艷若桃李,如今臉頰在篝火照映下越發嬌艷,這一眼不僅沒有起到平日裡的威懾力,反倒讓場中不少男人神魂顛倒。
  
  不過這些人倒是有自知之明,也只敢在心中幻想一下,沒人有那個膽量真去招惹她。
  
  楊妙真忽然轉過身來,對宋青書行了一禮:“上次金蛇大會雖然敗于公子,不過那時公子有些取巧,小女子心中有些不服,想以梨花槍再請教一番,還望不吝賜教。”
  
  她一席紅衣,整個人本就身材高挑,就這樣立在場中,仿佛一朵燃燒的玫瑰。
  
  場中一群男人頓時沸騰了,起哄聲,口哨聲,一時間場中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說來也奇怪,楊妙真雖然長得漂亮,可平日裡從不化妝打扮,連頭發也只是簡簡單單地梳攏到腦後扎成一條辮子,性格又彪悍,按理說她應該不符合大多數男人喜歡的那種妖嬈風騷的模樣。
  
  但是架不住她的皮膚很白,比一般的女子都要白皙,衣服雖然保守,但修長秀氣的脖子,還有衣領間那一抹白皙的肌膚總是遮不住的,她越是穿得保守,這一抹白越是誘人,仿佛有著無盡的魔力,吸引著男人的目光想要深入進去。
  
  再加上她的強大,她的高傲,所有這一切融合在一起,讓她整個人英武的氣質中透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媚意,男人一看到他,就會止不住升起想征服她,把她按在身下蹂躪的沖動。
  
  紅襖軍不少人是山賊出身,也不是沒人打過她的主意,只不過被她無敵的梨花槍將子孫根扎爛過後,就沒人再敢動輕舉妄動了。
  
  不過雖然不敢行動,但架不住腦海裡敢想啊,之前張林那句話說的沒錯,整個紅襖軍上上下下的男人,沒有一個不想騎這匹漂亮的胭脂馬。
  
  只可惜她武功太高了,高到整個紅襖軍,沒一個人是她的對手,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看到她有可能敗給一個男人,大家自然激動了。
  
  望著場中的楊妙真,宋青書有些疑惑,心想兩人前幾天剛打過,為何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打一次?到時候自己若是再次勝了她,她豈不是很難下臺?
  
  不過看到她眼神中的期冀,宋青書忽然明白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源于李全的那一壺茶,實在不方便付諸于口,那晚山洞發生的事情更像無媒茍合一般。
  
  盡管楊妙真并不是很在意這些,但沒有女人願意一直偷偷摸摸的,所以她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讓大家漸漸知道雙方關系的進展,而不是像之前那般偷偷摸摸來往,一旦傳揚出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還有什麼是比大庭廣眾之下雙方比武,你來我往情愫漸生更名正言順的方式?
  
  想明白這一切,宋青書便起身走了過去:“久聞梨花槍天下無敵,今日終于有幸見識一下四娘子的風采。”
  
  見他下場,楊妙真唇角微微上揚,聞言小聲說道:“我不會留手,你也不要留手。”她清楚雙方的武功,她就算出全力,也很難傷到對方。
  
  宋青書微微一笑:“等會兒被打疼了可別哭鼻子。”
  
  楊妙真輕哼一聲,手中寒芒一閃,梨花槍頓時猶如一條蛟龍出海,剎那間籠罩了對方身上各處要穴,周圍原本熊熊燃燒的篝火仿佛被一股無形的氣勁壓制一般,瞬間變得忽明忽暗。
  
  場中也不乏好手,見狀不由紛紛色變,這一槍換作自己,多半是躲不過去的。紅襖軍那邊的人早已知道楊妙真的本事自然不提,揚州軍方面其實還有人不忿她一個女子,居然大言不慚號稱一桿梨花槍打遍天下無敵手,可如今一見,終于明白傳言非虛。
  
  眾人紛紛睜大了眼睛,想看宋青書如何應對,只見他衣袖輕抖,仿佛袖子裡有乾坤一般,瞬間將漫天的槍影化為無形。
  
  楊妙真只覺得手上一股巨力傳來,差點攪得她手中長槍脫手,微微一驚,急忙足尖一點,身子仿佛離弦之箭一般,直接舉著槍往前沖,打算以這股沖擊力沖破對方衣袖的枷鎖。
  
  宋青書知道對方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這般全力施展自己僅憑衣袖很可能被攪爛,到時候露出胳膊實在有些不雅,便手一鬆放棄了困住她的長槍,不過右手卻仿佛從虛無中出來,一把搭在了她肩頭之上。
  
  楊妙真大驚,手中長槍一抖,肩頭處泛起朵朵梨花,以宋青書之能,也不敢正面碰觸這幾朵梨花,只能往邊上閃避。
  
  感覺到對方手離開了肩頭,楊妙真暗暗鬆了一口氣,同時也明白對方剛剛已經留手了,若是那一搭蘊含了內力,自己恐怕早已受了重傷。
  
  “難道我和他差距就這麼大?”那次金蛇大會上交手,她雖然輸給了對方,但并不認為對方武功比她高多少,如今苦修這麼久,心想再怎麼也有一戰之力,可現實卻給了她沉重一擊。
  
  不過這樣反而激發了她心頭不服輸的念頭,輕咬紅唇,一桿梨花槍施展得滴水不漏,整個人進退趨避,紅衫絳裙,似乎化作了一團紅云,眾人根本很難看清她的身形。
  
  宋青書整個人的動作卻要寫意得多,仿佛是林中漫步一般,一舉一動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少人都替他捏了把冷汗,可不知道為何,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那漫天的梨花,卻沒有一朵沾到了他的衣裳。
  
  “應該差不多了。”宋青書心念一起,忽地左掌變抓,隨手鉤出,已抓住對方手腕,楊妙真一驚之下,立即向外退去。
  
  宋青書順勢輕送,他的內力何等雄渾,只不過這次以柔勁使出,并沒有傷人之意,饒是如此,楊妙真也立足不穩,眼見要仰跌下去,宋青書右臂一抄,已將她抱在懷裡。
  
  旁觀眾人又是喝彩,又是口哨,頓時鬧成一片。
  
  楊妙真原本也是大方的性子,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他這樣抱著,一張臉也忍不住紅了:“快把我放開。”
  
  宋青書低頭望著懷中佳人,只見她云鬢微汗,胸脯不停起伏,明眸皓齒,比平日裡多了一分柔弱與嬌艷,忍不住笑道:“叫聲好哥哥,我就放了你。”
  
  “好哥哥,好哥哥”
  
  其他人聽到後不由紛紛起哄,一個個“好哥哥”“好哥哥”叫得不停,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若是私底下楊妙真恐怕已經叫了,可此情此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哪裡叫得出口?急得飛腳向他腰間踢去,試圖希望借此讓他回防鬆手。
  
  宋青書舉手一擋,反腕鉤出,又已拿住了她踢過來的右腳,說起來容易,可楊妙真手腳都可以使出槍法,若非他武功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又怎麼可能抓得住她這一擊?
  
  “喂,要是把我腰踢壞了,你下半生的幸福怎麼辦?”宋青書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察覺到她腰間又在蓄力,以前和她交過手,知道她另一只腳恐怕也要出招了,宋青書便提前握著她的腳腕往天上一壓。
  
  楊妙真驚呼一聲,兩條長腿已經被壓成了一字馬,哪裡還能再出招?若是換成其他女子,恐怕這一下早已拉傷,也就宋青書曾經親身體驗過她的柔韌性,才能恰到好處壓服她,同時讓她無力再反擊。
  
  宋青書借著酒意將她的腳腕放在自己肩頭,湊近她說道:“還不喊好哥哥麼?”
  
  周圍的人見到兩人曖昧的姿勢,紛紛咽了咽口水,他們又何嘗不想這麼壓著四娘子,只可惜他們也清楚自己沒那個本事,只能替宋青書搖旗吶喊了。
  
  “四娘子這柔韌性也是沒誰了,居然能做出這個姿勢。”
  
  “看來我們的四娘子真要淪陷了。”
  
  “嘿嘿,金蛇王風流倜儻,撩妹的手段更是讓人佩服。”
  
  “哎,只希望金蛇王晚上對我的女神輕點。”
  
  “切,想想可能麼?換作是你恐怕恨不得把蛋都塞進去吧。”
  
  “臥槽你們小點聲,他們武功那麼高,萬一聽到了你們想死啊?”
  
  這些人的話隱隱約約傳進楊妙真耳朵,她知道再保持這個羞人的姿勢,不知道這些人腦中會想什麼齷蹉的心思,只好悄悄叫了聲:“好哥哥,快放開我。”
  
  宋青書聽到她似嬌還嗔的話,骨頭都快酥了,他也清楚這樣有些不妥,便順勢鬆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四娘子,承讓了。”
  
  楊妙真雙頰酡紅,不過很快爽朗地拱了拱手:“我不是你的對手,這次心服口服。”同時暗中打定主意,私底下一定要問問他武功為何突飛猛進得這麼快。
  
  宋青書微笑道:“輸了總該有個彩頭,不如接下來你替我擋酒吧。”
  
  楊妙真知道他是在找理由增加兩人的曖昧關系,暗暗感嘆他果然明白了自己剛剛的心思,便點頭道:“好!”
  
  聽到四娘子來擋酒,不管是紅襖軍還是揚州軍那邊的,愈發起哄了,不管是沒醉的,還是已經醉了的,紛紛跑來湊熱鬧,明著給宋青書敬酒,實際上卻是想灌醉昔日高高在上的四娘子。
  
  楊妙真這麼多年混跡男人群中卻能獨善其身,除了武功高強之外,還因為她從來沒喝醉過,可哪怕她再海量,被這麼多人輪番敬酒,很快白皙的臉頰便生氣兩團紅暈,到了後來她更是覺得一陣眩暈襲來,沒好氣白了身邊男人一眼,心想這次可被你害死了。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3
第1990章 大戰
  
  宋青書擔心她真的喝出問題了,往她身邊坐了坐,借助桌子的掩護握住她的手,一股柔和的內力輸了過去。
  
  楊妙真一怔,忽然耳邊聽到了他傳音入密:“不要抵抗,讓真氣在身體里自然而行。”
  
  楊妙真微微點頭,完全放開了防御,任由對方的真氣在自己體內游走。
  
  宋青書倒是有些意外,本以為她會下意識防備一下,哪知道居然這般相信自己,要知道江湖中的高手幾乎不會讓別人內力進入自己體內,這種情況下,對方要是有歹意,稍微一攻擊,重傷都是輕的,十有八九就會當場斃命。
  
  楊妙真只覺得一股暖洋洋的熱氣在體內游走,忽然指尖一涼,低頭一看,發現一滴滴晶瑩的水滴從自己指尖流了出來。
  
  她稍微一愣神便反應過來,這是對方助她將體內的酒給逼了出來,不由暗暗稱奇,以前偶然聽聞過大理六脈神劍有這種逼酒的技巧,沒想到他居然也會。
  
  身為絕頂高手,她同樣也明白,只要自己按圖索驥,便能練出劍氣。心想對方居然毫不保留地將真氣運行路線在自己體內展示了一遍,這是徹底把我當成自己人了麼。
  
  想到這里,素來彪悍大方的她,臉也不禁熱燙了起來,幸好此時酒意上涌,倒也不怕被別人看出什麼。
  
  喝進去的酒能被逼出體外,楊妙真哪還有什麼顧忌,很快就將場中那些將領喝得東倒西歪,見其他人沒幾個清醒的,楊妙真忽然用肩頭撞了撞身旁的男人:“差不多了,走?”
  
  “去哪兒?”宋青書問道。
  
  楊妙真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我發現你這人表面上看著挺君子的,背地里可壞了。”
  
  宋青書一頭黑線:“剛剛替你逼了酒,回過頭來就這樣說我,太過河拆橋了吧。”
  
  楊妙真杏眼一睜:“你還好意思說,明明有這樣的法門可以千杯不醉,卻非要裝出一副喝醉了的樣子,我要不是被你騙了,我又豈會傻乎乎地跑來給你擋酒?”
  
  “還不是為了個氣氛麼,”宋青書望了望周圍喝趴了一地的眾人,“如果他們一開始就知道我喝不醉,喝著還有什麼意思。”
  
  “是是是,你要籠絡人心,結果害得我差點出丑。”楊妙真想到自己差點出了洋相,頓時覺得牙齒有些發癢。
  
  宋青書笑著握著她的手:“不這樣又哪里知道你這麼在意我呢,生怕我喝壞了。”
  
  “你不喝已經夠壞了,”楊妙真眼波流轉,少了幾分嗔怒,多了幾絲嫵媚之意,“明明知道我喊你去哪兒,偏偏又要讓我親口再說一次。”
  
  宋青書望著她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雪白的肌膚如今成了淡粉色,變得愈發迷人:“我就是想聽聽整個紅襖軍所有男人心中的女神親自邀請我啊。”
  
  楊妙真眼中流露出一絲戲謔之意:“為什麼你不邀我到你帳中去呀?”
  
