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武俠] 血獄江湖 作者:天雨寒(已完成)

 
Babcorn 2017-9-29 20:56: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03 792460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07
第八章:重見天日(3)

  林屹帶梁紅顏來到她住的園子裡,然後兩人身體落下。園內白雪皚皚,靜謐清幽。園中亭台樓閣,樹木山石都銀裝素裹。那片大池塘已經冰凍,冰面也覆蓋著一層雪。如鋪了一條潔白毛毯。雪花還不斷揚揚灑灑落在園中。

  幾名守園子的守衛看到夫人披頭散髮,披著一件破爛棉被,腿上骨頭都斷了戳在皮肉外,而且還被人挾持,一個個面色驚變趕緊拔出兵器衝過來。

  梁紅顏氣急敗壞沖那幾人吼道:「一群廢物,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再把園門關上,不得讓人任何人進來!」

  那幾人見夫人發怒慌忙轉身出了園子,把園門緊閉。

  梁紅顏手指池塘中央假山對林屹說:「假山中有空地,帶我過去。」

  林屹又提起她飛掠到假山中央空地上。

  林屹這才發現這假山形狀如同一個火山口。周邊聳立,中間深陷,假山中還有一個石洞,從假山外根本難以看出異樣。

  梁紅顏單腿跳著進了那個石洞,林屹緊隨其後。梁紅顏手伸入洞壁上一個窟窿眼兒中從裡擰了一下,那道秘門發出「嘎吱」聲響打開。

  林屹心想,如此隱密如果不是梁紅顏帶他還真是難以找到。更不會有人知道,秦顧梅居然就被囚禁於此。

  進了秘道門,向下台階有二十多階,兩則昏黃燈光映在這些冰冷石階上,有一種陰幽幽的感覺。梁紅顏扶著石壁,拖著斷腿艱難跳著石階,每跳一階因身體震動,斷骨更是椎心般痛。林屹為了省時早些見到「少爺」,乾脆又提了梁紅顏快步而下。不然他定要讓這惡婦痛苦的跳完這二十多階石階。

  下了石階朝左一拐,便是一條甬道。

  林屹提著她走上甬道。盡頭是一道鐵門。門口桌邊坐著一人正百無聊賴喝著酒,他是看管秦顧梅那兩名高手之一,叫雷鵬。

  雷鵬看到夫人這副樣子,而且被林屹連提帶拖過來馬上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他頓時驚得酒意全無。霍地站起,盯著林屹,但是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梁紅顏看到只有雷鵬一人,便問道:「肖業呢?」

  雷鵬說:「在裡面。」

  看押秦顧梅的這兩名高手的武功都不弱。所以梁紅顏才派這二人常年看管秦顧梅。梁紅顏派兩名厲害高手看管,又派兩名奇醜無比的丫頭伺候。梁紅顏知道秦顧梅風流成性,擔心派相貌稍好點的丫頭會受秦顧梅勾引。

  就這樣,梁紅顏還警告那兩名丫頭,如果敢與秦顧梅發生曖昧,就挖了她們眼睛,割了她們舌頭。儘管洞府內寂寞,但是那兩名醜丫頭哪敢越雷池半步。更何況秦顧梅也根本看不上她們。

  但是畢竟與世隔絕太過寂寞,而且人性本能慾望也需要滿足,所以那兩名醜丫頭便與雷鵬與肖業混在一起。聊勝於無,雷鵬和肖業也顧不得這兩丫頭醜陋了。

  現在肖業進去與醜丫頭鬼混,雷鵬就守在外面。

  梁紅顏對雷鵬說:「把門打開。」

  「是。」雷鵬應了一聲,又看了林屹一眼,從桌下扳動機關把厚重的鐵門打開。

  梁紅顏先進去,林屹在後。就在林屹一腳踏入鐵門瞬間,在他身後的雷鵬突然出手偷襲林屹。他一掌迅急拍向林屹後心,這對雷鵬來說是一個大好機會。如果能殺了林屹把夫人救下,那他就立了奇功。

  當然,雷鵬做夢也想不到,他偷襲的這個青年是何人。

  就在雷鵬手掌近身,林屹身後彷彿生了眼睛一般,他不回頭,反手一掌擊在雷鵬掌上。雷鵬被震的七竅出血,身子朝踉蹌而退,還未退幾步,他又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而強大力量硬吸到林屹身後,林屹又反手一掌拍在他頭頂。他身體便「砰」一聲栽在甬道中的石地上死去。

  至始至終,林屹都從容不迫也沒有回頭。

  梁紅顏回頭看了一眼倒斃在地上的雷鵬,心裡更驚。雷鵬在她山莊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就這樣死在了林屹手上,林屹的武功現在太可怕了。

  林屹進了鐵門,於是他眼前呈現出宛若仙境一般的洞府。又如一座奇幻的宮殿。那些色彩濱紛千奇百狀的石乳鐘折射出的光澤如夢似幻。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讓人愜意的異香。與梁紅顏身上的香味一樣。也就是這香味讓梁紅顏暴露了。

  林屹環視這偌大美妙的溶洞。洞中竟然還有小橋,潺潺流水,精美的房屋,有許多奇花異草。洞中也很溫暖。

  這一切真是出乎林屹意料。他本以為「少爺」會被關在冰冷的地牢中,飽受折磨。沒想到是如此美妙絕倫之地。

  梁紅顏在前一蹦一跳,林屹跟在她身後。

  過了那小橋,來到那間精緻房屋前,梁紅顏抬手敲門。只聽屋中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但是聲音中卻帶著譏諷之意。

  「紅顏,你敲了我十年門,就算我不讓你進,你也會推門而入。所以你何必再做樣子自欺欺人。來去由你,非得讓我說聲『小心肝』快進來嗎。」

  梁紅顏聽這話很是生氣,但是現在她也不敢發作。她推門進去,林屹也跟著進了屋裡。

  只見屋中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手捧著一本古棋譜斜對著門坐在桌邊聚精會神研究。桌上擺著一盤棋,旁邊還放著一個鏤空的銀香爐,還有一杯茶。香爐中煙氣燎繞,孔中不斷冒出裊裊香氣。

  男子正是秦顧梅。

  被幽禁這些年,除了陪梁紅顏,他也就是寫寫畫畫,或看書,或自己跟自己下棋消磨時光。

  看到屋中整潔乾淨,所有用具擺設又都不是普通之物。有的一看便價值不菲。林屹也恍然明白了梁紅顏把「少爺」幽禁在此的用意了。梁紅顏是想獨佔「少爺」,幽禁在此過神仙眷侶逍遙快活的日子啊。雖然「少爺」被囚禁這麼多年,但是卻絲毫未遭苦受罪。林屹心裡非常寬慰。

  此刻林屹看到秦顧梅心緒更是如被風暴攪成一片喧囂翻滾的海。

  秦顧梅這時才緩緩回頭,他看到梁紅顏此刻這副悲慘模樣吃了一驚。尤其梁紅顏刺穿皮肉那截斷骨更是怵目驚心。

  秦顧梅忙問:「你,你這是怎麼了?」

  梁紅顏不說話,她看著秦顧梅,那神情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

  於是林屹從她身後閃出。

  林屹突然閃出,秦顧梅又是一驚。但是秦顧梅頓時覺得林屹面熟,他怔怔看著林屹。林屹也看著他。

  突然秦顧梅手中的棋譜「啪」地落在地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07
第八章:重見天日(4)

  秦顧梅緩緩站起身來,他更加仔細端詳著林屹。儘管這十年林屹變化很大,但是林屹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睛秦顧梅卻很熟悉。同時他腦海中出現了當年北府那個又機靈嘴巴又甜的小馬倌。每次見到他,「小馬倌」總會慇勤上前問候他。

  林屹也看端詳著秦顧梅。十年過去了,當年風流倜儻充滿朝氣的「少爺」,現在也老了許多。兩鬢也有了些白髮了。眼角也多了皺紋,腰身也不如以前那樣挺直了。畢竟十年過去了。少爺也是奔五十歲的人了。

  林屹沒想到,真沒想到!他竟然還能看到「少爺」。

  而這個少爺其實才是他真正的「爹。」多年來秦顧梅在林屹心中一直是主人,是少爺。現在卻變成了他的「爹」,他成了「少爺」的兒子,這也讓林屹一時難以把這個「角色」轉換過來。

  林屹朝著秦顧梅喊了一聲。

  「少爺。」

  這一聲少爺更讓秦顧梅完全確定了林屹身份。

  秦顧梅上前兩步,與林屹更近,秦顧梅甚至用手掐了下自己胳膊以證明這不是夢境。天啊,居然真是林屹!秦顧梅驚喜之下都有些手足無措了。他神情和語氣都無比激動。

  「小林子,你是小林子!」

  林屹也顯得很激動,他說:「少爺,我是小林子。我真沒想到你還活著。少爺,你被關了這麼多年,真是……」

  林屹本想說「真是讓你受苦了」,但是秦顧梅除了沒有了自由,他真是一點苦也沒受。比起妹妹與爹爹,還有被囚禁在飄零島陰森地宮中的娘,「少爺」簡直就是活在天堂中。

  林屹遂改口道:「少爺,我來救你了。」

  秦顧梅看看梁紅顏那慘模樣,又看看林屹,他似明白了什麼。

  他想起兩年前與蘇輕侯會面時候,蘇輕侯曾對他說過,林屹已經開追查北府滅門真相,如果日後他能重見天日也是拜林屹所賜。於是從哪天起秦顧梅心裡便升起希望。他期盼著林屹能查到自己還在人世來救自己。但是等了兩年多,卻不見林屹來。秦顧梅都心灰意冷了。

