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4676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57
第1639章 影視基地

    “回見。”李覽擺擺手,沒有機會和他進一步探討關於家庭的問題。

    他是戰略部副總,份量極其重要的一個崗位,放在外面是個響噹噹的人物,所以,他一就任,就遭到許多人反對。

    份量重歸重,但是,在中再集團內部他還只是個中層管理人員,同一職位上,像他這樣的副職,統共有三個,他只是其中一個。

    他有時候,不得不服氣他老子,在頂層設計上,都在刻意朝著國資委的方向走,而且還深怕別人不知道,很多方面學的都是一模一樣。

    他現在分管的是網約車,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他只能起到一個督查作用。

    所以,齊華公事公辦,配給他的辦公室就很可憐了,位於八樓的一個小拐角處,二十來平方,還沒他老子辦公室的廁所大。

    他老子的那組魚缸都放不下。

    辦公室進門是一個暗紅沙發,前面是一個深灰色茶几,北邊靠窗是黑色辦公桌,上面是台電腦,左手邊一組文件櫃,僅此而已。

    打開電腦,看了下當天的記錄安排,除了需要參加一個早會,就沒什麼安排了。

    他覺得他老子最厲害的地方在於創建了一個全球薪資最高的養老單位。

    他正是年富力強可以奮鬥的年齡,讓他在這裡養老?

    不過自我安慰的是在等他老子退休,他還是有機會做改變的。

    他不需要在這裡過著一眼望到頭的人生...

    夏季容易犯困,躺在沙發上迷迷瞪瞪的睡著了,最後被揣在口袋裡的手機震醒的,看看時間,趕忙去外面的衛生間洗了一把臉,然後又拿起文件,匆匆往12層的大會議廳開會。

    中再集團的會議和大多數企業一樣,冗長囉嗦,偏偏會議組織者要求大家一絲不苟,正襟危坐,嚴肅活潑。

    凡是不遵從集團會風會紀的,都會被嚴肅處理。

    而作為在集團上發言的領導也不容易,本來講三分鐘的,但是偏偏開了半個小時,因為不但要確保大家聽懂,而且還要大家在聽懂的基礎上複述出來。

    他曾向他老子吐槽過這種如同國企似得作風。

    他老子就當即說道,不管是打江山坐江山,統一戰線思想,都是致勝的法寶之一。

    他當即就反駁說,這樣開會,員工都不會真正的有歸屬感,不會真正的心服口服。

    他老子說,如果員工的心不在他這那肯定是因為錢沒給夠。

    李覽不想和他老子做這種無畏的辯駁,總之,他不喜歡把政治手段帶入現代企業管理,他覺得他老子這樣做的不科學。

    他反覆很多遍的讀過管理學大師德魯克的作品,很認同其中的一些觀點。

    比方說,管理者要做的是激發和釋放人本身固有的潛能,創造價值,為他人謀福祉。

    管理的第二項任務是使工作富有成效,使員工有成就感。

    戰略部門的會議如同往常一樣無聊,早就聽得麻木的數字,與他無關的人事,跟上週的會議比,也沒有什麼變化。

    開完會,已經是十一點半,公司食堂還沒開飯,他不願意等,乾脆下樓找了個飯館子,隨意吃了一點。

    吃完回公司繼續睡。

    醒來已經接近兩點鐘。

    撓撓頭後,感覺一陣的空虛!

    為虛度時間而愧疚?

    他曾經向他老子表達過“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決心,再繼續這麼呆著,他就得廢了。

    他老子說:手種堂前垂柳,別來幾度春風?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鐘。行樂直須年少....

    他心裡無奈?_?`

    魚頭不對馬嘴。

    懷著迷茫的心情,又晃蕩完這一天,正準備下班,卻突然想起來答應過秦遠程給她送酒。

    “你在哪裡?我給你送酒。”他給她發完微信後,抱著手機等。

    二分鐘後,沒人回。

    他想大概是對方沒看到,發了一個狗頭“doge”,再次提醒。

    三十秒,無人回。

    他又發了一個捂臉笑哭的表情,做了決定3,如果再無人回,他就回家,也不算他言而無信了。

    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的敲著,等了五分鐘左右,還是沒人回,拿起車鑰匙走人,驅車回望兒山。

    如果不回父母那邊,他都是在這邊。

    這裡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世界。

    外人很難想像,在寸土寸金,高樓林立的海淀還有這麼一處破舊不堪的小四合院,既不是豪華別墅,也不是歷史文化建築,僅僅是一個富農在近代修建的小農院而已。

    只有李覽知道為什麼,據他老娘說,這裡是他老子的發跡之地,他老子對這裡特別有感情。

    所以他老子把周圍整片地買下後,全都做了改造。

    為了使得四合院在週遭不顯得那麼突出,整個一片都改成了一個民國影視基地。

    這個影視基地已經虧損了有二十年,因為無人入駐,成為了附近有名的鬼城。

    用報紙上的說法是,遍地狼藉,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連個人影都沒有。

    但是,因為影視基地每年上交過億的利稅,政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他後來在好奇心驅使下,跑到這裡看了一圈,莫名其妙的稀罕上了這裡。

    每次閒著沒事總要來住幾天,特別是心煩的時候。

    漆黑的夜晚,到處是黑乎乎的,除了他這處小宅子,沒有一處光亮地。

    拿了罐子啤酒,坐在院子當中,喝酒的同時不忘揮舞手裡的電蚊拍,噼裡啪啦,很有成就感。

    放在屋裡的電話響了,是信息提示音。

    他沒有聽見短信聲便去看手機的習慣,準備把罐子裡的酒喝完再去看,沒一會兒,手機的電話鈴聲響了。

    他起身去臥室,先看看號碼,是秦遠程的。

    “喂,你好,比撥打的用戶正在喝酒。”

    “那麼,你喝醉沒有?”秦遠程笑著道。

    李覽道,“才喝兩罐子,一瓶多一點,放不倒我。”

    秦遠程道,“不好意思,今天一直有個會議,手機什麼的,一直都是關機狀態,很抱歉。”

    “沒事。”李覽大度的道。

    “你不相信我?”

    “你是在向我解釋?”李覽反問。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57
第1640章 孤陋寡聞

    “你確定你是認真問的?”秦遠程笑著道。

    “我很認真,但是確定不確定,我就不那麼肯定了。”李覽笑著道,“你現在是下班了?”

    “是啊,現在給你機會,要不要來請客?”秦遠程問。

    李覽把貼在耳朵上的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時間後,正要應好,卻又突然聽見秦遠程道,“哦,對了,你喝酒了,不能開車,報地址過來,我去找你。”

    “我在海淀,這邊是很偏僻的地方,想找到地方很不如意,”李覽笑著道,“要不這樣的吧,你報地方,我找個代價過去?”

    “你當我沒學過地理?”秦遠程道。

    “沒有啊。”

    “你當我路痴?”秦遠程接著問。

    “當然不是。”李和搖頭。

    “那你憑什麼說我找不到地方?”秦遠程笑著道,“我是海淀長大,初中是人大附中,高中是一零一中學。”

    “海淀影視基地。”李覽怕她找不到地方,特意說明道,“黑山扈路往北,沿著上義洋酒廠往前走....”

    還沒說完,便被秦遠程打斷道,“你放心吧,有一種神奇的軟件叫地圖導航,我按照導航走。”

    “地圖導航...”李覽還沒說完,電話便被掛斷。

    他想說搜索不到。

    市面上的個人導航,基本全是姓李的。

    他老子在的西山住處、李莊、包括這個影視基地,在個人導航上都屬於禁區,搜索不到,更是無法定位。

    想回撥過去解釋清楚,但是最後還是沒動,他準備讓這個自以為是的姑娘,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一點代價。

    灌口啤酒,還有點小得意。

    廣播的聲音調到最大。

    “最後我和胖子決定,幹他娘的,做定摸金校尉了!

    什麼受不受良心譴責,咱們就當良心讓狗吃了,不對,吃了一半,嗯……

    也不對。

    不妨換個角度看,現在是八十年代,不是都提倡奉獻嗎?

    現在也該輪到那些剝削勞動人民的王公貴族們奉獻奉獻了。

    不過這些死鬼覺悟很低,別指望他們自己爬出來奉獻,這種事,我們就代勞了,打他們這些封建統治階級的秋風,收拾金甌一片,分田分地真忙...”

    他最近有點迷懸疑小說,算是除了圍棋之外的另一個愛好。

    用八十年代產的收音機聽八十年代的故事,別有一番味道。

    有時候,他和他老子一樣,對日苯人很是不屑。

    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又不得不佩服日苯人。

    這款索尼收音機從櫃子裡找出來的時候,已經滿是灰層,但是卻沒有一絲鏽跡。

    即使這樣,他也不抱指望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插上電池後,依然信號飽滿,音質突出,他有理由相信,與現在市面上幾百塊錢的收音機相比,也不會輸。

    同時,能和它正面對決的機器,也依然不多。

    “在戰略上,應當輕視敵人的時候,卻決不可在每一個局部上,在每一個具體問題上,也輕視敵人...”

