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蒸汽時代的道士 作者：雪滿林中 (全書完)

蒸汽時代的道士 第七章 因為我姓趙啊！

    她有著聰明冷靜的頭腦，還有著足夠的學問。劉勝之對她也變得客氣了一點。

    「為什麼？」這個狄克有些不解的道：「這對您應該是一件好事啊，帝國中樞權威受挫，應該是你們南方系崛起的好機會……」

    大齊五大派系之中，南方系最是有錢有勢，勢力最雄厚。一旦中樞瓦解，卻是可能南方系能夠得到最大的好處。

    「帝國北方的州郡太窮困了，我認為一旦中樞瓦解，你們南方系就不用承擔對於北方州郡的財政支持，從而能夠快速增長勢力……」

    殷勝之哈哈大笑起來：「狄克小姐……先生，你不是我們大齊人，不知道我們骨子裡的大一統思想，大齊不分南北，都是大齊。

    大齊雖然大，但是沒有一寸多餘的土地……」

    「為什麼？」

    狄克還是不能理解，處於阿爾利加那種人多地少，到處都是荒涼無人土地，而且還是聯盟的傢伙們很難明白大齊數千年來根深蒂固的大一統思想。

    殷勝之開了一個玩笑：「因為我也姓趙啊……」

    「您不是姓殷麼？」狄克十分不解。

    呃，這個梗放在這裡好像沒有人能夠理解。

    殷勝之只好說道：「我說錯了，其實是因為我姓殷啊！」

    狄克頓時做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樣：「對了，聽說您的家族是皇室的分支是這樣麼？可是您的家族並沒有皇位的任何繼承權啊……」

    「呃……」殷勝之很難給他解釋什麼叫做匹夫不忘天下，什麼叫做吾儕關天命！

    殷勝之忽然發現自己雖然學了那麼多的羅巴法師的東西，但是骨子裡居然還是一個傳統的士大夫，難怪剛才會對那些老古董們的命運心有慼慼焉了……

    「或者說，你有很大的野心想要繼承皇位？

    對了，似乎你們的國家歷史上，有這樣的先例，一個血脈疏遠的皇族，在王朝崩潰的時候，力挽狂瀾，接著皇室的名義重新延續了王朝的統治！」狄克越說眼睛越亮。

    殷勝之可不能讓這女人把這些胡亂猜測的東西給寫到報紙上去，只能嘆口氣道：「小姐，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國家還有一句話叫做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這個天下就是我們的國家，國家興亡，上至貴族皇族，下到屠夫百姓，都有責任和義務……」

    「這很奇怪，你們沒有任何一本法律提到這點！」

    「是的，我們沒有任何法律記述這點，只是記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上和血液裡。你當他為什麼自殺？

    不僅僅是因為被時代所拋棄，對前途的迷惘。更是因為，他自感對國家無用了……」

    「很奇怪的觀點，難道不是統治集團的精英們，才應該負擔這種責任麼？」狄克依舊不解。

    「是的，但是你要知道，我大齊沒有那種憑血緣關係就能夠保持富貴的貴族。

    而我們原本有科舉，一個早上還在種田的農夫，考中科舉，晚上就可能成為統治精英出現在皇帝的朝堂上。

    所以，我們大齊有知識的人，不管處在什麼位置，幾乎每一個都把自己當成了統治精英，起碼是預備的……」

    狄克眼睛發亮，迅速的記錄著這些。她讀過社會學，而社會學會涉及很多政治學和歷史學之類的知識。

    對於大齊這個古老帝國居然能夠維持數千年文明的超穩定性而一直疑惑。

    但是現在從殷勝之的話語之中，她似乎發掘出了一些個秘密。

    「說得好，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原以為你們這些留學生都是忘本，卻沒有想到你雖然學的是羅巴的學問，骨子裡還是我大齊士大夫……」

    剛才那位痛哭流涕的老先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湊過來說道，這時候他對殷勝之也表現的善意了起來。

    只是剛才的涕淚還粘在鬍鬚上，沒有擦乾淨，就顯得有些滑稽!

    殷勝之連道不敢的時候，這位老學生已經對殷勝之問道：「你就是殷勝之？」

    「是！」

    「如果你是這樣的人物，以後若是遇到什麼問題，老夫可以支持你！」

    「您還是揚州州牧？」

    「辭官了，剛剛準備回家！」這老頭說道。

    難怪，殷勝之看他剛才模樣，其實已經猜到了幾分。

    「怎麼，看老夫辭官了，就瞧不起老夫了？」

    「不敢，不敢。老大人德高望重，名滿天下，自然威望極高，門生故吏也是不少！」殷勝之誠懇的說道。

    做到揚州州牧這般的封疆大吏，就算是辭官不做，但是影響力也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失的。

