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百態] 山村小土豪 作者：現實很天真 (已完成)

第0010章 把整個蘋果園承包下來的討論


    聽到兒子說承包別人家的果園，王向忠連連擺手。

    「不行不行，承包別人家的果園？那別人不拿著你老爸當傻子了？咱們家三十畝蘋果園種的蘋果都賣不掉，再去承包別人家的蘋果園，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王向忠顯然不同意兒子提出的建議。

    「我倒覺得兒子剛才這個主意不錯。」吳秀芬若有所思得說。

    王錚和王向忠都很吃驚，看向了吳秀芬。

    王錚心想：媽媽眼光不錯呀，別的不說，吳家峪子山下那片地，02年修高速公路的時候占了二十多畝，每畝地的補償款是八萬，這一項的收入就是一百六七十萬。

    而這項收益的投資是多少錢呢？王錚家承包的果園是1988年時候同鄉裡簽訂的合同，承包時間30年，每畝地30年的承包費是二百塊錢。而到了1991年，別說二百塊錢一畝地的承包費沒人願意承包，就是一百五你去承包一畝蘋果園都會讓人說你是傻子。二百塊錢投資11年就變成8萬，這樣的收益就是巴菲特也很難做到。

    正是因為現在蘋果種植戶不賺錢，才出現了能讓王錚把其余九戶蘋果種植戶的蘋果園給轉包過來的機會。要不然，別人怎麼可能會乖乖得把自己的蘋果園轉包給自己呢？

    把其余二百七十畝蘋果園全部轉包過來，總共也花不了五萬塊錢。五六萬快錢承包三百畝地，而且還有合同，使用年限三十年，一直到2018年合同才到期，這在後世的人眼裡看來簡直就是揀了個超級大便宜。

    王錚當然不希望老爸錯過這個機會。

    再加上，1991年的蘋果行情很不好，大量果農砍掉蘋果樹種上了莊稼，這樣一來1992年蘋果產量直線下降，導致蘋果收購價格從91年的一兩毛錢一下子漲到了一塊多。到了1992年，蘋果的銷量是絕對不需要人擔心的。

    這一點王錚記得很清楚，1992年那一年，堅持種蘋果的王家一下子便成了村裡第一批的萬元戶。

    三百畝蘋果園到1992年的時候少說產量也能到六十萬斤，銷售收入最少六十萬塊錢，去掉人工費用，管理費用等雜七雜八的支出，賺個五十萬應該沒問題。所以，說服老爸把所有的蘋果園全部承包過來，是絕對有賺頭的。

    王向忠吃驚老婆竟然會贊同兒子的想法，他本來以為老婆肯定不會這樣想的。

    「你倆一個是個婦道人家，一個是個一年級的小屁孩，不知道瞎琢磨什麼呢？你呀，好好在家做好飯看好孩子，你呀，好好給俺學習，過年給俺拿獎狀，別的呀，就少操心了。」

    「當家的，你聽我把話說完。我看這蘋果的價格不可能一直這麼便宜，明年要是價格上去了，咱們肯定有錢賺。」

    聽完了老媽的分析，王錚不由得暗自向老媽豎起了大拇指。

    「爸，把咱們村的蘋果園全部都承包過來，絕對不吃虧。」

    「行，既然你們娘倆非要慫恿俺干這個冒險的事，我就給你們算筆賬。要是把所有的蘋果園都承包過來，承包費最少也得五萬塊錢，明年這蘋果行情要是好的話還好說，要是不好，咱們家擔著五萬塊錢的債，怕是這輩子也翻不了身了。」

    王向忠頓了頓，接著說：「這還只是其一，其二，咱們家要是真承包了這三百畝的蘋果園，明年光指著我和你娘肯定忙不過來，肯定要雇工，最少要雇十個勞力，一個勞力一年的工錢按2500塊錢算，這就又得拿出兩萬五來。這樣算下來，咱們要有七萬五千塊錢明年才能敢說把所有的蘋果園都承包過來。再說了，明年的行情什麼情況還兩說著，我覺得咱們家不能冒這個險。」

    這是實話，在1991年的時候，對王家來說，想要湊七萬五千塊錢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剛才我也說了，萬一明年的行情不好，蘋果全部都爛在地裡，咱們家以後可就難翻身了。」

    然而王錚早就想好了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不過，礙著跟前有許多小伙伴，他沒有明說，而是對老爸說：「當前錢確實是個問題，不過我有辦法。」

    說完，他看了看正坐在家裡的小板凳上看電視的小伙伴。王向忠和吳秀芬看出了兒子的顧忌，便不再討論這個問題了。

    不多時，等到王錚的小伙伴前後都回家睡覺去了之後，王向忠一邊抽著旱煙，一邊問道：「錚兒，剛才你沒把話說完，爹問你怎麼解決這個承包費的問題？」

    「爸，咱家現在能拿出多少錢來？」

    「我和你娘省吃儉用攢了五千塊錢，打算明年開春把咱們家的房子翻蓋成五間大瓦房。」

    王錚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十分肯定得點頭說：「這些錢夠了。」

    「你這是算的什麼賬？光承包那三百畝地就要五萬塊錢，這五千塊錢怎麼夠呢？」

    「咱們家已經承包了三十畝蘋果園，剩下的只有二百七十畝。按照咱們一開始簽的合同，總共的承包費是五萬四千塊錢。這是按照三十年的承包時間算的，咱們要是按年承包，一年的承包費只有一千八百塊錢，咱們的錢綽綽有余。」

    聽了兒子的話，王向忠的思路好像也被打開了。

    「這倒是個主意，可是那些承包戶會願意嗎？」

    「一千八百塊錢是有點少，現在蘋果種植戶每年從蘋果園裡面得到的收入，少說也有兩千塊錢，所以咱們要多給他們一點，一戶我們給五百塊錢，讓他們什麼都不干就要五百塊錢白拿，他們能不願意嗎？」

    「那他們肯定願意，可是雇工的工錢怎麼辦呢？」

    一戶五百，九戶就是四千五百塊錢，這樣就把王家全部的積蓄都快花出去了。

    「這個好說，咱們現在的雇工工錢都是到年底結賬，到那時候咱們已經把蘋果全賣掉了，還愁沒錢給工人開工資嗎？」王錚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個問題也解決了……還有，銷路呢？銷路可是個大問題。萬一行情不好，包不住雇工的工錢怎麼辦？」

    「爸，我問你，就按照今年的收購價格，把咱們的蘋果都賣出去，咱們家能換多少錢？」

    王向忠算了算，說：「頂多一千五百塊錢。」

    「要是按照去年的價格呢？」

    「去年價格可高，要是有去年的價格，咱們家的蘋果園最少能賺五千塊錢。」

    「你算算，爸，如果明年的蘋果價格能有去年的行情，那整個蘋果園最少能賣五萬塊錢，去了兩萬五的雇工工錢和承包費，咱們家最少能賺兩萬塊錢。」

    聽著王錚算的賬，王向忠和吳秀芬都有些心動。

第0011章 山泉烤肉


    深夜，躺在床上，王向忠閉著眼睛，卻並無半點睡意。

    他聽到老婆吳秀芬翻身的聲音，轉過頭看了看，發現她也醒著。

    「秀芬，你覺得咱兒子有啥變化沒？」

    「啥變化呀，不就是長大了懂事了嗎。」吳秀芬打了個哈欠。

    「不對，他才七歲，就算再懂事能有多懂事？他怎麼懂的那麼多呢？」

    吳秀芬不以為然的說：「七歲不小了，俺爺爺七歲的時候就娶了俺奶奶了呢。」

    王向忠撓了撓頭，心想老婆說的也有道理。

    第二天，王向忠沒有去趕集賣蘋果，而是決定跟著王錚他們，到西山吳家峪子看看。

    其實就算是到了現在，他還有點將信將疑，覺得兒子能下套子抓兔子有點不靠譜。

    王錚告訴王向忠，他在吳家峪子下了大約一百個套子，預計能有三十個野兔的收獲。這一點，王向忠一百個不相信。

    一個野兔，常走的兔道最少也得有十幾條，就算是每一條下一個套子，十來個套子抓一只野兔，也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王錚說的，可是三個套子抓一只野兔，這一點讓在山上生活了三十年的王向忠覺得自己兒子在說大話。