    他現在終於明白他老子讓他讀《毛選》的用處。

    盜墓故事,聽的提心吊膽,不知不覺中忘記了時間。

    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嚇得他差點跳起來。

    “喂....”他拍拍胸脯。

    “你在哪裡啊。”

    電話裡,秦遠程快要哭了。

    “你在哪裡,我去接你。”李覽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一點也不詫異。

    能找到這裡的,都不會是一般人。

    秦遠程道,“基督陵園啊...”

    李覽感覺到秦遠程的聲音在打顫,他憋住笑,道,“等我十分鐘,馬上到。”

    把放在門口,連小偷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的鏽跡斑斑的二八槓騎上,往秦遠程說的位置過去。

    月亮是好的,月光也是美的,可是照在陵園裡,白煙瀰漫,總有一種詭異的陰森森的感覺。

    秦遠程坐在車裡,車大燈全打開了,不停的按著喇叭,不時的左右回望。

    空蕩蕩的馬路,不但沒有一個人影,甚至連輛路過的車都沒有。

    突然一個人影在車外,拍著她的車窗,她一哆嗦,離合一鬆,車子立馬跑了出去,急剎車,蹦跶一聲,車子原地彈起來。

    “嚇死人的啊,哥。”她從車子上下來,不停的大喘氣。

    李覽點著一根菸,吐著煙圈,然後指了指明亮的路燈道,“這也是沒誰了,這麼亮,怕什麼啊,你膽子也是太小了。”

    “我膽子要是小,早就被嚇死了。”秦遠程道,“早知道這種地方,我應該做好心理準備的。”

    李覽搖搖頭道,“走吧,找個地方吃飯。”

    “你住這裡?”她好奇的問。

    李覽穿的是大褲衩子,拖鞋,騎得也是快散架的自行車。

    李覽道,“前面不遠。”

    秦遠程道,“什麼鬼地方啊,我地圖上都搜索不到,找人問路,也沒有幾個人知道的,都只能說出一個大概方位。”

    李覽道,“這裡以前是影視基地,建了很多房子,因為運營問題,既沒有人來買,也租不出去,一直是虧損狀態,成了廢棄的鬼城。

    時間長了,連招牌都被拆掉了,除非是住在這裡的本地人,要不然,基本沒人知道這裡。”

    秦遠程道,“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李覽道,“過河,到騰訊和聯想總部那邊,比這邊熱鬧,吃的也多。”

    “怎麼著,到你門口了,還攆我走?”

    李覽道,“沒這個意思,那去我家,不缺酒。”

    秦遠程把後備箱打開,指著自行車道,“放進去吧。”

    李覽笑著道,“別把車漆給磕了,我騎著吧,在前面帶路。”

    見她要過來奪自己的車把,又急忙攔住道,“你車後備箱太小,放不下這麼大的,聽我的,跟我後面。”

    他在前面騎車,不時的回望下後面。

    進入影視城,連路燈都沒有了,黑燈瞎火。

    秦遠程緊張的在後面跟在後面,最後看到小院的光亮和裡面傳出來的廣播聲音,才松了一口氣。

    “好吧,我道歉,算是我孤陋寡聞了,我從來不知道還要這麼一處地方。”她跟著李覽走進院子,張望一圈後,疑惑的道,“你不是和父親一起住?”

    李覽道,“相比熱鬧,我更喜歡安靜。”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57
第1641章 深夜會談

    回答完後,反應過來道,“你是打算來見我父母的?”

    秦遠程擺擺手道,“你可千萬別想多了,我腦子很清楚的,真打算看望人,也沒有大晚上來的,何況我也不是那麼不懂禮節的人,絕對不可能空著手的。

    你昨天也說過,你自己單獨住的,我也沒承望能看到你爸媽,就是順口問一下。”

    李覽把收音機關掉,笑著道,“從浦江回來以後就是我一個人住,他們倒是也來,只是來的次數很少,要是對她們好奇,我可以帶你去我家看看。“

    秦遠程道,“有機會再說吧,就是我姑姑誇你爸誇的比較多,我就好奇罷了。”

    “秦有米?”他好奇的問,作為多年的左右鄰居,他對秦家的這位大美女也不陌生。

    “嗯吶,你也熟悉的,”秦遠程笑著道,“我老姑你接觸過,性格你知道的,傲氣不服人,但是,偏偏很服氣你爸爸。”

    她姑姑的孩子都上高中了,但是提起李老二的時候依然兩眼放光。

    李覽一點也不詫異,對他老子表示好奇或者欽佩的人太多了。

    他指著外面的椅子道,“不用客氣,你坐。”

    然後把蚊香給點著了,一個方向放了一盤,有沒有效果不清楚,反正圖個心理安慰。

    秦遠程自己啟開一罐子啤酒,圍著左右的廂房全部看了一遍,笑著道,“這裡冬天沒有暖氣,夏天沒有空調,你能住得了?”

    李覽把廚房的燈拉開後道,“你自己看唄。”

    秦遠程看了看堆在廚房拐角的煤塊,笑著道,“你這屬於非法焚燒啊?信不信我舉報你。”

    李覽笑著道,“無煙煤,平常不用,也就冬天用來燒炕,燒個十來分鐘暖氣片供全屋,基本沒有什麼污染。”

    秦遠程笑著道,“那也有粉塵顆粒,環保要是查,你也跑不了,只是沒人瞧得見罷了。”

    李覽搖搖頭,“到冬天再說吧,好多年沒人住了,我這才剛住上也沒多少時間,萬一冬天熬不住,說不準還得裝暖氣。”

    秦遠程打開側臥的門,拍了拍火炕,又看了看牆上的破舊的年畫的日期後道,“1980年的,沒裝修過?”

    李覽道,“沒有,不過一直隔幾天有人清掃衛生,然後我住進來以後,每天都清掃衛生。”

    她踏了踏凸凹不平的青石地面道,“可以隨便裝修一下,不然配不上這地皮的身價。”

    這裡雖然是五環外,可現在已經差不多是海淀的中心位置。

    李覽笑著道,“說出來你不信,我父親雖然受過高等教育,還做過物理學教授,自封為馬克思主義理論專家,可是他這人迷信,家裡供奉著的神仙牌位少說也有五六個。

    這裡是他的發跡處,他怕洩了風水,是不會輕易改動的。

    我剛搬過來住,沒經過他的允許,他還發了一通脾氣。

    我這個人性格比較倔吧,有時候喜歡反著來,住我的唄,後來我又把牆上的一幅畫給撤了,他知道了,整個一星期都沒搭理我。

    哈哈,我沒轍,又給換上了。”

    “你爸挺好玩的,我姥爺也是,年齡越大,也越是神神叨叨的的,他說那是敬畏,人活一輩子要是沒點敬畏,省不得要走彎路。”她笑著道,“說不定我們以後比他們還要誇張。”

    李覽笑著道,“其實我也是見佛拜佛,見神拜神。”

    秦遠程站在院子當中,望著星空點點道,“總之來說,你還是挺瀟灑哈,這小日子過得真是沒話說。”

    抿口啤酒,又從桌子上的盤子裡撿了顆花生米塞嘴裡,砸吧砸吧,跟小松鼠似得。

    李覽跟著也拿了一罐,笑著道,“還行吧。”

    他又回屋裡找了一點熟食出來,放在桌子上道,“抱歉,我在家裡不做飯不開灶的,所以,吃的東西不多,請不要見怪,湊合著填下肚子吧。”

    “哇,這是鹹水鴨?”她不確定的問道。

    “我老家是皖北的,上次我奶奶從老家過來,帶了一大堆的老家特產,我放在高壓鍋燜的。”李覽道,“你嘗嘗,要是喜歡吃,我這還有幾隻,給你帶走。”

    秦遠程手撕了一小塊後放進嘴裡,然後道,“味道不錯,好吃是好吃,不過呢,女孩子要管住自己的嘴,不然我這張臉到時候肯定全是痘痘。”

    李覽灌進一口啤酒後笑著道,“那我就沒辦法了,給你好吃的,你也沒口福。”

    “說好給我的酒呢?”她笑著問。

    “等下,我給你拿。”他進到臥室,從床頭櫃裡提出來兩箱子白酒,拎出門,放進了她汽車的後備箱裡。

    “那我就真不客氣了。”秦遠程又輕呷了一口啤酒,看李覽盯著她看,就沒好氣的道,“看我幹嘛?”