  真是如同一場夢,現在林屹真來救他了。而且還把梁紅顏打的快沒了人樣。不過秦顧梅覺得林屹對一個女人下手也真夠狠。被幽禁十年,終於要重見天日,秦顧梅發出興奮舒暢的笑聲。似要把這十年來鬱積在心中的惡氣都釋放掉。

  他對梁紅顏道:「哈哈,顏妹,你沒想到吧,小林子會來救我。如果你識趣些,早些說出我在哪兒,他也就不會嚴刑逼問你了。」

  秦顧梅還以為林屹是嚴刑逼問,梁紅顏才帶林屹而來。

  梁紅顏此刻面對高興忘形的秦顧梅,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洩憤。沒想到她當年苦心積慮救他出來,又煞費心思把他幽禁在此,好吃好喝供養他。她如今被折磨成這樣,沒有換來秦顧梅絲毫同情,換來的卻是秦顧梅無情嘲弄。

  而且經過這一番折騰,她的斷腿此刻更是疼痛難忍,而且腫的快和象腿一般粗了。梁紅顏便坐在椅子上。嘴裡發出痛苦呻吟聲。

  林屹對秦顧梅說:「少爺,為了救你我向這賤人發了毒誓,她才帶我來此。不然我就把這個賤人活剮了,為我爹和妹妹,還有我死去的娘,還有北府所有被殺的人報仇了。」

  秦顧梅聽了話很是震驚,他道:「北府被滅門,與她何干?」

  林屹一聽這話頓時明白秦顧梅還被蒙在鼓裡。

  林屹用怨懟的目光看著梁紅顏,他對秦顧梅說:「少爺,就是這個賤人當年夥同藺天恕兄妹血洗了北府。當年北府慘禍實是藺天恕兄妹精心密謀。」

  秦顧梅聽了這話更是驚愕萬分,如被人打了一記悶棍,頭暈目眩。梁紅顏告訴他除了自己北府再無生還者。而且北府也化為了一片斷壁殘垣。她根本沒有透露北府慘禍與藺家兄妹有任何干係。秦顧梅本以為藺紅萼也死了。

  原來北府被滅門竟然是大舅子與妻子精心設計!而且梁紅顏也參與其中。這讓秦顧梅似一時難以理解也難以接受。他突然想起兒子定方。

  他忙問林屹:「那,那定方呢?」

  一提起秦定方,林屹就是痛心疾首。

  林屹道:「少爺,秦定方也沒死。說來話長,此地我們也不宜久留,現在我們走,到時候我把事情詳細講給你。」

  自己的兒子還活著,這讓秦顧梅欣喜之極。

  他對林屹說:「快,我們快走。快帶我去找定方……」

  聽了他這話,林屹心裡臉上漾起一絲苦笑。到時候他把秦定方畜生不如的行徑告訴「少爺」,真不知「少爺」有何感想。

  梁紅顏聽了臉上則浮現出嘲弄神色。

  秦顧梅走到梁紅顏跟前,揚手連著狠狠扇了她幾記耳光。一邊打一邊罵。梁紅顏的臉被打腫,嘴角也淌出血來。

  秦顧梅怒聲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原來是你夥同那對畜生害我秦家。而且定方也沒死,你騙的我好苦……」

  為了不再節外生枝梁紅顏面對秦顧梅打罵一聲未啃,她只求林屹趕緊帶秦顧梅走,讓她早些擺脫這場痛苦煎熬。

  林屹帶著秦顧梅出了屋子。

  臨走時林屹給梁紅顏扔下一句話。

  「別以為我不殺你,你就能逃過懲罰。終有一天,你應得報應是逃不過的!」

  林屹和秦顧梅現在心情激動都難以用語言描述。彼此都未想到,今生他們還能再見到。秦顧梅更是沒想到,他還能重見天日。

  兩人剛過小橋,在丫頭屋裡鬼混被驚動了的肖業穿了衣裳提刀奔出來。他身後還跟著那兩名醜陋丫頭。兩個醜丫頭都衣衫不整,看到陌生人闖入,都甚是驚詫。

  肖業攔住林屹與秦顧梅,他厲聲喝問:「你是何……」

  他話還未說完,林屹身形忽閃一下已到了他在面前,然後林屹一掌擊在肖業胸膛。那一刻,整個溶洞都迴響著肖業胸骨斷裂所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聲音。然後肖業的身體飛出落在溶洞的一根石筍上,他的身體也被石筍穿透,嘴裡噴著鮮血,他手中的刀也「嗆啷」落地。

  那兩名醜丫頭發出驚恐叫聲,其中一個更是嚇得癱軟倒地。

  秦顧梅眼睛都直了。他真是沒想到林屹的武功現在竟然達到如此厲害地步。飄花山莊數一數二的高手,在林屹面前如同紙糊一般。

  秦顧梅驚道:「小林子,你,你現在的武功可不比當年我二叔差啊!」

  林屹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兩人進了甬道後,秦顧梅突然佇足,同時他面色也變了。他如夢囈一般說:「我不能走,我不能離開此處。」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07
第九章:憤怒斷魂槍(1)

  秦顧梅一邊說著他不能離開,同時眼裡那重見天日終於要自由的欣喜光芒也隨之黯淡下來。他表情也變得充滿無奈。

  林屹問:「少爺,為何不能走?」

  秦顧梅苦笑說:「實話告訴你吧。其實飄花山莊的少主人秦廣敏是我的兒子。是我與另一個女人生的……這麼多年來我委曲求全忍受著梁紅顏這個賤人,就是為了保全我兒子。如果我走了,那個惡婦還不知會用什麼手段對付他。我這個當爹的本來就欠了他們娘倆的,我再不能棄他而去了。小林子你走吧。」

  林屹聽了這話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如果他不是「少爺」的兒子,無論面對「少爺」還是秦廣敏。他心裡會更加坦然。他到真希望自己就是林大頭兒子。但是他卻是少爺與黎嫣之子。這也讓他心裡充滿茅盾複雜。他甚至對這個「爹」心有怨念了。如果不是他當年風流成性到底留情,也就不會傷害這麼多人,也不會生出這麼多事。自己親娘也就不會在陰森地宮中遭受二十多年痛苦煎熬。每每想到娘悲慘模樣,林屹便心如刀絞一樣痛。

  此刻秦顧梅為秦廣敏安危著想,寧可繼教留下被囚禁。秦顧梅所表現出的父愛與自責讓林屹感到欣慰了許多。當年連大爺都罵「少爺」就是一個酒囊飯袋。現在秦顧梅也有所改變了。

  林屹說:「少爺你放心和我走吧。秦廣敏是你兒子我已知曉。我已有安排,你不必擔心了。」

  秦顧梅聽了頓時愁雲散去,換成一臉喜色。北府這個「小馬倌」現在不光武功厲害,辦事也如此周詳。真是英雄不問出處,秦顧梅直到現在都有些難以置信,「小馬倌」居然有今日成就。

  秦顧梅這才放心與林屹離開。

  從假山中出來,秦顧梅看著灰暗蒼穹不斷飄飛灑落的雪花。白雪漫天飄舞,夾著煙靄氣色紛紛揚揚。甚是壯觀美妙。

  秦顧梅深深呼吸著清凜的空氣,任雪花拍打著臉龐。他一臉陶醉模樣,體味著這自由的美妙。這一刻他身心如同最為歡快的鳥兒。秦顧梅腳在地上一點,想飛出掠出假山外,但是他身體還未飛昇到丈高便又墜下來。

  秦顧梅一直喜文厭武,當年武功就一般,加上被囚禁十年也從不修煉,所以武功更是荒費。墜在地上的秦顧梅一臉尷尬神色。

  林屹乾脆攬住了他飄飛而起,在飛雪中時爾踏空而行,時爾腳點房脊樹木,寒風夾著雪花在兩人身側「呼呼」作響。林屹帶著秦顧梅很快便飛掠出飄花山莊外。朝山莊後面的山林而去。

  在離林中木屋十丈左右,林屹停下。他對秦顧梅說:「少爺你等我片刻,我安頓些事情咱們就走。」

  林屹現在不想讓秦顧梅與秦廣敏相見,更不可能讓他們「父子」相認。那樣太過荒唐,也是錯上加錯了,會讓事情解決起來更加麻煩棘手。現在他都不知如何向秦廣敏解釋,其實他不是北府少爺,而是北府馬倌之子。

  林屹也不會把這個「爹」一個人丟在這裡。就算撇開秦顧梅不是他爹,秦顧梅現在也太重要了。誰能想到,北府少爺秦顧梅居然還活著!梁紅顏是絕對不會把此事宣揚出去的。秦顧梅也許能在關鍵時候起到擰轉局勢的作用。所以林屹絕對再不能讓秦顧梅出現半點差錯。

