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2865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0
第1379章 健康的身體

     當然,同時斷了的還有煙。

    斷煙斷酒不是戒菸戒菸戒酒,沒有循序漸進的過程,是戛然而止,某一天說不抽就是不抽,說不喝酒就是不喝酒。

    在某一天某一個時刻下這麼大的決心是不容易的,不是因為他李兆坤有決心有毅力,而是因為某個早晨,他上廁所,尿血。

    他徹底崩潰了,他李兆坤是逆風三尺的人啊。

    “全砸了,我要死了。”

    淒淒慘慘慼慼,他當時蹲在地上就哭的跟個孩子似得。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好漢,自己不怕死,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可真的生病了,快要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他老淚縱橫。

    從口袋哆哆嗦嗦的,本能的摸出一根菸,剛想點上,就啪嗒抽了自己一巴掌。

    年輕時身體有資本,任何不珍惜身體的行為都沒有辦法立馬感受到後果,現在,他抽一顆煙都能咳嗽半天。

    他怕了,真的怕了。

    然後轉身給兒子打電話,趕緊送你老子去醫院。

    李隆也嚇壞了,自己不在家,只能趕忙讓在家閒著的陳永強給送到了省城的醫院,他轉過頭丟下手裡的事情,從漯河跑到了省醫院。

    很慶幸的是,檢查結果出來只是普通的炎症,可他沒有這麼和他老子說,按照李老二的吩咐,他表情沉重的通知他老子,醫生說的,再抽菸喝酒,就得先在家準備棺材板子了。

    李兆坤當場蹲在地上,眼淚婆娑。

    李隆這會才想起他哥哥說的話,他老子其實是個膽子小的不得了的可憐人。

    也許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父親,他不再和他吵嘴了,不再和他犯倔了。

    可是兒子突然這麼孝順,這麼關照起來,又讓李兆坤更加的難受了,兒子的眼神,分明是對臨死之人的臨終關懷。

    李兆坤怕死,怕的要命。

    他不得不和菸酒告別了,每次看到酒,他就忍不住濕了眼睛,他爹媽過世的時候,他也沒有接連哭上五六天啊!

    爹媽過世是心痛,痛著痛著也能熬出來,斷煙斷酒是委屈,難受到快死了的感覺,連堅強的資格都沒了。

    “你這次真沒喝酒?”沒喝酒,怎麼能進醫院?李和又迷糊了。

    “老子說沒喝就是沒喝!”李兆坤更委屈了。

    “沒喝,真沒喝。”王玉蘭急忙出來打圓場,“就是以前喝的太多了,酒精渣子都在肚子裡墊底了。”

    “對,酒精渣子偶爾也得出來活動活動。”何芳噗呲笑了,他想不到不吭聲不吭氣的婆婆居然能說出這麼有趣的話來,“這躺回來,氣色好看多了。”

    “真的?”李兆坤一下子高興了,現在別人誇他場面也好,誇他義氣也好,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身體了。

    “真的,那你沒看你去年,發暗,一咳嗽腰都佝僂著,你看看你現在,早上起來都聽不見你咳嗽了,刷牙也沒見你犯噁心。”段梅跟著附和。

    “我也是這麼覺得。”李兆坤不疑她們說的是假話,是安慰他的,因為自從斷了菸酒,他也明顯感受到了自己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比如像段梅說的,他早上刷牙不犯噁心了。

    此刻看到客廳裡的孩子們在那熱熱鬧鬧的喝酒,他也不覺得那麼眼饞了。

    潘應此刻一個人已經喝完了五瓶啤酒了。

    她站起來,對著李覽舉起杯子,“來啊,你個大老爺們呢。”

    “喝完?”李覽也跟著站起來舉起杯子,見她點頭,一口而下,眉頭都沒皺,晃了晃手裡的空瓶子,“我這是第六瓶。”

    論喝酒,他不怵任何人,只是看他願意不願意喝罷了。

    在他大多數情況下他是不願意喝的,喝酒很容易分散他的專注力,傷害記憶力,只有在偶爾睡不著的時候,他才會喝點酒解乏,從來沒有宿醉的經歷。

    “你可少喝點吧。”李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她早就注意到大伯母一直朝著這邊看,生怕李覽喝多了,“我把這瓶喝完算第六瓶,不喝了。”

    她的酒量是跟著爺爺鍛鍊出來的,她記得她剛上小學時候,爺爺就趁著沒人注意,偷偷的用筷子頭沾點酒往她嘴裡塞,她沒覺得辛辣,反而甘之如飴?.

    上初中的時候,她一個人就能不費力氣的喝掉三瓶啤酒了。

    之後,上了大學,喝酒更是經常性的。

    及至到現在,沒人約束她喝酒,她是放開了喝,偶爾還能為把她哥哥喝倒而得意。

    “姐,你是不是要去世博會啊,要不要帶我們一起去啊。”潘應興奮的道,“大家人多熱鬧。”

    “你們都去?”李柯望向劉善等人。

    “在繼續家裡呆著就發霉了。”劉佳偉低聲道,“一起出去吧。”

    要不是有他老子管束著,要去他回鄉下來,他是絕技不願意回來的,省城不能呆著,起碼得在縣裡溜躂溜躂吧。

    “我也去吧。”劉佳偉都去了,劉善也自然要跟著去,要不然留在家裡連個玩伴都沒了。

    “我也去吧。”見姐姐望向自己,李覽就笑著道,“我反正也沒什麼事。”

    想著姐姐一個人呆著爺爺,總不是那麼方便,他還是跟著的好。

    最主要的是,他想躲著他老子,省的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沒事就得吵架。

    李柯對潘應道,“我們月底出發,你統計下,有哪些人去,然後我們開幾輛車,帶些什麼東西,住宿怎麼安排,都給考慮好。”

    “沒問題。”潘應一口就答應了,轉而又道,“就怕何舟那小子去不了,何嬸子管的太嚴了,萬一讓他去貨站做工,他根本就抽不到時間。”

    “沒事,這個他能做得了主,關鍵啊,”劉佳偉最是瞭解何舟,“你們誰包他食宿,我可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他口袋也不富裕啊。

    “讓他去,算我的吧。”李覽應承了。

    “你們啊,瞭解何舟,卻是不瞭解何嬸子,”劉善笑著道,“既然肯答應讓何舟跟著我們後面去,還能讓你們花錢。”

    潘應道,“那就等他回來再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0
第1380章 壽宴

     她也是很瞭解何招娣的性格,從來不欠人情,更何況讓自己的兒子欠。

    何況,她何家家大業大,哪裡能差這點出門的食宿費。

    吃好飯喝好酒,劉佳偉起鬨要打牌,周圍都是一幫子有錢人,他要是不趁著機會贏點錢,他到了月底大概會很難過。

    “太小了我可不玩。”李覽有點躍躍欲試,他偶爾也在宿舍打牌,可是他總是放不開,大多是十塊八塊的玩。

    要是贏錢吧,他不好意思,畢竟他同學的家境都不是太好,一輸可能就是三五天的生活費,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大殺四方。

    要是輸呢,就失去了打牌的意義,他打牌不是為了輸。

    但是,跟劉善這幫人在一起玩,他可以敞開了玩,像劉佳偉雖然經常性的哭窮,可絕對是不差錢的,說白了就是家底子在那放著呢。

    “隨便你們玩多大,我都奉陪,咱們去我家吧。”劉善家裡沒人,可以可勁的熱鬧著玩。

    大家積極響應,一起熱熱鬧鬧的去了劉善的家。李兆坤畢竟是病人,最需要的是靜養,他們可不能在這裡鬧騰。

    “還是年輕好啊。”看著遠去的孩子們,何芳感嘆道,“能熬夜能吃苦。”

    “你怎麼不囑咐孩子早點回來了?”李和好奇的問,要是以往,何芳對李覽肯定是交代又交代,囉嗦個沒完沒了。

    “孩子大了,他得有自己的圈子,老是悶著也不好,誰不是這麼年輕過來的呢。”何芳意識到這輩子能陪她走到人生盡頭的只有李和了,孩子早晚要成家立業,早晚有自己的家庭。

    “看開點就行,”李和笑著道,“咱們上大學的時候,不也是瘋的不得了,一喝到興頭就是沒日沒夜的喝酒划拳。”

    “哦,對了,剛剛回來的時候,在車上我聽見段梅說了,過幾天是咱爸本命年,要不要給辦個壽宴?讓他高興高興?”何芳突然想起來這茬。

    “我來問問他吧。”不管什麼事,李和還是得先問李兆坤,不然肯定是好心辦壞事,落不了好。

    老倆口在屋裡看電視,李和走進去扯了點閒話,然後直接點明了自己的意思,只是想不到遭到了王玉蘭的強烈反對。

    王玉蘭道,“好好的比什麼都強。”

    “不辦,不辦。”李兆坤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這是好事啊,你不是說老四老五他們在外面都不回來,過年也不熱鬧,趁著你辦大壽,我把他們都喊回來,你孫子外孫滿堂,你看著也高興。”李和想不明白老倆口為什麼會不同意。

    “你們回來就回來了,還折騰他們幹嘛,看年底吧,年底能回來就回來,不能回來就等抽空再回來。”王玉蘭嘟噥道,“還辦什麼壽宴,不要搞這些幺蛾子事了。”

    “雖然都說忙,可哪裡不能抽出點空回來了,你放心這事我來操辦,不需要你們操心。”李和以為老娘怕麻煩,是以極力寬慰。

    “老子說不辦就是不辦,你囉嗦個什麼!”李兆坤氣呼呼的道,“你是嫌棄老子福太多是吧,想讓我死的更快點?”

