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百態] 山村小土豪 作者：現實很天真 (已完成)

第0030章 小舅的承諾


    1991年農歷十一月初十，周末，這天桃花嶺村格外得寒冷。

    凌晨四點，桃花嶺村新晉的計劃生育小分隊隊長馬煥華，帶著自己的得力干將孫有錢，在距離桃花嶺村最近的火車站——徐家莊火車站的候車廳裡面等著。

    偌大的候車廳，只有兩個候車人。

    無利不起早，他們倆可都是精明的人，沒好處可不會吃這個苦頭。這次他們得到線索，說是一對夫婦不符合國家政策懷孕跑到HN去了，他們如果把那對夫婦抓回來，村裡不但會報銷往返路上的花銷，還會給他倆一些獎勵。這是馬煥華和孫有錢頭一次去這麼遠的地方，都有些激動。

    「四哥，你說王家那小子會不會騙咱們呢？」孫有錢忽然問道。

    「他一個小孩子，敢騙俺？」馬煥華把頭埋在軍大衣棉襖裡面，說話的聲音有些發抖。

    孫有錢將手揣在袖管裡，說話的時候嘴裡便吐出一團白霧。

    「我覺得那小子不像個好人。」

    馬煥華鄙夷得看了孫有錢一眼，反問道：「你像個好人？」

    「四哥，車來了。」孫有錢沒有回答馬煥華的問話，這時候他們等的火車來了。

    ……

    現在王錚發現自己的小姨對於游戲的興趣絕對超過了自己的想像，自打學會了玩小霸王游戲機，小姨是地也不掃了，碗也不刷了，甚至有時候飯都經常忘記做。

    王錚有些無奈：「哎，這個年紀真是經不住誘惑。」

    好在那個前世糾纏過小姨的壞男人被自己一句話騙到南方去了，等到爸爸從東北回來，小姨回到她自己的家裡面就安全了。

    這天周末，外面異常寒冷，王錚家的屋裡生著爐子，卻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王錚將棉被裹在身上，瑟縮著身子，用刀子將紅薯切成一片片的，貼在鐵爐子外面上烤。王錚將鐵爐子燒的很旺，爐子外面的鐵皮燒的通紅。

    而吳秀紅，則充滿了極大地熱情，拿著小霸王游戲機的手柄，一遍遍得試圖通關一個叫《魂鬥羅》的游戲。

    「我說小姨，你不冷嗎？」王錚使勁裹了裹身上的棉被，然後小心得捏起一塊貼在爐壁上的紅薯片。紅薯片的表面已經烤酥了，而裡面卻松軟可口，真正可以稱得上外焦裡嫩了。

    雖然說後世專門有帶烤箱的爐子，要比現在這種圓筒鐵爐子烤東西方便很多，但是卻也少了一些樂趣。這種圓筒鐵爐子，外面燒的通紅之後，便可以將許多東西切成片，貼在上面烤。什麼土豆片、山楂片、紅薯片、香蕉片、蘋果片，都曾經被王錚拿在這鐵爐子上烤過。

    「嘻嘻，王錚你是不是餓了？待會小姨打完這局游戲就給你做飯去。」

    王錚無奈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哎，真服了你了。」

    就在這時，王錚家的屋門忽然打開，一股冷空氣便從外面撲了進來，凍得王錚渾身一哆嗦。

    「三哥，你咋來了？」從外面走進來的是吳秀紅的三哥吳秀濤。

    今天天太冷了，所以王錚家承包的蘋果園沒有讓園藝工去修剪枝條，所以王錚的小舅，也就是小姨的三哥，今天按說應該在家裡面陪老婆，他的出現王錚也感到意外。

    「小舅。」

    「哎，外甥，妹妹，咱娘讓我帶過來一些蒜，說是讓你們泡腊八蒜用的。」

    吳秀濤的肩膀上扛著一個白色布袋，他將布袋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趕忙轉身關好了屋門。

    他一邊擦著手，一邊走到爐子旁邊，將手放在蓋著爐蓋子的爐口上暖和。

    「王錚，快寒假考試了吧？」吳秀濤根本沒有看自己的小妹吳秀紅剛才忙忙活活收拾的是什麼東西，他太冷了，他要趕快暖和暖和。

    「嗯，快了，下周三就考。」王錚小心得將一小片烤紅薯從爐壁上揭下來，然後趕忙丟給了小舅。

    吳秀濤忙用手接住，卻並沒有像外甥那樣感到有多燙手，他的手上全是老繭，觸覺已經不很靈敏了。

    「哎呀，我說外甥呀，你要好好考，你要是考了好成績呀，舅舅有獎勵。」

    王錚一聽，來了興趣。

    「舅舅，我要是考第一名你給俺啥獎勵？」

    「那倒要看看你想要啥了。」

    王錚眼珠子轉了轉，笑著對自己的小舅說：「小舅，你教俺訓鷹吧。」

    王錚的小舅吳秀濤曾經在玉龍雪山一帶生活過幾年，跟納西人學會了訓鷹的本事。今年春上，吳秀濤從吳家峪子的閻王鼻子懸崖上抓了一只小鷹寶寶，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訓好了。頭幾天王錚到自家的蘋果園去看小舅帶著人剪果枝的時候，親眼見到過那只小鷹就一直站在小舅的肩膀上，簡直帥呆了，而且他那天也見識到了小鷹的厲害。

    剛好那天王錚和吳秀濤一塊發現了一只野兔，然後吳秀濤抖了抖肩膀，吹了聲口哨用手一指給自己的小鷹下了命令，那小鷹竟然嗖的一下飛起來，撲過去就把那只野兔給抓住了。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鷹獵，王錚很想要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獵鷹。

    吳秀濤一聽外甥的願望，也沒有說別的，點頭說道：「行，只要外甥你考了第一名，那小舅就親自給你抓鷹，幫你訓。」

    桃花嶺村周圍的山脈，其實是屬於泰蒙山脈的一部分，山連山套連套，各種野生動物品種很多。這裡有許多小鷹，生性凶猛，甚至有時候連老百姓的小羊羔都敢抓。在吳家峪子的閻王鼻子光崖上面，就有一窩小鷹。吳秀濤摸走了其中一只小鷹寶寶，他告訴王錚說裡面還有小鷹寶寶。

    這讓王錚非常期待，非常想要擁有一只小鷹。

    「哥，吃了飯走嗎？」

    吳秀紅將三哥送來的蒜頭倒出來，然後將空的布袋遞給了吳秀濤。

    「不了，你三嫂正在家包餃子呢，要不你們一塊過去吃餃子？」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要真有心送過來不就是了？天又這麼冷，路又這麼難走，仔細還是別讓王錚感冒了。」

    吳秀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拿著空布袋，走了。

第0031章 小姨的同學


    吳秀濤走了沒多久，王錚又聽到「白毛」衝著門口汪汪叫了起來。

    「白毛」認人，遇到熟悉的人是不會叫的，它認得吳秀濤，不知道門口是不是又來了陌生人。

    於是，王錚便趴在窗戶上，向天井外面的大門口看去。

    王錚看到，小姨吳秀紅呆呆的站在天井中間，看向大門口，而王錚家的大門口，則站著一個穿了一身軍裝的男子。那男子年齡和小姨相仿，王錚看起來也有些面熟。

    「秀，秀紅，我明天要走了。」門口的男子看著吳秀紅，半天後說道。

    吳秀紅低下頭，手指纏弄著自己長長的緶子。她的臉映襯著地上潔白的雪，顯得格外好看。

    「你咋知道俺在這裡？」

    王錚忽然想了起來，站在門口的那個人，不就是小姨的高中同學趙勇嗎？後來趙勇當了兵，經常給小姨寫信，甚至於小姨後來結了婚，趙勇還給小姨寫信。就是因為這件事，孫有錢沒有少揍小姨。

    後來，趙勇知道了小姨的事情，來桃花嶺村狠狠地走了孫有錢一頓，打斷了孫有錢六根肋骨。然而，剛好趕上嚴打，趙勇因為故意傷害被判了三年，轉正的事情也沒有了下文，後來就再也沒有了音信。

