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0 十年一覺江湖夢，道是無情卻有情（十八）
萬里黃沙將遠處的山脈遮蔽的朦朦朧朧，更讓這片戈壁顯得頗為蒼涼神秘。
這裡已經是北方，繁華的中原地帶的邊緣。再往北走，就是那傳說中的武學聖地十絕關了！所以隨著破碎虛空任務接近尾聲，這片原本空曠靜寂的地方漸漸熱鬧了起來。玩家的身影陸續出現，時不時還有一些NPC縱馬奔馳而過，增加了這裡的江湖氣息。
雲中龍蹲在地上，他抓起一把沙子，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過了一會他皺了皺眉，將那沙子隨手一揚，任它被風吹走。
「發現了什麼？這一路我看你做了好幾次這個動作！」
緊跟在他身後的，頭戴著寬大斗笠的苦菊問道。
「看起來有人給我留了印記……應該是我認識的人！」雲中龍淡淡道。
「印記？什麼意思？」
「我曾經告訴過一些人，當他們處於極度危險又不能對外傳遞消息的時候，可以在地上或者樹上留下一些很隱秘的痕跡。如果我發現了，我一定會去救他們的！」雲中龍道。
苦菊摸了摸鼻子，道：「原來是特殊標記。嗯，這樣的人有很多嗎？如果人多就沒意思了！你也無處去找！」
「不，很少。確切的說，到目前為止只有是三個！」雲中龍道。
「哪三個？」苦菊被勾起了好奇心，從那斗笠下面露出好奇的臉。
「……其中一個是我們家的風衣鈴！」雲中龍看了苦菊一眼，說了這句話之後就閉口不言了。
苦菊一愣，知道了雲中龍的意思。
但凡涉及到風衣鈴這個級別的，都是雲中龍的隱私，如果他不願意說自然不會多說。不過苦菊還是咧嘴笑道：「沒想到這麼隱秘的印記，除了風衣鈴之外還有兩人。嘿，我更好奇了！男人還是女人？」
雲中龍卻嘆道：「自從我告訴這三個人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使用……看來的確是遇到麻煩了。苦菊，看來我暫時不能去花萼相輝樓了！你們陪著浪翻雲去吧，我隨後趕過去！」
「別啊，你不是要去找大劍神嗎？我已經得到消息，那個大劍神已經去了花萼相輝樓了！沒有你，誰去對付大劍神？」苦菊道。
「與大劍神的比武切磋的確很重要，但我要先確認一下這個印記的事情！」雲中龍緊了緊身上的風衣，然後將斗笠戴在了頭上，「如果動起手來你先上！大劍神雖然比你強一點點，但你只要處置得當，記住我告訴你的方法就不會輸得難看。」
「你這麼說，那老子心裡就更不服了。大劍神最近真的變強了？別忘了我的九陽神功也是大有進步，上次我見到他，還和他打了一百招不相上下！」苦菊一臉的不服。
雲中龍咧嘴一笑：「我和他最近一起做事，對他的了解比你要清楚的多！如果我說，他的武功比之前增強了接近一倍，你信不信？」
「不可能！你們倆都是大江湖的頂級高手，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道理我是知道的。我也清楚你和大劍神做的事情，即便是擊敗了一些NPC，獲得了大量的經驗，但能夠增强兩三成的武功就算很好了！增長一倍，？嘿，老子不信，除非你們都遇到了瀕死傳功的老前輩！」苦菊搖頭道。
雲中龍嘆道：「我和他都學會了戰神圖錄中的兩張圖，而且是融會貫通的那種學會！」
「戰神圖錄？我擦！有什麼效果？」苦菊嚇了一跳，臉色有些難看。
「全方位增強內功、輕功、招數技能的威力！」雲中龍伸出手指頭，一根根豎起來道，「一幅圖增強10%，兩幅圖增強20%，我估計戰神圖錄如果全學會了，武功會比現在翻了好幾倍！」
「這麼牛逼，全學會就可以破碎虛空了！豈不是苦命的阿飛也不是你們的對手了？」苦菊道。
「……他啊！」雲中龍摸了摸鼻子，「這個死變態還是有些本事的，即便是學了戰神圖錄的我們……罷了，不提他了！總之我要去找找留下這個印記的人！」