    “說的什麼跟什麼,誰盼著你死了?”李和一臉無辜。

    “辦壽宴是折福氣的,咱家福氣可不夠損。”王玉蘭嘆口氣道,“消停消停吧。”

    “阿娘,你想什麼呢,現在我們不缺錢又缺勢,你們又是子孫滿堂,怎麼沒福氣呢?”

    要是沒有福氣,他老子哪裡能像如今這麼逍遙自在。

    “咱們家以前就是小門小戶,吃了上頓沒下頓,沒幫襯過誰,來個討飯的,都得罵走,”王玉蘭把電視機聲音調小了,繼續道,“沒攢下多少福,你爸年輕會東奔西跑的,還少著人家的呢。”

    積善積德是福氣的來源,她王玉蘭這輩子沒做過缺德的事情,可是保不準她男人沒有啊!她算過命的,人家法師就說過,她男人放縱自己的貪嗔痴而耗損自己的福報,本就不多,安安穩穩的最好。

    眼下,她的兒女們事業有成,有家有業,她已經夠慶幸,不敢再瞎折騰了!萬一不知足,耗點福報,出了事情,她哭都沒地方去。

    “不能的,咱們不信這些,辦個壽宴沒什麼的。”李和還是想堅持一下。

    “這福報都是有定數的。”李兆坤沒好氣的道,“這老天爺說給多少他就是多少!”

    婚喪嫁娶的事情,他給人辦了一輩子,這裡面的道道他比任何人都懂。

    辦壽宴是喜慶事,這不假,可是喜慶事是得看什麼事,比如結婚,這是接受祝福,得可勁樂呵。

    可壽宴是納福,來給他賀喜的肯定都是比他小輩分或者少年齡的,雖然都會說一籮筐好話,但是他得把福氣散出去!

    這種虧本的買賣,他李兆坤是決計不願意做的,他不是祥瑞,不是金雞,不是瑞虎,更不是鍾馗!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年輕會雖然沒做過壞事,可也沒做過什麼好事。

    他們家可不是積善人家。

    電視劇看多了,他都能總結出一個經驗的,那些地主老財、鄉紳,大多都是在壽宴上被氣死的,被槍擊的,被刺殺的,或者受了打擊的,沒有幾個能活過多久。

    盛極而衰,這個成語他不會說。

    但是,他明白,什麼叫好事過頭。

    “那隨便你們吧。”老倆口既然不願意辦,李和也不再願意多說。

    回了屋,和何芳嘮叨了幾句。

    “還有這麼個說法?”何芳笑著道,“真沒聽說過。”

    “老頭子對紅白喜事的規矩門清,就當他說的是對的吧。”李和上了床,嘆口氣道,“他不願意辦,還給咱們省了事,隨便他吧。”

    “其實說的有點道理,看電視上動不動就說什麼‘大爺金安、給大爺納福’,原來是這麼回事。”何芳一邊劃拉手機一邊笑著道,“哎,這屋裡信號可真不好,我發個信息,半天都出不去。”

    “明天給他們移動公司打電話,讓他們在這附近多建幾個基站。”李和嫌棄熱,要去開風扇,剛起身,又想起何芳體寒,則又作罷。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0
第1381章 茶王

     “要開風扇就開吧,別對著我吹就可以,你對著腳吹,也別直接對著頭。”何芳點上一盤蚊香,在屋子裡翻拾了一番,接著道,“明天要是沒事就再收拾一遍吧,亂糟糟的。”

    “好,再買點家具吧。”李和沒去打開電風扇,聽何芳這麼一說,就去把衣櫃門給打開了,“完了,這裡面老鼠過窩了。”

    衣櫃的底層是木屑,一看就是老鼠啃咬下來的,厚厚的一層。

    他們每次回來都是住在二樓,但是住的時間很短,缺了人氣,老鼠蟑螂就囂張了,撒歡似得在屋子裡禍害。

    王玉蘭老倆口雖然常年在家,但是王玉蘭年事已高,爬樓很費力氣,要是沒事,她是不會往樓上來的,頂多就是偶爾上來給擦擦灰,曬曬被子,至於李兆坤,橫豎是從來不會問事的。

    所以,何芳每次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的屋裡打掃衛生。

    何芳問,“你要是打算在家裡長住,你爺倆一起把這些家具給扔了,換新的,用榆樹木,不要刷油漆的,一股味,我都受不了。”

    “多大個事,明天該扔的全扔。”李和笑著應了。

    第二天一早,他吃完早飯,就把劉善和劉佳偉幾個孩子給拉過來,讓他們幫著給抬家具,除了留了一張床,剩下的從梳妝櫃到衣櫃,全部扔到柴垛子那邊,留著劈了當柴燒。

    “昨個晚上誰贏錢了啊?”李和抱著茶壺笑呵呵的問。

    “以後再也不和李覽玩了,太會算計了。”劉善耷拉著腦袋,他們昨晚打牌一直打到凌晨三點鐘,輸錢不說,大早上的還要頂著熊貓眼來給李老二搬家具,睡眠嚴重不足啊!

    “願賭服輸,又沒贏你幾個錢,你在這裡抱屈什麼。”李覽遞給他一個毛巾,讓他把身上落下的灰擦擦。

    “贏了我1萬多,還叫沒幾個錢?”劉善在水龍頭底下抄了一把水,隨意洗了一把臉,接過李覽的毛巾,“我們這些人加一起輸給你了3萬多好不好!”

    “哎,以後再也不跟你打牌了,”劉佳偉哭喪著臉,心裡很痛,他昨晚也輸了一萬多,“我這個月得吃土啊。”

    “來,辛苦你們了,”李覽把泡好的茶端到他們跟前,“喝點茶。”

    “好好品,這可是茶王。”潘應笑著道,“可別如牛飲水。”

    “說的好像我不沒喝過茶似得。”劉善瞅瞅碧綠的茶水,不以為意,當然知道李家的茶好,可他認為他老子的茶也不會茶多少。

    他老子喜歡喝茶,家裡的茶葉自然沒有差的。

    “這是信陽毛尖中的茶王,就你這麼一小杯就是幾萬塊,”潘應擠兌道,“你們家的茶葉都是跟我家一樣的,我還能不知道?”

    “幾萬塊?”劉佳偉端杯子的手一哆嗦,一副你別騙我的表情,萬把塊一瓶紅酒他不稀奇,可是萬把塊一杯茶?

    那這一兩茶得值多少錢?

    “估計得幾十萬吧。”劉善聞了聞杯子,“真香。”

    可是感覺……

    “那這一年喝下來....”劉佳偉要掰著手指頭算。

    “我李叔一年的茶葉錢就是2000多萬。”潘應大笑,她樂意看他們吃癟的樣子。

    這種事情她也是無意間聽她老子說的,開始以為是胡扯,誰能捨得這麼喝啊?

    最後,她腦子一抽,居然找李柯求證,李柯自然鄙視了她一番,沒見識。

    她驚呼,茶葉居然可以比咖啡還貴的離譜!

    李柯當場松給她一句李老二的原話:咖啡是窮人才喝的。

    “那我真好好嘗嘗。”劉善抱著茶杯,待茶水稍微溫和了一點,抿了一口,一會兒擰眉頭,一會兒沉思,好半天都沒反應。

    李柯笑著問,“品出來什麼花頭沒有?”

    “感覺跟我家的茶葉沒多大區別啊?”劉善實話實說。

    “我也是這麼覺得,品不出好壞。”劉佳偉也是急忙附和,原來沒有品味的不止自己一個,轉過頭問潘應,“你不能也覺得好喝吧?”