  宋青書呼吸一窒,他的營帳和周芷若是安排在一起的,他要是把其他女人領進去,還不成修羅場了。
  
  “看把你嚇的,”楊妙真咯咯一笑,伸手朝他勾了勾手指,“到我房里去吧,我可不想再和你在野外了,總感覺怪怪的。”
  
  宋青書內心砰砰直跳,心想誰說她是母老虎,誰說她是胭脂馬,明明就是個充滿挑逗的狐貍精嘛!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她的營帳,楊妙真揮了揮手,示意侍衛走遠一些,這些侍衛都是她訓練的女兵,平日里有她們照顧自然比男兵方便。
  
  看到主人破天荒領了一個男人回來,一個個眼睛瞪得比牛還大,有人認出了宋青書的身份,一個個不由得眼神古怪。
  
  “看什麼看,都到外圍去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我有要事要和金蛇王相商。”楊妙真紅著臉說道。
  
  “是!”一群女兵盡數散盡,一個個心想你騙鬼呢,這三更半夜的領一個男人回來,兩個都喝得一臉醉意,眼中火焰都快恨不得把對方給吞了……
  
  不過她們吐槽歸吐槽,心中卻是替她高興,想到她和新主人好上了,以後也算有了個好歸宿。
  
  且說宋青書和楊妙真進了營帳,互相看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猛地便抱在了一起,房間中只剩下了兩人粗重的呼吸。
  
  良久唇分,宋青書咬著她的耳朵有些幹澀地說道:“我想像剛才那樣。”腦海中浮現出剛剛兩人比武時那個姿勢,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快要爆炸了一般。
  
  楊妙真右腿一抬,直接一個原地一字馬將渾圓筆直的長腿擱在了他肩頭,一雙杏眼變得水汪汪的,癡癡地笑了起來:“這樣麼?”
  
  宋青書哪里還忍得住,虎吼一聲便撲了上去。
  
  “剛剛那位暗戀你的手下讓我對你輕點。”
  
  “呸,別聽他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青書腳步虛浮地下了床,暗暗慶幸不已:幸好我神功護體,不然沒有敗在比武場上,反而敗在了床上,那就丟臉了。
  
  一邊穿衣服一邊回頭問道:“你真的不去看她們比武麼?”
  
  楊妙真整個人趴在被窩中,只露出一頭凌亂的長發以及帶著不少紅印的雪白肩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現在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你自己去吧。”
  
  聽到她的話,宋青書沒來由地一陣得意:“上次還可以說你是第一次,這次沒借口了吧?”
  
  楊妙真抓起身旁的枕頭扔了過去:“今天喝了太多酒,下次找個機會再比一次。”
  
  宋青書春風得意地走出大帳,一副高處不勝寒的模樣嘆了一口氣:“再比多少次你也是輸,哎,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被窩里的楊妙真恨得牙癢癢,不過良久後頹然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自己比武打不過他,換個戰場居然同樣不是他的對手,到後來自己只能勉力苦撐,他的體力卻仿佛無窮無盡一般……
  
  且說宋青書來到了離營地數里外一座山谷之中,一棵樹上站著一個黃裙少女,數丈外另一棵樹頂站著一個白裙女子,兩人輕功皆是高絕,就這樣站在樹頂細枝之上,身形沒有動一分一毫,只有衣衫被寒風吹得裙袂飄揚。
  
  兩個女子本就身姿曼妙,如今淡淡的月光透過兩女的衣裙,在她們身上撒上一層圣潔的光暈,仿佛天上仙女一般。
  
  “你來晚了。”兩女回過頭來看到他,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聽到對方的話,紛紛皺了皺眉頭。
  
  宋青書有些心虛地往後縮了縮,訕訕地笑了笑:“剛剛在那邊和那些人酒喝得有點多。”
  
  “四娘子呢?”黃衫女往他身旁看了看,疑惑地問道。
  
  宋青書面不紅心不跳地說道:“那群男人看她漂亮,一個個瘋了似的向她勸酒,她喝醉了回去休息了。”
  
  “喝醉了?”黃衫女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之色,“可不要被別人占了便宜。”
  
  “放心,已經送她回營帳了,有她的親兵守衛,無妨。”宋青書心想她的便宜全被我占了算不算?
  
  周芷若哼了一聲:“難怪來晚了。”
  
  宋青書苦笑不已,這個他還真沒法解釋。
  
  周芷若顯然也只是隨口說了一聲,注意力很快回到黃衫女身上:“還打不打了?難道你擔心楊妙真不來,青書會當裁判不公?”
  
  黃衫女看了宋青書一眼,微微笑道:“這倒不會,對宋公子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
  
  見她望著自己丈夫的眼神柔和,仿佛有些別的東西,周芷若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黃衫女神情一肅:“請。”
  
  話音剛落,驀地里青影閃動,一條長鞭迎面擊來。黃衫女急忙後躍避過,之前停留的樹頂已經被長鞭擊得粉碎。
  
  黃衫女暗中也升起一股怒氣,心想你既然出手不留情,也怪不得我了,反正宋青書也在這里,以他的武功,就算我們出了什麼岔子,他應該也能化解得掉。
  
  思緒閃動這會兒功夫,對方的長鞭快速無倫的連連進招,正是九陰真經中的白蟒鞭法。
  
  黃衫女往邊上急退,周芷若鞭法卻奇幻無比,三招間便已將她圈住,冷冷的道:“此時取你性命,諒你不服。取兵刃來!”
  
  黃衫女微微一笑:“對付你又何須兵刃?”說完整個身形忽然軟得跟面條一般,一陣扭動便從對方的束縛中逃脫出來。
  
  “收筋縮骨法!”
  
  宋青書同樣會《九陰真經》,自然認得出里面的功夫,不過他此時腦海中卻浮現出剛剛黃衫女扭動的畫面,臉色有些古怪:居然連胸都可以一下子縮下去,女人真是可怕……
  
  周芷若也沒料到她這麼容易逃出牢籠,不過她的長鞭已經修煉到如使臂助,手腕一抖,軟鞭便如靈蛇顫動,直奔黃衫女胸口。
  
  宋青書雖然明知道黃衫女避得過,卻依然倒吸一口涼氣,心想若真是被打塌了,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黃衫女足尖一點整個人如蝴蝶一般躲過了長鞭一擊,誰知道那軟鞭竟從半路彎將過來,往她後背擊去。
  
  黃衫女卻仿佛早有所料,伸手往後面一抓,正好抓住了對方長鞭,她熟悉九陰真經,自然對白蟒鞭法的各種變化爛熟于心,她打算順勢將對方拉扯過來,攻到她身前數尺之內。
  
  只不過剛抓住長鞭她卻是臉色一變,急忙將長鞭放開,看著手掌上的紅印,她心中大吃一驚:“上次屠獅大會和她交手,她學的速成法門,更重招式,所以內力先天不足,可沒想到如今內力居然已經增長到這般地步。”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4
第1991章 另一個大宗師
  
  黃衫女再也不敢大意,當下凝神戒備,以絕妙的身法守住自己門戶。
  
  周芷若手中的軟鞭猶似一條柔絲,竟如沒半分重量,身子忽東忽西,忽進忽退,在黃衫女身周飄蕩不定。
  
  一旁的宋青書暗暗點頭,周芷若這般身法鞭法,如風吹柳絮,水送浮萍,實非人間氣象,霎時間宛如身在夢中,沒想到一段日子沒見,她的武功已經精進至此。
  
  其實這也絲毫不令人意外,周芷若本就是峨眉派這一代最出類拔萃的弟子,只不過囿于峨眉派派武學向來循序漸進,所以年紀輕輕的她武功雖然在年輕一輩很優秀,但在整個江湖上很難爭雄。不過九陰真經相當于給她開了個外掛,以她的聰明才智,得到九陰真經後就如虎添翼。
  
  當然屠獅大會前她誤入歧途,只求速成,所以招式詭譎花巧對付一般高手還行,對付真正的頂尖高手就力有未逮。後來幡然醒悟,認認真真將九陰真經從基礎練起,如今武功已經比當初有了質的飛躍。
  
  上次見到她,她已經將九陰真經練得純熟,這次見到後,發現她似乎隱隱將九陰真經的武功與峨眉派武功融合到一起,雖然沒有大成,卻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也難怪黃衫女大意之下吃了點小虧。
  
  不過黃衫女是黃裳的關門弟子,有他親自指點,對九陰真經的熟練程度只會在周芷若之上,只見她整個人飄忽靈動,變幻無方,本來九陰真經的武功偏向于詭譎,但被她使出來,卻如仙女下凡,舉手投足間都充滿了仙氣。
  
  她步伐翩躚,不知不覺已經離周芷若越來越近,忽然手腕一翻,便奪下了對方手中長鞭,上次屠獅大會她也是這般奪下了對方手中長鞭,然後手肘擊中她的胸口要穴,接著便用九陰白骨爪制住了對方。
  
  這次同樣生效,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奪下長鞭實在太容易了,容易得像對方故意讓她奪的一樣。從剛才的交手她已經判斷出,如今周芷若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沒道理這麼容易讓自己奪下的。
  
  不過她雖驚卻不亂,這麼近的距離交手,正好能將九陰白骨爪的威力發揮到極致,雖然對方也會這門武功,但她不認為在這上面的造詣會比得過自己。
  
  變掌為抓,九陰白骨爪瞬間往周芷若渾身要穴抓去。
  
  只不過她眼前忽然暴起一團雪白的光芒,感受到一股沛然難當的鋒銳之意,黃衫女心中大驚,急忙暴退而回。
  
  “承讓。”周芷若長劍入鞘,淡淡地說道。
  
  黃衫女雙手垂在身旁,修長晶瑩的手指落下了一滴鮮血,她卻毫不在意,目光盯在她手中劍上:“倚天劍?”
  
  “不錯。”戰勝了一直以來的對手,周芷若冷若冰霜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喜意。
  
  黃衫女有些不忿:“仗著神兵利器,未免有些勝之不武。”若是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會動用倚天劍,她又豈會這麼容易敗?這次她的全部精力都在防備對方的白蟒鞭法以及九陰白骨爪,哪里料到對方只是以此為幌子,實際上卻藏著倚天劍這個殺招?
  
  周芷若冷笑道:“剛剛給了你取兵刃的機會,你自己托大非要空手與我過招,怪得了誰?”
  
  黃衫女心中苦澀,其實以她的武功,拿兵器與否根本無關緊要,她十根手指雖不說修煉得堅逾鋼鐵,卻也差不了多少,對上敵人的兵器也不會吃虧,但這些兵器不包括倚天劍屠龍刀這樣的絕世神兵。
  
  宋青書這時上前一步,開口道:“楊姑娘,剛剛芷若已經留手了,想必你也清楚。”
  
  黃衫女咬了咬嘴唇,卻并沒有反駁,剛剛若非周芷若留手,那一瞬間完全可以用倚天劍的鋒利削掉她的一根手指。
  
  宋青書繼續說道:“戰場之上,生死相搏,計謀也是實力的一種,楊姑娘若是糾結于這次中計,以後還可能會吃大虧。”
  
  黃衫女悚然一驚,她的確有些不忿,其實就算周芷若武功突飛猛進,就算她有倚天劍,正大光明交手,她依舊自信不會輸給對方,如今聽到宋青書的話方才恍然:“多謝宋大哥指點。”
  
  然後對周芷若行了一禮:“周掌門,這次是我輸了,不過下次再見,你想贏我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周芷若淡淡地說道:“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黃衫女知道她因為屠獅大會上的事不喜歡自己,倒也不以為意,轉而對宋青書說道:“宋大哥,既然這次賭約我輸了,那我就先行一步,還望宋大哥記得許下的諾言,過兩天盡快啟程趕往武當。”說完便飄然遠去。
  
  望著她的背影,宋青書尋思她就這麼走了?不回去和楊妙真道個別麼?糟了,萬一她看到楊妙真如今光溜溜躺在床上那幅模樣,哪怕再純潔,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咦?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我為什麼會這麼心虛?
  