  林屹便朝屋子喊了一聲。

  「望老哥你出來。」

  林屹聲音不大,又隔著十幾丈距離,而且林中風聲呼嘯,但是木屋中的望歸來卻聽得清楚清楚。林屹傳聲之法如今也是爐火純青。在崑崙山那兩年,望歸來也沒少教林屹東西。而記憶好轉的蘇輕侯有時候也會想起些妙功奇法,也教了林屹。所以崑崙山兩年,林屹不光徹底參悟海之變使自己脫胎換骨,兩大高手所授也讓他受益匪淺。

  很快望歸來朝木屋中奔出。望歸來到了跟前,看到秦顧梅眼中瞬間閃過一縷讓人難以察覺東西,稍縱即逝。

  他沖林屹嚷嚷:「這個白臉小子是誰,媽的,奶油奶氣,嘿嘿,是女扮男裝吧?」

  秦顧梅本來就白淨,經這十年幽禁,肌膚更白了。

  林屹現在也沒時間給望歸來解釋清楚,他只能對望歸來說:「老哥,這個人非常重要。你千萬看好了。我現在去安頓些事情。」

  林屹朝木屋而去。留下望歸來看著秦顧梅。林屹走後望歸來瞪著眼睛,如同看怪物一般打量著秦顧梅,還繞著他轉了幾圈。

  秦顧梅一直在溫暖溶洞裡,所有只穿著單衣。先前還不覺什麼,現在越來越冷。他雙手抱肩身體在風雪中觳觫觫抖個不停。腳還在地上跺著。還連著打了兩個「啊嚏」。

  望歸來皺了下眉頭,他把自己那件「百獸衣」脫下扔在秦顧梅身上,道:「看你這弱不禁風的孬樣子,真是丟你祖宗的臉!」

  秦顧梅忙把那件「百獸衣」穿上,頓時感覺暖和許多。他抱拳對望歸來說:「謝謝老人家,謝,啊嚏……」

  望歸來又把那頂狐毛斗笠扣在秦顧梅頭上,別說,這斗笠秦顧梅戴著還挺適合。秦顧梅沒想到這個凶神惡煞行為古怪的瘋顛老頭居然這樣體恤自己,心裡很是感激。

  此刻望歸來不戴斗笠了,秦顧梅更看清了他模樣。秦顧梅感望歸來似有幾分面熟,像是在哪兒見過一樣。秦顧梅問道:「老人家,我怎麼感覺好像見過你。十年前你在哪裡?」

  望歸來白了秦顧梅一眼道:「老子從未見過你,你要麼眼神不好,要麼就是認錯了人。」

  秦顧梅聽了這話也就不再多問,也許他真是錯認人了。

  望歸來問道:「我以前從未見過你。這次小林子為了救你居然向那惡婦發毒誓,你到底是哪根蔥?你這些年是被囚禁嗎……」

  秦顧梅見林屹如此信任望歸來,望歸來與林屹關係應該不一般,遂也不隱瞞,就把自己這十年來被梁紅顏囚禁事講給望歸來聽……

  ……

  而林屹進了屋,看到霜兒已換了一身衣裳。只是那衣裳很寬大,林霜骨瘦如柴在身上鬆鬆跨跨的。原來曾小童屋裡箱篋中翻出看房女人的衣裳讓林霜換了。雖然不合體,但是卻比林霜穿的那身破爛強了百倍。曾小童把煮好的肉端給林霜吃,結果飢寒交迫又多年未吃過肉的林霜吃了整整一大盤肉。現在她氣色也好了許多。臉上有了些血色。

  林屹一進屋,林霜便趕緊過來拉了他衣角,似擔心林屹離開她。

  林屹充滿溫情抬起手,輕柔摸了摸妹妹的頭,林霜那張木然的臉,終於露出一絲笑意。林屹柔聲說:「霜兒,你放心。哥哥再不會讓你受一點罪,再不會任何人欺負你。哥哥現在要與裡屋那人說幾句話,說完哥哥就帶你離開這裡。」

  林霜點點頭,鬆開哥哥的衣襟。

  林屹進了裡屋,秦廣敏則還在炕上昏睡著。林屹過去把秦廣敏身上穴道解開。秦廣敏睜開眼睛,霍地從炕上坐起。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07
第九章:憤怒斷魂槍(2)

  秦廣敏盯著林屹,眼裡竟有了槍鋒的犀利。

  「你……你,你把飄花,飄花山莊怎麼樣了?」

  林屹說:「秦兄,別管飄花山莊了。我也沒殺梁紅顏,但是發生了些事,我不管你留在飄花山莊有什麼用意,我還是勸你趕緊離開吧。梁紅顏遲早會對你下手的。」

  秦廣敏跳下炕,林屹清晨摞下狠話又封了他穴道,讓他很惱火。

  秦廣敏說:「那是,是我的事,與……與你無關……」

  言訖秦廣敏再不理會林屹,他從裡屋出來,林霜看到秦廣敏趕緊一邊比劃一邊「啊啊呀呀」,似在感激秦廣敏。秦廣敏也未說話,朝林霜點了下頭。林屹救出妹妹,他也感到欣慰。然後秦廣敏推門而出風雪中急急朝山莊奔去。林屹放狠話說今日山莊會死很多人,流很多血。他得回去看看實情。

  秦廣敏奔到山莊門前,便聽到山莊裡嚎啕之聲此起彼伏。

  秦廣敏的心頓時顫動起來,他進了山莊,一個深身是血的年輕人看到秦廣敏頓時連哭帶爬到了秦廣敏腳下。抱著秦廣敏腿痛哭道:「少爺……少爺,你哪去啊,你怎麼才回來吶……」

  秦廣敏問道:「小五,快……快,快說!」

  小五哭著說:「少爺啊,小林王大清早闖入山莊,見人就殺,他殺了一路啊。他武功那麼厲害,沒人能擋得住他。我三哥,大哥也都被他殺了。我三哥頭現在都找不到了,慘啊……少爺太慘了,血流成河啊,他也不知殺了我們多人。他還把夫人腿打斷,還剝光衣裳在地上拖……」

  梁紅顏遭受林屹當眾羞辱秦廣敏並不怨怒,因為他也恨這個女人。但是聽到小五的三哥和大哥都死了,秦廣敏眼睛都紅了。尤其小五的三哥,是秦廣敏結拜兄弟!現在不光死於林屹手上,居然身首異處,連頭顱也找不到了。

  秦廣敏甩開小五,大步流星朝莊內走,小五爬起來哭著跟著他身後。秦廣敏來到林屹大開殺戒地方。秦廣敏愣住了,地上到處是屍體。有些屍體還堆成了堆。有些屍體慘狀讓人怵目驚心。一些山莊的人在屍體邊悲慟地哭喊。此間現在猶如地獄一般。被死亡、恐懼、悲痛、嚎哭籠罩著。

  潔白的雪花還繼續飄灑著,落在人們身上,落在屍體上。

  眾人看到秦廣敏都圍過來,然後都跪在他周圍紛紛哭道。

  「少爺……少爺啊……」

  「報仇啊,少爺……」

  「少爺,我們的人快讓他殺完了。」

  秦廣敏木然立在雪中,看著眼前的一切,他面色鐵青,拳頭握的咯咯作響,額頭上筋絡因憤怒跳動著。

  他雖然恨梁紅顏,但是他與山莊裡許多人卻情同兄弟姐妹一般。如今那麼多兄弟都慘死了。他秦廣敏被譽為飄花山莊的守護神。他卻辜負了所有人,非但沒有保護他們,還讓他們遭到林屹血腥殺戮。

  驀地秦廣敏仰天發出一聲怒吼,他身形拔地而起,躍上房頂然後身形朝莊外而去,朝山林中飛掠而去。

  秦廣敏發瘋般跑到木屋前,他一腳踹在門上,屋門發出爆裂聲。秦廣敏提槍而入,結果林屹幾人已經離去。屋裡只有那個守屋的女人,她被放了出來。

  秦廣敏又轉身出屋,放聲大吼道:「林……林……你,你給我回……回來!你殺我兄弟,我……我也要殺你兄弟……」

  ……

  而此刻林屹五人已在二里之外了。

  先前秦廣敏趕回飄花山莊,林屹也帶著妹妹離開木屋。並讓曾小童將那守屋婦人放出來。

  林屹知道秦廣敏看到他殺了那麼多人,一定會折返找他算賬的。他殺的人裡,也許就有秦廣敏視為親人的人。這就是江湖恩怨,如一團麻永遠也理不清。

  林屹帶著妹妹出來,看到望歸來居然把他心愛的「百獸衣」與狐皮斗笠借給秦顧梅禦寒,望歸來與秦顧梅素不相識,卻如此體恤他。林屹很是訝異。

  林屹稱讚道:「望老哥越來越有俠義心腸了。」

  望歸來得意笑道:「你不是說這個白臉小子重要嗎,我怕把他凍死了。等這白臉小子不重要了,咱們再凍死他。我是不是很聰明?」

  林屹救出妹妹,又出乎意料救了認為早就死了的「少爺」,他現在心情大好。林屹笑道:「妙極,望老哥你現在不光聰明,簡直就是絕頂聰明。我們現在快走吧。」

  望歸來說:「急什麼,我肚子餓了,吃頓飯再走。」

  林屹說:「別吃了,秦少主很快就會殺來了。」

  望歸來突然似反應過來,他道:「是啊,我們殺了小結巴山莊那麼多人,他一定會來報仇的。趕緊走,省得見了他為難。」

  秦顧梅忙說:「別走,我要與秦廣敏說件大事……」

  望歸來在秦顧梅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罵道:「你這個蠢貨,這事現在說不清,趕緊走。」

