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修真] 寶典 作者：錄事參軍（連載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法律援助（五）

    艾德信早已經離開，淑芝的牛肉和甜品也都被她一掃而空，樂晨卻還在打量坐的不遠的那大法官及交際花。

    本來樂晨一早就想去搭訕，但看起來，兩人好像有所爭執，氛圍不怎麼好。

    終於，那交際花恨恨摔下餐巾，起身離去。

    肉山似的法官冷著臉，繼續吃烤肉。

    樂晨想了想，對淑芝道：「你坐一會兒，我去跟人聊幾句。」

    「好！」淑芝清脆答應，便又舉手要飲料。

    樂晨無奈道：「少喝點，這裡飲料太甜了，對身體不好。」

    「哦，知道了。」淑芝吐吐舌頭，「我就再喝一杯。」

    樂晨搖搖頭，起身來到了庫拉餐桌旁，微笑道：「庫拉法官，我是十九號救助站的律師，我叫落塵，可以和您聊幾句嗎？」

    庫拉斜瞥著樂晨，終於，對對面椅子努了努嘴，他手上卻不停，刀叉齊用，將一塊塊肥肉塞進嘴裡。

    樂晨便坐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等待。

    「你們律師這個行業，在母星的地位很高吧？」庫拉好似終於吃得有些飽了，慢慢停了下來，目光也看向了樂晨。

    水塔星第一代移民銷毀了所有帕瑞納德世界的資料，水塔星最精英階層對外界也不甚清楚，只是口口相傳下，以為這些外界來人都來自母星，也是他們祖先的家園，是一個科技極為發達的星球。

    樂晨自也不會跟他多做解釋，說道：「不管在哪裡，做什麼工作，還是要看個人的。」水塔星的律師行業，從第一代移民時便習慣性的成為法律體系的一員，但幾千年後，反而地位越來越低，在獨裁者和權貴們看來，律師不過是一個擺設，已經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實際上也是如此，水塔星各地的律師，要想打贏普通官司，就必須和法官關係良好，如果是涉及權貴的官司，那更不必提，庭審也不過走過場而已。

    庫拉抓起餐巾布抹了抹嘴，說道：「你能從外界搞來新技術嗎？」

    樂晨笑笑：「這，怕是不能。」

    庫拉點點頭：「好吧，那麼，你想跟我談什麼？」

    樂晨手掌在桌上一抹，幾枚燦燦生輝的金幣就排列在雪白桌布上，樂晨笑道：「我想和庫拉法官交個朋友，聽聞庫拉法官喜歡收集各種錢幣，我這有幾枚來自母星的金幣，面值從1到10不等，就送與您收藏吧。」

    帝國幣實體最大面值為10帝國幣，畢竟，那就是一萬便士了，實習律師的月薪也不過如此，如果數目更高的交易，自有模擬貨幣或者直接轉賬，實體銀幣和金幣，在帝國經濟發達地區早已經停用，邊疆之地用來和異族小額交易時結算而已。

    庫拉眼睛一亮，看向樂晨，笑道：「你和他們都不一樣。」這個「他們」，自然是指其他社工和志願者。

    樂晨笑笑，心下卻有些汗顏，自己現在所作所為，和心靈上的洗禮實在相去甚遠，和帕瑞納德開創者對貴族子弟的淬煉之意也南轅北撤。

    「你來得正好，最高合議庭剛剛通過一條決議，以後你們這些外來律師，必須和本地律師合作，才能合法代表本地的當事人，我想，這條決議明天早晨就會送到你們救助站。」庫拉又一擺手，止住樂晨想說的話，道：「我聽說了，你要幫一個流氓和崖佰先生打官司對嗎？我勸你還是叫那流氓快點認罪！」

    說著話，庫拉站起身：「我吃好了，這一餐，你來買單。」伸手過來，抓起樂晨面前那幾枚金幣，轉身晃悠悠離開，肉山似的碩大背影，好似踩的地板都一顫一顫的。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樂晨笑了笑，拿自己錢還這般態度的，好似從自己出生起，這是第一例。

    ……

    第二天一大早，飛利便急火火的闖進了樂晨的辦公室。

    「你找到我妹妹的屍體了，這是真的？」飛利急急的問，剛剛艾德信去傳訊，叫他來樂晨的辦公室，說是找到了他妹妹小音的屍體。

    樂晨正拿著楊立克轉來的迪旺最高合議庭的公文研究，如庫拉所說，公文裡言道，從公文頒布之日開始，救助站法律從業人員為迪旺本地人提供法律意見或者上庭辯護申訴，必須與本地律師合作，由本地律師接下案宗並且同意下，救助站法律事務人員才能參與到案件中。

    楊立克的意見是，尊重本地司法機構的規定，至於聘用本地律師的款項，由救助站提供，但數目不會太高，所以，大概只能聘請到沒有任何名氣的律師。

    實則聘請到什麼樣的律師，樂晨自然不在意，其合議庭的公文，本意也不是幫本地律師從救助站雁過拔毛，而是在這封公文下，以後救助站所有案子能不能接，就會被迪旺的權貴們控制，如果他們不喜歡救助站插手的案子，暗示下，自然沒有律師敢和救助站合作，如果沒有本地律師參與，救助站也就無能為力。

    楊立克自然也明白這一點，但救助站的法律援助本來大多數時候就民存實亡，顯然他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驚動星域社署重新和迪旺方面談判，而且就算匯報給社署，多半也無人理會。

    對水塔星的救助，本來就已經越來越被外界質疑，很多社會專家已經認為，和水塔星的接觸，應該遵循和曲速前文明接觸的指導原則，不再幹擾為宜，若不然，稍一不慎，帝國的某些技術落入水塔星的野心家手裡，對水塔星的所有生物來說，就是一場浩大的劫難。

    鑑於現在的社會輿論，對合議庭的公文，楊立克的態度是全盤接受。

    樂晨看著這公文，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正在這時候，飛利衝了進來。

    「找到她的屍體是真的。」樂晨放下了手裡的公文，「你先坐下，坐下！」

    「她在哪裡？在哪裡？！」飛利又哪裡坐得住，臉上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傷。

    「你隨時可以去將她重新收殮，我想和你說的是，我檢查過屍體，看來想以強姦殺人給崖佰定罪是很難了，不過，我們或許可以用別的方法為你妹妹討回公道。」樂晨一邊琢磨，一邊說。

    實則，他當然不是檢查屍體，昨晚，他暗中施用了回天返日之術，見到了在小音身上發生的種種。

    「她，她真是被崖佰那惡賊**後殺害的？！你用了你們的技術檢測出來的，對嗎？要不然，你不會這樣說！」飛利眼睛都紅了。

    樂晨這才覺察出自己的語病，隨即微微蹙眉：「你坐下，聽我說！好嗎？！」

第三百五十三章 法律援助 （六）

    飛利定定看著樂晨，終於，緩緩坐下。

    樂晨琢磨著道：「為今之計，先幫你打脫官司，你妹妹的委屈，咱們再慢慢計議，你切不可魯莽衝動，若我為你辦案期間你闖下大禍，可不知道我的報告要怎麼寫了，要累得我做不完這社會服務令，你便有一百顆腦袋，也抵償不了。」

    雖然不知道「社會服務令」是什麼，但樂晨的意思飛利大概能聽懂，聽樂晨自私涼薄話語，他只是冷笑。

    樂晨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我並不欠你什麼，所以，你也不用對我有怨尤，我幫你，只是我的工作，為了我自己著想，我也會想辦法為你妹妹洗刷冤屈出一口惡氣免得你闖禍連累於我，但從現在開始，你一切都要聽我的。」

    雖然飛利臉色不憤，但聽樂晨言語，他心中倒是微微一動，這位母星律師雖然話語刻薄無情，但卻是實情，要說，他本就沒義務來幫自己，現今，好似也是因為若幫不到自己甚或自己闖下大禍會連累他，所以，他準備著手對付崖佰那惡棍。

    看得出，此人理智的近乎冷血，但越是如此，說不定，倒真有辦法懲治那惡賊。

    「你如果聽明白了，現在就去收殮你妹妹屍體等我消息，若你執意蠻幹，那也由得你。」樂晨攤攤手，說起來，他現在話語，倒是心中所想，在這帕瑞納德世界的數年，令他越發明白天道無情，宇宙規則之下，便是一個個億萬生靈的智慧生物種族，也如塵埃一般渺小，更莫說某個智慧生物的個體了。