  “人都走了,還在看啊,”周芷若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一臉戲謔的樣子,“要是舍不得就追上去啊。”
  
  宋青書苦笑道:“芷若說笑了,我只是有些擔心她此行的安全。”
  
  “她武功那麼高,有什麼好擔心的,”周芷若撇了撇嘴,“還一口一個‘宋大哥’,當著我的面喊得那麼親熱,她就是存心來氣我。”她學著剛剛黃衫女的語氣,倒是模仿得惟妙惟肖。
  
  宋青書無言,同時心中也有些奇怪,剛剛黃衫女的確改變了稱呼,難道真如芷若說的那樣?哎,女人好可怕,動不動就設套……
  
  “對了,你承諾了她什麼?”周芷若忽然想到黃衫女臨走時的話,有些狐疑地問道。
  
  “不是承諾了她,而是承諾了她師父……”兩人一邊往回走,一邊告訴她關于武當之行的事情。
  
  “難怪我覺得趙構忽然跑到武當山去祭天很古怪,原來是這樣。”兩人回到帳中,周芷若很自然地替宋青書寬衣,將外套掛在了一旁,“對了,你此行會不會有危險,要不我陪你去吧。”
  
  “不用,一來揚州城這邊還需要你坐鎮,二來麼武當山那邊到時候全是些大宗師,你去了也幫不上忙,還危險。”宋青書一邊回答,一邊暗暗感嘆,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周芷若的行為舉止越來越像一個居家的妻子了。
  
  “大宗師……”周芷若替他倒了一杯茶,在桌邊坐了下來,面露神往之色,“這世上到底有多少大宗師?”
  
  “應該不多,”宋青書答道,“比如黃裳、斗酒僧那種,都是些傳說中的老妖怪,整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也不知道藏在哪里,更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要統計他們的數量實在有些難。”
  
  “老妖怪?”周芷若忽然古怪地瞄了丈夫一眼,不禁抿嘴一笑,“那你是不是老妖怪呀?”
  
  “我不一樣,”宋青書眉飛色舞,“我是主角。”
  
  “呸,你就是個老色鬼。”周芷若啐了一口。
  
  望著妻子清麗絕俗的容顏在燭光照映下比平日里多添了幾分嬌艷,宋青書情不自禁握住她軟化柔膩的手掌:“芷若,你真美。”
  
  楊妙真熱情燦爛猶如一團火焰,可周芷若這種猶如冰雪初融的風情同樣迷人。
  
  周芷若臉色一紅,嬌柔的身子依偎到了他懷中:“青書,武當一行如此兇險,我真的擔心你,要不你把倚天劍帶上吧。”
  
  宋青書搖了搖頭:“對于我現在的武功來說,有劍無劍已經沒有區別,還是留在你這里讓你的安全更有保證。”
  
  周芷若思索片刻,忽然說道:“既然我的武功這次無法幫到你,那你喊東方姐姐和你一起去,你們兩人一起,我才放心。”歷數周圍姐妹,她自己武功已經算頂尖的了,阿九和她不過是伯仲之間,多半也沒法插手武當之戰,不過當初在紫禁城,與東方暮雪聯手刺殺康熙,對方的武功給了她非常深刻的印象,特別是知道了她曾經的身份,更是對她的實力無比信服。
  
  “果然是夫妻,正好想到一塊兒去了。”宋青書微微一笑,這次和黃衫女說要多陪妻子幾天,當然不會是他流連溫柔鄉而置大事不顧,只不過一來為了拖延一下時間,讓趙構和賈似道多消耗一下,他好坐收漁人之利;二來麼,就是為了支開她,好去找幫手,畢竟東方暮雪這些人的身份,還是不能被黃衫女知道。
  
  周芷若眨巴著眼睛,好奇地問道:“東方姐姐真的已經到達大宗師之境了麼?”
  
  宋青書望著北邊方向,露出一絲回憶之色:“她以前沒有達到,只不過和我……咳咳,現如今應該達到了。”當初東方暮雪重傷,最後靠他用密宗的雙修之法治好了,不僅恢復了巔峰實力,而且吸收了他一半內力,早已更上一層樓。
  
  “那就好,”周芷若松了一口氣,有兩個大宗師在一起互相照應,就算武當山是龍潭虎穴,兩人的安全也不需要擔心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吧,時間有點緊。”宋青書當然不可能像和黃衫女說的那樣在周芷若身邊流連個幾天。
  
  周芷若嗯了一聲:“那我們早點休息吧。”
  
  宋青書卻是頭皮一緊,之前才和楊妙真大戰了多少場,他又不是神仙,哪有這麼快恢復元氣的?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5
第1992章 不確定的無面與將軍

  周芷若忽然臉色一紅,小聲說道:“今晚我們就說說話好不好,我……那個來了。”
  
  宋青書正在發愁呢,聽到她的話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嗯?”周芷若狐疑地看著他,這反應有些不對啊。
  
  宋青書訕笑一下,急忙說道:“正好我們分別了這麼久,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周芷若抿嘴一笑:“我在揚州這邊也沒什麼好說的,還是說說你身邊發生的事吧,還有我們家又添了哪些姐妹,總歸是要讓我知道的吧。”
  
  “你是我的妻子,這些自然沒必要瞞你……”宋青書并沒有掩飾,將當初帶著趙敏離開揚州後發生的各種事情緩緩道來,當然楊妙真的事情他暫時沒有說,其他的女人畢竟隔得遠,就算周芷若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可楊妙真隔得這麼近,萬一真發生什麼,不好收場。
  
  聽到他身邊發生的種種事情,周芷若一會兒緊張一會兒唏噓,良久後方才驚嘆道:“你的經歷比其他人十輩子的經歷都還豐富,我好想跟在你身邊和你一起經歷這世間的精彩。”
  
  宋青書摟著她嬌柔的身子,有些歉意地說道:“讓你幫我處理揚州的政務,實在是辛苦你了。”
  
  “有什麼辛苦的,我倒是樂在其中,”周芷若噗嗤一笑,“你也不必緊張,我不會跟你去的,要是我隨時陪在你身邊,我們的宋大公子還怎麼去沾花惹草啊。”
  
  宋青書一頭黑線:“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行了,我又不怪你,”周芷若嘆了一口氣,“我以前就和你說過我的態度,如今你既然要逐鹿天下,如果能招惹到一些勢力強大或者對你大業有用的女子,我不僅不反對,反而很歡迎,比如紅襖軍那個四娘子。”
  
  “你是說楊姑娘……”宋青書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周芷若已經白了他一眼:
  
  “我又不是聾子,之前你們在宴會上比武打得那麼曖昧弄得全場沸騰,哪怕我在靜修也聽得見。”
  
  宋青書訕訕一笑:“那都是其他人瞎起哄的。”
  
  周芷若嘆了一口氣:“四娘子雖然平日里不施粉黛,但她畢竟是個女人,身上還是有些香味的,你如今雖然滿身酒氣,可女人對其他女人的味道最是敏感。”
  
  宋青書一臉尷尬:“芷若……”
  
  周芷若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唇:“你不必內疚,楊妙真在紅襖軍中威望盛高,而且又是一位名將,本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要是沒有把她抓到手里,我反而要說你了。”
  
  宋青書感嘆道:“世人都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身後必然有一個偉大的女人,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周芷若撇了撇嘴:“你身後明明有一群女人。”
  
  宋青書:“……”
  
  幸好周芷若并不想就這個問題深究,很快便移開話題,詢問他四川、西夏等地的種種,也不知道聊到多久,最終兩人相擁睡去。
  
  第二天一早,宋青書告別了周芷若、楊妙真,日夜兼程往北方趕去,這次黃裳心血來潮邀請他以防萬一,他卻覺得三個大宗師未必就夠。
  
  若非實在來不及,他甚至還打算去鹿鼎山邀請葵花老祖助拳,當初他和東方暮雪打平手,主要是太老了,導致境界有所退步,這幾年在鹿鼎山吸食龍氣,不出意外肯定恢復了大宗師的境界,絕對深不可測。
  
  “龍氣這虛無縹緲的東西真的存在,還能煉化?”一路上宋青書都在疑惑這個問題,不過後來想到自己練的歡喜真氣、太玄經也充滿了奇幻色彩,倒也勉強釋然了。
  
  “找個機會一定要和和老祖討教一下這方面的問題。”宋青書心想這幾年經過自己和東方暮雪的經營,滿清的氣數恐怕將近,葵花老祖多半也沒多少吸食龍氣的快樂日子了。
  
  到底是因為我們的原因導致滿清氣數將盡,還是葵花老祖斷了滿清龍脈助了我們一臂之力?宋青書一直想不明白,就如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
  
  鏡頭移到趙構這邊,一行人浩浩蕩蕩沿江而上,經過鄂州的時候,有人上書進言祭拜一下岳飛,畢竟當年鄂州就是岳家軍的大本營,結果惹得趙構龍顏大怒。
  
  殺岳飛一事雖然名義上兇手是秦檜、萬俟卨等人,不過這些人都是得了他的首肯,因此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之前給岳飛平反也是迫于群情激奮的形勢,無奈之下把萬俟卨等人推出去當替罪羊,可他心中卻未必情愿,如今居然有人公然請他去拜祭岳飛?
  
  不過他終究還是殘留著幾分理智,自己雖然不去,最終還是派人去了一趟,免得再次搞得民意沸騰。
  
  然後自己都不在鄂州停留,直接帶著眾人沿漢水北上,一路來到了襄陽。
  
  望著若隱若現的襄陽城,另一艘船上的沂王露出了一絲微笑,終于要到了!這段時間他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很快便將有個了解。
  
  “王爺,沿途不是沒有機會,為何一定要在武當山上動手?”沂王的心腹余天錫靠近小聲問道。
  
  沂王答道:“一來是只有上武當山後,他才會離開大部隊,武當是道教圣地,不可能讓大軍一起上山;二來麼,其他地方的機會一閃而逝,時間地點都不確定,幽靈山莊那幾位都是我都不能得罪的大人物,又豈能驅使他們往返奔波?所以綜合起來,只有武當山是最好的動手地點。”
  
  “無面,將軍他們都是真的會如約而來麼?萬一他們有人不到,我們一直以來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余天錫擔憂不已,那幾人的身份,別說主公身為王爺,就算是皇帝也無法驅使,一旦出了一點小紕漏,自己這些人就會萬劫不復了。
  
  “他們一定會來,因為他們都有必來的理由。”望著遙遠的天際,沂王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一行人很快到了襄陽,京湖制置使呂文德,荊湖北路安撫使向士壁,襄陽知府呂文煥,江陵知府凌退思,鄂州知州曹士雄,黃州武定諸軍都統制范文虎、荊鄂副都統高達等一幹地方官員,早已前來迎接。
  
  “聽聞郭靖的家也在襄陽城中?”見過各級官員,趙構忽然開口問道。
  
  “郭將軍下落不明,如今郭府只有他的女兒以及兩個徒弟在。”呂文德答道。
  
  趙構淡淡地說道:“帶她來見我。”
  
  注:小說最開始幾章描寫世界輪廓時,曾經設定呂氏兄弟分別經略京湖以及兩淮,這顯然是不合理的,所以改為呂氏兄弟一起經略京湖戰區。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6
第1993章 刺客
  
    
  群臣面面相覷,實在想不通皇上為何忽然提出這種要求,如果是要見郭靖倒也罷了,可是郭芙不過一介白丁,而且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女,為何能驚動天顏。
  
  “不會是皇上風聞其美貌,想一睹芳容吧?”
  
