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殭屍的女僕 作者：陶良辰 (連載中)

第10章 飛雞？


    被僵屍咬過之後，一般就意味著無藥可救。

    實際上被這一族咬過以後還能活著的人基本沒有，他們遇到血液時候會控制不住地想要全部吸干，再加上染上屍毒後沒法治，所以除非同樣變成僵屍，不然注定是死路一條。

    為了不留下把柄，所以當吸完某個人的血液恢復理智後，僵屍會很冷靜地花一點時間處理掉屍體，因此他們就像是生存在黑暗裡的存在，並不為外人所知，只有在某個小圈子裡流傳著關於僵屍的傳說。

    跟在李君昊身邊那麼久，劉海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的，前些天他哥李擎天也說過，想要救下這個小姑娘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被僵屍咬到不會變成僵屍，所以這一族的數量才會那麼稀少。

    變成僵屍的辦法，只有使用僵屍的心頭血，才能對旁人進行轉化，心髒裡的血液數量極少，直接關系到僵屍本身的壽命，他們輕易不會去干這件事。

    如今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僵屍，都跟始祖徐佛脫不了干系，每一代僵屍將心頭血分給下一代之後，下一代的力量和壽命都會比上一代弱一些，這也不是絕對的事情，假如一位僵屍吞食掉同類的精血，增加壽命的同時能力也會更強。

    地下世界裡一直有消息流傳說，當年僵屍祖師爺徐佛之所以願意分給旁人精血，原因是為了養著他們，以便在自己快死時候繼續維持生命。

    還說當初總共有四大屍王，其中一位突然消失後，剩下的三位聯手殺了徐佛，這四位被稱之為初代僵屍，以他們的壽命來看，其中應該還有活著的存在，但是不知道在哪裡……

    轉化一位新僵屍，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小，劉海沒指望咬了自己女兒一口的李擎天會幫忙，於是直接來找李君昊，此刻他內心很糾結，想要保住自己女兒性命，卻又不希望見到她變成僵屍，曾經見過普通人變成僵屍後性格大變，整天沉迷於血液當中的場景。

    沉默了會兒抬起頭，看向李君昊，詢問說：「最多二十年？」

    「至少。

    也可能是三十年，我也不太清楚，而變成我這樣的僵屍後，就不會受到屍毒的侵擾，你自己想清楚了再決定。」

    說起實際歲數，在當年封閉自己以前，李君昊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了一個世紀之久，這段時間裡見多了從孩童變成老人，最後又去世的輪回，早就看淡了生死。

    覺得這位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受到自己波及挺可憐，如果自己這位當年的小書童願意，他不介意犧牲一點壽命來幫助她。

    「這樣……」

    劉海再次陷入沉默，只能聽見柴火燃燒發出的劈裡啪啦聲，周圍一片漆黑，顯得陰森森的，但他們自己本就是非正常人類，哪裡會怕鬼，隨後又開口說道：「少爺。

    能不能先保住她的命，其他的等她有主見後自己決定？

    畢竟是件決定人生的大事，我想讓她自己做主，假如最後迷失了到處吸人血，不如開開心心地只活幾十年，生死有命，我這女兒很聰明，性格本就是柔柔弱弱的，不適合那種生活。」

    李君昊點點頭，如果有可能，他也想平平安安快樂地和家人度過一輩子，可惜事情終究不能全部如人所願，回答說：「這樣也好，等她長大點再談，也可能想到其他好辦法。

    有沒有搞錯，你喜歡上了狐狸精？」

    「嗯。」說起這件事，劉海老臉都紅了，連忙解釋道：「以前我也以為狐妖很花心，認識孩子她媽後我才發現我錯了，其實挺專情。

    只不過年紀還小，喜歡到處走走看看，覺得跟我在一起太無聊，所以才暫時離開，據說想去當明星什麼的，長得漂亮，應該能出名。」

    「明星？」對於這個詞，李君昊完全不懂，上下看了看劉海，繼續問道：「還有，我剛剛就想問你了，這身衣服是怎麼回事？頭發呢？

    難道元人又回來了，逼著你們把頭發剪掉？」

    表情頓時一愣，劉海低頭看看自己，沒覺得哪裡穿錯了，隨後想起少爺一覺睡了六個多世紀，對外面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哭笑不得解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睡覺時候世界變化很快。

    朱家的江山消失幾百年了，後來又經歷過一個王朝，幾十年前到處都在打仗，現在又建立了一個國家，皇帝沒了，西方還有國王，但我們華夏沒了，如今每個人都有權利，選出自己覺得合適的人來當總統......權利就相當於皇帝，但是不一樣。

    外面都穿這種衣服，頭發大多也是短的，女的繼續留長頭發，男的一般留短發，反正變化非常大，等你去城市裡之後就明白了。

    樓比當年東城最高的花滿樓，高出二十多倍，人們不騎馬就能跑，叫做汽車、摩托，還有一種飛機，能帶人飛上天。」

    「飛雞？」

    李君昊突然想起剛剛那只，自己很想嘗嘗味道的大鳥，他實在是想像不出，滿天下都是皇帝的國家怎麼才能不亂套，還在想每個人都能投票，豈不是全都投給自己？

    上千女人隨便挑，還有花不完的錢，傻子才會把票投給別人吧，另外也在想比花滿樓高那麼多的大樓，當年東城最豪華的青樓高十丈，豈不是說有兩百多丈高？這得多麼粗的樹才能支撐起來？

    腦海裡構想出兩種自己從沒見過的動物，分別叫做汽車和摩托，李君昊這時拍手笑道：「妙！妙啊！

    當初正是想著，醒來後能看見一個不同的光景，才選擇冰封那麼久，聽你說起應該很有趣，明天我們就出發，看一看這大好河山！」

    劉海心裡忽然湧現出擔心情緒，自己潛移默化接受那些改變，感覺挺好，現在很擔心少爺突然進入城裡，見到那些高樓大廈、電子用品時候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不過，李君昊在他心目中的形像，格外高大聰明，很快又將那些擔心情緒給壓了下去，認為能夠輕松應付，跟著笑道：「好，我們明天就出發，我女兒這裡……」

    「放心，只是小事罷了......」

第11章 各奔東西


    想要壓制住她體內的屍毒，唯一的辦法就是僵屍心髒裡儲存的精血，用多了會轉化成僵屍，用少了會導致屍毒提前爆發出來，如何控制是關鍵。

    有人用帶有綠色怨石的武器，釘入僵屍心髒的方法來消滅他們，這是除了僵屍以外的生物，試圖殺死僵屍的唯一辦法，但除非提前就布下天羅地網，不然捉住他們的機會非常小。

    西方吸血鬼比僵屍弱許多，不過身體構造近乎一樣，死穴同樣也在心髒部位，有傳言說用木樁釘在他們心髒上就能殺死吸血鬼，關於這件事當笑話聽聽就可以，拿刀砍都穿透不了他們的皮膚，更別提隨處可見的木頭。

    假如這些生物那麼脆弱，早就會被吸血鬼獵人們給消滅干淨了，和紅隕一樣，這個世界上怨石的數量並不多，而且使用完一般就會變成普通的石頭，不再具有獨特魔力。

    因為這兩種天外隕石，在西方甚至還有人利用他們，修煉成了簡單的魔法，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東方，被人們稱之為「道術」或者「法力」，如同之前所說，組成這個星球奇特地下世界的基石，就是兩千多年前夏皇祭天時候落下的那些隕石，是它們讓這個世界走上的另外一條發展軌跡。

    李君昊給名叫小萱的姑娘把脈，兩根手指搭在她那細小的胳膊上，這時候突然皺起了眉。

    劉海就像是被人給踩到尾巴一般，整顆心瞬間提了起來，趕忙追問說：「怎麼樣？」

    「沒大事，只是情況比我想像中稍微嚴重一些，附近的怨石不少，對她的身體沒好處，五髒六腑都感染了那家伙的屍毒。」

    多次提到自己那同父異母的親哥哥，但卻從沒真正叫出對方的名字，即使對方是自己在世的唯一親人，從中可見李君昊和李擎天的關系冷淡到什麼地步。

    他抬起胳膊，伸向小姑娘的臉部上方，隨後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眼睛瞳孔已經發紅，開口說道：「要抓緊時間才行，沒死都可以救回來，不過她也許會昏迷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一兩年，最好找個地方靜靜修養。