    「陳明川邀請老夫前去議政會做議長，老夫原本不想答應，辭官了嘛，不給這個朝廷效力……

    如今看看，這個議政會我還是要去！」

    「哦？議政會？我大齊現在已經開始搞議政會了？」殷勝之微微有些愕然。

    「哼，不過換了一個名頭而已。我大齊自古就有癢敘，原本就有耆老議政的傳統，現在無非是形勢固定一下。

    哼，也算是為各地士紳讀書人們找一個過渡之地……」

    「這是誰給明帥大人提的辦法，果然高明啊！」殷勝之讚嘆。

    其實在以前的那個世界，就是靠議政會大量吸收這些士紳讀書人們，才勉強把這些人吸納進去……這算是把這些人的生路問題解決的。

    當然饒是如此，那破爛朝廷也垮台了！

    還有一個更加嚴重的後遺症是隨之產生了各省分治的思潮……

    不過不管怎麼說，陳明帥這個時候能夠使用這種策略，對於其勢力來說還是有很大好處的。

    這位前揚州州牧於明仁輕輕一嘆，說道：「對於明帥來說是好事，對於大齊來說，就唉……明帥無統一天下之才啊……」

    雖然說大齊有負於他，甚至抗議的辭官歸隱，但是這個時候又免不得為大齊的前途未來擔憂！

    至於這位老先生對於陳明帥的評價，殷勝之卻只能充耳不聞，當做沒有聽到。

    「這位軍師怎麼樣了？」殷勝之轉移話題。

蒸汽時代的道士 第八章 東南總督府

    「還好，只是重傷，沒死……」

    而那位女記者狄克，卻是眼睛閃閃的盯著正在和人說話的殷勝之，將其一舉一動都記錄了下來。

    沒想到剛剛來到大齊，就能夠遇到殷勝之這麼一位在羅巴大陸號稱天才的年輕法師。

    也不知道他回到國內，又能夠掀起怎麼樣的風浪，又該有什麼樣的精彩呢？

    天寧城號稱是六朝古都，煙花之地。原本就是南方最為重要的城市，甚至一度和天子所在的天京齊名，並稱為南北二都的南都。

    隨著如今隨著鎮海的崛起，天寧城地位有所降低，然而依舊是東南都督總督五州的駐蹕之地！

    而陳明川的官職全稱就是使持節都督東南五州諸軍事，簡稱東南都督或者東南總督。

    最關鍵的在於，他是軍政一把抓，可以說大齊除了名義上還統治此地，並且還按時向中樞提供稅賦之外，其他幾乎就已經是割據的局面。

    而其他各地情況也差不多，事實上，朝廷中樞所轄之地，甚至已經不過只有京畿周圍的三州了。

    因此，天寧城這個時候就是實質是東南五州的中樞所在，呈現的是無比的繁華。

    河道之上，到處都是穿梭往來的船隻。

    可以見到蒸汽江輪和木製帆船並行不悖，形成一種時代交匯的特殊感覺！

    不過可以想見，最終蒸汽江輪會淘汰這些木製帆船，時代的巨輪滾滾向前，碾壓一切不服者！

    誰能夠順應時代，順應潮流時勢，誰就能夠中流擊楫，乘風破浪！

    下船之後，於明仁和殷勝之同路，一起要去東南都督府拜見陳明川。

    而那位新鹿特丹時報的男扮女裝的記者狄克，也跟了上來，說要一起去瞧瞧。

    對此，殷勝之當然管不到。總不能這條路是你家的，別人還不能走了不成？

    他對去總督府的路並不太熟，天寧城殷勝之只來過兩次。

    那時候都是作為宋昌安的警衛營的士兵來的，身份不高，當然也不能亂跑。

    好在這位前揚州州牧於明仁對於東南總督府並不太陌生，一路帶著兩人，也沒有坐車，就那麼安步當車而去。

    遠遠就見到東南總督府似乎又經過擴建，規模比殷勝之以前來過的時候大了數倍，比任何王府的規模都要大得多！

    而通向東南總督府的大道同樣是經過擴寬，甚至在府前學著羅巴的模樣，修建了一個廣場，廣場中央還修建了一個噴泉。

    只是無數的馬車，蒸汽轎車，各種車輛居然將路都給堵住大半。

    顯然如今的東都總督權勢喧天，這些都是前來拜見的官員人等。

    王子瑞就等在這些人群裡，他不過只是一個小商人而已，坐著半新不舊的馬車。

    在這麼多等待拜見明帥的人等之中，不論地位財富，都屬於墊底的那種，已經在外面等了好幾天了，還沒有輪到他見到陳明帥，心頭不由得有些苦澀。

    可是沒有辦法，若是不去前來拜見明帥，討得幾句話，怕是自己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的！

    「唉……這麼多人也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誰讓我家家勢太小呢……

    如果是我那外甥七郎回來就好了，說不定憑他的面子……聽說明帥大人還是很器重他的……」

    而這個時候，殷勝之和於明仁等已經來到了總督府前。

    於明仁半是嘲笑道說了一句：「可真是門庭若市！」

    對於一個官員，甚至一個執政者來說，按照大齊的道德標準來說，門庭若市還真不算是一個太好的評價。

    話說，這位於老先生似乎受過刺激之後，就已經變得憤世嫉俗了起來。

    殷勝之輕輕點頭，用秘法來看，能夠見到總督府上氣運如山，形成官符，宛如烈火。

    正常情況下，一般修士在此都會受到壓制，甚至會有許多法術失靈，再也施展不出！

    但是現在殷勝之靈魂聖化，卻就並不受其壓制。

    只是心中感嘆，這東南一地的總督府的氣運就絲毫不弱於佛蘭德倫王國的王宮了！

    千百年來，朝廷有官氣律法震懾修行者，使修行者雖然有著法術神通，然而卻不能干涉官府之事。

    而現在法師一出，靈魂聖化，再不受官氣影響，反倒是法師要凌駕於世俗官府之上了！

    於明仁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一路穿過諸多車子，絲毫沒有排隊的意思。

    一直走到門口，才被兵丁攔了下來。那些兵丁穿著新式軍裝，背著蒸汽槍支，看起來有模有樣，然而一看於明仁穿著布衣，頓時就喝道：「你這老頭哪裡來的？沒看見這裡是總督府，還敢亂闖！」

    於明仁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老夫前來這總督府可不是一次兩次了，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身後是什麼人？那可是羅巴回來的法師殷勝之……」

    殷勝之這個名字在大齊國內可是要比在國外響亮的多。

    這兩年來，幾乎每過幾個月報紙上都要連篇累牘的刊登殷勝之的光輝事蹟。

    什麼和東倭人決鬥，什麼救公主，什麼兩年成法師……

    各種云云都是國人愛看，大漲國人士氣的東西。

    以至於殷勝之在民間的地位很高！

    當然在這裡，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總督大人十分器重殷勝之的。

    那兵丁一聽就嚇了一大跳，有些猶豫的看向殷勝之。

    殷勝之微微一笑，這個時候也沒有退讓的餘地，就把法師徽章戴在了胸前。

    那兵丁嚇了一跳，急忙行禮。

    四周聽到，見到這邊動靜的就轟然炸了開來。

    一個個探頭探腦的往這邊望，想要看清楚殷勝之這個傳奇人物！

    「這位是前揚州州牧於明仁老大人，還不快去通報。」殷勝之介紹說道。

    那些兵丁都嚇的一條，這些人一個來頭比一個大。

    如果大齊不是現在這種特殊的割據時期，揚州州牧就是一個頂級的封疆大吏了。

    就算是現在，放在陳明川手下，也是最為重要的實力人物。

    要不然，於明仁一辭官，陳明川為何立刻邀請其來擔任議政會的議長？

第九章 明帥陳明川

    因此，那些在外圍的兵丁再不敢有絲毫怠慢，一路小跑進去報信。

    沒有過多久，就聽得三聲炮響，總督府終年不開的中門大開。

    頓時惹得遠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在等候召見的官員們一片轟然，不知道今天來了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要知道，一般來說，這種中門很少打開。一般都是上級，或者是貴客到來，才會開啟。

    至於一般人，就只有走旁邊的小門了。

    而東南總督府如今也算是割據一方，是整個大齊最為頂尖的權勢人物。又有幾個人值得他開中門迎接？

    「莫非是哪位平章來了？」

    「不會，張平章還在國外，胡平章剛剛去世，陳平章現在舊病復發，終年躺在床上，楊平章和明帥關係不睦，肯定是不會親自來的！」

    他們說的五位平章，就是國內現在的五位真正大權在握的大佬。

    因為每個人都加的有平章軍國事的宰相銜，所以在大齊國內，又被稱之為五平章。

    此刻，這些人想到的就是這麼幾位大人物！

    至於當今皇上，卻是被人遺忘，卻是提也不提。

    皇帝雖然不可能親自來，但是派來的欽差使者，按照規矩，也是要打開中門迎接的。

    「哈哈哈……」

    就在外面諸多人驚疑不定的時候，但見一個穿著居家道袍的老者，在哈哈大笑聲之中大步走了出來。

    「是明帥大人，明帥大人居然親自出門迎接了！」

    「是真名士自風流，明帥大人還是這派名士習氣啊，讓人羨慕，讓人羨慕啊！」

    頓時間無數的讚嘆誇耀之聲就如同蒼蠅叫一般從四周無數的官員們口中傳了出來。

    「仁公，我可等候你多時了！」

    陳明川熱情的和於明仁打著招呼，這種在這麼多人面前的熱情，是相當給面子，也讓於明仁的臉上擠出了幾絲笑容。

    然後，陳明川的目光就轉到了殷勝之的臉上，笑道：「是勝之啊，以前肯定是見過的。出國這麼多年回來，卻是英氣勃勃，更添英雄氣派啊！」

    殷勝之從容行禮，笑道：「當年是隨著宋師長前來過總督府的，大人果然好記性！」

    陳明川哈哈大笑，很是親熱的主動攬著殷勝之的手，道：「所以我視你為子侄，聽說你在羅巴好生漲我國人臉面，我聽說了，都也為你高興！」

    見到陳明川對於殷勝之如此親熱，無數人看的眼熱，許多人紛紛打聽殷勝之的來歷。

    這位年輕人到底是誰？怎麼讓陳明帥如此看重？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原來這個就是新近兩年竄起，在羅巴拜入大法師門下，號稱天才，被許為二十年後大法師的殷勝之！