    從某種程度，他已經算不上是人類，而是更高階的一種生命體，所以小音的遭遇，並沒有激起他心中漣漪，不過自小在華夏的教育卻也令「懲惡揚善」的念頭在他心中恩深蒂固，所以，幫助飛利，倒是理所應當之事。

    「好了，你去吧。」樂晨擺擺手。

    飛利不發一言，轉身便走，剛巧和推門而入的淑芝走了個碰頭，淑芝看他不服不忿滿臉怒色的神氣，小手捏鼻子做個鬼臉：「大笨蛋！不識好人！」

    飛利黑臉一紅，不敢看她，快步而出。

    看著淑芝可愛模樣，樂晨微微一笑，心下又輕輕嘆口氣，或許只有在淑芝等寥寥幾人面前，自己還能感覺到，實則自己還是有七情六慾的人類。

    ……

    傍晚時分，淑芝還在辦公室研究卷宗，樂晨卻來到外面走廊中溜躂，看著窗內油燈下淑芝咬著筆桿皺眉苦思的樣子，樂晨心下一哂，怎麼感覺自己欺負小孩子一樣？

    木樓梯咯吱咯吱響，有人從下面跑了上來，正是艾德信。

    見到樂晨正在走廊上溜躂，他忙快步走過來，賠笑道：「先生好雅興……」心下卻奇怪，在漫天飛舞的蚊蟲中踱步，這位外來客也實在太奇怪了一點。

    樂晨笑笑：「交代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艾德信忙道：「按照先生所說，我已經儘可能多的招募火槍手，現在答應為先生效力的火槍手，已經有二十多人，他們又再去發動親朋，湊足先生百人之數想來不需要幾日。」

    樂晨微微頷首，說道：「做得好。」

    艾德信賠笑道：「是先生的賞金高，說起來，我們這些賤命，本就是朝不保夕，今朝有酒今朝醉，便是有家有口的，跟先生辦事自然能為家人博得安身立命的銀錢，更是得其所哉。」

    說道這兒，艾德信看了眼樂晨臉色，小心翼翼道：「先生，您難道準備在迪旺長住？要做迪旺的城主麼？」

    樂晨笑了笑：「那可不成，母星的法律也不允許，我只是覺得，人多好辦事，在母星，我可也有幾萬幾十萬手下。」現今樂晨的部下，何止幾萬幾十萬？便是戰艦也超過萬艘了，若再加上各殖民星、太空城、礦星的駐軍、僕從軍，必然要以億為計數單位，當然，星域級戰爭，那些僕從軍不會有什麼用處就是了。

    聽樂晨的話，艾德信眼睛又是一亮，他咬了咬牙，「以後先生想做什麼，只管吩咐就是，我這條命就是先生的了！」實則他是心中琢磨，從這位外來客出手之闊綽看，他說在母星有數萬乃是十數萬部下未必是虛言，就算稍有誇張，但顯然其和其他外來客截然不同，看行事風格就知道了，而實際上，這些外來客本都應該高高在上，卻不知道為什麼大多自輕自賤搞什麼救助有時還要受本地惡霸的鳥氣，也只能說，他們道德修養太高，是被打了左臉還會伸右臉過去的那種聖潔天使，而眼前這位，顯然不會逆來順受，自己若盡心為他賣力，不管闖下什麼大禍，他只要想，必然會有能力保住自己。

    樂晨對他笑了笑，說：「我叫你找的實習律師，可有什麼合適的人選？」

    除了令艾德信僱傭大量槍手，樂晨還令其幫自己物色一名合作的律師，最好是初出茅廬滿腔熱血的那種，而且，社會關係越簡單越好，孤兒最佳，如此才能不懼怕本城權貴的壓迫，自己想接的案子，他就敢幫自己接下來。

    「這個，先生，孤兒出身的律師，莫說剛出道的實習律師，就算上溯個幾年十幾年，也實在是沒有。」艾德信滿臉為難，這條件實在太苛刻了，孤兒，又怎麼會有財力上學接受最高等的教育？

    樂晨微微頷首，本來也覺得不太可能，看了艾德信一眼，說：「但你已經找到了覺得合適的人選？」

    艾德信滿臉吃驚：「先生，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樂晨無奈，這些年，見得最多的就是阿諛奉承，如艾德信神情之做作，只能算是中下等水平了。

    「說說吧，什麼人？」樂晨不動聲色的問。

    艾德信嘿嘿一笑：「要說這個人，在本城也算小有名氣，就是先生所說的二愣子，去年剛剛法學院畢業，就幫人打官司控告華總探長，差點沒把華探長給氣死，這不嘛，現在有風聲，要吊銷他的律師牌，我看，他正是先生要找的人。」

    樂晨點點頭：「好，你再詳細與我說說。」

    ……

    看著坐在對面的這個人，樂晨恍惚想起了火舞，或者說，曾經的火舞，現今火舞在芥子世界中潛心修行，已經閉關百餘年了。

    當然，這個小黑個子男青年，外貌形態自然和火舞沾不上一點邊，但他那熱血律師的性格，卻和火舞有異曲同工之妙。

    坐在樂晨面前，這個叫曼寧的年輕律師，眼裡跳躍著幾分興奮，但樂晨一番話，令他那滿腔熱情立時熄滅。

    「話說在頭裡，和我合作，接什麼案子不接什麼案子，一切都由我做主，如果你以為和我合作有了護身符，準備將你那些棘手的案子趁機全辦一辦，那麼，我們的合作關係會馬上結束。」

    說著話，樂晨將淑芝早就準備好的文件遞過去，「如果你同意，就在上面簽字。」

    曼寧歪著腦袋想了想，抓起筆，唰唰唰龍飛鳳舞的在文件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樂晨微微點頭，「下午，飛利的案子開庭，你準備一下相關文件。」說著，又是一摞厚厚卷宗丟過去。

    曼寧拿了卷宗，自去準備。

    ……

    迪旺公平法庭並不區分民事或者刑事訴訟，法庭和帕瑞納德母星幾萬年前差不多，木桌木椅，頗有幾分神聖莊嚴。

    飛利坐在了被告席，樂晨、曼寧和淑芝坐辯護席。

    原告崖佰並沒有到場，據說還住在醫院，訴訟人則是本城極為有名的大律師，叫做道格隆，衣著考究，很有派頭。

    迪旺沒有公訴及類似檢方的機構，一切案件，哪怕是殺人案，也需警方調查後，由受害者聘請律師提起訴訟，如此勝訴還好，敗訴的話莫說高額的律師費，便是訴訟費都是一筆巨大的開支，這令貧苦人家很難下令決心來打官司，這種制度，不言而喻會製造巨大的不公平，權貴們為所欲為，貧民任人魚肉。

    樂晨感受著法庭上凝肅的氣氛，也只能搖頭。

    坐上主審法官位置的，不出樂晨所料，正是和他有一面之緣的庫拉大法官。

第三百五十四章 法律援助（七）

    在書記員宣讀了規則後，庭審正式開始。

    樂晨要曼寧作了主辯，他悠然自得的坐著，淑芝雖然小拳頭握著乾著急，但礙於樂晨的嚴令，她也只能任由道格隆言辭如刀的攻擊飛利，甚至作為飛利的辯護律師，曼寧也不免被他夾槍帶棒的抨擊。

    道格隆也確實有趾高氣昂的資本，曼寧和他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是他學生的學生還是差等生，更莫說他手上有眾多的證據，人證物證醫院對崖佰的診斷書等等，都是無可反駁的鐵證。

    曼寧則據理力爭，力圖證明道格隆傳喚的證人因為和崖佰存在僱傭關係而應該被取締其證言，醫院證明等等，曼寧要求僱傭中立醫師重新對崖佰進行診斷。

    對曼寧的辯駁，道格隆立時嗤之以鼻，冷言道：「崖佰先生是本城名流，按照你的邏輯城裡的文明人無人不和崖佰先生有各種各樣的關係，難道我們要去敵對城邦請來證人才能證明崖佰先生真的被打成了重傷？」

    「哥哥，我覺得咱們要輸……」淑芝皺著小眉頭，在樂晨耳邊小聲說。道格隆的辯詞，明顯輕貧重富，如果是在帕瑞納德法庭，必然是起反作用，但水塔星的法庭顯然對權貴更加的保護，更莫說，庫拉官具有明顯的傾向性，現今聽著道格隆的辯駁更是連連點頭。

