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我的1979 作者:爭斤論兩花花帽(已完成)

 
e04ql4e04ql4 2017-7-25 01:53: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92 632978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4
第560章 拆遷

     “不喝了,不喝了,都歇著吧,扒兩碗飯。”李隆出來打了圓場,他曉得大壯的酒量的,喝爬平松跟玩似得。平松這階段待他們挺好,招呼前招呼後的,真把人喝蒙圈了,就不成體統了。

    大壯拍拍平鬆肩膀道,“賺錢我不如你,喝酒你不如我。”

    “你厲害!”平松無奈的朝著大壯豎起了大拇指,不服不行。

    喝完酒以後,李和帶他們去澡堂子泡澡,在泳池子裡玩玩鬧鬧,一直折騰到晚上十二點鐘。

    李和來了以後,李隆是興奮的,跟著哥哥到處轉悠,見識了場面,腿都有點飄。黃炳新最近一直還是在浦江,給李和送過來了三張儲蓄卡,說,“按照你的要求,每張卡上都是五十萬。”

    “一個人拿著一張。”李和把三張卡分別強行塞到了大壯和楊學文三個人的手裡,說,“賺到錢了再還我就是了。”

    李隆看著哥哥,沒說話,自覺的裝到了口袋裡,他要是不裝,大壯和姐夫都不會好意思裝的。

    大壯最是為難,他們一個是李和的弟弟,一個是姐夫,他們拿著正常,可是他拿了算什麼了,扭扭捏捏的道,“二和,我不用了吧,我小本小做,我不著急。”

    李和拍拍他肩膀道,“你拿我當外人了?我可沒拿你當外人,我一直可是拿親兄弟的,甭客氣了。”

    如果說他能放心帶出來的,可能暫時只有一個大壯了,表面看著悶聲不吭氣的一個人,可肚子裡的注意正,還特別能吃苦。他跟大壯算是處了一輩子吧,也是兩輩子情分的兄弟。

    劉老四也道,“你們都拿著,拿著吧。我保證你們虧不了,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們就能把本金掙足了,有錢再還給二和是了。”

    他跟李輝的本錢是足足的,李和借錢給他們,他們根本不願意要。

    大壯拘謹的說,“那謝謝了,二和,有錢了,我立馬還你。”

    這可是五十萬啊!

    “別廢話了。”李隆幫著他裝到了口袋裡。

    “你也裝著吧。”李和把卡裝到了楊學文的口袋裡。

    楊學文道,“哎,那我也盡快還你。”

    劉老四等人說的生意至今還是沒譜的事情,可是他信大舅子,大舅子總不能坑他吧。這些年大舅子貼補了他多少,一口吃個鞋幫———心裡有底!

    要不是他大舅子,他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呢,更別提眼前的好日子了。遙想當年,他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老人多病,攢不住家底,十里八鄉就沒他家這樣窮的了。

    誰能想到他楊學文能混到有妻有兒,那嶄新透亮的三間大瓦房,在十里八鄉都是數得著的。他開著十六匹的拖拉機行到道上,人家瞧上了,還要誇一聲能人。

    可是他清楚,他算的了什麼能人呢,娶媳婦沒花上一分錢不說,包魚塘蓋新房子都是舅子借的錢呢。

    現在還一次性借了五十萬!

    他心裡總歸是有數的,這樣的大舅子全天下還能到哪裡找。

    中午的時候,幾個人一起去興高采烈的去銀行取了五萬塊錢回來,留作出門的本錢。

    李和跟弟弟道,“你自己外面不要衝動,可也不用怕事。凡是多聽大壯他們幾個人的。”

    “曉得了,我又不傻。”李隆只是一個勁的應好。

    “外面多看看,最後看好了,想在哪裡安家我都沒意見。”

    “不在老家在哪裡?”李隆不解。

    “兩個孩子馬上大了,在家裡讀書肯定跟不上城裡,為了孩子你也要挪個窩。”李和認為有必要為老李家第三代提供更好的教育條件,他有建議過把李沛送到香港跟老五一起讀書,奈何不管是王玉蘭還是段梅都是不願意的,就連李兆坤都是反對意見。

    李隆撓撓頭道,“我跟梅子商量在縣裡買房,以後讀縣裡的學校也是一樣。”

    浦江也是大城市,他這幾天來,也看的眼花繚亂,可是呢,總沒有在家裡做山寨王舒服。老話說的好,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在老家他李隆是個人物,在縣裡上面有何軍照應,下面有邊梅托底,逢人都喊他一聲三哥,辦事做生意都給他面子。

    在縣裡他怎麼都是能橫著走的人物了,可是在浦江這樣的大城市誰識得他李隆是誰呢?

    這樣的大城市帶給他的只有失落罷了。

    頂多大家看他是鄉巴佬罷了,有能耐都顯不出來,哪有在縣裡好。

    “我不強求,你自己看著辦吧。你都多大了。”弟弟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見,李和再高興不過。他不怕弟弟做錯事,只怕他沒有自己想法,沒有主見比做錯事還讓人惱火。

    他又把幾個人喊過來,告訴他們一些操作的手法,還特別強調道,“以後有了股票和股票認購證,你們都別忘記了,賺錢的好東西。”

    “你等一下,我拿筆記一下。”劉老四像模像樣的從口袋裡拿出了鋼筆和一個專門用記電話號碼的小本子。

    李和笑著道,“外面的報紙都會提,你們多看報紙是了,現在還不著急。”

    他自己對國內的證券市場,那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不過不介意李隆他們進去玩玩,不說成為億萬富豪吧,總要成為百萬千萬富豪的吧。

    中午的時候,劉老四幾個人跟著平松的車去了銀行,取完錢就直奔了火車站,開始了轟轟烈烈的倒騰國庫券的大業。

    建國集團的總經理要請李和吃飯,李和沒有拒絕。

    飯後,李和還是瞭解了一下工程的進度,隨著國際工程分包商的進入,許多以往的難題都迎刃而解。

    他還是帶著酒勁去了施工的工地,張培林介紹道,“目前連續牆的深度是36米,牆體主要是超重的鋼筋籠。你看看,那邊就是。”

    李和看到許多工人在進行鋼筋籠的對接綁紮,卻是沒有看到起重設備,好奇的問,“這種超長的鋼筋籠,你們怎麼起吊?”

    旁邊的總工朱國豪解釋道,“用兩台150t的履帶式起重機一次抬吊施工,這種起重機浦江有不少,不需要找國外購買了。”

    張培林笑著道,“李先生,先恭喜一下,這個完成後,將是世界第三高樓。”

    李和笑著道,“同喜。”

    他隨後又去了一趟項目部,德國人,法國人,日苯人,統共五十多人,基本是一個小型的聯合國了。德國公司承擔了幕牆部分的分包,法國公司承擔了強電部分,新加坡國際電子承擔弱電部分,日苯的三菱公司承擔了電梯部分,瑞典公司承擔了消防警報系統。

    令他不爽的是日苯新日鋼鐵拿到了利潤的大頭,主要是承擔鋼結構的分包。他只能安慰自己這是拿市場換技術。

    對這些分包的優化設計都由浦江建築設計院納入了統一協調管理,工地各種施工設計圖紙都由他們統一審查批准後發到工地。

    李和沒對這些老外多說話,只是詢問了設計院一些問題。

    朱國豪道,“李先生,你放心,我們現在完全有信心一個月十層樓,保證在四年內完工。”

    一不差錢,二不差技術,現在趕得只是時間罷了。

    在他看來最難的部分反而是分包工程國際建築合同的文本,因為中國還沒有標準的建築合同文本,一個不慎以後就是糾紛,所以在過程中他們找了不少的國際律師,許多的時間都用在了這個上面。

    李和上車後,在附近的居民區又看了看,殘垣斷壁裡面偶爾還有不少人冒頭。

    張培林道,“還有部分家庭目前沒有做好搬遷的疏通工作,這邊的街道居委已經承諾在年底全部拆遷完畢,保證都會按期動遷,而且這方面市委都是下了死命令的。”

    李和只是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他的資金已經撥付到位了,至於政府拆遷安置工作怎麼做,他就管不了了,也沒法管。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4
第561章 吳淑屏

     與張培林等人告別以後,李和驅車在附近轉圈,他要親自看一看這一片屬於他的地才肯安心。

    這一片地形呈三角形,雖屬彈丸之地,但卻處於中國黃金海岸與黃金水道的交匯處,是長江這條黃金水道的“龍頭”。

    坑坑窪窪的道路,低矮的平房成片,有幾個樓房不是商店就是單位,最高也就二三層。

    他拿著地圖,基本把屬於金鹿集團旗下的地塊逛了一遍,越看越是歡喜。

    他真的想摟著於德華好好的親一口,居然能夠獨自一家拿下浦東最好的位置。

    這麼一大片的區域現在真正的屬於他了,那在以前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現在卻是真的是他的了,但怎麼開發也是個難題,現在不單單是建設一棟樓、兩棟樓的問題了,而是牽涉到區域的建設。