    一時間驚嘆聲音不住響起，每個人都覺著殷勝之既有本事潛力，又有明帥大人的看重，想來，馬上就要飛黃騰達了。

    只是不知道，如何能夠和殷勝之攀上一些關係呢？

    只有最開始的那位王子瑞眼睛頓時發亮，死死地盯在殷勝之身上。

    「這是七郎？居然長的這麼高大了，沒錯天才法師，就是我家七郎……」王子瑞興奮起來。

    不過他怎麼也都是老城之北，當然不可能是在這總督府門口就叫起來……

    當然是一直在外面等著，只是可惜一直等到華燈初上，也都沒有見到殷勝之從總督府出來。

    沒奈何只能想辦法掏出銀元找守衛的侍衛打聽了一下情況，才知道殷勝之可能已經住宿在了府中。

    他王子瑞心中暗自叫苦，只得第二天再來。

    一連又是等了五六天的時間，不僅沒有等到陳明帥的召見，也沒有等道殷勝之出來。

    這一切無不都讓他叫苦連天，甚至懷疑殷勝之是不是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總督府，而他根本就不知道……

    王子瑞原本並不是張揚的人物，這個時候也只能和門禁上說明自己的身份，是殷勝之的母舅，這次剛好在總督府門口看到殷勝之回來云云，又使了錢財。

    這種事情不知真假，也沒有人敢把事情通報上去，但是對於王子瑞的態度好了不少。

    畢竟殷勝之現在在總督府炙手可熱，極得總督大人的看重。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在總督府留宿五六天的！

    於是王子瑞雖然不能進府，但是卻在總督府門口的茶房有了一席之地，每天可以坐在茶房裡等殷勝之出來……

    這起碼也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才能有的待遇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後話了！

    而在眼前，陳明川看著殷勝之和於明仁兩人身邊的記者狄克，心中有些奇怪，難道是哪位王女？

    「這位是？」

    想到殷勝之在羅巴和王女卡里「私奔」，最後鬧的沸沸揚揚之事，陳明川不覺眼睛微笑眯起。

    若是換了一個上位者，對於這等事情搞不好會生出壞印象，覺得殷勝之不夠穩重，為了女私情壞耽誤正事云云。

    但是陳明川向來風流自居，名士做派，對於殷勝之的這種做法就完全是另外一種觀感了！

    「咳咳，」於明仁乾咳兩聲，笑道：「這位是來自阿爾利加的記者，叫做狄克。我們是在船上認識的，明帥現在的水賊膽子越發大了，居然敢在江上搶劫。

    若不是有勝之在，我等一船老小都要落入水賊手中了！」

    殷勝之知道，他開始是幫自己解釋，到了後來，乾脆就是借題發揮了。顯然對於陳明川執政有頗多不滿！

    只是於明仁資格極老，當年陳明川還沒有成為東南總督，還只是秀州州牧的時候，這老頭已經同樣是一方州牧了。

    當初可謂是和陳明川平起平坐，後來五州聯保，推舉陳明川為首，這於明仁也是出了大力的。

    有這種老資格可賣，即使當面隱隱有責備之意，陳明川也生氣不得，只能誠懇說道：「仁公，我知道你肚子裡有氣，你是讀聖賢書出仕的，我又何嘗不是？

    朝廷廢科舉，我同樣是晝夜不寐，輾轉反側，直覺畢生功業，化為一旦……人生至此，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第十章 勝之異日必據吾床

    這番話說的動情，顯然打動了滿腹牢騷的於明仁，頓時眼圈再次發紅。

    按理來說，這般老於宦場的人不會那麼容易動不動就軟弱動情。

    實在是廢除科舉對於他們老派官僚的打擊實在太大，不啻於整個人生觀的崩潰，在還沒有重鑄之前，肯定是心理波動極大……

    「可是，大齊形勢至此，你也可以知道。這科舉是行不通了，如今這世界，聖賢之學，也不能救世……這科舉早晚會廢除的！」陳明川接著說道。

    「明帥，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殷勝之忽然出口。

    「哦？你說，有什麼不能講的？」陳明川笑道。

    殷勝之道：「科舉要廢是早晚的事情，但是這時候廢除，顯得太過孟浪。我們今日在船上遇到水賊，他們其中有著一個軍師……」

    他將今天在船上所發生的事情緩緩講來，陳明川的臉色漸漸鄭重了起來。

    見微知著，雖然碰到的只是一個水賊軍師，但是也可以想見，會有多少家境貧寒的讀書人，因為前途生計的斷絕鋌而走險。

    歷代最怕什麼？

    最怕的不是農民造反，最怕其實是有大量讀書人因為前途無望，加入到造反集團之中！

    流民加上讀書人，才是能夠顛覆政權的恐怖力量。

    否則單純的農民造反，不過只是疥癬之患而已！

    就拿另外一個世界的明末來舉例子，為什麼明末的流民起義鬧騰了十幾年，開始一直不能成事？

    那就是因為最初開始，讀書人沒有看好這些流民的，沒有多少有真材實料之輩肯加入其中。

    然而一旦讀書人加入，原本困居一隅的流賊就開始飛速做大，兩三年間打下京城，幾乎席捲天下。

    而那些不得讀書人相助，旋起旋滅的農民造反在史書上更是不知道記載了多少！

    作為統治集團的精英人物，殷勝之只是稍稍一描述，陳明川立刻就警覺起來，想到了這種可能，背後立刻寒毛直豎。

    他也是讀科舉出身的，當然知道科舉雖然造出了許多什麼都不懂只會讀書的蠢材，但是其中藏龍臥虎，有著真正本事的人何嘗少了？

    他是這般出身，於明仁這般出身，張秋臣這般出身，楊鑄虎又何嘗不是呢？

    這些人一旦走投無路，投奔草莽龍蛇，就等於那些龍蛇有了風雲之助，轉瞬就要乘風雲而起！

    只是，這是當今皇帝廢除科舉，天下大多數有識之士都表示支持的。他又能怎麼做？

    「明帥，我在羅巴數年，知道羅巴政體。其實在神武革命之前數十年，羅巴諸國是很羨慕我們大齊的科舉的，認為這是天才的創造，能夠讓底層平民參與到國家管理之中，簡直是一種完美的制度……

    那時候許多大思想家，都紛紛提倡向大齊學習科舉！」

    「沒錯，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大法師埃爾羅伊了，他認為科舉絕對是一種平等的手段！」狄克說道。