苦菊沉默了一會，他知道雲中龍一旦做了決定，旁人是很難更改的。他從一個包裹拿出來一些東西遞給了雲中龍，道：「那這些東西你拿著，我就先去花萼相輝樓了。我估計軒轅無情已經陪著浪翻雲快到了……這一路上看似太平，不過我也總覺得不太平。這是最後的機會，很多人都想孤注一擲了！」
「你只要小心大劍神就行！雖然之前和他有過合作，但是這個傢伙總是無時不刻的不在算計著什麼。我總覺得他又和某些人練手了！」
雲中龍最後告誡了苦菊，目光兀自落到了遠方。
除了風衣鈴之外，知道自己這個印記方法的就只有青頭，和那個人了。但是那個人是NPC，已經傳聞掛了，那麼這一次是青頭嗎？這少年又遇到了什麼事情，讓他一定要使用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謹慎使用的標記？
「喂！」
騎上馬走了幾步的苦菊忽地回頭說了一句話，雲中龍有些訝然的轉頭看他，卻見苦菊好奇的問道：「我說，你這個印記到底是個什麼印記？怎麼你每次都要聞一聞？」
且在雲中龍即將變臉色的時候，那苦菊哈哈一笑，狠狠地拍了一下馬屁股，一溜煙的跑了，只留下了一串衝天而起的灰塵。
------赤兔記------
「呼！」
裹著塵沙的勁風衝開了一扇窗戶，也順勢衝進了熱鬧的花萼相輝樓！
由於風沙的原因，樓裡的人都是禁不住閉了閉眼睛，有的還用衣袖遮住了口鼻。不過大夥兒的目光並沒有離開，而是繼續落在正在動手廝殺的那些人身上。
尤其是其中那柄閃爍著白光、不斷噴薄著劍氣的長生劍，更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劍的主人是大劍神。作為大江湖的馳名高手，他的出現也沒有讓在場人失望，短短的時間內便是展露出了與他名聲相匹配的強悍武功。
不，甚至是更強！
縱橫交錯的劍氣朝四面八方射去，將中間的一片區域變成了無人敢接近的危險區域。鋒利的劍氣更在周圍地板、木柱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跡，有的深達數寸！要不是交手之人刻意控制，說不定花萼相輝樓的大樑都要被拆了！
眾人紛紛後退避讓，對那大劍神所在的地方指指點點，即便是阿飛也是看的目光閃爍！
他看的清楚，無論是劍法的速度還是內功深厚程度，甚至是身法，都要比之前他認識的大劍神要強出不少。別的不說，以前的大劍神絕對不可能獨自對抗僧王法明的，而現在的局面，卻是大劍神手持長生劍，縱橫捭闔往來趨退，與法明打的不相上下，一個人抗住了法明的大部分掌力，剩下的劍君十二恨等人則是要輕鬆的多了。所以這些人聯手，法明就迅速的落到了下風！
身為有資格參與破碎虛空的超級高手，僧王那看似古井無波的臉上，卻遠遠沒有展露出內心裡的驚訝。被玩家逼到這個程度，法明並不是第一次，但是也絕對不會多。上一次給自己這般壓力的還是那位苦命的阿飛，而現在顯然又多了一個叫大劍神的傢伙！
僧王都不禁感慨，玩家的成長速度太快了，甚至讓他有些目不暇接。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了師傅婠婠之前說的一句話，接下來真正主導破碎虛空大勢的，說不定就玩家……
玩家的作用是很大，這一點法明也要承認。像苦命的阿飛這種高手，甚至在某些時候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那血手厲工的結局就是證明。只是眼下，自己這邊除了他和師傅婠婠外並沒有玩家在身邊。師傅所收的那個徒弟已經失蹤很長時間了！
「如果百靈鳥那個死丫頭在，自己也不至於以一代僧王的身份事事衝在第一線了！」