    周日一大早，王錚帶領著自己的老爸，還有楊明、吳花花、馬年壯、崔偉崔強等人，來到了吳家峪子。

    這一路上，王向忠一直聽著兒子的小伙伴一臉崇拜的頌揚著自己的兒子，心裡也暗暗起了變化：難道我兒子真的這麼厲害？

    到了吳家峪子，大家跟在王錚的身後，沿著昨天下套子的路線一步步向上走去。

    當王錚找到第一個被自己的鐵絲套住的野兔的時候，所有的人還都是很激動的，甚至連自己老爸王向忠的臉上，也掛著激動的笑容。

    很快，走不了幾十步就收獲一只野兔，這不到中午的時候，王錚他們便已經收獲了二十只野兔了。

    王向忠帶來了一個編織袋，現在已經塞滿了野兔，扛在肩膀上都覺得有些吃力。一只野兔三斤多重，這二十只野兔可就是七八十斤的重量，即便是放在一個山村成年勞力的肩膀上，也有些吃力，更別說是還要扛著這些東西爬山了。

    「兒子，差不多了吧？」

    然而王錚卻回頭對老爸說了句：「差不多一半了。」

    「行，兒子你真厲害，你爹我算是服了。兒子，時候不早了，咱們借著前面的海眼泉子吃個烤野兔再行動。」

    一聽說老爸要跟大家烤野兔吃，所有人都高興起來。

    這其實也是本次活動安排的計劃項目之一，也是王錚很期待的項目。

    海眼泉子，就在吳家峪子的半山腰位置。在二十多米高的閻王鼻子懸崖下邊，有一塊傾斜的板岩，板岩下面有個拳頭大小的泉眼，泉眼四周被人用青石壘起圍成一口小池子。之所以吳家峪子山下能夠發展三百畝地的蘋果種植園，正是因為這口四季不斷的泉眼的存在。

    海眼泉子沿著山溝向下流淌，在桃花嶺村三百畝蘋果園的中間位置，修了一座儲水能達一萬立方的水池。

    王錚他們一行來到海眼泉子旁邊，王向忠便將裝著野兔的編織袋放在了泉眼上邊的板岩上面，然後又從袋子裡面摸出來了兩只個頭較大較肥的野兔。他正打算安排大家任務的時候，卻發現兒子早先一步，做了布置。

    「崔強崔偉，你倆到周圍揀柴禾去，多揀一些，咱們這次用不了就放在大石板下邊，下次的時候再用。馬年壯和楊明，你倆到山下面弄幾塊地瓜來，待會咱們一塊兒烤著吃。吳花花你負責生火，老爸你先把兔子剝了皮掏了內髒，我去那邊挖點野菜，待會烤兔子的時候塞進野兔肚子裡面。」

    「哎，兒，兒子你小心點。」

    自己兒子好像非常有組織領導的才能，王向忠現在竟然乖乖地按照兒子的吩咐去做了起來。

    不一會兒，崔強崔偉雙胞胎兄弟兩個抱著兩大捆柴禾回來了。這些年老百姓手裡多少有點余錢了，生火做飯冬天取暖完全可以買煤塊，到山上來揀柴禾的人要比以前少很多了。如果再往前十年，那時候大家都很困難，不到冬天，山上的柴禾就被大家撿光了。

    王錚和楊明他們幾乎同時回到海眼泉子旁邊，楊明和馬年壯每個人都抱著五六塊紅瓤地瓜。桃花嶺村山地多，土地貧瘠，不適合種植小麥和玉米，只能種植地瓜和谷子。不過，谷子種植起來要比地瓜麻煩多了，所以大家圖方便便把山地都種上了地瓜。當地地瓜品種有兩種，白瓤的和紅瓤的，白瓤的產量高，紅瓤的口感好。俗話說的烤紅薯，便是指紅瓤地瓜。

    王錚衣服上兜著一些野菜，手裡捧著一把花椒。

    吳花花已經把火生著了，然後王錚將挖來的野菜和花椒塞進了被掏了內髒的野兔肚子裡面。王向忠將一根野桃樹枝扒了皮，只留下光溜溜的杆子，然後將拇指粗的桃木枝從頭到尾插到了野兔上，然後又在野兔肉外面抹上了一層細鹽，便在吳花花生的火上開始烤了起來。

    篝火烤著野兔，發出滋滋滋的聲音，不一會兒，烤兔肉的香味便在整個峪子飄了起來。

    埋在篝火裡面的紅薯，也開始散發出濃濃的香味。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王向忠烤熟了兩只兔子，而埋在篝火裡的紅薯，一個個烤的外焦裡嫩，香氣撲鼻。

    午飯便是烤紅薯加烤野兔，在場的人一人一根烤兔腿，一塊烤紅薯，一個個吃的滿嘴都是油。吃完了，趴在海眼泉旁邊喝一口甘冽可口的泉水，感覺渾身都舒坦。

    酒足水飽，王錚看著一個個心滿意足的同伴，休息了十幾分鐘，便一聲令下，繼續開始收獲之旅。

    上午王錚他們已經收獲了二十只野兔，這下午的收獲更是讓王向忠更加吃驚，竟然又收獲了二十四只野兔。

    王錚他們六個小孩，每個人背著四只野兔，一個個累的都快走不動了。

第0012章 曹秘書


    回家之後，王錚的小伙伴每人獲得了五塊錢的辛苦費，都高興地跟吃了蜜一樣。

    當然了，最開心的肯定是王向忠一家子了。

    總共四十四只野兔，光兔子皮的收入就是二百二十塊錢。

    王向忠還從來沒有在一天之內賺過這麼多錢，這下他算是對自己的兒子刮目相看了。

    然後，王錚挑了五只個頭最大的兔子，剝皮掏內髒，便帶著老爸來到了崔二嬸家的小賣部。

    王錚拿出曹洪慶給自己的紙條，按照上面的電話號碼，在崔二嬸家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在1991年的時候，安裝一部座機電話的初裝費就是兩千塊錢，在整個桃花嶺村，實際上也只有崔二嬸家和村支部裡分別有一台電話。

    電話接通，王錚問清楚曹洪慶現在剛好在鄉政府辦公室裡面，便讓父親王向忠騎著大金鹿自行車帶著自己去了趟鄉裡。

    王錚父子兩個來到鄉裡的時候，實際上鄉裡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了。曹洪慶現在還是單身，就住在鄉政府辦公大院後排的單身宿舍裡面。

    說實在的，這年頭的鄉政府辦公大院可有些簡陋。院子倒是不小，只不過院子裡面都是平房，連棟兩層的小樓都沒有。大寨鄉在GC區屬於貧困鄉鎮，一年的財政收入只有幾十萬的樣子，要想拿出這些錢來把鄉政府建造的體面一點，實在是有些難度。

    王錚從鄉政府門口的傳達室裡面問明白了曹洪慶的宿舍位置，便同老爸提著兔子，敲開了曹洪慶的宿舍門。

    開門的時候，看著一個三十歲的山裡漢子站在自己的宿舍門口，曹洪慶有些疑惑。

    「你們這是？」

    王錚仰著小臉，看著曹洪慶問道：「曹大哥，你不認識我了嗎？」

    想起剛才的電話，曹洪慶認出了眼前的小孩就是昨天帶著自己在山上抓兔子的小鬼，忙笑著說道：「原來是你這個小鬼呀，快進來吧。」

    他看到同王錚一塊來的男人身後背著一個編織袋，便忙將他們兩個讓進了自己的宿舍。

    曹洪慶的單身宿舍是一個自帶小院的獨間小屋，在政府大院最後一排。

    進屋之後，王錚便說道：「曹大哥，我和我爸說起你們來了，我爸聽說你喜歡吃野兔肉，就給你帶過來幾只。」

    王錚說話從容有度，看著倒不像是個七八歲的小孩。而他的父親王向忠，則看起來很緊張，張口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

    「曹秘書，兔子都處理好了，你看。」王向忠杵在小院當中，提著編織袋，不知道如何是好。

    曹洪慶笑了笑，對王向忠說道：「你就是王錚的父親呀，你看你們客氣什麼，快到屋裡喝口水吧。」

    曹洪慶也沒問他們此行的目的，接過了王向忠手裡的，扔在了門口，便將王錚父子讓進了屋裡。

    王向忠十分拘謹的站在門口，在他眼裡，鄉政府大院裡面的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己生怕說錯一句話惹得對方不高興了。