    這番話說的陳明川眼睛再次微微眯起，心中覺著舒服不少。而於明仁顯然也是……

    「不只是大法師埃爾羅伊，還有大法師海加爾。如今世界第一強國，阿爾弗雷德他們就是仿造我們的科舉，創造了公務員制度。其實所謂的公務員也是考取的……」

    「真是如此？」殷勝之話都沒有說完，陳明川已經動容說道。

    連狄克都詫異起來，殷勝之說的是真是假？

    在他們阿爾利加同樣也有著政務官和事物官的區別。

    總不會都是模仿自大齊的科舉吧？

    「不僅如此，他們將官員和公務員分開，稱之為政務官和事物官。事物官負責具體的事物運轉，要有專業技能，通常只是在本部門之中陞遷流轉。而政務官只是流官，負責決策……」

    殷勝之一篇長篇大論沒有說完，於明仁已經和陳明川相視笑道：「這豈不是我大齊的清流官和濁流官麼？」

    「正是！」殷勝之正色說道：「所以說，我國科舉其實並無錯處。連阿爾弗雷德王國都在用，怎麼能夠說是無用落後？

    只是，我們的科舉偏重清流，不重濁流和吏員罷了。只要把這點矯正過來，那就行了！」

    「可是皇上已經廢除科舉……」

    「明帥可以在東南招募公務員！」殷勝之說道。

    「嘶……」陳明川牙縫裡倒吸一口涼氣。

    殷勝之這種說法，其實就是讓他換種法子重開科舉啊！

    這對他個人好處當然極大……只是朝廷那邊？

    還有宛陵殷氏不是已經為皇族了麼？

    「此事得讓我好好想想……唉，哪裡有讓貴客在門口說話的？快請進，快請進……」

    原來剛才因為說話投契，居然在門口聊了半天。

    陳明川說著快請進，對於殷勝之又高看了一眼。有力量已經很難得了，再有著如此清醒的頭腦，日後必成大器，必成大器啊！

    當下親熱挽著殷勝之的胳臂而行，笑道：「你的導師阿爾文高等煉金法師說你二十年後能夠成為大法師。以老夫來看，不用二十年，我的這個位置就該你坐了……」

    這句話傳出，四周轟然。

    無數目光望向殷勝之，羨慕嫉妒恨，當真是一應俱全！

    陳明川居然在公開場合說出這麼一段話，這代表了什麼？暗示了什麼？

    難道是選了殷勝之當成繼承人？

    無數人浮想聯翩！

    這一句話傳出，給殷勝之再次籠罩上了一層光環，同樣也給殷勝之樹敵無數！

    只有於明仁明白，剛才殷勝之所提之事，對於陳明川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真的在東南五州，以公務員的名譽重開科舉，不知道會得到多少原來的讀書人的感激……

    如果陳明川有野心的話，到時候甚至能夠憑藉這等巨大的政治資本取大齊皇室而代之！

    就算是沒有這個野心，有這等龐大的政治資本，也足以讓他超過張秋臣等其他三位平章政事，成為大齊威望的第一人！

    就是因為如此，再加上一時感嘆激動，所以陳明川才說出這般話來。當然其中對於殷勝之的欣賞，也是不問可知了。

    殷勝之還沒有來得及推遲客氣，就有人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蒸汽時代的道士 第十一章教書育人？

    「咳咳，明帥此言差矣。明帥自家還有三位公子，這位置如何能夠給外人？」

    「胡說八道！你當我陳明川是什麼人？是藩鎮軍閥麼？」陳明川怒斥喝道：「官位乃朝廷之官位，為治民理政所設？個人豈能私有？妄想傳諸子孫？」

    陳明川性情溫和很少發火，更是從來不曾在人多的情況下訓斥手下。

    這次疾風暴雨一般的訓斥下來，直讓被訓斥的那人面無血色，無言退了下去。

    「這位是明帥大公子的舅舅，天寧知縣張義安！」於明仁壓低聲音對殷勝之說道。

    殷勝之頓時瞭然，難怪了！

    他開口笑道：「明帥所說，小子愧不敢當。二十年後的事情誰知道，當年封德彝落水不言，楊素曾說封郎日後當據吾床，誰知道日後封德彝變成了姦險小人……」

    話沒有說完，陳明川已經大笑起來：「勝之莫要過謙，你自比封德彝不要緊，卻是把我比成楊素了。似楊素之輩為了個人名利，致天下於不顧，這種人我是不做的！

    人生不過百年，最終還是要記載在青史之中的！」

    殷勝之知道，這些話陳明川是剖白胸襟，這些話不是給殷勝之聽的，而是給手下，給天下人聽的。

    他要做純臣，要的是千年之後的青史名聲！

    一直請殷勝之和於明仁到書房之中，再是閒談了一番，原本就要請兩個人暫時到客房休息沐浴，等待晚上的接風宴會。

    而趁此時機，殷勝之卻將那位阿爾利加的錫德里克大法師和阿爾弗雷德王國的克拉克侯爵的話傳達給了陳明川。

    不過至於陳明川如何決斷，這就非是殷勝之能夠管得了的了！

    哪裡知道，陳明川卻是臉色一動，問殷勝之道：「勝之，你如何看！」

    殷勝之沉吟了一下：「阿爾弗雷德太強，不能硬抗。但是雞蛋也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陳明川頓時哈哈大笑：「這話算是得了張秋臣的風格了，他啊，就是喜歡搞這種走鋼絲的事情！」

    殷勝之就問：「這是我的一點淺見，不知道明帥如何想？」

    「當今世界，阿爾弗雷德太強，強者目空一切，又已經有了東倭做獵狗，是不會看上我大齊的。

    而阿爾利加則不同，阿爾利加雖強，然則除於新世界，只重商業利益，對我大齊本土並無覬覦……」

    殷勝之聽到這裡就明白過來，問道：「但是如果東倭人打五遼之地的主意該怎麼辦？」

    「所以，我等要整軍經武，建一支強軍出來。當時候，阿爾利加只要有著一兩個大法師派來坐鎮，配合吾等新建雄師，還怕什麼東倭人……」陳明川冷聲說道。

    殷勝之微微搖頭，外行人很難明白，法師和軍隊的配合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否則神武革命的意義也不會那麼重大了！

    並不是說有了大法師，隨意的部隊都能配合了……

    「所以，這都要等著勝之你的回來。這種真正的能夠配合法師作戰的強軍，也只能你來了……

    而且，我和阿爾利加人已經有了協議，他們同樣會派出教官來，幫助我們培養軍官，建設新軍！」

    陳明川傲然說道：「當年韓王能忍胯下辱，越王也能臥薪嘗膽。如今我等再忍五年，造一隻強軍出來，一舉滅了東倭，重振我大齊雄威！」

    殷勝之雖然不看好這個計畫，但是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再說了。只得道：「屬下願附尾驥！」