    曼寧悶悶的坐回椅子，盯著道格隆，眼中如欲噴火。

    樂晨笑了笑，便將一張紙條遞到了曼寧面前。

    曼寧看了微微一怔，訝然向樂晨看過來。

    樂晨不動聲色的對他點了點頭。

    曼寧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猛地站起，說道：「道格隆律師，我對你所有的文件都存疑，你昨晚八點一十二分開始整理的這些證供，在你整理證供時本案被告人飛利就在你的書房，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這些證供，所以，按照本城邦法律，你整理證供時存在明顯的利益衝突，我要求法庭宣佈你所有的證供無效需要重新取證。」

    「你瘋了吧？誰說這些證供我是昨晚整理的？飛利這傷人犯怎麼可能會被允許進入我的書房？」道格隆氣極而笑，覺得這小律師簡直不知所謂。

    「你說你的證供不是昨晚八點十二分開始整理的？」在樂晨示意下，曼寧硬著頭皮逼問。

    「胡說八道！」道格隆滿臉譏刺，正要說什麼，突然便是一呆，猛地看向曼寧，「你剛才說什麼？昨晚？八點十二？」

    曼寧向樂晨看了一眼。

    道格隆也立時將目光投注在樂晨身上，臉色突然變得極為陰沉。

    他猶豫了一下，舉起手：「法官大人，我請求休庭，和辯方閉門溝通！」

    庫拉法官微微一怔，旋即微微頷首：「准許！」

    於是很快樂晨、淑芝、曼寧及道格隆四人進入了內庭密閉的房間中。

    「落塵，你違反迪旺城邦和母星社署簽訂的協議？！利用你們母星的技術監視我，如果你不將所有涉及我的秘密資料銷毀並保證不再犯，我一定投訴你！我知道，你是母星的犯人，如果被我投訴，你輕微犯罪的懲罰必然會加重，會被投入大牢！」剛剛進來，道格隆就歇斯底里的大喊。

    樂晨笑了笑：「看來，你和我們的社工志願者很熟嘛，消息也很靈通，但是你放心，我沒有採用任何技術性手段監視你，」說著話，樂晨將一個筆記本丟在了道格隆面前。

    道格隆有些狐疑的拿起來翻看，立時臉色鐵青，卻見上面字跡歪歪扭扭，很多錯別字，甚至用圈和圖畫代替，但是，毫無疑問，是他最近的行蹤，甚至他幾時上廁所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欽巴！」道格隆將筆記本狠狠摔在桌上，但隨即省起，又急忙將它抓在手中，塞進了自己的公文包，琢磨著回去定要撕得粉碎燒成飛灰。

    毫無疑問，能對他這般瞭解的，除了他的管家欽巴別無二號，何況，欽巴的字跡他認識，這絕不是偽造。

    「請你歸還落塵先生的財物！」眼前是能箝制道格隆的什麼黑材料，曼寧又哪裡能容他帶走，往前湊了一步就想硬搶。

    樂晨卻是笑著擺擺手，說：「無妨，我現在已經瞭解道格隆先生是怎樣一個人，至於這個小本子，本也在庭上做不了什麼證據，道格隆先生帶走就是。」

    「你到底想要什麼？」道格隆陰著臉盯著樂晨。

    樂晨微微一笑：「我只希望道格隆先生能提供經得住推敲的證據，令我們的當事人得到公平公正的審判。」既然是在進行心靈洗禮，樂晨倒也不想用脅迫對方律師來勝訴，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道格隆冷冷看著樂晨，終於緩緩點頭。

    ……

    道格隆申請，法庭暫時休庭等道格隆蒐集新的證據，將在三天後進行新一輪庭審。

    回來的路上，飛利看樂晨的目光已經不似以前那般桀驁，樂晨對他卻還是如以前一般，打發曼寧帶他離開去做下一輪庭審的準備，他則和淑芝回了救助站。

    剛剛進院，迎面就遇到了直接指引樂晨工作的社工老傑克。

    「落塵，聽說你現在僱傭了許多火槍手為你賣命？你準備在迪旺建立暴力組織麼？」老傑克蹙著眉頭，滿臉的厭惡。

    樂晨笑了笑：「根據志願者指引條例，好像我並沒有觸犯任何條例內容，我仇人眾多，擔心他們來水塔星綁架我，多請些保鏢保護我，並不違規吧？何況水塔星野蠻人太多，我也擔心淑芝被他們傷害，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誤解我要建立暴力組織？」

    老傑克微微一滯，隨即冷冷道：「那你好自為之！」轉身離去。

    「哥哥，你覺不覺得，他看我眼光好可怕。」淑芝在老傑克出現時，就躲在了樂晨身後，這時候才敢冒頭。

    樂晨輕輕搖頭：「他也是個可憐人。」

    老傑克躲在水塔星二十多年，確實是因為過去悲慘的經歷，所以他在逃避，他的女兒在淑芝這般年紀的時候，被其所居星球的權貴子弟殺害，他卻無能為力，想來，他滿腔的鬱結只能在對水塔星貧民的救助中才稍稍得到慰藉。

第三百五十五章 法律援助（八）

    凌晨時分，服務站外就排起了長龍。

    在服務站大院前，排了十幾張長桌，當穿著白大褂的志願者將盛滿熱氣騰騰肉餅的籮筐抬上長桌時，排成長龍的飢民立時騷動起來。

    救助站僱傭的火槍手們，吆喝推搡維持秩序，飢民們才沒有一擁而上。

    雖然身為律師，但這天清晨樂晨也參加了所有志願者參加的這次派餅活動，因為今天是迪旺城及周邊地區的「霍裡斯」節，一家團圓的日子，吃一種本地土豆肉餅是為傳統，而貧苦人家，每年也就今天捨得買點點肉來做肉餅吃，貧民窟區域，如果沒有救助站派餅，十天怕有九天要餓肚子，就更別提肉餅了。

    老傑克本來還以為樂晨肯定不會參加派餅活動，卻不想樂晨一大早就來了，而且並沒有假手他人，從凌晨準備，一直忙活到下午，甚至親手烙了許多肉餅，令老傑克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異。

    實則，看著這些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飢民接到肉餅時的興高采烈，看著他們死氣沉沉的麻木氣息在這一刻顯露出人類應該有的喜怒哀樂，樂晨心中也有所觸動，而以往很多時候，樂晨看著各個星球億萬繁忙的人類，實則，跟看螞蟻也沒什麼太大區別。

    派餅活動接近尾聲的時候，曼寧來到了救助站，正將長桌上剩下的肉餅收回籮筐的樂晨，便迎了過去。

    「淑芝呢？」樂晨微微蹙眉，雖然有艾德信及兩名火槍手保護，但不見淑芝回轉，樂晨還是微微有些擔心。

    從心裡說，和如此多髒兮兮的飢民打交道，樂晨不願意淑芝參與，恰好曼寧說有另一個案子希望得到樂晨的幫助，樂晨便派了淑芝和曼寧去瞭解情況，老傑克對此也無異議。

    「淑芝小姐還在做問訊，我想，能不能拿幾張餅給她們送過去，淑芝小姐應該也餓了……」曼寧說著有些尷尬的撓撓頭，他雖然是律師，但實際上一貧如洗，現在也根本沒人找他打官司，所以，便是想給這個案子的貧窮當事人及淑芝買點食物，因為手頭拮据卻是想到了服務站正派餅呢。

    樂晨看了看表，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和老傑克說了一聲，樂晨便拿了紙袋裝了幾塊肉餅，曼寧忙接在手裡，卻又瞄了眼裝肉餅的籮筐。

    「幾個人？我叫人買點烤肉過去。」樂晨有點無奈。

    曼寧嘆口氣：「一家七口人呢，因為都關心這件案子，所以一直配合淑芝小姐做詢問，沒人來領餅。」

    樂晨一怔，看了眼正散去的飢民，心下微微一嘆，倒為自己剛剛的不耐煩感到有些慚愧，說起來，貧民窟的飢民，一年到頭，可能就今天能真正吃到肉食，但為了親人的案子，這一家七口卻將這一年一度的節日都棄之不顧，自己覺得一點點肉食而已，但對這些飢民，卻意味著一年之中最大的歡愉時刻吧。