    李柯笑著道,“別問了,我倆跟你們一樣,喝什麼茶都感覺差不多。”

    “我跟你們差不多。”李覽聳聳肩。他老子硬是把喝茶整成了一門玄學,他也是十分的無奈。

    潘廣才的轎車停在自己的門口,從車上下來,沒先進家門,還是走過來和在水渠邊喂鴨子的李和打招呼。

    “你回來的剛好,”李和把手裡的簸箕往地上一放,然後道,“走吧,你開拖拉機,陪我去鎮上選點家具。”

    潘廣才道,“現在人家都開車送,不需要自己拉,只要自己去選好了就行。”

    “不是,我不要那種成品家具,我去鎮上的蔣木匠家,他家現在還在做吧?”李和問。

    “你姐夫沒回來啊,要不然讓他給你打一套就是。”

    “他估計要月底才能回來。”李和連他大姐李梅的影子都沒見著,何況是楊學文。

    潘廣才想了想道,“蔣木匠還在做,就是沒什麼花樣,桌椅板凳都是老樣子,沒得選擇,要不我讓人給他打個電話,直接送過來得了。”

    “那就直接送吧。”既然選和不選是一個樣子,李和就沒有必要再去了,“桑永波他哥倆呢?都在省城?”

    “不在,”潘廣才笑著道,“昨個還打電話呢,桑永波在深圳,桑永陽好像在浦江吧,你還為他們跟那什麼盧波的事?”

    “我這一沒注意,他們又掐上了,要死要活的,據說還在廣洲打起了價格戰,哎,”李和嘆口氣道,“你說,我這怎麼調解?”

    本來之前兩家就有齷蹉,他出面說和了一次,可是這剛好起來沒半年,就又繼續做起來了對手。

    “要我說就別管,”潘廣才淡淡的道,“目前全國呢,市場陣地都是在沿海,市場就那麼大,現在超市競爭又那麼激烈,退了一步,就得退第二步。

    上次桑永波也和我說了,超市是連鎖,不是一地經營,如果雙方都有心在全國擴展,相互肯定是沒法退讓的。”

    “隨便他們吧。”李和本來就不想管。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0
第1382章 體驗

     潘廣才繼而道,“這種事情誰對誰錯,本來就說不清,就拿咱們省城來說,目前林林總總的上規模的大超市最少有十五六家,還都分屬於不同的公司,外資超市在行業中佔據著重要龍頭位置,家樂福,沃爾瑪等大型外資集團在市場佔據著半部分的市場份額。

    桑家哥倆搞價格戰,針對的是這些外資的超市,這個姓盧的超市就在同城,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

    他要是怪桑家兄弟,那真沒得怪,這火都燒起來了,誰還能管三七二十一,想滅都滅不了。”

    “總結起來,就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李和笑著道,“盧波的主業是商場百貨,在超市這一塊的投入本來就不多,心思也不在上面,也好,這一次就讓桑家兄弟逼他一把吧。”

    他不再多說,聽幾個孩子在那聊茶葉的事情。

    “別管多少錢,你李叔的茶葉可從來都不是自己花錢買的,都是人家給送的。”潘廣才笑著道,“劉善,喝茶就喝茶,品什麼品,管他什麼滋味,喝到自己肚子裡就是自己的。”

    “反正我是分不出好壞。”劉善訕笑,“齒間、味蕾、喉嚨,只是感覺好喝,但是不覺得比我爸那個平常喝的茶好多少。”

    “信陽毛尖主要優點是醇香,你們學過物理都知道,香氣是一種揮發性物質,”李和現身說法,“所謂的茶王就是香氣上比普通的毛尖要突出一點,茶香高揚且持久,沒有雜味,還有就是這口感又是與眾不同,你要說為了這點香味和口感花這麼多錢值不值,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就好比買有的人買車是看性價比,價格更低、空間最大、外形更華麗、內飾更豪華、電子設備多多,有的人卻只追求駕駛體驗,所以花高價買低配的豪車。

    駕駛體驗是玄學,但是卻是能感受到的。

    跟喝茶是一個道理,好與壞,大多數情況下沒法子量化,全靠自己體驗。

    “喝了又不能成仙...”李覽不軟不硬的頂了一句。

    他偶爾挺看不慣他老子,時而奢侈的要命,時而小氣的令人髮指。

    “你懂個甚?”被兒子當眾落面子,李老二的臉上自然是掛不住。

    “一天到晚,除了吃吃喝喝,你還能做些什麼?”李兆坤義正言辭的教訓兒子。

    他現在不煙不酒,又是安分守己,自然有這個資格。

    劉善朝劉佳偉暗地裡使個眼色,趕緊的麻溜走人,事實證明,凡是見過李老二窘相的,都沒什麼好結果,最後肯定要被穿小鞋。

    “爺,”李柯看到大伯漲紅的面皮,想笑又沒好意思笑,拉拉李兆坤的胳膊,“你不是說電視機頻道又調亂了嘛,我再給你調調。”

    “本來在3上,現在不是了。”李兆坤這才冷哼一聲進了屋子。他喜歡看一些縣級電視台的小曲節目,按照一般人的品味,自然是粗俗不堪的,但是耐不住他李兆坤喜歡看。

    因為這些節目用的是本土方言,播的都是些本地接地氣的新鮮事,某家的電器店打折了,某家的化肥降價了,某家的婆媳吵架了。

    遇到逢年過節了,各級領導幹部還會在台上集體露個臉拜個年。

    當然,最重要的一項就是七點檔的天氣預報,要是不提前看天氣,特別是秋收季,曬個穀子遇著雨,那樂子就大了。

    哪怕是王玉蘭這種不識字的,不太明白普通話的,每天都是看的津津有味,總之,深受廣大中老年朋友的喜愛。

    “老叔脾氣比以前可好多了。”潘廣才遞給李和一根菸。

    “不抽。”李和嘆口氣,“老小孩,老小孩,就是他這樣的,哎,沒脾氣。”

    “晚上喝兩盅?”潘廣才自己點著了煙。

    “不了,你呢,也上歲數了,這菸酒該斷了就斷了,”李和走到水渠邊,趁著只有兩個人,低聲道,“給孩子們點機會,讓他們抽時間一起聚聚,不能不撒手啊,你這樣累到什麼時候?”

    “我倒是想撒手,可你看看我家大小子,我能放心嗎?”潘廣才皺著眉頭道,“好傢伙,眼看三十五六了,催著結婚,一直不肯結,這女朋友一茬接著一茬的換,年初到現在,這才幾個月,都換了兩個女朋友了!

    小犢子,我打死他的心都有!”

    “你家小子這是翅膀硬的很嘍。”李和有點幸災樂禍。

    “有點偏才,也有點運氣,在外面投了五六家公司,你還別說,都賺錢了,其中兩家還上市了,”潘廣才罵罵咧咧的道,“翅膀硬了,覺得不需要依仗我了,現在什麼都不肯聽我的,我是沒轍啊。”

    “你還能沒轍?”李和自然不信他這鬼話,他很瞭解潘廣才,悶不吭聲,但是蔫壞,又特別有主意的一個人。

    “我跟你說個實話,你可誰都別說。”潘廣才瞧瞧左右,又接著點了一根菸,“陳胖子和老四他們,我一個都沒說。”

    “說吧,我可不是嘴碎的人。”李和再次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我其實啊,有個孫子。”潘廣才苦笑。

    “你連這個都知道?”李和不覺得驚奇。

    “八歲了,都是這小子造的孽啊,”潘廣才撓撓頭,很羞愧的道,“把人家姑娘搞大了肚子,不肯負責,單純,真是個好姑娘,不忍心打胎,把孩子生下來了,我家小王八蛋昧了良心,直接不管不問。”

    “都見著了?”李和問。

    “見著了。”潘廣才點點頭,“我跟我家老婆子一起去的深圳,那孩子我見著第一眼,我就知道是我大孫子!”

    他偷偷摸摸的從口袋掏出來一張照片遞給李和。

    “跟你家老大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李和拿著照片,越看越覺得像。

    “孩子媽教的好,又聰明又懂事,看著喜歡啊。”潘廣才按耐不住臉上的喜悅,“她媽紡織廠裡上著班,帶個孩子,條件不好,受了好多苦,我老潘家幾代清白,全讓這王八蛋給糟踐了!

    對不住人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0
第1383章 涼了

     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他潘廣才雖然如今財大氣粗,身家豐厚,可是從本質上來說,他還是沒有脫離農民的範疇,他的根,他祖宗八代的祖墳都在這片土地上。

    兒子現在鬧出這種始亂終棄的事情來,他老潘家以後就真的沒臉了!

    他年齡越大,越是在乎名聲。

    以前人家喊他潘老摳,他不以為意,他覺得這是節儉,家裡又沒礦,不省著一點,只能喝西北風,這是和大家的價值觀的差別。

    可是,現在出現的是道德問題,有大家公認的底線,越過這個底線,那就不算人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李和預感到什麼。

    “這孩子他媽要是另外找了人家,我也就不說什麼了,”潘廣才揚揚手,帶著李和往前面走了幾步,好避開別人的眼睛,“可這姑娘呢,我調查的清楚,自從跟我家潘庾分手後,就沒找過人家,孩子生出來後就跟家裡鬧掰了,一個女人拖個孩子,還要上班,真心的不容易。

    姑娘不錯,這孩子更是沒毛病,既然潘庾不爭氣,這孩子我就沒有不認的道理啊。”

    可是,罵兒子一頓吧?