    王錚怎麼說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前世的時候省一級的領導也打過幾次交道，所以在他內心裡面根本就沒把這個鄉長秘書放在眼裡。實際上在他眼裡，這個曹秘書就跟呂不韋眼裡的嬴政一樣，是個奇貨可居的商品罷了。他知道將來這個人是要當大寨鄉鄉長的，所以能和他拉攏好關系，以後自己在桃花嶺村干什麼事情就好辦多了。

    「請坐，我去給你們倒杯水。」曹洪慶說完便轉身到裡屋去給王錚父子倆倒水去了。

    「爸，咱們坐吧。」王錚對有些扭捏的父親說道，然後兩個人便並排坐到了曹洪慶房間的雙人沙發上。

    「你們爺倆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呢？」曹洪慶一邊端來兩個水杯，一邊問道。

    「沒。」王向忠脫口而出，不過他說完估計也有些後悔，臉上有點發紅。

    「啊，是這樣的，我們家是桃花嶺村的蘋果園承包戶，我們家的蘋果園就在你昨天打獵的山峪子下邊。」

    這時，王錚看到面前茶幾上擺著三個紅富士蘋果，便繼續說道：「曹大哥你家的蘋果就是我們蘋果園種的。」

    頭幾天鄉政府辦公室讓王向忠給鄉政府送了十幾箱蘋果，到現在還沒有結賬，這些蘋果王向忠也認識，就是自己家的蘋果園種的。

    曹洪慶聽到王錚的話，哈哈笑起來。

    「你這小鬼頭真是機靈，連我的蘋果是哪裡的都知道，不過，你還沒說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嗯，是這樣的，曹大哥，你也知道這兩年蘋果行情不好，我們看著偌大的蘋果園都荒著，八九家蘋果園承包戶的蘋果都爛在地裡，挺可惜的，我們全家商量著看看能不能把那三百畝的蘋果園都轉包給我們，讓我爸來管理，一方面可以形成規模效益，另一方面也能讓那些疏於管理的蘋果樹得到統一的管理。」

    一邊聽著王錚的話，曹洪慶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

    「桃花嶺村是咱們鄉裡重點扶持的紅富士蘋果種植村，這兩年蘋果的行情確實不怎麼樣，你們不怕把全部的果園都承包過去，蘋果都賣不掉？」

    王錚胸有成竹的說道：「不怕，我們有自己的銷路。」

    「要是有銷路就好說了，那幾家承包戶我們倒是可以去做工作。不過，這承包費……可不是個小數目呀。」

    「這不是正打算來和你商量這件事嘛，我們想著把一次**齊三十年的承包費以後改成按年交，我們還可以在原先的承包費的基礎上加倍給承包戶轉包，你看這事能行得通嗎？」

    聽完了王錚的話，沒想到曹洪慶猛地拍了下大腿，看著他說道：「聰明，你這小鬼頭真是機靈。實話跟你們說吧，鄉裡面也意識到桃花嶺村蘋果園的拋荒問題，今天下午鄉裡班子開會的時候還專門提過這件事。鄉長也確實有想著把所有的蘋果園轉包給一家的想法，你們算是來的正是時候，明天上班的時候，我把這件事向鄉長彙報一下，我看問題不大。」

第0013章 果園承包戶大會


    周三上午的時候，桃花嶺村的大喇叭響了起來。

    「那個啥，下個通知，咱們村的蘋果園承包戶聽好了，明天上午十點呢，你們到村支部來開個會。那個啥，我念下那個承包戶的名單，有不在家的承包戶，左鄰右舍的也幫著傳達一下。王向忠、崔成才、崔成亮、劉方平、楊世國、馬煥華、趙錦、王攀義、郭海、吳福良。那個啥，點到名字的明天不管家裡多忙，都要到村支部來開會。」

    村廣播裡面連著播放了好幾遍，全村老少爺們都聽到了。

    崔二嬸的小賣部裡，正好有幾個村民在買東西，便議論起來。

    「他二嬸，這喇叭頭子裡面廣播的啥呀？」

    「他大娘，說是讓蘋果園承包戶明天開會。」

    「讓那些蘋果園承包戶開什麼會呢，這不是耽誤俺那口子明天賣蘋果嗎？」說話的是桃花嶺村的蘋果承包戶劉方平的老婆。

    「哎，他大娘，今年的蘋果行情怎麼樣？」崔二嬸這是明知故問。

    今年的蘋果許多都爛在地裡了，能好到哪兒呢？

    「好，好著呢。」劉方平的老婆沒好氣地說道。

    第二天，所有十戶蘋果園承包戶便都早早地來到了村支部。

    桃花嶺村村支部，在整個桃花嶺村算得上是最高大上的建築了，一排十間的紅磚瓦房，牆面刷上了粉白的石灰，地面是水泥的。在整個桃花嶺村，也就是馬村長家的房子能和這個村支部大院相媲美了。

    馬村長名叫馬煥昌，從二十三歲便開始在桃花嶺村干村長，這已經是第二十五個年頭了。雖然說桃花嶺村在大寨鄉不算什麼重要的行政村，但是因為馬村長多年經營，在鄉裡也有些人脈。

    馬煥昌手裡捧著一個搪瓷茶缸，茶缸上寫著「牟汶河會戰1980年留念」。看著搪瓷茶缸口上掉的瓷，便知道這茶缸有些年頭了。原先公社的時候，每到冬天便會集中各村的勞力干一些河道清淤，修壘河壩的工作，鄉裡每次下的通知都是某某會戰，口號也喊得很響亮。每次會戰完了，公社都會發一些毛巾茶缸什麼的當做留念，馬煥昌手裡的搪瓷茶缸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

    「那個啥，今天把大家伙叫過來，是要把咱們蘋果園承包的事情和大家再商量商量。這位是咱們鄉的曹秘書，咱們大家鼓掌歡迎。」

    馬煥昌轉頭一臉笑容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曹洪慶，帶頭鼓起掌來。

    大家跟著村長鼓了幾下掌，便有人有些著急地問道：「大哥，俺們的蘋果園有啥問題不，俺們可是都跟鄉裡簽了合同的呀。」

    說話的是馬煥華，和馬煥昌是本家兄弟。

    「你看你老四，就是你著急，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嘛。那個啥，咱們先讓曹秘書傳達一下村裡的精神，大家再說說自己的看法。」

    看著大家說完，馬煥昌又看著曹洪慶說道：「曹秘書，人都齊了，咱們開始吧。」

    曹洪慶從自己的公文包裡面翻出一張文書，然後說道：「鄉裡了解到咱們現在桃花嶺村的蘋果園承包戶的經營有困難，所以就有個想法，想要把咱們全部三百畝的果園，都承包給一戶有能力的，讓他集中管理。」

    馬煥華一聽這話，立馬就不高興了。

    「曹秘書我打斷你一下，這算什麼話？我們的蘋果園好好的，干嘛要都給一個人去管理？」

    其余人好像也不贊同剛才曹洪慶的提議，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俺們都是有合同的，鄉裡也不能說啥就是啥。」

    「這事不在理，耽誤俺一天賣蘋果不說，還要讓俺把蘋果園讓出來？」

    看著大家伙都不贊同曹秘書的提議，馬煥昌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瞪了自己的本家曹煥華一眼，說道：「老四你瞎白話什麼，你還蘋果園好好的，你的蘋果園不是早撂荒了？你今年不是跟著煥青干建築去了？大家都別議論了，聽曹秘書把話說完。」

    馬煥昌在村裡威望很高，被他一頓呵斥，大家很快又靜了下來。被自家大哥凶了一通，曹煥華滿臉通紅。

    「咱們先聽我把話說完再議論，你們看好不？」

    曹洪慶看到大家靜下來，便繼續說道：「這樣，把這三百畝蘋果園交給一戶管理，他有什麼好處呢？首先，這樣便於集中統一管理，管理上了台階，這個蘋果也能種好，收益也會提高。其次，集中統一管理之後，這也方便鄉裡扶持。最後，集中統一管理，能夠形成規模效益，也可以解決以前農戶之間相互惡性競爭的問題。」