    點點頭，樂晨不再多說，便從籮筐裡抓出十幾塊肉餅塞進紙袋，老傑克在旁看得直蹙眉，樂晨也不理他。

    曼寧倒是有些詫異的看著樂晨，他能想像到，樂晨實則在他自己的世界必然大非尋常，但現今卻為了給飢民多拿幾塊肉餅受人白眼，卻也真是難能可貴。

    ……

    夕陽映照著天空，略黃的色調，令整個貧民區顯得更加荒涼。

    樂晨跟著曼寧，來到了一座破敗土窯外，這座土窯倒是不小，二層結構，但陰暗潮濕，進去後明顯眼前一黯。

    艾德信領著兩個火槍手就在土窯甬道中，見樂晨進來，艾德信忙賠笑點頭哈腰的迎上來，又指著甬道旁房間，「淑芝小姐在裡面。」

    實則在土窯外便已經可以聽到淑芝的聲音，小傢伙正一絲不苟的詢問案子的相關事宜。

    曼寧求幫忙的這個案子，是他一個月前便接下來但陷入了僵局的案子，因為同樣牽涉到崖佰，曼寧才會尋求樂晨幫忙。

    一路行來，樂晨也聽曼寧詳細介紹了案情，當事苦主叫古力，本來是崖佰通寶典當行的夥計，被懷疑偷盜典當行一幅古人字畫，雖然贓物並沒有尋到，但古力已經被判決罪名成立，人已經被關進大牢，曼寧正在尋求幫他上訴，但苦以找不到上訴的依據。

    而聽淑芝的詢問話語，正瞭解古力親屬每個人的經濟狀況以及古力的交友情況，沒尋到贓物，如果又沒有古力變賣了贓物留下錢財的證據，倒是一個合理的疑點。

    樂晨進屋，卻見淑芝坐在一個破舊小馬紮上，四五個人圍著她多席地而坐，這些人自然就是古力的親人了，看他們的表情，自然是將淑芝當成了最後的希望，一個個眼裡滿是期盼。

    看到曼寧和樂晨進來，他們都起身熱情的打招呼，曼寧本想介紹樂晨身份，被樂晨使眼色止住，曼寧會意，提起紙袋笑道：「來，吃點東西，救助站派送的肉餅，讓淑芝小姐也休息一下啊！」

    古力的這些男女親屬本來好似想說什麼，但聽到曼寧最後這句話，那年紀最大白髮蒼蒼的老者才說道：「對對對，淑芝小姐，您休息一會兒。」接過曼寧手裡的紙袋恭恭敬敬遞到淑芝面前。

    淑芝輕輕搖頭：「伯伯您先來。」

    曼寧已經走過去在老者耳邊低語，自是說淑芝小姐來自外域，應該不喜歡吃這種肉餅。

    老者這才恍然，當然明白曼寧只是客氣說法，實則在淑芝小姐眼裡，這些派送的肉餅只怕是極為低賤的食物。

    實則淑芝眼裡自不會有階級之分，只是這種肉餅她實在不喜歡吃而已，聽曼寧的話，她猶豫了一下，便去紙袋中抓了一塊餅，見樂晨對她招手，便跟樂晨走出土窯。

    「哥哥，我想叫艾德信他們查一查那幅畫，如果真被盜了，黑市應該有風聲。」淑芝蹙著小眉頭，顯然她很想辦好這個案子。

    樂晨微微一笑：「好！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淑芝小姐，請喝水！」怯生生的聲音，卻是一個年紀比淑芝還幼小的小姑娘，端著熱氣騰騰的木杯，她又急急的道：「杯子很乾淨，我刷了好久……」

    「好，謝謝……」淑芝看著這個小女孩，神情就有些不一樣，更墊起腳在樂晨耳邊小聲問：「哥哥，你帶了餅乾和糖嗎？」

    顯然，可能這裡令她想起了楚星吧，而這個小女孩也令沒有同齡人朋友的她，心裡升起了友情的湧動。

第三百五十六章 法律援助（九）

    崖佰和樂晨見面是在三天後，飛利的案子即將重新開庭，同時，曼寧為古力遞交了上訴狀。

    崖佰通過老傑克和樂晨約好，在通寶典當行對面的水煙館見面。

    水塔星的水煙在上流階層極為風行，按照帕瑞納德文明對迷幻劑劃分的話，水煙屬於輕微刺激神經的致幻藥劑，雖然吸食不會形成嚴重的生理依賴，但對身體存在損害是必然的。

    在一間極為奢華的煙室中，樂晨見到了崖佰，這是一個衣著談吐極為紳士的男子，僅僅第一印象的話，卻很難將那斑斑劣跡和他聯繫起來。

    很有風度的和樂晨寒暄了幾句，問樂晨在這裡生活的習慣不習慣等等，崖佰談笑風生，倒好似和樂晨全無芥蒂。

    樂晨慢慢品著茶，偶爾回應他的話。

    崖佰見狀也放下了手裡菸槍，微笑道：「落塵先生，您是母星人，而且，聽說還是母星的大人物，不過一時遇難來到這低劣星球，說起來，我們在您眼裡，就是劣等種族，有什麼矛盾糾紛，也不過螞蟻打架，想來您也不會放在心上，這裡的經歷，對您來說，就和塵埃一樣微不足道，您何必執著於兩件小官司呢，如果您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合您心意，您大可以和我講，我很想高攀和您做個朋友。」

    坐在樂晨身邊的淑芝微微蹙眉，偷偷看了眼樂晨，她直覺這個口蜜腹劍的傢伙就是個壞蛋，生怕樂晨被他說動，畢竟很多時候，她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哥哥眼裡，從沒有好人壞人之分，做事情很多時候都是看心情而已。

    她又不能插話，只能心中擔憂，她可是答應了自己的新朋友小櫻，要幫她把哥哥救出來。

    聽崖佰的話，樂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和你談不上私怨，你消息靈通，知道我在做社會服務令，所以，我不能違背律師的職責，若不然，她都不會理我了！」說著，微笑指了指淑芝。

    「我也不想在水塔星生事，只要我接手的案子能得到公平審判，我保證，不會找任何人的麻煩。」

    樂晨的話，倒是真心話，但聽在崖佰耳裡，卻不免蹙眉，他自覺姿態放得很低了，卻不想這傢伙大咧咧的好似能隨意主宰一切一般，不錯，你是母星人，但幾十年上百年前，你母星人就和水塔星各部簽訂條約，言明不會幹涉水塔星任何事務，只不過你們在水塔星享有治外法權，奈何不得你們罷了，但你們想在水塔星作威作福，回去也必然會受到嚴懲，更莫說早打聽清楚了你的底細，不過是類似監外執行的囚徒而已，律師地位高，但你若違規，懲罰更甚，到時律師你都做不成了。

    崖佰心下怒氣漸升，但還是勉強忍住，臉上掛笑道：「是，落塵先生的案子，一定會得到公平審理，這點請您放心。」說著話，便將一頁紙箋放在了桌上推到樂晨面前，笑道：「您遠來辛苦，這是一點小意思，還請您笑納，一些生活用品而已。」

    「哦？」樂晨笑了笑拿起紙箋，卻是一份禮單，有朗布十萬，男女僕人各八名，豪華院落一套，車馬若干，古玩若干等等。

    「先生家財萬貫，但本邦貨幣兌換起來不便且容易吃虧，所以，略備了些零花錢供先生使用。」崖佰微笑著，打量著樂晨臉色。

    樂晨笑了笑：「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無功不受祿，這份禮物太過貴重，我卻不好卻之不恭。」說著，將禮單輕輕送回。

    崖佰眉頭就蹙了起來，隨之展顏微微一笑：「落塵先生看不起我？」

    樂晨笑笑：「也沒什麼看得起看不起的。」

    崖佰皮笑肉不笑的拿起了菸槍，在桌上磕了磕，淡淡道：「我明白了。」

    外面便傳來了男子聲音：「老闆，剛剛獄裡傳來消息，古力何人鬥毆被打死了！」

    「大呼小叫的，跟我說這些干嘛！」崖佰喝了一聲，外面就沒了聲息。

    「啊？！」淑芝小身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顫聲道：「是，是小櫻的哥哥？」

    樂晨微微蹙眉，很明顯，實則在自己和崖佰見面前，古力就已經死了，只是這個消息被瞞了下來，崖佰軟硬兼施，見自己不收禮物，便以菸槍磕桌為號，令手下故意大聲傳遞消息，就是讓自己聽到。