    他們老倆口不是全沒有毛病,兒子是打娘胎裡就壞的嗎?

    只是他們沒有教育好罷了。

    “你這是要培養這孩子?”這是要棄號重練啊!李和非常支持這種做法,“那孩子接過來沒有?”

    “怎麼說呢,雖然一見面我就確定這孩子是咱家的,但是我是個牢靠人,我還是偷偷的做了這個叫什麼DNA檢測,結果一出來,我差點激動的哭了,”他老潘家後繼有人,“我就跟這姑娘說了,讓他跟我們回來,可你想想,人家受了這麼多年委屈,哪裡能這麼輕易的答應。

    再說呢,也不是圖錢的,要是真圖錢,早八百年也就找過來了,不會等到現在我們找過去。”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李和好奇的問。

    “要不是吳悠說的,我哪裡能知道?”潘廣才嘆口氣道,“這種荒唐事,吳悠一直替這王八犢子瞞著呢,恰巧聽說這孩子現在生病住院,她怕擔干係,她都不願意說。”

    “嚴重嗎?”

    “就是生個水痘,沒什麼大不了的,”潘廣才笑著道,“她偶爾聽說了,以為是大病,就急忙忙的和我說了,其實呢,也是可憐那個孩子,娘倆在深圳住著都沒我家廚房間大的房子,再不看顧點,就廢了。

    上的學校雖然不好,可門門功課一百分呢,你是沒看那寫的字,一筆一劃,可叫工整了。”

    他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臉上的歡喜。

    “那現在那孩子呢?”李和接著問。

    “開始呢,我跟孩子他媽好說歹說,她媽是不同意,人呢,都是要臉的,潘庾甩了她,她這樣回來,臉沒地方擱。”兩個人一邊聊一邊走,不知不覺間已經走上了河坡,潘廣才指著不遠去的魚塘道,“去那邊下兩桿子?”

    “中。”李和朝他口袋裡伸出手,要了一根菸,點著後道,“你繼續說你的。”

    “我們就在深圳待了半個月,你嫂子給她們娘倆重新騰了一套房子,你知道的,你嫂子這些年跟著你姐還有段梅她們這些年到處買房,光是在深圳就有十幾棟樓,不能差住的地方,好說歹說,讓娘倆住了進去。”

    魚塘邊的彩鋼房沒有鎖,潘廣才推門就就進去了,把李和的茶杯續滿水,“我去找魚竿。”

    李和拿了把鐵鍬,在旁邊的田埂上挖了兩鍬,找了兩條蚯蚓。

    潘廣才遞過來魚竿,他就直接穿在了魚鉤上。

    “這哪裡是釣魚,分明是捕魚。”剛下鉤,魚就咬餌了,魚竿彎得像弓一樣,還在一顫一顫的,魚在水面上不停地躥來躥去。李和拉上來一條鯽魚,大概有三兩重。

    “我沒清過魚塘,年後我又加了五六千尾,這每天吃麥糠,都能吃上三袋子。”潘廣才搬了兩個兩個馬扎過來,給李和屁股底下塞一個,然後自己坐下,遞給李和一根菸,見他接著了,就給他點著,“你嫂子也就陪著一起住進去了,給娘倆洗衣服做飯。

    人啊,都是有良心的,你說,咱們實心對人家,人家能不唸好嗎?

    你嫂子見天就和她說,不為自己考慮得為孩子,是不是?

    就這,勉強給接到了省城。

    你嫂子一直陪著呢,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學,可開心了。

    她自從剛完心臟手術,整天跟丟了魂似得,沒笑過,說實話,我肯把這孩子接回來,有一半是為了她,老來伴,老來伴,說不準還有幾年哦。”

    他從年輕會就和媳婦吵架,甚至和媳婦動過手,沒有一天是消停過的。

    還當著全村人的面賭咒發誓,有錢了肯定換老婆,休了這個潑婦!

    後來,他真的發財了,大發特發,可是媳婦沒換成,因為這不止是給他生兒育女的媳婦了,已經是親人了,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他堅信,就是找遍全世界,他再也找不到這麼一個肯陪著他在烈日裡割麥子,在秋收季忙到凌晨,陪著他一起吃苦的女人了。

    吵架永遠歸吵架,但是家裡的葷菜永遠都是在他的碗裡,哪怕是喝稀飯,他的是稠攪不開,媳婦的都是清湯寡水。

    媳婦查出來後天性心臟病,要手術,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他差點覺得天都塌掉了,一個人蹲在無人的樓梯道哭,恐慌佔據了大部分,要是沒了老婆,留他一個人,後半生該怎麼辦?

    同時心裡後悔和愧疚,要不是年輕時候可勁的氣她,她怎麼可能得心臟病呢。

    “潘庾知道了?”李和又拉上一條鯽魚,很沒有成就感,索性收起了魚竿。

    “哪裡能顧得了他,我早就和他說明白了,他要是敢氣著他媽,老子剝了他的皮,”潘廣才冷哼道,“他認不認兒子我不管,這孫子我是認定了。明天我就帶孩子回來上個墳,不管人家笑話不笑話了。”

    “那就擺上幾桌?”李和笑著問。

    “幾桌哪裡夠,至少擺上幾十桌。”潘廣才大笑。

    潘庾涼了,這是李和的第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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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4章 欣賞

    這不僅僅是棄號重練的節奏了!

    “你不管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李和沒有反對的理由,如果,假設,他的兒子是潘庾這個情況,他大概也是會像潘廣才這麼做吧。

    男人可以發揮‘英雄本色’,但是不能沒品。

    “我對這小子是徹底不指望了,照他這麼玩,是走不長的,”潘廣才也收起了魚竿,同李和一樣在水龍頭底下打了肥皂,洗了手,一起坐在門口,看著鴿子在那撲棱來撲棱去,“太張狂了,還沒事喜歡上電視節目,什麼都往外亂說,啊,那個什麼,就沒吃過虧,早晚得讓栽個跟頭試試,小王八蛋得長點記性才行啊。”

    兒子說好聽是留學海龜,商學院高材生,但是是什麼水平,他做老子的清楚,之所以送出國,那是因為考不上國內的大學。

    在英國讀大學,照樣麼沒下什麼功夫,大部分時間都用在喝酒談戀愛上了,肚子沒多少墨水。

    好在,兒子腦子還算聰明,也有點眼界,回國後,仗著他的資金,這塊爛泥巴好歹糊在了牆上,做什麼行業都有點模樣。

    按說,兒子事業大了,他該開心,可是他開心不起來,他經歷過太多事,好的壞的都見過,像他兒子這類型,在電視劇裡活不過三集。

    一個駝著背,穿著破舊灰布衫的老頭出現在河堤上,往魚塘這邊張望。

    “大龍,有事?”潘廣才瞄了一眼,然後喊道,“過來說。”

    “二和也在呢。”從河堤上小跑下來,口袋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紅三環,遞給李和一顆,“抽只賴煙。”

    “最近不忙吧?”李和笑著接過煙。

    這是吳悠的生父王大龍,只比潘廣才大個五六歲,也才剛剛六十出頭,李和想不到他會老成這個樣子。

    “不忙,不忙。”王大龍很拘謹的站在兩個人面前,瞅了瞅潘廣才,想說而又不敢說。

    “大龍,有什麼趕緊說吧,沒有二和,你現在哪裡還能白落這麼一個閨女。”看著王大龍這畏畏縮縮的樣子,潘廣才很不耐煩,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李和把吳悠從河坡上撿回來,哪裡還能有吳悠的命?

    現在見著了李和,居然不好意思?

    不是可笑嗎?

    “沒事,我就問問她怎麼樣。”王大龍僵笑著。

    “哦,挺好,沒事我就回家了,”潘廣才越發不耐煩,“午飯點了。”

    “不是,她什麼時候回來啊,”王大龍不再猶豫,緊接著道,“她媽挺想她的。”

    潘廣才嘆口氣道,“大龍,按說呢,你們的家事我不該多嘴的,可吳悠這丫頭呢,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和二和,還有老四他們,是拿他當親閨女的....”

    “所以,這丫頭有福氣,沒你們哪裡有她今天。”王大龍急忙插了一句。

    “也是她爭氣啊,她要是不學好,誰還能怎麼著她?”潘廣才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丫頭呢,從小到大,沒端過你們一碗飯,喝過你們一口水,說實話,完全可以不搭理你們的。

    只是,這丫頭算有良心,沒做的這麼絕,雖然不跟你們往來,可每年打哪次回來,不給你們丟個二萬三萬的?”