    不同於一般地產商的‘造房賣房’,他是‘造城賣城’了。

    那麼這就意味著金鹿集團旗下的金鹿地產將來要以城市基礎設施投資與建設為主業,要努力朝著國內一流的基礎設施建設運營商邁進。

    這一片的區域肯定是要建設成智能化、低密度、生態型的總部樓群,形成辦公、科研、產業於一體的企業總(分)部基地、特別是金融產業基地。

    可是怎麼樣產生聚集效應,都是要取決於城市規劃,將來是要賣地還是賣樓,還是跟其他公司合作開發,都是需要看形勢發展的。

    城市建成後的持續運營和維護由於較多牽扯到公權,且帶有公益和半公益屬性,因而至今沒有很成熟的,普遍適用的商業模式。

    目前已經談妥的是市政、交通、水利建設等方方面面規劃工作歸於浦江市委的統籌,現在先行由金鹿集團進行墊資建設,出錢把事做好,再賣給政府。

    金鹿集團旗下的上市公司中基路橋拿到了市政的總包合同,因此股價翻了一番,於德華等人跟著後面也賺了盆滿缽滿。

    參與城市運營項目,企業一定會在很多層面需要跟政府打交道。

    這個過程中,企業如何確定和政府之間的工作職責和工作界面,這應該都需要解決的問題。

    如果不跟政府打交道,沒有政策方面的引導支持,這一片想打造成國際金融中心,簡直是痴人說夢了。沒有陸家嘴,還會有張家嘴,李家嘴。

    李和目前唯一可以借鑑的是1978年中信集團在寧波大榭島開始搞的綜合開發,各地的經濟技術開發區也可以做部分借鑑,全國至少二十幾個城市都有了技術開發區。

    對於李和來說,眼前的事情,只有目前的摩天大樓和道路建設是重點工作。

    同時要做的事情還有招商工作。

    摩天大樓不單單是一種城市風景,還都是一個個的經營實體。最主要的營收方式,是作為高檔寫字樓和酒店餐飲用房進行出租。

    李和想了想,把招商工作委託給了富華集團的陳立華和總部位於倫敦的第一太平。在物業租賃和管理這一塊,這兩家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要用別人的優勢來為自己服務。

    所有的都是事情,他的攤子太大了,光靠一個人兩個人已經理不清了。

    他跟於德華建議道,“你把金鹿地產的擔子卸下了,推薦個合適的人來。”

    於德華現在已經身兼數職,實在是不適合再強行管這麼一個大框架了。

    於德華苦著臉道,“真的找不到合適的了,這塊一直都是我負責打交道的,人家也只認我,新來的很難交接的上。現在許多政府關係已經理順了,萬一來個愣頭青,不懂事,咱們之前的心血都是白費了。”

    金鹿集團的業務越來越多了,橫向的或者縱向的業務已經牽涉到了十幾家公司,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力不從心,可是找不到合適的人接手,也讓他苦惱。

    李和笑著道,“那我推薦一個吧,你看看行不行?”

    “你說了算。”於德華肯定的回道。

    “我要推薦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咱們不用捨近求遠。”

    “你說的是?”於德華愣了愣,屋子裡包括吳淑屏只有三個人,他把目光移向了吳淑屏,半晌才反應過來道,“這再好不過了。”

    吳淑屏嚇了一跳,見李和認可的點了頭,才慌忙道,“李先生,于先生,我不行的,不行的。”

    李和一錘定音,“別推辭了,眼下來看,沒比你合適的了。”

    吳淑屏一直做的是秘書的工作,金鹿集團的客戶關係和政府關係,一部分都是她在著手維護的。而且這個女人幹事情利索乾脆,絕不拖泥帶水,做事風格很讓人喜歡。

    所以這樣讓她來接擔子,少費許多交接功夫,可以立馬展開工作。

    於德華也是肯定的道,“說是你就是你了,你個名牌大學生給我當了這麼多年秘書,確實有點委屈了。不要再說什麼了。我馬上籤個函,你給人事就可以了,自己趕緊去辦手續吧。”

    “謝謝李先生,謝謝于先生。”吳淑屏心情一陣激盪,這算醜媳婦熬成公婆,一步登天了。她問,“那于先生,我推薦林卓擔任你的新秘書。”

    “這小子?這小子也行。”於德華想了想同意了。

    “那我現在打電話通話他來這裡。”吳淑屏高高興興地走了,臨出門終於重重的吐了心裡的一口濁氣,她為什麼激動的想哭呢?

    她現在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馬上會成為一家市值幾億美金的地產公司的掌舵人,將來這家地產公司還可能成長為十億,百十億的規模。

    她這算不算改變命運了呢?

    這不但改變了她自己的命運,也改變了全家人命運。

    她出身在貧寒的家庭,爸爸是個普通的菜場小販,媽媽是個衣工,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妹妹需要養活,全家擠在不到20平的鴿籠裡。

    她一直是努力做工,希望有能力幫住到家裡,直到進入了金鹿集團,她的收入大增,才真正給家裡有了貢獻。現在她升級了,這也意味著她將有更高更好的收入,擺脫鴿籠,買個屋也不是夢想了。

    這次是她改變命運的機會,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

    她心裡同時也清楚,她只能拚力做好。她太瞭解於德華了,這樣的人眼裡只有錢,而且只認錢,沒有什麼感情可講的,要是做不好,只有收拾包袱走人了。

    她也感覺到了身上的壓力。

    可是她是有自信的,她才三十出頭,有的是機會學習,有的是精力拚,現在有機會不抓住,更待何時。

    李隆提著大包小包總老家又返來了,同行的自然少不了劉老四等人,第一次做這種生意,自然需要他們帶的。

    劉老四帶著他們去了銀行,交割完手裡的國庫券,拿了現金,李隆興奮的跟李和說,“哥,你猜我們賺了多少?”

    “有一萬塊吧。”

    李隆重重的點了點頭,說,“有,有,這錢太好賺了,我回去也喊著了喜子老表,這還開什麼拖拉機,讓他跟我得了。”

    第一次的收穫使他對這個行當信心大增。

    “那你跟他說清楚了,這活做不了長久,偏財都很難持久。”李和差點把他喜子老表給忘記了。

    楊學文在旁邊道,“不要久,有半年我們就知足了。起早摸黑的幹個半年,什麼都能賺著了。”

    “那你們跟喜子說,讓他到我這來拿錢。”都是沒風險的買賣,李和自然不介意帶帶親戚,想了想又問,“二叔和三叔有說出來嗎?”

    李隆搖搖頭,“我也說了,他們膽子小,好像要害他似得,不樂意。”

    劉老四道,“他們也不傻,他們的黃鱔泥鰍才是長久生意,到季節了就在橋頭收。好多老客了,他們要是有一季不收,老客還不都跑到人家了,來年也不用收了。”

    李和又問李輝,“你都來了,那陳胖子呢,你倆天天一條褲子的,不能他不信你吧?”

    李輝道,“現在他煩躁著呢,哪有心思跟我們後面倒騰。”

    李和問,“怎麼了?”

    李輝笑著D縣裡要搞生豬定點屠宰,他這種私人的不就倒霉了,衛生、檢疫、稅務都是事,正在到處宴客吃飯呢。”

    李和想了想道,“那你回去問問,要不要我幫忙。”

    李輝指指李隆道,“都托著他福呢。”

    李隆被李和看的不好意思了,道,“我經常跟稅務局和畜牧局的人在一起喝酒吃飯,都是熟悉的。來的時候已經幫著陳胖子打好招呼了,讓他安排點飯局就沒事了。”

    他可不敢在哥哥面前吹牛,因為他現在的一切都是哥哥安排的。

    他在縣裡很是風光,找關係他有人,打架他有拳頭,走哪裡底氣都是足足的。

    縣裡各個部門總歸都有他幾個鐵哥們的,平常沒少在一起喝酒吹牛。

    就是在市裡他也是不怯的,誰不知道他跟市裡吳書記都是稱兄道弟的,誰敢惹著他了?

    這次回去,他還準備買點禮物送人呢,他現在都學會了打點關係,這樣以後豈不是更自在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4
第562章 探病

     眾人聊了一會,劉老四站起身道,“我去趟醫院,你們在這聊著。”

    李輝道,“要去肯定一起去啊,你都去了,結果我們沒去,顯得我們多薄情似得。”

    “對的,對的,拎點蘋果,大家一起去是了。”楊學文和李隆也在後面附和。

    李和聽得不明不白,沒好氣的說,“你們能不能不要在這打啞謎,搞的我稀里糊塗的,直接說去醫院幹嘛?”

    劉老四笑著道,“忘記跟你說了,何老西生病了,他閨女孝心,帶著他來看病了。這次我們是一起來的,只是從火車站分的手,我們奔你這來,她們是奔醫院去。”

    “他家老大帶過來的?生的什麼病?”李和不由得緊張的問道,不自覺的想到了何招娣。

    李輝道,“是他家大姑娘帶過來的。何老西天天煙不離手,從早到晚差不多要把肺給咳出來,縣裡醫院的條件有限,只得來這裡了。”

    “那走吧,一起過去看看能不能幫得了什麼忙。”不管從什麼角度,李和都是要去看看的。

    劉老四道,“他家大姑娘有能耐著呢,根本用不著咱們。你是沒回家見那架勢,好傢伙,三條船,三張大卡車,一個窯廠,等於撿著了金飯碗,在家躺著都數錢。”

    李輝羨慕道,“那是,那是,咱們賺這錢跟她一比,那是毛毛雨了。咱就是撈個眼前的活錢,她才是長遠的財主,附近十里八鄉誰不曉得她,沒比她排場的了。船車先不說,就光窯廠天天幾十號人開工,那磚許多人搶著要,都是趕趟子出去,聽說馬上還要開兩個窯。別看一塊磚只賺一釐兩釐的,可禁不住賣的多。前晌,我要不是出來搞這個,我就去給她家開車了,管吃喝,每個月還有錢拿。”

    李和聽了是由衷的高興,不過卻是調笑道,“你會開車嗎?”