    李覽笑著道,“我是在想你喝酒怎麼開車。”

    “你不能給我找代駕啊?”她笑著問。

    李覽道,“也行。”

    兩人不知覺中又喝下了一打子啤酒,夜色寧靜。

    接近九點鐘的時候,她起身走人,李覽幫著幫她把車開出了影視基地。

    一個代駕司機,守候在陵園門口,低聲啐罵幾句,渾身打哆嗦,今晚真不吉利,要不是看在小費多的份上,打死都不來的。

    李覽把車子停在他旁邊,下車後遞給他五百塊錢,笑著道,“麻煩你了。”

    就當精神損失賠償了。

    這種地方一般人是不願意來的,太晦氣,也就這個司機膽子大,肯過來,之前約了三個人,毫無疑問,被拒單了。

    “謝謝。”司機笑著接了。

    李覽道,“開慢點,路上注意安全。”

    “先生,你放心,一定的。”司機忙不迭的應好。

    李覽轉而對坐在副駕駛上的秦遠程道,“到家給我報個平安。”

    “這話說的不吉利。”秦遠程挑刺道,“在電視劇中,夜深人靜,此情此景,被主角以這種台詞糊弄的女配,一般活不過三集。”

    李覽望著陰森森的陵園,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上去,笑著道,“那我與你同舟共濟。”

    她豎起大拇指笑著道,“夠仗義。”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58
第1642章 父與子

    秦遠程和母親一起住在西直門蔥店胡同,附近大多是機關家屬院。

    李覽對這一片也很熟悉,他舅舅何龍為了沾沾官氣,特意在附近買了房,直到現在還住在這裡。

    他調笑道,“你們就是傳說中的大院子弟啊,很牛氣的。”

    坐在秦遠程笑著道,“網上的段子也能信?你應該這麼想,凡是有點地位身份的,誰去擠大院啊?說句不好聽的,住長安街的、黃寺大街的,和我們這些住西直門的,也都差不多,父母呢,埋頭苦累,熬到那資歷了,也就分房了。

    然後呢,門口有站崗的,外人看著神秘,以訛傳訛。”

    李覽笑著道,“倒是也對。”

    他想起來了他家老鄰居,秦家的氣派,秦家老頭子也只是個普通的博物館工作人員,住的深宅大院,老頭的兒子,也就是秦遠程的爺爺住處,他雖然沒親眼看過,但是也大概知道,不是大院。

    車子在小區門口附近的停車場停下,李覽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上去坐會?”她笑著問。

    “你媽在?”他問。

    “在啊。”

    “下次吧。”李覽搖搖頭。

    他沒做好見對方母親的準備。

    “那再見?”她笑著道。

    “再見。”李覽看著她進了小區後,轉身就走了。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猛然發現門口坐著一個人影,他嚇了一跳。

    走過去一瞧,居然是他老子。

    “爸,大晚上的,你在這做什麼?嚇人啊。”

    他想不明白,他老子三更半夜的往這跑幹嘛。

    李和擺擺手道,“送回去了?”

    李覽問,“你怎麼知道?”

    問完他就後悔了,這話說的有點傻,其實應該這麼說,他還有什麼事是他老子不知道的!

    為了自己的隱私,他多次和自己的老子交涉,他老子表面上答應了,但是背地裡有沒有派人在跟蹤調查他,他就不得而知了。

    李和猜著了他的心思,笑著道,“別多尋思,我剛來的時候,看到你們在裡面,我就沒進去,你們走的時候,我也是知道的。”

    其實,他真沒再派人跟過李覽。

    “你沒開車?”李覽好奇的問,他沒看到旁邊有車。

    李和道,“我是在附近跟你蘇明叔他們吃了頓飯,順路走過來的。”

    “宋谷叔他們呢?”李覽問。

    李和道,“我一個人,讓他們先回去了。”

    李覽笑著道,“我給宋谷叔去個電話吧,我估計他們正在滿世界找你呢。”

    宋谷等人雖然是受僱於他老子,但是工資卻是由齊華捏著的,獎懲是齊華定的,規矩更是齊華說了算。

    如果宋谷敢把他老子給弄丟了,他有理由相信,宋谷這一年的獎金是不用想了。

    宋谷現在不差錢,一年十來萬的獎金對他沒有多少影響,但是宋谷手底下的人還都是小年輕,收入在安保行業屬於中上水平,沒成家立業,沒房沒車,要是丟了獎金,那可夠糟心的。

    不是他老子不體恤人,而是他老子站的太高了,往往容易忽略這些。

    李和道,“那就讓他們在外面等著。”

    他感覺兒子是真的長大了。

    李覽點點頭,給宋谷去了一個電話,說完便掛了,沒五分鐘,第一輛車出現在了前面的路口,不過也就停在那裡,開著大燈,沒有往這裡靠近。

    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第四輛.....

    李覽沒有數下去,他估計至少有十輛左右,全是他老子鬧出來的動靜。

    李和在門檻上坐著,伸手點上一根雪茄,笑著道,“你說你媽是什麼心理,不讓我抽菸,卻允許我抽雪茄。”

    李覽笑著道,“因為你反感雪茄,不是到一定程度,你都不樂意抽。而且雪茄不過肺,肺部不會有焦油和一氧化碳。”

    李和笑著道,“雪茄是沒感覺,只是我這幾十年吸菸動作的代替,自我心理安慰。你年紀輕輕的,能不抽也別抽。”

    李覽道,“我媽讓你戒菸的時候,你和他說的是菸草的好處,說什麼打仗的時候菸草也是戰略物質。”

    李和笑著道,“這倒是真的,真打大規模的戰爭了,十個人裡面,至少九個人得戒菸,現在不像過去,家家門口那點地能種煙,而且現在人也多,要麼抽不起了,要麼買不上了,總歸來說,不戒菸也得戒。

    不抽菸好啊,省錢,如果你每天省下一包煙錢,十天後你會驚奇的發現,你已經省下了十包煙錢。”

    李覽最佩服他老子一點,就是每當一本正經胡說的時候,聽起來還貌似挺有道理。

    他現在也終於明白他老娘喜歡他老子的原因了,沒有女人會拒絕這種有學歷,多金,還特別有幽默感的男人。

    “好吧,你說的非常有道理。”因為他實在是反駁不了。

    李和道,“工作上感覺怎麼樣?有什麼問題沒有?”

    李覽道,“你推行的去地產化策略在內部爭議非常多,阻力比較大。”

    李和道,“別人什麼意見我不管,關鍵你是什麼想法?你將來是要接老子班的,不能人云亦云,要有自己的想法。”

    李覽想了想道,“我覺得現在房產在走下行,不參與是對的。而且,從社會責任來說,我們也不適合在繼續介入,房產在綁架實體經濟,在吸血....”

    他聽見了他老子的嘆氣聲後,便沒有再說下去。

    李和跟吸旱菸似得把雪茄往門框上磕了下,吸了一口後,調侃道,“你這話跟很多人說網店擠掉80%的個體商戶的理論是一樣的。

    這是基本歸因錯誤。

    地產創造的是需求,人們買房是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不能因為我賣房賺的多,你就罵我吸血?

    一個破包,一款香水,一隻手錶,有的那價格都快抵得上一套房子了,怎麼沒人罵吸血?

    說的好像前面幾十年,計畫經濟下沒有商業房產,大家就過得多好似的。

    如果中國的地產商都死絕了,誰都不搞開發了,那實體經濟就能好了?

    我就實話告訴你,不能!”

    那些動不動就經常對八十年代有所懷念的傻缺,他壓根就懶得理會。

    “可是,”李覽深吸一口氣後道,“如果地產泡沫破裂以後,我們就是下一個日苯。”

    “多讀書,”李和忍不住又強調了一遍,“日苯一直就不是中國的比較對象,說白了,二戰後,他們就是美國佬的經濟傀儡。

    我們呢,自己說了算,誰說話都不好使。

    還有,任何行業都會有一個盛極而衰的過程,房地產要破就讓他破,互聯網要破也隨他,甚至是電子、新能源、光伏都有泡沫。

    我們的參照坐標是美國,金融危機看著嚇人,倒閉了幾家金融巨頭,事後呢,金融體系依然是無懈可擊,美元地位穩的很。”

    李覽尷尬的道,“我對地產沒有什麼興趣,瞭解的本來就不多。”

    李和道,“任何一個行業都有他存在的必要,我們要做的是規範,而不是謾罵。”

    “我明白了。”他老子好長時間沒有和他聊這麼多了。

    李和站起身,回望了下身後的宅子,然後笑著道,“行了,我回去了,再等幾分鐘,你媽就得來電話了,哦,對了,房子好好愛護點,勤快點,沒事給打掃一下衛生,自己不樂意的話,就找個阿姨。”

    李覽道,“我每天都有打掃的,你放心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58
第1643章 恐怖如斯

    李和淡淡的道,“那就好。”

    臨走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又笑著道,“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別磨磨蹭蹭的。”

    李覽笑道,“我姐回國了。”

    “何娟?”除了這丫頭,李和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讓兒子這麼為難,“她又有什麼幺蛾子。”

    李覽道,“這事得回去問你媳婦,什麼事都要往手裡攬。”

    李和問,“你媽讓你做什麼,你這麼為難,跟便秘似得。”

    李覽道,“她想讓我姐進公司,你說這種事我怎麼辦?”