    “丫頭挺好。”王大龍的腦袋放的很低。

    “差不多就行,我以前跟你說過吧?別貪得無厭,”潘廣才夾著菸頭的手差點就到王大龍的臉上了,“賣慘,膈應誰呢?丟也是丟你兒子的臉,丟不著丫頭的。

    也不怕臊著你,你那三層小樓怎麼來的?你心裡沒個數嗎?

    要點老臉,行不行?

    都這把歲數的人了。”

    “這不困難嘛,我家老小還單著呢,你說現在討媳婦,沒房子能行嗎?”王大龍搓搓手,小聲道,“這房子不蓋是實在不行啊,咱們就是咬咬牙,日子苦一點,也沒什麼,都是為了孩子。”

    “王大龍,你知道我最欣賞你什麼?”潘廣才儘管是笑著的,可是那臉上的肌肉抖抖沒抖。

    “我一老頭子...”王大龍訕笑,被潘廣才盯著看,有點發毛。

    “我最欣賞你這不要臉的勁,那個勁我這輩子都學不來,”潘廣才譏笑道,“是,都是做父母的,我理解,可你這一心撲在兒子身上,你不心疼著點丫頭,一碗水端平也就算了,哪裡還能這麼想著法子從姑娘身上摳巴?

    丫頭可是一點都不欠著你啊。”

    “是我欠他,我兩口子對不起她,可我這...”王大龍哭喪著臉道,“不是沒辦法嘛,我不求告她對我老倆口怎麼樣,可那怎麼說是她弟弟,我想著她們姐弟互相拉扯一把,都有個照應。”

    “呵呵...你那兒子....”潘廣才都不稀罕多說,“話呢,我是說到這了,你自己看著辦,要是再這麼沒完沒了,咱們老哥倆就真什麼都沒的說了...”

    “那你們忙。”一無所獲,王大龍悻悻得走了。

    “什麼玩意。”潘廣才對著他的背影,小聲的啐了一口,轉身對李和道,“就那丫頭心好,不聽人勸,早說了,不要搭理他們,給他們個梯子,他們就能順著爬,沒臉沒皮的。”

    “畢竟是親生父母,要是看不見還好,可是關鍵是看見了啊,看著過那恓惶樣子,不管不問,她熬不過良心那一關吧。”李和倒是挺理解吳悠的,“她也只是接濟一下他們,不算相認吧。”

    “關鍵這幫人不知足啊,也不想想,他們之前過得是什麼日子,拚命生兒子,然後再拼老命交罰款,好傢伙,數遍洪河橋,沒比他們家更困難的了,吳駝子當初帶吳悠回去,我也是跟著過去的,五口人,擠在兩件茅屋裡,飯碗都沒一個整齊的,”潘廣才癟癟嘴,冷笑道,“駝子實在看不下去,臨走時候給丟了2000塊錢。”

    “他家我聽說過是很窮,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嗎?”李和對王家不是太瞭解。

    “窮沒什麼,就怕沒志氣,他家老大兒子,只比吳悠小一歲,有好些年頭了吧,手腳不乾淨,在浦江被抓了個正著,桐城蹲了一年大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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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5章 孩子和女人

    語氣裡多是不屑和不滿。

    “是挺丟人的。”李和無奈的搖搖頭。

    “要不是吳悠那丫頭給跑前跑後,還得判的更長,”潘廣才把鴨舍的門打開,一群鴨子轟隆一下,迫不及待的從鴨舍裡跑出來,竄進了魚塘裡,“好心辦好事,結果呢,沒落著好,這老大一出獄就直奔廣洲,把她給纏上了。

    她沒忍心,給租了房,給找了工作,他不長進,沒有一樣工作能超過一個月的,伸手要錢多簡單啊,做工多累。

    吳悠被折騰的累,索性不再給,他家這老大倒是不依不饒了,威脅說要找記者,報導出來,說他姐姐為富不仁,這把吳悠給氣的不輕。

    後來,我跟李隆去廣洲,給遇著了一回,你老弟當場就給扇了大耳刮子,整的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我就跟他說了,不想活的話,那渣土場有的是埋人的地方,不差他那位置。

    李隆又踹上幾腳,才讓他滾蛋的。”

    “怎麼會是這種貨色?”李和決然沒有想到,“就這還能找到對象?”

    “找了個廠子裡上班的外地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忽悠回來的,反正那姑娘也是眼睛睜不開,好模好樣的,非找這種玩意,跟著受罪,挺著大肚子還下河裡洗衣服呢,頭胎是個丫頭,還沒推出生產室,就被婆婆堵著門罵,什麼難聽話都有。

    當天出了醫院,連個紅糖水都沒喝上,想想夠可憐的。”潘廣才同李和一起上了河提,“人家親爹媽知道了,指不定得多難受。這要是我閨女受這種委屈,我非活埋了他全家!”

    “死他全家恐怕都不解氣。”他李老二也是有閨女的人,將來誰試著給他閨女一點氣看看?

    他非活剝了他們不可!

    太陽掛的老高,毒辣辣的扎人,李和索性脫了襯衫掛在光溜溜的肩膀上。

    一群孩子從河坡下跑過來,到了河提三下五除二扒了褲子,眼看就要往河裡沖。

    “都想挨揍是吧,我看誰敢下!”李和立馬出聲呵斥。

    正是雨季,淮河水位高漲,水勢很急,河底下密佈沙坑,一下小心就要被水窩裹進去,大人都不敢輕易下,何況是這群不足一米二的崽子。

    每年的暑假,總會發生一些令人扼腕嘆息的慘劇,父母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何況,水面上經常飄浮著一些死豬、死牲口,一點也不衛生。

    潘廣才小跑過去,揪著帶頭孩子的耳朵問,“你老子呢,沒人管了是吧?”

    “伯,我們不跑深,就在邊稍上,”被揪著耳朵,孩子只能踮著腳尖,側著腦袋,好讓自己不那麼疼。

    “滾回去,”潘廣才朝著孩子的小腿肚子踢了一腳,“別跟我廢話。”

    他作勢要打,這群孩子才做鳥獸散。

    “讓村裡的大廣播喊一遍,孩子看緊點。”李和皺著眉頭,很是憂心。

    “有毛用,小崽子哪個肯長記性?”潘廣才道,“大中午的,趁著家裡人都午睡,自己偷偷溜出來,非得反著來。”

    “那就再叮囑一遍吧。”李和確實沒有什麼好辦法,“大人中午睡覺把門從裡面反鎖上,不要讓孩子出來。”

    眼瞅著氣溫升到了三十六七度,蟬鳴都是有氣無力。

    這天下午,潘廣才家門口停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潘廣才拉開車門,先是抱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接著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從車上下來,五官雖然簡單,但是線條明朗,留白多,很是耐看。

    所謂美女,在骨不在皮。

    “潘庾這犢子,真不知道想什麼呢,這姑娘配他,那是綽綽有餘啊。”李輝靠在李家門口的牆上,大大咧咧的道,“不過,老潘這子是真下狠心了,潘庾還不得跳腳?”

    “身在福中不知福,”李和的手指一直在身上搓來搓去,搓一咎,彈一咎,很是有成就感,“你看吧,明天就得回來。”

    “咱們去看看?”李輝作勢就要把襯衫重新穿上。

    “別去了,你沒看人家已經很緊張了,別添亂了,讓她們娘們去湊湊熱鬧吧。”李和擺手,一群大老爺們圍觀人家上門媳婦,算怎麼回事?

    “也是。”李輝把襯衫重新搭在肩膀上,低聲笑道,“昨晚大壯把佳偉給揍慘了,皮帶掄的,臉掛血了,那小子現在都沒敢出門見人。”

    “因為什麼事,給下這麼狠手?”李和笑著問。

    “佳偉也談了個對象,昨個對象給打電話,懷上了...”李輝說完就止不住的想笑,“這小子也是傻不愣登的,急吼吼的和他老子說了,你說不抽他抽誰?”

    “這事我操心不來啊...”李和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王玉蘭和段梅從潘家出來,都忍不住誇讚那孩子的好。

    “別看年齡不大哦,可懂事了,我遞了個桃子給他,他還說謝謝呢,”王玉蘭笑著道,“老潘家這是得著了。”

    “關鍵孩子媽教的好,”段梅附和道,“這女人呢,真是個實在的人,潘庾找了那麼多貨色,我都見過兩個,有哪個能比得了這個的?

