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眾生平等
「你這話什麼意思?」樂晨不動聲色的問孫阿彩的頭顱。
小婉和白曼,此時也沒顯露出多麼驚奇的神色,白曼更有些好奇的走到孫阿彩猙獰頭顱旁,仔細觀察起來。
孫阿彩怨毒的目光,只盯在樂晨身上,嘎嘎怪笑道:「我就叫你這小雜種死個明白,我喜歡看你憤怒的樣子,嘎嘎嘎嘎!」
樂晨神色平靜的看著她。
孫阿彩的頭顱再次怪笑起來:「嘎嘎,我能感覺到,你看似鎮定,但你的心在顫抖,你看著我也沒用,嘎嘎,神壺世界,十年一夢!所謂,個裡玄機惟一撥,壺中春色數千年,鶴須老兒說的不錯,這神壺世界,乃是大能修行的洞府,在這裡修行一日,抵得上在外修行十日,只是來到這神壺裡,卻要十年後才能出去,嘎嘎!」
見樂晨神色還是那麼平靜,孫阿彩目光中怨毒更深,怪笑道:「小雜種叫你得知,在神壺中修煉十年,便如在外修行百年,可你真以為有這般便宜的好事?你是修道之人,該知道萬法平衡,壺中十年,卻是世上千年呢,嘎嘎嘎……」
孫阿彩怪笑不止,越笑越是得意,「我真想看看啊,看看你走出壺中世界後,面對千年後的世界是什麼表情,你的親人、朋友、愛人早已經變成了白骨,整個世界,好像你都是多餘的,你,你還能活下去嗎?嘎嘎嘎嘎!我真想看啊,真想看啊,嘎嘎嘎!」
樂晨眉頭蹙了蹙,突然問:「你在這壺中苦修過十年歲月?」
孫阿彩冷笑道:「那是自然。」
樂晨微微點頭:「那麼,你也不單單是孫阿彩這麼簡單了。而且,你的資質,太也差勁!」
孫阿彩臉色變了變,隨後又怪笑起來:「小雜種,該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我現在死,也瞑目了,嘎嘎,嘎嘎!」
樂晨笑笑:「不過我卻看到了還有另一條走出壺中世界的途徑。」
孫阿彩怨毒的目光立時滿是譏諷:「那又如何?那是為天賦絕頂者準備的考驗,你身上全無靈根,便是修煉二十年,想強破壺中界也不可能,還是乖乖等十年,等神壺自動開啟門戶吧!」說著,又怪笑起來。
樂晨點點頭:「好,我就試試。」對小婉和白曼使個眼色,說:「你們現在去修煉,過幾天,看看小婉能不能抱起小狗,白曼能不能給那模特化妝。」
樂晨現在已經有了明悟,這壺中世界,不知道如何形成,簡直玄妙莫測,便說這強行破界的途徑,落在自己、小婉和白曼眼中都不相同。
自己眼中,是一張書案。
小婉眼中,是一隻可愛小狗。
白曼眼中,卻是化妝品?
想來便是根據自己幾人經歷、所受教育、喜好等等形成的影像,是讓這想強行破界的人或者說生物,都能理解成自己能理解的行為。
看大黃對著自己眼中書案處低吼,想來在它眼裡,又是另一番景象吧。
這壺中世界,簡直玄奧的無法想像,更是萬物為芻狗,眾生平等,任何生物,都會獲得強行破界的機會。
壺中世界的規則,和銅錢一樣,應該是一種比自己認知更高級的規則,這就好比,在人類眼裡,蛇、飛蛾、青蛙是低等生命,人類社會的規則便比這些低等生命高級。
飛蛾、青蛙和蛇也無法理解人類社會規則。
如果飛蛾、青蛙和蛇落入一個極深的陷阱,有人類又想給它們一個出來的機會,那麼,給蛇的機會可能是用沙土給蛇製造一個斜坡希望它能爬上來,給飛蛾的機會可能是在陷阱口處放置熱源光源,給青蛙的機會可能是用會動的蟲子來引誘它。
而蛇、青蛙和飛蛾,卻是無法理解人類行為是在做什麼的,它們只知道,這樣莫名其妙的就走出了陷阱。
自己、小婉、白曼、大黃在這種高級規則面前的處境和人類眼中陷阱裡的蛇、青蛙和飛蛾的處境是不是類似呢?
而本質上,這破界的規則,在能理解這些規則的大能眼中,又是什麼樣子呢?