  “這個郭大小姐雖然性子有些驕縱,但容貌真是沒的說,完美繼承了她娘的驚人美貌。”
  
  “郭大小姐雖然漂亮,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沒有郭夫人那麼有魅力。”
  
  “這不廢話麼。”
  
  一群人心中胡亂猜測,唯有少數知情人知道趙構絕不是因為貪圖對方美貌,畢竟他的身體已經不能人事,宮里還放著一個絕色傾城的吳貴妃獨守空床,又豈會對郭芙起那樣的心思。
  
  “算了,我們直接去郭府吧。”趙構想了想,忽然說道,“順便將這些年幫助襄陽守城的江湖義士也叫來,朕好生嘉獎他們一番,總不能寒了天下人的心。”
  
  其他人原本打算勸諫,聽到他這樣說,反倒不好上書了,不然還不得被天下人唾罵死。
  
  殿前司指揮使王子騰帶著侍衛親軍大部隊駐扎在襄陽城外,畢竟大軍進城實在有些不方便,趙構的安全就由帶御器械以及殿前司諸班直負責,當然還有襄陽的守城軍,呂文德方面早就不知道事前做了多少安保工作,整個襄陽城如今治安達到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地步。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城,路上趙構召見京湖方面各級官員,慰問這些年來京湖各方面的情況。忽然注意到幾位年輕人,忍不住詢問他們的情況。
  
  呂文德恭恭敬敬答道:“回稟聖上,這位是小兒師道,現任歸州都統,這是卑職侄兒師圣,現任峽州都統,這兩位則是卑職大女婿范文虎,現任黃州武定諸軍都統制;這是卑職二女婿丘通甫,現任郢州都統……”
  
  如果宋青書在場,肯定要多看范文虎幾眼,這人在歷史上是個極品人才,南宋末年,范文虎帶著南宋最後的水師力量敗于蒙古倒也罷了,最後投降蒙古後居然官運亨通,很快又坐上了高位,蒙古東征日本居然讓他帶主帥,結果毫無疑問,又將蒙古數十萬水軍盡數弄得全軍覆沒,當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趙構當然不知道這一切,看著他們幾人都精明強悍的樣子,忍不住哈哈一笑:“果然是將門虎子,這些年全靠你們齊心協力,才保我大宋邊疆無虞。”
  
  呂文德等人急忙答道:“為國效力,萬死不辭,臣等不敢居功。”
  
  趙構一邊命太監賞賜,一邊暗暗冷笑,呂家兄弟果然將京湖這邊打得鐵桶一塊,整個京湖軍方上上下下大半都是他們的人,還有那個丘通甫,沒記錯的話他爹是簽書樞密院事兼督視江淮軍馬丘崈,這些人互相勾結,強強聯合,將朕這個皇帝置于何處?
  
  一行人很快便來到了郭府,郭家的人早就得到了通知,郭芙與大武小武一起在門口迎接圣駕。
  
  眾人只看到眼前紅衣少女雙眉彎彎,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臉如白玉,顏若朝華,正是郭芙。她服飾打扮也不如何華貴,只項頸中掛了一串明珠,發出淡淡光暈,映得她更如粉裝玉琢一般,也許是因為突然得知皇帝要前來,心中緊張額頭微微見汗,雙頰被紅衣一映,更增嬌艷。
  
  眾人心中感嘆不已,郭家小姐當真是閉月羞花,聽聞郭靖生得三大五粗,也不知道郭夫人要生得何等美若天仙才能和他生下這般嬌艷的女兒。
  
  呂師道等幾個年輕人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紅衣少女,郭芙的美貌對于他們這種年紀的人沖擊更是強烈,想到當初郭夫人似乎有意和呂家結親,只不過那個時候父親興趣不是很大,畢竟準備給他找一個出自臨安豪族的妻子,這樣一來強強聯合更利于呂家的權力。郭芙雖然生得漂亮,郭靖黃蓉人望也高,但畢竟出身寒門,對呂家幫助有限。
  
  “雖然不能當正妻,但是當個小妾還是可以的。”呂師道咽了咽口水,同時眉宇間縈繞著一團陰霾,因為這兩年郭夫人好像對她的婚事沒那麼上心了,不像以前那麼熱切想撮合兩人,不知道是為什麼。
  
  呂師聖也緊緊盯著郭芙,看著這個差點成為自己嫂子的美貌少女,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種異樣的刺激感,如果自己能將她收入房中……只不過到時候伯父他們一家人恐怕臉上不好看……哎,明明是他們自己不要,又不準其他人要,這是什麼道理?
  
  在場眾人中,恐怕只有趙構的心思最純潔,不能人事過後他早已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望著這個明媚的少女,他心中想著的是:這就是曹王一脈的後人麼……
  
  當初查到了郭靖是當初太祖黃袍加身後,失蹤的柴榮五子柴熙讓的後代,所以不願意他留在京城統領禁軍,而是把他派去北伐,最後生死不知某種程度上來說倒是解決了他一個心腹大患。
  
  幸好郭靖沒有兒子,曹王一脈到此也就斷了。
  
  想到這里趙構連日來陰霾的情緒終于見到一絲陽光,臉上也變得和藹可親起來:“郭小姐快快請起。”
  
  “謝皇上。”郭芙站了起來,悄悄打量著這個皇帝,心想他也不像民間說的那麼昏庸嘛。
  
  隨意嘉獎了一番郭家的功績,趙構注意到後排有幾個衣衫襤褸的人,不禁皺眉道:“他們是?”
  
  “這位是現任丐幫幫主魯有腳,以及丐幫的幾位八袋長老,這些年幸虧他們幫忙,才確保了襄陽不失。”呂文德介紹道,這些年黃蓉在逐步放權,如今已經徹底將丐幫這一支交到了魯有腳手中。
  
  “原來是丐幫的義士。”趙構點了點頭,郭家黃蓉的事跡他聽過,雖然不覺得這些江湖中人在戰場上真有什麼用,但該有的姿態還是要有,免得寒了天下人的心。
  
  魯有腳等人急忙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構走了過去慰問以示恩寵,誰知道這時候異變陡生,一個八袋長老忽然暴起向他撲來。
  
  “有刺客!”有人驚叫起來。
  
  魯有腳等人更是亡魂大冒,若是皇帝有了什麼好歹,刺客還是從丐幫人群里出來的,到時候丐幫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其他幾位長老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幾個人不約而同出手,想制住這個叛徒。
  
  魯有腳武功本是不弱,再加上近年來接任幫助,得到了黃蓉與郭靖傳授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功力更是大進,其他幾人能擔任丐幫八袋長老,在江湖中都是好手,幾人聯手瞬間封住了那人身上要穴,那人若是不回防,就會受到他們重創,自然無余力再攻擊皇上,若是回防,皇帝身邊的人就有了足夠的時間反應。
  
  只可惜那人身形詭異一擺,仿佛水里的魚兒一般,身子極為巧妙躲開了幾位八袋長老的攻擊,然後雙腳以一個詭異的弧線突破魯有腳的防御,直接踢在他胸口之上。
  
  魯有腳狂吐一口鮮血,整個人往後栽倒,那刺客則借助反震之力,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一般,瞬間殺到了趙構身前。
  
  手里的匕首離趙構還只剩下數寸的距離,那刺客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對自己這一劍很自信,他執行任務數十次,沒有一次失手,而今天這一劍,更是發揮出了超常的水平,以前數十次任務,都遠遠比不上這一刺的風華。
  
  只不過他忽然發現眼前匕首那一點寒芒忽然間仿佛變成了耀眼的白光,他心中警兆陡升,只可惜已經晚了,只覺得頭頂一涼,然後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趙構身邊一個人一臉淡漠地還刀入鞘,同時指揮手下的侍衛搜捕還有沒有其他余黨。
  
  呂文德等人也是急忙指揮士兵封鎖現場,排查刺客,同時有些忌憚地看了一眼皇帝身邊那侍衛,他身為朝廷重臣,自然認得那人身份,對方名叫李彥實,是趙構潛邸里的心腹,趙構登基後他就被任命為帶御器械。
  
  呂文德暗暗擦了擦冷汗,心想人人都說帶御器械是高手中的高手,如今一見果然非同一般,整個襄陽城,恐怕也就郭靖黃蓉才比得上他們吧……不對,黃蓉未必勝得過他。
  
  帶御器械素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上一批帶御器械是韓世忠、劉琦、岳云這些人,如今這些帶御器械,不管是無影神拳的丁典,還是劍法絕倫的吳曦(雖然後面陷入叛國風波),哪一個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如今連素來名聲不顯的李彥實,居然刀法也如此厲害,其余幾個帶御器械,不知道又是何方神聖。
  
  下意識擔憂地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賈似道,趙構有這樣的高手在身側,此次的行動真的沒問題麼?
  
  只可惜賈似道面無表情,根本看不出他此時的心理活動。
  
  魯有腳等人不顧重傷,急忙掙扎著過來請罪:“請皇上恕罪,我們也不知道這人為何突然行刺……”
  
  一群丐幫的長老拼命磕頭謝罪,可是他們也知道這理由多麼的無力,此次丐幫恐怕大難臨頭了。
  
  蹲在地上搜索刺客的帶御器械李彥實忽然摸到一塊腰牌,直接呈到了趙構面前:“皇上,是金國浣衣院的探子。”
  
  “浣衣院?”趙構眼皮一跳,這個地方對于整個宋朝來說代表著無盡的屈辱,沒想到如今居然敢來行刺自己。
  
  “報光化軍告急!”
  
  “報隨州告急!”
  
  “報信陽軍告急!”
  
  忽然接二連三有士兵前來稟告,偵察到金國大軍兵分數路,直撲襄陽而來。
  
  趙構臉色一變,心想不是剛和金國議和麼,怎麼他們又輕啟戰端,難道是知道自己此次來襄陽,想來一個斬首行動。
  
  群臣議論紛紛,賈似道忽然上前說道:“起奏陛下,臣願領一軍前往光化軍,御敵于國門之外。”
  
  沂王也出列說道:“臣愿意親領一軍,前往隨州,不教金人片馬渡過隨棗走廊。”
  
  “準奏!”看到兩人反應,趙構反倒是放下心來,看來此番緊急軍情多半是賈似道虛構出來的,他們遠離了朕的身邊,到時候朕出了什麼意外,天下人也沒法怪到他們身上。
  
  “看誰笑道最後吧。”望著兩人一副忠肝義膽的模樣,趙構心中冷笑不已。 本帖最後由 chyuan24 於 2019-1-8 22:16 編輯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7
第1994章 絕對把握
  
  賈似道和沂王等人領旨過後很快離去,趙構心事重重,自然沒有心思在郭府逗留,看到魯有腳等人依然跪在地上磕頭請罪,他心中煩悶,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朕知道你們與此事無關,雖然有失察之責,但剛剛也算護駕有功,功過相抵,這次的事就算了。”
  
  魯有腳等人長舒一口氣,急忙磕頭謝恩道:“多謝皇上開恩,多謝皇上開恩。”他們這群江湖中人平日里天高皇帝遠,一口一個狗皇帝罵的不亦樂乎,結果當皇帝真的站在他們面前,他們愕然發現那種壓力不是一般的大,連正常說話都有些困難。
  
  趙構一行人離開郭府後,在城中呂文德等人準備的行宮住下,然後傳下旨意,要在行宮中齋戒沐浴三天再上武當,以示心誠。
  
  在此期間御前侍衛順道將武當山排查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聽侍衛回報完武當山的情況過後,黃裳忽然從陰影處走了出來,問道:“張三豐在不在?”兩人神交已久,就算天下人都反,他也不相信賈似道等人能請動張三豐和他們一起反。
  
  那侍衛搖頭道:“聽武當派方面的人說,張真人在閉關。”
  
  “閉關?”黃裳眉頭一皺,“武當派是誰接待的你們,俞蓮舟還是宋遠橋?”
  
  侍衛答道:“都不是,是六俠殷梨亭。”
  
  “殷梨亭?”聽到這個答案,黃裳沉默不語。
  
  帶御器械李彥實忍不住說道:“皇上,我看武當山定然出了天大的變故,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取消上山的計劃吧。”
  
  趙構淡淡地哼了一聲:“為何?”
  
  李彥實知道趙構此行志在必得,絕不可能因為自己幾句話就動搖,不過他身為當初潛邸舊人,對趙構的忠心讓他不願意看著主人冒絲毫風險:“武當七俠中,宋遠橋成熟穩重,俞蓮舟冷靜沉著,整個武當派先後有這兩人主持,不管是誰都不會與亂黨合作;偏偏這個殷六俠,性格軟弱,從以前與峨眉紀曉芙的事情就看得出他優柔寡斷,這樣的人,完全可以通過各種威脅利誘手段讓他就范,所以如今武當派只剩下殷六俠出面,就是最大的問題。”
  
  趙構皺眉道:“你是說很有可能是其他人利用他的師父師兄弟的安危逼殷梨亭合作?”
  
  李彥實答道:“多半如此。”
  
  見趙構陷入沉默,李彥實忍不住繼續說道:“皇上,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更何況您是萬金之體,為何這次要兵行險著?依卑職所見,完全沒必要和賈似道魚死網破,而且形勢也沒到最壞的地步,就拿京湖方面的官員來說,荊湖北路安撫使向士壁,鄂州知州曹士雄,荊鄂副都統高達素來與賈似道不和,就算姓賈的有什麼不臣之心,他們也絕不會坐視不理的。”他是趙構心腹中的心腹,是少數知道整個計劃的人之一。
  
  趙構沉默不語,如果還有時間,他也不會下這樣的險棋,只可惜因為某個原因,他這兩年身體越來越差,恐怕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他雖然這些年毀譽參半,但危難之際再造大宋,是他生平最得意的事情,可賈氏集團這個怪物是他不小心弄出來的,一旦自己死了,以太子的年齡和威望,根本不可能對付得了他。
  
  趙構不想大宋步曹魏與北周被權臣篡位的後塵,所以才痛下決心趁自己還有能力的時候解決掉賈似道,這樣自己到了地下後也有臉面見列祖列宗。
  
  只不過這些東西沒法告訴其他人,皇帝的身體狀況是帝國最絕密的情報,他的身體狀況只有黃裳這樣與世無爭的人知曉,除此之外,李彥實這樣的心腹也不能知曉。
  
  “不必再說了,朕意已決。”趙構擺了擺手,制止了李彥實繼續說下去,然後回頭對黃裳問道,“宋青書到了沒有?”
  