    「他有個妹妹叫小櫻嗎？這我就不知道了！」崖佰慢慢磕打著煙錢，對樂晨笑道：「所以說，世事無常，水塔星野蠻人多，生生死死的，我也見得多了，落塵先生又何苦在這些野蠻人身上費心思？說不定您前一刻還在為他奔走，他下一刻就莫名其妙沒了性命。」

    淑芝咬著嘴唇，恨恨盯著崖佰，她年紀雖小，但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樂晨慢慢起身，說道：「我本來說，不會給各位找麻煩，但恐怕，這句話我要收回了。」那名囚徒死活他並沒有什麼感覺，但在這水塔星束手束腳，卻令他感覺極為不暢快。

    「我還是勸你多考慮考慮，不瞞你說，我和傑克、楊主任都是好朋友，他們對志願者的評語，通常也會參考我的意見。」崖佰還是一臉微笑。

    樂晨不再多說，拉了淑芝，轉身向外走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如此洗禮（一）

    迪旺城的居民都被半夜響起的槍聲驚醒，槍聲稀稀拉拉響了一陣子就沒了聲息，但第二天凌晨，踏著月光最早走上街頭的手工作坊換班工人及清潔工們，無不被嚇了一大跳，城市最繁華的日落大街，已經佈滿了荷槍實彈的火槍手。

    第二天清晨，公平法庭前廣場的集會大鐘敲響，大鐘很久沒有被敲響了，最後一次敲響是在幾百年前，那還是城邦執政官需要競選的年代，候選人們會在公平廣場敲響鐘聲，向民眾演講爭取民眾的支持，而現今的城邦執政官已經是合議制，通常由城邦世襲議員及公平法官各界名流合議產生。

    有人以為大鐘誤鳴，也有人溜溜躂達的來看熱鬧，而等看到廣場四周同樣荷槍實彈的火槍手們，民眾們才真的感覺要出大事了，一傳十十傳百，聚集到公平廣場的人越來越多。

    「迪旺城邦的公民們，我是你們最忠實的僕人，公民衛隊司令官簡‧弗斐！」

    不知道什麼時候綁在廣場四周石柱上的擴音器發出洪亮的聲音，把聚集而來的市民都嚇了一跳。

    如果是貧民窟的貧民，反而不會那麼驚奇，這種擴音設備，救助站就安裝方便救濟通知所用，從救助站及星域社署的角度，這種矇昧時代的非軍事技術便是水塔星人需要也必然會送與他們，但雖然水塔星許多城邦部落野心家對母星技術垂涎三尺，但反而對這種不管從軍事還是經濟角度都沒有什麼明顯用處的設備不感興趣，畢竟就算購買，以水塔星的資源及技術水準也不能破解並生產乃至衍生出相關技術，而且，從官方來說，還要做出一副恪守先輩律法精神並不追求技術發展的表面文章。

    但其實如果不是水塔星沒有大規模工業化所必需的資源，只怕先祖的平等法典早就被束之高閣，只是現今，對部落首腦們來說，引入擴音器這種設備實在沒什麼意義。

    所以，擴音器洪亮的聲音，反而令市民們嚇了一跳。

    但旋即，他們就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簡隊長？」

    「是要發動政變嗎？」

    迪旺城邦，以迪旺城為中心，輻射周邊數百公里，人口不到百萬，在水塔星眾城邦部落中人口數居於中下水平，但迪旺城卻是水塔星最富裕的城市，手工業最為發達，城邦人口也大多聚集在迪旺城，人均生活水平，比之其他城邦富裕許多，城邦衛隊，同樣人數不多，但裝備訓練極為精良，大概有三千名士兵，同時有一個火炮營，因為水塔星沒有金銀元素，銅鐵礦也極為稀少，煤礦更是沒有，所以，三千名火槍手的武裝甚至還有大小口徑四十餘門火炮的火炮營，若在其他城邦可以說是窮兵黷武了，以迪旺城邦的財力，也是勉力維持。

    簡，就是公民衛隊的司令官，城邦市民都聽說過他，是一位擊退數次鄰邦侵略的英雄人物。

    聽到是簡召集公平會議，市民們都大為詫異，這才知道封鎖整個城市的原來是公民衛隊的士兵，簡，難道真的發動政變了？

    這也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難道不怕其他城邦的聯合干涉嗎？畢竟和本城邦友好的城邦很多，如本城現任執政官凱里出身的家族，實則在幾個大城邦勢力盤根錯節，簡發動政變，就是在向這些真正統治水塔星的超級家族宣戰。

    簡的演講還在繼續，他語調鏗鏘，曆數從凱里到公平法庭法官、世襲議員以及一些富商的驕橫荒淫，崖佰也被他點名。

    市民們聽得面面相覷，只覺得簡隊長真的是瘋了，雖然簡隊長言語不假，聽得人心中暗暗痛快，但難道他真要將全城大半權貴治罪？那不天下大亂了嗎？怎麼想，最後只怕也是簡隊長被送上絞刑架。

    市民們，想聽又不敢聽，但是在荷槍實彈火槍手監視下，又不好現在便溜走，不溜走吧，又怕惹禍上身，真的是左右為難。

    「我已經簽發逮捕令，罷黜凱里執政官職務，罷黜謝爾頓、庫拉……」

    他每念出一個人名，都會引起市民們一片嘩然，但隨即漸漸的覺得事情又不太對，因為很顯然，並不是簡在發瘋，因為荷槍實彈的火槍手們，顯然在聽從他的指揮，哪怕他宣佈逮捕城中近半權貴，這些火槍手們都沒眨眼睛，他好像得到了衛隊武裝的全力支持，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場政變還真可能成功。

    只是，接下來肯定會引起幾個大城邦的聯合干涉，想到這裡，市民們又都憂心忡忡，反而一些作惡多端的權貴被宣佈逮捕，也沒引起他們的共鳴，生活本就已經習慣麻木，這個權貴倒下了，也不過換新的權貴繼續作威作福，倒也沒什麼可值得開心的。

    「在戡亂時期，由曼寧先生暫時代理執政官一職，並聘任落塵先生為執政顧問……」在他宣讀了一系列戡亂命令後，又繼續宣佈新的執政框架，而什麼曼寧也好，落塵也好，幾乎沒人知道是誰，畢竟曼寧這個名字很普通，便是那年輕律師曼寧的舊識，也絕對不會知道說的是他，實則便是曼寧自己，還不知道他已經被政變軍人推上了前台。

    ……

    在簡激揚頓挫演講時，樂晨正悠哉悠哉在辦公室翻看一些文檔，突然門被推開了，老傑克滿臉狐疑的看著他：「外面鬧兵變了，布馮剛剛打聽消息回來，聽說兵變士兵要請一個叫落塵的人做執政顧問，應該不會是你吧？」他本來覺得應該和樂晨沒什麼關係，可是落塵這個名字，卻不大契合水塔星人取名的習慣。

    「應該是我吧。」樂晨無所謂的笑了笑。

    老傑克呆了呆，立時勃然大怒：「你？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樂晨聳聳肩，「我很清楚。」

    老傑克怔了一會，轉身便走，嘟嘟囔囔的，顯然是去找楊立克匯報此事。

    樂晨也不理他，自顧去翻開了下一個卷宗。

第三百五十八章 如此洗禮 （二）

    東城監獄，陣陣的惡臭傳來，老鼠在泥濘的地上爬來爬去，也不知道是重病還是受刑的犯人斷斷續續的怪異呻吟聲，令人頭皮發麻。

    被關在狹小鐵牢中的崖佰、庫拉等人已經沒有了剛剛被逮捕時的趾高氣昂，他們現在最擔心的是在外部干涉此次政變前，他們被參與政變的叛軍處死。

    崖佰和庫拉，被關在了同一個鐵牢，兩人呆呆坐在發霉發爛的乾草中，相對無言。

    腳步聲由遠及近，好似停在了這間牢房鐵門外，崖佰和庫拉對望一眼，臉色都變得蒼白。

    外面傳來開鎖的聲音，崖佰突然激靈一下站起，縮到了牢房一角，庫拉看起來尚算鎮定，但衣袖裡的手已經微微發抖。

    「嘩啦」，鐵門被拉開，露出一張年輕秀氣的臉，正是樂晨。

    庫拉立時怒目而視，崖佰卻滿臉苦笑，「落塵先生，您到底想做什麼？簡能做到的，我們都可以幫您做到十足。」至少，對面這個人是文明人，不似簡手下的叛軍士兵那麼野蠻難於溝通。