    「好好好，讓我等協力同心。立下不世功業，垂名於汗青之上！」陳明川滿意的說道。

    又問：「你好好休息兩天，想好回來之後做什麼。我也好安排！」

    殷勝之拱手道：「這一切還請明帥做主！」

    陳明川心中早就有了主意，道：「我的意思是你去南鎮，可以做軍師祭酒。當然，也可以做新編一個師出來，讓你直轄。」

    殷勝之知道，軍師祭酒是一個古老的官職。

    如今重新啟用，就相當於羅巴諸國的駐軍法師。

    祭酒在古代為饗宴時酹酒祭神的長者，帶著巫師的味道。

    後來祭酒這官職就有著首席的意思，殷勝之為南鎮的軍師祭酒，就相當於南鎮七師的首席法師。

    這個職位給殷勝之絕對是不低了！

    在羅巴諸國首席祭酒就和軍事主官有著差不多的權限。

    幾乎已經算是南鎮統帥平起平坐的職位了。

    可以說，基本上都同於一步登天！

    再加上陳明川答應給殷勝之編練一個師，這是怕他被那些老兵痞子們給架空了。

    可以說是幫殷勝之考慮周到，是真的有心栽培於他。而不只是說說！

    這讓殷勝之多少有些感動。

    然而殷勝之卻另有主意，笑道：「多謝明帥抬愛，其實如果說是做祭酒的話，我更願意做國子祭酒，或者博士祭酒……」

    「勝之你居然想教書育人？國子監可是在京城啊……莫非你是想，開辦法師學校……」

    陳明川不是笨人，很快反應過來，頓時又驚又喜。

    殷勝之道：「明帥要照顧那些學舊學的儒門學子，但是新學的有用人才也要培養。

    我大齊還沒有新學的大學，這個也不是我能夠有辦法的。但是我想開辦一所法師學院，培養戰爭法師！」

    這般話說的陳明川又驚又喜，微微一想，就知道這會給他，給東南總督府帶來多少好處……

    陳明川再是願意做純臣，但是屁股在什麼地方坐著就要唱什麼地方的歌。

    一邊是用公務員制度變相再開科舉，一邊是用法師學院培養新式人才。

    這兩招雙管齊下，可真是應了一句古話，叫做：「天下英雄盡在吾彀中矣！」

    陳明川問道：「開辦法師學院需要各種人才……」

    「可以讓阿爾利加派點人過來……」殷勝之笑道：「再說，我可以寫信給阿爾文導師，讓他幫忙，給我介紹一些個人才來！」

    「好好好！」陳明川大喜，這件事他以前不是一點沒有想過，但是困難重重。

蒸汽時代的道士 第十二章 法師祭酒

    主要是國內絕對找不到這麼多人才，而培養戰爭法師的命脈又絕對不可能完全交給外人。

    而現在殷勝之一回來，就輕輕鬆鬆的解決了問題。

    這就是一人可以興邦的道理，事由人興，太多的時候，一項事業完全是一個能力超強，再加上強大人脈的人就能夠開創。

    而殷勝之無疑就是這麼一種人！

    「勝之打算把法師學院開到什麼地方去？」

    「我既然要培養戰爭法師，自然應該開到軍校之中去，這也是羅巴許多軍事強國的傳統……」

    事實上，殷勝之當時如果不是和香取廣雄挑戰殺人，惹得東倭人不斷抗議。

    否則的話，殷勝之應該是在東岸軍校的法師學院學習戰爭法師的知識了！

    「那就只有南明島了，不過，現在南明島軍校已經有著山長……這樣吧，你先做南明島軍校的法師祭酒如何？」

    殷勝之微笑點頭：「多謝明帥栽培！」

    南明島那是什麼地方？

    是前兩年剛剛開辦的，大齊第一所仿造羅巴強國建立的軍校，規格極高，堪比國子監。

    甚至，這所軍校和各國的強國一般，同樣培養戰爭法師。

    可以說，是陳明帥花了無數心力，想要趕超羅巴強國所建的軍校。

    自從招生一開始，就已經轟動整個大齊，南北各州無數有志之士，紛紛前來報考，號稱集天下之精銳盡入此學。

    甚至說是能和兩千年前的太學相媲美……

    當然，這說法雖然誇張一點。但是也可以想見這所軍校如今的聲譽了。

    而法師祭酒，顯然是去教導戰爭法師的。大約是相當於南明軍校法師學院的院長！

    如此職位，對於殷勝之來說簡直是太理想了。

    然而，陳明川卻不這麼想，雖然都是祭酒。但是南鎮軍師祭酒的權力地位又哪裡是南明島軍校的法師祭酒可比？

    南鎮軍師祭酒那可是一步跨入東南總督府的核心層，而南明島的法師祭酒可是差了不只是一層兩層。

    「這樣吧，我知道培養法師十分耗錢。我先給你兩千萬銀元來做開創費用……日後每年不會少於五百萬……」

    兩千萬銀元，放在大齊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就算是在羅巴，也絕對不少了，相當於兩百萬金元。

    偌大的東岸軍校，一年也不過五百萬金元而已！

    這筆錢拿出來，絕對多的出乎殷勝之預料。

    「明帥，這錢會不會給財政造成壓力。張平章那裡，還有三億金元……」

    「不用多說了，我知道培養戰爭法師的費用極高。一個最少也要花費一萬金元，這點錢，頂多也就夠你每年培養幾個法師出來……」

    「明帥，戰爭法師能夠一年培養出來五六個已經很了不起了，東岸軍校也不過如此。

    只有阿爾弗雷德王國這樣的大國，一年才有幾十位戰爭法師出師！」

    「那就早點趕上東岸軍校……」陳明川開了個玩笑。

    殷勝之也不再說話，其實這筆錢真不算太多，尤其是放在大楚。

    不要忘記了，大楚對於開竅藥劑，魔晶，其他法師藥劑，星器……一切等等，都是要進口購買。

    那成本可就足夠高了！

    這筆錢雖然多，但是真的用起來估計還是要緊巴巴的。

    當然，這還是放在大齊，是放在東南總督府。

    要是跑到中樞，或者是其他任何一位平章手下，這麼多錢，肯定是拿不出的……

    放在其他小國，就算是有心振作，也拿不出這麼多的資金來。

    這也是陳明川真正厲害之處，主政東南一二十載，讓整個東南的賦稅規模翻了五倍有餘，支撐起了整個大齊的稅賦，達到了驚人的六億七千多萬銀元。

    然而，東南本地卻是越發繁華，並無半點蕭條跡象。

    單單只是如此，就已經說明陳明川的能力了。

    也讓其東南總督的位置坐的穩如泰山！

    原本打算讓殷勝之休息沐浴一下，好參加晚上宴會。

    誰知道和殷勝之一聊，就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聊到了天黑。

    陳明川精力過人，能夠通宵達旦的宴飲數天，也能連續辦公幾天不眠不休。

    殷勝之是個法師，精力更加強大，就算旅途跋涉，也不會累。

    當下兩人徹夜詳談，甚至把接風宴會給推遲到了第二天早上。

    而這時候，東南總督麾下，在天寧城附近的重要人物紛紛得到通知，趕來總督府，為殷勝之和於明仁的到來接風洗塵，規格極高。

    這很難說是看在於明仁的面子上，還是因為殷勝之的關係。

    總之，東南總督府之中的各色重要人物紛紛趕來。

    除了各路的重要的官員和幕僚之外，居然也有還著幾路大豪商。

    這是傳統官員宴會上很難見到的，因為原本商人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出現。

    而現在，看起來就說明了在東南五州，商人身份的提高。

    宴會持續到深夜，陳明川在酒宴之中放浪形骸，甚至親自起舞高歌。

    經常參加總督府宴會之人都是見怪不怪，知道這是陳明川的常態，風流習氣。

    總督府宴會甚至曾經仿造古人做帳幕，以為長夜之歡的。

    就是用黑色布料把宴會大廳的門窗全部都給蒙起來，看不到天亮……然後點燃蠟燭在裡面喝酒狂歡，一直連續兩三天……

    這次給殷勝之和於明仁接風洗塵，倒是沒有搞的這麼誇張。

    不過也是從一大早開始，一直到了下午都沒有結束，眼看著晚上還要繼續的。

    就在陳明川親自起舞高歌，氣氛達到頂點的時候，忽然有人站出來，大聲說道：「聽說殷兄得了羅巴大法師真傳，已經為正式法師。

    某不才，練劍三十年，自覺劍法小成，卻不弱於羅巴蠻夷。

    我大齊修煉之人層出不窮，高手如雲。修煉之法傳自上古，又哪裡比羅巴人差了？

    今日我想當眾討教一下殷兄的高招，看看所謂的法師又何了不起！」

    此言一出，頓時得到了一片喝彩之聲。

    大齊久為天朝上國，自認為天下正中的中央之國。就算是三次神罰之戰，也不能讓很多守舊之人服氣！

第十三章 元神法相？

    當然，有些人是被羅巴人打服氣了，不敢再招惹羅巴人，卻覺著殷勝之好欺負也說不定。

    宴會氣氛輕鬆，不知不覺之間，殷勝之也多喝了幾杯酒，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你要和我動手？」

    「正是，某上官名劍，練劍三十餘年，劍下所斬的所謂法師，也不下二十之數，實在是想不明白，法師有什麼了不起的！

    何況一個剛剛學成法師的傢伙，有何本事被明帥待為上賓？」

    這最後一句話怕才是真正理由吧？

    殷勝之笑了，有些醉態儼然，笑道：「法師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很多時候單打獨鬥，法師確實不是我的對手，尤其是戰爭法師。