    要是老娘同意,他在六六科技也能隨便安排,但是聽她老娘的意思,是想讓何娟進中再總部,可以得到鍛鍊。

    他能做到了主,但是他不樂意。

    李和詫異的道,“多稀奇,你舅自己一大堆攤子呢,你姐回來了也不愁沒事情做,到我這湊什麼熱鬧?”

    他基本沒給過小舅子錢,但是小舅子能有今天的身價,全仰仗他的資源,沒有他,就憑何龍那腦瓜子,早就讓人賣掉換錢花了。

    李覽道,“父女關係不好唄,我媽怕她們父女打起來,就想分開她們一階段。”

    “你媽事可真夠多的,這種破事也管。”李和頓了頓道,“我跟你說,不管怎麼樣,不能讓她進去,否則我扒你皮。”

    “不是,那我怎麼跟我媽說啊?”李覽哭笑不得。

    “我隨便你怎麼說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是她們娘倆的事情,李和聰明的決定不參與,“關我什麼事。”

    “爸,你這麼說有點過分了。’李覽想不到他老子推的這麼幹淨,沒好氣的道,“那我就跟媽說是你不准我姐進公司的。”

    “你敢,”李和瞪著眼睛道,“這麼點破事都解決不好,你還有什麼本事,這是老子給你機會鍛鍊你,行了,就這麼著了。”

    他老子的背影逐漸遠去,停在門口的車隊,也開始掉轉車頭,一陣陣的轟隆聲後,一切歸於寂靜。

    何娟回來,為了慶祝一下,何家舉辦了家宴。

    李覽躲不過,是必須要來的,無條件,否則就是不支持他老娘倡導的和諧大家庭。

    方全和方力哥倆帶著一家子,也跟著過來了,經過這些年,他們再怎麼糊塗,也漸漸明白一個道理,不管怎麼樣,圍著自己的表姐夫李老二轉,是沒有一點錯處的。

    所以,一改前些年東奔西顧,也就在京城紮根了。

    方力坐在李覽的跟前,笑著道,“怎麼樣,最近忙不忙?”

    “表叔,人艱不拆,你明知道我天天閒的就剩下時間了。”李覽把他的茶杯給續滿,然後接過他遞過來的煙,笑著道,“聽說你們最近在重組?”

    他對這位表叔也是深表佩服,雖然利用了一點他老子的關係和方全的一點資金,但是轎車零部件研發領域不是靠關係能帶的動的。

    他李家的親戚也好,老何家的親戚也罷,除了他四姑,也就這位表叔做的有點技術含量。

    剩下的不是餐飲,便是地產、超市,全還在國內這一畝三分地上鬧騰。

    方明笑著道,“在整體經濟放緩的背景下,車市是負增長,大環境如此,我們這些做汽車零部件企業日子更不好過。

    而且現在隨著逐步開放,外資汽車零部件廠商,也開始到進入國內,世界排名前二十的企業,能來的全來了,壓力大啊。

    單純為整車配套的零部件企業的發展受制於汽車市場的總體增速,大家都在想著法子轉型,濰柴去年收購了嘉陵川江汽車,加上基地建設,前後投了幾十億。

    萬向集團去年收購美國的電池A123系統公司後,今年又緊接著把美國電動汽車生產商菲斯科給收購了。

    這都是要在整車領域死磕啊。

    我們是小廠商,跟他們這些巨頭沒法比,我就想辦法重組收縮戰略,保持現金流,伺機而動。

    家底小,得悠著點。”

    李覽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張口,義不容辭。”

    方明道,“這點有你爸氣度,有你這句話我就開心,沒什麼要麻煩你的,我跟你大表叔一樣,撐不死,餓不壞,比以前那強多了。”

    何龍蹲坐在門口,一手抱著茶杯,一隻手夾著煙,看到姐姐的車子過來,趕忙把煙屁股扔到地上,踩在腳底下。

    方全笑著道,“你還是這麼怕大姐啊。”

    何龍道,“什麼都管,我抽菸她都管,沒個好啊。”

    方全看何芳穿的奇怪,對著李覽問,“你媽以前也沒這個穿法啊?”

    鬆緊圍腰大花裙,倒是不醜,甚至還有點出眾脫俗的感覺,但是這打扮絕對不是何芳一慣風格。

    李覽笑著道,“到老了,她不但沒有閒下來,還忙得很呢,身兼多職,是第一屆群眾文化節暨廣場舞大賽理事會會長,朝陽區老年大學校長,朝陽區老年文化活動中心主任,中國老齡協會副會長,中國老年保健協會副會長,聯合利華基金會理事長,中國教育研究學會副會長,中國教師協會理事,中國退休教師聯合會會長,阿拉善生態協會會長,中國少年兒童教育發展基金會....”

    “到底多少啊?”方全是個急性子。

    “太多了,什麼老年基金會,中國婦女發展基金會,中國健康促進基金會,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聯合國婦女署國別親善大使,哈佛大學榮譽教授....”李覽開始只是調侃下老娘,但是認真掰著手指頭數的時候,他才發現他圖樣圖森破,隨便算算,喃喃道,“一百多個吧....”

    “這麼多?”方全跟著倒吸一口涼氣。

    恐怖如斯。

    李覽道,“至少有這麼多。”

    他也沒有想到老娘頭上居然有這麼多光環,他爺倆加一起,也沒他老娘一個人多。

    方全道,“那她今天穿這身是跳廣場舞去了?”

    李覽翻個白眼道,“那你以為呢?”

    不一會兒,何芳從屋裡出來了,不過是換了衣服的,她圍著家裡大大小小的孩子,特別是方家哥倆的孩子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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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4章 家庭聚會

    方全道,“發揮下餘熱挺好的,要不然閒著也是閒著,她是勤快人,沒事做更著急。”

    對於何芳這個大表姐,他是感恩的,現在回望過去,可以隨意馬後炮,是個人都知道八九十年代好賺錢。

    但是,如果沒有人引路,處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下,他們也就是一群懵懂無知的鄉下孩子,沒有文化,沒有父輩的根基。

    依靠自己?

    他現在肯定和自己那些兒時玩伴一樣,前途一眼就能望到邊,即使能走出那座偏遠的小城,也頂多領著幾千塊的工資。

    能做到一個小老闆,也是祖宗積德。

    他們那會根本就沒有做生意的意識,也沒有發財的門道,更是無一點兒經驗。

    他先是跟著董進步,後是跟著萬良友等人,這才積攢了豐厚的經驗。

    而且這些人都是看在他大表姐,大姐夫的面子才肯帶著他混的,要不然誰能認識他是誰?

    後來,他要單做,也是他大姐夫給介紹的馬來西亞方面的關係,並且給他提供了資金。

    可以這麼說,沒有李家,沒有大表姐倆口子,就不會有他的今天!

    否則,說不準這會他正坐在老家的門檻上,抱著啤酒瓶子和人感嘆當年。

    “哎呀,那會房子那麼便宜,我要是搞上兩套我現在就發財了。”

    “那會木材生意那麼好,我怎麼就沒做?”

    “那會化肥拉回來,不愁沒地方銷,還全現錢,沒人賒賬...”

    他肯定會長吁短嘆,到老還是一肚子的遺憾,那麼多的機會全錯過了啊。

    李覽道,“隨便她吧,沒人管她,反正是閒不住,一天到晚要是不找點事情做,她都能瘋了。”

    方全道,“話說你多大了,該給你媽找點事情了,你看她這麼喜歡孩子,以後她多照應,你們夫妻也輕鬆。”

    李覽笑著道,“說話直白一點能死嗎?家裡給我介紹一個了,正談著呢,最後會怎麼樣,誰知道呢。”

    “女孩子是哪裡的?”李家會娶什麼樣的媳婦,這種強烈的好奇心始終縈繞在方全心頭,揮之不去。

    李覽道,“在市委上班,具體做什麼,我還真沒細問,懶得關心那些。”

    “關鍵還是看人。”方全贊同的點點頭,按照李家這架勢,真不會太在乎對方的家庭,只要不是太沒下限就可以,“你們處的怎麼樣了?”