    還有你自己也一樣，別以為強撐著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你的幾根骨頭斷了，本就是一把年紀，剛才又被那條蛇撞傷。

    她現在體溫很低，假如遲兩天過來或許就真的沒救了，瞧這漂亮的小臉蛋，絕對是個美人胚子，你確定真是你女兒？跟你一點都不像。」

    見少爺還有心情開玩笑，劉海沒好氣告訴說：「長相上隨她媽，她媽很漂亮，絕對是我女兒沒錯，瞧瞧頭上的貓耳朵，和我一模一樣。

    先別管我，本就沒幾年可活，早一點、遲一點都一樣，只要能把我女兒救下來就行。

    少爺，你可千萬別想著讓我變成僵屍，我知道我自己的定力，絕對會變成到處吸血的大魔頭，還是生死由天更好，如果你哥咬的是我，即使是自己找個地方靜靜等死，我也不會來打擾你。」

    這話說得格外灑脫，不是在裝模作樣，而是真灑脫，他早就感覺自己活夠了，唯一放不下的除了自己女兒，就只有這位冰封自己六個世紀的少爺。

    李君昊點點頭沒有多說，他清楚明白變成僵屍並不是一種解脫，而更像是詛咒，沒有家人、沒有朋友、迷失自己、整日嗜血。

    他在很久以前也迷失過一段日子，這裡的「一段日子」，大概有三十多年那麼久，期間不少人死在了他手上，除了血液以外沒什麼是值得重視的事情。

    能夠變成現在這種性格，需要莫大的毅力，完全不敢再次接觸人類的血液，要不然他很擔心自己會再次不受控制地去傷害別人，很久以來都以動物的血液為食。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點點頭回答說道，接著劃開自己的手指頭，眼睛再次變為可怕的紅色，但卻沒有剛才那種瘋狂的眼神，一滴血流出來，紅色血滴上面帶有一絲絲金色，如果全都是心頭的精血，那麼顏色會更加炫目。

    消失很久的片段，現在再次浮現在李君昊腦海中，曾經他也見過這樣一團血，顏色亮到刺目，等到再次醒來，自己已經變成了僵屍，而伴隨著那團血一起出現的，還有他哥哥李擎天的臉。

    李擎天那雙血腥的目光，已經成為他此生最深刻的記憶之一，也正是那天晚上，東城郡最大鹽商李家四百多口人，除了外出不在家的那些，其余全部死在了血泊中……

    失去這看似只有一點點的血液，李君昊的臉色略帶蒼白，他剛從長時間的冰封中醒來，本就沒有完全恢復，雖說不至於傷筋動骨，可是也挺不舒服。

    他將這滴血塗抹在小姑娘的嘴唇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吸收，旁邊劉海像是松了口氣，擔心好幾天的問題此時被解決，一瞬間仿佛變得老了不少，露出笑意。

    「暫時沒事了，等她有決定後告訴我就好，現在還是巔峰狀態，損失一滴精血轉化她，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手指上的傷口，在短短幾息時間裡復原，李君昊伸了個懶腰，深吸了幾口氣之後，忽然問劉海說：「明天我們分開走吧，你先帶著她去找個地方休息一段日子，然後再來找我，約定一個地方。

    剛好趁著這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搜集一些紅靈石，讓你多活些年陪陪我。」

    劉海表情愕然，急忙問道：「為什麼分開走？」

    時隔那麼多年再次相見，他實在不願意再次和少爺分開，幾分鐘前還想著一起去世界各地看看，參觀旅游讓主人好好領略一番。

    李君昊沉默會兒，嘴裡說道：「那家伙跟來了，而且距離不算遠，他是衝著我來的，當我從洞裡出來之後，估計他就已經發現我了，和我分開走比較安全。」

    除了李擎天以外，劉海想不出其他人，怕少爺誤會，辯解說道：「我不知道他跟著我，這一路以來我已經很小心了！」

    「沒事，他想跟著你，你怎麼都甩不掉，別忘了他的天賦能力是什麼……」

    李君昊無所謂說道，假如不相信劉海，當年他就不會將自己的藏身之處告訴他，上百年時間的接觸，讓他對劉海十分放心。

    這對兄弟倆，都能感知到對方的存在，兩人相隔不遠，卻沒有見面的意思，直到兩三個小時之後，李君昊才發覺自己那位哥哥走掉了，空氣中再也聞不到他的氣味。

    一夜無眠，僵屍可以睡覺，也可以不睡，偶爾覺得無聊，躲在哪一覺睡個十天半個月也是常有的事，直到渴望鮮血時候再出去「覓食」。

    第二天一早，當身體格外虛弱，昏睡了一夜的劉海醒來，才發現李君昊不見了，在原地等了兩三個小時，才肯定他真的已經離開，自己發了會兒呆，抱著女兒繼續上路，准備先找個地方恢復身體。

    劉海不知道，李君昊一路都在跟著他，因為擔心他被自己哥哥盯上，雖說可能性很小，但他不打算冒險。

    此時發現劉海抱著小姑娘，上了一輛形狀奇怪的四個輪子的鋼鐵馬車，可是他沒看見附近有馬。

    更讓李君昊震驚的還在後面，因為他親眼目睹，這個鋼鐵車廂居然自己跑了起來，而且速度很快。

    眼神裡帶有驚奇光芒，他拍手叫到：「墨家機關術，居然興盛到這種地步，厲害啊，實在厲害……」

第12章 世界觀崩塌


    愣愣盯著那輛，屁股後面會冒黑煙的鋼鐵車廂看了很久，李君昊此時臉上的表情目瞪口呆，即使想破腦袋，他也想不到這東西究竟是怎麼往前跑的。

    想看看它究竟能跑多遠，跟出十多公裡，見它進入一條黑色的平坦大路之後，速度變得更加快，才終於放棄追趕它的意思。

    無論是此時腳下的道路，還是樹立在路邊的路標，都讓李君昊覺得十分有意思，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鋪上石板的道路都算是極好，連平整的土路都不多。

    和傻子一樣沿著馬路走了許久，無論是被人拋在路邊的塑料袋，還是空的塑料瓶，都讓他覺得新奇。

    永遠別低估一位與世隔絕六個世紀之後，突然接觸到現代社會的古怪家伙，對這個世界有多麼好奇。

    就在此刻，李君昊見到一個裡面裝有黃色液體的塑料瓶，正准備接近，隨即又遠遠逃開，因為他那靈敏的鼻子聞到一股，大概就像是尿液裝在瓶子裡之後，又暴曬了十多天時間之後發出的衝天尿騷味！

    面露嫌棄趕緊逃走，他自言自語說著：「原來這些是夜壺，為甚壺口那麼小......」

    總有懶得下車的男司機，喜歡在車裡用瓶子解決生理問題，找個地方隨手丟出窗外，至於瓶口那麼小......這就是個很有趣的問題了。

    沿著路一直走，就跟正常人步行的速度差不多，很久沒有看見陽光、接觸空氣和花草，他很享受這種在人世間行走的感覺。

    等到差不多中午時候，李君昊終於遇到了除劉海和她女兒以外的第一個人，對方也開著車，只不過造型和劉海的那輛不同，想著讓對方順利帶自己一程，於是雙手抱拳彎腰表示友好，正准備大喊一聲：「敢問兄台去何地？」?只見那輛汽車突然剎車，然後急急忙忙掉頭就跑，速度比來時更加快，一溜煙沒了影子。

