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計謀套計謀
八景宮是老頭子的住處，自從他搬去有關部委後，這裡空置許久，成了閒雲與野鶴的住處。鬱鬱蔥蔥的仙（雜）草掩映著古色古香的大殿，裊裊香氣從裡面飄出來。
「他們在燒烤趙邁。」刀鋒女王撇了撇嘴，哼了一聲：「索卡，你將身上所有的通訊工具都取下來吧。大殿中有法陣，能夠將各種道具破壞掉。你可以將它們放在那邊的石頭檯子上，離開的時候再帶走。」
索卡依言行事，然後走了進去。腳下的地面使用了一種相當沉重和光滑的石頭，支撐房屋的柱子也是同樣的材料製成，四周沒有一寸木頭。大殿的中央，地面下沉的區域中，一座似金似玉的煉丹爐正在散發著無窮熱量，老頭子手中拿著個葫蘆，時不時甩出些火焰，不斷進行加熱。
伊露維塔也在這裡，他一個勁的用手扇扇涼風，抬起袖子來擦擦額頭的汗水。「過來吧，索卡，別靠太近，小心你的翅膀忽的一下就著了。」
老頭掃了索卡一眼，對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從葫蘆裡放出火焰。爐子中傳來滋滋啦啦的聲音，就像肉在鐵板上燒出了油，然後在油上抽搐抖動的效果。「趙邁，你在爐子裡面感覺如何？」
「好熱好熱，裡面難受的很！」
「別胡鬧，到底感覺如何？」老頭子從袖子裡抽出一柄長劍，在爐子上敲了三下，長劍便融化成鐵水，然後蒸發掉了。「也不能說你胡鬧，的確是很熱的……」
「不不，剛才說錯了，現在又好涼快，好舒服！」爐子裡傳來趙邁沉悶的聲音。
「你非得要背一遍台詞才過癮嗎？！」老頭子用力嘆了一口氣，然後哼了一聲：「你要是覺得涼快、舒服，那我就真用煉丹之火了！反正你死不了，總可以不斷拿來煉丹。這就像割韭菜一樣，一茬之後還有一茬，比我費力種仙草簡單多了。我真的很想知道能把你煉成什麼丹藥，就當是你吃我九轉金丹之後的回報吧！」
「等等！別！」煉丹爐裡面傳來「鐺！」的一聲巨響，整個爐子晃了晃。隨後趙邁大叫一聲：「哎呦，一時不察撞頭了。老師，別把我煉成丹藥，別的不敢保證，吃了肯定拉肚子！而且老師你那九轉金丹就是糖豆一樣的零食，我可是個超脫者級別的傢伙，可不能等而同之。最近這段日子，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為世界立過功，我為生者流過血，我還在戰場上負了傷，您不能就這麼把我變成大藥丸子了啊！」
「看來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至少這腦子還正常——以趙邁的標準來說。」伊露維塔左右看了看，大殿裡除了煉丹爐，其他什麼家具都沒有。他只好招呼索卡席地而坐，就在地面下沉，呈台階狀通往煉丹爐的地方。
「趙邁，索卡已經來了，你注意些形象，畢竟現在算是有女士在場。」老頭子又往爐子裡添了一把火，靠著伊露維塔也坐了下來。他捋捋鬍子，從又大又寬的袖子裡拿出幾根長長的鐵簽，上面還有散發著仙氣的蘑菇片，分給另外三個人。於是，幾個人伸長胳膊，伴著燒灼趙邁的香氣，用這裡的熱浪烘烤蘑菇串——總算是把肚子裡的饞蟲壓下去了。
趙邁在煉丹爐裡，除了聲音之外，大部分感官都被屏蔽了。他先是問了遍這裡是否隱蔽保密，然後便說道：「不好意思要給你說點壞消息啦！我打不過那頭陰影龍。」
其實天使對這個消息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畢竟按照趙邁的性格，若是他勝利了，一定會大張旗鼓、大吹大擂、大搖大擺地去聯盟總部自誇，順便拿走些好吃的好喝的或者好玩兒的。當刀鋒女王出現叫走了自己，且沒有同時叫走小花的時候，索卡就已經有所預感。「你沒事吧？」她問道。
「沒啥大事。我現在在這個煉丹爐裡療傷，不過這傷勢不是陰影龍打出來的，是我自己弄出來的。我發現那陰影龍無法戰勝，就用一招唬住了它，讓它以為我也可以耐括斯化。它擔心我變化後會搶奪耐括斯的控制權，因此會在一定時間內採取守勢。我也不知道能騙住它多久，但至少我的z蟲看著它還在邊界線附近遊蕩。刀鋒女王會一直盯著它。」
「陰影龍那麼厲害嗎？為什麼你說不可能戰勝它？如果加上環之聯盟的力量，再請老頭子幫忙，難道也沒有希望？」