    李覽道,“吃了兩頓飯,感覺也就那樣,後面再說吧。”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也就如實說。

    方全道,“婚姻大事無小事,慢慢來,不著急。”

    特別是對李家來說,肯定不能隨隨便便。

    李覽笑著道,“再說吧。”

    “喂,你們倆聊的這麼開心啊?”何娟走過來,笑著對方全道,“表叔,你好像又胖了。”

    方全道,“我這人最聽不得實話的,你還偏偏喜歡說,在國外這個說人家胖,不是歧視嗎?”

    何娟笑著道,“這不是國內嗎,我還是覺得咱們中國人大度,沒那麼多講究,吃吃喝喝,嘻嘻哈哈就好。”

    方全道,“那是男人不計較,你敢跟女人這麼說,還不得跟你拚命。”

    何娟道,“那倒是,女人都注意保持身材,你們男人也要健身,老外都注重鍛鍊,過五十歲,看著像三十來歲,咱們中國男人過三十,反而看著像五十多歲的大叔。”

    方全笑著道,“你是欺侮我沒出過國啊?紐約、休斯頓、匹茲堡、底特律、華盛頓,你說哪我沒去過吧,滿大街的胖子,要說身形好的,我還真見識的少。”

    何娟道,“但是論健身率,還是比不上人家。”

    方全道,“國情不同吧,各自顧好各自事。說你吧,你大姑訓你了?”

    他把什麼都看在了眼裡。

    何娟道,“沒事,還不是老生常談,你們說吧,就我爸這脾氣,我怎麼能和他處的好。”

    “處不好,那尊重也是要有的。”李覽和這個大表姐相處的很少,但是莫名的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反感,沒有原因。

    跟表弟何虎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性格,他更喜歡何虎。

    何娟笑著道,“你老舅怎麼罵我的,你又不是看不見,中國的家長都是這樣,封建頑固,搞家長制。”

    “他們喊吃飯了,我去看看給幫忙。”李覽越發不願意聽她說話,連帶看著她脖子紋的蝴蝶,也看著礙眼,其實道,“你們聊。”

    “我去看看你爸給我們什麼酒喝,要是差了,我可不答應。”方全也找著藉口走了。

    李和坐在餐廳的正中間,懷裡抱著方全的小閨女,老太太沒了之後,主位就一直是他的,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年不管在哪裡,他一直是主位。

    後來習慣了,他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不像早些年還要和大家謙讓客套一番。

    方全把自己小閨女從李和手裡接過來,笑著道,“照顧孩子可麻煩了,幸虧跟老大差點年歲,現在照顧她一個就好,要不然可就要了老命了。”

    按理來說,他和方力一人一個兒子,也能說得過去了。

    但是,他老娘總感覺家裡沒個姑娘是遺憾。

    她自己生了倆兒子,沒一個姑娘,輪到孫子輩,居然也沒有一個姑娘。

    他就強烈要求倆兒子,不管怎麼樣,也得生個姑娘出來,她負責帶。

    方力媳婦雖然也孝順,但是揚言堅決不做生育機器。

    方全媳婦是老太太當初在鄉下欽定的,本就不得方全喜歡,為了得婆婆支持,再次坐胎十月,運氣不錯,下來的果真是個姑娘。

    原本是打算送到鄉下給老太太照顧的,但是臨了方全反而捨不得了,一直養在自己身邊,老娘要是想孫女了,偶爾就從鄉下接過來住幾天。

    李和道,“孩子還是小好玩,大了就不好玩了。”

    他把小丫頭手裡的棒棒糖奪了,安撫道,“聽話,吃多了豁牙。”

    小丫頭欲哭,看到她老娘瞪過來的眼,立馬止住了。

    方全把孩子交給媳婦道,“沒事別嚇唬孩子。”

    他媳婦懦懦沒敢說話。

    方全等她走遠了,才道,“虎娘們,一天到晚搞不懂道理,打孩子摟臉打,前天我氣的差點沒抽她。”

    李和道,“教育孩子要注意方法,跟她好好說說,別動不動就打架。”

    對於方全,李和沒有別的說頭,就是有點愚孝。

    方家老太太說啥,方全就聽啥,甚至娶媳婦這種事情,都全盤讓老娘操辦,也就結婚的前三天,才看過媳婦的模樣。

    好在長的不俗,壞就壞在性格上。

    婚後,男人脾氣硬,女人脾氣怪,兩強相遇,必有死傷。

    戰爭爆發起來的時候,女人要拿刀砍人。

    方全不慣著她這毛病,他一米八幾的大漢子,面對不足一米七的媳婦,自然是綽綽有餘,跟拎小雞似的,一甩老遠。

    講道理是不可能講通的,全靠他拳頭服人。

    他打的她發怵,家裡才能消停一會。

    但是,即使這樣,依然是面和心不合。

    有幾年,何芳倒是勸過兩人離婚,方全無所謂,沒想不樂意的反而是方全媳婦。

    後來,方全把兒子送回老家給老娘養著,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徹底不管什麼夫妻情分了。

    他估計依照他媳婦的脾氣要在老家大鬧一番的,結果令他大跌眼鏡的是,他媳婦居然突然一改以往的作風,開始和他講道理。

    倆人居然破天荒的相安無事的處了大半年。

    至此,他也就收斂了,外面沒了花花草草,鶯鶯燕燕。

    到小女兒出生,他兒女雙全,夫妻和睦,才真正有點過日子的感覺。

    他的一個朋友倒是替他分析過他媳婦的心理狀態,兩個人的差距太大了,結婚的時候,一個是方圓幾里地有名的千萬富豪,一個是鄉下出生,進城打過幾年工的丫頭。

    要是別的女人,應該想辦法討好他的,但是他媳婦與眾不同,偏偏通過展示自己的脾氣來博存在感。

    他雖然不認同這種說法,但是不妨礙他去嘗試。

    以前媳婦家的事情,他是從來不管的,但是現在,媳婦家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他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住上了大興安嶺地區行署最好的高層江景房。

    他的一個大學畢業的舅子,他給安排成家,安排單位。

    另一個和他一樣沒什麼文化的大舅子,他乾脆給開了一家奶牛場,前些年牛奶漲價,著實賺了不少。

    他發現,他媳婦看他多了份溫柔。

    “有時候說不通她,隨便她了。”現在這樣子,他已經很滿足了。

    何龍拿過來一瓶白酒,晃了晃道,“咱哥幾個喝國窖怎麼樣?”

    反正他姐夫不能喝酒,直接問向的是方全哥倆。

    方力道,“我酒量不好,就喝點啤酒了。白酒你倆喝吧。”

    李和道,“你們能喝的不喝,還指望我這不能喝的喝啊,都別矯情,好好喝,喝完了又不是沒地方睡,醉了直接躺著就是了。”

    一旁的何虎笑著道,“加上我跟李覽,我們五個人也不要喝多,喝五瓶好了。”

    李覽笑著道,“還是你夠可以,我喝不了那麼多。”

    何虎道,“我是你哥,我讓著你,先喝兩杯,回頭咱一人一杯,不准跑。”

    李覽道,“你都這麼說了,我要是不應戰,豈不是顯得慫了。”

    這一頓酒,一直從中午喝到下午三點多鐘。

    李覽和何虎已經下桌子,方力在那眯著眼睛不說話,只剩下何龍和和方全這哥倆你來我往,喝多了,牛皮滿天飛,反正不花錢。

    李覽喝完兩壺茶後,腦子清醒了一點,準備回自己住處,宋谷要開車送他,被他拒絕了。

    走到小區的外面,在路口攔住一輛出租車就走了。

    回到家,猛灌涼水,跑一趟廁所後,一覺睡到天黑。

    醒來後,發現廚房的燈居然亮著。

    “媽,你怎麼來了?”

    他重重的打了個哈欠。

    何芳埋怨道,“打你電話你也不接,這不就不放心嘛,我就過來看看。”

    李覽道,“沒事,我又不是孩子了,有什麼不放心的。”

    何芳道,“不是孩子就不要讓我操心,回來了就該給我回個信息,你倒好,乾脆連電話都不通。”

    李覽道,“睡的太死了。”

    何芳問,“飯給你悶好了,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李覽笑著道,“爸還在家呢,你不回去給他做飯啊。”

    他發現他長久不用落灰的煤氣罐也被母親擦乾淨了,桌子上是土豆、肉、還有一些其它他喜歡吃的蔬菜。

    “晚吃一點不會餓死。”何芳笑著道,“先給你做好我再回家。”

    李覽道,“西紅柿蛋湯,裡面加點肉沫吧,然後青椒土豆,天熱也吃不下去。”

    轉過頭又看到院子的繩子上晾滿了衣服,笑著問,“你還把衣服給我洗了啊,謝謝媽。”

    何芳一邊在案板上唰唰的切土豆絲,一邊道,“這方面你爺倆都是樣樣的,沒有一個愛乾淨的,你老子不到一定程度都舍不得把身上衣服換下來。

    以前他抽菸,被煙味一遮蓋,感覺還能湊合,現在離著老遠就能聞到那股餿味。

    你年紀輕輕的可別學他。”

    李覽笑著道,“我一男的,倒是不用太操心,你還是管管你閨女吧,那邋遢起來,真嚇人。”

    “哎,我真欠你們爺幾個。”想起閨女,何芳也確實頭疼。

    她一輩子幹淨利索整齊,兒子不隨他,他也就認了,畢竟是男孩子,可閨女不隨她,她就只能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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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5章 錯覺

    何芳很麻利,煤氣灶打開,沒多大功夫,就給李覽做好了兩個菜。

    李覽光著膀子,搬了桌椅,直接在院子裡吃,連續喝了兩碗西紅柿蛋湯。

    一邊喝一邊問,“要不你跟著吃一點?”