    雖說中午正是陽氣正濃的時候，可忽然從路邊竄出位古人，身穿白袍還作揖，場面實在是有點嚇人。

    那輛車裡是一對出門玩的小情侶，見到李君昊之後，想都不想就掉頭狂奔，附近原本有一座古國，沙子裡埋了不少屍骨，經常流傳說鬧鬼的消息，現在見到「古人」，不跑才奇怪，因為絕對沒人穿成那種樣子，跑來旅游。

    車裡的年輕人看看後視鏡，後怕不已對身邊女伴說道：「大白天的，簡直嚇死人啊，不是神經病就是在拍戲，我們換一條路走。」

    「也可能是......不干淨的東西吧。」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年輕女人說道，她那容貌一般的臉上一片慘白，抬起頭突然見到一位身穿白衣的男人，而且還在作揖，實在是被嚇到不行。

    他們嚇破了膽，李君昊也納悶不已，往自己身上看了幾眼，嘀咕了句：「挺俊啊，怎的，跑甚……」

    覺得這個時代太不友好了，在古時候很少有人會這樣，見到有人落難卻毫不搭理，他完全沒想到是因為自己穿著打扮太「古典」的問題，因為在李君昊看來本就應該這樣穿衣服。

    剛離開那片山脈沒幾個小時，他對外面世界的認知非常小，格外納悶地繼續往前走，老實說其實挺想試試這些沒有馬拉著的馬車，想弄明白它們究竟是怎麼往前跑，在李君昊的認知當中，只有傳說中古代墨家制造的木流牛馬能夠做到這樣，下意識認為它們是那些東西的改進版本。

    習慣了古代的車馬，對於剛剛見到的那些汽車，李君昊心裡滿滿都是好奇，覺得它們的樣子很……牛叉，別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這只是他初次接觸這個世界的科技產品，對他而言更加可怕的事情還在等著他呢......

    中午時分氣溫熱到爆炸，對他來說絲毫沒有影響，從山頂流下來形成的小溪中喝了點水之後繼續上路，食物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不過僵屍也需要喝點水，由此自然也會產生一些生理上的小問題，但次數比普通人少多了。

    漫步走著快離開沙漠後，逐漸開始出現人煙，遠遠瞧見一座小城市，建築風格實在讓李君昊摸不著頭腦，覺得它們既奇怪又漂亮，在他們那個年代，一般都是住土磚房子，家境好一點的才能住木制結構的瓦房，通過劉海告訴說大城市裡的高樓足有兩百丈，他可以猜到如今的造房技術很高端。

    李君昊並不是傻子，相反，他還很聰明，在沒有變成僵屍之前就中了舉，年紀輕輕便登上金殿面聖，假如不是出了滅門的禍事，混個小官不成問題。

    變成僵屍之後，他更加聰明了，完全可以做到過目不忘，如同一塊干硬的海綿一般，迅速完善著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這才不多久，就已經適應馬路的存在。

    甚至還敲開一小塊，查看裡面的構造，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如今的造路技術，只是苦了那條路，剛修建好不久就多出塊小缺口，但不影響正常通行。

    第一次接觸人們的居住地，李君昊發現文字都變了，變得更加簡單，大多都可以認出來，視力極好，此刻正看著一塊玻璃門上寫著的「足療、按摩、養身、保健」等字樣。

    他知道那是推拿的地方，只是驚訝於玻璃，也就是他認識的琉璃，怎麼會那麼普遍地存在，車上有、這些房子上也有，當年他花了四千兩銀子，才買到一件從西域運過來的琉璃擺件。

    覺得這裡的人很富有，但聯想到劉海所說的東城盛況，發現似乎只是座小城而已，房子頂上的熱水器、路邊的電線杆、汽車、摩托車、廣告牌、霓虹燈等等無數東西，都讓李君昊感覺摸不著頭腦。

    這讓他此刻在內心裡，產生一種慌亂而又無助的感覺，因為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所展現在他面前的東西，讓他整個原有的世界觀都崩塌了，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對什麼都不了解，放眼望去全是問號。

    李君昊現在有點後悔，沒有將熟悉這個世界的劉海也帶上一起，至少能有個熟悉的人陪伴著。

    站在馬路邊的他在發呆，接受眼前場景帶來的巨大洗禮，而路過的人們也在看他，眼神就像是在看傻子一般。

    一位皮膚黝黑的大叔，嘴裡叼著根煙，裝作很有見識的樣子，說道：「餓知道了，又有劇組過來拍戲了，古裝戲，餓喜歡......」

第13章 沒錯，我是明星


    假如以這種造型出現在大城市，說不定會被認為是很酷的角色扮演之類，隨著時代不斷變化，一些已經被丟棄的傳統重新回到人們生活中來，例如格外古風的穿著打扮，雖然數量不多，但偶爾也能在街上看見。

    而流水鎮只是個邊陲小城，因為獨特的干旱氣候，經常吸引拍攝電視劇的劇組前來采景，老頭語氣篤定，旁邊也覺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頓時興奮起來，打算找找劇組在哪，想問他們招不招龍套，即使拿不到太多錢，在電視上露露臉也是值得開心的事情……萬一就火了呢。

    小鎮裡日子單調又無聊，此時很多人停下來看李君昊，小姑娘幾乎不敢正眼看他，唇紅面白的奶油小生模樣，在她們眼中實在是太帥了。

    李君昊知道他們在看自己，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但是卻在認真聽他們說話，口音有點怪怪的，不過大多能聽懂。

    「演員」、「劇組」、「拍電視劇」之類的詞語，對他而言簡直是無法理解的存在，腦子都是懵的，有種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感覺......

    人們總想著，假如能夠生活在更加先進的未來，那該有多好，可是來到一個未知的年代，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那感覺同樣很糟糕，會在心裡形成巨大的落差，茫然、無助、煩躁等情緒也會隨之產生。

    李君昊正在發愁於自己應該怎麼辦，這時有位戴著大金鏈、手上三個戒指、一塊金表閃閃發光的老板模樣中年人，湊過來遞了根煙，笑著問道：「小兄弟，你們在拍哪個朝代的戲？

    瞧你這身打扮，就一個酷字，男一號還是男二號？

    以前跟你們明星說過話，這行也不好混，不過瞧你這幅長相，不怕沒人追你，弄個粉絲群、再弄出點緋聞，名氣蹭蹭蹭的就上去了。」

    這是第一位跟李君昊說話的現代人，他側過頭上下打量完，覺得衣服和當年見過的西方人有點像，身上味道很不好聞，下意識控制自己，不讓自己的嗅覺那麼靈敏。

    知道遞過來的是什麼——煙草，早在數千年前就產生煙民，李君昊對它的氣味很熟悉，隨後又盯著中年人手上的手表看，這是個新奇的東西，見到上面數字時候，還以為是羅盤之類，那些數字他同樣不認識。

    本來遞煙又搭話，對方不理不睬是件很羞辱人的事，然而中年人並不覺有什麼，瞧見李君昊在看自己手表，反而很開心地說道：「我叫王浩，大金勞，上個月花九萬九剛買的，兄弟你也喜歡表？」

    說出這句話時候，名叫王浩的中年人，聲音故意提高了幾個階梯，好像生怕旁人聽不見似的。

    這家伙也算是衣錦還鄉，偏偏鄉裡人不識貨，自己說出來逼格上不去，見終於有人看自己的表，而不是大金鏈子，立馬抓住機會賣弄一番。

    回頭看了眼，發現許多老鄉表情震驚地盯著自己手表看，心裡很是得意，補充了句：「出門在外做生意嘛，難免要擺點場面，要不然會被人看低......」

    李君昊不僅對手表沒概念，對這個時代的金錢同樣沒概念，覺得這東西很有趣，想著等到將銀票兌換成白銀後，也去買些來，終於抬起手接過對方的香煙，學著那老頭叼在嘴裡。

    王浩從口袋裡掏出個銀色的打火機，正准備幫他點著，見到那根煙時候表情立馬變得古怪起來，原因是過濾嘴正對著自己，哭笑不得提醒說：「兄弟，煙叼反了！」

    搞不懂為什麼有正反，李君昊拿手夾著它，換了一面叼著，這才順利點著，深深吸了口，只當是某種地方禮節。

    古代書生說話喜歡文鄒鄒的，也算是一種禮貌，之前在路上攔車，他還打算用那種話請對方帶自己一程，現在發現人們都說大白話，於是也開口說：「沒錯，我是明星，不太懂手表，拍六百多年前的戲。」