    馬煥華還帶著剛才的氣，問道：「那我們交的承包費怎麼辦？給退不？你們要是把我的承包費都退給我，我就交出果園的承包權。」

    「就是，退承包費才算合理。」

    坐在一旁的王向忠聽到大家的議論，心裡暗暗佩服兒子的分析，原來這些承包戶真的就只打算要那些承包費就肯讓出承包權。

    「好，現在咱們再說說這個承包費的問題。原先咱們不都辦理了三十年的承包合同，每畝地的承包費是二百塊錢，對吧？」

    「可不就是，俺們家借了好幾家親戚才湊夠承包費的。」

    曹秘書看了一眼剛才說話的承包戶，點了點頭，接著說：「一畝地三十年的承包費是二百塊錢，一年的承包費也就六七塊錢。三十畝地一年的承包費也才二百塊錢，鄉裡研究決定，現在按照三十畝地每年的承包費五百塊錢轉包給一個人，你們看看這麼辦合理不？」其實這十戶承包戶承包的蘋果園都一樣多，都是三十畝，這樣直接算個總賬，大家聽起來也方便。

    曹煥華一聽，伸著脖子問道：「哦，我明白了，你是說原先的承包費不退了，要是誰把所有的蘋果園都承包過去，一年給俺五百塊錢？」

    「對，就是這個意思。」曹秘書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而曹煥華卻連連擺手，回頭看著大家伙說道：「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俺們啥都不用干，一年就淨賺三百塊錢？你們誰傻誰承包，反正不管誰承包我都願意把俺那累死人的三十畝果園送給你。」

    「我可不承包，光俺那三十畝果園都快累趴下了。誰願意承包，我同意把俺的果園讓出去。」

    王向忠坐在角落裡，聽著大家說的話，一言不發。

第0014章 王錚的小算盤


    山裡老百姓就這樣，你要是讓他們看到點好處，他們比誰算得都清楚，至於說長遠的眼光，這就真沒有多少了。這一點，王錚看得比誰都清楚。

    曹秘書看到大家議論的差不多了，環顧了一下，最後目光定在王向忠的身上。

    「你們誰願意挑這個頭，把咱們這個桃花嶺村的蘋果種植項目給做大做強？」

    馬煥華冷冷的笑了笑，說：「曹秘書，我覺得大家都不傻，估計沒人願意干這事。崔成才，要不這事你干？」

    崔成才笑著連連擺手：「我可不干，誰干誰是傻子。」

    聽到大家這樣議論，曹洪慶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裡嘲笑著眼前這些人目光的短淺。

    「我干。」

    忽然，坐在角落裡的王向忠站了起來。這時候大家才注意到，他的懷裡抱著一個用藍布縫的口袋。

    在場的承包戶們紛紛投來驚訝的目光，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平時木訥的王向忠，竟然會有這樣的魄力。

    曹洪慶滿意的點了點頭，剛才他還擔心萬一要是有兩家承包戶競爭，要怎麼樣解決的問題，現在看來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

    看著王向忠站起來，曹洪慶帶頭鼓起掌來。其余的承包戶一看，也都紛紛鼓起掌來。

    「這位……」雖然王向忠到過曹洪慶的單身宿舍，但是當時也沒有問他的名字，這會就不知道怎麼稱呼了。

    馬煥昌忙介紹說：「這是我們村的蘋果園承包戶王向忠，向忠，你可想好了，這要是在合同上簽了字，那個啥，可是就有了法律效力了。」

    「村長，俺想好了。」

    曹秘書看著大家又問了問：「大家還有別的意見不？要是沒意見，咱們就把這個轉包合同給簽一下。」

    「俺沒意見。」

    「俺也沒意見。」

    其余九家承包戶，真的是生怕眼前的好事給跑了。

    「那就行，那咱們就簽合同吧，簽了合同，這蘋果園以後就是人家王向忠的了。」

    「曹秘書咱們快簽吧，俺還得回家哄孩子呢。」

    曹洪慶拿出實現准備好的十二份合同，讓所有的十戶承包戶都簽了名字，有兩個不會寫字的，也都由別人代筆，然後按上了自己的手指。然後，王向忠從自己的藍布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沓子鈔票。然後給每人發了五百塊錢。

    十二份合同，十戶承包戶一家一份，村裡留了一份，曹秘書帶走了一份，大家便都各自回家該干啥干啥去了。

    不過，各自都回到家裡面之後，腦子稍微轉的快的，便都疑惑起來。這個王向忠，怎麼會直接拿錢去開會呢？他是不是和鄉裡的曹秘書有什麼關系呢？要不然他怎麼會提前知道剛才開會就是說的蘋果園承包的事情呢！想到這一點，大家都對王向忠另眼相看了。

    俗話說得好，民不和官鬥，鄉裡這是明擺著是想要扶持王向忠，如果自己再從中作梗的話，那可就是跟鄉裡過不去了。還好剛才沒有在這件事上出多少為難，再說把自己的蘋果園轉包給他王向忠，自己也不吃虧。

    大家伙都這樣想著，便更覺得剛才簽那個合同的正確性了。

    下午的時候，王錚回到家裡，看著母親用紅布包好的蘋果園轉包合同，王錚心頭忽然有些感慨。

    前世，正是因為家裡一場大火把承包合同給燒了，才導致鄉裡硬生生地把自己家的果園給收了回去。

    哎，到現在自己想起前世那場大火還心有余悸。說來也奇怪，好好的家裡面怎麼會突然著火呢？那場大火，對王錚最慘痛的回憶，便是從此以後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妹妹了。

    這件事還是十年以後才發生的，那一年妹妹才九歲。當時自己還在上高中，回家看著燒的斷壁殘垣的場景，以及抱著燒的慘不忍睹的妹妹哭得撕心裂肺的母親，王錚都不記得全家是怎麼挺過來的。

    既然自己已經提前知道了那件事，便一定有辦法可以阻止悲劇的再次發生。

    接下來的日子，王錚在桃花嶺村過得平平淡淡，倒也有滋有味。周六周日的時候，他便帶著自己的五個小跟班到山上套套兔子，挖挖野菜，帶著自己養的小狗在田野裡溜達。桃花嶺村的村民都知道老王家生了個能干的兒子，上山抓兔子非常在行，已經給他家帶來了不少的收入。光兔子皮的收入就是兩千多塊，不過王錚並沒有把兔子肉賣掉，而是跟鄉親和親戚分著吃了。

    倒不是說當前兔子肉就沒有什麼銷路，其實城裡的飯館裡面，野兔肉的銷路還是很好的。不過，一方面王錚的父親王向忠不是個跑銷售的材料，另一方面這年頭野兔肉也還賣不上多高的價格，因為現在大家都還普遍比較貧窮，有錢吃野味的少而且野味也不算稀罕。其實王錚不賣野兔肉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想靠著野兔肉和村裡村民拉近關系。可以說，桃花嶺村68戶人家，今年都吃到過了王錚家送去的野兔肉。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以後王錚家在村裡面做事也就多了許多方便。

    王錚重活了兩個月後，桃花嶺村只要提起王錚一家子，就沒有不豎大拇指的。

    說句實在話，王錚今年光靠著上山抓野兔的收入，已經快趕得上父親一年賣蘋果的收入了。不過他心裡也清楚，周圍這幾個山頭的野兔數量有限，按照自己現在的這個捕捉速度和自己抓野兔的能力，用不了三兩年的時間，周圍這幾個山頭的野兔非得讓自己給抓絕了。

    所以立冬之後，王錚便打算暫停這項工作了。

    再說了，真要是把山上的野兔抓光了，等下次曹洪慶來打獵的時候自己也少了一項能和他套近乎的手段，這可不是自己想看到的。畢竟，能和曹洪慶這樣的人走好關系，以後的路子也好走多了。

    不上山套野兔了，王錚並沒有閑下來，他的眼光，放到了村子南邊的小河裡面，他心想，或許那裡面也能做出一點文章來。

第0015章 南河抓魚


    桃花嶺村南河，是汶河支流牟汶河的源頭，在1991年的時候還是個河清水淨四季不斷流的小河。可是，這種情況從1998年以後便發生了改變。

    1998年，魯中鋼鐵廠產量大幅度提高，導致用水量驟增，南河的水被大量抽往鋼鐵廠，直接導致1998年冬天的南河斷流。再加上1998年冬天齊魯省持續溫暖干旱，更加劇了這種情況。因為南河沒有了水，所以魯中鋼鐵廠便打了十幾眼六百米深的機井，地下水被源源不斷的抽上來，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南河的存水能力。