    但是戰爭法師可以主宰戰場，決定國家興衰命運。你既然有機會，可要好好學學這些……

    你知道這些話是誰說的？」

    「誰？」上官名劍原本以為這些話是出自殷勝之之口，不過卻是越看越不像。這分明是殷勝之複述別人的話……

    「這話是在羅巴時候，遇到劍神朱三大俠所說。卻不知道閣下之劍，相比劍神如何？」

    一句話直接把上官名劍憋的是胸口發痛，他自認自己的劍法絕對不在所謂的劍神朱三之下。

    但是沒有比較過，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承認，免得被人取笑。

    而現在殷勝之居然用劍神朱三來堵他，頓時讓上官名劍難受之極：「你……」

    而四周那些起鬨之輩也被這句話給噎了回去，恐怕除了上官名劍自己之外，沒有一個人會覺著他能比的過劍神朱三的。

    既然劍神朱三都這麼說了，他們能說什麼？

    一個你字還沒有說完，就聽殷勝之大笑：「不過你既然想看看戰爭法師的手段，我就讓你來看！」

    一句話說完，但聽轟隆一聲地獄古堡的第一二層已經齊出，化為魔宮已經壓了出去。

    整個熱鬧的大廳之中，忽然之間就彷彿被一個巨大的影子給壓住一般。

    惹得無數人驚呼變色，想要躲避。生怕陰影之中的巨大建築落下來，把自己壓成粉碎！

    從影子之中生出的偌大的魔宮來，卻是殷勝之在這段時間趕路時分，已經把地獄古堡的第二層都已經給修復好了。

    此刻，第一二層融合一體，直壓而下，卻又彷彿在另外一個空間，只是針對上官名劍一人，其他人全然無涉……

    「法相，這是元神法相！」有人驚呼出聲，發出不可置信的叫喊聲來。

    那上官名劍聽到，看到，更是感覺無邊壓力好像壓在了自己身上，更是駭然。

    當先出劍，劍若驚鴻，一瞬間彷彿閃電一般連續數十劍，斬在頭頂黑影之上，想要打破黑影。

    然而只能聽到叮叮噹噹的響聲，彷彿這劍光只能夠劈到堅硬的岩石之上。

    「……以燕谿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衛為脊，周宋為譚，韓魏為夾。

    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制以五行，論以刑德。開以陰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

    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絕地紀。

    此劍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劍也！」

    殷勝之曼然而吟，接著道：「庶人之劍，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於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於鬥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於國事……」

    話剛剛說完，就見那上官名劍已經被壓入地獄古堡之中，被無以計數的妖魔鬼怪圍住夾攻。

    那上官名劍再是劍出如虹，氣勢無端。然而這個時候，在所有人看來，也就好像不過只是在如來佛掌心折騰的猴子而已！

    一時間滿座默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有些人開始明白殷勝之所說的意思了，戰爭法師才能夠決定勝負，主宰一國興衰的「天子劍」。

    而上官名劍這樣的劍法再是厲害，也不過只是私人決鬥，十人敵，百人敵的「庶人劍」！

    原本總督府上下高手如雲，無數人氣不忿陳明川如此看重殷勝之。

    憑什麼一個在國外學了幾年，剛剛成為法師的傢伙就能夠得到陳明川的如此看重？

    很多人都想要挑戰殷勝之！

    但是現在看到地獄古堡一出，每個人的心思徹底熄滅。

    這是法相，元神法相！

    是只有修成元神的高人才有可能修成的東西。

    而元神高人和其難得？在大齊又有幾個？

    哪一個元神高人不是修行一個甲子以上，難如登天，才最終成就？

    而殷勝之只是短短幾年功夫就成了法師，難道法師真有這麼強大？

    上過戰場，親自見證過戰爭法師主宰戰場的人只是少數。

    而批量培養出來的戰爭法師，論起單打獨鬥的實力，甚至還比不過邪法師。

    大齊修行界再是故步自封，這些年來也接觸了很多魔晶，也開始利用魔晶的力量修行，也有著極大的進步。

    許多人就以為有了魔晶之後，自家力量已經不在法師之下了……

    卻不知道，配合魔晶施法的是有著一整套體系的。

    這就好像另外一個世界，那個腐朽沒落的王朝以為買來洋槍洋炮，就能夠強大一樣。

    結果，一旦真正開戰，被裝備還不如自己的敵人，給趕的如同兔子一般逃竄……

    那個腐朽王朝以為買來洋槍洋炮就夠了，哪裡知道對應這些武器的背後往淺的說，有著軍事的巨大變革，往深處來說是整個國家體制，甚至社會文化的支持。

    而絕非是有了槍炮就能強大的！

    這些人同樣不明白這個道理，不過他們運氣好，撞到了殷勝之這個鐵柱子上，先給他們提醒一下……

    滿座默然，似乎都在為剛才殷勝之的出手為之震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明川第一個鼓掌叫道：「好！」

    四周慢慢才反應過來，跟著叫好！

    「勝之，剛才那是魔宮吧？不是說高等法師才能施展麼？」半晌，陳明川才驚訝問道。

    殷勝之躬身微微一笑，說道：「這是我導師傳承的秘法和法器，有著幾分魔宮之效！」

蒸汽時代的道士 第十四章招婿

    「哈哈哈哈，大法師的傳承可果然了不起。來來來，舉杯，我等為阿爾文大法師壽。為勝之學成回國……幹了！」

    陳明川敬酒，誰敢不喝？頓時紛紛起身，舉杯叫道：「為阿爾文大法師壽，為殷先生賀！」

    「哈哈哈哈……」陳明川大笑，原本雖然決定讓殷勝之為法師祭酒，但是還擔心殷勝之剛剛成就法師，有些壓不住陣。

    沒有想到，殷勝之剛剛成就法師就已經如此厲害。難怪能夠在羅巴大陸闖出偌大的名頭，難怪會被稱之為天才。

    「恭喜明帥手下又得一員大將，為明帥賀！」於明仁站起身來，舉杯叫道。

    其他人見陳明川歡喜，紛紛同樣舉杯：「為明帥賀！」

    陳明川大笑，來者不拒。酒量真是驚人，哪怕只是低度的米酒，喝下這麼多，卻也是厲害了……

    這番宴會一直到天明時分才散，諸多賓客都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好在這種情況在總督府宴會常見，就由下人攙扶安排住宿。

    而殷勝之等人住所，更是陳明川親自安排的，是單獨院落，雖然不甚大，卻是雕樑畫棟，牆上爬滿了花蘿，院中有著小巧的假山流水，越發雅緻。

    一般的法師，往往過度開發精神力量，而導致精氣枯竭，一般到五十歲上，肉身就已經開始衰朽。

    他們的酒量自然不會怎麼樣。

    但是殷勝之可是不同，兼修了道法，肉身強大，原本就算是有了幾分酒意，運氣也很快蒸騰而出。

    當被兩個下人引來到這座院落的時候，整個人已經重新清醒。

    忽然心中一動，瞅眼望去，但見院中屋頂，似乎有著一個白衣女子，飄然若仙。

    月光朦朧之中，看不真切，待殷勝之心頭一動，再想看時，卻是鴻飛冥冥，那女子已經消失不見。

    周圍人一無所覺，除了殷勝之之外，其他人好像都沒有看見似的。

    主人留客，在總督府內佈置了客房，招待殷勝之等三人。

    這位狄克也算是因為特殊身份，沾了殷勝之和於明仁的光，不僅參加了總督宴會，而且還留宿在了總督府中。

    不過狄克可沒有什麼受寵若驚的感覺，相反應對之間顯得十分有風度，見微知著，可以想見其家世不凡，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記者。

    只是，這個狄克好像有點纏在了殷勝之身邊，一定要給殷勝之做過專訪。對於他在羅巴的經歷十分感興趣，尤其是和王女卡里「私奔」這一段……

    這讓殷勝之實在無話好說……很想大叫私奔你妹，老子被坑了好伐！

    當然，這事情的內情肯定是不能暴露的。

    一連在總督府住了七八天，殷勝之告辭了好幾次，甚至搬出了自己出國留學五六年了，還沒有回過家的事情，這才打動了陳明川。

    「富貴不還鄉，如同錦衣夜行。」陳明川呵呵一笑：「是該回去一趟了，我和你說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過是衣錦還鄉……