「你能夠在老頭子的地方消滅老頭子嗎？不可能吧……」趙邁的比喻讓老頭子皺了下眉頭，拽了根鬍鬚，擺了擺手。「原因很簡單：那條陰影龍不知怎麼樣做到的，它也成了一個超脫者。當然，與老師不同，它並非以本源力量為依託進行超脫，而是依託耐括斯，或者說依託了黑譜。我抓住一次機會衝進了陰影龍的內部，用抽離黑譜的方式進行攻擊，發現了這一點。那頭龍之所以總能恢復，靠的就是黑譜給它的力量。本質上說，結合了耐括斯的終結規則之後，它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如何還可以消滅？」
「如果死的方向走不通，那麼往生的方向如何呢？將它還原回生物是否可行？」老頭子緩緩說道。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老師，先加把火，我又開始冷了。」趙邁用頭撞著丹爐，等溫度上去之後才說道：「讓時間向回走，回溯這種操作需要控制本源力量，對於那頭龍來說就要控制黑譜。可關鍵是，每個世界都有黑譜，哪一個才是他的？而且，就算找到了，又怎麼回溯黑譜呢？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我們一點理論基礎都沒有。那條陰影龍已經成為了超脫者，使用的正是黑譜的力量。這簡直就像是要在地球上戰勝老師一樣，完全不可能。」
「也並非不可能。如果地球的本源力量受損，我也就失去了回溯的能力，剩下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超脫者了。」老頭子先是謙虛地說道。但他轉念一想，索卡和伊露維塔恐怕不能像趙邁一樣理解他的謙虛，或許會造成誤判，於是便改口說道：「不，那是送死，這條路不通。」
「也許還有可能。」索卡拿出幾頁紙來，那正是環之聯盟對陰影龍來歷的研究。「估計陰影龍怎麼也想不到，在聯盟總部附近，所有的事件都會被記錄。雖然這並不能阻擋趙邁穿來穿去，但只要知道結果，總可以向前追尋痕跡。經過大量數據計算，這是陰影龍可能的……」
天使欲言又止，目光在老頭子和伊露維塔身上掃來掃去。老頭子是超脫者，這毫無疑問，但為什麼伊露維塔也具備了相似的氣質，難道他也成為了超脫者？她接下來要說的話與超脫者有關，甚至可能永久地改變環之聯盟和超脫者之間的關係。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她是決計不會說的。
「聯盟有辦法查到超脫者大約是在什麼時間和地點超脫的，前提是他以超脫者的身份到聯盟總部來。」索卡終於還是說了：「理論上，可以通過干擾過去的方法，來破壞超脫者……」
「你別說了，利用時間旅行來抹殺一個人的努力，這種手段簡直是無賴。」伊露維塔猛地一揮手，生氣地說道。「這可與你們向超脫者們承諾的不符！這讓我們怎麼再相信你們？」
「這並非是環之聯盟在刻意隱瞞，而是我的問題。整個聯盟知道這件事的現在只有兩個人，我和諾頓。」索卡說道：「只有一個人來到零號裝置的控制範圍內，也就是在聯盟總部附近，這樣的計算才能夠起作用。聯盟總部的研究人員並不知道他們所使用的算法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這些得出來的結果中隱藏著什麼。」
「那到底隱藏著什麼？」趙邁從內向外推開了煉丹爐的門，將腦袋伸了出來。一股紅、青、紫色的火焰衝天而起，直接將大殿頂棚燒了個洞。老頭子趕忙掐一個法訣，趙邁也迅速將頭收了回去，關上爐門。「對不起啊！」他說道。
老頭子將爐火全部回收到葫蘆中，用回溯的辦法修好了房頂，然後說道：「行了，現在可以出來了。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是冒冒失失。」
全身沒毛，仍舊散發著焦酥香味的趙邁從丹爐中走了出來，刀鋒女王立刻擋住了索卡的眼睛，直到趙邁迅速完成了蛻皮和更換衣服的動作。他變出鏡子來照了照臉，有些失望地說道：「怎麼沒有變成火眼金睛？」