    李輝道,“不會學唄,跟個老師傅學個一天兩天的,又不比拖拉機難。”

    “走吧,我們一起過去,知道什麼醫院嗎?”李和知道李輝說的是實話,這會買大卡車搞運輸,駕駛技術都是自學成才,先上路學會了才去領駕駛證的。一般在鄉鎮附近跑運輸,拉糧食,拉砂石,很少去外地,

    劉老四道,“叫什麼二醫大附屬新華醫院。”

    “那走吧,我知道路。”李和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應該是後來的交大附屬新華醫院。

    因為這階段總有一些知青的聚會,所以酒店樓上樓下都是人,李和等人等電梯都等了好幾分鐘。

    這一次李和親自開著酒店接客用的商務車,帶著他們去醫院。

    道路交通改變的比較大,跟他記憶中有點偏差,他又是繞道,又是問路,折騰好一會兒才到了醫院。

    在醫院門口,催促著幾個人在醫院門口的商店趕緊買一些水果、麥乳精、罐頭之類的東西。可是誰付錢這件小事情上,幾個人爭執的沒完沒了。

    李和停好車回來,見還在爭執,看不下去了,“各付各的,省的你們搶來搶去。”

    眾人一聽,好計策,各付各的,省的爭來爭去了。李隆幫著李和買了一份,放到他手裡道,“我拎水果,你拎罐頭。”

    “都行。”李和拎著手裡掂了掂,感覺份量還行。

    找到了住院部,上了樓,諮詢了前台,很容易找到了何老西的病房。

    劉老四先探頭朝裡面看了一眼,待看到了正在吃香蕉的何老西,才招呼道,“老西,咋樣?”

    何老西瞧著了門外的幾個人,高興的道,“進來,進來,跟你們說了,不用麻煩來,真掙不來命了,你們瞧著也沒卵用。”

    “我這有凳子,我自己坐這。”李和按住要起身的何老西,然後問,“沒大毛病吧。”

    何老西道,“沒大毛病,喉嚨堵了,喘不開氣。你說你這麼忙,你過來幹啥,盡耽誤你們事情。”

    聽說沒有大毛病,眾人都幫著鬆了一口氣。

    李和笑著道,“每天都是吃飯睡覺的事,耽誤也就耽誤了。”

    何招娣晃了晃熱水瓶,發現沒水了,“你們先吃個香蕉,我去打水。”

    “不用,不用,喝好過來的。”李和把她攔住了,剝了一個香蕉,一邊吃一邊道,“這個吃著挺好。”

    何招娣笑盈盈的看了看穿著鮮亮的李和,不似作假,這才作罷。

    劉老四對臉色又澀又暗的何老西道,“你真掛了,咱才得來呢,站著來的,躺著回去,這體格可不一樣了,你閨女一個人可背不回去,咱合把力氣才能給你抬回去。”

    何老西認真的道,“還真給你想著了,俺要真挺這裡,回不去可咋辦?”

    李輝道,“那簡單,給你湊個份子錢,八寶山一送,骨頭渣子出來,用紅布包起來,抱在懷裡。捧個骨灰盒子回去,多輕鬆的事。”

    何老西氣悶道,“胡說八道,不能入土為安,留不得全乎,死都死的沒道理。”

    他好像有點怕死,更準確點說是他怕死後被火化掉。

    李輝道,“下棺材更可怕,沒幾天發臭發爛了,全身都是蟲子,挖你的眼睛,挖你的嘴巴,挖你的肚子,把你所有的器官都挖的一乾二淨,那時候才可怕啊,叫都沒有人會裡你的。”

    平常在一起開玩笑習慣了,說話都是沒遮沒攔的。

    “越說越沒譜了。”何老西氣的香蕉皮甩到了李輝的身上,繼而嘆口氣道,“醫師說這喉嘍壞了,以後沒得煙抽了,想想老沒勁了。”

    何招娣在旁邊安慰道,“支氣管病,當然要戒菸了,等你回去了,我給你稱上幾袋瓜子,慢慢嗑,嘴裡有嚼頭,能慢慢戒了。”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她要留著大家吃飯,大家自然都沒有推辭。在出病房的時候,每個人都留了十塊錢,這是一早都商量好的,在推推搡搡中,何招娣只得無奈的接了。

    在醫院的門口的飯店,何招娣找了一家稍微寬敞的飯店,也沒心疼錢,雞鴨魚肉都點齊全了,要不是大家攔著,她還會可勁的加菜呢。

    吃完中飯以後,劉老四等人沒讓李和送,急吼吼的要去趕火車了,時間就是錢啊。

    李隆和楊學文等人已經熟悉了裡面的道道,所以這次大家分頭行頭,商量著跑更遠一點。

    越偏的地方,越容易賺著差價。

    只剩下何招娣和李和了,何招娣給何老西打包完飯菜,出了飯店,才問李和,“聽你阿娘說了,大胖小子,高興了吧。”

    李和點點頭,“高興。”

    他發現她又瘦了,臉頰上的酒窩都不怎麼看得見了,只有笑的時候才會明顯一點。以往的麻花的辮子變成了利索的短髮,穿著一件碎花褂子,一條藍色的褲子,一雙千層底的布鞋。

    “那你回吧,不耽誤你事了。我也回了,我爹肯定也餓了。”走路時候,何招娣都故意在後面一點,默默跟著,跟他保持了一點距離。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布鞋,再看看李和,他穿得那麼光鮮,那麼明亮,蹭亮的皮鞋,乾淨的白領襯衫,一看就是體面人。

    她要距離著他遠遠的,別人誤會上了那可不好了,他會很沒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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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二胡

     李和見她沒有跟上來,剎住腳,回頭問,“你住哪裡?這裡也挺亂的,注意安全。”

    何招娣指著一個路口的招牌道,“那邊的旅館,好多人住的,安全的很。我爹馬虎了,把包落在過道上一天,回頭想起來了,我才去找,結果去了,原來是人家撿著了在那候著呢,硬是什麼也沒少。在家裡不行,我那船上鋼纜放上一天就讓人給順了,氣的牙癢癢,現在都要使人看著。”

    “那就好。”李和對著她笑道,“注意著點,有事打我電話,我把號碼留給你。”

    他把口袋裡的號碼薄掏出來,迅速的寫上了賓館的座機號碼。剛想把號碼頁撕下來,卻停頓了一下,又把大哥大的號碼寫了上去,這才撕下來遞給何招娣。

    “這是兩個號嗎?”何招娣把紙頭拿在手裡,仔細的看了一遍。

    “一個是這裡的,一個是我在家的號碼,你兩個都能打。”

    “好。”何招娣把紙頭收起來,放到了口袋裡,好像還不放心,還用手在口袋裡摸了幾遍,待確定了,手才出來,沖李和擺手道,“你回吧,啊,回吧。”

    “好,那你路上看車。”

    何招娣笑著點點頭。大街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啲人群。

    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大客車駛過來,李和剛想提醒她,她卻自己停下來了,左右瞧瞧,沒車駛來了,她才無所顧忌地前行,腳步抬得高高,輕捷如飛。

    她回頭,見李和還在那站著,她衝他揮手,語音稀疏,“回吧,回吧。”

    李和在人群中默默看著她,看她過了馬路,看著她進了醫院,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

    路邊一個老頭子用二胡奏很哀傷的曲調,音符斷斷續續地抽噎。李和聽了只想快快遠離,不過剛走兩步,又回頭站在了老頭子的跟前,把口袋裡的零錢都掏了出來,零零碎碎的有百十塊錢。

    他俯下身子,全部放進了鏽蝕的鐵罐子盒子裡。

    “師傅,可以借我拉一拉嗎?”

    老頭子看了看李和,又看了看面前的鐵罐子,然後毫不猶豫的把二胡遞給了李和,“你拉,你拉,拉多長時間都沒關係。”

    他抱著鐵罐子站起身,把小馬扎讓給了李和。高興地不能自抑,這些錢夠他賺幾個月了,一把破二胡才值當幾個錢。

    李和坐在馬紮上,左手撫琴桿,右手拉動琴弓,如同擺弄一副木偶。

    他試了下音,找到了音準,二胡就兩根弦,拉得出世界人生,多一根都不要,這是二胡的堅守和自信。

    他開始是鋸木頭一樣的噪音,後來他閉著了眼睛,慢慢變成了悠揚的如泣如訴的苦音慢板,。

    旁邊的老頭子開始以為李和只是鬧著玩的,可聽了以後,不禁肅然起敬,這沒有十幾年的功夫,是拉不起來的。

    那曲調時而低沉,時而高亢,時而清脆,時而雄渾……

    老頭子只聽到了悲苦,很苦,這得多苦多痛,他心裡也跟著徬徨。

    二胡的調淒清哀傷,如怨如慕、如泣如訴。路邊的行人驚異於演奏者的技藝,紛紛湧到李和的跟前,張望著、探尋著。

    不明不白的,一些人的心裡也跟著悲苦了起來,好像喚醒了心裡很久很久的記憶。

    駐足凝聽,宛如穿隔時空,有問“世間情為何物”的無奈之感,也聽出了快樂、幸福,縱然痛徹心肺,卻也無怨無悔。

    一曲停了,李和罷手,睜開眼睛發現周邊已經圍了一圈人。

    周圍人見他要站起來,才反應過來喊道,“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老頭子機靈,把鐵罐子重新放到了地上。一分兩分、一毛兩毛的硬幣和紙幣,跟下冰雹似得砸到了鐵罐子裡,人群還不忘喊,“來一,來一個。”

    老頭子也用希冀的眼光看著李和。

    李和扒開了人群走了出去,雙手交叉合在一起,朝周圍拱手道,“抱歉,抱歉。”

    他剛沒走兩步,有人喊道,“同志,那曲子叫什麼名字啊?”

    李和回頭回道,“《思君黯然》。”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不想再留下一絲地痕跡。

    有的人,終其一生,可能都遇不到真正愛的那一個,有的人,即使遇到,也是枉然。

    “沒聽過啊!”

    “你聽過嗎?”

    “沒聽過。”

    “.....”