  黃裳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有我的徒弟一旁盯著,應該能及時趕回來。”
  
  “所以朕才要齋戒沐浴三天,如果三天後他沒法趕到,就不用等了。”趙構淡淡地說道。
  
  黃裳遲疑道:“不等他的話,直接上山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趙構搖了搖頭:“宋青書此人一看就是那種不甘人下的,此次行動有他參與反而多了幾成變數,朕一開始就沒把他考慮進來,是你非要拉他入伙,還讓朕以吳貴妃為籌碼。”
  
  “一個失寵無用的貴妃,既可以安賈妃之心,又可以換來一個大宗師的出手,怎麼看都是劃算的買賣。”黃裳淡淡地答道,吳貴妃這樣身份的人自然不能明著送給宋青書,可她的美貌地位,都不可能在宮中憑空消失,于是皇帝派人偽造了她在冷宮自盡的假象,讓一直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賈妃安心。
  
  趙構冷笑道:“只可惜目前情況來看,很可能是朕白白失去了吳貴妃。等回京過後,再好好和姓宋的算總賬,他的金蛇營占據山東蘇北,麾下精兵十萬,到底是存的什麼心不言而喻,之前是一直沒有騰出手來,這次正好趁著這個由頭一舉收復這兩個地方。”之前這兩個地方被金人和清人占據,他并沒有什麼信心,可面對一個地方割據勢力,麾下全是漢人,他可沒有絲毫心理壓力。
  
  黃裳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打算說什麼,只不過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三天的時間很快過去,趙構一行人如期往武當山進發,原本該坐鎮隨棗走廊的沂王卻出現在了襄陽城中,看著皇帝的儀仗漸漸遠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熱切,好不容易才壓了下來,問道:“武當那邊準備妥當了麼?”
  
  心腹余天錫答道:“一切準備就緒,根據花寡婦傳回來的消息,她們以武當派上下以及楊不悔的安危作為威脅,殷梨亭終于同意合作,到時候不會讓皇上那邊看出破綻。”
  
  “武當殷六俠,好大的名頭,不過如此。”沂王嘴角閃過一絲譏諷。
  
  余天錫笑道:“殷梨亭本來不同意的,但他的妻子正好有孕在身,由不得他不同意。有這樣年輕又漂亮的妻子,換做是我我也捨不得。”
  
  沂王也忍不住笑了:“聽說他當年那位漂亮的未婚妻被明教的楊逍給搶了,本來大家都看他笑話,結果誰知道昔日情人的女兒居然喜歡上了他,上演了一出老牛吃嫩草的好戲,讓楊逍成了天下人的笑話,這兩人也不知道誰占便宜誰吃虧了。”
  
  余天錫附和道:“聽說她們母女長得十分相似,卑職還親自看過,的確是出眾的美人,此番事了,也不可能留武當派的活口,殺了怪可惜的,王爺若是感興趣,事成之後可以召她來玩一玩。”
  
  “混賬,本王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非要做出這樣不堪的事情?”沂王臉色一板,訓斥了幾聲,心中卻糾結不已,王府中各色美女的確不少,可是本王還從沒玩過孕婦人妻呢,要不要試一試?不過萬一傳揚出去,對我的名聲可不好……
  
  余天錫討了個沒趣,自然不知道其實已經讓沂王動心了,急忙轉移話題:“對了,那個游魂一直聯系不上。”
  
  “還是聯系不上麼?”沂王眉頭一皺,心中蒙上了一層陰霾。
  
  “要不要再派人去找找?”余天錫看出了對方心情不太好,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
  
  “算了,”沂王揮了揮手,“反正這次的局面有他沒他影響都不大,就算他在,也插不進手。”
  
  “是。”聽他這樣說,余天錫也深有同感,雖然布局這麼多,但決定勝負的還是看無面人和將軍罷了。
  
  趙構一行人繼續坐船沿漢水往北行了一百余里,接著棄舟走陸路,第二天傍晚的時候到了武當山下的小鎮。
  
  很快皇帝的旨意下來,第二天一早上山祭天。
  
  至于王子騰早就領著殿前司的人馬提前在武當山外圍布防,免得被敵國派一支軍隊來個突襲擒了皇帝就搞笑了。
  
  “宋青書還是沒消息麼?”寢宮中趙構再次確認道。
  
  “沒有回來。”陰影處飄來黃裳的聲音。
  
  “瓔珞也沒回來?”趙構有些不滿,心想宋青書包藏禍心也就罷了,你可是朕的皇妹,豈能不回來?
  
  “多半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前不久剛得到情報,好像是紅襖軍的人分裂,夏全領著大軍進攻揚州,淮東制置使劉琸也配合地出現在揚州附近。”一旁的丁典忍不住答道,他身為帶御器械,這次自然是跟在皇帝身邊,當年和凌霜華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全靠宋青書,所以不願意他和皇帝交惡,便替對方說了幾句話。
  
  “劉琸竟敢私自調兵,真是好大的狗膽!”趙構聞言雷霆大怒,直接將手里的茶杯摔得粉碎,整個人在屋中焦躁地走來走去,“劉琸是賈似道的人,想來得到他授意,刻意進攻揚州,讓宋青書不得不救,自然就沒法分身來武當山了,賈似道這廝為了一己之私,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歷朝歷代將軍私自調兵,都是皇帝大忌,趙構在兵荒馬亂中登基,當初又經歷了自己差點腦袋搬家的苗劉兵變,還有數萬軍隊投降金國的淮西軍變,導致他對這方面的事情更敏感。
  
  “此獠不除,朕寢食難安!”趙構愈發覺得自己此番的決定英明,明天武當山上,一切都會塵埃落定了,不管有沒有宋青書,他都對這次的行動有絕對把握。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8
第一千九百九十五章 引蛇出洞

  第二日一早,聖駕移步武當山,王子騰領著侍衛親軍在山下布防,確保不會有敵國軍隊忽然出現在附近,然後殿前司諸班直則在武當山羊腸小道上沿途布防,神秘的帶禦器械則在趙構身邊寸步不離,確保皇帝安全萬無一失。

  既然是祭天,趙構自然不方便坐軟轎了,為了表示心誠,全程步行上山。

  武當山上山之路遠沒有華山棧道那麼險峻,再加上這些年張三豐的名頭在那裡,各國皇帝都斥巨資助他修建武當,連上山的路都全是青石板階,走起來並不是困難。

  饒是如此,趙構依然走得氣喘吁籲,沿途不知道停著休息了好多次,隨行的一干大臣根本不敢說半個字,很多人為了他面子上好看,也裝作爬不動了云云。

  “官家這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啊,前些年不還精神挺好的麼。”

  “恐怕是當年逃避金國搜山檢海落下的病根,這不一直沒有子嗣麼?”

  “也不知道官家還能撐多久。”

  “幸好前些年選宗室過繼了兩個兒子過來,如今太子已定,真要有個好歹,國家根本也能保住。”

  “可惜沂王了,天資聰穎能力又強,關鍵是為人又禮賢下士,比太子穩重得多。”

  “的確可惜,當年宮裡選兩位宗室過繼,沂王本來也有很大機會繼承大統的,不知為何最後宮裡選了太子。”

  “這次官家出來祭天,不也帶著沂王麼,依我看官家對沂王的寵愛也是有的,到時候皇位未必就沒希望了。”

  ……

  這些言論平日里大臣之間私底下也不知道交流了多少遍,因此現在大家一個眼神往往就讀懂了各自的意思,根本不需要付諸於口。

  爬到半山腰,趙構回頭望著雲霧間的風景,只覺得視野開闊,忍不住感嘆道:“當真是仙府一般。”一路爬過來的辛苦,這一瞬間一掃而空。

  不過當他抬頭看到不遠處匾額上的“太子坡”三個字,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一下子陰沉得有些可怕。

  太子坡是前代皇帝修建,殿內供奉有銅鑄太子讀書像,是武當山唯一求學祈福之地。天下讀書人前來仔細觀察太子讀書像的神態,認真領悟太子讀書的專心,使自己對學習有新的啟發和認識,以期學業有成。

  趙構也知道這些緣由,不過一想到自己昔日不是太子,如今的太子又非他的親生兒子,他心裡就很難高興得起來。

  群臣聽到他贊這裡是人間仙境,本來還有不少跟著拍馬屁的,結果注意到他臉色不善,一個個也不吱聲了。

  “走!”趙構本來打算在這裡歇腳的,現在哪還有心情,直接繼續往上走。

  群臣看到太子坡幾個字,大致也猜到了幾分,心想官家的心病還真是厲害,之前爬山爬得那麼累,結果被氣得如今爬山像沒事人似的。

  接下來整個隊伍氣氛都沉悶了許多,不知不覺已經上了山。

  殷梨亭領著武當派的弟子在紫霄宮門口迎駕——這也只有武當山才有這份殊榮了,換作其他門派,不說在襄陽迎接,至少也該在山腳迎駕的,只不過修道之人都講究清靜無為,再加上要保持仙人的神秘形象,所以歷朝歷代對於皇帝求仙問道的,該有的姿態都還是要有的,如果你太過殷切熱情,身上半分仙風道骨也沒有,皇帝豈能信你?

  當然武當派沒必要學前輩道士那一套,只不過如今山上有一個公認的陸地神仙坐鎮,讓整個武當派上上下下也有了相應的氣度,自然不屑於一般門派那種諂媚之態。

  “怎麼只有你在,張真人呢,還有宋大俠和俞二俠呢?”儘管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趙構還是意味深長地問道。

  殷梨亭果然露出掙扎之色,良久才答道:“師父在閉關,大師兄和二師兄也同師父一起參詳,所以……”

  一旁的太監忍不住出來呵斥道:“你們武當山好大的膽子,朝廷早就派人通知了你們,結果你們一個個避而不見,有沒有把官家放在眼裡。”

  殷梨亭一臉為難:“不敢,只是宮裡的帖子送到之時,師父他們已然閉關了,而且這次關係緊要,未完成之前沒法出來。”

  “是麼?”趙構揮了揮手製止了太監繼續呵斥,“那不知張真人在哪裡閉關,在研究些什麼這麼緊要?”

  殷梨亭答道:“回官家,師父他老人家在後山閉關,和師兄研究完善真武七截陣。”

  “真武七截陣?”趙構皺眉,看了看一眼的侍衛。

  帶禦器械眾人,丁典混跡江湖最久,對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比別人了解,上前答道:“回官家,真武七截陣是當年張真人觀真武像前的龜蛇二山有感,創造出的一門神奇的武功,只不過從大氣磅礴的龜、蛇二山山勢演化而來的武功決非一人之力能同時施為。於是他傳了七位弟子每人一套武功,各有精微奧妙之處,若二人合力,則攻守妝備,威力大增。若三人同使,比二人同使的威力又強一倍……以此類推,武當七俠聯手使用,相當於六十四位當世一流高手同時出手。”

  “哦?”趙構神色一動,“既然有這麼神奇的陣法,為何還要閉關研究?”

  殷梨亭答道:“官家有所不知,這陣法需要七人同使方能施展,可惜當年五哥自刎而死,三哥被大力金剛指傷了腿骨,好不容易治好了,七弟又出了事情……”

  趙構奇道:“剛剛不是還說兩人合力威力倍增,三人同使,威力又強一倍,你們現如今至少還有四五人,不依然還能使出來麼?”

  殷梨亭回道:“之前有一次的確施展過,那次我和大師兄、二師兄、四師兄因為誤會和無忌……和明教張教主交手,結果我們以四敵一反而敗北,雖然有對方連番詭异怪招的原因,但我們四人聯手還是敗得這麼慘,讓師父他老人家意識到真武七截陣中有缺陷,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思索完善之法,直到前不久方才有了靈感,便召集武功最高的大師兄和二師兄前去一同完善了。”

  趙構眉頭暗皺,聽他說得有理有據,彷彿他說的是實情一般,可以他對賈似道的了解,既然選在武當山動手,又豈會放任張三豐以及武當諸俠這股勢力不管?