    當年我考中進士，第一個念頭就是回家炫耀一番，那時候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咳咳……」

    陳明川說的眉飛色舞，差點把自己年輕時候的風流往事都說了出來。

    雖然這些事情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但是陳明川自覺是殷勝之長輩，在晚輩面前說起這個，就未免有些為老不尊……

    急忙轉了話題，道：「你現在比進士登第都還要強，法師祭酒可是四品官。

    可沒有哪個進士剛剛中榜，就能夠當上四品的！是該回去一趟了……」

    一般就算是中了狀元，翰林華選，進了翰林院也不過只是從六品官開始做起。

    「這都是明帥大人抬舉。」殷勝之道。

    「咳咳，勝之啊。那個……大登科之後就是小登科了，你和那位王女殿下，咳咳……我是說，你也該娶親了吧？

    佛蘭德倫那邊既然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你總是要回國娶個妻子的，大丈夫在世，三妻四妾也沒什麼……」

    陳明川說的語焉不詳，七繞八繞的。不過殷勝之心中一動，已經猜到了幾分。

    其實這事情於明仁已經暗地裡和殷勝之提過，雖然沒有說明，卻已經暗示是陳明川探他的口風。

    此刻，殷勝之早就已經有了決定，再拜說道：「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帥是既是師長，若是有所命，那我自然也是聽從的！」

    「好好好，」陳明川大是高興，拍著殷勝之的肩膀說道：「不過我也不是老古董的，自然知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非是要一力做主。日後總要你們自己接觸一番，要是覺著合適，那就成了！」

    「那就多謝明帥操持了！」殷勝之道。

    回到自己他的高臨軒之處，陳明川大是興奮，正在其中等著的一個貴婦就站了起來，問道：「成了？」

    「成了！」

    陳明川得意的說道：「我總算是給雁子找了一個好夫婿！」

    那貴婦卻不怎麼歡喜，說道：「有什麼好的，在羅巴就和洋女人勾勾搭搭的私奔，弄到了報紙上。

    現在一回來，又不知道哪裡勾搭了那麼一個黃頭髮的養女，還穿的不男不女的。

    雖然說男人三妻四妾不算什麼，但是哪裡有還沒有正式成親，就已經在外面搞出這麼多風流韻事的……

    我怕我家雁兒跟著他要受罪……」

    陳明川臉色一板： 「婦人之見，那可是真正的天下俊傑！」

    「天下俊傑？」這貴婦頓時越發惱怒：「所以說他二十年不到就要坐你的位置？你為誠兒考慮過沒有？他哪點不好？就不能接你的位置？」

    陳明川怒道：「朝廷設官立職，本就是為四方俊才所設，為之上保國家，下安黎民。又豈能私相授受？」

    「你許給那個殷勝之就不算私相授受了？」這貴婦更惱。

    陳明川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卻在這個時候，有著冰玉一般清冷的聲音說道：「若是我哥真有坐穩東南總督的能力，我想爹也是願意望子成龍的……」

蒸汽時代的道士 第十五章親戚

    「只是，我哥雖然不是紈褲子弟。但是方今天下，正是大亂大爭之世道。

    我恐怕我哥真的坐上這個位置，不是對他好，反而是害了我們這個大家子！ 」

    說著，就有一個清冷的少女轉了出來。

    如果殷勝之在的話，定然會認出，正是那夜在月下所見到的似真似幻的仙子。

    貴婦聽不得陳明川的大道理，對於女兒的話卻是頗為信服，她也不是沒有見識的無知婦人……

    只是口頭不肯認輸，依舊道：「你看他就能坐得這個位置？」

    「那就不知道了，雖然現在看得是俊才。但是究竟怎麼樣不歷練下，誰也說不清楚……」

    陳明川急忙道：「就是，我原本也只是說說，你著急什麼？待得他能把法師學院弄的風生水起，到時候再說婚事！

    不過，於明仁此人資格極老，中進士甚至在我之前，更是名門世家出身。性格麼，有些狂狷……不過據說其人有識人之明，最擅長識人。

    當年我為秀州州牧，他為揚州州牧。便是他鼎力相助，才讓人我坐上五州盟主之位，最後成為東南總督。便是我都不得不敬其幾分……

    而現在麼，他居然看上了殷勝之啊，處處為其張目。

    一個什麼也都沒有的毛頭小夥子，居然能夠折服於明仁，這事啊……

    對了，雁 兒，你見過勝之了。你覺著他的修為到底如何？」

    這個被叫做雁兒的少女那原本深邃的眼中露出迷惘之色，說道：「看不透……似乎當真已經有元神之象，只是怎麼可能？

    據我師門研究，羅巴法師用的是一種叫做迷宮魔晶的法器，將魂魄強自提升到偽元神之效，其中破綻還是顯而易見的。

    尤其是法師肉身孱弱，近戰能力猶差。若是能夠近身，往往能夠搏殺之。

    可是我見那殷勝之，卻不一樣，精氣也同樣強大，肉身並不衰弱……

    我覺著他除了法師的本事之外，似乎也兼修了道法！」

    這話一說，連陳明川都再次動容。

    如果說以前的上位者不必瞭解修行之道，但是隨著法師崛起之後，這些東西不瞭解可是不成的！

    「不是說道法和法師的本事南轅北轍，根本融合不到一起去麼？」

    「是啊，各大修行門派這些年來都有研究。我中土修行，以元神主宰，摒棄識神。

    而偏偏法師修行卻是以識神用事，於我中土修行之道簡直就是水火不容……

    如果這位殷勝之當真能夠貫穿兩者，那就真可謂是天縱之才了……」這女子幽幽嘆息說道。

    。。。。。。。。。。。

    「明帥風流，妻妾有十多個。生有三子五女，其中有三個女兒已經嫁人，四女兒好像說也已經定親。

    只剩下最小的女兒陳翎雁，據說生來多病，拜入了修行大派碧海真虛宮門下。」

    原本修行門派都是隱世不出，不為世人所知曉。

    但是神罰之戰，法師主宰戰場，大齊國運敗落，震驚了整個修行界，也讓大齊各大修行界紛紛出世。

    當初也在各種場合和法師們都交過手，就是有他們的存在，逼得羅巴法師不敢太過進逼大齊。

    不過，大齊修行界卻是損失更加慘重。

    低級修行者對於法師來說，根本毫無威脅。

    然而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高手，面對法師流水線一般培養出來的法師，卻是損失不起……

    不過，從此之後，這些修行門派都從隱世變成了出世。

    因為這次大齊面臨的危險不是亡國，而是亡天下，亡文明。

    可以想見，大齊敗亡，那些羅巴法師們也絕不會放過這些所謂的東方異端……

    陳明川給殷勝之派了一輛蒸汽轎車，再派來了兩名衛兵和一個司機，送他回家，臨行之前，更是送了許多禮物。

    此刻殷勝之坐在嗚嗚作響的蒸汽轎車之中，看著車輛一點點的駛出總督府去。

    一般來說，蒸汽轎車的速度三人要比馬車速度快的多，但是卻沒有馬車舒服。

    以至於即使在羅巴大陸，蒸汽轎車也都沒有徹底代替馬車。

    此時，在車上坐著的，不只是殷勝之，還有於明仁和那位纏著不放的狄克。

    狄克是一心想要給殷勝之來次專訪，弄一篇大新聞發回去。

    而於明仁說是要送殷勝之一程。這麼一個有著身份地位之輩，老是這麼跟在殷勝之身邊，就有些奇怪了。

    這時候，王子瑞忽然開口，幽幽說道：「唐谷明已經救了回來，人沒有死，再養一段時間應該就差不多了……」

    唐谷明正是船上自殺的那位水賊軍師，被王子瑞差人所救，送到天寧，又找了名醫診治，現在卻是救活了。

    殷勝之笑道：「也算是救了一條人命，勝造七級浮屠了！」

    於明仁淡淡斜了一眼，說道：「我只是救了一個儒門讀書人，可是你卻是救了千千萬萬的讀書人！

    說實在話，我還要代他們感謝你才是！」

    殷勝之這才有些明白於明仁為何對自己是這種友善態度，這些日子，有於明仁幫襯，在總督府之中，殷勝之都覺輕鬆不少。

    想來自己日後要開辦法師學院，要做種種事情，有這麼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幫助，肯定是要方便很多的！