    「已經晚了，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來見你們，是告訴你們，三天後，新的公平法庭及陪審團將會審理你們犯下的罪行，我現在是公平法庭特聘大法官。」樂晨看著兩人狼狽模樣，搖了搖頭，「晚點會給你們更換乾淨點的房間，也會給你們安排律師，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認罪，不用浪費時間。」

    崖佰臉上笑意漸漸去了，冷冷道：「你們的楊立克主管，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樂晨聳聳肩，看向身後的淑芝，無奈說道：「可以了吧？走吧？」

    實則，樂晨對崖佰等人現今的處境並不關心，是淑芝一定要看看這些壞蛋被關進牢房的樣子，樂晨架不住她撒嬌，只好領了她來。

    淑芝嘻嘻一笑，挽起樂晨的胳膊，跟著樂晨向外走去。

    登上牢房的巨石台階走出來，立時眼前一亮，外面陽光明媚，和牢房中的陰暗潮濕真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

    一群人匆匆而來，隔著老遠就有一個洪亮的聲音：「落塵先生，哈哈，我正找您呢！」

    走在最前滿臉絡腮鬍的粗豪大漢正是公民衛隊衛隊長簡，他笑呵呵快跑幾步，來到樂晨身側，又賠笑對淑芝道：「淑芝小姐，您好。」

    簡從骨子裡就是兵痞，但並沒有什麼行過什麼大的惡行，是以樂晨便將兵變的突破口直接放在了他身上。

    至於心理暗示催眠之類令他心神動搖最後堅信樂晨言語的小手段自也少不了，雖然沒有動用法力，但現今樂晨對普通人進行心理暗示，自然輕而易舉。

    當然，樂晨也少不了破一筆小財，令簡從上到下，不管對他忠心還是不太忠心的軍官，被他一路銀錢使下來，包括每個普通士兵都有一百銀幣收用，並且承諾以後軍餉漲三倍，國民衛隊的火槍手們又多是貧苦人出身，又哪裡不會一呼百應？

    其實對樂晨來說，這場軍事政變所用沒超過一萬帝國幣，對他來說九牛一毛都談不上。

    現今對著這位大金主，且承諾會保護迪旺城邦不會受到其它城邦侵略的母星神秘來客，簡的笑容明媚燦爛，就好像天上的太陽。

    樂晨卻是一陣惡寒，簡的表情實在和他粗豪氣息不符，咳嗽一聲道：「找我有事？」

    簡嘿嘿一笑，說道：「這不半天沒看到您心慌慌的嗎？咱聽曲去？」隨之看到淑芝大眼睛瞪著他，嚇得一捂嘴，賠笑道：「淑芝小姐，您要不喜歡聽曲，咱看歌劇去？」

    淑芝嘻嘻一笑，「我才不管呢，我哥哥又不喜歡女人。」

    簡一呆，看著樂晨的眼神就有些變了，本來燦爛笑容也有些勉強了。

    樂晨瞪了淑芝一眼，擺擺手：「算了，我還要和曼寧見個面。」

    「好，好，那您忙，您忙！」簡點頭哈腰的，又賠笑道：「您，您真不要人保護您？」

    樂晨笑笑：「說了不用。」

    「是，是！」簡忙不迭迎著，又一直將樂晨和淑芝送出了監獄，等樂晨和淑芝上了馬車遠去，他才做個手勢，領著衛兵們回轉。

    ……

    迪旺城邦執政廳在公平廣場的另一側，是一座白色建築物，頂部半圓形，本地大型建築多是這個風格。

    樂晨在執政廳二層有一間寬大辦公室，他和淑芝剛剛進來，曼寧便聞訊而來，跟他一起前來的還有飛利。

    昨日兵變，曼寧莫名奇妙被政變士兵推舉為臨時執政官，後來他才知道這是樂晨的意思，但卻又沒找到樂晨，何況他也算當仁不讓，千頭萬緒的想把執政官的擔子挑起來，從昨天早晨兵變起，到現在他還沒真正休息，剛剛也不過打了個盹。

    此時見到樂晨，曼寧苦笑連連，「先生，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知道這位落塵先生不是普通人，卻沒想到，他是大玩家，眨眼間整個城邦的衛隊都成了他的擁躉，也實在有些荒誕，只是，荒誕結果的背後預示著，這位落塵先生的身份，必然是大非尋常了。

    樂晨對他一笑，說：「好好做，我相信你做得來。」

    「唉，我是沒什麼信心，但是，我肯定會鞠躬盡瘁。」曼寧臉上有憂色，本城邦政變，必然會惹來外界干涉，不管是和本城邦大人物們有千絲萬縷的以前的友邦，還是本來虎視眈眈的敵邦，只怕都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介入本城城邦事務的機會。

    樂晨正想說話，飛利已經走上一步，手放胸前深深鞠躬，眼中已有熱淚，「先生，謝謝您！您是我們所有被欺壓的貧民的英雄！」

    樂晨笑著擺擺手，卻是對曼寧道：「平民議員的選舉你也要提上日程，不過，等局勢穩定再進行選舉不遲，我覺得，這迪旺城邦作為改變整個水塔星城邦部落制度的起點，也不錯。」

    曼寧呆了呆，隱隱明白樂晨在說什麼，只是，這位先生所圖之大，卻不是自己能理解的，總不會，真的有什麼無私的救世主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如此洗禮（三）

    這兩天樂晨都在執政廳，畢竟執政廳的辦公生活環境要好上許多，甚至都不用那改造居所的小法寶，執政廳給其安排的宿屋都要更為舒適，加之位於貧民窟的救助站蚊蟲甚多，空氣中都隱隱有著惡臭，淑芝自然是喜歡在執政廳呆著，還將她的小夥伴小櫻帶了來，樂晨處理案子在執政廳也更方便，所以，他也就沒回救助站。

    這天下午要開庭審理崖佰、庫拉等人的案子，上午時分，樂晨回了救助站拿一些資料，正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楊立克滿臉怒色的堵在了門口，看來他早就想找樂晨談談了，但苦於一直找不到人，他又不屑於去什麼城邦執政廳，這口氣看來憋了好久，正要火山爆發的樣子。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楊立克陰著臉，語氣和老傑克一模一樣，更冷冷道：「我對你近階段的評估報告已經寫了！如果你沒有合理解釋，我會簽字發回社署！」

    樂晨攤攤手：「隨便。」

    沒想到樂晨這樣無所謂的態度，楊立克倒是愣了下，點點頭：「好吧，那麼你可以打包回家了，接下來，你應該會被投入監獄。」

    樂晨笑笑：「我的社會服務令還有七十多天吧？」

    楊立克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你做完不做完，結果都是一樣的，你留下也不過是白白浪費時間。」

    樂晨笑道：「我不這麼以為，我執行的社會服務令，也無非是給需要得到幫助的人群提供必要的幫助，我覺得，勉強去打幾個結果被犯罪者操控的案子，那才是在走過場，我幫迪旺城邦幫水塔星人建立一個相對公平點的社會，才是我這次做社會服務令的意義，也是對我的心靈洗禮。」

    樂晨的心靈未必得到什麼洗禮，貧民們的遭遇也未見得引起他的共鳴，做事情束手束腳更被一些不知所謂的城邦權貴們接連糾纏才是他決心在水塔星洗牌的原因，至於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準備事後對樞密院的說辭。

    楊立克自不知道樂晨說的「心靈洗禮」是什麼，見樂晨有恃無恐模樣，冷笑道：「好，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如何提交報告，那可怨不得我。」