  除非張三豐和武當派投靠了賈似道……但這個念頭剛升起便被他掐滅,張三豐若是能被收買,也不至於成為天下各國敬仰的陸地神仙。

  “等朕祭天完成過後,再去拜見張真人吧。”似乎感受到山頂的寒風,趙構止不住地咳嗽起來,然後示意禮部的官員和武當弟子一起,準備祭天的事宜。

  其實也沒有什麼需要準備的,該準備的這些官員已經提前來準備好了,很快便輪到趙構拿著當朝大學士精心準備的文章登台祭天。

  整個過程中一些普通官員還有武當低階弟子,一個個神色激動,唯有少數知情人心中卻是被大石頭緊緊壓住,一刻也不敢放鬆精神。

  殷梨亭數次望著山下上來的路,面露憂愁之色,若是青書不能及時趕回來,恐怕這次武當會經歷空前未有的劫難。

  整個過程持續了數個時辰,全場處於一種莊嚴肅穆的氛圍之中,雖然不少人對趙構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多有腹誹,但這個時代的人都敬鬼神,倒也沒有人敢露出什麼異樣。

  祭天完成後,趙構對身邊人說道:“不出所料,他們應該不會在祭天的時候動手。”

  李彥實點了點頭,壓低聲音回道:“祭天之時人多眼雜,的確不是一個好時機。”如果刺客是金國的,倒也不用在意這些,但這次對方最終目的是衝著皇位來的,如果眾目睽睽之下弒君,這樣的名聲可沒人擔得起。

  “既然他們沒有機會,那朕就給他們製造機會。”趙構冷哼一聲。

  李彥實急忙勸道:“官家三思,如今並沒有到魚死網破的程度,此時下山,有大軍護送,一切都還來得及。”

  趙構沉聲說道:“謀劃了這麼久,事到臨頭又豈能放棄。”

  不再理會李彥實的勸說,派人將殷梨亭請來:“朕出宮一趟不容易,武當離臨安也有千里之遠,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張真人,所以能否勞煩殷六俠請張真人過來一趟。”

  聽他言辭懇切,如今顫巍巍的模樣,哪像個一國之君,反倒像個普通的老人,殷梨亭心有不忍:“官家這般心誠,若是換作往日,家師一定前來,只不過如今他脫不開身……將來出關後師父一定會親自前去拜見官家,官家又何必急於一時。”頓了頓他忍不住小聲加了一句:“官家萬金之軀還是早早回宮坐鎮京城為妙。”

  聽到他語義雙關,有暗暗提醒之意,趙構有些意外,不過事到如今,又哪是說退就退的:“既然張真人在閉關無暇分身,那麼朕就親自過去後山竹林小院拜訪真人一趟,就算張真人不能出來,隔著房門教誨一番也是好的。”

  說完便讓隨行之臣留在這里處理祭天剩下的各種繁文縟節,自己則帶著御前侍衛,找來一武當弟子帶路,往後山而去。

  殷梨亭咬了咬牙,還要再勸,忽然一個人擋在他身前:“殷六俠不必擔心,官家是真龍天子,必有漫天神佛護佑,邪魔外道自然無法傷到他。”

  抬頭髮現一個紅光滿面的僧人笑呵呵望著自己,殷梨亭大驚,這些年他得師父師兄指點,潛心練功武功大進,放眼江湖已是一流的高手,隱隱約約能通過氣機來判斷人實力的強弱。

  之前他已經感受到了皇上身邊那幾個帶禦器械的氣血強大,武當諸俠當中,恐怕也只有大師兄和二師兄才能勉強和他們一較長短,可眼前這僧人明明站在這裡,他卻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這種感覺他不是沒有過,那就是每次面對師父的時候。

  難道這人是一個堪比師父的存在?可少林寺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高手?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29
第1996章 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不怪殷梨亭驚訝,這些年來武當和少林素來不睦,從少林罵師父是叛徒開始,隔三差五來找茬,五哥被逼得自刎更是將雙方矛盾逼到了最高峰。
  
  作為假想敵,武當派的人也對少林派做了詳細的研究,少林高手雖多,但武當七俠也不差,再加上張三豐這個地仙級別的存在,讓少林一直忌憚無比。哪怕吹得震天響的十三絕神僧玄澄,比起張三豐來也差得遠,直到近兩年忽然冒出一個神秘的掃地僧,最高端武力才能勉強和武當抗衡。
  
  可殷梨亭見過那位掃地僧,和眼前這個紅光滿面的大和尚明顯長得不一樣,忽然知曉少林有兩個這樣級別的人物,殷梨亭頓時憂心忡忡。
  
  他胡思亂想之際,一群人已經來到了後山竹林小院里,不過很快被門前道童攔了下來:“太師父在閉關,不見外客。”
  
  一個太監上前尖聲尖氣地呵斥道:“睜大眼睛看清楚,眼前這位是我們大宋的官家,是九五之尊,是一般的外客麼?”
  
  “這……”見這麼大一堆人,氣勢洶洶地過來,兩個道童一時間也有些發憷,只不過職責所在,讓他們又不敢放對方進去。
  
  “六師叔!”看到殷梨亭,兩個道童仿佛看到了救星,急忙叫道。
  
  殷梨亭也有些猶豫,最終嘆了一口氣:“讓他們進去吧,我再請示一下師父。”
  
  兩個道童如蒙大赦,急忙閃到一邊,趙構領著一群人進了院子,因為院子太小,不可能容得下這麼多人,所以其他侍衛只是圍在院外守護,只將帶御器械與幾個內侍帶在身邊。
  
  當然隨行的還有斗酒僧,至于黃裳,不知道藏身在哪里。
  
  院子里面簡潔無比,中了幾棵竹子,一個小水池,然後幾間小屋,眾人先是好奇,譽滿天下的張真人居然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不過轉念一想這才正常,若是住在富麗堂皇的地方,反倒讓人失望了。
  
  “門外何事喧嘩?”眾人四處觀望的時候,正中小屋中傳來了一個淡淡的聲音。
  
  殷梨亭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答道:“回師父的話,官家來武當山祭天,想見一見您。”
  
  不遠處的趙構眉頭微皺,聽他這般稱呼,難道里面還真是張三豐不成?如果張三豐在這里,再加上自己身邊的護衛力量,那些野心家又哪里敢動手?
  
  “貧道如今閉關到了緊要關頭,實在不方便行禮相見,還望官家見諒。”里面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里面的人真是張三豐麼?”趙構壓低聲音問身邊人道。
  
  帶御器械們面面相覷,他們并沒有見過張三豐,自然無法判斷,還是斗酒僧開口道:“聲音倒是挺蒼老的,只不過光從聲音,還是無法判斷。至于他的氣機......傳言張三豐地仙之體,已到返璞歸真的境界,我感覺不到也正常。”
  
  趙構點點頭,上前一步對著屋里說道:“這些年來朝廷給武當山撥的款項也不少,歷代皇帝都大肆修繕紫霄宮,朕在這方面絲毫不落于幾位先帝,而且這次不遠千里親自來到武當山,真人卻連面都不願意見一面,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莫非是對朝廷或者對朕有什麼不滿麼?”
  
  聽到他語言漸漸強硬,殷梨亭微微色變,擔憂地望了一眼小屋。
  
  屋中陷入了沉默,良久過後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是貧道不是了,只是貧道如今閉關到了關鍵時刻,無法分身出來,所以只能勞煩官家進來相見了。貧道修煉到關鍵時刻,不想被其他人打擾,還望官家成全。”
  
  眾人聽出對方要趙構一個人進去,紛紛色變,李彥實急忙攔住了趙構:“官家,小心是個陷阱,千萬不要冒險。”
  
  若是平時遇到這種情況,張三豐這番說辭倒是合情合理,江湖中人修煉到關鍵時刻,最受不得打擾,願意見趙構一人已經是格外給面子了,斷沒有再讓很多人進去的道理。
  
  不過這次來武當山是為了什麼,場中不少人都清楚,明知道即將有一場大戰,任誰心中那根弦都是繃緊的,這個時候張三豐此舉,顯然很像賈似道布下的殺局。
  
  其實李彥實的勸解是多余的,趙構雖然對這次的行動有著絕對的自信,但他并不是傻子,又豈會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孤身進去犯險?
  
  屋中張三豐說完話後,房門自動打開了一條縫隙,以示相邀之意,接著房間中陷入了沉默。趙構身邊的侍衛一個個踮起腳從門縫里往里望,只可惜里面有屏風擋著,什麼也看不到。
  
  正進退兩難之際,遠處忽然傳來了騷動的聲音,偶爾還隱隱聽到慘叫之聲,趙構忍不住皺眉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早有侍衛出去查探情報,很快回來稟告:“回官家,有人從山上闖了上來。”
  
  趙構頓時大怒:“王子騰是怎麼守的外圍,竟然讓人闖到了山腳下!”
  
  發了一通脾氣過後,他才想起還有個關鍵問題沒有問:“有多少人馬?”不過他并沒有怎麼擔心,武當山雖然不及華山險峻,但沿途小道上全都布滿了殿前司諸班直的高手,居高臨下,對方人馬再多也沒法施展開來,
  
  “只有一人。”那侍衛苦澀地答道。
  
  “只有一人?”趙構先是一怔,繼而大怒,“區區一個人,還鬧出這麼大動靜。”
  
  宋朝最精銳的部隊入選禁軍,而禁軍中最精銳的入選侍衛親軍,而侍衛親軍最精銳的被選為諸班直,護衛皇帝左右。
  
  當年金槍班一個教頭徐寧流落江湖落草為寇,位居水泊梁山八驃騎第二,金槍手的名聲威震天下。
  
  而金槍班只不過是諸班直之一,在諸班直當中地位只是中等水平,可見殿前司諸班直是何等的臥虎藏龍。
  
  這麼多高手,據險而守,反倒被一個人弄得雞飛狗跳,趙構又豈能不怒?
  
  “那人武功非常高……”那侍衛面露恐懼之色,“而且他好像會邪術,一抬手數丈之外的兄弟身上就會出現一個血洞,再加上地勢原因,我們沒法對他形成合圍,發揮不出人數優勢,所以被他一路打了上來。”
  
  趙構臉色難看,原本想著據險而守讓對方人數優勢發揮不出來,沒想到最後這地形反倒成了對方的優勢,導致己方的人數優勢發揮不出來。
  
  “哪是什麼邪術,應該是一種隱蔽的遠程攻擊武功,少林的無相劫指還是大理的六脈神劍?”斗酒僧喃喃自語。
  
  殷梨亭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心想難道他不是少林中人?
  
  “來人是一個清癯老者,不像少林或者大理中人。”那侍衛答道。
  
  李彥實這時候出聲道:“官家放心,除非來人是個大宗師,不然任他武功再高,也沒法突破諸班直兄弟的防線。”
  
  他身為最年長的帶御器械,見識自然非同一般,他最清楚殿前司諸班直的實力,剛剛也就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對方也絕對討不了什麼好。
  
  果不其然,隨著他話音剛落,那邊喧鬧騷亂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顯然已經漸漸控制了局面。
  
  “不是大宗師。”趙構暗暗松了一口氣,雖然知道賈似道這次多半會請動大宗師前來,但能少一個也是極好的。
  
  不過他的笑容很快凝住,因為他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遠處潮水緩緩推近,漸近漸快,其後洪濤洶涌,白浪連山,而潮水中魚躍鯨浮,海面上風嘯鷗飛,再加上水妖海怪,群魔弄潮,忽而冰山飄至,忽而海如沸,極盡變幻之能事,而潮退後水平如鏡,海底卻又是暗流湍急,于無聲處隱伏兇險。
  
  “武當山位于內陸,怎麼會有海浪的聲音?”一旁的丁典等侍衛心中疑惑不解。
  
  忽然雄渾的海浪聲變了,變得飄忽不定,變得纏綿宛轉,好像大海中有一條美麗無比的美人魚在淺笑,在低訴,柔靡萬端。
  
  丁典聽得一陣,只感面紅耳赤,百脈賁張,只感心旌搖動,數次想躍起身來手舞足蹈一番,他心中大駭:“不對,這不是海浪聲,這是簫聲!”
  