  林屹知道秦顧梅擔憂秦廣敏安危,林屹對秦顧梅說:「不必擔心,秦廣敏知道很多事。他也知道梁紅顏不是他親生母親。再說我也警告過他了,他一定有防備的。而且他武功高強,是蘇侯爺一手調教出來,不會有事的。至於你們相認,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先離開此地再從長計議……」

  秦顧梅聽了林屹所說,心裡稍安。也就不再堅持。

  林屹便背起妹妹,幾人便離開樹林。望歸來嫌秦顧梅走的太慢,遂也背起他。然後各自施展輕功冒著風雪朝東南方向奔去。

  出了幾里地,雪也漸漸小了。天空也開始放晴。不遠處有一個鎮子,林屹停下。他讓曾小童進鎮裡買一輛馬車。

  現在帶著林霜與秦顧梅,林屹不光行動受限,而且帶著二人也不安全。血洗飄花山莊後,他出現江湖的事也會傳開。勢必會引起震動。而秦定方一定會派大批人馬追蹤劫殺他。也許連那個恐怖的令狐藏魂也會聞風而來。為了不使自己分心,當務之急得先把妹妹與「爹」安頓在一處安全地方。他才能安心放手與強大對手周旋。

  而林屹已經想好了一個地方。

  他準備把爹和妹妹先送到那裡安頓。

  幾人在原地等了一頓茶功夫,曾小童趕著一輛兩匹馬拉的車回來。車廂外為了防寒都用毛毯裹著。

  林屹讓曾小童趕車,他們四人進入車廂。

  望歸來問林屹。

  「小林子,我們現在去哪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07
第十章:陷阱(1)

  把秦顧梅與妹妹送到哪裡安頓,林屹思來想去,現在整個江湖都被牧天教掌控,躲到哪裡也不安全。也只有一處地方適合。那就是「望人山」。「望人山」峰巒疊嶂山林茂密,而且還有一座小廟可供棲身。如果有風吹草動,亦可躲入隱密而堅固的地室。

  林屹決定到時候留下曾小童照顧「少爺」和妹妹。

  林屹對望歸來說:「望老哥,你可記得你離開望人山幾年了?」

  望歸來聽了這話,頓時激動道:「小林子,我離開望人山兩年多了。哈哈,我們是要回望人山嗎?」

  現在「望人山」無論對於望歸來,還是林屹,竟然有一種家的親切感覺。如今天大地大,他們卻無家可歸了。所以「望人山」現在便是他們的「家」。而且那裡葬著秦廣。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湧上林屹心頭。

  林屹說:「對,我們回家。」

  「哈哈,我們回家。媽的,我們還有家呢。不回家是孫子,回了家好好睡上一覺,吃上一頓,再出山殺這些烏龜王八蛋。」望歸來一臉歡喜。他又想到了慕夷雙,他道:「對了,也許小雙子早回去了呢。小雙子做的飯菜香啊……」

  林屹聽了心中一動,他也想到了。如果慕夷雙還活著,最有可能回到望人山了。當年她就渴望早些回去,但是卻因種種原因耽誤了。林屹心中希望慕夷雙安然無恙,希望她已回到望人山中。

  秦顧梅一聽要去望人山,便對林屹說:「小林,定方現在何處?你得帶我去找定方啊,我不能讓他留在藺紅萼那個賤人身邊。」

  沒待林屹說話,望歸來問道:「秦定方那個畜生是你什麼人?」

  望歸來稱秦定方為畜生,讓秦顧梅很不悅,他悶聲道:「是犬子。」

  望歸來像是很驚訝,隨後他拍打著秦顧梅腦袋叫嚷道:「原來秦定方那個畜生是你兒子啊!你這個混球兒,你生下這麼個數典忘宗大逆不道禽獸不如的東西,養不教父之過,你說你是不是混蛋,你說是不是你的過錯。你是不是該打……」

  秦顧梅腦袋都快被望歸來拍昏了。他一臉困頓,一邊用雙手護著腦袋一邊朝林屹道:「小林,定方做了什麼?」

  林屹本想到了「望人山」再把實情詳細告訴「少爺」。見望歸來拍打「親爹」腦袋,於心不忍,他伸手擋住望歸來說:「老哥不要打他了,子大不由爹娘。這也不是他的過錯。」

  望歸來住手,氣呼呼地說:「就是他的錯,這樣的爹就應該打。」

  秦顧梅現在急於想知道兒子到底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惹得望歸來與林屹視其為禽獸。

  「小林子快快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林屹便把秦定方夥同母親與舅舅滅門北府及害大爺的事都如實相告。又講了秦定方這些年來的惡劣行徑。

  末了林屹對他與秦定方這個共同的「爹」說:「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秦定方,他現在可是秦王,威風八面無人敢冒犯。」

  林屹的話如亂棍一樣似把秦顧梅打傻了。他怔愕不語,臉上交替變化著各種神情,困惑、失望、氣憤、痛心疾首!

  秦顧梅真是難以置信,他的兒子,秦家的血脈,竟然罔顧人倫幫著藺家害秦家的人。

  林屹與秦顧梅面對而坐,看著「少爺」痛苦模樣,他心裡不是滋味。他能體味現在「少爺」痛心到了極點。因為他也痛心。

  突然秦顧梅神色激越地對林屹大聲道:「小林子,你現在就帶我去找這個畜生!虧我這些年想到他便潸然心痛。我要當面問他……我要打死這個喪心病狂的畜生……」

  林屹平靜地說:「我知道你難過。我們先回望人山,一切從常計議。」

  林屹心想,就算秦顧梅這個當爹的站在秦定方面前,秦定方也敢弒父。帶著秦顧梅去找秦定方,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秦顧梅便再不說話,他顯得有些失魂落魄。他痛苦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兒子當年模樣及當年一家人天倫之樂的畫面。從兒子幼時,他就給兒子教三綱五常,教他做人道理。但是卻教出這麼個喪盡天良的禽獸來。這讓秦顧梅怎麼也想不通。

  車內也陷入安靜,誰也不再說話。氛圍顯得尷尬而沉悶。

  車在崎嶇不平的路上行進著。如汪洋中被風浪顛簸的小船。

  連一向鬧騰的望歸來此刻靠在車廂上,低著頭眼睛半睜半閉似睡似醒,身體隨著馬車行進搖晃著,不知在想什麼。

  林屹則摟著妹妹,林霜倚偎在哥哥溫暖懷中似睡著了。她面色也盡顯安恬。從此再沒有飢餓,再沒有寒冷,也再沒有恐懼。此刻,是她十年來最幸福的時刻了。

  就這樣曾小童駕車一路行進。路經一個縣城,他們吃了頓飯,林屹又給妹妹買了兩身像樣的棉衣。還給她買件火紅的棉披風。他知道妹妹喜歡紅色。林屹也給秦顧梅買了兩身棉袍,總不能讓他就穿望歸來的「百獸衣」。

  林屹還給妹妹買了些她小時候喜歡吃的點心糖果。林屹給妹妹披上那件火一樣紅豔的披風,又親自掰了一塊點心送到妹妹嘴邊,他要儘量彌補這些年身為哥哥對妹妹的虧欠。林霜臉上綻出一縷幸福的笑,她張口嘴,林屹把那塊點心輕輕放在妹妹口中。看到妹妹口中斷舌,儘管林屹一臉溫情笑意,心卻如利刃刺了一樣痛。

  如果今日不是出乎意料梁紅顏又拋出「少爺」這個籌碼,他要當眾割了那個惡婦的舌頭,然後再一刀一刀刮了她洩心中之憤。

  而秦顧梅自從知道兒子所做的一切,再很少說話,他痛心疾首,他感覺愧對列祖列宗。也愧對林屹。

  第三日,他們進入刑州境內。

  行到快中午時份,車廂內的林屹聽到一片馬蹄聲響漸漸由遠而近傳來。

  望歸來也聽到了,他喝了口酒,抹了下嘴上酒漬,又把酒葫蘆遞給林屹,他道:「嘿嘿,小林子,我倆賭一下。你說這些馬從哪個方向而來?有多少馬匹,馬上又有多少人?」

  林屹接過酒葫蘆喝了兩口,然後笑道:「從南而來,向北行。十八匹馬,馱著十九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女人。」

  望歸來瞪著林屹看了片刻,然後他感觸道:「當年你初入望人山,還是一個小可憐鬼,逢人便吟『君問歸期未有期』,盼著有人能救你。現在你都可以離這麼遠聽出有十八匹馬,馱著十九個人。我老了,幸好,幸好你沒讓我失望,沒讓……」