    南河水水流變少只是南河經歷的危機之一，事實上在往年特別干旱的時候，南河的水也會枯涸。到十幾年以後，南河水最大的危機便是水質污染。污染南河水質的因素主要有三個，第一個是沙場，第二個是沿河污染企業，第三個是生活垃圾污染。在1991年的時候，塑料袋開始慢慢走進老百姓的生活，這種東西自然降解的時間需要上百年，河裡面塑料袋越積越多，便成了災害。污染企業，尤其是化工企業，生產廢水直接傾倒進入河裡面，使得河水水質迅速變壞。南河裡面經過千百年的衝刷，在河灘上形成了大量的河沙，這些都是上好的建築材料，後來被當地老百姓無序開采，對南河的破壞也是很嚴重的。

    立冬這天，天氣暖洋洋的，王錚、楊明、馬年壯三個小伙伴躺在南河河邊的柔軟的細沙上，在王錚的旁邊，趴著一條半大小狗，小狗很有特點，眉心有一撮白毛。王錚並沒有給自己的狗狗起多麼洋氣的名字，就叫他白毛。

    這是一條很血統純正的中華田園犬，也就是俗稱的中華土犬。這種狗狗非常忠誠，智商也很高，抗病力強，養起來也很容易，絕對算是老祖宗給我們留下來的瑰寶。

    王錚嘴裡面叼著一根茅草根，用手撫摸著「白毛」，眼睛看著清清的河水。

    有什麼辦法讓這南河以後永遠這樣又清又靜呢？

    「楊明，你說這南河的水會不會以後不在這樣清了呢？」

    楊明的眼神有些慵懶，躺在冬日暖陽的沙灘上，是很容易睡著的。

    「河水怎麼會不清呢？這河水都清了好幾千年了吧。」

    是呀，這河水清了好幾千年，可是十幾年後卻會變得異常渾濁。

    「哎，天要下雨，娘要改嫁，咱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走，咱們到河裡抓幾條白條子回家煎著吃。」

    其實，如果說王錚有足夠的能力，他肯定會去管的。

    一聽說王錚要抓魚，楊明和馬年壯一下子便興奮起來。

    這兩個人現在是由衷地佩服王錚，這家伙上山捉野兔手到擒來，而下河捉魚蝦也是信手拈來。他們都很納悶，王錚怎麼懂得那麼多他們不懂的呢？

    王錚站起身來，挽起了褲腳，手裡攥著一根用粗鐵絲擰成的長鞭子，便下了水。

    這種捕魚的方式其實是王錚前世的時候在一本書上看到的，現在經過了幾次試驗，還是非常成功的。

    南河的水很清，河面有十幾米寬，而河水卻很淺，只有三四十公分的樣子，河底是細軟的河沙，踩在上面軟綿綿的，就跟踩在了沙發上一樣舒服。而且這河沙經過長年累月的衝刷，變的非常干淨，再怎麼攪合，河水也都是清澈見底。南河裡面大魚並不多，多的是一群一群的白條子魚。白條子魚長不大，長的也就一扎多。

    三個小伙伴一起下河，走了沒幾米，便看到前面一大群白條子魚。

    「快看，錚哥，有魚！」馬年壯眼睛尖，最先看到了魚群。

    王錚順著馬年壯手指的方向，從水裡跳起來，便向著魚群的方向跑去。魚群受到驚嚇，便四下裡逃竄起來。

    而王錚，看著自己靠近魚群，便揚起自己手裡的鐵鞭子，奮力地抽了下去。

    一聲清脆的響聲，一道水波向兩邊蕩去，王錚手裡的鐵鞭子抽到了水底，然後便看到水面上立馬有五六條白條子魚翻了白花花的魚肚子。

    這種捕魚的方式非常適合在這種河淺水清的地方進行，鐵鞭子抽到水裡帶來強烈的震動，而震動的力量便直接讓本就有些脆弱的白條子直接暈了過去。甚至於有時候有些倒霉的白條子魚直接落到了鐵鞭子下面，立馬就被震成了兩半。

    楊明和馬年壯看到有五六條白條子魚翻上了水面，便立馬跑過去撿起來放進了提著的小桶裡面。小桶裡裝著半桶水，白條子魚被放進水裡面之後，沒多久便又都活了過來。

    「快看，王家那個小子又開始在河裡抓魚了。」

    「王錚那小子可真能耐，以前我就知道他會抓兔子，沒想到在河裡抓魚也厲害著呢。」

    「聽說他在學堂裡面學習還好著呢。」

    「是嗎？那老王家祖墳可真是冒青煙了呀。」

    幾個路過的村民看到王錚在河裡面抓魚，便紛紛走過來看熱鬧。山村村民的生活節奏很慢，也不會擔心因為多看了幾眼王錚抓魚而錯過了什麼。

    「向忠娃子，抓魚呢！」

    王錚站起身，一臉河水，掛著笑容，看著村裡出了名的閑人崔瘸子。

    「崔大爺，河裡白條子好多呢。」

    崔瘸子也挽起了褲腳，笑著說道：「向忠娃子讓俺這瘸子也來試試你這新發明。」

    在村民的眼裡，這種捕魚方式可從來沒見過，所以便認准了這是王錚的發明創造。

    「崔大爺您小心點。」

    看著崔瘸子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王錚將手裡的鐵鞭子遞給了他。

    崔瘸子摸了摸王錚的腦袋，笑嘻嘻地說：「是個好孩子。」

    「崔大爺快看，前面有魚群！」

    馬年壯一聲咋呼，崔瘸子便一瘸一拐的向前跑去。別看他是個瘸子，但是畢竟是個大人，跑起來要比王錚他們幾個小孩快多了。他幾步追上魚群，學著王錚剛才的樣子，一鞭子用力打了下去。

    他的力氣要比王錚大多了，他這一鞭子下去，立馬便看到十來條白條子魚翻了個，浮在水面，於是楊明和馬年壯便眼疾手快地將戰利品收到了水桶裡面。

    「哈哈哈哈，這玩意還真好用！」

    然而崔瘸子畢竟是個瘸子，不小心撲通一聲摔倒在了河裡面，弄得渾身上下就跟個落湯雞一樣，惹得河邊看熱鬧的村民哄堂大笑。

第0016章 嫩榆樹葉玉米糊糊


    王錚他們在南河折騰了一上午，用鐵絲擰成的鞭子抽魚，竟然將一個小桶給裝滿了。

    有人說魚的記憶只有五秒，這好像很有道理。魚群被鐵鞭子一抽，便嚇得四散逃竄，可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又重新聚集在一起，悠哉悠哉得在水裡游了起來。人要是能有這個本事，那就好了，豈不是可以把所有的痛苦都忘掉了？

    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王錚他們上了岸，然後王錚用岸邊的狗尾草將幾條稍大一點的白條子魚串了起來。

    「楊明馬年壯，嬸子大娘們也都辛苦看了半天了，剩下的魚你們跟大伙分了吧。」

    「好嘞，錚哥！」馬年壯麻利得答應道。

    然後，大家便看到王錚背著一串魚，提著鐵鞭子，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楊明和馬年壯便也學著王錚剛才的摸樣，將魚用狗尾草串起來，分給了大家。

    看著王錚遠去的背影，剛才看熱鬧的人便議論起來。

    「向忠這兒子啥都好，就是有點不怎麼會過日子。」說話的是崔大嬸，也就是崔偉崔強的母親。

    「他嬸子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人家王錚這是大方，會不會過日子可不是看在這件事上。」

    「是呀，王錚可會過日子了，這不是頭幾天他娘還跟俺說，他和他爸今年光靠著從山上抓野兔的兔子皮，就賣了兩千多快錢哩。」

    崔瘸子捏著下巴，臉上掛著笑容，點著頭自言自語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崔瘸子懂得點相面八卦陰陽風水什麼的，聽到他這麼說，大家便忙問起來：「瘸子，你是不是從王錚身上看出什麼門道來了？」