    何芳道,“我晚上又不去跳舞,吃那麼多干嘛,都沒地消耗。”

    李覽呼嚕嚕的道,“那你也不能餓著自己啊。”

    “真餓了,回家和你爸他們一起吃。”何芳把自己的小包拎在肩膀上,繞著院子走了一圈,最後笑著道,“還是老樣子,這裡是老房子了,環境什麼的也不好,要不我給你換個地方,能住的地方那麼多,偏住這裡幹嘛?”

    她看著兒子,要是回答的不令她滿意,她就準備給兒子搬家。

    李覽道,“真再沒比這安靜的地方了,方圓二里地,全我地盤,你都不知道這種感覺有多好。再說,這是你和爸爸以前住的地方,我在這裡也算是體驗生活是不是?”

    何芳尷尬的笑笑,她怎麼能和兒子說,她在這裡也沒住長久呢?

    她們真正的家是三廟街。

    “這裡沒其它人來過吧?”她轉而問。

    “你和爸,還有秦遠程,”李覽笑著道,“剩下就沒別人了。”

    “你爸來幹嘛?”她問。

    李覽有一種錯覺,有那麼一瞬間,他老娘化身為一頭獅子,每一根毛髮都豎起,使人不寒而慄。

    她看著笑吟吟的老娘,果真是錯覺。

    他悶頭扒口飯,用含混不清的語氣道,“前天晚上,秦遠程來我這喝酒,她前腳剛走,我爸就跟著來了,主要跟你一樣,還是對我不放心,想過來看看。過來坐了一會,然後沒多長時間就走了。”

    何芳裝作不經意的問,“除了你對象,還有你爸沒別人來吧?”

    “沒有。”在李覽的印象裡,母親不是囉嗦的人,現在囉嗦到一句話問了兩遍。

    他父母因為都做過老師,有一個共同的特徵,說話忌諱語意重複,指代不明。

    “嗯,我們都不放心你。”何芳本來想藉著機會和兒子談下何娟的事情,但是此刻突然又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有點意興闌珊。

    老娘不說,李覽卻是主動提起,不然她大老遠來的目的是什麼?

    真是不放心他?

    那才真叫想多了。

    那是別人家的母親。

    他老娘的母愛還沒有氾濫到這個程度。

    他把最後一點湯底刮乾淨後道,“總公司那邊我問了,暫時沒什麼合適的位置,如果安排做實習生吧,我姐肯定也不能樂意。”

    “你跟你姐商量吧。”何芳現在沒心思管這些事。

    跟著兒子說兩句話之後,轉身出了宅子。

    夕陽西下,染紅了半邊天。

    蕭條的街道上一個白色的人影一晃而過。

    何芳心裡一驚,急忙跟在後面,跑到了路口也沒見到一個人。

    她不承認這是自己眼花,她還沒到那個地步。

    她折返回頭,又沿著街道走了一遍,沒有發現。

    她不死心,開著車子,繞著影視基地轉了一圈。

    手哆嗦著在身上摸了一遍,什麼都沒摸到,猛然才想起來,她戒菸有三十來年了。

    回到車裡,開車在附近的小商店買了一包煙,胳膊壓在車門上,不時的抬起手抽兩口。

    嘴唇一張一合,煙圈分分合合,她感覺透不過氣來,扯下來胸口的白色連衣裙絲帶,一把拽下,扔進了車裡。

    路過的人看著她那潔白的、閃閃發亮的牙齒,哪怕她沒有笑,大家也感動一股莫名的親切和感染力,讓人感覺飄飄然。

    她回家的很晚。

    李和道,“你是要故意餓死我們娘倆啊?”

    “你們不是還沒餓死嗎?”她強作歡笑。

    李怡道,“因為你有個聰明能幹的閨女,是我做的飯,你吃飯沒有,我給你盛飯?”

    何芳道,“不吃了,晚上沒地方運動,半夜要餓了再說。”

    隨意應付幾句之後,便進屋躺床上了。

    李和好半晌才感覺到不對勁,畢竟結婚這麼多年了。

    他跟著進屋,鼻子只嗅了一下,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次性杯子裡還在冒煙的煙蒂。

    “出什麼事了?”他關係的問,然後放低壺口往一次性杯裡倒了點水。

    “不好意思。”何芳要欠身坐直,卻被李和攔住,李和道,“怎麼了?不舒服嘛,那就躺一會,別管其它的。”

    何芳道,“我也不清楚,也許是中暑了吧,誰清楚呢,就是抽兩口煙能緩點勁,沒事的,我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不是還有工作嗎,去書房忙你的吧。”

    李和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事情我做或者不做,多做或者少做都是一個樣,什麼都沒你重要。”

    他摸摸她的額頭後道,“也沒感覺發熱啊。”

    何芳道,“真沒事,你別瞎操心了。”

    李和拿起來煙盒一看,統共只抽了兩顆煙,便笑著道,“那就別抽了,煙給你收了,你躺會,我給你找個醫生來。”

    何芳道,“真的不用,麻煩你相信我好不好?”

    語氣中帶有一絲不耐煩。

    “好吧。”李和想了想道,“明天再不好,我就直接送你去醫院。”

    “我先睡會,你忙你的吧。”說完側著身子,背著李和躺著了。

    從屋裡退出來,輕輕帶上門,差點撞到在身後的閨女。

    李怡道,“沒事吧?”

    她也感覺到了一點異常。

    李和擺擺手,示意到外面說,走到大廳後,他才道,“她說是身體不舒服,可能是中暑,具體哪裡不清楚,也沒發燒。

    本來想多說兩句,她都急眼了,就算了唄,明天看情況吧。”

    李怡道,“我去給她熬點綠豆湯吧。”

    不過,她跑到宋谷那邊,求告阿姨教了一個治中暑的方子。

    把一碗滿滿的湯端到老娘門口的時候,聽見老娘正在裡面說電話,她輕輕地推開門。

    何芳看了她一眼,然後低聲在電話裡道,“程廳長,這件事就拜託了,明天我等你消息。”

    掛斷電話後對女兒道,“你又來添什麼亂?我這還沒你想的那麼誇張,渾身沒力氣,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怡笑嘻嘻的道,“你是我親媽,我不管你誰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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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6章 中暑

    何芳道,“我喝不下去,你自己喝吧。”

    李怡瞧瞧老娘的神色,看著不似作假,也就把碗和勺子放在了一邊,小心翼翼的道,“媽,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她總感覺哪裡不對。

    媽媽的臉上是憂鬱,憐傷還是悲情,她說不上來。

    媽媽一直是堅強的人,樂觀的人,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見過母親有這樣的神色。

    何芳道,“別瞎尋思,媽媽能有什麼事,你要是沒事,就洗洗去睡覺吧,我也犯困了,沒力氣和你說話。”

    “媽...”媽媽越是這樣說,李怡越是不放心,她握著媽媽的手,低聲道,“你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和我好好說說好不好?”

    和她老子吵架?

    肯定不是的,下午在舅舅家,老倆口都是有說有笑,正常的很。

    後來,她和她老子先回家的,而她老娘是去了哥哥那裡。

    可是,即使是哥哥惹著了老娘,老娘也不該是這幅狀態的。

    那老娘現在應該開了話匣子在家裡對她哥哥大肆批判才對,肯定是手舞足蹈的給她哥哥扣個不孝的帽子,然後她老子在旁邊造勢。

    現在,一切太安靜了。

    何芳擺擺手道,“你要是真關心我,就出去,別來吵我,好不好?”

    “好吧。”李怡只得順從了,跟他老子一樣,退出屋子,帶上了門。

    何芳見她走了,便自己從床上起來,再次點起來一根菸,火機掉在高低不平的化妝品瓶子中間,不好夠著,她煩躁的想把所有的瓶子都給掃到地上。

    害怕鬧出動靜來,還是壓住了煩躁,一把抓住幾個瓶子扔到床上,從空檔中掏出來火機,這才點上煙。

    站在窗口,拉開窗簾,天色已經暗下里,但是,她還是能看見幾隻鳥在枝頭上撲棱來撲棱去。

    是喜鵲嗎?