  說到這裡望歸來便打住口,他從林屹手中拿過酒葫蘆仰起脖子連著往嘴裡灌了幾口。

  林屹也不說話,他用一副耐人尋味的微笑看著望歸來。彷彿看穿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那些急促馬蹄聲到了近前。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07
第十章:陷阱(2)

  雜亂的馬蹄聲從他們車邊經過,這時只聽車廂外曾小童叫道:「嗨,這位兄弟請留步。」

  又聽一個沉悶的聲音道:「你有何事?」

  曾小童說:「我們……我們經過長途跋涉,有一匹馬累的快不行了,能不賣給我們一匹……」

  曾小童話還未說完,便被對方粗暴地打斷說:「買你娘個頭,老子又不是馬販子!再敢亂叫,割了你的舌頭!」

  曾小童忙低聲下氣向對方道歉,同時也把馬車放緩了。

  林屹在車內聽了這話,知道曾小童不會無緣故找話茬搭訕,其中必有蹊蹺。所以待馬蹄漸遠林屹從車廂內出來。他看了眼前方那些遠去的騎者,問曾小童:「小童,怎麼回事?」

  曾小童一臉或然,他說:「林大哥,先前過去有我們曾家的人。其中還有曾宏,我與他關係很好。我為了讓他認得我,還把圍巾拉下,又假裝搭訕,但是他居然不認得我。難道他被人綁了不便相認,可是他又不像被綁了……還有其他人都包裹的嚴實,看不清模樣,還有一個似女子,與人共乘一匹馬。」

  曾小童此刻感覺如墜五里雲霧之中。想不出其中原委。

  林屹蹙了下眉,他道:「你真確定那人就是曾宏?」

  曾小童說:「錯不了,我怎麼可能認錯他。」

  林屹用讚賞眼神看著曾小童。心想曾小童也真是機靈,沒有貿然相認,而是先行試探。

  林屹道:「他看著是曾宏,也許卻未必是曾宏。」

  曾小童突然恍然明白了什麼,他驚道:「難道是有人容易成曾宏的樣子。這容易術也可怕了,林大哥,一模一樣啊。」

  讓曾小童這個機靈鬼都難以分辨了,林屹完全可以想像這容易術有多高明了。

  這讓林屹也瞬間想起了蕭憐琴。蕭憐琴容易術冠絕天下,便讓人難以分辨。可惜蕭憐琴已遭受不測了。林屹每每回想起神秘莫測的蕭憐琴心中甚是痛惜。那真是一個奇葩人物,如果他在,那該有多好啊。他便如虎添翼了。

  而為曾宏容易的人,也不可小覷。既然有人易容成曾宏模樣,這其中也一定有不可告人目的。

  曾小童說:「林大哥,如果他真是容易,他們想做什麼?」

  林屹說:「很可能是設局害人。小童你把馬車趕的快些,遠遠跟著。」

  曾小童便抽打馬匹,加快速度遠遠跟著。但是馬車哪如單騎飛馳速度快。跟了不到半個時辰,他們的馬車便被遠遠甩下,再也看不到那些人了。

  林屹便與曾小童沉路跟著馬蹄印追蹤那些人。

  又行了一個半時辰,他們看到前方半裡外有一個小鎮子。

  鎮子前有很多柳樹,早已落盡葉子的光禿禿枝桿在嚴寒中瑟瑟發抖。幾隻寒鴉站在枯枝上,發出聲聲淒厲刺耳的鳴叫。今日無雪無風,但是天氣異常幹冷。幾處亮晶晶的冰灘折射出清寒的光芒。天空也是灰暗的,四周的山林也被灰濛蒙的霧靄籠罩。如同一幅陰暗的水墨畫,讓人壓抑。而整個小鎮也似被凍住了一般,也毫無生機死氣沉沉。

  ……

  小鎮的一家酒肆裡。坐著六名帶兵器的漢子,他們分坐兩張桌子。桌上放了些酒菜。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喝酒驅寒。其中一個便是曾小童所說的曾宏。他看上去三十多歲模樣,四方臉。左眼上方還有一個黑痦子,很醒目。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進了酒肆稟報曾宏。那人聲音裡透著一份興奮,還有些緊張。

  「他們到了。」

  曾宏說:「引他們來。記得要沉住氣,不能露出馬腳。」

  「是。」那人轉身出去了。

  曾宏與那幾人不動聲色繼續喝著酒。

  過了一會兒,酒肆門被推開,防風擋簾也被掀起。然後進來一個青年。青年身材修長,他穿著一身紫色棉袍,脖子上圍著一條圍巾。圍巾上還掛著些因呵氣凝結成的白霜。青年相貌英俊,尤其眉眼很漂亮。他剛從外面進來,面色和鼻尖有通紅,臉頰上還隱約有兩個酒窩。

  青年立在門口,掃了眼曾宏幾人,又看了下這間酒肆。

  曾宏趕緊起身近前,他帶著激動語氣道:「左少主,我們終於等到你們了!快請進來。」

  青年竟然是左朝陽。

  左朝陽也顯得很高興,他問曾宏道:「你們曾當家在哪兒?」

  曾宏吩咐一個人道:「快去請曾當家的,就說左少主來了。」

  那人趕緊酒肆後門出去請當家的去了。

  左朝陽是先入酒肆勘探的,他見一切正常,便又掀起簾子朝外道:「娘,進來吧。」

  於是從門上又進來一個美貌婦人,披著一件紫色連帽斗篷。腰畔掛著一柄短劍。她正是左朝陽母親左菁菁。

  接著又有六人隨著左菁菁魚貫進入酒肆中。一女五男,都是左家的高手。

  兩年前呼延鈺兒私放了左家母子,這才使左朝陽與母親從那場災難中僥倖逃生。左朝陽背著重傷的母親輾轉回到紫竹林。左朝陽知道北境不日便要大舉進攻了,他們已根本無力與之抗衡,左朝陽與母親商議後,只能棄家避其鋒茫。左朝陽把一部分財物藏在山中,又拿出一部分散給紫竹林的人,暫且把他們遣散以待時機。

  從此母子倆便帶著一部分親信與親戚亡命天涯了。這兩年他們應付著北府與牧天教及其黨羽無休止的追殺,左家也死了不少人。而且左朝陽對這種逃亡生涯也感到疲憊厭倦,心中也越加憋屈鬱悶,只是一時沒有好辦法擰轉局面。

  一年前左朝陽還與同樣被追殺的東躲西藏的曾騰雲偶逢,劫後重逢兩人都感慨萬端。彼此都未想到對方都在那場「血獄」般的戰事中活了下來。而林屹他們一直杳無音訊,二人也都以為林屹他們已經死了。這讓兩人很是傷感。二人喝了頓酒,敘了舊後又各自帶著親信家人繼續逃亡了。

  前些天曾騰雲命人想辦法聯繫到了左朝陽。曾家的人告訴左朝陽,曾騰雲覓到一處絕佳避難處。可以長期避禍。而且曾騰雲有大事要與左朝陽協商,如果大事成了可以東山再起。這讓左朝陽很是興奮,便與母親來與曾騰雲匯合。

  他們本來約在清州一個地方相見,但是後因情況有變,又改在刑州這個無名的小鎮上。

  曾宏招呼左家的人剛落座,從後門便進來一男一女。

  赫然是曾騰雲與慕夷雙。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07
第十章:陷阱(3)

  曾騰雲與慕夷雙身後還跟著幾人。

  曾騰雲看到左朝陽顯得很激動,他上前幾步,先問候了左菁菁。然後親熱攬住左朝陽肩膀爽朗笑道:「哈哈,左兄,別後一年多,你可想死我了。去年你我相見那場酒喝的痛快,今日我們再喝個痛快。」

  左朝陽再次與曾騰雲與慕夷雙劫後相逢,也甚是激動欣喜。

  慕夷雙也問候了左菁菁,又與左朝陽寒暄兩句,然後便咳嗽起來,不再說話。曾騰雲說她這兩日染了風寒。

  既然左家的人到了,曾騰雲也不再廢話,他忙讓曾宏把自己特意溫好的酒取出,他也早命人給左家的人備好了豐盛飯菜。還燉一鍋狗肉給左家的人暖身。都在鍋中熱著。

  很快熱氣騰騰的飯菜擺上了桌,曾騰雲熱的酒也端上來。然後曾騰雲與慕夷雙陪著左朝與母子一桌,曾宏陪著那幾名左家高手在旁邊一桌。兩家人命運相同,再次重逢都非常高興。雙方噓寒問暖聊著這一年來亡命生涯。

  曾騰雲告訴左朝陽,這家酒肆是曾家的,這裡很安全,今日也不對外,讓他們放心吃喝。曾騰雲還親自給左朝陽與左菁菁把酒斟上。曾宏也慇勤給左家幾位高手把酒滿上。然後曾騰雲仰起脖子先乾為敬把酒喝了,左朝陽母子倆感謝曾騰雲肝膽相照,娘倆也各自把杯中酒飲盡。另一桌左家的人也各自把杯中酒喝了。