    「不可言。」

    「別是你瞎胡謅，害怕說破了被人笑話吧？」大家都喜歡打趣崔瘸子，不過在王錚的眼裡，這個崔瘸子是個有本事的人。

    「說不可言就是不可言，你們懂什麼？」崔瘸子有些生氣的拂袖而去，不過他的手上倒是沒忘了提溜著分來的白條子魚。

    王錚回到家的時候，剛好看到母親趴在水缸邊難受的干嘔。

    「娘，你怎麼了？」看此情景，王錚忙跑過去一臉著急地問道。

    當然了，他剛才的舉動明顯有表演的成分，畢竟自己一眼便看出來，自己的母親分明是害喜害的厲害。不過，自己可不能讓母親知道自己其實啥都知道，那樣的話母親還不拿著自己當成個怪物了？

    吳秀芬強忍著翻江倒海的胃，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摸了摸王錚的臉說：「娘沒事，錚兒你餓了吧，娘給你做飯去。呀，錚兒今天抓了白條子魚呀，娘這就給你煎著吃。」她看到兒子手裡提留著一串白條子魚，便拿著打算給兒子煎著吃。

    王錚心裡默默算了算，知道妹妹已經在娘的肚子裡面兩個月整了，從這個時間開始一直到第三個月，是害喜害的最厲害的時間。

    害喜的人，最忌吃油膩的東西，飲食上要清淡一點。煎白條魚，絕對不適合母親。再加上煎魚的時候要聞很重的油煙味和魚腥味，就更不應該讓母親去做這件事了。

    「娘，你不要給俺煎白條子魚了，俺抓這個可不是吃的。」

    「那你抓白條子魚是干啥的呢？」

    王錚仰著小臉，看著自己的母親說道：「俺是喂咱家的白毛的。」

    白毛是王錚從馬年壯家討來的小狗崽，現在已經有兩個月大小了。兩個月大的小狗，相當於人的壽命三歲半，胖嘟嘟的很可愛，王錚一家都很喜歡它。

    「好，你呀你，看著白毛比自己娘還要親哩，行，給你的白毛抓的。」說著，吳秀芬將那串白條子魚又塞到了王錚的懷裡面。

    看到自己的娘被自己騙了，王錚心裡很高興。

    「那你想吃什麼啊？」

    「俺想吃嫩榆樹葉拌著棒子面做的糊糊。」王錚稚嫩的小臉一臉央求的看著吳秀芬。

    吳秀芬一聽，竟然笑了。

    「哎呀，沒想到咱娘倆還想到一塊兒去了，娘也正想吃這個呢。可是這都立冬了，哪裡淘換嫩榆樹葉呢？」

    「娘，娘，我知道哪裡有嫩榆樹葉，你等著，我這就去摘。」王錚一邊說著，一邊轉身便跑出了家門。

    「哎，兒呀，你慢著點，要到哪裡去呀？」

    「娘，你在家等著，我很快就回來。」

    一溜煙的功夫，王錚來到了西山梁子，站在了一棵大榆樹的下面。

    這是一棵很有年歲的榆樹，樹干很粗，要幾人才能合抱，樹皮皸裂，樹冠覆蓋了很大一片地面。

    王錚用手遮著眼，抬頭看到榆樹的樹梢。雖然今天已經立冬了，但是今年的冬天特別暖和，在這棵大榆樹的樹梢上，竟然發出了新的樹葉。

    「娘，吃了嫩榆樹葉玉米糊糊，你就會舒服一點了。當年你兒媳婦害喜害的厲害，就是用你這個土辦法給治好的。」

    王錚朝著手上吐了口唾沫，便順著樹干向上爬去。

    從小在山上瘋來癲去的小男孩，沒有幾個不會爬樹的。幾分鐘的功夫，王錚便像個猴子一樣爬到了樹梢上。

    這時候，有幾個從地裡忙完了回家吃飯的村民看到西山梁子老榆樹稍稍上有個小孩，一個個看的提心吊膽。

    「這是誰家的小孩，怎麼這麼頑皮，還爬到樹梢上去了。」

    「我看著，這怎麼像是向忠家的孩子呢？」

    「向忠家的孩子？你說的是王錚？」

    「對呀，咱們不是還都吃過他套的兔子肉嘛，我看著像是王錚。」

    「走，咱們過去看看，可千萬別摔著這孩子呀。」

    王錚從老榆樹的樹梢上摘了許多嫩榆樹葉，用上衣包著，背在肩膀上，便要從樹上滑下來。他低頭看的時候，卻發現樹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自己都認識，一個叫馬煥華，一個叫吳福明。

    「大侄子，小心別摔著。」吳福明一臉緊張得伸出手，做出了王錚萬一掉下來接住的准備。

    馬煥華抱著膀子，笑嘻嘻得看著從樹上溜下來的王錚說道：「你小子，可真能耐，爬那麼高干啥呀？」

    不一會兒，王錚安安全全的從樹上滑了下來，然後笑著對樹下的兩個人說：「叔，我到樹上摘了點嫩榆樹葉。」

    馬煥華眼珠子一轉，臉上漏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摘榆樹葉？是不是你娘懷孕了，要給你生個小弟弟呀？」

    王錚一聽壞了，沒想到這個馬煥華竟然從自己摘榆樹葉就能推算出媽媽懷孕的事情來，這萬一要是傳到計劃生育小分隊那邊，可就麻煩了。

    然而，王錚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慌的神色，而是一臉天真的看著馬煥華說：「叔，是俺娘讓俺給俺舅媽摘的。」

    馬煥華一聽，連連點頭說：「哦，我就說嘛，你爸和你媽可沒這個給你生弟弟的膽量。」

第0017章 偷偷摸摸的二胎


    計劃生育小分隊，一個時代的產物，雖然說有他存在的必然性，但是卻給許多家庭帶來了慘痛的回憶。

    村委大院牆上寫著「一人結扎，全家光榮」的宣傳口號，讓後世過來的王錚看得觸目驚心。

    「哎，村裡有幾戶到2016年的時候變成失獨家庭，生又生不出來，可真是悲慘。現在結扎倒是光榮，可是等到二胎政策放開，這些人卻再也生不出孩子來了，哎，一定要讓媽媽把妹妹生下來！」

    王錚搖著頭，急急忙忙趕回家中。

    父親王向忠白天要趕集賣蘋果，所以午飯便只有王錚和他娘一塊兒吃的。

    吳秀芬連喝了三大碗嫩榆樹葉玉米糊糊，精神好多了。

    不過，到了快晚飯的時候，吳秀芬便又開始干嘔起來。王向忠一臉驚慌：「咋了秀芬，是不是吃了不合適的東西了？」

    「傻子，哪裡吃壞什麼東西了。」吳秀芬沒好氣的白了王向忠一眼。

    「沒吃壞東西怎麼還干嘔起來了呢？錚兒你娘中午吃的什麼？」

    王錚正趴在大桌子上寫作業，抬起稚嫩的小臉對父親說：「爸，俺和俺娘午飯吃的榆樹葉玉米面糊糊。」

    「向忠，別問孩子了，你跟我來，我和你說個事。」

    然後，吳秀芬便叫著自己的丈夫出了屋。

    「啥事呀？你倒是快點說呀。」王向忠有些著急的問道，他很擔心妻子的身體。

    「你小聲點，別讓孩子聽到了。」

    王向忠小聲地追問：「那你倒是快說呀。」

    「當家的，俺到現在一直沒來身上，胃裡也翻騰的厲害，我覺得可能是有了。」

    王向忠一聽，臉上頓時有了笑容。

    「真的？那可是好事呀。」

    「啥好事呀，村裡小分隊查的嚴，上個月村裡育齡婦女體檢我推說自己不舒服沒去，這馬上就要再體檢了，這可咋辦？」

    「咱們還不去，都是相鄰鄉親的，那些小分隊也不至於太過分吧？」

    顯然，王向忠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去年的時候，桃花嶺村的計劃生育政策落實的還不是那麼嚴，但是自從今年9月開始，魯中成了地級市，這計劃生育一下子就嚴了起來。

    不過好在現在的情況還不算太壞，王向忠夫婦只要小心一點，偷著摸著的還是能把孩子生下來的。不過要是到了計劃生育最嚴的93、94年，要想偷著生個二胎可就難了。

    王向忠後來聽他在高中當老師的同學說過，1993年和1994年這兩年出生的小孩特別少，在整個魯中市，這兩年出生的小孩一下子少了上萬人。本來正常的情況下，魯中市1993年和1994年出生的小孩應該在兩萬左右，可是經過嚴格的計劃生育控制，竟然一下子減少了一半。