法明再度一掌拍開了大劍神的長劍，心裡頭卻恨恨的想道。但這一次他處理的並不乾淨，一不小心，「嗤」的一聲，衣袖給大劍神的劍氣削斷了一節。被風一吹，這片衣袖碎片輕飄飄的飛起來，然後被兩人交手的氣浪吹起，再度飄向了遠方。
沒有人注意到它。它無主一般飄飄蕩盪，落到了洶湧的人群中，兩根手指憑空出現輕輕一捏，將這塊碎片捏住了！
阿飛看了那整齊的切口，然後點點頭，將它扔到了地上。
「你要動手了？」
百里冰熟悉阿飛，知道他已經動心了。
阿飛眼中閃爍著按捺不住的激動，緩緩道：「緣分天空、劍君十二恨，甚至連大劍神的武功都有了這麼大的進步。有趣，有意思，我想搞清楚情況，所以一會兒我要下場試試！」
「但是需要足夠的理由和名分！」百里冰趕緊提醒，拉著他的手低聲道，「這是大江湖的任務，有很多任務規矩。如果出手的時機不對更會被人誤會，甚至是系統判定不合規，你的攻擊會被視作無效的。」
「都是小事！」阿飛頭朝四十五度，自信的笑了一笑，「這位上官大人貌似已經認出我了，所以她一定會讓我出手，不，是求著我出手！」
「你確定？」
百里冰看了上官婉兒一眼。
她發覺那位大人依舊不慌不忙的看著風景，彷彿這事情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即便是法明被玩家們聯手逼得連連後退，也沒有讓她皺一下眉頭。
不愧是婠婠，定力強的很！但看這個樣子，她似乎胸有成竹或者另有打算，會開口求阿飛下場嗎？
但阿飛背著手，自信滿滿的等待著！
沒有什麼意外，婠婠沒有其他選擇！因為她這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若是法明掛了，她就要親自上了。以她的身份，親自出手對付玩家，未免有些太掉面子了。一代魔女不會把自己弄到這般境地的。
如此一來，自己就能消耗掉對方一次請求的機會。這對後面雙方打交道也大有好處！雖然武曌當初說不會把這個機會用在厲若海的身上，但難保這個聰明的女人沒有其他打算。
隨著時間的推移，法明終於開始受傷！他一個不慎，手臂被那大劍神劃了一道大口子，鮮血嘩嘩直流。法明連續點了好幾下才止住了血，但這一下讓他滿身污血，一時間狼狽不堪。
他更是退了好幾步，想要覓得一絲喘息，但是大劍神的長生劍如跗骨之蛆的撲上來，繼續噴出一道道的劍氣，將僧王籠罩在劍下，大有殺不死對方就不退的打算！
人群中發出了一陣驚呼！
阿飛也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他看向了婠婠。
但即便是這樣，那婠婠依舊沒有什麼動作。她甚至伸出手，給自己不急不慢的倒了一杯茶，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然後那雙充滿了魅惑的美目場中輕輕一轉，在掠過阿飛的時候都不做停留，和沒有認出他的身份一般無視！
這讓背負著雙手做傲然狀的阿飛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難道她還有後招？
或者她想讓我苦命的阿飛按捺不住、主動出手？不可能，掌握主動權的是他阿飛，而不是她！畢竟馬上要被砍成血人的是她的徒弟法明。
阿飛的自信貌似有些動搖了。
「嗤！」
在幾名玩家聯手的攻擊下，法明終於再度中招，這一次卻是在肩頭的地方。若不是法明他躲得快，連脖子都要被挑斷了！且在長生劍繼續一轉，刺向了法明胸口的時候，忽地一個明亮的東西一閃而過，準確的撞到了那長生劍上，將它撞偏了一個方向。
「可以了，法明，你可以退下了！」
婠婠淡淡道，然後收回了揚在半空的手。
婠婠出手了，而擋住了長生劍的卻是她剛才喝水的白色瓷杯！那法明也是身形一頓，然後毫不猶豫的退了幾步，站到了婠婠的身旁。他喘息甫定，臉上卻帶著一絲迷惘。