    看得出來，這個趙勇是真喜歡小姨。

    「我，我去你家，你娘說你在這裡，我就打聽著來了。」

    「你來找俺干啥？」吳秀紅臉紅著。

    「我，我要去當兵了，我來和你說一聲。」

    這時，王錚忽然推開屋門，衝著外面喊道：「小姨，你朋友來了也不讓到屋裡面，外面多冷呀。」

    吳秀紅也覺得人都來了，不讓到屋裡坐一會有些說不過去，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外甥，你到屋裡坐一會吧。」

    趙勇點了點頭，便關好了籬笆門，走進了屋裡面。

    「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做飯去。」吳秀紅說了一聲，便不等趙勇答復，出去了。

    王錚衝著趙勇笑了笑，看著小姨出去了，然後小聲地問道：「你是不是叫趙勇？」

    趙勇很驚訝，笑著，拿了個小板凳，挨著王錚坐到爐子邊。

    「你咋知道俺名字的？」

    王錚一臉神秘，向趙勇湊了湊身子，然後小聲的說道：「俺小姨經常提起你。」

    趙勇眨眨眼，有些不相信眼前這個小孩說的話。

    「他提起俺干啥呀？」

    「嗨，你看你怎麼這麼糊塗，她經常提起你，說明她喜歡你呀！」王錚的眼神有些調皮。

    「真的假的？你這小娃娃可別戲弄俺啊！」趙勇心頭有些喜悅。

    「我戲弄你干啥呀？不過你可別告訴別人這件事是俺告訴你的！」王錚笑嘻嘻地看著趙勇。

    這時候吳秀紅從外面走進來，笑著對王錚說道：「王錚，跟俺同學說啥好事呢？你先陪陪俺大哥哥，俺去給你們做好吃的。」說完，吳秀紅走到裡屋，拿出一些地瓜，便走了出去。

    「你看到沒，俺小姨要做好吃的了，要不是你來她能做好吃的？這還不能說明她喜歡你？」王錚又裹了裹身上的被子，一邊捏起一塊烤紅薯片吃著，一邊說道。

    「她真喜歡俺？」趙勇皺起了眉頭。

    「當然了！」王錚有些生氣，這個人怎麼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呢？

    「那你告訴俺這個干什麼呢？」

    王錚真想罵這個不開竅的家伙一頓，這家伙可真是個木頭呀。

    「你不喜歡俺小姨？」王錚長大了嘴巴看著趙勇問道。

    趙勇沒有說話，而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喜歡俺小姨，俺小姨也喜歡你，這還用得著我繼續說嗎？」

    然而聽了王錚的話，趙勇卻沒有開口，而是捏著一小塊烤紅薯，吃了一口。

    這個年代，人們對於感情的事情還是很保守的，尤其是在農村，即便是兩情相悅，雙方卻總不敢去捅破那層窗戶紙。然而感情的事情，慫恿往往能起到很大的作用，甚至有時候這種作用，是決定性的。

    「那啥，待會我給你個機會，你可好好把握。」

    這一次，趙勇像抓住了一個救命稻草一樣，抬起頭看著王錚：「怎麼把握？」

    「笨！表白呀！這種事情總不能等著女方主動吧？」

    聽了王錚的話，趙勇又低下了頭。現在，王錚真不想說話了。

    不一會兒，吳秀紅端來了一盤拔絲地瓜，熱氣騰騰地擺在桌子上。

    「趙勇，嘗嘗俺做的拔絲地瓜。」

    王錚見趙勇有些發呆，便將裹在身上的被子扔到了床上，拉著他的手說道：「大哥哥，俺小姨叫你呢。」

    「哎哎，什麼？」

    吳秀紅笑著搖了搖頭，看著被拉到餐桌邊的趙勇說道：「快趁熱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說小姨，這些天我嚷著讓你給俺做拔絲地瓜你不理俺，怎麼大哥哥一來你就做了啊？嘿嘿嘿。」王錚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吳秀紅的臉刷一下就紅了。

    「小孩子家家的瞎說什麼呢？人家來了怎麼說也算是客人呀。」

    「我看不光是客人這麼簡單吧？嘻嘻嘻。」

    「找打是吧？王錚我看你的屁股是不是癢了？」

    吳秀紅揚起手做出要打王錚的樣子，趙勇趕忙伸手擋住了，說道：「秀紅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吳秀紅臉上還有假裝的怒色，瞪了王錚一眼說道：「看在大哥哥的面子上，今天先饒了你。」

    王錚看著小姨走出去，伸伸舌頭做了個鬼臉。然後他又小聲地對趙勇說道：「我小姨脾氣可不好，你要是真打算討她當老婆可得想好了。」

    「沒事，俺脾氣好。」

    說完這句話，趙勇的臉一下子變的通紅了。

    吳秀紅出去之後，很快又端來了一盤酸辣土豆絲，一盤饅頭。

    「趙勇你喝酒嗎？」吳秀紅看著趙勇問道。

    趙勇連忙擺手說道：「不不不，俺還沒學著喝呢。」

    王錚匆忙地扒拉了幾口飯，然後站起身來，一邊往外跑一邊說道：「小姨，俺去楊明家玩了。」

    「哎，怎麼走了呢？」吳秀紅想要叫住自己的外甥，然而卻沒有叫住。

第0032章 寒假考試


    王錚在楊明家玩了一下午的小霸王游戲，後來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趙勇走了，看得出來，小姨有些失落。

    晚上，王錚悄悄的將孫有錢給小姨寫的求愛信丟進了爐子裡面燒了。那封信寫的太露骨，而且錯別字連篇，孫有錢根本配不上小姨。

    三天後，王錚要到大寨鄉中心小學參加寒假考試，臨走的時候，王錚和小姨要了五張十塊的錢。

    一開始吳秀紅並不願意給王錚這麼多錢，因為這在當時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數額，但是耐不住王錚軟磨硬泡，說是要到大寨鄉供銷社買點東西，便最後還是給了。

    帶隊的蘇青老師今天好像格外地打扮了下，臉上抹的雪花膏的味道很香。王錚猜測，她可能是借著帶隊考試的時候，去見見馬東華。馬東華在鄉裡給鄉長開車，平時就住在大寨鄉政府所在地大寨村，很少回桃花嶺村。

    十四五裡遠的路程，蘇青帶著六個二年級六個一年級的小學生，步行上了路。

    積雪還沒有融化，路上很滑，也沒有幾個人行走。一路上，二年級的同學一個勁的向大家介紹中心小學的情況，說的楊明他們都有些向往，而楊明卻並沒有開口，只是欣賞了一路的雪景。

    王錚他們早晨五點便出發了，等到到達大寨鄉中心小學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半了，而正式考試是八點開始，蘇青緊張地將一個個學生送達到了指定的考場位置，方才放了心。

    一年級的王錚一共要考兩門課，上午八點到九點考語文，十點到十一點考數學。二年級的考試是下午進行的。帶隊老師只有一個，所以大家都要等到下午才回家，中午飯就只能在大寨鄉中心小學吃了。

    大寨鄉中心小學要比桃花嶺村小學高大上許多倍，每個年級都有兩個班，每個班也都有四十幾個學生。除了王錚，楊明、馬年壯、吳花花、劉濤和馬青他們都是頭一次到這麼「豪華」的學校裡面來，都有些興奮。看著三排瓦房的學校，大家都很羨慕。

    對於一年級的試卷，王錚用了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就全部做完，而且百分百的確定可以得雙百。這樣的成績，在整個大寨鄉可都是不敢想像的好成績。

    王錚知道，這樣的成績對於自己來說只不過是讓父母有面子，讓自己過個好年罷了，而對於自己的老師們，則是意義非凡的重大。

    或許，憑著自己這樣的成績，蘇青就有可能調到中心小學來教課，甚至能直接轉正。他想要幫蘇青，她是個好人，這是幫她最好的辦法了。

    上午考完之後，蘇青清點了一下人數，便走了，留下大家在大寨鄉中心小學的操場邊吃飯。大寨鄉中心小學的操場並不算多麼大，但是對於楊明他們來說，這已經算是太大了。操場位於學校大門外面，和大寨鄉大集的位置挨著，其實這地方在農忙的時候是個打麥場。