  一杯酒下肚,曾騰雲又給左朝陽母子斟滿。然後他坐下,看著左朝陽,神情有些奇怪。左朝陽突然大叫一聲。

  「酒有毒!」

  與此同時左朝陽一掌朝對面而坐曾騰雲擊去。曾騰雲似早有防備,他身體一偏避開左朝陽那一掌。左朝陽那掌擊在對面牆壁上。留下一道掌印。

  左家的人見此情形各自面色驚變,他們正想發作或出手,但是卻都感覺全身綿軟,提不起絲毫內力。甚至綿軟的都難以從凳子上坐起來。曾家的人卻都得意地笑著看著他們,彷彿是看著自己獵物終於落入了所佈的陷阱。

  左菁菁臉上也變了顏色,她托著桌子晃悠悠站起,但是身體不支又坐在凳子上。她秀目中儘是驚詫與憤然,看著曾騰雲。左朝陽眼睛也憤怒盯著曾騰雲。

  曾騰雲與慕夷雙臉上此刻是陰謀得逞後的得意笑容。

  曾騰雲對左朝陽說:「左兄,你可知這藥是出自誰手嗎?這可是杜幽恨配的『散魂露』。無色無味,遇水即化,入體即發揮效力。你酒剛下肚便能察覺,而且居然還有力氣朝我擊出一掌,佩服啊。」

  左朝陽一聽是杜幽恨配的藥,心中苦笑不斷。難怪自己勉強擊出一掌後,便再難提氣用力。杜幽恨此人神秘莫測,亦正亦邪,可是江湖上公認的用毒第一高手。殺人於無形,制敵於千里之外。此人如同當年神秘的蕭憐琴一樣,都無人見過其真容。

  「散魂露」讓人難以察覺。但是左朝陽修煉的內功很特別,是「破邪功法」,修煉此功可以察覺出天下任何毒藥。不管什麼藥,就算是良藥,只要入體,左朝陽體內真氣便會震動做出反應。所以一般的毒根本難傷及左朝陽。大多數毒左朝陽發現後,也能及時用內力暫時封住不讓其在身體中遊走蔓延。但是杜幽恨的毒就不同了。在如此短時間內便讓人功力盡失,左朝**本難提氣抗拒。這毒有多可怕可見一斑。

  左朝陽一臉愧疚之色對母親說:「娘,都是孩兒的錯。沒能及時發現有詐,連累了娘……」

  事已至此,左菁菁反而平靜了,只是她眼中閃現出點點淚光,她緩聲說:「朝陽,這兩年來娘真是逃累了。如果不是為了你,娘早就跟他們拼了……既然我們母子最終還是落在他們手中,這也是命,娘怎麼會捨得怪你。要怪就怪娘,沒能保護好我的兒……」

  左朝陽聽了母親這話心裡更是難受。他看著曾騰雲與慕夷雙,當然,現在左朝陽也明白這二人並不是真的「曾騰雲」與「慕夷雙」。自從曾家的人聯繫到他們,整件事便是敵人精心設計的一個陷阱。

  尤其為這二人容易的人,簡直就是神技啊。簡直與真曾騰雲與慕夷雙沒有任何區別,沒有一絲破綻,所以才騙過了他。除了蕭憐琴有這本事,左朝陽真是想不出天下誰還有這本事。但是兩年前聽林屹說蕭憐琴在太白山上遇難了。

  而曾騰雲甚至連說話的語氣,走路姿勢都事先經過了訓練。精心設計!天衣無縫!

  左朝陽紅著眼對曾騰雲說:「你到底是誰?!還有,給你易容的人又是誰?!」

  曾騰雲笑道:「我是誰不重要。等我把你們押回牧天教,你就知道我是誰了。」

  那個「慕夷雙」則發出妖裡妖氣笑聲,她用挑逗的眼神看著左朝陽笑著說:「咯咯,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誰,我就是北府的笑面桃花,范桃花。我早就聽聞左少主英俊不俗,押你路上,奴家定要好好伺候你。對了,為了讓左少主先對我有好感,我不妨告訴左少主,那個曾宏也是假的。真的嘛,半月前被我們抓到了。而真的又恰恰是曾當家的親信。所以經過我們嚴刑拷打,那真曾宏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們。所以一切情況便在我們掌握之中了,我們英明神武的秦王便設了這個局讓你們鑽,你們便便鑽了進來。呵呵,我說的夠明白吧?」

  原來是這樣,難怪這些假冒者對一些情況都了若只掌,對答如流。原來曾宏落在他們手中。

  左朝陽神色默然說:「聽明白了。」

  難怪曾騰雲早已備好酒菜,這樣就算他發覺出不對勁時候,也喝下了杜幽恨的「散魂露」,也回天乏術了。他也不得不佩服,秦定方設的這局真是完美。

  逃亡兩年多,歷經多年驚心動魄,但是這次真是難逃一劫了。左朝陽覺得自己死不足惜,卻連累了母親。這讓他心裡愧疚。

  就在這個時候,「曾騰雲」的一名手下進來,他稟報「曾騰雲」。

  「有陌生人進了鎮子,朝這邊來了。是劫殺他,還是放他過來?」

  「有多少人?」

  「就一個,帶著劍。」

  曾騰雲笑了,他帶著戲謔的口吻說:「放他過來,也許又是一條大魚呢。當然,再大也大不過這娘倆。哈哈……」

  然後他命令手下把左家的人都先帶下去。那些手下為了保險,還把左家人的穴道都封了,然後麻利的把他們從後門拖出。又把左家人放在桌旁的兵器也收起。

  剛清理完,酒肆門便發出一聲「吱呀」聲響,然後門簾被掀起。

  一個身穿藍衣,披著白色披風青年從容而入。服脖上圍著狐狸圍脖。擋住大半張臉,只露一雙炯炯雙目。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13
第十一章:刑州司馬(1)

  青年當然是林屹。此處情況不明,林屹讓望歸來與曾小童照看秦顧梅和林霜,他隻身一人入鎮一探究竟。破敗寒冷的小鎮街道坑窪髒亂,幾乎沒有人蹤。林屹朝酒肆走來時,他能感覺到有若干眼睛從不同地方偷窺著他,監視著他。

  林屹一進酒肆看到曾騰雲與慕夷雙心裡甚感意外。二人竟然會在這裡!林屹便把擋著臉的圍脖拉下,露出本尊。他要試探一下二人反應。

  曾騰雲看到林屹臉上頓時顯出難以置信神情,他做夢也未想到進來的人竟然是林屹!

  而慕夷雙打量著林屹,則是一副探究神情,情緒也沒有太大變化。如果是真的慕夷雙看到林屹,哪能表現的如此平靜,視林屹如同陌生人一樣。林屹心裡笑了,這個慕夷雙是假冒貨。既然慕夷雙是假冒的,那這個曾騰雲當然也是個「贋品」了。

  不過林屹也不得不佩服給二人易容之人,手法爐火純青堪比蕭憐琴了。以後一定要想辦法除了此人永絕後患。

  曾騰雲驚愕之餘趕緊上前,對林屹激地道:「天啊!林兄是你啊!你……真沒想到,你這是從哪裡來?」

  林屹也佯裝動情地說:「曾兄,我偶經此地準備喝幾杯驅寒,萬萬沒想到碰到你!」

  林屹也不與慕夷雙招呼。那個假慕夷雙以為林屹與「慕夷雙」不熟,所性便在一旁見機行事。而這個假曾騰雲見了林屹表現驚詫,林屹知道這人認得他,也不知本尊是誰。

  林屹環視一下酒肆,他故意問:「曾兄,擺下這麼多酒菜,怎麼只有你們幾人?」

  林屹擅於觀察,分辨毫釐,他也看到了牆上左朝陽先前留下那枚掌印。這掌印掌心中還有一個影像,很模糊,似佛影。林屹心裡一動,頃刻想到了左朝陽「破邪佛心掌」。

  林屹已聽曾小童說了,左朝陽母子當年也大難不死逃出生天了。林屹當時聽了別提多欣慰高興。

  林屹暗忖,難道假曾騰雲在此設局是對付左家的人?