    當時流傳的口號是「打下來，留下來，就是不能生出來」。哎，真是一個瘋狂的年代。

    看著父親扶著母親走進屋裡來，臉上堆著笑容，王錚便問道：「娘，咱們今天晚上吃啥？」

    「孩子餓了，我得去做飯。」吳秀芬聽到王錚問自己吃什麼，便忙站起身要到外面的小棚子去做飯。

    「秀芬你好好坐著，俺去做飯。」王向忠忙將妻子按著坐下，起身要去做飯。

    「當家的你趕集挺累的，俺去做吧。」

    「那可不成，你現在情況特殊，要好好休息。兒子，以後在家多幫著你娘干干家務，爹給你買玩具。」

    王錚笑了笑，對自己的父親的提議很是贊同。

    「媽，你現在有啥特殊情況呢？」王錚明知故問。

    「傻孩子，等你以後就明白了。娘問你，你想不想要個小弟弟小妹妹呢？」

    雖然說自己早就已經提前知道了，但是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異常興奮的神色。

    「想呀，娘你是不是要給俺生個小弟弟妹妹呢？」

    吳秀芬看了看兒子寫的作業，雖然她不認字，但是看著自己兒子的本子上寫的工工整整，就比吃了蜜還高興。

    「那你是喜歡妹妹呢還是喜歡弟弟？」

    王錚仰著頭想了想，搖著媽媽的胳膊說：「妹妹，娘我喜歡妹妹，你給俺生個妹妹吧！」

    這時在外面忙活著做飯的王向忠忽然走進來，一邊擦著滿是油漬的手，一邊說道：「要我說，我看還是給你生個弟弟好，以後你兄弟倆相互照應，在桃花嶺村誰也不敢欺負咱們。」

    王錚心說，老爸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別說整個桃花嶺村，就是整個大寨鄉，整個GC區整個魯中市，也別想有人敢欺負咱們了，您兒子現在可是成了精的妖怪。

    「不嘛，俺就要個妹妹，娘你給俺生妹妹嘛！」

    「好好好，娘給你生個妹妹，不過你倒是跟俺說說，你為啥這麼想要個妹妹呢？」

    王錚當然不能說自己娘肚子懷的就是個妹妹，他一臉稚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娘，你給俺生個小妹妹，咱們給她穿上漂亮的花裙子，打扮得跟個城裡小姑娘一樣干淨漂亮，給她好吃的，給她買洋娃娃玩具，多好呀。」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錚的眼眶裡面閃爍著晶瑩的東西。吳秀芬還以為自己兒子眼眶裡面打轉的淚花，是因為過分的激動。她哪裡知道，在王錚的記憶裡，自己將要出生的女兒會有那樣的遭遇。

    王錚記得清楚，前世裡面，娘會半夜裡忽然坐在床上，一言不發的坐上大半夜。妻子總抱怨說兒子他奶奶半夜不好好睡覺惹的她也睡不著，可是她哪裡知道，那是因為娘在想妹妹了啊。

    記憶中，妹妹乖巧懂事，活潑可愛，愛干淨，長得也漂亮，可是，哎……

    「呀，讓錚兒這麼一說，娘還真得生個妹妹呢。」

    一邊說著，吳秀芬樂得呵呵笑了起來。

    站在門口的王向忠一聽剛才妻子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忙緊張地說：「小聲點，讓別人聽到傳到小分隊的耳朵裡面就麻煩了。」

    聽到丈夫的話，吳秀芬也緊張起來，忙拉著兒子的手說：「錚兒，娘要給你生個小妹妹的事情千萬不要和別人說，就是你最要好的同學也不要說，你要是說出去的話，娘就不能給你生小妹妹了。」

    王錚乖巧懂事的點點頭，看著自己母親的臉說：「娘，俺誰也不告訴他。」

第0018章 有難題別怕，有兒子呢


    山村裡的晚飯吃的清淡，這倒是合了吳秀芬的胃口。一碗小米糊糊，一小碟鹹菜，一盤炒花生，一摞玉米煎餅，便湊付過去了。

    晚飯過後，王錚也做完了周末的作業，一家人便圍在小火爐旁邊，拉起了家常。

    「當家的，咱們家的蘋果都快賣完了吧？」吳秀芬一邊打著毛衣，一邊問道。

    家裡好像總有忙不完的家務，王錚記憶中，母親總是忙完這一件，又撿起另一件，即便是晚上閑下來的時候，也會給家人打毛衣，做棉衣。

    「嗯，明天再趕一天集，估計就賣的差不多了。」

    其實王錚也了解蘋果園的情況，今年的行情不好，大多數蘋果都爛在了地裡面。

    「咱們的蘋果都賣完了，怎麼咱們沒見到錢呢？」吳秀芬抬頭看了一眼電視，她喜歡的節目現在還沒有開始，現在電視上演的是《新聞聯播》，她很納悶為什麼丈夫和兒子都看得津津有味。

    「哎，今年行情不好，賣的錢就都隨趕著花掉了，要不是錚兒前倆月抓兔子賣兔子皮攢的兩千塊錢，今年過年咱們都沒錢花了。」

    「過年倒還不急，當家的，咱們包下那麼多的蘋果園，不好好管理可不成，你看看這就要過冬了，來年開春地裡沒有肥可不行。你蘋果也賣的差不多了，要不你這幾天到咱們鄰村那幾家養雞戶和******看看，能不能先收一點，別等著明年開春抓了瞎。」

    王錚一聽，心說，幸虧母親提醒的及時，自己還真的不怎麼懂種蘋果，估計這一項的開支也不小，自己還得想辦法幫著父親解決這個問題。

    在1991年，對於化肥等的農用物資，市場還沒有完全放開，很多地方還得憑票購買，這種情況在1992年才改變的。所以，今年准備的肥料，只能是農家肥了。而桃花嶺村所在的地區，農家肥主要包括豬圈裡的豬圈肥、羊圈裡的羊圈肥、雞舍裡的雞舍肥和兔舍裡的兔舍肥。而這四中農家肥當中，又數豬圈肥和雞舍肥肥力大，肥效持久，是種植蘋果的首選。

    「爸，咱們家要收多少肥才夠明年用的？」

    聽到兒子問自己，王向忠便笑著打算賣弄一下。

    「兒子呀，你聽好了，咱們家現在承包了300畝蘋果園，一畝蘋果園要用2車豬圈肥，一車豬圈肥15塊錢，你算算咱家總共得花多少錢才能買夠明年用的肥呢？」

    王錚心說，老爸，你兒子可是貨真價實的211大學齊魯大學畢業的大學生，這種題目怎麼可能難得倒我呢？

    不過，王錚還是拿著本子裝模作樣的在本子上算了算，一邊算嘴巴裡還一邊嘀咕著，畢竟老爸的虛榮心還是要照顧照顧的。

    「爸，我算出來了，是9000塊錢。」

    「這麼多？！」吳秀芬驚訝地瞪著眼珠子。

    「你看看，我說我兒子隨我聰明吧！這一點你可比你娘強多了。」

    不過，王向忠臉上驕傲的神色很快變成了焦慮，皺著眉頭搖著頭說：「哎，當時咱們光一股腦熱的把這些果園給承包了過來，前算後算把肥料的投入給漏了，這下可好，咱們到哪裡淘換這麼多錢呢？」

    吳秀芬一時也有些著慌，放下手裡的毛線，抬頭尋思了兩三分鐘，估計也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便一臉凝重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問道：「當家的，咱們家現在就兩千五百塊錢，距離九千塊錢還差了不少，這蘋果園裡沒有了肥料可不行呀！」

    「沒肥料肯定不行，光這肥料就得花九千塊錢，這還沒算上冬天請人修枝剪枝的人工費，這兩塊要都算上，咱們這年可就沒法過了。」

    這個冬天雇工的錢王向忠倒是曾經跟王錚說過，三百畝果園需要雇十個園藝工修剪兩個月，算下來就是六百個工日，一個工日按照現在的價格是十塊錢，這項的支出可就是又要六千塊錢了。

    兩項加起來，總共需要一萬五千塊錢，這在當時可就是一筆近乎天文數字了。

    當時蓋五間瓦房總共也就只需要五千塊錢，讓王家一下子淘換這麼多錢，簡直就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哎，本來我還尋摸著讓王錚到山上多套些兔子也能解解燃眉之急，可是現在錚兒非說入冬後山上的兔子不能抓，這下可就更麻煩了。」