    大家的反應不一,嘰嘰喳喳。

    待李和走遠了,大家才想起來沒有要譜子。

    有人自告奮勇,“大家能哼幾句就哼幾句,想起來多少算多少,咱們把譜子給記上。”

    “可以,可以,誰有紙和筆。”大家都一致同意。

    有來的早的,聽了全的,自然哼出來的多,有來的晚的,只能哼出來一部分,不過還是老頭子的貢獻最大,他全程都在呢。他拉著二胡,基本能把李和的曲子奏個八九不離十了。

    那個提議記譜的年輕人,按照眾人七嘴八舌的意見,終於找到了幾個準確的音,然後他爬唱音階找到那幾個不確定的音,接著簡譜算是出來了。

    李和開車回到酒店,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他去了酒店對面科學會堂的小花園,坐在花壇上,一邊喝酒一邊抽菸。

    “哥,你沒事吧?”平松看出了李和的不對勁,也拿了一瓶啤酒陪著喝。

    他來了這裡之後,發現比在京城裡還自在,簡直是如魚得水。有事情忙事情,沒事情就天天去玩,這裡的娛樂花樣多的是。他有時想不明白李和的事情,有權有勢,怎麼會這麼苦著自己呢?

    特別是最近幾年,他見到李和的笑臉也是越來越少了,不是皺著眉頭就是嘆氣。一皺眉頭一嘆氣,那自然煙不離手,酒不離口。

    他甚至不理解李和對待自己親弟弟李隆的態度。在他看來,李隆算是小王爺了,怎麼還能為著國庫債券這三瓜兩棗奔波辛苦呢?

    做哥哥的隨便給個三五千萬,也夠李隆瀟灑一輩子了。

    開始他認為是哥倆感情不好,李和不願意照看。最近他才發現,李和待李隆是極好的,恨不得捧到手心了,什麼事情都會替著考慮周全。

    他自己就恨沒有這樣的哥哥呢,可惜自己只有一個不爭氣的弟弟。

    李和道,“沒事,你有事去忙你的事。”

    平松道,“馮磊來了。”

    “他來幹什麼?”

    “他從海寧順道過來的,聽說那邊有皮革廠搞出來了什麼綿羊仿水磨服裝革,他去那邊看了。我也不懂,都是他說的。”

    李和道,“你接待下吧,我不出面了。”

    馮磊自從接管了付霞的一家皮革廠,依託在家具廠的下面,加上他自己的能力,自然做的風生水起。

    “他還說找你有事。”

    李和想了想道,”那你陪他好好轉轉,吃好喝好,晚上帶到我房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4
第564章 享不了的福

     啤酒喝多了,李和晚上不怎麼想吃飯了,只是在路邊攤上要了一碗刀削麵,吃的油光滿面。

    “老闆,給我也來一碗。”

    李和抬頭,“你小子,怎麼不去多蹭平松幾頓飯,來我這幹嘛。”

    “哥,這些年你照應我,我手裡還有倆騷包錢,什麼好東西沒吃過。”

    馮磊繼承了常靜的優秀基因,長的極為帥氣。

    格子西服,頭髮梳理得油光,削瘦的身材加上那雙未語先笑的眼睛,是能迷住不少情竇初開的小姑娘的。

    李和呵呵笑道,“平松聽了非氣死不可,他聽說你來了,可是早就安排好飯局了。”

    老闆的大碗麵端過來了,馮磊讓了下身子,從快籠子抽了一雙筷子,“我知道,不過呢,我有事跟你商量呢。”

    “不是說我晚上去找我嗎?”李和吸溜完最後的面皮,停了筷子,擦乾淨了嘴,不自覺的又點起來了一根菸。

    馮磊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個巴掌大的皮夾,推到李和跟前,“哥,你看看這個怎麼樣?”

    “皮革的?”李和用手一摸就感覺了出來。

    馮磊點點頭,“人造皮革的,哥,你看啊,這種的表面光滑、細膩,油亮,還防水,耐髒,一點也不比高檔的皮子差,我想專門生產這種皮革,給箱包廠用,有前途沒有?”

    “還不錯。”李和聽他這樣說,特意用指甲劃拉了一下,“想做就做吧,還來問我幹嗎?”

    馮磊扭扭捏捏的道,“哥,這得用外匯了。”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缺外匯去找黃炳新,他們通商銀行干的就是這個事。”

    馮磊道,“哥,不是,我去找過,老黃說要的有點多了,要你同意才行。”

    李和笑著道,“多少?”

    “光是一台繃板機就要二十多萬了,美金。”馮磊的心裡有點七上八下,說的小心翼翼。

    李和不耐煩的道,“不要磨嘰,說個總數。”

    “我算了下,加上伸展機,削勻機,雜七雜八的要七十五萬美金左右。”馮磊說完,深怕李和不同意,又急忙補充道,“哥,你是沒見過,我是從江門一路過來的,到處都是鞋廠、箱包廠,咱這種皮革出來了,一點不愁銷路,我保證一年回本。”

    “行了,我知道了。”

    馮磊不確定的問,“哥,你同意了?”

    李和點點頭,“我會跟黃炳新打招呼,你明天去找他吧。”

    “謝謝哥,謝謝哥。”馮磊自然高興不已。

    “別高興的太早,利息我儘量讓他給你優惠,可是還款是還人民幣還是還美金由他說了算,這個我不插手,你們自己協調。”兩邊都是李和的產業,哪個吃虧都不好。

    馮磊道,“到時候我的也能出口,我隨便他怎麼著都行。”

    把碗裡的湯汁三兩下喝完,給老闆結完帳,匆忙間就走了。

    夜幕降臨了,迷人的夜空使人陶醉。夜的存在卻沒有使安靜下來,反而熱鬧了起來。

    不少人紛紛走出家門,有帶著小孩來散步的家長,有拿著球拍來健身的老人,也有來練氣功的。氣功一直帶有神秘的面紗,氣功養生這些年一直是熱點。

    “氣”這種東西到底有沒有,練氣功有沒有用,李和自己都說不清楚,既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

    但是有一點他是清楚的,他心裡有一股濁氣,甚至還有許多的怨氣。

    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感覺什麼姿勢都不舒服。他無奈只能坐起身,拿了一本聊齋,哪怕這本聊齋已經看過看過好幾遍了,可不影響他再看一遍。

    他小時候最喜歡的是聊齋裡面的狐狸,做夢都想著養一條這樣的的狐狸,能陪著自己玩不說,長大了後還能變成媳婦陪著自己睡覺。

    然後多養著幾條,讓它們多變幾個媳婦,好多娶幾個。

    這是多好的事啊!

    白天做夢也夢不到這樣的好事。

    到大了時才知道這是一個不能實現的夢。自古以來,狐狸與人類的糾葛屢見不鮮,這種跨越種族的愛戀最大的難題就是身體構造不同。

    第二天一早,李和洗漱完畢,出了房門。陳大地問,“要不先吃早飯?”

    李和搖頭,”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陳大地拍拍他肩膀道,“咱們認識了這麼長時間了,你待我如親兄弟一般。我說點話,你別生氣,你這人心氣太高了。既然人非得活著,那就得有精神。你這樣子,讓牽掛你的人和你牽掛的人看著都不好受。是不是?”

    “謝謝。”李和出了酒店,總感覺有什麼事沒做但又無事可做,心裡煩躁,渾身的不自在。

    人哪,沒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最終他開車去了醫院,他要去看看何招娣,他還是放下不下她。

    他還沒在門口徘徊兩步,何招娣就瞧見他了,“你怎麼來了?”

    李和不自在的說,“我看看你們有什麼要幫忙的沒有?你們在人生地不熟的,總要適應一階段。”

    何老西在床上招呼道,“沒事,沒事。我是不敢說,斗大字不識一升,出門迷方向。可招娣沒問題,別看她是大姑娘,那一出船十天半個月都是常有的事,會看地圖,圖上找不著了,也會問人。”

    他是有驕傲的,他家的一個姑娘頂的上人家幾個兒子呢。按現下的條件,一般老人生病了,在家裡扛著是了,扛過去了走運,抗不過去算倒霉。

    有哪個子女有能耐把自己的老上人往城裡的大醫院送,那錢出去的跟淌水似得,要是靠種地的那點錢根本禁不住糟蹋。

    李和順著說,“她是有能耐的。”

    何老西說,“那是,那是,也不是自誇了。她吧,幹活不惜力氣 ... ”

    “來,吃個蘋果堵嘴,一點到晚渾說。”何招娣不願意親爹再多說。

    李和道,“你爹說的可是實話。”

    何招娣問,“你早飯吃了沒有,帶你去吃早飯。”

    “沒呢。”陡然見到了何招娣,李和卻是突然餓了。

    ”那馬上,稍微等一下。”何招娣把何老西要用的東西都放在了他能伸手夠著的地方。

    不一會兒她安排好了,就招呼李和出了門。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5
第565章 假裝

     下樓了,兩個人還是一前一後。

    李和看不慣了,把她往跟前拉了一下,“離我那麼遠幹嘛。又不會吃了你,走快點,餓死了,門口有餈糕有油條,還有豆漿。”

    “真餓了啊 ! ”何招娣只聽到了這麼一句,“那快些吧。”

    她騰騰的跑到了前頭,在一個早餐店門口停了下來,“老闆,四個餈糕,不,八個。還要一碗豆漿。”

    剛從油鍋裡被撩出來的餈糕,金黃色的外皮上一個個可愛的油泡爭先恐後地“滋滋”爆破。

    空氣裡都瀰漫著菜籽油的香味。

    等李和追上去的時候,她已經把豆漿和餈糕買好了,站在桌面旁邊等著李和。

    李和上氣不接下氣,“你這麼著急幹嘛。”

    “你餓了啊,你快吃吧。”

    “你怎麼不吃?”李和咬一口,外層是很厚實的香脆,內層是雪白燙口的軟糯餈飯。

    何招娣搖搖頭,“我吃好了的,你吃吧。”

    “這麼多我怎麼吃,你也吃一個吧。”李和遞了一雙筷子給她。

    何招娣接了筷子,卻是沒有動,“你吃不完我再吃。”

    “我吃六個,你吃兩個。”李和把盤子推到了她跟前。

    “中吧。”

    飯館裡人來人往,兩個人只顧吃的,什麼也沒說。

    “沒位置了哦。”一個老太太帶著孩子進來了。

    何招娣眼睛轉向老人帶進來的孩子。

    顯然孩子是餓了,對著餐桌上的餈糕直流口水。她明白了,站起身說,“坐我這個位置吧。”

    老太太忙不迭的說,“謝謝,謝謝。”

    “走吧。”李和此時也吃完了。

    走出飯店,習慣性的掏煙,煙盒沒注意卻是空了,只得走了幾步路把煙盒扔到了垃圾桶裡。

    他回頭發現何招娣不見了,正四處張望,何招娣從遠處跑過來了。

    何招娣遞了一盒煙給李和,“你抽的那種湮沒有的賣,給你抽中華吧。”

    “謝謝。”李和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何招娣說,“你以後少抽,你看看我爹吧,煙抽多了,天天咳嗽,人還受罪。”

    “我會慢慢戒菸的。”李和說了一句謊話。

    何招娣慌忙擺手說,“不是要求你戒菸,你要是能戒菸最好了,我知道很難戒的,爹說戒菸,一輩子也沒戒了。”

    “知道了,你是為我好。“兩個人邊走邊聊,李和問,“聽說你又買車了。”

    “恩,都是舊車,市裡運輸隊的,淘汰下來的。聽說新車要幾十萬呢,我可買不起。拉磚拉沙石是夠用了。”何招娣話鋒一轉,自信的道,“不過等兩年我就買得起新車了。”

    “辛苦嗎?”