    樂晨聳聳肩，拿了卷宗開門而去，只留下牙齒咬得咯咯響的楊立克。

    ……

    下午兩點，距離正式開庭還有一個小時，公平法庭裡已經坐滿了記者及旁聽者，本次庭審採取公開審理，任何市民都可以向法院申請旁聽資格，當然，記者佔去了一半的名額。

    兩點三十分，陪審團就坐，不過雖然新的公平法庭組成了陪審團，但大法官有最後否決陪審團合議結果而直接宣判的權力。

    兩點四十五分左右，執政廳公訴律師黛娜以及被告人崖佰的代表律師進入法庭，沒一會兒，崖佰也被被法警帶入被告席。

    新的執政廳組成了律政司並聘請公訴律師，刑事案件，再不用受害人家屬聘請律師自訴。

    崖佰一直以來的代表律師道格隆也因為多項罪名被捕，現今為他辯護的律師是個年輕人，看起來是初出茅廬的法學院學生。

    實際上，整個迪旺城邦，最有名的十幾名大律師幾乎都因為牽涉到各種惡行被抓了起來，便是沒被抓起來的，老成持重者也都稱病閉門不出，莫說為崖佰等人辯護的律師，便是執政廳聘請的公訴律師，也都是年輕人。

    黛娜金發碧眸身材火辣，倒是令樂晨想起了遠在萬光年外的雪蝶，黛娜是參與兵變的一名中級軍官的女兒，卻是聽說律政司聘請公訴律師後主動應聘。

    一襲黑色套裙顯出玲瓏身材，波浪似誘人金發在腦後盤成精美髮髻，更顯得她精緻幹練。

    兩點五十五分，身著法官紅袍的樂晨邁步走上法庭，法庭內不管是旁聽者還是陪審團成員亦或是雙方律師及法警，都肅然起立。

    被告席上的崖佰，神色極為憔悴，顯然，雖然這幾天沒再被關入那條件極為惡劣的監獄，但反而和律師談話及這幾天的經歷，令他不得不正視現實，那就是，不管最後各方干涉會不會引發戰爭，也不管最終鹿死誰手，他都很可能再也看不到，按照臨時議會通過的平等法典修正版，他很可能會被處以極刑且要支付數額巨大的罰金，本質上，和沒收他所有財產沒什麼區別。

    「控辯雙方，開始吧。」樂晨點點頭，又對坐在下面的書記官示意開始記錄。

    黛娜馬上起身，宣佈律政司對崖佰的二十多條控罪，其中，如飛利妹妹被**後殺害的案件也不包括在內，務求都是人證物證極為齊全的控罪，饒是如此，其中便有三項謀殺罪名，若這二十多條控罪便是有半數成立，按照最新法律，崖佰也必然會被處於極刑，被判罰的巨額罰金也必然會令他傾家蕩產。

    雖然樂晨早就讀取過崖佰的記憶，但對控辯雙方的交鋒還是很認真的聽，畢竟不能含糊其事的過家家，今日之事對他而言確實和過家家差不多，但對整個水塔星，卻是意義重大。

    不過，為崖佰辯護的律師明顯有心理負擔，加之本就不及黛娜牙尖嘴利，幾乎從雙方傳召證人開始辯論的那一刻起，他就完全落了下風。

    一邊倒的場面，到最後，樂晨已經聽得全無興趣昏昏欲睡。

    不過黛娜顯然很善於鼓動人的情緒，在她的渲染下，崖佰的惡行好像又擴大了十倍，好似不凌遲處死都不足以平民憤，陪審團成員倒是各個聽得義憤填膺。

    庭審一直到了深夜，中途僅僅晚飯時間休庭了半個小時。

    最後，樂晨宣佈今天休庭，明天繼續，陪審團眾人則有法警陪同且安排食宿，這幾天時間裡，他們都不得和外界聯繫。

    崖佰從頭到尾臉色陰沉一言不發，顯然，他知道不管多說什麼，對他的命運也不會帶來一丁點益處。

    庭審結束，樂晨回辦公室換下紅袍的時候，有人輕輕敲門，推開門露出的是黛娜如花笑靨，「法官大人，您沒吃什麼東西吧？我有沒有榮幸和您共進晚餐？」

第三百六十章 如此洗禮 （四）

    樂晨當然沒時間去和黛娜共進晚餐，婉拒之後自去尋淑芝聊天，水塔星有一種鬥獸棋，現今樂晨無聊時便會和淑芝玩上幾局。

    第二天上午，庭審繼續，庫拉等權貴也作為涉及崖佰案件的第一被告、第二被告及第三被告等被推上被告席，一直到了深夜，這些案子才算審理完畢，陪審團即時合議，倒也沒用什麼時間，所有案件陪審團幾乎都完全同意控方的觀點，依次宣佈被告人們罪名成立。

    而在樂晨宣讀對崖佰處以極刑落槌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崖佰終於臉色蒼白的癱倒在法庭上。

    ……

    樂晨在執政廳的辦公室極為豪華明亮，厚厚的地毯，寬大的辦公桌，有著深紅窗幔的落地窗外的陽台，正對姹紫嫣紅的執政廳花圃。

    樂晨翻看著一些文件，淑芝則在陽台上和蝴蝶嬉戲。

    這幾天，又有三名權貴的案子審結完畢，其中一人被處以極刑，兩人終身監禁，實則樂晨並不想將這場政變變成秋後算賬式的白色恐怖，但最早審判的這幾人還真是各個罪行纍纍，想特赦都難平息民憤，不過接下來的案子應該不似前面幾個這般複雜，也僅僅庫拉一人怕難逃極刑。

    而現今的迪旺城邦平民，在初始的惶惶不安後，現今壓抑許久的麻木漸漸轉變成了對權貴們的仇恨，尤其又冒出一些貧民領袖鼓動他們的情緒，每天審理案子時，公平法庭外就會聚集大量苦大仇深的民眾吶喊著哭號要求對「惡棍」們進行清算，就好像被逮捕的這些權貴必須各個被判處極刑才能令他們的憤怒情緒得到宣洩。

    甚至有平民聚集在「友邦」領事館前丟石頭，簡不得不加派人手維護友邦使館的安全。

    這樣的局面也是令樂晨始料未及，在新尼亞領，他是常勝統帥，威望無與倫比，這些政治啊應對民眾啊自有海量政客為他料理，治下數十上百萬億人口井井有條，現今卻是一個小小的百萬人口的城邦，民意都要失控，也不由令樂晨苦笑不已。

    不過數百上千年的壓抑敢怒不敢言，現今情緒突然得到釋放，這種盲目的宣洩，只要得到適當的引導，總會回到正途，臨時執政官曼寧，每日焦頭爛額的，便是在平息平民們的怒火。

    樂晨在看今日下午庭審的文件，這幾日，他處於超負荷運轉中，現今他根本不用進入嫁夢境便可以完全散去原力散去法力，就和真正的普通人一般，修為自然是大大提升了一截，但身為普通人，這般廢寢忘食工作，自然極為疲累。

    伸了個懶腰，樂晨正想叫淑芝進來聊聊天，門被砰砰敲響，聽這動靜樂晨就莞爾一笑，知道是誰來了。

    果不其然，門被推開後，大步而入的正是一個粗豪的身影，正是滿臉絡腮鬍的公民衛隊衛隊長簡。

    「先生，佛達、塔羅納、金都三方公使聯合求見您！」簡臉上閃過一絲不安，顯然，他雖然性子粗疏，但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顯然三方已經溝通過意見，結成了同盟處理他們眼中的「迪旺危機」。

    現今最緊急消息多靠信鴿傳書，三方勢力不到十天時間便有了回應，反應不可謂不迅速，甚至很可能，三方準備干涉迪旺局勢的武裝部隊已經開拔正向迪旺行軍。

    在迪旺的「友邦」中，以佛達、塔羅納和金都三個城邦最為強盛，都是人口數百萬近千萬的城邦，佛達的人口甚至超過了兩千萬，在水塔星所有部族城邦中，人口排在第一位，雖然經濟貧窮落後，但以水塔星技術來說，人口多寡在戰爭中怕是最重要的，迪旺雖然富裕，手工業者佔據了人口的大半，衛隊有著最精銳的火槍，百餘門火炮的火炮營更是其他城邦覬覦卻不可得，但迪旺本就有幾個死敵城邦，現今若再和友邦翻臉，腹背受敵下只怕立時便會被崩盤。

    因為迪旺本就位於水塔星各方勢力的中心，地理位置及其重要，所以工商業才極為發達，偏偏土地也肥沃可以自給自足，自然便從各種貿易中大得好處，但同時，其地理位置也注定是百戰之地，若後方的友邦也變成敵邦，轉眼間迪旺城邦就會被環伺四周的餓狼們生吞活剝。