    也不曉得腦子進了什麼水。”

    “那明天上墳?”李輝好奇的問。

    “明天,”王玉蘭道,“已經打電話讓鎮上送菜送肉了,你們都跑不了,要幫襯點忙。”

    李輝道,“這是一定的。”

    潘庾回來之快,比大家料想中的要快許多,女人和孩子前腳進門,他的車子就停在了那輛黑色轎車的後面。

    “哥,你回來了。”潘應招呼。

    “她們人呢?”潘庾陰沉著臉。

    “裡面呢。”潘應朝著屋裡努努嘴。

    潘庾點著一根菸,剛抬起頭,就看到了朝著這邊看的李和同李輝。

    “二和叔,輝叔。”他徑直走過去,而沒有先進家門。

    “回來了?”李和擺手,沒有接他的煙,“早就戒菸了。”

    “前面還說呢,你這小子好福氣,不聲不響,有了這麼大的兒子。”李輝接過煙,調侃道,“能耐啊,以前小看你了。”

    潘庾訕笑,他可以和他老子頂撞,但是絕不敢和李輝以及李和等人置氣,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他老子能慣著他,外人可不能,甚至肯和他說話,都是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0
第1386章 定論

    “輝叔,你又取笑我,”潘庾笑的很勉強,“我爸這也不知道哪裡不對勁了,瞧這事情鬧的。”

    又希冀的看著李和,“二和叔,你要不幫我說說,我都這麼大年齡了,不能沒有一點自由啊。”

    儘管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他還是想努力尋求一點支持,哪怕是在他老子面前隨便說一句,也頂的上他說一百句!

    “你們的家務事我可不摻和,”李和笑著道,“再怎麼樣,那也是你兒子,你不虧啊,別和孩子計較,你這好好培養,後繼有人了。”

    “這不著急啊...”潘庾欲哭無淚,他才三十來歲,精彩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找接班人?

    這著的哪門子急啊?

    簡直是開國際玩笑!

    “你啊,還是好好和你老子說一說,”李輝笑嘻嘻的道,“你老子只是暫時在氣頭上。”

    “希望如此吧。”潘庾把菸頭往地上狠狠一踩,剛想轉身就走,才想起來這是李老二家的門口,趕緊彎腰撿起菸頭,攥在手裡,往自己家去。

    潘廣才站在門口,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呦呵,我以為你就不回來了呢。”

    “爸,我是你兒子是不是?”潘庾臉上由陰轉晴,低眉順眼,“我又沒招你惹你。”

    既然是父子,他就明白他老子的性格,吃軟不吃硬,所以他採取的策略只能是: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只是陡然看見屋子裡的那個女人的時候,他的臉上立馬就不淡定了。

    “媽媽,我要喝水。”被女人牽在手裡的小男孩突然開口了。

    “喝水啊,奶奶給你弄。”潘廣才老婆笑呵呵的抱著小男孩去了客廳。

    女人任由老太太把小男孩領走,死死的盯著潘庾。

    “來了就找個地方坐著,別在那傻站著。”潘庾的語氣很是生硬。

    “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得著你說話了?”潘廣才立馬就不樂意了,“要是不高興,現在就給我滾蛋。”

    潘庾身子一哆嗦,深吸一氣,還是立在了那裡。

    潘廣才沒再搭理他,自己回了屋。

    太陽已經落下,可是空氣越發的悶熱,人跟悶在蒸籠似得。

    “活不了了啊,”李和光著膀子,拿一把蒲扇,搖的胳膊都脫力了,“往年也沒這麼熱啊。”

    “空調吹的人發虛,可不能再吹了。”李輝把襯衫拿在手裡,一個勁的抹臉上的汗,“年齡大了,真不服輸不行,上月跟了半天貨車,整個人直不起來,年輕會一跑就是一天,也沒這麼慫啊。”

    “以前打牌打麻將,我能熬夜呢,現在就不行了。”一到中午,他就不自覺的犯困,他以前中午雖然也午睡,可是極少,不像現在,幾乎每天都是午睡。

    “這小子有點出息啊,還能挺的住?”李輝朝著潘家的門口望瞭望,低聲道,“要是按以往,哪裡能受得了他老子這麼排擠?”

    “老潘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李和笑著道,“最後怎麼安排,都說不準。”

    畢竟那孩子還小著呢,從另一方面來說,潘庾還年輕,還能下崽,許多事情都不能下結論。

    在潘家辦完酒席,上完墳的第二天,何舟回來了。

    劉佳偉第一時間跑他這裡尋求安慰,他懶洋洋的都沒有多少話。

    “我徵求你意見呢。”劉佳偉急了。

    “我也給不出意見啊,關鍵是你自己怎麼想,如果你做好承擔家庭責任的準備了,就大膽把孩子生下來就是,當然,你也得徵求下她的意見,因為她還有學業,挺著肚子在學校裡過來過往,能不能受的住非議。”何舟打開冰箱,拿出一瓶礦泉水丟給他,“別喪氣啊,就你這熊樣,你女朋友看到了,還不知道怎麼樣想呢,她現在壓力估計比你還大呢。”

    “我這不腦子亂嘛,來找你是問你意見的,可不是讓你來批評我的。”劉佳偉漲紅著臉道,“我現在跟沒頭蒼蠅似得。”

    “你爸怎麼說的?”何舟灌口水,然後問,“不能就這麼把你打完就了事了吧?”

    “我爸說我自己決定,只要我不後悔就行。”劉佳偉耷拉著腦袋,嘆口氣道,“亂糟糟的,我這心。”

    “那你女朋友是怎麼想的?你們倆商量了沒有?”何舟問。

    “她還沒敢跟家裡人說呢。”劉佳偉撓撓頭,“就是直接跟我說的,然後我跟我爸說了。”

    “那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想承擔責任,就去人家家裡,陳懇的坦白了,這沒有多難吧?”何舟把他從床上拉起來,“頭皮別落我床上。”

    “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這些雞毛蒜皮的。”劉佳偉有點著惱。

    “這種事我又不能替你擔責任,說來說去還是得靠你自己。”何舟沒好氣的道,“你啊,現在應該和她好好商量,跟我商量,沒一點用處。”

    他氣劉佳偉的優柔寡斷。

    “哎,跟你說話真是沒勁。”

    劉佳偉轉身就走,咣噹一聲,摔門而去。

    “別把門給我摔壞了。”何舟朝著他喊,跟著他下樓,只見他怒氣衝衝的往河坡的方向去了。

    “你怎麼把佳偉得罪了?”招娣好奇的問。

    “他不就那點事嘛,非得來問我,我能有什麼主意?”何舟無奈的攤攤手。

    “這孩子也夠讓人操心的。”招娣無奈的搖搖頭,接著道,“你追上去看看。”

    “他一大男人,不會有什麼事....”這麼熱的天,何舟不願意出門。

    “這種事沒落你頭上,你無所謂。”招娣笑著道,“要真落你頭上,說不準你比他還發愁,趕緊的,去看看,感情上的事情哪裡是能一下子就定論,能想明白的。”

    “好吧。”何舟把椅子上的襯衫套上,往劉佳偉的方向追過去。

    劉佳偉蹲在河坡上抽菸,瞥了一眼,沒說話。

    “沒這麼小氣吧?這就生氣了?”何舟拉了拉他,“咱們去魚塘棚子吧,這裡烤的慌。”

    “怎麼,你不是瞧不上我嗎?”劉佳偉冷哼道,“追上來看笑話了?”

    “別啊,我是特意來誇誇你的,”何舟拖著他往魚塘方向走,“我剛剛也在想了,如果我遇到你這種事情,我估計都沒勇氣,也沒膽量和家裡說。你很勇敢,這點比很多人強。”

    “真的?”劉佳偉半信半疑。

    “廢話,”何舟笑著道,“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你不是要聽我意見嗎?那我就說了,如果你真的在乎她,那就生吧,領證吧,有什麼好怕的!”

    “你支持我結婚?”

    “前提條件是你是因為愛情而結婚,而不是因為她懷孕了,你感覺愧疚才結婚。”何舟太瞭解劉佳偉了,心軟,但是偏偏膽子又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0
第1387章 出行

    有些人就是這樣,表面粗獷,橫行無忌,實際上心思比豆腐渣子還軟,同情心氾濫的嚴重。

    他印象最深就是高中時候,每次學校發動捐款,劉佳偉聽完辛酸曲折的捐款倡議內容,抹抹眼淚就能把自己一個月的生活費給捐了。

    他和劉善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地步的,再是大公無私,得給自己留點生活費吧?

    劉佳偉不肯再往前去,躲在樹林的樹蔭底下,嘆口氣道,“當然是愛,想和他組成一個家庭,可是我這情況...”

    “你家裡是什麼情況?你真打算結婚,生孩子,你爸不可能不管你,”何舟笑著道,“不差吃不差喝的,你有什麼操心的?”