    基本是在順著王浩的話說，他什麼都不懂，明白話越少越好，「明星」這個詞昨晚從劉海口中聽到過，那個小姑娘的母親就是去當「明星」了，在李君昊看來就像是當時的戲子，人人都可以當，自此不怕出錯。

    這話一出，附近很多人都在「哇哦」地發出感嘆，明星離這座小城太遙遠了，他們用一種新奇的目光審視他，讓李君昊覺得渾身不自在。

    因為明星賺錢多，而且廣泛被人們知曉，導致他們這個圈子地位挺高，王浩瞬間笑起來，不認識李君昊沒錯，但沒傻到說出來，繼續說：「南唐的戲好看，現在電視裡都是兩三百年前的故事，早就看膩了，提前祝你拍的電視劇大火！

    就你一個人？劇組的其他人呢？看你在這站了半天，是來找地方吃東西吧，住宿什麼的安排好了沒？

    我二叔家在這裡開旅館，環境有點差，不過我們流水鎮就他一家賓館，總比睡帳篷強多了，出門在外湊合著點，小地方跟大城市不能比。

    你是哪的人？」

    發現自己在跟「明星」說話，王浩一下子就熱情了起來，做生意的人本就圓滑，萬一認識後因為電視劇火了，下半輩子都有吹噓的資本。

    李君昊基本處於一種雲裡霧裡的狀態，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對方的話是什麼意思，露出個笑臉，心裡卻在想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歷史，南唐那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好吧，懶得去提醒，隨即告訴說：「我一個人先來的。

    肚子還不餓，正在找地方住，只是出門走的急，忘記帶錢了。」

    出門在外，沒錢可不行，銀票暫時還沒兌現，但他又想進入如今人們生活的城市，看看書籍了解自己沉睡的這些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低下頭摘下系在腰上的玉佩，告訴說：「拿它來抵債如何？」

    王浩想著那麼大的演員，怎麼會沒錢，再不濟帶個手機也能支付，但看看李君昊，從頭到腳似乎沒哪能放錢包和手機，覺得自己大概猜到什麼，立馬豎起根大拇指，笑道：「丟掉現代用品，提前准備入戲對吧？敬業！

    不就錢的事，先去住著，我幫你給！

    到時候留個電話，我請你吃飯，先帶你去看看，如果覺得不好就去我家住......」

第14章 銀票取錢


    別看李君昊看起來似乎很淡定，其實他的心裡也很慌亂，雖說在這個世間行走百年，可期間幾乎不跟別人親密接觸，在為人處事方面並不算圓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要裝作是現代人的樣子，只能裝清高冷淡，盡量不開口說話。

    王浩，也就是老鄉們口中的王二毛，試探了半天也沒得到多少信息，心理感慨明星就是明星，這愛理不理的逼格跟平時接觸的老板們差不多，已經知道名字，想著等會去之後搜搜名字。

    將李君昊安頓在自己二叔家的旅館，說是旅館，其實更像是農家樂，因為是親戚，打個招呼說掛自己帳，就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躺在房間的床上，裝修並不算好，不過李君昊沒挑剔，剛剛聽說電視機，此刻盯著牆上的黑色屏幕，發現它和自己想像中的「雞」並不一樣，如此說來「飛雞」大概也想錯了。

    想破頭也想不出來，人們造出來的東西究竟是怎麼飛上天，李君昊覺得應該是和孔明燈相似，燒火將東西帶上天，然後往前走，這已經是他將想像力發揮到極致後想出來的東西。

    拿著「客棧掌櫃」所謂的遙控器摸索，不小心按到開關，將電視給打開了，裡面正在播放動物世界，一頭老虎匍匐在那裡，他見到後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坐起來，隨後才察覺到不同，趴在牆上往後看，只見到一些電線。

    巨大的時代脫節感，讓李君昊感到迷茫，他愣愣地坐在床邊，看向老虎捕殺羚羊的畫面，聽著旁白介紹，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睛眨都不眨。

    喝那條大蛇的血喝飽了，晚上王浩沒有來，他的親戚們喊李君昊去吃飯時候，這家伙正在看電視劇，劇情是兩百多年前宮廷的愛恨情愁。

    李君昊將電視劇裡的情節，當成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各種節目來回切換，當天沒有出房門，一夜沒睡覺，第二天也在看，裡面的內容多少讓他對現代社會有了個大概的認知。

    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很新奇，不斷吸收著從電視劇裡學到的東西，晚飯沒吃、第二天早飯沒吃、甚至連午飯也沒吃，農家樂的老板和老板娘心裡泛起了嘀咕，以為是生病還是怎麼了。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說話聲音，都被李君昊聽在耳中，想著自己的做法太奇特，於是下午時候穿著長袍出門，頭冠依然戴著，他如今已經發現自己的穿著打扮過於奇特。

    中午時分，農家樂裡沒有其他客人，姓王的老板幫忙盛飯，讓李君昊坐著一起吃，簡單的食物入口之後味同嚼蠟，他不需要吃普通人吃的東西，但也可以裝模作樣湊合著吃。

    老板娘笑著說：「大熱天的穿那麼多干啥，昨晚睡覺很冷吧，待會兒幫你加床被子，我們這裡的天氣就那樣，白天非常熱，晚上冷到死。

    還有這假頭發，沒事就摘了吧，也不怕捂出痱子，過幾天我們就去城裡買兩台空調，店裡不裝空調客人都不願意來。」

    好吧，李君昊又在心裡泛起嘀咕，猜測空調是什麼東西，他回答說：「我不怕熱，晚上也不冷，頭上是真頭發，打算去把它剪成短的了，這個樣子出門不合適，另外也要買點新衣服。

    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錢莊？還要找個......有書的地方，需要找點書，查看古代的資料。」

    說話小心翼翼，古代叫錢莊，他不知道現在叫什麼，因此感到心虛，能夠從電視裡了解到的知識畢竟是少數，而且太慢了，一集五十分鐘的電視劇，裡面有十分鐘廣告，還有三十分鐘是在進行無意義的對話。

    李君昊迫切想要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現狀，他感覺自己一覺醒來，進入了一個了不起的偉大時代，拿著小黑盒就能和很遠以外的人說話，而且不能抬腿就能上樓，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新奇。

    夫妻倆聽見「錢莊」這個詞，吃飯的動作頓時停滯，互相看看對方，已經從侄子口中得知，這是位過來參觀的演員，王老板告訴說：「銀行在東邊，往東走兩三百米就有一家華夏商業銀行，現在過去正好，還沒下班呢。

    圖書館只有小學裡的那一座，我兒子在裡面當老師，可以讓你進去看看，你跟門衛說找王小凱老師就行，應該不會攔你，吃完我給我兒子打個電話說一聲。

    想到哪裡看看？我明天沒事，能開車帶你在附近轉一圈，買點土特產、手工紀念品什麼的......」

    一聽說要去取錢，王老板的心思就活絡了起來，聽侄子的意思應該是個有錢人，想著帶他去買點東西拿回扣賺一筆，要不然誰好心到浪費時間帶陌生人出去轉轉，油費不要錢？

    想法很好，可是卻隨著李君昊搖頭而泡湯，聽見說沒什麼想買的，已經在附近玩過，老板娘輕輕嘆了口氣，在心裡感嘆如今游客都太精明，生意不好做了，越有錢越摳門。

    李君昊現在只想看書，渴望去看許多許多書，另外就是取錢置辦行頭，雖說昨天認識的王浩答應幫自己付錢，但他總覺得這樣不太好，畢竟只是泛泛之交，欠人情反而麻煩。

    匆匆解決完午飯後就出門，發現人們都在用怪異眼神看自己，換一身衣服的想法更加堅定，他苦惱於銀票還能不能取出錢，因為李君昊通過電視發現，人們已經不用銀子買東西，甚至連紙鈔都不用，拿部叫做手機的東西就可以。

    銀行不大，只有兩位工作人員，顧客比人還少，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正顫顫巍巍拄著拐杖往外走，期間盯著他的衣服看，一不留神差點撞在門上。

    見一位年輕姑娘招手，李君昊很緊張地坐過去，詢問對方說：「請問亨通錢莊的錢，能不能在你們這裡取出來？」

    職員表情錯愕，她瞧見對方手裡的銀票時候，第一反應就是神經病裝古代人過來戲弄自己，李君昊臉上笑容、還有帥氣的外貌幫他加了不少分，要不然白眼就直接丟過來了。

    對李君昊開玩笑說：「客官抱歉，我們店太小，找不開這麼大面額的銀票。」

    李君昊頓時松了口氣，覺得銀票還能用就好，心想也對，這樣一筆巨款，不是什麼小錢莊都能兌付的......