阿飛微微一怔，他看向了百里冰，發現百里冰也正在看向他。
奇怪，難道她要親自下場不成？
除了那幾個依舊在追逐的人，全場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卻見那婠婠站起身來，微微的整列了一下頭髮，笑道：「你現在明白我讓你出手的意思了吧？」
法明高大魁梧的身軀一頓，然後緩緩道：「是，我明白了！」
此刻的他顯得頗為狼狽，臉上身上都有一道道的痕跡，甚至有的還順著衣服不斷滴下血跡。但僧王的臉上卻帶著恭敬無比的神色，高傲的頭顱也是深深低下。
「我都明白了，也知道了聖后當初的安排深意……如果我當時自不量力也去參與破碎虛空，恐怕現在不知道已經死在何人的手中，甚至是死在這群玩家的手裡。只是今日不能擊退這些玩家，不能為你分憂，法明愧疚的很！」
那婠婠點頭笑道：「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就行。我當初已經和聖后說過，我參與破碎虛空不會讓魔門幫忙，只需要帶一個百靈鳥即可。之所以帶著你，並不是想要你為我排解煩憂抵擋敵人，而是想繼續教你一些東西，以彌補我當年的愧疚！」
說到這裡她幽幽的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彌補愧疚？
眾人頗為不解，但只有僧王明白她的意思。
在魔門之中，武功最強的絕學莫過於道心種魔和天魔策了。而天魔策中的天魔大法更是其中翹楚！但因為功法的緣故，天魔大法只能傳給女子，所以同為婠婠的徒弟，法明比武曌學的要少很多，而且無法接觸到精妙的頂級武學。但是法明天資聰穎，從天魔策的其他武功中結合了淨念禪宗的佛學，創立出了佛魔十式這樣的曠世武學，即便是婠婠見了也要稱讚一聲。
但婠婠的愧疚也在於此，對著兩個徒弟，她沒有做到一碗水端平，有失偏博，這是一個師傅的不對。此刻她長身而立，緩緩道：「這些天來我苦思冥想，有一些感悟。接下來我要用你的佛魔十式，你能看懂多少就看懂多少！」
法明虎軀一震，抬起頭來看著婠婠，雙目之中都是驚喜和震驚。玩家們則是另一個反應，那大劍神微微一笑，輕輕晃動長生劍道：「上官大人終於要親自動手了嗎？在下可是榮幸之至！」
他臉色兀自帶著興奮之色，因為這原本就是他今日的目的！但是那位上官大人淡然道：「我的對手可不是你們，你們……自求多福吧！」說完她忽地一轉，曼妙無比的嬌軀瞬間消失，然後出現在了左後方的地方，朝一個地方「砰」的一聲拍出了一掌！
那個角落有一張桌子，桌子上坐在一個人。此人看起來貌不驚人，一隻手端著酒杯，抬起頭來的臉上卻帶著驚訝，似乎想不到上官婉兒會突然對他出手！
但是上官婉兒的攻勢已經到了眼前，他不得不伸出另一隻手，與她輕輕的對了一掌！
「嘭！」
強大的真氣湧出，那人所坐的桌子被擠成了碎片，然後朝四面八方飛去。人群越發的混亂，驚呼不已，四處躲避，只有那人依舊端坐，屁股下的座椅依舊完好無損，手中依舊端著那杯酒。
酒沒有撒出來。
上官婉兒卻落到了他面前，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那人卻嘆了口氣，臉上閃過了一絲無奈。
「我只是想簡單的喝一杯酒！然後等時間夠了就上路，並不想和你們有什麼衝突！」
「當年意氣風發的邪王，如今竟然如此低調，甚至不惜裝死來掩蓋眾人的耳目。唉，小女子真是有些不解！」婠婠輕輕地捋了捋長髮，目光中光彩不斷閃耀！
與此同時，大劍神和劍君十二恨等人也已經趁機動手，紛紛飛起動手！只是聽到了婠婠說出了「邪王」二字，他的長劍不禁一抖。但是心理素質極其強大的他依舊一咬牙，長生劍猛然加速，又快又狠的刺向了婠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