  洞簫聲情致飄忽,纏綿宛轉,便似一個女子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呻吟,一會兒又軟語溫存、柔聲叫喚。
  
  丁典明知不妥,也情不自禁想起了這些年與凌霜華之間如膠似漆的甜蜜日子,想到了妻子柔膩的肌膚,如水一般的溫柔……
  
  幸好他神照功已經大成,靈臺之中始終殘留一絲清醒,想起了如今正在護衛皇上安全,容不得半點兒女事情,急忙運功調息,終于漸漸清醒過來。
  
  這才發現整個人已經面紅耳赤,後背盡是被汗水打濕,旁邊其他人更是不堪,一個個手舞足蹈,如癡如狂,唯有幾名帶御器械還能勉強自持,不過神色痛苦,顯然已經快要到了極限。
  
  丁典心中一驚,急忙去看趙構,發現他神色如常,并沒有異狀,不由恍然,他身為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侍衛,自然清楚皇帝的身體狀況,這古怪的簫聲主要是引動人心底的,官家自從當年傷了身體,早就無心男女之事了,自然不受簫聲影響。
  
  “阿彌陀佛!”一旁的斗酒僧忽然雙手合十,中正平和的佛號頓時讓場中所有人清醒過來。
  
  “請官家恕罪!”一眾侍衛在御前失儀,這可是重罪,一幹人等急忙下跪請罪。
  
  一旁的殷梨亭也是臉色一紅,原本武當功夫玄門正宗,最不受這些邪魔外道影響,只不過他想到了當年的未婚妻紀曉芙,還有和她長得幾乎一樣的女兒楊不悔成了自己妻子,想到夫妻間床笫間的親熱,腦海中難免有時候會將身下女子想象成她娘,心魔漸生才被這簫聲所趁。
  
  “碧海潮生曲,原來是桃花島黃島主大駕光臨。”斗酒僧長嘆一聲,聲音中似乎包含著無限惋惜,想不通他這樣風光霽月的人物為什麼會參與如此腌臜之事,“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30
第一千九百九十七章 情深不壽

     “大和尚這般修為的高手,不也成了朝廷的走狗麼。”一個冷傲的聲音響起,接著一位手持玉簫的青衣老者出現在了院牆之上,形相清癯,雙眼湛然若神,渾身上下透露著一種風姿雋爽,蕭疏軒舉的獨特氣質,很難將他與一般的老人聯繫在一起,旁人會下意識忽略他的年齡,彷彿站在眼前的是一個瀟灑恣意的美男子一般。

    來人自然便是桃花島的黃藥師了,他武功高絕,位列中原五絕之一,被稱為東邪,彈指神通的絕技更是威震天下,但哪怕如此,以他的武功依然沒法突破殿前司諸班直這麼多高手的沿途防守。

    只不過他精通音律,整日里在桃花島聽潮研究出一門絕學叫做“碧海潮生曲”,將內力灌注在簫聲中,連當年僅次於五絕的周伯通都被這首曲子折騰得死去活來。

    當然這門武功雖然神奇,也有著它的局限,那就是只能對內力不如自己或者心念雜亂的人才能發揮出最大效果,對上其他宗師級的高手,這曲子並沒有太大的用處,比如西毒歐陽鋒能以鐵箏之音抗衡,洪七公能以長嘯之聲抵禦。

    但是用來對付普通人,這門武功卻可以稱得上是群傷技能,黃藥師上山時一開始還能憑藉彈指神通等絕技開路,可等殿前司諸班直那些高手反應過來,他的壓力越來越大,甚至還有可能被圍殺在山道之上,幸好他早有準備,祭出了這首碧海潮生曲。

    諸班直雖然高手眾多,但沒有一人有五絕的水平,被他的簫聲勾起了各自心底的邪念,陷入幻想不可自拔,很快就自相殘殺起來,黃藥師便趁這個空檔,一路來到了後山竹林小院之中。

    看清黃藥師的身份,場中不少人驚疑不定,帶禦器械李彥實直接上前喝道:“黃島主,你的女兒女婿這些年助朝廷義守襄陽,為世人所敬仰,你為何行此謀逆之舉?”

    “混賬,還敢提他們!”黃藥師臉上泛起一股殺氣,“蓉兒前些日子在臨安被各種算計差點死得不明不白,靖兒更是被你們當成棄卒如今生死不知,義守襄陽就是換來這樣的結局?”

    趙構冷聲說道:“郭靖為何被當成棄卒,想來黃島主心中有數,不去找正主,來這裡作甚?”聽對方口氣,若是能順勢策反他對付賈似道,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黃藥師哼了一聲:“郭靖那臭小子,當年我就不喜歡他,這些年依然看他煩厭得很,此番前來又豈是為了他。”

    聽他直接否認,趙構一怔,倒也不知該如何繼續勸說。

    一旁的斗酒僧疑惑地說道:“世人皆稱黃島主不拘禮法,

 行事處處透著七分邪氣,不過這些年我觀你行事作風,雖然七分邪,卻有著三分正,而且是小事邪,在大是大非上卻是嚴肅無比。令愛之前在臨安城只是受了點小委屈,最終也是安然無恙,黃島主又豈會為了這麼一點委屈就要鬧著犯上作亂? ”

    黃藥師臉色一黑:“那個不肖女行事顛三倒四,臨安的遭遇也是罪有應得。”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郭夫人美麗端莊,平日里待人接物最是妥帖,邊上沒人不稱讚的,為何在他口中反而成了行事顛三倒四的不肖女?

    “那黃島主此行是為何?”斗酒僧愈發疑惑了。

    黃藥師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才說道:“若是別人問我,我既然號稱東邪,一生行事自然無須對旁人解釋。只不過大和尚你武功明明比我高,從剛剛開始卻一直這麼客氣,就衝這份氣度,我也會讓趙構當個明白鬼。”

    “大膽,竟敢直呼官家名諱!”一干侍衛紛紛長刀出鞘, 一旁的趙構面皮抽了抽,顯然也是怒急。

    黃藥師卻視他們如無物,望著遙遠的東海方向,彷彿在回憶著什麼:“當年靖康之變,中原淪陷,趙構這廝登上皇位,重整大宋河山,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中興之主,中原無數人自發地成立義軍等待王師北伐,結果這沒骨頭的貨直接向金乞降屈辱求和,朝野內外全國人民莫不義憤填膺群情激奮……”

    聽到他描述當年的場景,在場不少人悄悄看了趙構一眼,很多人也親身經歷了當年,對趙構的做法多有腹誹,當然同樣有不少人覺得皇上此舉給黎民百姓帶來了和平,並沒有什麼值得批判的。

    趙構面沉如水,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黃藥師繼續說道:“眼看著國家動盪,對皇帝的不滿越積越深,這個時候江湖中忽然出現了一本神秘的絕世秘籍,人人為之爭搶。”

    “江湖中人,大都是熱血男兒,原本個個想的都是如何收復中原,讓金人血債血償,於是有些人北上投身義軍,有些人將目光放在國內,試圖想辦法逼迫皇帝改變心意。可這本絕世秘籍一出來,再配上眾多神乎其神的流言渲染,於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轉移到爭搶這本秘籍上面了。”

    “最終大浪淘沙,幾大高手在華山論劍,決定這本秘籍的歸屬,我正好適逢其會,得到了一個東邪的名頭。只不過經過幾年江湖仇殺紛爭,大家都結下了化不開的仇怨,哪裡還能同心協力驅逐韃虜恢復中華。”

    九陰真經!

    聽到這裡眾人哪還不明白這本絕世秘籍是什麼?聽黃藥師這般說起來,莫非當初整件事就是朝廷設的局?

    丁典也是臉色數變,他一開始是江湖中人,加入帶禦器械時間最晚,後來偶然得知黃裳的存在,也曾經奇怪過,既然《九陰真經》原作者還健在,那為何這本神功秘笈會流落到江湖上,掀起那麼大腥風血雨?

    當然這些事情並沒有細想,如今經黃藥師這麼一分析,貌似是內廷故意將《九陰真經》散佈到江湖中去的啊。

    黃藥師聲音漸漸轉得低沉:“那個時候我年輕氣盛,總想著將武功練到天下第一,只不過華山論劍,見識到中神通王重陽的武功,我清楚我再怎麼練這一生恐怕是沒法超過他了。王重陽得了天下第一,《九陰真經》自然落到他手中,我也就絕了心思。誰料到沒過多久王重陽英年早逝,九陰真經落到了他師弟周伯通手裡。”

    提起周伯通的時候,黃藥師臉上露出了混合著憤怒、佩服以及哀傷的複雜情緒:“周伯通武功雖然不錯,但比我們這幾個還是差了點,只不過南帝那時候因為劉貴妃的事情心灰意冷不問世事,北丐則遊戲人間,整日里神龍見首不見

    尾,只剩下我和西毒動了心思,西毒直接闖上全真教,卻被詐死的王重陽破了蛤蟆功,不得不躲回白駝山莊苦修。 ”

    “我雖然也想要《九陰真經》,但實在拉不下臉來像歐陽鋒那般強搶,我的娘子蘅兒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設計與周伯通賭鬥,借了《九陰真經》一觀,周伯通雖然防備我,但知道蘅兒不會半點武功,而且《九陰真經》文字晦澀難懂,就算是武林高手也看不明白,於是便給了她一炷香時間讓她觀看,只不過他料不我家蘅兒博聞強記,硬生生在短時間內靠著逆天的記憶力將《九陰真經》默記了下來。”

    說到這裡,黃藥師充滿了自豪,不過很快又長長嘆了一口氣:“只可惜《九陰真經》全文猶如天書一般晦澀,蘅兒又有孕在身,硬記下來太耗心神傷了元氣。後來經書又被梅超風陳玄風那兩個逆徒盜走,蘅兒不願為傷心難過,便私底下苦思冥想重新回憶默寫經文,蘅兒本就體質孱弱,這般夜夜苦思終於心力交瘁,難產而死……”

    黃藥師忽然看了一眼李彥實、丁典等人:“為此我遷怒到剩下的幾個徒弟身上,將他們雙腳盡數打斷,全都趕出了桃花島。其中一個人叫曲靈風,為了討我歡心重新回歸師門,潛入大內盜取名貴字畫,結果被你們帶禦器械的人追殺,最終在牛家村密室之中同歸於盡。哼,靈風武功乃我眾弟子中第一,若非被我打斷了腿,區區帶禦器械又哪裡是他的對手。”

    李彥實也冷笑起來:“原來石彥明是傷在你徒弟手中,彥明的掌力冠絕禁宮,數次保衛皇宮安全,累功升至武功大夫帶禦器械兼忠州防禦使,以他的武功,遇上你也許不是對手,可勝你的徒弟絕對十拿九穩,更別說還是個瘸腿的,之所以同歸於盡,多半是中了暗算。”

    黃藥師眉頭一皺,當年郭靖黃蓉無意間闖入牛家村曲三酒館密室發現了曲靈風和石彥明的屍骨,他事後去現場看了看,以他的修為從密室中的各種蛛絲馬跡自然能還原當時情形:

    想來是曲靈風被石彥明一路追殺,好不容易逃回了家裡密室之中,試圖用奇門遁甲迷惑對方,只可惜他這方面學藝不精,還是被石彥明看破機關闖了進去,然後曲靈風拼死一搏,依然不敵對方,胸口兩排肋骨被敵人用掌力震碎,石彥明以為他已經死了,就轉身去取朝廷失竊書畫,誰知道曲靈風應該是提前吃了九花玉露丸之類的藥物,還殘留了一口氣,趁機用最後的力氣從背後扔暗器刺死了對方,兩人這才同歸於盡。

    “胡吹大氣。”黃藥師哼了一聲,雖然明白事情真相,但他本就對當年無故遷怒一干弟子而內疚,曲靈風更是因他而死,他自然不想墮了弟子死後的名聲。

    “阿彌陀佛,說起來也是黃島主當年的貪嗔癡造成了這一系列後果。”斗酒僧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黃藥師臉色一變,寒聲說道:“以前我也覺得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所以早早準備了一艘用膠水粘成的花船,等著蓉兒長大成人,便乘坐花船蹈海殉葬。只不過這兩年我忽然得知當年九陰真經的來歷,自然清楚了罪魁禍首是誰,誰害死了我的蘅兒,哪怕是皇帝,我也要讓他陪葬。”
GGCMEAT 發表於 2017-7-7 08:31
第一千九百九十八章 暗算

     
    “好大的口氣。”忽然空氣中一陣光影扭曲,黃裳彷彿憑空出現在了趙構身邊,有些不屑地望著黃藥師,“當年華山論劍,天下多少高手沒有參與,真當你們能排前五麼?”