第15章 銀子……沒了！


    李君昊手上拿著的幾張錢莊存票，是他從當年帶到現在的全部身家，總金額一共十六萬兩白銀，這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一筆巨款！

    按照六百多年前銀子的購買力計算，一兩銀子大約相當於如今的一千五百塊，這是用大米做為衡量物品，得出來的不准確數字，當中相差不算多。

    十六萬兩白銀，也就等於是如今的兩億四千萬巨款！有了這筆錢，幾乎意味著一輩子吃喝不愁，雖說變成了僵屍，但總不能要什麼都靠搶、靠偷，做為被古賢聖人從小「毒害」了的傑出青年，高傲節操讓他不屑於去做那些丟人的事。

    當年剛變成僵屍時候，從小含著黃金玉石長大的他離開家四處漂泊，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不用再花錢買東西吃沒錯，住的地方總不能沒有，柴房、寺廟、破屋什麼的，都去蹭過住，僵屍也討厭死亡，沒誰傻到早早就自己躺進棺材裡。

    有過那段經歷後，一向被家人灌輸「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思維的他，也委曲求全地打理起了生意，掌櫃就是前天劉海所說的活了九百多歲的老烏龜，那家伙做生意挺有一套，李家本就是鹽商，李君昊也給了不少幫助。

    在打算冰封自己之前，他就想到了這方面的問題，攜帶銀子不方便，所以找了家流傳數百年，似乎一直會經營下去的老字號錢莊，將錢換成了銀票保存著。

    這種觀念自古就有，看看那些皇帝陵寢，之所以埋藏那麼多金銀珠寶，當中也帶有希望萬一某天自己復活，能夠繼續過上錦衣玉食生活的想法。

    那個年代都說商人低賤，可是沒人說錢賤，因為哪都需要用到錢，只不過那些陪葬品，也使得他們死後都不能安息，好好的陵墓被挖開、或者被弄出一個個盜洞。

    准備長眠前，提前留後路的想法很好，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君昊沒想到自己一睡就是六個多世紀，世間早已產生了滄海桑田般的變化，號稱與世長存的亨通錢莊，早在四百多年前就倒閉了，如果李君昊問問劉海，就會知道這件事情，可惜他沒有問。

    此時正沉浸在等到去大城市之後，找個錢莊……也就是現代人所說的銀行，將那些銀子取出來，買個房子安頓下來，好好體驗一番在這個時代的奇特生活。

    昨天剛來到流水鎮時候還迷茫，現在稍稍了解到一些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以後，他已經能夠淡定接受，做好了融入這個時代的准備，打算理發、換衣服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完話後，銀行櫃台女職員見李君昊發愣，心想好可愛的帥哥，假如樣貌醜一些，那就指不定會怎麼想了，

    這是個看臉的年代，如果生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很多人找老婆、找老公會更容易一些，因為不少夫妻在結婚那天才見面，想反悔都沒機會，直接就被送進洞房了，最後變成湊合過。

    見到這裡時候，如果開始感慨、向往，那麼說明自己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此刻，以為李君昊在戲弄自己的樣貌平凡的女職員，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任誰見到有人拿著只在電視劇裡出現的銀票過來銀行取錢，大概都會是跟她現在一樣的表情。

    繼續說道：「好啦，別演戲了，昨天就聽說有劇組要過來拍戲。

    把這些廢紙收起來吧，你想辦理什麼業務？取錢帶卡了嗎？

    話說，你長得真的好帥啊，有沒有公眾號給我關注一下，我要成為你的粉絲，待會兒給我個簽名吧......」

    流水鎮是個定居人口只有一千多的小小鎮，什麼消息不出半天就會傳得家喻戶曉，人們沒事就聚在一起閑談，沒有話題都要找點家長裡短，更別提劇組過來拍戲這種大事。

    瞧女職員那突然嬌羞起來的表情，分明是對李君昊有意思，比起帶著面具討生活的城裡人，鄉下姑娘更喜歡直白地表達情感，然而這次她算是媚眼拋給瞎子看了，李君昊完全沒有在意她，表情僵硬地不確定問道：

    「你是說……這些是廢紙？這不是寫著銀子數量和錢莊呢？難道亨通錢莊沒了？」

    他不在意錢……那是不可能的，現在這筆錢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無論住宿、還是買衣服、理發、以及去東城途中的盤纏等，都指望著這些銀子呢，臉色很憋屈，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以為還在戲弄自己，女職員露出不是那麼討厭的討厭表情時候還在笑，開口說道：「演戲演傻了？

    哪有什麼錢莊，還有銀子也是，誰用那東西買東西？

    瞧見沒？錢！」

    說話間拿起一捆百元大鈔，同樣也是紅色的，上面是東岳山的圖案，銀行職員天天跟錢打交道，最愛錢的是他們，最不愛錢的也是他們，摸得到卻不是自己的，那感覺真不好受。

    得到這句准確回答，李君昊臉上表情，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銀子沒了，准備工作白干，自己醒來後變成了窮光蛋，僵屍界能夠混成他這樣的，估計也是獨一位......

    心裡難受，話都不打算多少，站起身往外走，女職員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立馬變臉不屑地和鄙視說：「什麼人啊，神經病。」

    至於心裡究竟怎麼想，那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出銀行大門，李君昊終於明白，銀子真的不是錢了，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多惋惜，只是因為計劃突然被打斷，變得有點苦惱起來，手機、汽車等等想買的東西，看樣子是暫時買不成了。

    錢嘛，再賺就可以，反正不會被餓死，他打算先去農家樂老板所謂的學校圖書館，走在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一路笑著點頭，快要接近學校時候，意外發現一家賣玉的珠寶店，上面寫著高價回收之類。

    附近就有玉石出產，腰間那塊玉佩是他身上唯一可能值錢的東西了，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他走進了店裡，老板正躺在椅子上睡覺，不停地打呼嚕，就穿著條大褲衩，電風扇左右搖頭。

    不得不說李君昊的接受能力很好，他已經習慣了電風扇的存在，只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搞懂它們究竟是怎麼轉起來的。

    聲音不小地喊了句老板，對方立馬驚醒，抬頭看看李君昊，用一種很懵的表情問道：「敢問這位俠士，有何吩咐？」

    好吧，瞧瞧掉下躺椅的《霹靂無敵亂刀訣》小說，多半是位武俠迷，可能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

第16章 能賣都賣


    這話剛說出口，隨即就反應過來哪裡怪怪的，瞧見李君昊身上穿著的長袍時候，玉器店老板宋麻子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怪異起來。

    心想著自己在流水鎮上沒見過他，多半是腦子有點問題的游客，瞬間露出笑容問道：「客官……這位老板，你想買什麼？」

    他的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小時候出水痘撓破了臉，留下好幾處坑坑窪窪的麻子，並不是非常嚴重的那種，從小就被人家起外號叫做宋麻子，自己也聽習慣了，給這家店起名就叫做宋麻子玉器店。