    大家帶的中午飯都很簡單，無外乎煎餅和鹹菜。

    王錚看了一眼，便對大家說：「大家別吃煎餅鹹菜了，咱們吃好的去。」

    他一向出手闊綽，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聽到王錚的話，包括二年級的大孩子都有些激動向往起來。

    「錚哥，你是不是打算請客？」馬年壯悄悄的將煎餅又放進了自己的書包裡面。

    王錚指著前方，說：「那邊有個油條鋪子，咱們去吃油條。」

    他口袋裡面揣了五十塊錢，請十二個小伙伴吃頓油條綽綽有余。可惜蘇青老師走得匆忙，她沒有撈到這樣的好處。

    「哦，吃油條去了。」

    二年級的同學也跟著楊明他們歡呼雀躍起來。

    王錚已經忘記了這個年代油條的價格，走到油條鋪子一問，才五毛一斤。

    十二個同學，最能吃的楊明也吃不上半斤，然後王錚直接買了六斤，每個人發了半斤，大家便蹲在操場邊上中心小學的院牆邊吃了起來。

    可惜賣油條的不賣豆汁和豆腐腦，要不然一塊來一碗，這味道真是可以回味好幾天的了。

    「我說王錚，你這人可真大方。」二年級裡面有個帶頭的，名叫吳強的，笑嘻嘻地吃著油條看著王錚說道。

    王錚笑了笑，請十二個人吃一頓油條才花三塊錢，這個年代的錢可真叫錢。也難怪，現在整個大寨鄉萬元戶還是稀有物種，而桃花嶺村就只有他們家和村長家、楊明家稱得上萬元戶。

    「吃吧，要是不夠的話，咱們再去買。」

    油條的味道很香，要比二十幾年後的香得多。

    就在他們就著雪吃著油條的時候，不遠處，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大孩子，眼睛盯上了他們。

    馬年壯眼尖，他首先發現了情況，他拉了拉王錚的衣服，小聲說：「錚哥，那邊那幾個人一直在看咱們。」

    王錚瞅了一眼，沒理會。

    「別管他們。」

    然而王錚雖然沒打算理他們，那六七個看起來至少是四五年級的學生卻走了過來。

    「喂，你們是哪個村的？」

    吳花花見對方來者不善，站起來眼尖口快地反問他們：「我們是哪個村的管你們什麼事？」

    「哎呀，這個小姑娘還挺厲害呢！我說，你們這幾個誰說話算數？」

    對方一共七個人，其中一個眉頭上有道疤，站在中間，好像是這伙人裡面帶頭的。

    「你想干嘛？」吳強在王錚他們這伙當中算是年齡最大的，他很仗義的站起來。不過，他的個頭也比對面這伙矮多了。

    「想干嘛？到了俺們大寨村，吃油條也不知道請請俺嗎？」

    「眉頭疤」一臉的不講理，挽著袖子攥著拳，做出躍躍欲試的樣子。吳強有些害怕，向後退了一步。

    原來這幾個還是坐地戶，而且還欺生呢。

    這時候，王錚將沒吃了的油條塞給了楊明，站起來，走到吳強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讓開。

    「你想吃油條？」王錚將嘴巴裡面沒咽下去的油條吐在了「眉頭疤」面前，然後打了個飽嗝，看著對方問道。

    這年頭，油條可是個稀罕物，農村小孩也很少有機會嘗得到，也難怪對面這幾個高年級的小學生會眼饞。

    王錚的舉動明顯惹惱了對方，氣得嘴巴都哆嗦起來。

    「你們要是敢打架，我們可不怕你！」

    看到對方要動手，楊明和吳花花等一年級的學生趕忙站起來站在了王錚旁邊。而吳強，也向前走了幾步。不過另外五個二年級的女生卻嚇得不敢說話了。

第0033章 大方的小土豪


    看到雙方劍拔弩張的樣子，王錚趕忙伸手攔住了自己這方的人，真打起來，雖然說自己這邊人數占優，但是雙方年齡差距太大，自己這邊雖然勇敢可是只有吃虧的份。

    「你小子行呀，很有當混混的潛質。」

    王錚衝著「眉頭疤」點了點頭，冷笑著說道。

    「你少說沒用的，今天我們這油條是吃定了！」看得出來，對面幾個家伙是准備下手搶王錚他們手裡的油條。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道理放在任何時候都成立。

    「想吃油條好呀，想吃油條花錢買去呀。」

    「眉頭疤」咬著牙說道：「老子沒錢！」

    王錚一聽，猛地一拍大腿，說道：「早說嘛，你沒錢呀？我有錢！」

    說著，王錚從口袋裡面摸出一塊錢，擺在「眉頭疤」面前抖了抖。

    「你什麼意思？」「眉頭疤」看著王錚，反而愣住了。

    雖然他們敢搶王錚手裡的油條，但是這錢可不敢搶。這可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搶別人的錢，要是告到老師那裡，讓父母知道了，誰也沒有好下場。甚至說嚴重了，被警察叔叔帶走也是有可能的。

    「你們不是想吃油條嗎？」王錚反問對方。

    「眉頭疤」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伙伴，卻發現大家都不敢上前接那一塊錢，就好像那一塊錢根本不是一塊錢，而是一個陷阱一樣。

    「娘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個兒老子還就是要吃這一塊錢的油條了！」

    終於，「眉頭疤」鼓足了勇氣向著王錚的方向走了過來。

    眼看著對方要走過來，王錚身後的小伙伴們一個個都緊張起來。然而，王錚卻依然冷靜地就好像沒啥事一樣。

    「想吃油條自個兒買去！」

    看到「眉頭疤」走了過來，王錚故意將那一塊錢揉成一團，扔到了「眉頭疤」身後的男生跟前。

    眉頭疤身後緊挨著的，是一個他們當中個頭最高，面相也是有些凶惡的家伙。

    那家伙一看錢扔到了自己跟前，二話不說彎腰便撿了起來。

    「眉頭疤」回頭一看，見錢被同伙撿起來，忙轉身過去說：「孫剛，把錢給我。」

    「我干嘛把錢給你？」

    「你快把錢給我，這錢是我的！」「眉頭疤」不依不饒地說。

    那個被叫做孫剛的孩子看著王錚：「喂，你這錢是給誰的？」

    王錚一臉無辜的樣子，好像這件事壓根就和他沒有關系：「你們誰打得過誰就是誰的。」

    孫剛一聽，一下子變得勇敢起來，瞪著眼睛看著「眉頭疤」：「張虎，我跟你說，現在這一塊錢在我手裡，就是我的了！」

    原來「眉頭疤」叫張虎，他聽了孫剛的話，氣得上前就給了對方一拳：「王八蛋，敢搶老子的錢！」

    然後，他們兩個便扭打在了一起。

    王錚回頭衝著自己的小伙伴聳了聳肩，笑著說道：「為了一塊錢，哎，咱們走，去供銷社看看。」

    只用一塊錢，王錚便瓦解了剛才看起來實力強大的小團伙。

    大寨鄉供銷社，就和大寨鄉中心小學挨著，王錚他們轉身便進入了這棟二層的大樓。

    在整個大寨鄉，1991年的時候，只有大寨鄉供銷社這麼一棟樓，甚至於說連鄉政府都是平房，從這裡也可以看得出來供銷社在當時的地位。

    票據時代，純粹的賣方市場，掌握了物資的一方擁有絕對的話語權。有錢買不到東西，這在當時可是真實存在的現像。

    雖然說國家全面停止票據時代是1992年時候的事，但是在1991年的時候，許多地方已經在這方面出現了松動的苗頭。

    王錚現在懷裡面還有四十多塊錢，這可是一筆巨款。

    為了一塊錢都能讓剛才還好好的小伙伴扭打成一團，為了四十幾塊錢鬧出人命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了。

    轉悠了一圈，王錚給大家一人買了二斤桃酥，這讓他在小伙伴當中的地位進一步提高。威信這東西，是靠平時慢慢積累的。王錚以後要靠著這些走不出大山的小伙伴們在桃花嶺村干出一番事業，所以就要從現在開始慢慢樹立威信。