    正說話間，殷勝之透過車窗玻璃，忽然看到外面有著一個似乎熟悉的人影，似乎在等在路邊。

    殷勝之心中一動，立刻吩咐停車，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那人就激動的搓著手走過來。

    「二舅，你怎麼在這裡？」殷勝之愕然問道。

    這裡是總督府的側門，是一般府邸之人出入的地方，比正門方便多了。

    正門更多時候，代表的就是一個面子。

    而在這總督府側門看到王子瑞，是殷勝之怎麼也都沒有想到的。

    殷勝之十三四歲的時候出國，正是一生中之中長的最快的時候。當時不過是一個小童，這時候已經變成青年，變化極大。

    若不是在總督府門口聽到殷勝之的名字，王子瑞是絕不敢相認的！

第十六章名士之風

    王子瑞是中年人，就算過了五六年，面容也沒有多大變化。

    再加上殷勝之成為法師，精神力強大，記憶力驚人，居然一眼就把王子瑞認出。

    王子瑞頓時眼圈發紅，道：「勝之，你現在可真出息了！」

    殷勝之反應過來，急忙拜見親長。

    折騰了好一會兒，王子瑞這才關心的問道：「勝之，你這是準備哪裡去？對了，你這次回來，總督大人如何安排你的？」

    「此事說來話長，我們上車再說！」殷勝之笑道。

    王子瑞這才醒覺，這裡是總督府門口，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回頭看去，那些已經確認他和殷勝之身份的總督府下人們，再見到王子瑞的目光望過去，一個個頓時點頭哈腰，笑容也越發親切……

    已經有傳言出來，殷勝之可能會成為總督府的小姑爺。這就由不得這些總督府的下人們不巴結……

    「勝之，我能在這裡見到你，還要多虧這幾位管事的幫忙！」

    王子瑞終究是混過多年的老商人，人情世故是懂的，這時候就指著諸人說道。

    殷勝之就過去一禮，笑道：「多謝各位了，我和二舅已經數年不見。若非是各位幫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

    「殷先生嚴重了。不，不，殷祭酒言重了……」

    幾個人被殷勝之行了一禮，頓時只覺著渾身輕飄飄的，趕緊還禮。

    在他們想來，殷勝之這種少年得志的公子哥，這個時候能夠說他們一句好話，或者打賞他們一點銀子之類的事情都有可能。

    卻怎麼也都沒有想到，殷勝之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對他們行禮，自然是受寵若驚到了極點。

    等得殷勝之上了車來，那於明仁又是不屑，又是欣賞，說道：「對於這些下人何必如此，打發幾塊銀元便是。」

    心中卻覺著，殷勝之能夠因為舅舅被人幫助之事，向著那些下人行禮，當真是謙謙君子。

    雖然是在羅巴那種蠻夷之地留學，骨子裡卻依舊是聖學忠孝，對殷勝之就越發的欣賞親近。

    卻是不知，在另外一個世界，越是高級官員，對於基層百姓就越是和藹親切……

    不管怎麼說，此事傳出去，又為殷勝之加分不少。

    原本殷勝之給陳明川提的公務員之策，已經傳了出去，大得一些老夫子們的感激。

    如今又有這種事情，那些老夫子對於殷勝之就不只是感激，更有親近認同了。

    短短數天，殷勝之還沒有正式去上任，已經創下偌大的群眾基礎。

    而這種東西尋常時候看似毫無用處，但是真到了有用之處，一句明川不出，奈天下蒼生何？就把陳明川捧上了五州盟主，東南王的寶座。

    誰知道，殷勝之到底有沒有能夠用得上的一天？

    就算不是這般時候，現在的東南總督府下，大量的文官幕僚們都是出自科舉。

    得了他們的認同和感激，殷勝之日後不管辦什麼事情，都會比別人方便的多！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殷勝之對王子瑞笑道：「總督大人給了我南明島軍校法師祭酒的職位！」

    「那裡是軍校……你要去軍校，其實也好！只是不知道法師祭酒是什麼官職？幾品？」

    殷勝之道：「南明島軍校的法師祭酒是四品！」

    四品？

    王子瑞頓時喜上眉梢，這是重用啊！

    就算是新科狀元才是幾品？

    一顆心終於放回肚子裡，拍拍殷勝之的肩膀，眼圈已經發紅，對殷勝之道：「你好好好，你現在真的出息了，你母親要是知道，不知道該多麼歡喜。」

    殷勝之也微微感動，畢竟是自家人才會為自己的前途而真正擔憂歡喜。

    卻在這時候，有著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插入進來：「哼哼，什麼重用。勝之，我知道你自己有想法。不過，南鎮一個師的師長，在我看來要比這個法師祭酒可有權勢的多！

    哼，這般亂世天下，有兵才是最重要的！」

    王子瑞這才注意到和殷勝之走在一起的，居然還有一個看起來就氣派不凡的老者，和一個金發碧眼的洋人。

    殷勝之這才想起剛才見到王子瑞太過失態，沒有來得及介紹。這才給雙方介紹一番。

    王子瑞這才知道於明仁的身份來歷，頓時肅然起敬。倒是對於狄克這個洋人敬而遠之……

    這也算是現在大齊多數人對於羅巴人的態度，哪怕阿爾利加並非是羅巴。

    不過，在大多數過人眼中，並無區別。

    總督府門口並不是談話之地，幾人很快離開。

    那位狄克才開口，說道：「殷，幾天的接觸讓我知道你是一位很有野心的人，你為什麼沒有接受南鎮的官職，而是選擇去當老師呢？」

    一聽野心兩個字，王子瑞頓時差點被嗆死。殷勝之也多少有些尷尬，也許在狄克這些洋人看來，有野心絕對是褒義詞，但是在國內麼……

    不過，顯然於明仁和狄克都不瞭解自己的選擇。

    如果是以前，交淺言深，殷勝之當然不會解釋。

    不過這幾天大家接觸下來，交情不錯，更重要的是，這兩人都漸漸有了是他擁躉的感覺。

    尤其是於明仁是個十分重要的人物，殷勝之自然要想辦法解釋幾句。

    他想了想，斟酌著語句說道：「近幾日接觸明帥，風流倜儻，不拘小節，待人接物，更是如沐春風。有名士之風……」

    「什麼名士之風，你乾脆就說此人好名勝過重實罷了！」於明仁冷笑一聲直截了當的把殷勝之的潛台詞說出口。

    殷勝之沒有反駁，算是默認。

    陳明川行事高調，最喜歡名譽，有點浮誇，更有貴公子的氣派。

    老實說，國內五大平章之中，就是陳明帥一輩子走的最是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遇到過任何艱難，就走到如今高位……

    簡直就是開掛人生！

    出身名門，少年成名，二十出頭就考中進士，娶的同樣也是名門之女，可謂是春風得意。

    到了中年已經是秀州州牧，卻也是在這時候恰逢國變，羅巴入侵，大齊國內局勢一夜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