    流水鎮附近有一座玉石礦，主礦被人給承包了，但人們偶爾也能從礦脈附近搜集到一些玉石，這座鎮上的近半勞動力，都在以撿玉為生，很少能夠發大財，不過只要稍微勤快點，養家糊口不成問題。

    找到玉石，自然要有地方賣掉，宋麻子就是專門做玉石回收生意，自己也會點加工雕琢技術，上鎖的櫃台裡擺放著不少成品玉石，質量普遍不算高，真正的好東西都交給販商，送到大城市的商場裡去賣了。

    瞧見他這身打扮，宋麻子總想學古人說話，暗想著不小心就被帶到溝裡，只見面前的年輕人從腰裡掏出一塊玉墜，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它。

    李君昊拿著的是一塊白玉，圓形的中間有個孔，黃金金絲編織成的線從孔裡穿過，在他們那個年代，書生們很流行腰間配玉，而這塊玉飾是他中了榜眼登金殿面聖時候，皇上賜予的禮物，上面還雕有龍紋。

    再有意義也要賣，身上值錢的就那麼幾樣，不賣真的要去攔路搶劫了，如今是時候開始過新生活，李君昊開口告訴說：「我想將它換成錢，你這裡典當嗎？另外還有這個，黃金的......」

    說話間，他將束發冠給摘了下來，頭發散開披在肩膀上，已經過了肩膀位置，瞧見這件嶄新的黃金束發冠，李君昊莫名產生了後悔情緒。

    想著早知道一覺睡那麼久，當年真應該將這些東西給埋了才好，現在拿出來也能算是古董，更加值錢，而現在瞧這嶄新的模樣，連他自己都不信這是幾個世紀前的東西。

    出生於大家族，眼界自然不一般，能讓他願意買的東西，都是當年的珍寶，而放到現在......

    「這件羊脂玉材料不錯。」

    老板見李君昊不像普通人，或者說不像是正常人，沒在這件事情騙他，開了燈之後，拿個專業的放大鏡看了會兒，繼續說：「不過你這件玉有問題啊，是不是被凍過？

    裡面有不少裂痕，玉石一有裂就不值錢了，而且這造型也不好看，要是觀音、或者彌勒價格能稍微高點。

    現在最多給你一千塊，這根金線和金頭箍另外算，黃金我也收，你看怎麼樣？」

    李君昊不是會討價還價的性格，像他這種豪門子弟只會多花錢，討價還價那是在打自己的臉，都說現代人好面子，其實古代更好面子，不清楚這個時代的錢究竟值多少錢，下意識將一千塊和當時的一千兩畫上等號，松了口氣的同時，說道：「行吧，就按照你的意思來。」

    宋麻子本來不想笑，可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想點辦法轉手至少能賺四五千，感慨於整天和那些采玉人為了五塊、十塊斤斤計較半天，這回可算是遇到冤大頭了，玉裡有裂紋是真的，不過城裡的土大款們一般不懂這個，只知道花高價買。

    將手裡的玉墜放在發黑的髒絨布上，接著說道：「那行，誰都知道我做生意厚道，你也別怕吃虧，前些年行情稍微好點，現在羊脂玉就這個價，外面傳過來的翡翠瘋漲，偏偏白玉沒了市場，真是搞不懂那些有錢人怎麼想的。

    等等，我去拿剪子，東西是黃金的沒錯，但是純度好像不高，稍微有點重量，剛好給我自己做條金鏈子，男人就應該戴點金，這東西是硬通貨，缺錢時候想賣哪都能賣，好久沒收到黃金，我先打個電話問問最近的黃金金價。」

    宋麻子說完，進入店鋪後面的小房間裡，這個世界噪音、臭氣太多，李君昊平時刻意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讓五官那麼靈敏，這時候注意偷聽宋麻子說話，能聽見他和對方的溝通，至於千足金三百一十塊什麼的，不太了解千足金是什麼。

    現代的黃金，遠比古時候純度高，當時還沒有用王水提純黃金之類的技術，不過他這是小店，王水會產生劇毒氯氣，他不喜歡用，還是更喜歡用傳統方法，不一會兒功夫，宋麻子拿著噴槍、剪刀和一把大勺子走了出來，先剪開系在玉墜上的金線，打開噴槍對著大勺子燒了燒，隨後又剪開厚度大約有兩毫米的束發冠放進勺子裡燒。

    如果這是六百多年前的老東西，他的動作絕不會那麼粗魯，可惜這件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歷經那麼長歲月的樣子，因此李君昊壓根就沒產生過將它當古董賣的想法。

    怕自己被騙，宋麻子將束發冠燒成一團金水才停下動作，此刻他將變成不規則造型的一團柔軟黃金倒進小水盆裡冷卻，一團白色水蒸氣頓時冒了上來。

    他思考完之後，說道：「不知道你是在哪買的，但是可能被坑了，除了狗頭金以外，我就沒見過雜質這麼高的黃金，含金量大概只有百分之九十五。

    我最多給你兩百一克的價錢，真的沒賺你多少，不信你去南邊的那家金店問問，給出的價格肯定沒我高，怎麼樣？

    如果想賣，我現在就給你錢，重量就按照百分之九十五算。」

    瞧見變成一團的束發冠，不想賣也遲了，只是一點黃金而已，李君昊點頭說：「就按照你給的價格來吧，我沒有銀行卡，給我那種紅色的紙錢。」

    「……兄弟爽快！」宋麻子拿來克量電子稱時候，語氣奇怪說道：「那麼誘人的百元大鈔，怎麼在你嘴裡就變得怪怪的了呢，我們這裡都把冥幣叫做紙錢。」

    再次用火燒了燒，確保不留哪怕一滴水，放在電子秤上後，上面顯示數字「173」，宋麻子拿來計算器，反復算了好幾遍，告訴說：「三萬兩千八百七，我給你湊個整，三萬兩千九，一共就是三萬三千九。

    身上沒那麼多現金，你跟我去一趟銀行，我取錢給你，那麼多現金不安全吧？」

    李君昊從沒想過自己會被人給搶劫，自己不去搶別人，別人就應該謝天謝地了，能拿到一筆錢，他出門後第一次露出笑容：「沒事，很安全。」

    李麻子見到他這張臉，人生第一次開始懷疑起自己的性取向問題，暗想著人比人真能氣死人，如果自己也長這樣，全鎮姑娘還不任自己挑？

    不對，他當即在心裡反駁自己的想法......應該去市裡找！

第17章 世風日下......


    沿著剛才的路再次回到銀行，女職員見到李君昊時候表情不屑，沒忍住偷偷看他幾眼，發現完全沒在意自己，神色更加嫌棄，說是因愛生恨並沒有錯。

    金銀玉器店老板宋麻子去她那裡取錢時候，半點沒得到好臉色看，交了卡之後輸密碼簽字，很快拿到四萬塊百元紙幣，瞧見居然有這麼厚時候，李君昊開始擔心起，應該把這些錢放在哪裡了。

    點完錢之後，交易就算是完成，沒有跟宋麻子多談的意思，問到在哪能夠買到衣服，他拿著一疊錢走了出去。

    邊走邊逛，李君昊終於發現產生變化的不只是事物，連人也在發生變化，比如迎面走來穿著超短褲、白色薄紗上衣的小姑娘，就算是當初青樓裡的風塵女子們，也不會穿得這樣暴露，被人檢舉後可能游街示眾，也可能直接浸豬籠。

    而現在，她們穿著很少的衣服，神情卻顯得很坦蕩，在李君昊看來並不像是風塵女子，有年輕婦人穿著低領短袖，坐在門口彎腰洗衣服時候不經意間露出來的風光，更是讓他心驚肉跳，覺得現在的人們實在是太可怕了。