    “這我都知道,可...”劉佳偉有苦難言,“不是錢不錢的事情,是事業,男人的事業,我這什麼都沒呢,一家三口吃老子喝老子的。”

    “別尋思那些沒用的,先成家後立業,這是老話,”從水面上吹過來一陣涼風,何舟終於感受到一股涼意,“既然你自己做好決定了,就回家跟你爸說,我估計啊,你爸現在比你還要煩躁。”

    “行吧,我還能怎麼著啊。”劉佳偉擰著眉毛,一時間展不開,“哎,你別管了,我看著辦。”

    “要不你去問問李叔?”何舟給出來了自己的建議。

    “這怎麼說呢?”劉佳偉有點不好意思。

    他也知道他老子向來什麼都聽李和的,只要有李和的一句話,比什麼都強。

    “走吧。”何舟扯著他的衣擺下了河坡。

    李家的門口有一條小渠,小渠的兩邊本來就有一片白楊樹,後來又植了一大片的小竹子,在夏天,倒是可以作為避暑的所在。

    李和在樹底下鋪了一張蓆子,正跟潘廣才聊天。

    “你倆午飯吃了吧,”李和指著門口道,“自己搬椅子過來坐。”

    何舟拿了兩張小馬扎,給劉佳偉屁股底下放了一張,然後自己才坐下。

    兩個人互相看著,沒一個人先開口。

    “佳偉,你老子前腳才剛走。”潘廣才倒是沉不住氣,先說話了,“他說等你想好呢。”

    “我想好了。”劉佳偉聲音很小,他這點破事,現在成全村笑話了,不光他老子面上不好看,他更是丟人的很。

    “想好了就去跟你老子說,別怨你老子打你,給你長記性,以後做什麼事,都三思而後行,”潘廣才笑著道,“你老子這次做的敞亮,哪怕是揍了你,也沒替你做決定,他剛剛還說呢,不管你怎麼做,他都依著你,你都成年了,不是孩子,有能力給自己的路做選擇。”

    “這些我懂。”劉佳偉笑不出來。

    “能夠早結婚是好事,”李和笑著道,“我們上大學那會可沒現在開放,要是在大學裡懷孕生孩子,絕對能上新聞頭條,說不準男方還得判個流氓罪,一輩子就是毀了,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社會開放,越發包容,觀念也多元化,你們趕上了時候,既然決定以後要走在一起,就在一起,省的以後後悔,”李和毫無顧忌的道,“要論牲口,你李隆叔和你老子,你們都比不了,他們都是不到二十歲就結婚了,再說,你老子也更沒資格說你,他可是奉子成婚,你家大哥剛結婚半年不到,就出來了。”

    所有人都跟著笑了,劉佳偉也難得的擠了點笑容。

    “嗯,”劉佳偉自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看情況吧。”

    “看什麼情況?”李和起身拍拍他肩膀,“先跟人家姑娘說好了,再跟你老子說,別搞些沒頭沒尾的事情。”

    “曉得了。”劉佳偉點點頭,跟著何舟一起走了。

    何舟陪著他走到他家門口,朝他擺擺手,“自己回吧,我也回去了。”

    “別啊,你陪著我,我有點緊張。”劉佳偉抓著何舟的胳膊,不讓他走。

    “你自己家裡人你緊張個什麼鬼?”何舟哭笑不得,“真的,我得走,回家吃飯呢。”

    一把掰開他的手,一溜煙的跑了。

    “你有義氣沒義氣啊。”劉佳偉氣的跺腳。

    何舟哪裡管他這些,回到家,姥姥姥爺和老娘已經吃好了,留著兩盤菜在那放著呢,他自己盛了飯,隨意扒拉了一點。

    吃好飯正準備上樓,劉善一個勁的在外面按汽車喇叭,他還沒說話,他老娘就朝著外面喊了。

    “你這熊孩子有好沒好了,大中午的。”招娣對劉善沒好顏色。

    “嬸子,沒注意,下不為例,你老息怒。”劉善趕忙從車上下來,拱手討饒。

    “你們這又打算去哪裡晃蕩,就不能在家裡消停一點?”招娣沒好氣的問。

    劉善笑嘻嘻的道,“我就來找他商量什麼時候出發去浦江,我,還有潘應,一起去看世博會,這都計畫好的。”

    “你想去?”招娣轉頭問何舟。

    “還沒想好。”何舟還沒來得及和老娘說。

    “要去就去,有什麼好想的。”招娣擺擺手,“要去的話就趕緊的收拾幾件衣服,一個老爺們一天到晚沒個決斷。”

    “好吧,那我就去。”何舟上了劉善的車。

    “佳偉是去不成了,”劉善有點心災樂禍,“這是急著娶媳婦了。”

    車子停在潘廣才家魚塘的彩鋼棚子門口,李覽、潘應等人守著一台轉的嗡嗡響的電風扇,還在不停的擦汗。

    “車裡空調打的冷,要不要上車。”劉善朝著李覽問。

    “你下來吧。”何舟先是下了車,“車裡可不透氣,憋得慌。”

    “你這才多大啊,離了空調就不能活?”李覽打趣道,“趕緊的進來,要熱一起熱。”

    “我去後面修空調去。”劉善進了屋,扒拉一下嗎,門口的工具箱,拿了一把棋子,“這屋裡空調前天還在正常用呢。”

    “你啊,可別折騰了,明明是沒液了,”何舟把他按下,“老老實實的坐著吧,你們說什麼時候走,我馬上回家收拾衣服去。”

    “你媽讓你去?”李柯笑著問。

    “我估摸著他是想讓我出去見見世面了,天天跟個土包子似得。”何舟自嘲。

    “我見識的有錢人多了去了,我也沒見誰活的像國王啊,”李柯笑著道,“我在香港待了那麼多年,我就想呢,香港人的有錢人真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後來我去新加坡出差那次,剛好大伯也去了,我死皮賴臉的又跟他在東南亞各國溜躂了一圈,什麼棕櫚油大王,石油大王,板材大王,香菸大王,見識了一個遍。

    除了家裡的宅子大了一點,真沒什麼值得念叨的。

    然後人家家裡的孩子,不是劍橋就是哈佛,我當時我還偷偷的問大伯的,是不是給他丟人了?

    大伯笑著說,那是因為小時候沒敢給我們壓力,要不然起碼也得會四五門外語。”

    她們自小上的就是最好的學校,同學和朋友圈子裡也是非富即貴,只對財富數字有概念,而對富貴沒有多少理解,因為許多東西不外顯。

    “那些一天到晚穿名牌,炫富的,十個有九個是外圍女,”潘應不屑的道,“我要是跟他們打扮在一個檔次,真是丟人。”

    “住的酒店呢,我選好了,四海酒店,到了之後,陳大地叔叔會給安排,就在外灘附近,到時候,去看外灘,去南京路購物都是很方便。我們車子開兩輛,那輛悍馬我開,”沒有皮實的車,李兆坤是不能出門的,這些李覽都考慮到了,“剩下的一輛,劉善你開你的。”

    “那太沒問題了。”劉善點點頭應好。

    李覽又對何舟道,“你呢,路上多休息,我們誰開累了,你就替換下我們。”

    “那什麼時候走?”何舟問。

    “晚上九點在我家門口碰頭,趁著涼快走早一點,而且夜裡車子不堵,凌晨四點鐘之前到浦江,”李覽胸有成竹的道,“到了後,吃點早飯,咱們再好好睡一覺。行不行?”

    “那我先回家睡一覺,省的晚上打瞌睡。”何舟朝著大家揮揮手,先離開了。

    剛吃好晚飯,老娘就忙著給他收拾衣服。

    “不要那麼多啊,我自己穿一身,再帶一條大褲兜就可以。”他從箱子裡挑兩件衣服出來,放進了自己的雙肩包,然後拍拍,“這就齊了。”

    “出個門,像家裡這麼隨便了?”招娣道,“小夥子穿精神點不行嗎?”

    “可這大夏天的穿西裝系領導是幾個意思啊?”何舟指了指箱子裡的整整齊齊的西服,“想穿也沒機會穿啊。”

    “好,西裝不穿,可襯衫,皮鞋,你給我穿整齊了,邋裡邋遢的出門,丟人。”招娣把西裝和領帶拿了出來。

    “我就腳上這雙板鞋就夠了。”何舟說的嗓子眼都有點冒煙。

    “不換鞋了?”招娣瞪了他一眼。

    “有一種地方,是專門賣鞋的,叫商場,不夠穿了,我自己不能買?”何舟打定注意不帶多餘的累贅。

    “你現在說什麼都有理了。”招娣噗呲笑了,“哎,隨便你了。”

    說完轉身下了樓。

    何舟這才松了一口氣,把裡面的衣服重新放進櫃子裡,箱子塞進了床底下。

    “還有事?”老娘再次進屋,又讓何舟緊張了一下。

    “這個帶著。”招娣往何舟的雙肩包裡塞了一沓現金,又遞給他一張卡,“這個你自己看著裝哪裡,密碼是你生日。”

    “謝謝媽。”何舟忍住好奇沒問裡面有多少錢。

    “別什麼都讓他們花錢,你得大氣一點。”招娣囑咐。

    “你放心吧,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何舟點點頭,然後看了看手腕,“我現在過去?”

    “他們車擠嗎?”招娣想了想道,“要不你開家裡車吧。”

    對於兒子開車,她還是很放心的。

    “兩輛車夠了。”何舟對於老娘的這種關懷,有點受不住。

    何老西坐在院子里納涼,看到何舟下來,問閨女,“浦江的消費很高,你可別摳摳搜搜的,錢給足了吧?”