    下午，二年級的小伙伴們快考完最後一場數學的時候，蘇青老師才再次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當中。看得出來，蘇青老師很高興，然而王錚卻擔心，她正一步步地走向深淵。

    戀愛當中的女生，智商通常都是負數。

    看到蘇青老師回來了，王錚趕忙將一包包好的二斤桃酥遞給了她。

    看著自己的學生遞過來的桃酥，蘇青有些驚訝。

    「王錚，這是哪裡來的？」

    「老師，您辛苦教了俺半年了，俺也沒啥表示的，給你稱了二斤桃酥。」

    這時候，蘇青才注意到，所有的小伙伴人人手裡都有一包桃酥。

    「老師，王錚家有的是錢。」馬年壯咽了口唾沫，誰不羨慕有錢人呢？

    而且這個王錚一向是這樣，有好處在場人人都有份，從來不知道低調是什麼東西。

    王錚的表現顯然超出了蘇青的准備，她笑嘻嘻地接過王錚手裡的禮物，摸著他的頭問道：「這次考的咋樣？」

    「挺好，我估計是雙百，要是實在有馬虎的地方，頂多扣一分。」

    這可不是誇下海口，前世自己曾經可是貨真價實的211本科大學生，面對一年級的題目要是得不了雙百自己還真打算找塊豆腐撞死。

    然而蘇青顯然不相信王錚的話，仍然笑著摸著他的頭說：「王錚，自信是好事，可是不要過分自信。咱們大寨鄉往年一年級的全鄉第一名，兩科平均分也就九十分左右，可從來沒有出現過兩門都考一百分的呀。」

    王錚也笑了笑，以前是以前，現在不是我回來了嗎。

    二年級的學生考完了，然後蘇青便帶著大家，沿著一路積雪的公路向桃花嶺村的方向返回。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一趟離開桃花嶺村，王錚唯一的感覺便是累。小小的孩子，一天跑三十多裡的路，不累才奇怪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王向忠打來了電話，他告訴王錚和吳秀紅，他們在那邊已經都安頓好了，看看過幾天沒有別的事，就要回來了。

第0034章 那些老派的小學校長們


    考完了試，王錚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不用上學校，然後一周以後，王錚再去學校待一天，公布公布成績，發發獎狀，這寒假就算正式開始了。

    1991年，上學的壓力遠沒有到後來那麼大，別說非得考大學了，許多人連初中都考不上，能考上高中的就是少數了。要知道，真正全面實施九年義務教育，那是在2005年以後的事情了。

    就在王錚他們考完了試的第四天，在大寨鄉鄉政府大院裡面的一個辦公室裡，幾個戴著眼鏡的人發出了嘖嘖的贊嘆聲。

    那個辦公室門口掛著一塊「大寨鄉教育辦公室」的牌子，然後辦公室裡面幾個人，可都是在大寨鄉教育界裡有頭有臉的人。

    所有人當中，有一個頭發花白，穿一身中山裝，上衣胸前口袋上還插著一根鋼筆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摞用線裝訂的冊子。

    這名中年男子，是大寨鄉教辦主任，名叫劉玉堂。他手裡拿著的，是今年寒假考試大寨鄉各個小學的成績分析表。

    而他周圍圍著的，則是各個小學的校長。

    大寨鄉一共有十六個行政村，每個行政村都有小學，所有的校長都會在今天到鄉教辦拿寒假考試的成績。教辦主任吩咐來的校長都不要走，說中午教辦裡統一安排。

    這個年代的文化人，尤其是在農村裡面的老一輩，還沒有從原先的時代走出來，仍然穿著一板一眼的中山服。而且，大家都喜歡在掛一支鋼筆在胸前的口袋裡，讓後世過來的王錚覺得好傻。

    劉玉堂指著成績分析表，對大家說：「大家看看，人家桃花嶺村小學一年級，只有十來個孩子，今年竟然有一個學生考了兩門滿分！真的是太厲害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咱們的民辦教師也能教出好成績來，這說明咱們的偏遠小學也能教出好成績來！劉校長，你回去可得好好表揚表揚你這個學生。」

    桃花嶺村小學的校長劉玉江聽到這句話，樂得合不攏嘴了。

    「主任，俺一定好好表揚表揚他，俺先看看是哪個學生考了滿分。」

    桃花嶺村只有三個老師，劉玉江教二年級數學，蘇青教一年級數學，趙方平教兩個年級的語文。不過，三個老師現在還都是民辦老師，都在等轉正的機會。鄉裡每年都有轉正的名額，說是通過每年的寒假考試和暑假考試的兩次成績來給老師排名，排名靠前的民辦老師轉正。

    這一次，桃花嶺村小學的寒假考試成績非常好，校長劉玉江看到了轉正的希望。

    拿到成績單，劉玉江一看，發現第一名的名字是王錚，竟然皺起了眉頭。

    「竟然是他？」

    「怎麼了老劉，咱們大寨鄉什麼人這麼牛，竟然兩門都考了滿分，成績真實不真實呀？」一塊來的其他學校的校長有些嫉妒得問道。

    「考試是教辦統一組織的，監考老師也都是經過嚴格培訓開了會的，監場沒問題這成績自然就真實了。」

    許多學校的老師都參加了這次寒假考試的監考工作，於是這些學校的校長紛紛說道：「監考都嚴著呢，沒啥問題。」

    「那就是了，成績應該沒問題，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能考雙滿分。」

    大家都等著桃花嶺村的校長介紹這個大寨鄉歷史上首次一年級考雙滿分的家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而桃花嶺村小學的校長反倒是拿捏了起來，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我說老劉，說說你們學校這個考滿分的究竟是怎麼教出來的。」教辦主任劉玉堂終於忍不住發了話。

    劉玉江心想：我能告訴你們這是個隔三差五就請假，上學不是遲到就早退，上課不是睡覺就玩玩具的家伙嗎。

    然而，劉玉江忽然想到了蘇老師和自己說過的一句話，便說道：「哦，這個考雙滿分的學生呀，平時作業做得非常認真，字兒寫的也很不錯。腦子很聰明，對了，他家很有錢，他爸爸前段時間賣河沙發了大財。」

    「你是說，這個學生就是前段時間賣河沙發了大財的人的兒子？」

    王向忠通過賣河沙發了大財的事情，在整個大寨鄉都有耳聞。

    「對對對，就是他。」劉玉江連連點頭。

    劉玉堂拍了拍劉玉江的肩膀，然後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對大家說：「到午飯的點了，咱們到張家羊湯館去。」

    「好。」大家紛紛響應。

    每年寒假考試發成績的這天中午，教辦主任都會請所有的小學校長吃一頓。

    能供教辦主任和校長們中午吃飯選擇的地方不多，只有兩個，一個是供銷社食堂，另外一個就是張家羊湯館了。

    去年大家是去供銷社食堂吃的，花的錢讓劉玉堂有些心疼，菜也不怎麼樣，所以今年大家都提議到張家羊湯館來聚餐。

    要說羊湯，齊魯這邊首先想到的可能是D縣羊湯，但是王錚後來喝過D縣羊湯之後卻怎麼也喝不上那個味道來。他很納悶，為什麼羊湯裡面要放蔥呢？

    魯中的羊湯不放蔥，只放花椒八角茴香等大料使勁煮，煮的湯色乳白之後，再在羊湯上撒一把芫荽，便可以上桌了。魯中羊湯要比D縣羊湯濃郁，而D縣羊湯的味道要衝一點。

    1991年，喝羊湯還是很省錢的。一斤羊肉的價格只有三塊錢，十七個人分兩桌，來八斤羊肉，滿滿的四大盆子，然後再來六瓶魯中老白干，喝的差不多了再來四斤羊肉水餃，這總共也才花不到四十塊錢而已。

    今年的寒假考試校長聚餐，可就沒有議論別的了，紛紛都在打聽那個桃花嶺村考了兩門滿分的學生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要知道王錚考兩門滿分是什麼概念，他是全鄉第一名是肯定的了，而第二名的總成績，只有181分，比王錚足足少了19分。