    一時間竟然忘記走路，盯著那片「風景」看，正洗衣服的婦人抬起頭，終於發現自己走光了，正准備撒潑罵幾句，瞧見李君昊的這張臉，頓時將已經到喉嚨的話給憋了回去，嬌羞直起腰，臉上帶笑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李君昊心想，本著非禮勿視的想法趕緊往前走，生怕此刻有人站出來大喊一句「登徒子！」或者「殲夫婬婦！」，打架事小，訛自己錢那就糟了，已經賣到沒東西可賣了。

    耳邊聽到句「有賊心沒賊膽」，發現這是那位正在洗衣服的婦人說的，腳步速度都加快了點，這真是冤枉，半點心思都沒有。

    然而對男人來說，這當然是件好事，起初時候心裡還挺不好意思，走過兩條街之後，李君昊已經能夠很坦蕩地欣賞起她們，沒見到能入眼的美女，真正吸引他的是這種奇怪場景。

    幸好現在他不是在海邊，要不然見到身上布料更加少的姑娘們時候，很可能會出醜，沒聽說哪位僵屍可以生出孩子，因為這個群體中的絕大多數，都沉迷於血液當中，不過男性的基本功能，絕對沒有問題。

    賣手機的店鋪、賣各種奇異水果的店鋪等等，玲琅滿目的商品同樣讓他覺得有趣，李君昊沒有停下，他打算先去換身衣服，要不然被人們盯著看，那感覺太不舒服。

    有人在看他的臉、有人在看他手裡的錢、也有人在看他的打扮，當這些東西結合起來時候，不想引起注意都很難……

    終於找到一處賣衣服的地方，流水鎮那麼小，沒人傻到來這裡開商場，只是一間店鋪，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衣服，無論男女青年還是老人小孩的款式全都有。

    很想買昨天王浩穿的那種西服，因為他從電視劇裡看見別人穿那種衣服挺好看，只可惜這家店裡沒有，一件件地看過去，覺得挺有趣。

    不知道挑什麼才好，於是對正在嗑瓜子、看電視的男老板說：「我要買衣服，請幫忙看看我適合穿什麼？最好是長褲。」

    老板看他的眼神，和街上絕大多數看他的眼神一樣，都覺得李君昊腦子有問題，不過至少知道來買衣服，說明還有得救，站起身來到李君昊身邊，需要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面帶笑容說：「個子挺高啊，一米八有吧？

    這天那麼熱，短褲短袖來一套不是很好嗎，牛仔褲也有，但這天買牛仔褲的人不多，我收到倉庫裡去了，這裡只有幾種，你先看看喜不喜歡。

    長那麼帥，我肯定幫你搭配好，誰說不酷就讓他來找我，這裡的人一個個都不看時尚雜志，一點品味都沒有，瞧你就是大城市過來的，還玩角色扮演。」

    李君昊想告訴說六尺左右，但怕不合適，於是裝作沒聽見，只是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別以為六尺很矮，每個朝代的尺度都有差別，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一尺大約相當於現在的三十一釐米，因此一米八綽綽有余，古代科舉對樣貌也有要求，長得太醜絕對當不了榜眼。

    說起這個榜眼，其實李君昊一直覺得挺憋屈，誰當狀元、誰當榜眼，在當年都是由皇帝來決定，他考科舉時候新朝已經建立二十多年，開國老朱皇帝還在位。

    覺得給個榜眼不至於讓李家驕傲，又足以表示他們家受到自己重視，於是就讓李君昊當了第二名，第一是位寒門子弟，李君昊自認不比他差，尤其是在寫文章方面。

    都說富不過三代，西方也有三代培養出一個貴族的說法，而李家延續兩百多年，足以說明家教和家風多麼出色，他能夠養成現在的性格，並且克制住自己嗜血的欲望，只去喝動物的血，也就不足為奇了。

    相比而言，李擎天當初在家族裡不受重視，變成僵屍更加隨性，日子過得比李君昊灑脫多了。

    老板挑了半天，拿出一件白色短袖給他，然後又找了條牛仔長褲，遞給李君昊之後，說道：「你先去裡面試試，不合身我再幫你換。

    鞋子襪子要不要？褲衩呢？我這裡都有，我老婆在旁邊賣鞋子。」

    想著衣服大概是一套的，李君昊點頭告訴他：「都要，鞋子一雙就夠了，其他的買兩三套。」

    見他這手裡拿著幾疊錢的模樣，估計也是不差錢的主，但老板還是習慣性說了一句：「買的多給你打折，你先去試，有拖鞋，試衣間在那邊。」

    拿著衣服和褲子，李君昊去換衣服，走進試衣間後拉上簾子，解開腰帶後脫去外衣，裡面還有內衣，在那個沒有可拉伸橡皮筋的年代，褲衩同樣是用帶子系著。

    全部脫光後，能瞧見他的胸肌和腹肌，看上去就很有爆發力的樣子，打算穿牛仔褲時候，弄了好一會兒才弄懂拉鏈的構造，就這樣真空穿上去，然後又將短袖穿好。

    覺得差不多了，他出門看看鏡子，昨晚在賓館衛生間裡，李君昊已經盯著鏡子看過半天，在那個只有銅鏡和水的年代，許多人甚至對自己的外貌沒太多了解。

    他發現換掉衣服後，這長發怎麼看都顯得別扭，對著鏡子笑了笑，有點被自己給迷到......

第18章 褲子是破的


    就像男人忽然換上女裝一樣，李君昊現在感覺渾身都不舒服，剛才穿的長袍穿在身上，十分寬松舒適，而無論是牛仔褲，還是貼身勒出肌肉線條的短袖，都讓他覺得別扭。

    尤其是這條牛仔褲，膝蓋部位明明已經破了，都能看見肉，卻還拿給自己穿，自言自語嘟囔了句：「奸商啊……」

    褲子稍稍有點大了，總是往下滑，他只能用手提著，老板拿著全套鞋襪內衣走進來時候，瞧見他這幅樣子，大笑著說：「哈哈！帥！我在幫你挑一條褲帶。

    阿迪達斯加工廠拿出來的衣服，那家工廠最近倒閉，老板帶著他小姨子跑到其他國家去了，欠別人錢沒還，於是人們把這些衣服拿出來低價賣。

    絕對和你們大城市裡專賣店賣的一樣，價格卻便宜得多，小城市就是這好處，物價低。

    頭層牛皮皮鞋，襪子十塊三雙，低幫的，內衣也是名牌，純棉的穿著絕對舒服！」

    這位服裝店老板，生怕李君昊看不上自己店裡的東西，於是一個勁地鼓吹，如果不是店裡環境實在不上檔次，他都想說自己是正品授權商了。

    如果有其他人在場，一定會笑噴了，因為這件短袖上分明寫著拼音「adidasi」，和正品扯不上半毛錢關系，可李君昊完全不知道，從老板手裡接過一堆東西，瞧見三角褲衩盒子上的男模特時候，眉毛微挑，覺得這東西太古怪了。

    隨後，他看向這位滿臉笑容的老板，告訴說：「勞煩幫我換一條新褲子，這條褲子原先就是破的。」

    可以想像聽見這句話時候，對方臉上是怎樣一種驚奇表情，從衣架上拿出另一條同款的褲子，哭笑不得說：「就是這種造型，大城市裡都流行穿這個，你穿著很帥，我覺得挺好看的。」

    這回輪到李君昊納悶了，他發現真的和身上這條一樣，腦袋裡想當年窮人只有過節時候才能買一件好衣服，更窮點的縫縫補補能穿好幾年，現在倒好，直接將好褲子給弄壞。

    完全搞不懂現代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不過這兩天腦袋一直不夠用，他已經開始適應這個在他看來十分古怪的年代，點頭表示知道了，再次拿著這堆東西進入換衣間，脫掉褲子，找了條黑色的內衣穿好，隨後穿上褲子摸索著系腰帶，襪子鞋子當然會穿。

    出來後再次照鏡子，跺跺腳發現皮鞋挺舒服，這做工即使是當初最好的制鞋工匠都弄不出來，看了半天適應這身新打扮，就在老板准備詢問還有哪裡不滿意時候，說道：「就這個吧，我直接穿著了。