    「請他們來我辦公室吧。」樂晨琢磨著這些信息，便對簡點點頭，

    簡做個手勢，門外衛兵快步而去。

    「怎麼對付他們？」簡說話時偷偷打量著樂晨臉色。

    樂晨笑笑：「過幾天，會有一船煤和鐵礦石及一些老式蒸汽機運過來，這些蒸汽機雖然我不知道能做什麼用，但咱們熟練的工人及技師肯定會想到它們能在哪裡派上用場。」

    簡一呆：「燒煤的蒸汽機嗎？」迪旺城邦也有蒸汽機，但是燒木炭的小型蒸汽機，至於煤，簡也見多，母星派駐水塔星的救助站，到了冬天，會有少量煤炭取暖。

    樂晨微微點頭，笑道：「你不會覺得違背了先賢們的意志吧？這都是很原始的技術，帶不來什麼毀滅性的後果，只是令城邦市民生活更富足，提供更多的工作崗位，貧民窟的失業者很快就會消失吧？」

    簡又哪裡在乎什麼先賢遺訓？水塔星任何統治者現今也不是因為恪守祖先的律條才沒有大幅度發展工業，實在是沒有必要的資源而已。

    「是太空船嗎？」簡眼睛都在發光，可是也有些疑惑，「一條船？那，那能運多少來？」

    樂晨笑道：「煤和鐵都在千萬噸左右，夠城邦用很久了。」

    千萬噸？簡立時倒吸口冷氣，這條船的大小已經完全超出他想像了。

    「夠用了，夠用了，是不是，我們可以真正量產步槍和火炮了？」簡欣喜若狂，作為將領，他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武裝自己的部隊。

    樂晨笑笑：「可不是槍炮那麼簡單。」

    簡連連點頭，可狂喜之後，又不禁擔憂的問：「不過，先生，您這樣做，可以嗎？」

第三百六十一章 如此洗禮 （五）

    樂晨笑笑，說：「母星並沒有禁止和你們貿易，但水塔星也實在沒什麼可以貿易的資源和產品，我現在做的，就是完全賠本大奉送，和救助站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救助站送的是人文關懷，我送的東西更直接。」

    簡撓了撓頭，說道：「所以，我想不通啊，先生您在母星，肯定大有身份地位，您總不會覺得在這裡當土皇帝很有趣吧？我可聽淑芝小姐隱隱說起過，您好像統治著數億個太陽系？」雖然淑芝的話簡根本不相信，數億個太陽系？那是什麼概念？他覺得小丫頭這都不是吹牛了，是純粹說夢話，而且，也可能那小傢伙說的太陽系和他理解的太陽系不一樣，但這位落塵先生必然是母星的大人物無疑了，畢竟，一般的富豪，那都不可能吹出這種牛來。

    樂晨微微一笑：「這你就不用管了。」

    簡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問道：「可是先生您現在可算是干涉水塔星的事務了，真沒關係嗎？」

    樂晨笑道：「無妨，我自然有我的說辭。」

    簡稍稍鬆口氣，便在這時，外面腳步聲響，卻是佛達、塔羅納和金都三方公使到了。

    佛達公使傑克遜是一名矮胖子，小眼睛眯著，看起來就很會打算盤，塔羅納公使英格紳士打扮，稍有倨傲，金都公使米斯特李，卻是和樂晨一樣的耶羅人後裔，樂晨聽說來著，金都城邦乃是耶羅人城邦，他看向樂晨的眼神也便有些複雜。

    傑克遜還和樂晨寒暄了幾句，米斯特李也只是一直打量樂晨，英格落座後卻是冷聲道：「聽聞母星是高度發達的文明，和我們打交道也已經幾百年了，卻從來沒有人幹涉過我水塔星內部事務，落塵先生，你已經嚴重違反母星和我各城邦簽署的協議。」

    本來正微笑對米斯特李示意的樂晨微微蹙眉，看向了英格，隨之笑了笑，說：「英格先生，說起來我在迪旺救助站做志願者，和你塔羅納城邦風牛馬不相及，我雖然喜歡交朋友，但顯然你不是來和我交朋友的，那麼就請便吧。」伸手做了個手勢，「請！」

    便是簡也是一呆，英格更是驀然變色，反唇相譏：「你在下逐客令嗎？」

    「你說得對，就是趕你走。」樂晨拍拍手，「來人，送客！」

    外面立時有兩名衛兵跑進來，站到了英格身側。

    英格霍然起身，大聲道：「好，你莫後悔就好！」又對傑克遜和米斯特李道：「我們走，是他驅逐我們，可怨不得我們。」

    樂晨笑了笑：「傑克遜先生，米斯特李先生，我覺得，你們還是應該和我聊聊，互相瞭解，交個朋友，若兩位這便走了，那麼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卻是兩位的責任了。」

    傑克遜本就屁股動也未動，這時沉著臉道：「我們三方同進同退，不過……」看向了英格：「英格老弟，我們三人作為使節，總要陳明我們三方對最近迪旺動盪局勢的力場，還是要談談的，既然話不投機，你抗議離場也好，你方的立場我會代你陳述，晚點我會將談判的過程向你轉述。」

    米斯特李本來欠起了身，聽傑克遜這話便又坐了回去。

    英格心下明白，今日若和這母星來客毫無溝通的退場，三人也確實沒辦法向本邦執政交代，冷哼一聲，狠狠瞪了樂晨一眼，鐵青著臉離場。

    待外面腳步聲遠去，傑克遜咳嗽一聲：「我這英格老弟就是脾氣太急躁，落塵先生不要太介意。」

    樂晨笑笑：「無妨，傑克遜先生，米斯特李先生，我倒是很想知道，貴方承認不承認現今迪旺政權的合法性？」

    傑克遜打個哈哈，說道：「我倒是更想知道，落塵先生您的立場，真準備在迪旺做執政嗎？」

    顯然，這幾個「友邦」，雖然可能已經磨刀霍霍，但還是忌憚樂晨，不知道樂晨到底為什麼介入甚至是發動了這場政變，也不知道樂晨介入的底線到哪裡，更不知道他會運用什麼樣的力量維護這場政變的結果。

    傑克遜、米斯特李幾名公使，此行最重要的目的自然是探探樂晨的口風。

    問完話，傑克遜便盯著樂晨的臉，似乎想從樂晨的表情和眼神進入樂晨的內心。

    樂晨微微一笑：「是的，你說的沒錯，迪旺城邦現在得到我的庇護，任何想幹涉迪旺城邦局勢的行動，都會招致我的報復，請相信我，那絕對不會是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

    傑克遜一呆，這個莫名其妙的母星志願者，簡直離經叛道，做所作為完全和以前他見過的志願者截然不同，而母星人，說起來，因為幾百年來和那些志願者的接觸，令人感覺他們不再那麼神秘，甚至還體弱多病，據說是因為這顆星球上的病毒他們自身沒有抗體需要注射疫苗，而自己等母星人後裔，因為移民來此已經數千年，反而適應了這裡的環境。

    有時候從骨子裡，傑克遜都有些瞧不起那些志願者，若不是有母星公民身份庇護，他們和貧民窟的奴隸又有什麼區別？

    但現今樂晨坐在這裡微笑著說什麼他要「庇護」迪旺城邦，卻令傑克遜心裡一凜，這才猛地意識到，那傳說中的「母星世界」是如何強大，以前的志願者應該都是母星世界的最底層，而稍微來了一個中上流人物，便可以輕描淡寫的庇護一個城邦上百萬人口，而且，沒人會懷疑他做得到做不到，這一刻，母星人和他之間巨大的溝壑，很清楚的顯現在他面前。

    傑克遜嘴裡突然有些發苦，更是滿心苦笑，現今才醒悟，自己幾人來探什麼口風是多麼的幼稚可笑，可以說，如果母星方面並不制止這位叫落塵的志願者的所作所為，就算整個水塔星的武裝力量加起來，怕都奈何不得他。

    「傑克遜先生，米斯特李先生，我說過，我很希望交朋友，我也希望，我們是朋友而不是敵人。」樂晨微笑著，端起茶杯，再次和善的對米斯特李笑了笑。

    米斯特李耳邊便傳來樂晨低語：「我們同根同族，我也很希望能和金都城邦結為盟友。」

    米斯特李一驚，愕然看向樂晨，又瞟了眼傑克遜，但傑克遜正心事重重的喝茶，顯然沒聽到樂晨的話。

    米斯特李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對樂晨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