    整個大寨鄉有八百多名一年級小學生，能考第一名已經算是不容易了，而比第二名多這麼多分，就更難了。

    這下，王錚在整個大寨鄉都出了名。

第0035章 全鄉第一名


    寒假考試完的這一周，王錚他們這些小伙伴簡直玩瘋了。堆雪人，打雪仗，在結了冰的南河河面上溜冰，砸開冰面撈小魚，在王錚的帶領下，十幾個八九歲的小孩的假期生活過得多姿多彩。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轉眼就到了1991年腊月二十三，農歷小年。整個山村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了，鞭炮聲此起彼伏。

    今天是桃花嶺村小學開學發獎狀的日子，一大早，王錚家便聚集了楊明、馬年壯、崔偉、崔強等幾個要好的小伙伴，約著王錚一塊去上學。

    「錚哥，俺要是今年能拿上三好學生的獎狀，俺爸就給俺買小霸王游戲機。」馬年壯一臉期待的對王錚說道。

    趙老師已經說過，今年寒假考試，班裡前五名能拿到三好學生獎狀。馬年壯的學習成績在桃花嶺村小學一年級十三個同學裡面，剛好在五六名的位置，拿上獎狀的可能性比較大。

    「哎，俺們倆是不指望拿三好學生了。」一提到學習成績，崔偉和崔強兩個便沒有了底氣。

    王錚穿上昨天和小姨到大寨鄉集上買的新衣服，開心地對大家說：「俺爸爸快回來了。」

    三天前跟爸爸通電話的時候，王向忠告訴王錚和吳秀紅，他大約在小年前趕回來。

    然後，大家便邁著歡快的步伐，蹦蹦跳跳地跑向學校。

    整個一上午，王錚班的班主任趙老師都在開會，而這十三個調皮的孩子便放了羊。

    下午一上課，趙老師便抱著一摞獎狀和一個書包以及一大把鉛筆橡皮來到了教室裡面。

    趙老師的臉上掛著少有的笑容，這讓一年級的小學生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的目光環視了教室一周，最後定格在王錚的座位上。王錚和趙老師目光對視一下，笑了笑，然後趙老師贊許的點了點頭。

    「這次寒假考試，咱們班有個同學考了全鄉第一名，而且是兩門課滿分的第一名。」趙老師賣了個關子，看著大家。

    「老師，咱們班誰這麼厲害呀？」馬年壯有些緊張地看著趙老師。

    因為平時大家還從來沒有考過試，這次寒假考試算是大家進行的第一次考試，所以大家相互之間也不知道到底誰會這麼厲害。桃花嶺村小學的條件不行，沒有油印機，平時也沒法組織小考，選擇的幾個好學生參加鄉裡的寒假考試競賽也是通過平時回答問題的表現選出來的。

    「王錚起來！」

    趙老師忽然一臉嚴肅地點了王錚的名字，然後王錚立馬便筆直地站了起來。

    「王錚同學，這次寒假考試兩門滿分，是咱們大寨鄉的第一名，大家鼓掌！」趙老師公布完，便接著滿臉笑容地鼓起掌來。

    「哇，兩門滿分！」

    教室裡面其他的十二名同學便跟著老師，使勁地鼓起掌來。

    再看王錚，這時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心想：我一個211本科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和一群就上了一年學的小孩子競賽，可真有些勝之不武了。然而這卻是讓自己父母在村裡昂首抬頭，倍有面子的事情，自己又怎麼不去做呢？

    「王錚上台！」

    這次王錚的獎品在桃花嶺村小學歷史上，也是破天荒的豐厚，一個藍色帆布書包，一個綠色鐵盒子文具盒，兩根鉛筆，一個小刀，一個橡皮。這樣的裝備，讓其他的同學艷羨地都留下了口水。同時，這也極大的提高了所有同學學習的動力，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而現在，王錚顯然已經成了桃花嶺村小學所有同學們的偶像。

    不過一年級教室裡面在議論著王錚，在二年級的教室裡面，師生同樣也在熱烈地討論著王錚的名字。甚至於在整個大寨鄉十六所小學裡面，都在傳頌著一個傳奇一樣的名字。一個一年級的家伙，竟然考了雙百。

    不過，趙老師讓王錚抱著自己的獎品在講台上顯示了兩分鐘，然後又把獎品收了回去，接著說：「待會咱們學校進行獎勵大會，校長會親手將這些獎品發給你。王錚你准備一下，待會要上台演講，說說你是怎麼學習的，怎麼樣就能考兩門滿分，讓大家都學學你，把咱們桃花嶺村小學的學習都搞上去。」

    原來現在這次只是個預演，待會還有隆重的表彰大會呀。

    王錚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顯然校長也想通過王錚的榜樣來調動大家學習的動力。

    接著，趙老師又安排了一下寒假的作業，囑咐了一下大家寒假期間要主意安全等的話，便走出了教室。

    趙老師走出教室沒多久，蘇青便又走了進來。

    蘇老師沒有理會教室裡面其他人，而是徑直走向了王錚旁邊，有些激動地摸著王錚的腦袋說道：「好樣的，王錚！」

    王錚抬頭笑了笑，他希望自己這次的好成績能給這個蘇老師帶來好運氣。

    下課之後，大家便都圍到了王錚旁邊，紛紛前來祝賀。這一次，王錚的威信又提高了不少。可以說，現在王錚如果有什麼提議，眼前這些小伙伴們肯定沒有任何的異議了。

    下午的第二節課，桃花嶺村全部二十八名小學生聚集在了校園裡面的國旗前，然後校長點名表揚了王錚，接著便讓王錚上了台。

    「王錚，把你的經驗跟大家分享分享，讓大家知道你是怎麼樣考兩門滿分的。」

    桃花嶺村小學校長劉玉江非常喜歡的看著王錚說道。

    說實話，到這時候，王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站在大家面前，王錚手裡抱著豐厚的獎品和沉甸甸的獎狀。他頓了頓，然後舉起手裡的東西，向大家笑了笑。

    「俺這次考了第一名，而且是雙百分的第一名，這都是咱們老師好好教的結果。」

    王錚的開場白讓三個老師非常滿意，紛紛點了點頭。

    「其實呢，我覺得大家只要平時認認真真，也能考出好成績。上課認認真真聽講，下課認認真真做作業，考前認認真真復習，考試認認真真做題，我就考出這樣的成績了。」

    王錚的話講完了，劉玉江看了一眼王錚，然後轉頭看著大家說道：「大家鼓掌！」

第0036章 父親的禮物


    王向忠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八點半了，王錚剛爬上床打算睡覺，便聽到天井傳來「白毛」汪汪的叫聲。

    「白毛」不叫熟人，這時候會有誰來呢？

    王錚重新穿好衣服，走到外屋，看了看小姨。

    「是不是你爸回來了？」

    這時候王錚又聽到，外面「白毛」的汪汪聲，變成了哼哼，這是看到熟人後的聲音。

    「是俺爸。」

    「王錚，俺回來了！」

    果然是王向忠回來了，王錚推開門的時候，他已經打開了大門，扛著一大包東西走向屋裡。

    「爸！」王錚叫了一聲，便跑出去，幫著父親提東西。

    「兒子，想爸爸了沒？」王向忠騰出一個手，摸了摸自己兒子的頭。

    「想了，昨天晚上做夢我就夢到你回來了。」

    王向忠樂呵呵的笑了笑，然後轉過頭對吳秀紅說：「秀紅，俺走這些天家裡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啥事，俺姐姐怎麼樣了，你回來俺姐姐一個人在那邊行嗎？」