    她反而有點不確定,急促的咳嗽了兩聲,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

    她很不適應香菸中的焦糊味,停留在口腔,久久不散去。

    抽到一半,嚥不下,又不願意摁了,就這樣捏在手裡。

    天更暗了,風起來了。

    她突然聽見李和在下面喊下雨了。

    她把手伸出窗外,雨打在了她的手上,澆滅了煙蒂。

    雨越下越大,慢慢變成了薄霧。

    把窗戶全部打開,散盡了屋裡因為抽菸而留下的氣味後,又躺回了床上。

    李和回屋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便沒有再打擾她,在旁邊側著睡了。

    後半夜,不知覺中接觸到了何芳的身子,迷迷糊糊地,立馬被驚醒了,黑暗中,摸摸何芳的額頭。

    趕忙拉開燈,看到何芳的額頭都是汗,身子縮成一團,趕忙低聲問,“你怎麼發燒了?”

    “沒事。”何芳低聲回應。

    李和把宋谷的電話撥通,讓他準備車子去醫院。

    “你幹嗎?”何芳被李和一把抱起,閉著眼睛,還沒摸清狀況。

    李和道,“送你上醫院,別撐著了。”

    他抱著何芳,經過樓梯口的時候,遇到了正從樓上下來的李怡。

    “爸。”李怡早就聽見了動靜,“我去收拾東西,你們先上車。”

    一輛大房車停在門口,車門已經打開,宋谷撐著傘罩在李和倆人身上。

    李和把何芳放進車裡,朝宋谷揮手示意趕忙走人。

    一行三輛車子,雨夜中,快速的駛出家。

    李怡匆匆趕到的時候,老娘躺在病房裡尚未醒來。

    她道,“裡面有床,有沙發,可以休息的,要不你去睡會吧?”

    看著她老子這樣子,她也有點不落忍。

    李和坐在走道的椅子上,一隻腳趿拉著拖鞋,一隻腳踩在鞋面上,沒精打采的擺擺手道,“不用,我打呼嚕,別把你媽吵醒,你去睡吧,別跟在後面瞎操心。”

    李怡道,“你餓不餓?我給你弄點吃的?”

    李和想了想道,“我還真有點餓了,現在幾點了?我估計都還沒開門。”

    “有的,我去給你買?現在還有幾家店沒打烊呢。”李怡問。

    “那也行啊,有什麼來什麼吧。”李和道。

    “那你等一會。”李怡剛出門,便接到了哥哥的電話。

    她沒有詢問她老子的意思,還是通知了哥哥。

    李覽站在醫院的門口抽著煙,看到李怡過來,便問,“什麼情況?”

    李怡道,“重度中暑,醫生說沒什麼大危險,住兩天院就好了。”

    李覽問,“你現在去幹嗎?”

    “我去買點吃的,爸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李怡安慰道,“你進去看看吧,我去外面買完就回來。”

    李覽道,“你回去吧,我來去,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還是消停一點吧。”

    不等李怡說話,便夾著煙走進了濛濛細雨中。

    “有啥買啥,清淡一點的。”李怡朝著她喊。

    “知道了。”李覽不在意的回道,他老子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他自然比妹妹還要清楚。

    已經是凌晨三點鐘,路口接連還有三四家飯店、酒吧沒關門,他看看門頭,走進一家海鮮飯店。

    他要點一碗鮑魚粥,老闆還未來得及推脫說沒有,便看到了桌子上擺的兩張紅票子,麻溜的揣進收銀台後道,“等著,著急不?不著急就多熬會。”

    “不著急,慢慢來。”李覽再次點著一根菸,找一把椅子坐下,有一茬沒一茬的聽著旁邊的人聊天。

    內容無非是想當年、房價、孩子、家鄉。

    這些內容,他聽起來都有隔閡,因為他都沒有經歷,沒有感受。

    “悅安小區,昨天開盤,四萬八!”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憤恨的道,“總價怎麼都有四百來萬!你說怎麼買得起?”

    “一輩子不吃不喝,也買不起!”旁邊的一個另一個中年男人道,“大不了過兩年回老家。”

    “別啊,有點志氣,咱們先定個小目標,”戴著眼鏡的中年人抿了一口啤酒後笑著道,“比如先活他個五百年。”

    旁邊的人都跟著會心一笑。

    李覽也忍不住笑了。

    粥燉好了,他打完包後,又要了兩罐子啤酒,一起提著。

    到了醫院,他把東西給他老子,然後進病房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老娘,之後便拿著啤酒出去,蹲在醫院的門口喝。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59
第1647章 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

    這是他剛才進老娘病房從老娘嘴裡聽見的囈語。

    到底是誰回來了?

    他接連灌了兩口啤酒,還是沒有琢磨明白。

    李家和何家的親戚他都是知道的,誰和誰是什麼狀況,門清,那麼有誰能值得老娘這麼唸唸不忘呢?

    沒有。

    他一個想不起來。

    他認為去問他老子,也是不合適的,還是要靠自己去發現。

    兩罐子啤酒喝完,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空寂的醫院,細細的小雨,潮濕的空氣,昏暗的路燈,他再次點著一根菸。

    手機響了,居然是秦遠程打過來的。

    “這麼晚還不睡?”他好奇的問。

    “因為你也沒睡啊。”秦遠程笑著道。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李覽問。

    “因為某人今天的微信運動步數已經是第一了,現在還處於隨時更新的狀態。”她問,“你三更半夜的還在外面走啊,下雨呢。”

    李覽想不到是微信運動暴露了他的狀態,從來沒有想過這一方面,他道,“家裡有點事情。”

    “需要幫忙嗎?”她問。

    “不用了,我媽中暑,沒多大事。”這種事情倒是沒什麼好瞞著的,他索性說了,省的對方亂揣測。

    “哪個醫院?”

    “友好醫院,”隨口說完,他又補充道,“點滴吊完就回家了。”

    “等著。”不等李覽回應,她就掛了電話。

    “喂...”李覽回撥過去,已經變成了無人接聽。

    他無奈的搖搖頭。

    秦遠程比他想像中的要倔。

    他斜靠在醫院門口的門柱邊,不一會兒便看到一輛黑色的東風小轎車開了進來,他認識這是秦遠程的車。

    秦遠程拉下車窗道,“我去停下車,等下。”

    李覽點點頭,然後跟在了後面,待她在停車位上停好車從車裡下來後,接過她的果籃道,“說好你不要來的,明天你還要上班的。”

    秦遠程笑著道,“明天休息。”

    “進裡面,別淋濕了。“李覽道,“不能這麼安逸吧?”

    秦遠程跟在他後面,一邊走一邊道,“明天下午有個組織調研活動,不礙事的。阿姨還好吧?”

    “重度中暑。”李覽摁下電梯,走進裡面後,看著她頭上有水珠,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小包紙巾,遞過去道,“擦下。”

    “謝謝。”她隨意擦了兩下,“那蠻危險的了。”

    李和坐在椅子上,李覽正要做介紹,卻看到秦遠程徑直走過去道,“李叔叔,你好。”

    李和站起身客氣道,“哦,小程啊,差點沒認出來。”

    秦有米的侄女他當然不是第一次見,只是印象不深刻,如果單獨在外面見,他肯定是認不出來,只因為和兒子在一起,他才能大概猜測。

    秦遠程站在病房的門口往裡面張望了一下,然後道,“阿姨睡著了?那我就不進去打擾了,等她醒來我再進去問候一下。”

    “也真是的,晚上大老遠的,”李和數落李覽道,“還讓人家來,不體恤人。”

    秦遠程道,“這是應該的,何況這個時間段對我們年輕人來說,夜生活才是剛開始,習慣就是這樣,晚上睡不著,白天起不來。”

    李和道,“那也不能熬的太晚,心意我們領了,你阿姨也正睡著呢,人多在這裡也幫忙不上,本來就想趕李覽走的,這樣,李覽,你帶小程出去吃點東西,然後送她回去。”

    “知道了。”李覽點點頭。

    秦遠程笑笑,也沒再多言,熱情和虛情中間只有一條不甚明顯的線,過度了,就招人厭煩了。

    李怡聽見響動,也輕輕地拉開門,從裡面探出來腦袋,朝著秦遠程揮揮手,“你好。”

    “你好。”秦遠程跟著低聲回應,然後指著前面的李覽道,“我們走了。”

    “拜拜。”李怡擺擺手。

    秦遠程踩著小碎步追上李覽。

    “請你吃夜宵吧?”站在電梯裡,李覽問。

    “不怕我胖嗎?”她笑著道。

    李覽道,“只要不是我胖就行。”

    “說句好話會死啊。”她氣的捶了一拳。

    李覽笑笑,也沒躲。

    他帶路,走到剛才給他老子打包的那家海鮮店,點了燒烤和小龍蝦,坐在剛才那對中年人的身邊。

    “這個社會真是不給人活路啊。”那個戴著眼鏡的中年人還在繼續感嘆,“一年二十萬,我愣是一毛錢沒存下來...”