    “幹什麼活不辛苦啊,都辛苦的,只是不像你讀書動腦子那麼辛苦罷了。”

    李和笑著說,“讀書是最輕鬆的。”

    何招娣認真的說,“你聰明你不覺得罷了,我看書看幾分鐘就很累很煩,腦子都疼。”

    進了醫院,李和沒有上樓,只是找了個花壇坐了下來,何招娣也跟著坐了下來。

    “縣裡有人找你麻煩嗎?”能幫的李和肯定要幫了。

    “開始有,他們堵我的車,說我的車壓壞了他們家的路,不准我過。咱們那邊的路你不是不知道,都是土路,怎麼會有壓壞的說法,偶爾有石子路,坑坑窪窪的,也是公家的,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存心跟我過不去呢。我可不怕他們,我拿了鐵鍬對他們腦瓜子。”

    李和心裡一緊,“胡鬧嗎你,出事了怎麼辦。”

    何招娣噗呲一笑道,“狗屁!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真的朝他們腦瓜子搗,那不成西瓜了,爛了還得了,我可不想以命抵命。我嚇嚇他們的,這一幫子慫瓜膽子,喊的響而已,這路貨是賤,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不狠一點,他們以為我怕了呢。”

    她興高采烈地說的眉飛色舞。李和卻是聽的心痛不已,“下次回去,你跟我說是誰,我回去揍他們。”

    “不用,不用,你家老三和陳永強他們都幫著我呢,只是我沒讓而已。你信著我吧,沒人敢小瞧我。你不要跟這些沒出息的人計較,他們捏嘎陰損壞,一輩子也看不見後腦勺,讓他們隨彎就彎長去吧。”何招娣安慰完李和,猛然又想起剛才說的興奮了,好像說了髒話了,自責道,“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李和問,“有沒有想過出來發展,我這裡也有點生意,你要不來幫幫我。這大城市機會多,你腦子活,能吃苦,幹什麼都能發財。”

    “不用了,不用了,我沒讀過書,在家裡能窮折騰就窮折騰吧。”何招娣站起來笑著道,“我先回了,再回去晚了,我爹又急了,他那性子端坐不住。”

    不等李和回話,何招娣一陣小跑,到樓梯口的時候,一下子忍不住捂著臉哭了。

    她心裡明白了,他還是在可憐她啊。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一廂情願。她何招娣怎麼可能需要人可憐呢?

    不過很快擦了眼淚,人家結了婚了,人家有了老婆了,人家有了孩子了,她還自作多情的有什麼用處。

    可是想到這裡不免直接嗚嚥了,看到周圍人的好奇的眼光,她慌忙躲到了一個樓道的拐角。她只想靜靜的待一會兒。

    李和看著她那一聳一聳的背影,感覺莫名其妙,他還不知道哪裡說錯話了。

    接下來幾天他去了幾趟工地,一切都是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在平松的陪同下,李和看了一遍平松收購的地塊和房產。

    “北青公路這一條路的地塊全部買下來。”

    平松嚇了一跳,“哥,這個面積雖然大,可這邊荒無人煙,買下來沒有用處啊,華漕、華新鎮和渚翟鎮就沒幾條像樣子的街道。要不咱們換個好點的地段?”

    李和笑著道,“買下來做物流園區,做倉庫都是可以的。”

    他以前在這邊住過,斷然是不能記錯的,後來不管是國際知名物流公司還是四通一達都在這裡設置了倉儲中心。

    “咱們一張卡車都沒啊。”

    “誰跟你說建物流園區要車的?咱們不是建運輸隊,咱是倉儲中心。”李和沒耐心和平松多說,只是道,“先買下來,後面再安排。”

    平松只能無奈的應了,他知道李和向來是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沒個規劃的。

    李和該安排的都安排了,一閒下來,他心裡就發慌。

    他忍不住又去找了招娣,怕何老西覺得不對勁,都是沒有進病房,只是在外面沖何招娣招手。

    何招娣說,“我忙著呢。”

    “哦,那你忙。”李和轉身走人。

    李和發現何招娣笑的都有點勉強,他的心裡自然跟著堵著了。

    李和接連的去了幾次,何招娣待他還是依然如此,連飯都不留他了。

    何招娣看著他遠處的削瘦的背影,又何嘗不心疼呢?

    她見到了他,還要裝作笑的比平日響亮,可肚子裡的淚水氾濫成什麼樣,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罷了。

    李和出了醫院,站在大街上,看著熙熙攘攘,吵吵鬧鬧,人來人往的人群,有點不知所措了,果然人多的地方也很寂寞。

    他倒是盼著她忘記他呢,可是她真的在忘記他的時候,他突然為什麼又難以接受?

    他帳然若失,以為被喜歡,就會一直被喜歡。

    他只是想,我兩輩子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5
第566章 責任

     對李和來說,現在的日子說舒心也是對的,說開心也是假的。為什舒心呢,起碼這輩子他不再為錢而發愁,有能力擔負起任何的責任。想想以前那個爛爛包包的家庭,真的是他的嚴重負擔,天天熬煎的像滾油澆心一樣,困難和問題永遠是一大堆的多。

    可怎麼開心不起來呢,當然也是開心不起來的,因為他的感情和慾望沒法光明的行走在理性和道德這兩棵大樹的底下。

    他的心和腦袋已經成了戰場。在這個戰場上,理性與嗜欲正在開戰,兩個小人兒正死去活來的要搞死對方呢。

    作為一個人,他的本能使心靈向著那不正當的事情。

    要知道,全世界的好姑娘多的是呢,他都要攬在懷裡嗎?

    他會有老的一天,她們也會有老的一天,他能保證和她們白頭偕老嗎?

    萬一將來有了孩子,別人問孩子,你爸爸呢?

    這可讓孩子怎麼回答哦。孩子怎麼可以沒有父親呢,孩子是需要父親的。

    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要被人罵做野種的,那才叫活的痛苦。

    對女人更不公平了,陪著一起在陰暗的角落裡,見不得光,過不了正常的日子。沒有了小日子,怎麼算的了甜蜜。

    李和越想,越覺得殘酷了。

    世界本來就是殘酷的吧。

    李和這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他要走了。

    陳大地和平松自然要給他安排送行酒。他在酒桌上沒需要人勸酒,倒是啤酒白酒輪換著喝,一個人喝的開心,最後大家反而勸他不要再喝了。

    喝多了,腦子昏沉沉的,可是李和卻覺得從來沒有這麼清醒過呢,從理上來說,他臨走之前應該去跟何招娣去告個別。

    何招娣對他熱切的愛,溫暖的包容,總讓他心生感動。活在這世界上,有人愛,雖然不是壞事,可是實打實的痛苦的事情,因為他給不來任何的承諾。

    他沒需要任何人扶,也沒人任何人送,使勁的搓搓臉,一個人出了門。

    等平松等人從酒店裡追出來,李和已經上了出租車,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奈何大家又不知道他去哪裡,只能急的團團轉,在酒店附近的叉路口慢慢搜尋。

    李和在醫院門口停了下來,從口袋裡掏出來了一把錢塞給了司機,沒等司機找錢就下了車。

    司機追下車,把找錢塞到他手裡,“注意著點,別喝大了。”

    “謝謝啊。”李和嘿嘿笑著朝司機拱了拱手。

    這麼晚了,醫院門口還是有不少人,大姑娘,小媳婦,彎腰駝背的老頭子,在醫院走進走出。

    他上了樓,在病房門口,看到了何招娣,臉一下子熱了起來。他迷迷糊糊地硬著膽子向他走了過去。

    “二和,喝高了吧。”何老西熱情的朝李和招手。

    “我明天要走了,跟你們說一聲。”何老西的話音把李和的酒勁去掉了一半。

    “沒事,你忙你的,你有你的事情,不用顧忌咱們,這裡有吃有喝,有事找醫師,方便的很。”何老西見何招娣提著暖水瓶打開水去了,對李和低聲道,“給個煙吧,熬死了。”

    “不行,不行,讓你戒菸你就得戒菸,這種事哪裡能大意。”李和回的很乾脆。何老西的病才剛緩點勁頭,不能讓一根菸給加重了。

    何老西無奈的道,“俺就聞聞,不抽,真的不抽。你想想,俺再抽,再患病不是就禍害大閨女的錢了嗎。心疼她掙錢不容易,可不能那麼糟蹋了。”