  但是以左朝陽的功夫修為,勁道會非常大,這一掌勢必會深陷牆壁,而不是只留下一個印跡。難道左朝陽是在重傷功力大減之下擊出,或是被下了毒,還是這掌另有其人……

  林屹心中疑雲叢生。

  曾騰雲笑道:「這店是我們曾家的,正好來了些牧天教的人吃喝,我們便解決了他們。」

  假曾騰雲似怕林屹再多問露餡了,遂趕緊招呼林屹坐下。只要林屹喝下一杯毒酒他便無憂了。「林兄快坐下喝一杯酒驅寒。」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林屹便坐在左朝陽先前坐的位置上。假曾騰雲又坐在對面。范桃花也挨著曾騰雲而坐。她面對林屹一臉笑意盈盈。他們幾個手下表面善意而笑,一個個心裡警惕著。準備隨時攻擊林屹。

  林屹看到酒杯倒在桌上,他又不露聲色看了下對面牆上那道掌印。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副畫面。先前坐在他位置的人發現酒中有異,驚愕之下酒杯落桌,然後朝對面這個「冒牌貨」擊出一掌。而這個「冒牌貨」躲了過去,所以掌影擊在牆上……林屹根據推測在腦中不斷還原著事發場景。

  假曾騰雲面色鎮定,他又親自給林屹與自己各斟上一杯酒,然後他向林屹勸酒。並把自己的酒又先干了。

  林屹端著酒杯緩緩朝嘴邊送去。假曾騰雲、范桃花眼睛都不由看著林屹手中那杯酒,兩人心都在「怦怦」跳動,盼著林屹趕緊把這杯酒喝下。就在酒杯觸唇時候,林屹突然停下,他朝二人用戲謔口吻笑道:「先前左朝陽喝這毒酒時候,你們也這樣眼巴巴看著嗎?」

  林屹並不確定他先前位置上坐的人是否就是左朝陽,他是故意這般說,看假曾騰雲什麼反應。

  二人聽了各自面色變了,假曾騰雲甚至還想敷衍,他一臉困惑道:「林兄,你什麼意思?這酒哪來的毒,我與你喝的可是一樣的酒,而且哪有什麼左朝陽……」

  林屹把酒杯端離自己嘴角,在手中如變戲法般晃動翻轉把玩著那杯酒,杯中的酒卻半點不散。

  林屹道:「你的確與我喝的是一樣的酒。但是你吃瞭解藥,我沒有。要不你也給我吃些解藥,我把這酒喝了。」

  這下假曾騰雲再難把戲演下去了。既然事情敗露,他叫了一聲。

  「動手!」

  林屹桌旁那幾人早已做好準備,聽到命令最靠近的林屹的兩人抽出屠刀朝林屹砍來。與此同時范桃花與假曾騰雲也朝林屹隔桌出手。

  林屹坐著未動,就在對方發難同時。他連人帶凳子騰空而起,在半空轉動又「啪」一聲四平八穩落在八仙桌中央。林屹依舊坐在凳子上。而桌上那些杯盤碗筷飯菜由於林屹凳子落桌之力,都頃刻飛起。那些盤碗還不斷發出「啪啪」的碎裂聲形成若干碎片。盤中的菜與湯汁也四散灑落。而那些碎片劈頭蓋臉擊向那幾人,其中還有好幾根筷子。頓時有四個人被這些碎片擊中身體不同部位,他們陸續發出慘叫,身體倒下。

  其中一人武功較高,手中揮舞屠刀劈落那些碎片,又砍斷一根筷子,然後吼了一聲身體躍起朝桌上林屹一刀斬來。林屹手中酒杯一揚,杯中酒化為兩股晶亮「酒箭」急射那人雙目,同時手中酒杯也射向那人。那人剛躲開兩股「酒箭」,林屹射來的酒杯他再躲避不開,酒杯嵌進了他的咽喉。酒杯上挾帶的戲力震的那人飛出。而他手中的屠刀卻也在瞬間也被林屹吸飛,落在林屹手中。

  而面對假曾騰雲與范桃花的攻擊,林屹坐在凳子上居高臨下,雙腿頻出靈巧如手一般應付二人攻擊。

  林屹左腳踢向假曾騰雲,右腿掃向范桃花腦袋,腳還未到,腳風已撲面。范桃花武功不弱,她身體後仰試圖避開林屹那一腳,卻未想到林屹聲東擊西。腳尖一勾一帶,把她一條胳膊拉到桌上一腳踏住,手中屠刀一閃,從范桃花臂肘刺入,硬生生把她胳膊釘在桌上,屠刀尖從桌下穿出。范桃花發出慘叫。

  假曾騰雲想救范桃花,一雙手掌迅猛連續攻向林屹,林屹雙掌迎上,「怦怦」與假曾騰雲上上下下連對了幾掌。假曾騰雲被震的嘴角淌出鮮血,林屹還是穩如泰山般坐在凳子上。林屹的武功讓假騰雲膽寒。

  林屹心裡也頗感意外,這假曾騰雲武功不弱。

  假曾騰雲心驚膽顫再不敢戰,他轉身就朝店門口跑。林屹連人帶凳子騰空飛起,從假曾騰雲上方飛快飄過,擋在門口。凳子竟然在空中懸浮著,林屹還是穩穩當當坐在上面。面無表情看著這個「冒牌貨」。

  假曾騰雲的心卻沉到了底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13
第十一章:刑州司馬(2)

  林屹盯著假曾騰雲眼睛說:「你不光認得我,掌上功夫還了得,你在北府身份一定不低啊。看來是『老朋友』了,不妨露個真容吧?」

  而林屹不知,這個假曾騰雲正是北府副總管,素有鐵掌之稱的任漢。

  任漢也不說話,又是幾掌攻向林屹。

  林屹似賭氣一般,就不從凳子上下來。林屹坐在懸空的凳子上又接了任漢兩掌,然後林漢反擊一掌,趁任漢躲避時候,林屹身體突然下沉,凳子也落在地上,林屹一掌拍在任漢腹部,任漢頓時感覺五臟翻滾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襲來,他人也跌在了地上,整個身體在地上因痛苦痙攣著。

  林屹這才從凳子上起身,他已是手下留情了,不然任漢現在哪還有命在。

  林屹上前一把拽了任漢一條臂膀,把他拖到范桃花旁邊。范桃花手臂還被屠刀釘在桌上,她試圖把屠刀拔出,非但拔不出來還痛的呻喚不斷。林屹替她把屠刀拔出來,然後屠刀抵在她脖子上,范桃花驚得面如死灰一般。

  林屹冷聲對她說:「告訴我,你們算計的是不是左家的人,他們現在何處?」

  范桃花看了任漢一眼,她顫聲說:「真不是左家的人,那些人是與我們作對的……」

  她話還沒說完,林屹手中的屠刀便劃開了她的脖子。鮮血一股一股刀口處湧出,范桃花雙手捂著脖子,身體朝後踉蹌後退幾步,然後倒地上。

  任漢見此情形,感覺上的血液都冷了。

  林屹面色冰冷,他俯身低聲對任漢道:「她在說謊,現在此屋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告訴我,你們是不是算計了左家的人。現在左家的人在哪兒?只要你說出來,不管你是誰,我今日留你一命。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何?」

  林屹說著又把屠刀抵在任漢脖子上,任漢身上毫毛都要豎立起來了。范桃花是前車之鑑,任漢再不敢欺瞞林屹,他用手指了下後門。他剛指完,林屹已提起他飛快朝後門而去。

  進了後門,右拐進入一條走廊,突然旁邊一扇門驟然而開,一人提刀撲出,但是他身形剛到門邊,就被林屹一掌擊在身上,人頃刻又飛回到屋中,門也因林屹內力所致自動「啪」關上。

  林屹提著任漢腳步不停朝盡頭那扇門走去。到了門前,林屹抬手在門上撫了兩下,於是那門發出爆裂聲響碎裂開來。林屹身形隨著碎裂飛濺木塊碎屑閃入屋中。

  林屹進屋一看,只見左朝陽母子,還有左家六名高手。都坐在地上一動不能動。曾宏提刀而立,有兩個傢伙手握屠刀橫在左朝陽母子脖頸上。

  門突然爆裂,林屹又提著任漢瞬間而入三人大吃一驚。

  左朝陽與左菁菁看到林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天吶,林屹居然還活著!兩年來林屹無任何音訊,他們都當林屹早已死了。林屹非但沒死,居然還在這危及關頭如天神般而來營救他們。

  娘倆雖然說不出話,但是眼中臉上竟是難以形容的激動之色。

  曾宏用刀指著林屹威脅說:「快走,不然我就殺了左家母子。」

  林屹看到左家母子心裡甚是高興。在飄花山莊救了妹妹,又意外救了被困十年的「爹」,今日又救了左家母子,林屹感覺自從從崑崙山下來,老天爺就開始眷顧他了。他經歷最為艱難與黑暗的歲月,如今他生命的天空變得一片晴朗。林屹此刻心情別提多快慰了。

  他對曾宏笑道:「我既然來了,就沒想這麼快走。要走我也得帶我兄弟一起走。」

  林屹話音還未落,驟然把手中的任漢朝曾宏扔去。這讓任漢猝不及防,不知是該接任漢還是躲開。

  而林屹身形已動。

  快!快的真的如鬼影一般!