    「俺表嬸照顧的你姐姐挺周到的，沒啥事，等快到預產期的時候，俺再回去，家裡的事也得忙活忙活了。」

    三個人一邊說著，然後便走進了屋子。

    進屋的時候，王向忠抬頭便看到貼在牆上的三好學生獎狀，放下東西一下子將王錚抱了起來。

    「哎呀，你小子真有你的，竟然真的給俺拿到這個三好學生獎狀了啊。」

    一旁的吳秀紅補充道：「你兒子不光拿到了三好學生，而且還是全鄉第一名呢！」

    王向忠瞪大了眼睛看著兒子，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句：「你是第一名？」

    王錚小小驕傲地點點頭，說：「嗯，兩門都是一百分！」

    「哎呀，哎呀，太好了，看樣子咱們王家要出個大學生呀。」

    其實王錚心裡真沒打算考大學，這條路自己不喜歡，他喜歡另一條路。

    「可不就是呀。」吳秀紅也開心地笑著。

    1991年，能考上大學，對於山裡老百姓來說便是鯉魚跳出了龍門，以後就吃上公家飯了，就成了城裡人了，就比山村老百姓高了一個檔次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等到1999年大學開始擴招以後，這大學生就越來越不值錢了。王錚是2002年考上的齊魯大學，等2006年畢業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到處都是大學生了。

    天之驕子這個稱呼確切的說對1999年以前畢業的大學生是和貼切的，而那以後畢業的大學生，真對不起這個稱呼。

    「兒子你等著，俺給你帶好東西來了。」

    說完，王向忠將兒子放下來，然後從編織袋裡面扒翻起來。

    「哦，這是你姐姐給你買的皮衣和圍巾。」王向忠扒翻出來一件紅色的皮衣和白色的圍巾，遞給了吳秀紅。

    「這東西挺貴吧？」吳秀紅接過姐夫遞過來的皮衣，很珍惜的摸著。

    「不算貴，這一件二百多。」

    王向忠低頭繼續找。

    吳秀紅張大嘴巴半天沒有說話，小心地將皮衣披在身上，長短大小剛好合適，不知道肥瘦怎麼樣。

    「找到了！」

    只見王向忠手裡拿著的，是一個灰色的小圓帽子，有些不怎麼起眼，但是看起來很滑溜，毛色很好。

    王錚瞅了瞅小姨手裡的皮大衣，又看了看父親遞過來的皮帽子，撅著嘴巴說：「一個帽子呀。」

    「你小子是不識貨，這可不是普通的帽子，這是上好的貂皮帽子，這個帽子都能買你小姨身上的那件皮衣呢。」

    王錚一聽，立馬高興了起來。

    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這貂皮帽子肯定珍貴，戴在頭上肯定暖和。

    「真軟。」王錚接過了帽子，笑嘻嘻地看著父親說。

    「對了，這會你娘應該還沒睡覺，咱們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她兒子這次考試考了全鄉第一名，讓她也高興高興。」

    「好啊。」

    這時候王錚才發現，父親沒有把大哥大帶回來，而是留在了東北。

    很快，電話拔通了，王錚親自向母親彙報了這次寒假考試的成績，電話那頭，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讓自己要聽爸爸和小姨的話。

    這天晚上，小姨到了王錚的小屋睡，而王錚便和爸爸在大炕上睡了。

    天亮之後，小姨便回了家，快過年了，王向忠也不能留著自己的小姨子在自己家過年。

    三天後，農歷腊月二十六，王向忠把小舅子吳秀濤找來，然後又把自己雇來給自己家蘋果園剪果樹的村民也都找來，一塊把工錢都給結算了。

    就在王向忠結算工錢的時候，王錚拉著小舅吳秀濤的手，到了一旁。

    「小舅，你跟俺說的話還算數嗎？」

    小舅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外甥問道：「啥話呀？」

    王錚指著貼在牆上的三好學生獎狀說：「小舅，你不會忘了吧，你可是答應俺，俺考了第一名就給俺抓鷹，幫俺訓鷹呀。」

    吳秀濤連連點頭，說：「好好好，忘不了，俺外甥可是全鄉第一名，將來可是要考狀元的，俺怎麼敢忘了跟俺外甥的承諾呢。」

    「那咱啥時候去抓鷹呀？」王錚可是盼著能有一只屬於自己的獵鷹，到時候在小伙伴裡面可就神氣起來了。

    等到「白毛」長大了，然後自己再讓小舅給訓個鷹，左右牽著「白毛」，右手擎著獵鷹，在這山裡面自己可就無敵了。

    「等過完年小舅就去給你抓！」吳秀濤說的時間可不具體。

    「那過完年是什麼時候？小舅你得說個准信，俺可盼著呢。」

    吳秀濤挨不住外甥搖晃自己的胳膊，想了想說：「就明年大年初三，你和你爹到俺們那裡的時候，小舅騎摩托車帶著你到你們村的閻王鼻子那裡抓鷹。」

    王錚一聽，高興地跳著轉著圈說道：「好呀，好呀，俺要有自己的獵鷹了。」

    桃花嶺村今年給王錚家干活的村民不少，王家給出的一天工錢很多，每一個支領了工錢的村民都很高興。這個年代，二三百塊錢就能過個好年了。

    不過，王錚好像忽略了一點，因為他們家給的工錢太高，下一步楊世龍的建築隊成員可就人心不穩了，建築隊的成員工作一天要比在果園剪枝累多了，但是工錢卻遠遠比不上王家開的多。因為這一點，楊世龍已經開始厭惡王向忠了。

第0037章 楊世龍家的賭局


    臨近過年，該結算的工錢結算完了，該置辦的年貨置辦完了，山村裡面的人便閑下來。而這人一閑下來，便容易生出事來。

    山村裡面娛樂活動不多，男人們喜歡晚上湊一塊喝喝酒，打打牌。

    酒喝多了，干打牌沒點彩頭便覺得無聊，於是到了年底，桃花嶺村便有幾家徹夜不眠賭博的。

    王向忠是村裡新冒出來的萬元戶，村裡自然有人惦記著他的口袋。這不，就在王向忠回家的第二天晚上，楊世龍便打發自己的大兒子楊平來叫王向忠去他家喝酒。

    王錚在家沒人照顧，王向忠便把他一塊兒帶了過去。

    吃飯的時候，王錚打眼一看，便知道今天晚上這伙人可沒怎麼安好心。

    父親又一次被大家伙讓到了上首的位置，這一點看得出來，父親的經驗還是不足。在座的幾個輩分都一樣，但是年齡上來講，父親絕對算不上最大，卻被拉到了上首的位置，這是故意麻痹父親的警惕心。

    楊世龍不時的衝著下手坐的人遞個眼色，而下手的人則不停地給自己父親倒酒。

    父親酒量頗大，但是也經不住車輪勸，不一會兒，王向忠的眼神便有些渾濁起來。

    王錚心裡不忿：楊世龍大爺，俺爸啥時候得罪你的，怎麼這樣折騰俺爸呢？

    和王向忠坐在一個桌上的，都是和楊世龍關系要好的，要不就是跟著楊世龍干建築的。

    王錚腦海裡面飛快地轉動，試圖從這伙人身上找出共同點來。

    「向忠兄弟，咱們這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快過年大家也沒啥忙的了，咱們打幾把？」

    王向忠挽起袖子，說話的聲音高了許多：「好，打幾把！」

    這時候，王錚忽然想起來，眼前這幾位，在桃花嶺村可都是出了名的賭博鬼。他們把父親叫過來，難道是想要套父親的錢。

    王錚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是，他又一時想不明白，楊世龍以前和自家裡可是沒啥仇怨的，怎麼現在要這樣做呢？他嫉妒我們家有錢？不可能，楊世龍家比我們家可有錢。

    在楊世龍家吃過晚飯，王錚便和楊明一塊兒玩起了游戲，而他的目光，則不是看向父親那邊。現在父親他們已經擺開了牌桌，開始賭錢了。

    山村裡的男爺們，十個有八個喜歡賭錢，有兩個不喜歡的，也肯定是怕老婆沒錢。

    賭錢上癮，而且十賭九輸。有句話叫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可是到了賭桌上，只要上了癮，那就幾乎是有大錢賭大錢，有小錢賭小錢，根本沒有所謂的小賭大賭的區分。賭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像王向忠這樣的新手，除非手裡的錢輸光了，否則是不會罷休的。

    父親他們玩兒的牌很簡單，莊家給每人發三張牌，然後自己根據牌面大小押錢，當最後牌桌上只剩下兩家的時候便可以允許一方提出來翻開牌面比大小，大的一方獲得押在賭桌上所有的錢。