    李和無奈,只能遞給了何老西一根菸,同時做好了準備,一旦何老西有點煙的架勢,他就要立馬給奪回來。

    何老西高興地接了煙,果真沒有點著,只是不時地低頭聞一聞。那深出一口氣,深吸一口氣的樣子,李和看著都替他累的慌。

    “行了吧。”李和見差不多了,不經過他同意,又從他手裡奪了回來。

    “哎。”何老西儘管捨不得那根菸,可也是沒辦法。他曉得,再不戒菸就是對閨女的累贅。何況這一家子老小都指望著閨女,他心疼的都哆嗦。

    他年輕的時候,拚命的勞作,從來沒有偷過一天的懶,更是沒有虧過地,可到頭來,還是照樣的恓惶日子。

    他自己是沒能耐的,沒本事的,總不能再給閨女添負擔了。

    李和陪著聊了幾句話,就要走了。這時候何招娣剛好打水回來,她說,“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在何老西的面前,李和好像有點心虛。

    何老西對招娣說,“俺馬上就睡覺了,你留著也沒用了。你這來了一直都陪著俺,也沒得空出去轉轉。你也去轉轉吧,聽他們說這裡的晚上跟白天似得,有賣好吃的,有賣好玩的,好看的很,花頭多。你別捂在屋裡了,去看看,買兩件衣服都是好的。”

    “那你自己起夜自己注意著點。”何招娣交代了幾句。

    “曉得,曉得。”何老西應承道。

    同病房的一個老太太看著何招娣出了門,才感嘆的對何老西道,“你這閨女真是得著了。”

    何老西樂呵呵的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十里八鄉沒有不誇好的。”

    李和跟何招娣兩個人下了樓,出了醫院,慘白慘白的月色拉長了兩個人的身影。

    沿著馬路走了一截路,李和點著了一根菸,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對不起。”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總之就是對不起。

    “你說這話幹嘛。”何招娣心立馬就心慌了,心裡焦急了,不安了。她驚恐的看著李和,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沒有任何讓李和低頭的心思,她怎麼可能讓他低頭呢?

    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向女人低頭呢!

    她寧願自己去死啊,她寧願用生命維護他的驕傲和臉面啊!

    李和笑著道,“可能前天我說錯話了吧,我只是想關心你,想讓你過的很。你不要生我的氣。”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何招娣拚命的搖搖頭,“我只是氣自己對你沒用處。”

    她想著但凡自己有點用處,就不需要他的可憐了。

    “亂想了吧。”李和道,“你怎麼會沒用呢,誰也比不了你。”

    何招娣認真的說,“可是你信著我吧,我能幫你,你不用做生意的。”

    做生意有多辛苦,她是清楚的。他一定是缺錢使了,不然怎麼樣能出來受這樣的苦呢。

    她現在有三張車,將來就會有三十張車,現在有三條船,將來就會有三十條船。她堅信他將來總有一天能幫著他的。

    “傻丫頭。”李和終於忍不住笑了,他明白了她的心思,他笑著道,“我不缺錢。”

    他又不能跟她說他有很多錢,那樣她會不會更失落?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5
第567章 小舅子

     何招娣說,“那你用錢你跟我說。”

    “好。”李和無奈的笑著點點頭。

    他還是厚著臉皮應了好,一個女人願意掙錢給他花,他一時感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他越發愛她的高傲獨立,越恨自己的懦弱無能。

    他看著自己,便能看見一個小人物的盡端。要活的快樂,要活的超然,得另有想法,可是呢,他還做不到,他身上的每根汗毛都是順著社會的意思長著的。

    這社會,這世界總有規矩的。

    可這規矩的世界偏偏讓他很難受,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何招娣說,“那這麼說好了,你不准騙我。”

    “缺錢了我一定找你要,你不給都不行。”

    何招娣嚴肅的說,“我有的都會給你,不會不給你的。”

    聽了她的話,李和的心被紮著了,這個女人已經佔居在他心最柔軟的地方了。

    可惜他是住慣了籠子的小鳥,打開籠門也不敢往出飛。他怕這個,又怕那個。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踢動他的神經。

    她願用自己的一生去愛他,卻不要他任何的回報,但他根本不值得她這樣付出的。

    他深出一口氣道,“好男孩子多的是,你年齡不小了,為自己著想一點吧,真的,我說的是實話,你總能遇到好的。”

    他看著她,她就那樣腰兒挺直的站著,像一朵海棠花,能襯托出周邊的風景的。她的辮子不見了,頭髮齊整了,更好看了些。他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安穩的歸宿,高高興興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她馬上快到三十歲了,三十歲的男孩子不結婚,都能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何況一個女孩子呢。

    “我知道了。”何招娣不再做辯解。

    李和問,“你知道什麼?”

    何招娣笑著道,“我知道現在已經十點鐘了,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李和也陪著她笑,他知道她這是趕人了,他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

    笑完之後,他衝她擺擺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駛回酒店。

    而何招娣呢,狠狠的看著他的背影,狠命的看著逐漸遠去的車子,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唰唰的下來了,用袖子剛擦乾淨又來了,怎麼都止不住了。

    自言自語,“是我先看到的。”

    一個好夢打的粉碎,世界依然黑冷多風,沒有任何的色彩。

    京城的春天是短的很,沒兩下子人從臃腫變成了削瘦。小姑娘大媳婦衣服的選擇上多了,穿的跟花一樣,各種顏色,嬌滴滴的豔,能掐出水了,連不漂亮的女人也漂亮了些。

    發春的不能自已的大小伙子,老光棍閒著沒事專門喜歡往人堆裡扎,聳著鼻子,姑娘身上的汗珠子都是香的,都那麼醉人。除了看姑娘,看什麼都是死的。

    姑娘們被看的羞了,一低頭,老少爺們的心就癢癢一整天。

    李和一回到家,抱著兒子就要親。李覽卻很不給面子,別著腦袋躲著李和的嘴吧,眼見躲不開了,哇哇的哭了起來。

    何芳道,“你鬍子拉碴的,紮著他了,放下,去刮刮鬍子再說。”

    兒子是她的天和地,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如果李覽能開口說話的話。

    “搞的我都想跟你斷絕父子關係。”兒子不給臉,李老二自然很生氣,可愛自然比氣多。

    何芳把兒子接到自己懷裡,“沒你,咱娘倆過得更暢快。哦,對了,何龍一家子那邊收拾利落了,中午請咱們吃飯,你趕緊洗個澡,咱們一起去。”

    “他烤肉店開起來了?”李和一回來到現在還沒顧得上問。

    “那沒那麼快,好多東西要重新置換,費時間呢,估計還要一週吧。”

    “對,那房子有點舊,是要裝修一下。”

    “沒裝修,壽山師傅說要裝修一下才好看,可裝修要費不少錢呢,桌椅板凳,鍋碗瓢盆都是要重新置換都要費不少錢,我讓他先對付著,等有生意賺著錢了再裝修。”

    李和嘆口氣道,“我說何同志,咱家缺那麼點錢還是怎麼的?你拿給他就是了,非要搞這麼麻煩。”

    他那套將來可能升值上千萬的店面都送了,再怎麼也不會介意這點裝修錢了。

    何芳繃著臉說,“大爺,我謝謝你啦哪,他們可不是討飯的。該什麼樣子就得什麼樣子,就這他們也得知足了,再做多了,他們都吃不下飯了。何龍自己也說了,房子算他租的,按市面上算租金。”

    何龍將來是要在這一片處人處事的,要是擔了個啃飯的名聲,還怎麼做人。越是年輕小夥子,越是要臉面的,赤手空拳得了天下,才有臉面外處說。

    何芳原來的宅子,讓何龍顯出了能耐和手藝。屋裡的牆面的粉雪白雪白,無一處不平整,從窗戶到大門都是透著紅亮,帶著味的油漆還沒幹呢。

    兒子來了,老太太不用說,肯定是跟著兒子住了。白天給女兒帶孩子,晚上回來兒子這邊住,在她看來妥當的不能再妥當了。

    中午自然也是老太太下廚,何龍的媳婦吳春燕在旁邊打下手,兩個人在蒸炸煎炒,使出了渾身的本事。這算的喬遷之喜了,又算的一家團聚,怎麼樣都不能馬虎了。

    吳春燕對李和擺足了尊敬,又是客氣的招呼,又是倒茶,她心裡明白透亮著呢,沒有這孩姑爺的幫襯,她們這一家子還有繼續在鄉下熬著呢。

    她聰明極了,曉得這姑姐和姑爺是一個都不得得罪的,將來這一大家子都是要指著人家的,想通了後,顯得格外的熱情。

    李和卻受不住這熱情,連忙說,“一家子人不用這麼客氣,你們忙你們的。”

    何龍的兩個孩子,大的姑娘九歲了,小的男孩也七歲了,都是聰明伶俐的很,對著李和一口一個姑爺,很是鮮甜。

    晚上的時候,何芳提起了這兩個孩子上學的問題,“我只能解決一個,另外一個你要幫我想個轍。”

    “何處長也有為難的時候?”李和很得意,何芳難得有求告他的時候。

    何芳沒好氣的道,“跟你說正經的呢,要是能安排,我肯定都安排了,只是我這正關頭呢,不想落了人把柄。這兩個孩子我一個都不能安排在我們附小,還得安排在別的學校。前天託人得了准信,地壇小學有一個名額。這還差一個名額呢,你看看哪裡還有什麼關係?我記得你個同事,姓孟的,他媳婦是不是什麼教導主任?”

    “行吧,交給我吧。”李和給了肯定的回覆,笑問,“你這又是要陞官了?”

    “現在不是說什麼領導班子實行‘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嗎,好嘛,六零後算年輕化,我這五零後算老的了。在學校快八年了,我再不抓緊點,還有我什麼機會。”

    “你這還能往哪裡升?”