    「當家的，要不我明天回娘家先借一點？」吳秀芬終於想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不過，這對吳秀芬來說可能需要一些勇氣。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借錢，這都是實在沒有辦法的辦法。

    然而王向忠直接否定了吳秀芬的提議：「你那幾個兄弟能有幾個錢？我看你還是不要回去招惹他們，省的我以後走丈人，你那幾個兄弟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

    「那咱們怎麼辦呢？」吳秀芬越發的著急，臉色有些難看。

    王向忠看到自己老婆臉色難看起來，忙過來扶著她說道：「秀芬你別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總會有的。要實在不行，我和崔瘸子說說，給蘋果樹修剪枝條這個活，就俺倆干，不過這個工錢要等到明年賣了蘋果再算。崔瘸子雖然村裡人都笑話他，但是俺覺得這個人還算實誠。」

    「那肥料呢？」

    「肥料也先賒著，實在不行就少買點，等明年咱們的蘋果上了市，一切就好起來了。」

    王向忠的眼神裡面，還是看到了希望。

    然而吳秀芬卻對丈夫的打算提出了意義：「就你和崔瘸子修剪果樹，那得干到什麼時候，就算是起早貪黑不干別的，到明年開春這果樹也修剪不完啊！再說了，那樣你得多累啊！」

    「累就累點吧，當老百姓的誰不累啊，這不也都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嗎？」

    一直聽著父母議論的王錚皺著眉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爸，我有辦法弄到錢，不光能夠買肥料的九千塊錢，就是雇工修剪果樹的錢也夠了。」

    王向忠夫妻二人一聽，異常驚訝，心說自己七歲的兒子能有什麼好辦法呢？

第0019章 南河裡的巨大財富


    王向忠著急地問道：「兒子，你這小腦瓜好使，是不是想到啥好點子了？」

    「爸，你看南河裡面那麼多沙，可都是上好的建築材料，挖出來可以賣好多錢的！」

    然而聽到兒子的建議，王向忠卻連連搖頭：「挖沙賣錢？不行不行，一方河沙25塊錢，咱們家現在至少需要1萬2千5百塊錢，這要賣到猴年馬月才能賣夠這麼多錢呢？」

    挖河沙賣錢，桃花嶺村並不是沒有人干這項工作，但是要說賺大錢，這對1991年的桃花嶺村老百姓來說，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年下來，桃花嶺村南河的沙子能賣出去三十方二十方，就算是放了衛星了。河裡的沙很多，也都是上好的建築材料，可是這麼多年來，就沒有一個指望著河裡的河沙能賺大錢的。

    為什麼呢？因為河沙畢竟是建築材料，如果沒有人搞建築開發，那河沙再好也不會賣上多少錢。

    1991年，別說農村，就是城市裡面搞的建築開發也不多。

    不過，這種情況很快就要過去了，大家迎接來的，是翻天覆地的大變化，到處都在拆拆拆，到處都在建建建。而作為重要建築材料之一的沙子，價格也是一漲再漲，從1991年的25塊錢一方，漲到2016年的時候便成了150塊錢一方，25年的時間價格翻了6倍。

    而挖河沙的成本是多少呢？

    河道挖沙成本主要包括三部分組成：一、向政府交的管理費；二、挖掘成本；三、運輸成本。

    雖然說1990年國家就頒發了《河道采砂收費管理辦法》，但是因為省裡的執行文件一直等到1993年才下來的，所以要想辦理河道采砂許可證就只能等到1993年了。沒有證，就沒有資格向國家交納這筆費用，所以在1991年的時候這項成本是零。

    按照1991年時候的行情算，租賃一台挖掘機一小時的費用是30塊錢，挖掘機一小時可以挖100立方以上的河沙，也就是說，一立方河沙的挖掘成本是三毛錢不到。不過在1991年的時候租賃一台挖掘機可能比較困難，而直接雇佣人工裝沙子，成本要高一點，估計能到一立方一塊錢左右。

    再說運輸成本，一輛裝滿的12拖拉機能裝1.5方河沙，運輸費用是5毛錢每公裡，換算成河沙運輸成本就是一立方每公裡的費用3毛3分錢。

    三項成本加起來，寥寥無幾，對於25塊錢一方的銷售價格來說，絕對是超級暴利行業。

    如果誰要是能給河沙找到市場，那絕對能靠著河沙賺大錢！

    而眼前，王錚忽然想到了一個河沙的巨大銷售機會。

    「爸，我聽楊明說，大寨村的東邊在修公路，他爸爸帶著建築隊去修路了，有許多人向修路的工地供應建築材料，楊明說現在工地上最缺沙子了。」

    「你是說205國道吧，工地上缺沙子？」

    王錚的母親吳秀芬眉頭舒展開來，重新又拿起了毛線，繼續打毛衣。

    「當家的，我覺得咱兒子說的也算是個主意，要不你現在趕著大家都還沒睡覺，去問問楊明他爸爸有沒有這回事。」

    王向忠在屋裡來回走了好幾遍，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樣子，最後從王錚的房間裡面抱出來一紙箱蘋果，說：「秀芬你先哄著孩子睡覺，我去楊明家打聽打聽去。」

    看著老爸走出去了，王錚心裡面暗笑著說：老爸，你就等著數錢吧。

    不過，王錚還有一個擔心，老爸以後發現了南河裡面巨大的致富機會，萬一要是一門心思的光想著挖沙賺錢，一方面破壞了南河的生態環境污染了南河的水，另一方面自己家承包的三百畝蘋果園肯定撂荒。所以，這放出去的風箏怎麼收回來，確實是個難題。

    先不管了，王錚困了，便去睡覺了，小孩的覺要比大人多。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王錚沒有看到老爸，聽母親說，父親昨天從楊明家回來一臉的喜悅，說是去修路的工地看看。

    這年頭，通村的路還都是土路，而柏油路只能在城區裡面見得到。通村的路都很窄，四米寬的就算是大路了。來到205國道修路的工地，看著如此之寬的公路，王向忠算是大開眼界了。

    「這路修得這麼寬干什麼呢？」

    王向忠挺納悶，他覺得路修得這麼寬，把那麼多農田給糟蹋了很可惜。

    「向忠，來了啊，來來來，跟我來。」招呼王向忠的是楊明的爸爸楊世龍。現在，他帶著桃花嶺村建築隊，在205國道上承包了一段路的建造。不過，他們只負責施工，至於說建築材料采購，則由楊世龍的上一級的承包商負責。修路的建築材料要統一，要不然就不能保證各段的路面一樣了。

    楊世龍招呼王向忠走到跟前，然後拉著他的胳膊說：「向忠你來的正好，剛好人家的劉監理在那邊，咱們過去說說昨天晚上你說的事去。」

    因為昨天吃了王向忠送過去的蘋果，所以楊世龍對他的態度很友好。

    現在他們修路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山野嶺，距離最近的村子也有五裡路遠，不過，用不了二十年的功夫，這裡會建起來一片住宅小區。

    通村的土路兩邊寫著「要想富，先修路」的口號，有時候想想還真有道理。

    「劉監理，這是和俺一個村的王向忠，他想要給咱們工地供河沙，你看看怎麼樣？」

    王向忠覺得眼前這個臉黑的跟碳一樣，身高也就一米五的小個子的名字很奇怪，叫起來有些別扭。他不知道，監理只不過是他的工作而已。

    劉監理手裡拿著圖紙，眉頭有些發緊。

    「沙子的品質怎麼樣？」劉監理的眼睛沒有離開手裡的圖紙。

    王向忠一聽，忙說道：「沙子的品質好著咧。」

    「比這個好呢還是比不上？」劉監理抬起頭看了一眼王向忠，然後指著不遠處的一小堆沙子說道。

    「比這個是好多了。」

    劉監理終於放下了手裡的圖紙，用手裡的圓珠筆指著王向忠說道：「抓緊時間往工地送，一拖拉機40塊錢，一天一結算。」

    王向忠一聽，心裡有些激動：「你們需要多少車？」

    「盡量送，我這裡一天就需要一百五十個立方的沙子，你一天能送多少？」

    王向忠忙說道：「好，我能送多少就送多少，我盡量。」

    同時，他的心裡已經盤算著如何雇拖拉機，如何雇挖沙的工人，一天能賺多少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