    這種玩法，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稱呼，有叫「扎金花」的，也有叫「拖拉機」的。

    「王錚，小心，你的人要死了。」

    楊明眼睛直直得盯著電視機屏幕，提醒王錚好好玩游戲。然而王錚卻扔下手柄，說：「楊明你自己玩吧，我去看看俺爸玩撲克的。」

    「玩撲克有啥好看的。」楊明嘴裡嘟囔著，繼續認真得打著自己的《魂鬥羅》。

    王向忠以前沒有錢，倒是也見過別人玩這種牌，但是卻沒有親自玩過，這一開始玩便有些激動。他們來的底錢是五塊，押錢一百塊錢封頂。

    這在1991年的桃花嶺村來說，可是頂大的賭局了。

    眼看著父親幾分鐘的功夫就扔出去了二百塊錢，王錚的心裡有些著急。這樣賭下去，今天晚上自己家那點家底肯定就得都輸進去呀。

    「爸，咱走吧。」王錚拉了拉父親王向忠的胳膊。

    「哦，錚兒呀，爸爸正和大爺叔叔們說話呢，你先跟楊明玩去吧。」王向忠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將發給自己的三張牌扔到了桌子上。這一次，他又輸了五塊錢。

    王錚皺著眉，觀察著跟自己父親一塊兒賭錢的人的特點。楊世龍是個城府很深的人，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普通人看不出他的心裡有什麼變化。然而，王錚卻因為在大學裡面專門研究過心理學，而且是考過中級心理輔導師證的，所以他卻能夠看得出楊世龍笑容後面情感的變化。

    他發現，每次看牌面的時候，楊世龍的表情都有個細微的變化，不過他會很快恢復笑容狀態。他的這種表情的細微變化如果不仔細觀察，是很難發現的。通過幾局牌的觀察，王錚發現了楊世龍每一次表情細微變化的意義。這樣，楊世龍的底細便摸清楚了。他什麼時候來大牌，什麼時候牌不好，對於王錚來說便有了個基本的判斷。這種現像並不是楊世龍故意做出來的，而是一種長年累月形成的反應，自己刻意去改都改不了，甚至於說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會有這樣的習慣。

    楊世龍的對面，坐著的是馬年壯的爹馬煥青，這個人翹著二郎腿，翹起來的腿不停得抖著，幾局觀察，王錚也發現了奧妙。馬煥青每次看牌面之後，翹起來的腿抖動的頻率都會有所變化。這種現像是因為內心的緊張程度導致的，對於說沒有經過專門訓練，只在逢年過節才玩牌的人來說，也幾乎不可能故意做出這種樣子來。

    父親的對面坐著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凶的人，絡腮胡子，一臉橫肉。王錚觀察到，每次這個人來了好牌之後，總是四下裡張望。而當他來了差牌的時候，則低頭不語。

    賭桌上只有他們四個人在玩牌，而他們身後，則站著一些看熱鬧的。

    王向忠的身後站著吳福明，也就是吳花花的父親。他是王向忠的好朋友，平時兩個人走得比較近。

    「向忠，你孩子是不是困了？」吳福明看到王向忠喝醉了酒一直輸錢，想要勸王向忠罷手，卻又不好意思開口，便想了這樣一個說辭。

    然而，王向忠根本沒有走得意思：「沒事，我兒子十點鐘才睡覺呢。」

    其實現在已經快要到晚上十點了，王向忠卻絲毫都不知道。

第0038章 小賭徒的魄力


    王向忠其實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錢了，手裡也就只有兩千多塊錢，白天趕集的時候全都帶在了身上，花了兩百多置辦了點年貨，剩下的一直裝在身上。可是，從九點鐘賭到十點，王向忠已經輸了一千塊錢。

    四個人的賭局，身後站著七八個村民看熱鬧。大家看到王向忠的錢這麼好賺，真巴不得趕緊回家拿錢來入局。然而，這局太大，桃花嶺村玩得起的人還真不多。

    王錚咬著牙，他知道現在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父親罷手了。

    王向忠輸紅了眼，他想要撈本，他覺得自己的運氣不可能一直這麼差。

    當他將手伸向內褲裡面的口袋，准備摸出最後八百塊錢的時候，王錚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爸，我來。」王錚說話的口氣平靜，態度卻異常堅定，大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架勢。

    王向忠也被兒子的架勢嚇了一跳，皺了下眉頭，竟然乖乖得讓兒子來到了賭桌前。

    「好吧，讓俺兒子給俺轉轉運。」王向忠抬頭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向忠，聽說你兒子學習很好？」身後有人問道。

    「那當然，俺兒子可是大寨鄉第一名。」

    「厲害呀，那賭錢估計也比你厲害。」

    王錚不理會別人說的話，眉頭緊鎖，看著莊家楊世龍說：「大爺，請發牌。」

    看著眼前這個小大人的神情，楊世龍有些驚訝。

    「王錚，你別搗亂，快點到楊明屋裡你們兄弟兩個睡覺去吧。」

    然而王錚卻一臉嚴肅，回頭從父親的口袋裡面掏出五塊錢，用力得拍在牌桌上，然後看著楊世龍說：「賭博場裡無大小，請莊家發牌。」

    王錚看出來，對面三個人實際上是一伙的，他們就是想贏他們家的錢。

    「好！莊家發牌呀！」一旁看熱鬧的都想看看這個小孩是怎麼賭錢的，便催促莊家楊世龍趕緊發牌。

    楊世龍搖了搖頭，苦笑著將牌發到了王錚面前。

    牌發好了，王錚便忙快速得觀察著對面三個人開牌的舉動。他一看，便通過剛才了解的情況推算出來，對面三個的牌都不大。

    看到這個情況，王錚嘴角微微一笑。

    看完了牌之後，接下來便要開始押錢了。王錚剛好位於莊家楊世龍的下家，所以他需要首先押錢。

    「悶五塊！」王錚指著桌面，回頭對父親說道。

    王向忠一聽，嚇了一跳。

    「啥？」

    王錚眼睛一瞪，大聲說道：「讓你悶五塊就抓緊時間掏錢呀！」

    王錚的口氣不容置疑，王向忠竟然乖乖得掏出一張一百的鈔票，放在了桌子上。

    悶，意思是我不看自己的牌面，然後直接押錢。這樣，下家如果看了自己的牌面，要想押錢的話，就必須翻倍。剛才除了王錚，另外三個人都看過自己的牌面了，所以他們如果想要跟的話，最少要押十塊錢。

    王錚的下家是馬煥青，他眼珠子丟溜溜轉了轉，盯著王錚看了幾秒鐘，忽然牙一咬，丟出一張十塊的鈔票，說：「跟十塊。」

    現在輪到大胡子押錢了，他看了看自己的牌面，又看了看王錚和馬煥青，試了好幾下，最後一搖頭，將自己的牌丟到了桌子上說：「俺不跟了。」

    大胡子扔了牌，然後王錚發現馬煥青和楊世龍遞了個眼色，楊世龍接著說道：「跟十塊。」

    楊世龍的話音剛落，王錚立馬指著剛才父親扔到賭桌上的那張一百塊錢的鈔票說：「再悶五塊，這一百塊錢還有九十是俺的。」

    馬煥青咬了咬牙，又掏出十塊錢說：「跟十塊！」

    楊世龍搖了搖頭，掏了十塊錢，放在桌子上：「跟十塊。」

    又輪到王錚了，這時他撓著頭，看了看楊世龍，又看了看馬煥青，忽然臉上露出了調皮的笑容，指著桌子上那張百元鈔票說：「俺可要加錢了，悶十塊，俺還有八十。」

    楊世龍一看，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本以為王錚會看牌的，沒想到他不但不看牌，還漲了錢。現在王錚悶了十塊，他和馬煥青要跟的話，可就是二十塊錢了。

    馬煥青偷偷地看了楊世龍一眼，然後楊世龍點了點頭。

    「跟二十！」馬煥青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翹起的腿現在抖得非常厲害。

    「跟二十！」楊世龍也沒有扔牌。

    又輪到王錚了，看得出來，馬煥青和楊世龍的想法是他們兩個都不扔牌，讓王錚沒有辦法開牌，然後逼著王錚看自己的底牌。只要王錚看了底牌，他就要押和楊世龍他們一樣多的錢。到時候，想開牌還是繼續吊錢，可就全在楊世龍和馬煥青兩個人的打算了。