    何芳說,“跟升不升沒關係,有個位置,總要爭吧,不然我拚死累活拿了個研究生的學位是圖個什麼?哎,跟你說你也不明白。最近比較忙,你體諒我下,事情你多忙著呢。”

    “行,天老大,你老二,你牛你上。”李和對這女人的心氣是沒轍。

    第二天,他依然沒有忘記何芳的囑咐,一起床吃好早飯,給孟建國掛了電話。

    孟建國說,“我就知道,沒事你不會打我電話。”

    “這不,求到你頭上了,我認栽。你得想個辦法,這我小舅子孩子,辦不了我媳婦得扒了我的皮。”

    孟建國道,“問題不大,我跟我媳婦嘮叨一聲,你讓小舅子把孩子帶過來報名就成了。不過醜話說前面啊,插班生這老師可沒得選了,分配到哪個班級算哪個班級了。”

    “沒那麼挑剔,有學上就可以了。行了,就這了,過幾天請你吃飯。”

    李和斷了電話,對旁邊偷聽電話的老太太一說,老太太立馬高興了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5
第568章 抖腿

     按照習慣去晨跑了一圈,這樣有助於他克服懶惰,保證一整天精力充沛。

    跑完五圈時,累的李和滿頭大汗。跟在後面跑的阿旺卻是毫無壓力,對著大喘氣的李和很不解。阿旺最喜歡來公園,這裡有各種類型的心儀對象,對於它這樣的黃金單身狗來說,自然是機會多多。

    這個公園也相當於是一個狗狗婚介中心,許多有眼力價的狗主人,早就對阿旺上了心,這樣血統的好狗是不好找的。他們也不在乎下崽下出來的血統純不純了,哪怕是串串出來的下一代也是不會差的。

    李和對這事無所謂,擺明了是阿旺佔便宜,到時候可謂是子孫遍天下了。阿旺當然是累了,可累的開心,每天都是變著花樣的挑對象,口味都變得挑剔了。

    “你老娘可沒你這待遇。”李和替大黃可惜,可話說回來,誰讓大黃是母狗呢?

    回到家吃了一點早飯,他開車去了百貨商店。自從上次摸了一次二胡之後,他開始對二胡唸唸不忘。

    “這東西現在不時興,我們好長時間沒進貨了。”售貨員如是和李和說。

    “那你們什麼時候能進貨?”李和看了一圈,堆滿了吉他、電子琴和其它西洋樂器,卻沒有一把二胡。他暮然間想到,李谷一時代去了。

    現在音樂會上,演唱民歌、民樂的越來越少了,平常街上擴音器裡以及錄音機中的民族民間音樂佔得份量也少了。

    不知有多少流行歌曲流行,人們也許無法計算得清。雖然十年的時間不算短,可誰也不會忘記流行歌曲波峰浪谷中那些各領風騷的狂潮頂尖,有的至今綿延不絕,方興未艾。

    先是大家聽膩了樣板戲,不想聽說教,不願意一元的指向之後,在台灣並不紅火的鄧麗君卻悄然登陸。大家從來沒有聽過那樣甜膩的的歌聲和曲子,那有傷風化的歌詞讓人聽了還不好意思,可聽了還是想聽,因此漸漸的流行了開來。

    韓寶儀、高勝美、侯德健、費翔又是一個個接踵而至,港台的流行風颳了起來。

    後來的某一個階段,又流行了起來了囚歌熱,不會唱兩首張行和遲志強的歌,總顯得不夠man,不過這種流行從擱淺到翻船也沒用上多長時間。

    現在呢,“崔健”的搖滾潮正在狂熱的巔峰,這種狂熱的潮流從首都蔓延到了全國。一張門票18塊趨之若鶩,演唱前黃牛漲到50塊,還不一定買得到。

    李和在開車在附近的商場去看了看,倒是有賣的,可不能令他如意。二胡的材質很棒,一定程度上很對得起那個價,可他在拉琴並沒有聽到很好的音色,有時音即使調準了拉曲子也同樣會感覺兩根弦純五度沒對準,或者一到高把位各種雜音接踵而來,音色完全無法做到乾淨。

    他最後還是沒有買,按照記憶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二胡始於唐朝,至今已有一千多年歷史,蒙皮,筒子內堂起伏都是有學問的,製作二胡是靠真功夫的。

    到了一個老胡同的巷口,車子開不進去了,他下車了。糾纏的爬山虎肆無忌憚地攀附在斑駁的老牆上,有的人家的高高的石墩被孩子當做了乒乓球的檯子,熱鬧的很。

    李和按照記憶找到了那個制琴師傅的家,他以前就在這裡買過琴,只是現在還不認識罷了。

    “誰介紹的?”制琴師傅姓辜,對李和的到來並沒有意外,他這位置雖然偏僻,可聽聞他名聲找來的不知凡幾,所以只是問李和是誰介紹過來的。

    李和笑著道,“辜師傅,你這麼有名,根本不需要刻意打聽。你這有現貨沒有,我拿著吧。”

    “你看看這個。”辜師傅指著桌子上的一把二胡道,“你先試試。”

    “謝謝。”李和試拉了一下,聲音圓潤純淨,手感好,很是滿意,“這個琴擔子和筒子是紅木吧?”

    他家裡收藏了那麼多的高檔家具,耳濡目染,現在什麼料子大概能分得清了。

    “從外面收的舊家具,拆下來的。你要紫檀的,血檀,酸枝木的都有,價不一樣。”辜師傅一瞧李和拉出的那幾個調子,就知道是行家了,他沒再說廢話了。

    “你說個價,這個我要了。”

    “給個190塊吧,這個鞭皮是蟒皮,可是好東西。”

    “這錢你點點。”李和沒猶豫,數了錢過去。一分錢一分貨,好東西自然值得這個價格,要是圖便宜,市面上自然有二十三十的。

    “謝了。”辜師傅收了錢,頗有點不好意思,一般平常人來買,總要還個價的,他也做好了砍價的準備。像李和這麼爽氣的主顧可是不多,190塊錢可不是小數目。

    他是靠這個手藝吃飯的,可不會擺什麼假清高,對待主顧態度肯定不會差了。

    李和回到家,先幫著老太太看了會孩子,給老太太騰個時間燒中飯。

    李覽玩著推車玩的不亦樂乎,現在好像掌握了訣竅,不怎麼摔跤了。

    李和見兒子這麼老實,也放心了,抽空準備給二胡開音,製作了一個膠棒,塞在了弦與莽皮之間,這樣可以更好的消音,減少蟒皮的莽皮和琴碼處的塌陷。

    李覽好奇的看著父親,手扶著推車,一動也不動了,對父親懷裡可以發出聲音的東西很好奇。

    李和一首二泉映月拉完,看著兒子丟了推車撲過來,慌忙把他扶住了,把他重新放到了推車邊,“小子,去玩你的去,老子現在沒時間陪你玩。”

    “哇哇..”李覽可是不管不顧,哭是他的法寶,任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得,你是祖宗行不行,別哭了,老子給你拉個歡快的聽。”李和讓李覽站著趴在他的的腿上,他開勢拉了一個歡快的《喜洋洋》。

    這首曲子最明顯的特點就是歡快,歡快的很。

    李和見兒子聽的一動不動,心裡高興又拉了一首《賽馬》。

    這首曲子的節奏快的不要不要的,李和發現兒子居然跟著抖那小短腿,這是節奏的力量,他高興壞了,拉的也更興奮了。

    李覽的小腿抖得亂晃,李和惡趣味之下接著拉了一個《光明行》。

    李覽開始晃腦袋了,抓住李和大腿的手也更加的用力氣了。

    一直窩在旁邊跟著聽音樂的阿旺,突然開始朝大門口齜牙咧嘴。李和朝外一看,果然來客人了。

    他站起身把李覽抱在懷裡,把阿旺踢到一邊,笑著對來人道,“齊同志,請進。”

    “想不到,你的二胡拉的這麼好,真好。我在門外老遠都聽得清楚了。“來人正是齊功勛。
Babcorn 發表於 2018-10-30 12:45
第569章 身股

     李和不好意思地說,“見笑了,隨便拉拉,我這是閒人,閒著也是閒著。”

    老太太從廚房出來,見來客人了,衝著齊功勛招呼了一身,然後把李覽從李和懷裡接了過去。

    “這是老辜的手藝吧?我一看這蒙皮就知道是他家的祖傳手藝了。”齊功勛拿了二胡,揉弄了兩下,“還是新的呢,我試試?”

    “你隨意。”李和的二胡就是跟著齊功勛學的,當然知道他的水平,那是相當的高。李和聽他的說法是五六歲就跟著老父親學了,一學學了二十多年,一把二胡是走哪帶哪,痴迷的很。

    李和時候剛畢業就跟齊功勛是同事,還是一個宿舍。他不會談戀愛,沒其他愛好,也不敢有愛好,除了工作,閒暇時間真的沒事情做了,最後居然跟著齊功勛後面學了二胡。

    他工資可憐巴巴,不敢亂花錢,連買把二胡的錢都舍不得,一直都是用著齊功勛的二胡。

    他一學停不下來了,直到後面好多年以後有錢了才買了一把老辜的二胡,也當成了一個小愛好,可水平是沒法跟齊功勛比的。

    “那我獻醜了。“齊功勛煞有介事的盤在椅子上。

    李和在一旁聽著齊功勛拉了一首《江河水》,他沒有按照原譜來,自己加了許多揉弦,軟了點但是氣氛很到位,夠悲涼,柔腸寸斷。

    “厲害,厲害。”高手就是高手,李和不服氣都不行。

    “哎,這首曲子由~bB調轉入第二段的C調之後,差不多每個樂句都是一字不差地重複一遍,就其旋律而言,可說無任何新奇之處,我這種人不揉弦的話根本表現不出那種意境,揉弦是不得已而為之。不揉弦才是真正的名家所為啊。名家用弓短,力度輕,除了個別音之外,都是不揉弦的。”齊功勛說的很認真。

    李和認可的道,“我也是一樣,要是不揉弦,那不帶顫動,極為清晰的長音是出不來的。”

    “七十年代的時候,我曾隨我父親聽過徐蘭沅老先生的胡琴表演,那真是餘音裊裊,繞樑三日。你不知道,只要能天天聽,換我三天三夜不吃飯都成。”齊功勛的神情裡是羨慕和嚮往。

    李和聽的也是激動,忙問,“這位老先生還在嗎?”