「那需要在爐子裡面呆上七七四十九天，而且你還得是個猴子，別想了！」老頭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問道：「怎麼樣，都好了嗎？」
「都好了，都好了。」趙邁撓撓脖子，活動一下身體：「這次真危險，差點就真把自己變成耐括斯了。幸虧我了斷得早，丟了一雙手，然後再靠您二位幫忙，重新錘煉身體，這才恢復過來。不過現在回想一下，當時如果繼續轉化下去，估計也沒辦法變成完全的耐括斯狀態，肯定會卡在最後的關頭——除非那條龍徹底消亡，讓出唯一的耐括斯超脫者的位置來。」
伊露維塔點點頭，說道：「幸好你當機立斷了，時機掌握得也是恰到好處。那陰影龍以為你也可以變成和它一樣……唉，只是不知道能偏它多久。」
「其實我也沒想那麼多。當時的戰鬥消耗太大，我不斷從心靈空間中取出藍色水晶來吃，差不多整整吃掉了一顆中等太陽。繼續打下去，其實結果是一樣的：我吃掉整個宇宙，或者黑譜讓一切消亡。」趙邁搖了搖頭：「如果那樣，我寧可不打了，還不如好好抓緊時間和家人多生活些日子。反正我不是超脫者，我肯定能堅持到多元宇宙的最後一刻。」
「不要這麼說，就算是天地大劫也總有解法，這世上沒有圓滿完美的東西。」老頭子將那一摞紙還給索卡：「天使，現在還不是計較環之聯盟隱瞞殺手鐧的時候，你先說說這陰影龍的根腳是什麼如何？」
「稍等，我需要計算一下。」索卡拿回那摞紙，在上面東湊西拼，羅列起非常複雜的算式。趙邁見她心算困難，就變出一盒粉筆給她，讓她在石板地面上書寫。她是在解密，用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方法來解讀零號裝置計算出來的結果。
超脫者的根腳就是超脫過程中最關鍵的幾個步驟。每個超脫者總需要「做對」一些事情，才能夠一步步積累，從量變到質變。在特定的條件下，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唯一者終於點燃了智慧的火花，產生了「正確和關鍵」的念頭，從而讓他具備了成為超脫者的條件，這就是根腳。在那之後，需要的只是積累和等待，以及尋找到合適的本源力量與超脫者王座。
「根腳」與特定的外界刺激有關，但更重要的是自己找到了正確的道路。對於趙邁來說，根腳就是他綜合各種知識，產生製造z蟲源質構想，並為整個多元宇宙任意本源力量提供智慧火花的瞬間。本源力量以獲取知識和豐富自身規則為唯一目的，它會運用自身對時間和命運的操控能力保護這些重要的「根腳」。任何超脫者——包括他自己——都沒法解析。環之聯盟能夠依靠零號裝置對這些跟腳進行推算，這已經是非常了不得事情了。
索卡在地上計算，大家卻沒有關注那些神秘的公式，而是在互相交換眼色。趙邁、刀鋒女王、老頭子和伊露維塔之間，正在通過心靈和腦力隱秘的進行溝通。趙邁看上去躍躍欲試，刀鋒女王面色平靜如水；老頭子一個勁地搖頭，還將嘆息壓回胸膛裡；伊露維塔則異常嚴肅，臉色冷若冰霜。
「抱歉，這條路走不通。」索卡終於完成了計算，從地上爬起來：「那陰影龍的根腳實在是太久之前了，連環之聯盟都還沒有出現，更是在您幾位超脫者之前。耐括斯聖堂消滅了所有超脫者，就是為了防止有超脫者超脫於他根腳之前。」
趙邁做出一副不太明白的表情，老頭子便說道：「時間旅行需要借助本源力量，而本源力量必須要有超脫者操控，因此旅行需要超脫者同意，這個你應該知道。其實還有另外的限制，比如超脫者沒法把東西傳送到自己超脫之前。目前整個多元宇宙就剩下你眼前的兩個超脫者，而環之聯盟也沒法把東西送回自身誕生之前。所以，那陰影龍就保護了自己的根腳，誰也無法到達那個時間和地點。」
「呃，那到底是什麼時間和地點？」趙邁從索卡那裡要來了結果，看了一眼後便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那麼古老！這龍也太笨了吧，居然拖了這麼久才成為陰影龍？」
「除非回到當時——而這根本不可能——否則誰也沒法知道。」索卡嘆了口氣道：「這條路也不通，那接下來怎麼辦？」
「我有個辦法。」趙邁眨了一側的眼睛，在老頭子的嘆息聲中說道：「我們來做多元宇宙連環舟吧！用團結的力量困住陰影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