    然而，王錚現在根本沒有看牌的意思，桌子上總共也才只有一百二十塊錢而已。雖然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底牌是什麼，但是贏他們兩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所以，這個險是值得冒的。

    「悶五十！裡面還三十！」

    王錚一下子把錢提到了五十，馬煥青要想跟的話，就必須要押一百塊錢了。他的牌面很小，只不過是一個單K，怎麼說也不值一百塊錢，他趕忙把牌扔了。

    「你兒子會不會玩？怎麼還這麼玩呢？」馬煥青白被人吊了四十塊錢，心裡老不痛快了。

    王向忠瞪著眼睛看著賭桌上兒子的牌，小聲得問道：「兒子要不要看一下再押？」

    聽了父親的話，王錚卻擺擺手，表示不同意父親的建議，然後看著楊世龍問道：「現在輪到莊家跟了，大爺您跟還是不跟？」

    楊世龍終於有些坐不住了，這可是今天晚上最大的一局了。

    「跟，我就不相信我這看牌的還玩不過你這不看牌的！」一邊說著，楊世龍從口袋裡面摸出了一百塊錢，放在了桌子上。

    「開不開牌？」王錚按著桌子上的錢，看著楊世龍問道。

    被一個小孩如此質問，楊世龍很沒有面子，狠狠地說道：「不開。」

    王錚點了點頭：「很好，再悶五十，不開。」說完，王錚便從父親手裡抽出一張一百的鈔票，丟在了賭桌上面。

第0039章 玩心理戰你們就不行了


    「兒子，你楊大爺敢跟一百塊錢說明牌不小，咱可不能傻跟呀，咱看看牌吧。」

    聽了父親的話，王錚心想:爸，你倒是不傻，可是也沒見你贏多少錢，光輸了。

    而且，自己心裡有數，通過一開始楊世龍看牌時候的表現，便知道他的牌面不大，頂多就是一個小對子，甚至於說連對子都沒有。

    剛才王錚看了十幾圈，爸爸的牌倒是也不小，不是對子就是金花，要不然父親也不會一直押錢了。但是挨不住對面三個人一伙，父親贏了一個贏不了全部，搞到最後甚至來了小對子都不敢押錢了。

    「爸，咱拿一百塊錢贏俺大爺兩百，這買賣劃算呀。」

    旁邊看熱鬧的人明顯不怕事鬧大了，隨著王錚的話說道：「王向忠你兒子有魄力呀。」

    「一百贏兩百，劃算！」

    王向忠硬著頭皮，又掏出來一百塊錢，放到了桌子上。

    「大爺，俺這一百塊錢還剩八十，您跟嗎？」

    王錚不開牌也不看牌，這下楊世龍有些麻煩了，他的牌確實不怎麼大，只是一個對4.不過，都已經到這份上了，不跟，就讓人笑話了。

    「跟，一百。」

    王錚見楊世龍將錢放到了賭桌上，站起身來按著桌子上的錢，看著他問道：「開不開？楊大爺。」

    楊世龍咬著牙，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了。

    「開！」

    王錚忙說：「大爺您說的開，您先開！」這是牌場的規矩，王錚很清楚。

    「對四！大侄子，你是什麼牌呀？」楊世龍將自己的牌重重地甩在賭桌上，很自信地看著王錚。

    看熱鬧的村民一看，紛紛搖起頭來。

    「四個人的牌場，這對四可就不小了，哎，王錚要輸了。」

    其實看得出來，大家還是都希望王錚能贏這一把的，因為畢竟小孩在賭桌上贏大人的戲碼在桃花嶺村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大家很期待這樣的劇情。

    「可惜，要是早看看自己的牌，也少輸一點了。」

    王向忠擦著額頭的汗，這一把太大了，雖然說自己一晚上輸了一千塊錢了，但是一把押這麼多，還從來沒有過。這一把，王錚押了一百三十塊錢，楊世龍跟了二百五十五，馬煥青跟了四十五，大胡子沒跟，只押了五塊錢的底錢。現在，賭桌上的賭資已經達到四百三十五塊錢。

    這，絕對是一筆巨款了。

    倘若這時候跑進來一批警察，那坐在賭桌旁邊這幾個人，可都夠得上判刑了。

    王錚看了一眼楊世龍的牌面，基本符合自己的判斷。不過，一對4可真的有些不小，自己心裡也有些忐忑起來。

    「大侄子，開牌吧。」楊世龍看到對面遲遲沒有開牌，催著說道。

    王錚心一橫，心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不了就輸了這一百三十塊錢。

    「開牌！」王錚一把抓起自己的牌，看都不看，便翻過來甩到了賭桌中間。

    「哇哦，對6！」

    「世龍你可是倒霉了，對4遇到對6，這找誰說理去啊。」

    「小王錚厲害呀，一對6吊了三個大人三百多！」

    圍觀的人嘖嘖稱奇，而王向忠則急急忙忙渾身顫抖地將錢扒拉到自己跟前，抓了起來。

    「再來！」楊世龍明顯著急了，臉上一直的笑容不見了，變成了嚴肅的表情。

    這把王錚贏了錢，下把便輪到他坐莊發牌了。

    王錚將牌抓過來，洗了洗牌，然後將牌托在手中看著楊世龍他們說道：「大爺，該下底錢了。」

    楊世龍、馬煥青、大胡子和王向忠先後將五塊錢的底錢押到了桌子上。

    刷刷刷，王錚熟練的將牌發給了大家。

    別人一看，這可不像是個從未玩過牌的孩子，倒像是個究竟賭場的老手。

    王錚沒有看自己的底牌，而是看著自己的下家馬煥青說道：「叔，您說話。」

    馬煥青眼珠子轉了轉，冷笑著說道：「大侄子，有你的，你悶，俺也悶！悶五塊！」

    然後便輪到大胡子押錢了，他也冷冷地說了句：「悶五塊。」

    接著便是楊世龍了，他現在也是一臉的嚴肅：「悶五塊。」

    四個人的賭桌三個人悶錢，這場面好看了。

    王錚搖著頭笑了笑，盯著賭桌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爸，咱也悶五塊。」

    「好嘞，兒子，五塊！」王向忠抽出一張五塊的鈔票，押到了桌子上。

    接著一圈，馬煥青、大胡子和楊世龍都沒有看牌，而是又一人悶了五塊錢。

    兩圈下來，這賭桌上的錢又到了五十五塊錢，看的周圍的村民一個個無比激動。

    「跟五塊。」王錚抱著膀子，絲毫沒有看牌的意思。

    他心想，我一個人吊你們三個人，輸了是五塊，贏了是十五塊錢，這買賣劃算。

    第三圈，楊世龍他們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又一人跟了五塊。

    輪到王錚了，身後的父親有些緊張地小聲問道：「兒子，要不咱看看牌面再上錢吧。」

    王錚點了點頭，這次他決定聽父親的話。

    他小心的將手捂著牌面，生怕別人看到了自己的牌面。

    然而，當他看到自己的牌面的時候，心裡卻有些自嘲了。

    「哎，父親坐的這位置可真臭，上把來了一對六，這把最大的就是一個單J。」

    不過，王錚卻沒有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他一臉嚴肅，看完牌面之後快速將牌放到桌子上，然後他打算和對面三個玩個心理戰術。

    「爸，提錢，押一百。」王錚故意表現出有些激動的樣子，回頭對王向忠說道。

    王向忠一聽，還以為自己兒子來了大牌，忙哆哆嗦嗦地掏出一百塊錢，快速地扔到了桌子上。

    馬煥青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楊世龍，楊世龍低著頭，他從對方那裡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不行，對方已經把錢提到一百了，就是悶的話也要上五十，這不是個小數目。

    於是，馬煥青快速地摸起自己的牌，慢慢的用手捂著，展開。他一看，是一對5.

    現在他可是已經看牌了，要像繼續押錢，就得跟著上家的一百塊錢。這對5，可真不值一百塊錢。馬煥青搖了搖頭，將自己的牌插進了發剩下的牌裡面，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