    這位老先生一生主要為譚鑫培、梅蘭芳兩位京劇藝術大師操琴,曾被梨園界譽為“胡琴聖手”,堪稱國寶級的大師。對一部分喜歡胡琴的人來說,買梅蘭芳的票,往往只是為了聽徐蘭沅老先生操琴說腔,雖然有點買櫝還珠的意思。

    “好像是77年沒的,太可惜了。以前住在中街,離你家不遠。不過徐門六代,光耀梨園,都是在那邊,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那時候我還沒來這邊呢。”李和不免有點可惜。

    齊功勛好像跟著李和找到了共同語言,說話間一時滔滔不絕,也忘記了此來的正經事。

    兩個人從沈肇洲聊到了劉天華和阿炳,聊的興致盎然。

    李和苦笑道,“我這種沒天分的,只能聽聽罷了,欣賞還是欣賞的來的。”

    “不著急,老一輩沒了,能人還是有的,我聽那閔慧芬的還是不錯的,改天咱們去聽聽。”

    “一定,一定。我請你。”老太太已經把飯菜端上桌了,李和邀請道,“先吃點飯吧,邊吃邊聊。”

    “那不客氣了。”齊功勛和李和聊的投機,再說也是經常來的,沒有絲毫的矯情可言,這都中午飯時間了,再走人就是不給人家面子。他從皮包裡掏出東西道,“這是你要的車牌,我給送來了。”

    “謝謝了。”李和欣喜的接過三個車牌和小本子,定晴一看,果然是A字頭的,非常的高興,“咱倆一人喝一瓶啤酒,可以的吧。”

    “沒問題。”齊功勛接過啤酒和杯子,然後對著端菜進來的老太太道,“嬸子,給你添麻煩了,你也吃吧,不用這麼多菜的。”

    老太太道,“都是家常菜,你不嫌棄的話,多吃點。”

    她按照待客的規矩,把好菜都推到了客人的跟前。

    “嬸子,這粉條太勁道了,比我家老太太強多了。”齊功勛適時地誇讚了一句。

    “那你多吃,多吃。”老太太看窩筐裡的李覽要爬出來,慌忙趕了過去。

    李和與齊功勛不停的碰杯,說好的一瓶啤酒是不夠的,很快來了第二瓶。

    “你等會把你的證件給我,我們下個月月初走,你在家裡提前安排好,具體時間我通知你。”齊功勛終於談到了正事。

    “以什麼名義?”李和對這個比較好奇。

    “隨機械進出口總公司的人一起去,中國成套空分設備貿易談判小組,一是為我方準備向捷一石油化工廠出口空分設備,二是向捷購買透干空壓機。”

    “帶隊的是?”

    “不是老劉帶隊,到時候去了你就認識了。”

    “行。”既然不是劉保用帶隊,那帶隊的自然另有其人了。李和知道齊功勛不便再多說了,也就沒有再多問了。但是他也大致猜出了此次去的目的,捷克軍用工業能讓中國看上的只有兩樣東西,一個是航空教練機,一個是金屬切削機床,基本都是世界第一流的。

    捷克航空業都是有近百年歷史的,有世界上最古老的飛機製造商,有世界上最大的教練機和攻擊機開發公司,“幻境”和“信天翁”、L-39都是這裡生產的。

    同時金屬切削工業實力雄厚,有生產重型機床的skoda,也有生產刨床為主導的tos,都是世界聞名,其中skoda是汽車最有名。

    這些工業基礎,中國拍屁股都攆不上,起碼是目前攆不上的。

    吃好飯,齊功勛茶也沒有喝一口就走了。

    李和把他送走後,把新得來的車牌給按在了面包車上,從此要跟公安局的車管所說拜拜了。

    他還剩下兩張車牌,以後可以再買兩張車,一個放在深圳,一個放在老家,這樣妥妥的暢通無阻了。

    老太太光顧著在廚房洗碗,一個沒注意,李覽尿褲子了,老太太對著他屁股摟了好幾下子,“給你長長記性,以後要招呼一聲。”

    李覽對著李和哭,要求個安慰。

    “該啊。”李和反而對著他屁股也摟了幾下。

    下晚,何芳打電話說想兒子了。李和只得尊囑咐把老太太和兒子給送了過去。

    他的吃飯成了問題,家裡沒人做飯了,他只能是帶著阿旺天天下飯店。

    何龍的烤串店開張了,夫妻倆忙得腳不沾地,生意好的不得了。

    只要是跟吃沾邊的生意,基本就沒差的,再說這個鋪面的位置擱這放著呢,人來人往,聞著羊肉香,想挪腿很難。

    李和去吃了幾次,可不好去多吃,吃完了是給錢啊,還是不給錢啊?

    給錢吧,何龍兩口子不能收。不給錢吧,人家是開門做生意。

    李和不喜歡拉扯不清,哪怕喜歡吃烤肉,也能忍著。

    好不容易去了一次,摸著油乎乎的碗碟說,“洗乾淨些,這樣不行的。”

    他倒是不嫌棄,關鍵有嫌棄的。羊肉串不是多高深的技術,別家見著這裡生意好了,立馬就能在隔壁開一間。別家的衛生好,他家的衛生差,不是傻子都知道選哪家。

    一天,客人不滿意了,和氣的要求碗筷重涮一遍,吳春燕斜著眼說沒時間,沒看正忙著呢。

    客人說,那你給我開水,我自己弄。

    吳春燕沒工夫搭理,有桌客人結賬呢,急吼吼的去收錢了。

    客人急了,這做的什麼生意。吳春燕不喜歡這客人語氣,還跟客人掐了起來,李和是親自上去打的圓場。

    這脾氣哪能行啊!

    不能仗著生意好,欺客啊!

    李和不方便說多,還沒等他跟何芳說,老太太先急眼了,她眼裡揉不得沙子,當晚對著兒子媳婦急嚷嚷,“跟客人吧嗒嘴兒,斜楞眼兒,誰教你們的規矩!你今個兒得罪一個,明兒得罪兩個,我看啊,不用多久非得罪完了。”

    吳春燕不服的道,“哪裡有說的這麼誇張,這人來人去的,不差人。有幾個飯店是靠街坊撐起來的。”

    “你要是真就這麼點眼皮子,咱還是回家種地去。”老太太這話卻是對著兒子何龍說的,“你爺爺那輩是生意人,我進何家門的時候,我常聽他念叨,‘人有站相,貨有擺樣;顧客上門,禮貌相待;不分童叟,不看衣服;察言觀色,唯恐得罪’你瞅瞅你們哪有是做的對的?”

    何龍被老太太說紅了臉,只是解釋道,“你看到了,生意真的好,忙不過來,這個要烤串得烤,那個要啤酒得送,還要結賬的,要收碗筷的,碗碟都是好不容易抽工夫洗出來的。”

    何芳在旁邊打圓場說,“我給你算了算你這階段的生意,收入還成,你雇兩個人吧,這樣你忙得過來。何況這孩子天天上下學了,要人接要人送,都是要你們來。”

    大孩子學校不遠,幾步路的事情,老太太有時間抽空能去接回去了。可是小的稍微遠著了,要坐公車或者騎自行車去接。

    何龍兩口子一商量,是得請人來,最後吳春燕打電報給他娘家兄弟了,讓她哥哥來。

    一大早,李和正在院子里拉二胡。

    秦老頭進門來誇讚了兩句,對著李和說起了洪家的事情。

    “那搪瓷廠的單子跟你有關係?”

    李和點點頭,“是,梁子別上了,這麼回事罷了。”

    秦老頭道,“那沈道友來找我了。”

    “你的意思是?”擺平場子靠的是秦老頭,所以善後李和得聽秦老頭的。

    秦老頭道,“我的意思當然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都是場面上經常走動的人,沒有到不共戴天之仇那地步。人家現在低頭了,你這邊鬆鬆口是了。”

    “成,我聽你的。”李和想了想,不同意也得同意了,不然秦老頭夾中間會很難辦,“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了。”

    秦老頭嘿嘿笑道,“謝我什麼,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沒我,你也一樣能辦。我是多此一舉,可還白得了一個壺,是我賺著了。”

    他見李和那自以為瞭然的神情,補充道,“我可沒偷聽你電話,偶爾聽那麼幾句,我也沒注意。”

    李和笑道,“那現在?”

    “我還是聽我兒子說的,你讓那麼多人頂了身股,這動靜大了,聽說老於家兒子的都讓你給煽動了?”

    “煽動?這詞不好,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秦老頭道,“看來你這是學晉商了,清中葉以來,晉商在商號、票號中大部分都是股俸制。你這氣象大了,有前途。以我所知,現如今可沒有比你做的大的財東了。”

    李和搖搖頭,他真沒往晉商這方面想過,“你是翻譯,你沒翻譯過‘股份制’這個詞?我這叫股份制!”

    秦老頭白眼,“還不是一個意思。”

    “也對。”李和沒有反駁。

    一分析起來,他果真是個大財東,相當於喬致庸這種類型的,於德華和沈道如這些人是大掌櫃和二掌控,區別在沈道如這些人的掌櫃做起來的也太容易了。

    而在晉商中呢,頂身股並非輕爾易舉的事。一個小夥計入號,沒個十年八年的勤勤懇墾,哪裡有機會頂股。

    而李和呢,可沒讓沈道如練個十年八年,等於一開始就白送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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