  尤其在這空間有限的屋裡,身形一閃便到了挾持左家母子那兩傢伙面前,還未待那兩傢伙反應過來,林屹雙掌如刀,同時切在那兩柄橫在左家母子脖子上的屠刀上。屠刀從中齊齊斷裂,這下左家母子再無危險。然後林屹雙掌拍在那兩傢伙胸膛。剎那之間,林屹身形又一轉,腳下步伐變化又到了曾宏面前。

  曾宏剛躲過砸向自己的任漢,林屹已一掌擊在他腦袋上。他腦袋發出讓人毛骨悚然斷裂之聲音,他七竅鮮血湧出,人也癱軟倒地。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間。在這瞬間,左家母子危險解除,假曾宏三人倒地上死去。林屹計算之準,出手之快,變化之巧妙,讓左家母子震動,更是讓左家那幾個高手看的目瞪口呆。

  任漢此刻面色更是如吃了屎一般難看。僅僅兩年!兩年之間林屹竟然變得如此可怕。若非任漢親眼所見,他真是不敢相信。

  林屹先把左朝陽母子穴道解開。

  左朝陽激動叫道:「林兄!」

  左菁菁則叫驚喜叫道:「小林!」

  「左掌門,左兄,真沒想到是你們……」林屹突然笑容一斂,一本正經對左朝陽說:「左陽陽你可別高興太早了,我得確定你身份。你可是剛中了『曾騰雲』的招兒,我可不想再中你『左朝陽』的招兒。當年我們深入北境,是幾個人?幾男,幾女?」

  左朝陽現在歡喜之極,他故意「咳嗽」一聲道:「我想想啊,開始是五男,結果路又加入楚鳳西那傢伙,結果這傢伙原來是一個美貌如花調皮可愛的女子。我說的可對,要是對趕緊問這個『冒牌貨』要解藥,我們中的是毒是杜幽恨的『散魂露』。現在身上綿軟無力。」

  林屹聽了動容,他自然也聽說過江湖第一用毒高手杜幽恨威名。難怪能把左朝陽都這樣輕易藥倒。

  林屹對任漢道:「把解藥拿出來。我林屹說話算話,這次我饒你一命,也不為難你。」

  任漢黯然點點頭,他把靴子脫下,從裡面摸出一小包藥。他解藥也藏的真夠隱蔽。任漢把藥遞給林屹道:「二分藥兌七分水。」

  林屹先封了他穴道,找來水和碗兌了藥,先分別給左朝陽母子喝下。真是立竿見影,須臾母子二人便恢復如常。左朝陽又依次給六名手下喝瞭解藥。

  林屹把任漢穴道解開,他用一塊布蘸了水在任漢臉上擦了幾下,想把他容易擦掉看看他本來面目。但是卻擦不掉,

  林屹以前聽蕭憐琴說過,最高明複雜的容易術水是洗不去的。只能用特殊藥水洗去。

  林屹把那塊布扔在一邊,他對任漢說:「我答應不為難你。所以我也不逼問你身份了。不管你是誰,回去告訴你主子,我回來了。我會去找他。」

  任漢說:「恐怕你們也沒那麼容易走的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9-29 23:13
第十一章:刑州司馬(3)

  聽了任漢這話,林屹與左朝陽相視一眼。左朝陽對任漢道:「莫非你們還有埋伏?」

  任漢不置可否地說:「你們很快便知道了。」

  林屹對左朝陽說:「我進鎮子時候,感覺暗中隱匿著很多人。」

  左朝陽先前被任漢算計,未戰就被擒。如果不是林屹出乎意料而來,後果不堪設想。左朝陽心裡憋屈,聽了有埋伏也無所謂地說:「那正好,我們就出去殺個痛快。」

  左朝陽說完便出手把任漢身上幾處穴道點了,又封了他睡穴。任漢便昏睡過去。這樣左朝陽也好與林屹說話。

  左朝陽還似沉浸在林屹突然現身的驚喜之中。當年他與林屹深入北境期間,更是與林屹結了下兄弟般的情誼。這兩年林屹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他以為林屹早死了,心裡非常難過,還暗算灑了些淚水。

  現在林屹就在他面前,左朝陽按捺不住激動心情,他先與林屹來了個「兄弟」般的熱情擁抱。

  他拍著林屹臂膀說:「林兄啊,你兩年無音訊,我們都當你死了。沒想到,真沒想到你還活著!這兩年我早就躲的膩了,躲的快要瘋了。如果不是為了我娘,我早就找秦定方算賬去了……既然你現在回來,我知道你一定要大干一場。我也知道你一定嚥不下兩年前慘敗那口氣。我也嚥不下……哈哈,以後我左家就追隨你小林王了。我們再把牧天教攪它個天翻地覆!」

  左朝陽此刻一副豪氣干雲模樣。

  左朝陽自從亡命天涯以來,許久沒有這麼意氣分發了。

  林屹也心情激越地說:「左兄,別說你,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還能活下來。你說的對,我豈能嚥下那口氣。這次回來,我就是出氣來的!有你們相助,這口氣定出的舒暢無比,痛快淋漓。哈哈……」

  再未遇曾小童之前,林屹哪裡知道曾騰雲與左朝陽都還活著。現在有左曾相助,林屹更是信心百倍了。

  左菁菁雖然身為女流,但是個性堅強,一直是巾幗不讓鬚眉。此刻看到林屹與兒子如上陣親兄弟一般戮力同心肝膽相照,她心中也感熱血澎湃,她也對林屹說:「小林,當年侯爺就非常看重你,侯爺還私下與我和周掌門透露過,如果日後他有不測,便讓你接任南境聯盟盟主。現在你既然回來,我左家就誓死追隨你。我們再招南境舊部,再與牧天教一戰,一雪前羞恥!」

  林屹早知左菁菁是由幗英雄,聽了她慷慨之言林屹心裡也非常振奮。

  林屹對左家母子說:「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等日後我們把酒慢慢說。現在我們離開這地方。」

  左朝陽道:「好!」

  ……

  林屹與左家的人出了酒肆。只見外面兩旁的街道上,包括周邊屋頂各處立著許多人。他們把這個小酒肆團團圍住。這些人大多都穿著皮襖,腳踏毛靴子,臉上包裹著防風巾。一雙雙與天氣同樣寒冷的目光都落在林屹幾人身上。他們著裝相近,各自帶的兵器卻都五花八門。這些人加起來足有上百人。隨著呼吸,他們鼻孔與口中呼出來的氣息瞬間冷卻成白色寒氣。如霧氣瀰漫繚。有些人的防風巾與眉毛上已開始覆著白霜了。

  有幾個人打扮不同,這幾人都穿著錦緞罩面的綿袍,披著輕裘。凸現出身份與眾人不同。

  尤其為首的人紅色錦繡棉袍,披著紅色輕裘。整個人在這嚴寒天氣中如一團火焰一般。赫然是「牧天教」副教主,西門靂火。而且這些人中還有魔龍,還有蔣百里,還有風雲魔三弟子解廖等人。

  原來曾宏被俘後,在嚴刑拷打下曾宏自然把他所知的一切都說了出來。包括曾騰雲現在的藏身地及詳細情況。所以秦定方設下圈套,準備把左曾兩家的人都一網打盡。為了計畫圓滿成功不給曾左兩家留半點逃生之機,尤其秦定方從曾宏那裡得知,曾家現在佔據地理優勢,還聚了不少人,所以秦定方這次調動了不少精銳力量。

  秦定方讓任漢負責算計左家的人。西門靂火則率眾暗中相助。西門靂火與部下先隱匿起來,等著任漢擒了左家的人,然後再一起去曾家藏身之地。如果到時候能用左家的人威脅曾騰雲更好,如果威脅不成,便強攻消滅曾家餘孽。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半路蹦出個林屹救了左家的人。

  林屹先前入鎮時候,隱藏在暗處的牧天教高手們就開始監視了。

  他們雖然不知道林屹是什麼人,但是他們卻知道只要林屹進了那酒肆,任漢便會收拾他。所以西門靂火等人也沒有妄動。

  結果等了半天,任漢也未押解左家人出來,也未派人給他們傳信兒。西門靂火便派人裝作酒客進去勘探,結果那人進了酒肆看到一片狼藉,地上橫七豎八躺著自己人的屍首,便趕緊跑出向西門靂火稟報。

  西門靂火知道出了差錯,只能率眾現身把酒肆團團圍住。

  林屹與左朝陽他們也未想到,牧天教竟然來了這麼多高手。

  而林屹更是清楚,這些人可不是飄花山莊那些人能與之並論的。一看這氣勢,就知道是牧天教精銳。

  而這些人中還有三人非常醒目。這三人各自穿著一身白色袍子,白袍上沒有任何圖案,如孝衣一樣慘淡陰冷。三人腳上踏的也是白色的靴子。三人身上則纏繞著嬰臂粗細的白色鏈子。三人都頭戴著寬沿白色斗笠,他們未纏圍脖也未裹防風巾。斗笠擋住了他們的眼睛,但是卻露出他們下半部面孔,是三張張陰慘慘沒有任何血色,如同塗抹了一層白堊讓人心悸的臉。這三人給人的感覺是那般詭異陰森,身上沒有一絲生氣,彷彿鬼魂一樣。

  左朝陽低聲對林屹說:「這三個人可不一般,是天魔洞陰氏三魂。真沒想到他們兄弟也為秦定方效命了。林兄,今日想全身而退很難了,到時候你自己殺出去,別管我們。」

  林屹沒有說話,他怎麼能棄左家的人獨自而走。

  西門靂火打量著林屹,因為林屹出來時又用圍脖擋住了臉,所以西門靂火沒認出他來。西門靂火對林屹很好奇,他對林屹說:「露出真容吧,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林屹看著西門靂火道:「原來是西門教主,真是『老朋友』了。既然是『老朋友』,那我們就不妨見見面吧。」

  說罷林屹在眾人注視之下,緩緩拉下圍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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