樂晨想著,輕輕嘆口氣,莫名想到了那九天玄女般的絕世身影,不知道她如果來到這壺中世界,會不會看清這裡的本質,想來,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吧。
搖搖頭,樂晨不再胡思亂想,盤腿坐下吐納起來,想這些也沒用,而不管孫阿彩說的是真是假,出去後是不是世上已物是人非,但想強行破界,便只有努力修煉一途。
樂晨也努力將孫阿彩說的話摒棄出腦海,免得影響自己心境,便是稍一想,走出這個世界後,外間千年的景象,沈麗丹、姥姥、大舅、高哥高嫂等等全都已經消失不見,殘忍的說,就是已經全部死去了,想到這等場景,心裡,都怕的厲害。
一天又一天,樂晨只是坐在那裡,如岩石一般一動不動。
漸漸的,他的身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期間小婉和白曼,曾經想去破開光幕,小婉想去抱那條可愛的雪白小狗,白曼則想去給那塑料人模化妝,但是,兩人都沒有成功。
而且,看來兩人差距極大,便是用出所有力氣,她們的手也根本伸不進光罩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希望,看來,如果樂晨不能破界的話,幾人就只能等十年後神壺世界自己開啟門戶了。
終於有一天,那好似已經結成了冰柱的樂晨動了動,咔咔聲中,冰柱慢慢碎裂,樂晨緩緩起身。
白曼和小婉都在修行,她倆對樂晨的動靜毫無察覺,小婉如坐蓮台,姿態莊重,很長時間,她才會長長吸口氣,顯然,是在用導氣術修煉。
白曼就顯得有些詭異了,雙手雙腳緊緊抱在一起,也虧她身子骨柔軟的便如面條一般,她現在的姿勢比瑜伽動作還高難度了十倍,只見她一對兒誘人雪足中間,露出明媚臉蛋,慢慢的,紅唇輕輕吸食著什麼,表情貪婪而迷醉,就好像,在吸食生命。
樂晨撓撓頭,白曼是被轉化後自動獲得的傳承,應該是一種吸食月之力生命之力的傳承,而這壺中冰雪世界,萬物平等,修行時碰觸的乃是力量的本質,白曼吸收其中的力量,便如真的在吸食月之力和生命之力一般。
大黃這時顛顛的跑過來,它這段時間一直在冰原上拚命奔跑,當累的沒有一絲力氣時便進入夢鄉,這對它,也是一種修行了,同樣可以提升它的力量,只是,效果不如白曼這種高級生命那般明顯。
樂晨笑著和大黃玩鬧了一會兒,目光,卻盯在了前方不遠處,那張書案上。
「已經四個多月了!你就算現在出去,親人也死光了!」孫阿彩的頭顱,再次怪笑起來,它竟然還有一口氣。
或許是因為在這個奇異的世界中,很多事本就不能用常理解釋吧。
樂晨冷哼一聲:「我就留著你!堅我之心!凝我之意!看我如何出去!」
孫阿彩的頭顱,冷哼了一聲,眼見亂不了樂晨心智,它便悶聲不響了,但盯著樂晨的目光,變得更為怨毒。
樂晨慢慢的,來到了書案前。
深吸一口氣,右手探出,閃電般取向那羊毫毛筆。
「嘶!」在握住那羊毫毛筆的一瞬,樂晨猛地咬牙吸了口氣,那狂暴無比的氣流已經瘋狂的絞殺在他手上,他手上皮肉立刻寸寸斷裂、崩潰,很快他的手,便已經血糊糊一片。
「來!」樂晨怒吼一聲,終於將那毛筆拿起,但這時,他臉色猛地蒼白,卻是那狂暴氣流突然便好似變成了無數利劍,一寸寸在他手上割下去,片片血肉從他手上剝落,跟著狂暴氣流旋轉,他的手,就好像被血色龍旋風包裹旋轉,書案上,出現了一個漩渦,完全變成了血色世界的漩渦。
悶哼一聲,樂晨連退幾步,聽到身後小婉和白曼驚叫,他猛地將手探入了懷中,以免嚇到兩人。他整個右手的皮肉幾乎都已經被那狂爆氣流絞的粉碎,若是再不縮回來,只怕手骨都要根根斷裂了。
滴滴鮮血落在白茫茫冰雪上,觸目驚心。
「嘎嘎嘎嘎!不自量力!」孫阿彩的頭顱,無比得意的怪笑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