    黃藥師淡淡地說道:“我這人性子雖然孤傲,卻並非狂傲之輩,自然清楚有很多真正高手不屑於參與,不過我的武功雖然排不進天下前五,但想殺的人,這麼多年還從來沒失手過。”

    話音剛落他便是一記彈指神通往趙構眉心射去,尖銳的小石子挾著無盡的內力呼嘯飛過,眾人紛紛震得耳朵發麻,莫說是個普通人,就算是個高手眉心被射中,恐怕腦袋都會爆掉。

    黃藥師武功何等之高,他出其不意的出手,再加上這一招含恨而發,恐怕是他這幾十年來彈指神通威力使得最大的一次。

    莫說是一般侍衛反應不過來,就連帶禦器械也有些反應不及,也就李彥實素來謹慎,一直暗暗防備,這才匆忙之間拔刀擋在了小石子麵前,石子與刀身一撞,只聽得一身脆響,他的刀身已經斷成兩截。

    石子受到這麼大劇烈撞擊,同樣是變得粉碎,不過李彥實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因為石頭四散那些碎片同樣挾著無比威力往趙構周身射去,猶如暴雨梨花針面對面射了過來一般。

    這一刻李彥實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黃藥師算計好的,算計好了有人會攔,所以特意選擇了這顆材質特殊的石頭,讓人防不勝防。

    他如今虎口發麻,哪還有餘力護住趙構安全,丁典等其餘幾位帶禦器械終於反應過來打算出手,黃藥師整個人卻猶如閃電一般飛了過來,幾名帶禦器械無奈之下只能先攔住他。

    眼睜睜看著無數“暗器”往趙構全身射去,若是射實了,恐怕瞬間會被射成一個馬蜂窩。

    這一切描述起來很長,但全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這個時候黃裳忽然出手了,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伸出衣袖往趙構身前一掃,之前還呼嘯連天的眾多碎石盡數消失不見,彷彿他的衣袖是一個無底的黑洞一般。

    不少人驚訝地盯著他的衣袖,要知道對於普通人來說,黃藥師的名頭在江湖上可要響亮得多,他志在必得的一擊被人這麼輕易化解,成名絕技甚至連對方的衣袖都射不破,這實在是太讓人吃驚了。

    當然只有趙構身邊最貼身的寥寥幾人才知道黃裳的身份,紛紛一副理應如此的表現。
 

    黃藥師這時候左推右擋忽然跳出戰圈,站在一丈開外皺眉看著他:“這一招的運氣方式好像是九陰真經裡的飛絮勁?能將飛絮勁使得如此出神入化,想來你就是黃裳了。”當年他的妻子因為九陰真經而死,他發誓不練九陰真經,不過他的女兒女婿後來機緣巧合都練會了這門武功,他自然也認得真經裡的武功。

    要知道郭靖已經將九陰真經練到剛柔互濟的地步了,可眼前這神秘老者出手有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真正到了道法自然,境界不知道比郭靖高了多少,再加上他事先也得知了黃裳的存在,所以確認了眼前人的身份。

    黃裳淡淡地說道:“當年國家才剛剛安定,而江湖人好勇鬥狠,若是被有心之人煽動,很容易將好不容易收攏的國家變得重新分裂,是以只能想辦法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你的遭遇不過是因為自己貪心,怪得了誰?”

    他當年所有家人都死於江湖人之手,自然對江湖中那些人士沒有半分好感。

    “好好好,”黃藥師冷笑不已,“江湖中一個個熱血男兒,一心報效國家,在你們眼中卻只不過是好勇鬥狠之徒,還特意設計除之而後快,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趙構終於開口了:“你一介草莽,又哪裡知道廟堂上的事情,治國本來就要有所取捨,自然有人要犧牲。”

    “你還好意思說治國!”黃藥師語氣森然,“原本你若是個好皇帝,這件事我也為了大節也就忍了,可你這些年干了什麼,對內冤殺岳飛自毀長城,大肆鎮壓農民義軍,對外則搖尾乞憐,向金稱臣,雙方國書來往,你只能自稱'臣皇帝',每次金國來了使臣,你也得恭恭敬敬接旨吧?這樣窩囊的皇帝,不殺留著作甚?”

    “混賬!”趙構不由得大怒。

    黃裳也沉著臉說道:“言戰者未必

    勇,言和者未必怯,國家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若是輕啟戰端,最終受害的還不是黎民百姓? ”

    黃藥師回道:“說得冠冕堂皇,趙構能當上這個皇帝,還不是因為他是徽宗唯一倖存的皇子麼?各路將領便奉他為共主,他手里當時才多少兵?全國的軍隊大多是控制在幾個大將手裡。若是與金國一直征戰,軍方勢力會越來越膨脹,到時候免不得有人再效仿太祖來個黃袍加身,趙宋一朝歷來嚴防武將,更何況關係到自己皇位,趙構又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黃裳皺眉道:“杯酒釋兵權是太祖國策,當年五代十國軍閥爭相作亂,那樣的日子便好了麼?”

    “我只知道你們犧牲的都是別人的利益,我們這些江湖中的泥腿子你們瞧不上也就罷了,”黃藥師聲音越來越嚴厲,“但趙構犧牲整個國家的利益向金國屈辱求和,反過來在國內收拾各個名將。苗傅、劉正彥當年為何會發動兵變清君側,劉光世手底下四萬多將士為何會一氣之下投降金國?別人不知道,難道你們還不清楚麼?也就多虧了韓世忠、岳飛這幾人愚忠,要不然他這皇帝位置哪裡坐的穩?”

    “黃老,殺了這個妖言惑眾的妄人!”趙構再也忍不住,整個人勃然大怒。

    黃裳也知道不能再讓他這樣說下去了,萬一影響了這邊軍心就麻煩了,要知道這次面對賈似道志在必得,不能出一點紕漏。

    心念一動,他便出現在黃藥師身前,晶瑩如玉的手五指張開往他肩頭抓去。

    黃藥師一直凝神戒備,急忙施展平生所學來對敵,落英神劍掌施展到了極致,中間還夾雜著他這些年潛心研究準備用來下一次華山論劍對付其他五絕所用的奇門五轉以及狂風絕技,只可惜無論他如何抵擋閃避,那晶瑩如玉的手爪依然如影隨形籠罩在他要穴之上。

    這一刻他彷彿體會到瀟湘子尹克西當初的感覺,原來有一日他在客棧偶然與楊過遇上,結果楊過武功大進,兩人忍不住切磋一二,正好瀟湘子尹克西撞上門來,被兩人用掌力像皮球一般推來推去。要知道瀟湘子、尹克西、尼摩星並稱為蒙古三傑,當年與金輪法王聯手差點擊殺郭靖,武功自非弱手,結果任他們如何施展武功反抗,依然被兩人隨意推來扔去,事後被人嘲笑成蒙古三球這是後話。

    黃藥師此時恍然間有同樣的感覺,任他如何招架也攔不住對方這輕描淡寫的一抓。

    不過他終究是五絕之一,危機時刻使出看家本領彈指神通終於讓對方的手露出了一絲空隙,他趁機閃身後退。

    “咦?”黃裳輕咦了一聲,不過手腕一翻,順勢往他腰間抓去,中間一氣呵成,彷彿沒有半分凝滯。

    黃藥師不敢再用花巧招式,招招便施展絕學彈指神通,打起十二分精神接連抵擋了十數招,他額頭冷汗浸出,只覺得壓力越來越大,自己動作也越來越晦澀,知道再隔三招,自己恐怕就抵擋不住了。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灰影衝破院牆一拳往黃裳身上打去,這一拳疾如閃電雷鳴,拳頭上微微逸散的拳風便吹得小院裡飛沙走石。

    “小心!”李彥實等人只來得及喊了一聲,根本來不及反應。

    眼看著那拳頭就要擊中,黃裳卻不慌不忙微微一笑:“等你好久了。”他若不是留力防備,全力攻擊之下,黃藥師又豈能堅持這麼久?

    只見他袖子一揚,一隻乾瘦晶瑩的手後發先至,直接往那人脈門抓去。

    那人急忙變招,拳頭往下一砸,直接和對方手爪碰到了一起。

    一聲巨響,兩道身影分散開來,黃裳負手而立,對方拳頭上卻已有了淡淡的血跡,顯然剛剛那一招的比拼,對方吃了不小的虧。

    眾人這才仔細往那灰影望去,只見那人濃眉大眼,臉上還有幾分質樸之氣,關鍵是看模樣只不過是個少年,心中齊齊一驚,天下間哪個少年有這樣的功力,竟然能正面接下黃裳一擊。

    丁典本是半個江湖中人,這些年雖然當了帶禦器械,但同樣也留心了江湖中的一些情況,自然認出了這個曾經在金蛇大會大放異彩的少年——石破天。

    黃裳沉聲說道:“上次在玉津園就是被你引走,害得韓節夫死於非命,這次好好和你算一算這比賬。”

    看

    得出來少年明顯不善言辭,只是紅著臉反駁了一句:“那人不是好人。”

    “難道你就是好人了?”黃裳冷哼一聲,想到上次就是因為這個臭小子,使得自己一時失察,讓韓侂冑死在了皇宮之中,這樣一來皇帝好不容易維持的朝廷平衡被徹底打破,最終不得不設計這個武當之行,剛剛還準備著暗算自己,所以看到他這種一副淳樸的模樣,心中就愈發惱怒。

    話音剛落他便往對方攻了過去,石破天本來就不善言辭,再加上黃裳招招不留情,他更是無暇分心,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不遠處的斗酒僧看得嘖嘖稱奇:“這少年不知道有什麼奇遇,一身內力竟然已經達到龍虎交匯,水火既濟的地步,內力高到這種地步,舉手投足便是厲害至極的武功了,更何況他的招式還這般神奇,隱隱約約有點俠客島的路數,卻又有高下之分……”

    他這些年遊歷天下,自然見多識廣,當年在暗處見過張三李四出手,儘管這個少年武功和張三李四有很大不同,但武功高到他這種境界,自然是拋開現像看武功的本源,這才看出少年的武功路數與張三李四同出一源。

    黃藥師此時卻是看得眉頭微皺,以他的眼力很快便看出石破天武功雖高,但臨敵經驗太淺,若是對上其他高手,往往能憑藉絕世的內功碾壓對方,可如今面對的人物乃大宗師之境,功力不弱於他,戰鬥經驗更是遠勝,自然沒過多久就漸漸落入了下風,也就是靠著雄渾無比的內力以及一些神妙的招式才能堅持著短時間不敗。

    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趙構,通過剛才的交手他清楚自己與大宗師之間的差距,這個時候再堅持去刺殺,那個大和尚肯定會出手,自己定然無功而返,與其如此,還不如配合這少年將黃裳拖住,剩下的交給其他人。

    他本就是極聰明的人物,瞬間便分析出了利害關係,身形一閃便加入了戰圈助石破天一臂之力。

    隨著他一加入,石破天漸漸搬回了頹勢,黃裳眉頭不由得微微皺了起來。

    其實無論是石破天還是黃藥師,單獨對上的話黃裳要勝過對方都不會太難——也許石破天稍麻煩一些,但也不過多幾十招的事情。

    但兩人聯手卻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要知道石破天無論是內力還是招數,其實已經摸到了大宗師的門檻,欠缺的不過是幾十年的經驗積累以及對武功深層次的理解而已,稱之為半步大宗師不為過。

    黃藥師卻是不缺經驗和閱歷,欠缺的反而是功力。

    因此他在一旁照應,黃裳很多誘使石破天上當的虛招被他搶先化解,黃裳實打實的招數則交給石破天去硬碰硬,這樣雙方聯手,竟然硬生生戰平了對方。

    這就如同當年少室山大戰,蕭峰對上游坦之和慕容复聯手,遊坦之雖然內力深厚,同時夾雜著陰寒之毒讓蕭峰處處受制,但真打起來蕭峰要勝他並不難,耍幾個虛招就能優勢遊坦之上當露出破綻;慕容复呢實戰經驗豐富,招數精妙,但功力不足,導致蕭峰要勝他也不難;可偏偏遇上這兩人聯手,反倒優勢互補,讓蕭峰處處受制,若非段譽及時拉走一個,蕭峰就算最終拼得一勝,恐怕也要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一旁的趙構面沉如水,急忙對身旁的斗酒僧說道:“大師,還請上前助兼山先生一臂之力。”

    斗酒僧搖了搖頭:“我若加入進去,豈不是駁了兼山兄的面子?官家大可放心,兼山兄一身修為震古爍今,對方就算聯手,也不過是多支持個一兩百招而已,最終難逃敗亡。”

    趙構卻說道:“還望大師得知,這次並非江湖中的比武,而是事關國家存亡,正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高手藏在暗中,若是不趁這個機會解決掉對方兩個高手,等會兒對方一擁而上,反倒憑空出了些變數。”

    斗酒僧一怔:“官家說得不無道理,既然如此,老和尚就不管那些虛名了。”

    “阿彌陀佛。”他雖然準備出手,卻不願偷襲對方,是以上前一步,喊了一聲佛號先提醒對方,不過他忽然身形頓住,若有所思望向一側。

    “大和尚,你的對手是我,欺負晚輩算什麼本事。”這時候一個身影緩緩從竹林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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