    自己的閨女他瞭解,最是喜歡拘著他的外孫。

    招娣道,“給的多,夠他花的,這你別操心。”

    “姥,姥爺,我走了。”何舟正要告別,發現小丫頭已經扒在他的褲腳上,他蹲下身,哄道,“在家聽話哦,等哥哥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哥哥...哥哥...”小丫頭不肯撒手。

    “你老舅忙得腳不沾地的,要不然也能跟你們出去瞎溜躂。”趙春芳嘟噥了一聲,就對著小丫頭吼道,“滾過來,討嫌的。”

    “跟你說多收次了,小孩子嘛,你叫喚什麼,別嚇唬住了,大晚上的。”招娣見小丫頭要哭,趕緊抱起來,“乖乖,不哭哦,奶奶不是故意的。”

    趙春蘭哼唧一聲,不再說話,現在她們依仗著閨女,她也漸漸收攏了性子,不再和閨女唱反調。

    招娣抱著小丫頭,身後跟著何舟,一起往李家過去。

    這邊王玉蘭一早也忙著給李兆坤收拾行李。

    “奶,天熱,不要那麼多衣服,兩件襯衫就行,缺什麼,我們帶他去買。”地上放著一個行李箱,滿滿的都是李兆坤的衣服,李柯攔著奶奶,無奈道,“累的慌啊,去哪裡都不方便。”

    “開著車呢,放車上,累著你什麼了?”王玉蘭堅持把一摞長褲放進了箱子裡,“那邊雨也多,下雨冷嗖嗖的,得穿長褲。”

    “那也用不著帶這麼多,長褲帶一條就行,”李和彎腰把多餘的長袖、長褲都給翻出來扔到床上,“多了的話,找衣服都麻煩。頂多在那邊玩一個星期,用不了這麼多。”

    翻到底,發現牙缸、牙刷、牙膏、鞋子都有,他一股腦的都給扔了出來,“這些賓館都有。”

    拾掇到最後,就只剩下兩條褲衩子,兩件短袖了。

    “這點放袋子就行了。”李柯高興的找了個袋子,剩下的兩件衣服全兜進去了,把箱子踢到了拐角。

    “那就一雙鞋子都不帶了?”王玉蘭很不滿。

    “他在家也就一雙拖鞋,穿著腳上就行了,多帶一雙都是累贅。”李和實在拿老娘沒轍。
Babcorn 發表於 2018-11-3 21:31
第1388章 建設者

    最終,在他的勸說下,王玉蘭不再要求多帶東西,不過還是叮囑李柯道,“要是下雨,給穿個長袖,注意一點,省的他天天沒事就喊這裡疼,那裡癢的,就沒一點自覺。”

    她男人的脾氣她太瞭解了,說再多,都不能聽她的,只能一一交代孫女。

    “奶,你放心吧,我保證看好他,不會讓他挨餓,更不能讓他受凍。”李柯一方面佩服老倆口的夫妻情深,又對老太太的嘮叨哭笑不得,“保證是開開心心的去,高高興興地回來。”

    招娣進門,看了看門口的兩輛車子,問劉善,“你們車子夠不夠,要不要再開一輛?”

    “夠了,沒幾個人。”說話的是劉老四,“他們幾個路上可以輪換著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劉老四站在門拐,招娣沒注意到,“不是在深圳嗎?”

    “我這剛到家沒多大會呢。”劉老四笑著道,“他們要出去玩,就讓他們好好玩一階段,都這麼大了,不用操那麼多心。”

    “你們要走就趕緊走吧,別磨蹭了。”李和朝著屋裡的李柯等人喊。

    “走了,走了。”李柯拉著李兆坤上了悍馬的後座,讓李覽開車。

    李兆坤在李覽的車上,能不能開空調都是未知,所以何舟和潘應果斷的上了劉善的車,招娣對劉善道,“上高速,你們就開慢點,別慌,不著急。”

    “我是老司機了,沒出過差錯。”劉善信心滿滿。

    朗朗的夜空,滿天的星星,一行人兩輛車離開了村子,身後留下一此起彼伏的狗吠。

    車子開的並不快,但是在凌晨二點左右,就進入了金陵,在一個服務區停下。

    “給你買點吃的?”李柯給李兆坤順順背,“你餓不餓?”

    “奶奶個熊,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李兆坤後悔了,他不該出來湊這個熱鬧的,他往服務區的大廳裡瞄了瞄,只有超市還在營業,夜深人靜,除了三三兩兩的跑廁所的,安靜的很,“算了,我不吃泡麵。”

    何舟等人從廁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點著了煙,劉善遞給李覽一根,卻被李覽拒絕了。

    “你們也少抽點,對身體不好。”李覽反而還勸阻他們吸菸。

    “喂,別這麼沒意思啊,”何舟靠在車子上,深吸了一口煙,笑著道,“我也不是經常抽,偶爾抽一根不礙事的。”

    李覽道,“抽得少就不影響健康?這是誤區。

    吸菸本身是一個毒素不斷積累的過程,隨著時間的推移,抽菸的人群會慢慢出現皺紋、白髮、禿頭、口氣加重、血壓升高、更年期提前....”

    “停....停....”劉善趕忙打斷,“我們都是合格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抽點煙怎麼了?”

    “你頂多是建設者。”李覽沒好氣的道,“天天吸你們二手菸,我得少活幾年...”

    “我到旁邊抽。”劉善到了車子的另一邊,惹不起躲得起。

    繼續上路,車子進入浦江,按照車載導航的提示,凌晨四點左右,抵達位於外灘的四海酒店。

    天色已經泛白,馬路上有不少晨跑的,遛狗的。

    李兆坤已經睡著,李覽不忍心把他叫醒,小心翼翼的把他從車上抱下來,然後背進了酒店的房間。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李兆坤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了兩句,連眼皮子都沒睜開。

    李覽給他脫掉衣服、鞋子,打開酒店的通風,悄悄的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他才有時間跟一直忙前忙後的陳大地說話。

    “陳叔叔,你沒必要來的,大晚上的。”他明白父親和陳大地的交情,說話很是尊敬。

    “我現在是早睡早起,閒著也是閒著。”陳大地現在基本是處於退休的狀態,酒店的日常經營基本是不插手,但是大老闆的兒子,未來的少東家第一次到浦江,於公於私,他都必須親自接待。

    這是姿態問題。

    大家把行李放進了各自的房間後,他又帶著大家去了餐廳。

    “陳叔叔,大早上的,弄這麼多好吃的,真的浪費了。”李柯望著桌子上的帝王蟹、烤鴨、龍蝦,然後道,“大伯知道了,肯定罵我們浪費的。”

    “你們坐,既然怕浪費,那就多吃,開一夜車了,肯定餓,”陳大地讓他們坐下,“吃好喝好,再好好睡一覺,等醒來了,洗個澡,我給你們接風洗塵。”

    “謝謝,陳叔叔。”菜已經上來了,李覽自然不能要求再撤下去,“那你跟著我們一起吃一點吧。”

    “成,你們喝點紅酒,等會睡的香一點?”陳大地舉著紅酒問。

    “那好的很。”李柯沒有推辭,“不過,我們都喝點粥吧,這蟹肉粥真好吃。”

    勺子在碗裡攪了攪,沒顧忌形象,狼吞虎嚥的下去了一半。

    “你爸身體還好吧?”陳大地轉頭問旁邊的潘應。

    “謝謝陳叔叔關心,我爸挺好的,就是戒不了菸酒。”潘應笑著回道,“他前些日子還嘮叨說,好長時間沒和你喝酒了。”

    “佳偉怎麼沒來?”陳大地目光望向劉善,他曉得這倆人處的極好。

    “他啊,忙著陪女朋友,哪裡有功夫管我們。”劉善用筷子夾著蟹棒,刺扎嘴,不好吃肉,乾脆放了筷子,用手掰。

    “你是何舟吧?你媽剛剛才給我通過電話,”陳大地見他杯子裡的紅酒沒了,又給他續了點,“我還笑話她呢,這是不放心我啊,不會把你賣了的。”

    “謝謝陳叔叔。”何舟站起身,“我自己倒。”

    “別動,坐下,多大個事。”陳大地堅持給他倒酒,“不給你多喝,這杯喝完結束,多吃點東西。”

    “陳叔,我敬你一杯。”李覽端起杯子。

    “來,隨意。”陳大地抿了一口,然後對潘應道,“這麼些年,我沒服過誰,就是特佩服你爸爸,算是國內第一批搞國庫券的。

    就趁他不在,我來埋汰埋汰他。

    剛開始見到她的時候,梳著中分頭,穿著灰布衫、勞保鞋,身上最新的就是那麻袋,誰能想到身上背的是幾十萬的國庫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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