    嘮嘮叨叨和對面的同伴說個沒完。

    最後在李覽同情的眼神中離開了海鮮店。

    秦遠程道,“這種人不值當同情,你可不要同情心氾濫。”

    “我就覺得他們不容易。”李覽給她倒滿啤酒。

    秦遠程笑著道,“認真看看,他的手錶是瑞士的,兩萬多吧,鞋子、襯衫、褲子也是國際名牌,應該不會便宜,隨便一算,也有一萬多吧,手裡的小包,看著不起眼,估計也要七八千。

    手機是最新款腎機,市面沒貨,找黃牛得一萬出頭吧。

    年薪二十萬,身上穿戴五萬左右,你覺得這種人會是什麼人?”

    李覽笑著道,“比我還捨得。”

    他除了手錶和車子值錢,身上還真沒像樣東西。

    而且手錶和車子還全是他老子給的。

    “故意擺闊,擺的現在收不來場了。”秦遠程笑著道,“出來混早晚要還的,吶,我遇到好多小姑娘都是的,一個月工資和我差不多,四五千塊這樣吧,或者還沒我高,活的比我瀟灑,一套化妝品幾千塊,一個包幾千塊。

    開始以為家裡有錢呢,後來才發現,每個人都是靠信用卡超前消費,月光族這個話題,說了十來年了。

    雞湯喝多了,說要捨得花錢,對自己好一點,結果呢。

    一個個靠借債度日。”

    李覽道,“有錢就按照有錢花,沒錢就不花,也不知道糾結什麼。。”

    陪著秦遠程喝的差不多的時候,他又給找了個代駕,送她回家。

    回到醫院,他老子抱著胳膊仰靠在椅子上扯著呼嚕睡著了,他坐在椅子的另一側正要迷瞪會,被李怡拍醒了。

    “你進屋睡吧。”李怡道,“我睡床,你睡沙發。”
Babcorn 發表於 2019-4-14 14:59
第1648章 義氣當先

    李覽笑著道,“你折騰來折騰去,自己不去睡幹嘛?”

    李怡促狹的道,“我尋思你倆會不會回來呢,沒想這還沒到一個小時呢,。”

    李覽道,“別一天到晚想些有的沒的。”

    李怡道,“我覺得她還行,算的上落落大方第一眼不討厭。”

    “要求這麼低。”李覽道。

    李怡朝著她老子努努嘴,然後道,“我說了沒用,我感覺爸對她沒什麼意見,挺和氣的。”

    李覽道,“他對誰都和氣。”

    進了病房,外間是沙發、茶几、飲水機等擺手,裡間有兩張單人床,他老娘佔著一張,他對李怡道,“你進裡面吧,我睡沙發上。”

    一來他困了,二來喝了點酒,倒床上沒兩分鐘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雙雙腿,只感覺滿屋子都是人。

    他坐直身子,正要看手腕上的手錶,卻聽見坐在對面的何虎道,“再睡會吧,才九點鍾不到。”

    見李覽端起桌子上泡的一杯茶,又接著道,“喝吧,剛泡的,沒人碰過。”

    李覽問,“你們怎麼都來了?”

    回過頭發現他老舅和舅媽、方全、方力、何娟都在病房裡,而他老娘正靠在床頭,和他們有一茬沒一茬的說著話。

    何虎道,“本來想去你家蹭飯的,打大姑的沒人接,打你的關機,就打李怡的了,說在醫院,我們就都來了。”

    李覽摸摸陷在沙發拐角的手機,笑著道,“我怕有人打電話吵著,就關機了。你今天沒去公司?”

    何虎道,“最近確實沒什麼好忙的,每天在公司裡也是耗著,去或者不去,沒多大區別。”

    “怎麼會呢?”李覽抿口茶笑著道,“在商業管理上,你是專業的,怎麼會沒事做呢,跟我不一樣,完全門外漢。”

    而且他老子把能做的工作全做了,他插不上手,或者說沒有他的用武之地。

    至於他舅舅那邊,是另一番情形,雖然家底也很大,可嚴苛分析起來,也還是個草台班子,只是規模看起來比較大。

    何虎嘆口氣,沒說話。

    李覽摸出一包煙,站起來道,“走吧,咱哥倆到外面抽根菸。”

    醫院裡人來人往,甚至連住院部門口站在的也全是人,倆人只得出了醫院,到醫院大門口的花壇邊抽菸。

    何虎道,“公司裡全是混吃等死的老鹹魚,我早就想開了他們,我爸說什麼他們勞苦功高,其實有什麼功勞呢?

    真正有本事,有能耐的人是不願意在這種公司待下去的,早就跑掉了,反正有本事的人在哪都不愁沒飯吃,他們是不會服氣我爸這種老土鱉的。

    而那些沒本事的,或者說那些平庸的,做不了大事,但是也犯不了大錯,隨遇而安,挺能熬的,優秀的人走了,他們得著機會上位了。

    現在公司大部分都是這種人。

    全是我爸所謂的忠心可靠的人士。

    他根本什麼就不懂,這些人是沒能耐跑,要是有能耐,最後一個都不會剩。

    哪裡有什麼忠誠可言。

    現在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更不會走了。”

    李覽笑著道,“有你說的這麼不堪嗎?我覺得還好吧,再說,餐飲也沒什麼複雜的,生意也還算好做。”

    “說出來你不信,這個季度有二家餐飲店處於虧損狀態,我爸呢,不自知,覺得虧個幾十萬,不用放在心上,”何虎道,“現在餐飲的競爭很激烈的,光口味好也沒用,服務也得跟上,一家兩家店好做,我們是連鎖,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李覽道,“那就跟舅舅好好說說,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何虎道,“他是太講道理,他的道理就是義字當頭,生是情,死是意。

    要不是大姑在後面管著他,我估計啊,早八百年都破產了。

    我都想好了,這兩年民宿挺火的,我去嘗試一下,賺點小錢,沒什麼不好的,不能再和他後面扯不清了。”

    總之,他老子做生意是一點也不符合他學的市場經濟學的。

    李覽笑著道,“要不要我給你投資?”

    “不用,你也太小瞧我了,千兒八百萬的我拿的出來,真整大了,我再找你投資去。”何虎又道,“你還沒吃早飯吧,去吃一點?”

    李覽把煙蒂滅了,扔到垃圾桶後道,“我去下公司,順路吃點,你要是沒事,也就回去吧,我剛剛看我媽精神挺好的,你們在這裡也沒什麼大用處。”

    何虎道,“行,我上去說一聲,你走你的。”

    李覽點點頭,拿著鑰匙往醫院停車場那邊走去,找到了自己的車子,驅車出了醫院。

    不過,方向不是他跟何虎所說的公司那邊,而是往後海去了。

    正是早上高峰,鼓樓大街一片被堵得水洩不通,他乾脆車頭一轉,拐進了一家商場的地下車庫,然後走路出來。

    路過六百家門口,他只是朝著胡同張望了一下,並沒有進去,繼續朝前走,兩道路口拐彎,最終的目的地是王慧這裡。

    猶豫了半天,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站在王家門口,大門卻是關著的,透著門縫,發現裡面也沒人。

    他估摸著王慧是在單位,附近有家麵館,走進去要了碗炸醬麵,一個餅子沒夠吃,又接連啃了倆。

    吃飽喝足後,買了瓶礦泉水便在王家的門檻上靠牆坐著。

    他是被一雙圓頭黑皮鞋的鞋尖給踢醒的,抬起頭看到鞋子主人的時候,慌忙站起身。

    “怎麼就在我門口睡著了?”王慧笑著問。

    “昨晚沒睡好,”李覽看看地上的菸頭,也有點不好意思,“有點困。”

    王慧的秘書開門後,李覽緊跟在身後,進去找了掃帚和灰塵盒,把煙蒂清掃了。

    王慧親自給他泡了茶,慈祥的問,“怎麼今天有時間來我這了,平常給你打電話,你可是都不稀罕來的。”

    李覽笑著道,“哪裡有,上次你給我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外地,回程也來不及了。”

    王慧最近半年至給他打過一次電話,而他也只拒絕過一次。

    現在卻被誤認為一慣性的拒絕。

    他不多解釋。

    女人不管年齡大小,學歷高低,都是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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