    褲子再拿兩條不同的，衣服也是，我瞧這畫像上的男子，遮在眼前的是什麼東西？你們這裡有賣嗎？」

    和現代人交流太少，他還是不自覺地會帶上文鄒鄒的詞語，李君昊指著海報問道，上面男人戴了副墨鏡，昨晚他在電視裡就看到墨鏡，覺得對眼睛經常變紅的自己來說，這種可以遮擋的東西挺有用。

    有生意不做王八蛋，服裝店裡明明沒有，這位中年人也點頭告訴說：「你等等，我先幫你找好衣服，然後去拿給你。

    這大太陽容易曬壞眼睛，尤其是去沙漠裡時候，我們這邊有個倒霉蛋冬天看雪看瞎了，你說奇怪不。

    拿給你的都是好衣服，進價比較高，待會兒一起算價格，瞧你就是不差錢的樣子，對你們城裡人來說很便宜，聽說那些明星一個包買了二十幾萬，簡直是瘋了。」

    說話間提到好幾次城裡人，因為李君昊的氣質太不像是從小地方出來的，而對貧窮的流水鎮來說，城裡人就意味著有錢，那些大城市是他們遙望不可及的存在。

    街上年輕人不多，近幾年出去的年輕人基本不會再回來，見慣了大城市的繁華，繼續居住在這種小城對那些年輕人而言是種折磨。

    李君昊無法體會那種情緒，即使是小小的流水鎮，對現在的他而言都是十分新奇的存在，面前老板拿衣服和褲子給他的，只要覺得順眼就點頭，很快買好東西，等待了幾分鐘之後，也如願以償拿到墨鏡。

    舊衣服裝進簡單的紅色塑料袋裡，新衣服單獨裝在一起，他再次問道：「總共多少錢？」

    「六百一，零頭不要了，就收你六百。」

    中年老板原以為會還價，沒想李君昊直接低頭數錢，給了六百之後，還抽了張一百的放在櫃台上，說了句：「賞你的。」

    服裝店老板頓時錯愕不已，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想是不是從國外回來的，電影裡經常說小費、小費什麼的，想不到自己也會遇到這天，急忙去找自己老婆報喜……

    雖說沒太多錢，不過李君昊那公子哥的氣派依舊保留著，聽到他的那番誇贊自己闊氣的話，嘴角上翹會心一笑，別人幫忙挑選衣服，他覺得給點好處並沒錯。

    回到不寬的大街後，拎著這兩個顯得很土氣的塑料袋，他再次往回走，按照記憶中的方向，鑽進一家理發店裡，這回換了衣服，盯著李君昊看的人明顯少了許多。

    人們以為自古以來都流行「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這句話，實際上在兩千兩百多年前，就出現了以剃頭為職業的理發師，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理發被稱之為「篦頭」，覺得太長就會修剪，並沒有什麼忌諱的方面。

    李君昊漫長歲月裡，第一次來到理發店，當年都是匠人挑著扁擔或者推著小車，游走在大街小巷為別人理發剃須，仔細打量完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工具，隨後將目光移向牆上一張張用來展示發型的海報，有跟個球似的爆炸頭、也有花花綠綠的殺馬特，在他看來簡直比妖怪還妖怪，堪稱可怕。

    盯著一張看著像是小佛朗基人的外國人海報看了會兒，覺得他的發型挺不錯，指著海報對紅色頭發的小年輕理發師說：「我要剪成那種，勞煩你了。」

    「這個？

    小貝發型啊，我的最愛，有眼光啊哥......」

第19章 吃逛圖書館


    進門前是一個樣子，出來時候又是一種樣子，李君昊花了半個小時左右剪完頭發，只花了十塊錢，沒了那頭別具一格的長發，整個人氣質大變樣。

    他的樣貌挺帥，年紀看上去大約在二十歲左右，從能夠擁有的漫長歲月來看，確實是很年輕的僵屍無疑，再加上如同剛出生的孩子，對這個世界充滿未知，眼神中並不像劉海那樣，充滿老氣橫秋的神色。

    李君昊用手摸摸自己頭發，上面噴了層發蠟，味道不算好聞，但是覺得挺有趣。

    沒有特別趕的事情，邁著步子不急不慢地往前走，如果不是身上那一看就是山寨貨的短袖、以及手裡廉價的塑料袋，他的氣質完全和這座西北小城格格不入。

    一位走在上學路上的皮膚黝黑的小姑娘，發現他之後眼神便移不開，覺得這個男人怎麼看都很舒服，無論是外貌還是氣質，仿佛具有吸引自己的魔力一般。

    十多歲的年紀，第一次感覺到心髒砰砰直跳的感覺，臉也開始發紅，這大概就是喜歡了，每個人都會體驗到跟她此刻同樣的感覺，它是成長的標志。

    跟在李君昊身後，時不時看看他的背影，不多久之後，小姑娘忽然發現一件挺搞笑的事情，因為他經常停下來買東西吃，無論是冰棍還是糯米糕、抑或是剛煮好的玉米、茶葉蛋，只要是吃的，幾乎都會買一些，隨後邊走邊吃。

    這位准備去上學的小姑娘，再次發現了一個能讓自己喜歡上他的優點——吃貨！

    食物對李君昊而言只是調劑品，而非維持生活的必需品，血液才是。

    見到那麼多稀奇古怪的食物，忍不住想要嘗嘗它們究竟是什麼味道，沒了吃之後，生活會缺少許多樂趣，他已經記不起上次產生想要吃東西的念頭，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玉米味道一般，吃完後將棒子仍在商戶門口的一堆垃圾裡，牛奶味道的冰棍很符合他口味，當初還是普通人，生活在家裡時候，樣貌甜美的丫鬟也給他做過類似的東西消暑。

    只是沒有現在吃的冰棍甜，而且是用羊奶冰凍起來的，那股膻味無論加多少糖都遮掩不住。

    這兩天來，他的思緒經常聯想到幾百年前，陷入沉睡之前李君昊明明已經感覺自己，將那些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可能是由於相隔時間太長，又加上來到了陌生的環境裡，才總是惦念當初的平靜生活，連死板又貪財的教書先生，都讓他發自內心地感到懷念。

    忽然間又想到那位哥哥李擎天，李君昊察覺那種刻骨銘心的怨恨情緒，似乎減退了不少，畢竟是自己唯一在世的親人，如果連他都討厭，那就真的不知道去惦記什麼了，雖說不討厭，可也談不上喜歡，心結一直都在。

    買了許多吃的，中午天氣熱，很多商店關門停業，店主回去睡午覺了，不然他能買到更多，有些食物品嘗完一次後還想吃，而有些李君昊吃了一口，就知道自己這輩子絕不會買第二次。

    比如小賣鋪店主沒零錢找，強賣送給他的辣條，入口差點吐出來，以前他認為世界上最難吃的是豆腐乳，其次是臭豆腐，如今辣條擠掉它們，榮登榜首位置。

    實在沒勇氣吃第二口，跟在他身後的小姑娘，瞧見李君昊將大半包辣條丟在垃圾桶裡，頓時面露惋惜神色，她蠻喜歡吃這東西。

    很想上去搭話，找個理由告訴他隔壁街的肉干好吃，也想告訴他自己會做拉面，可惜終究沒上前，依然不遠不近地跟著，遠處已經能看見校園操場上的國旗。

    心裡莫名產生了點期待，因為她的數學老師搬到城裡去了，據說有一位男性年紀援教老師過來代課，小姑娘很想讓李君昊來當自己的老師，那樣自己一定會努力學數學，她心裡是這樣想的。

    可惜事不如人所願，親眼瞧見李君昊真的走進學校，然而並沒有去新建的教學樓，而是走進圖書館裡，上課鈴聲已經響起，她只能帶著遺憾小跑上樓，坐進教室裡……

    別問李君昊是怎麼找到圖書館，三個字就在樓上掛著呢，開農家樂的王老板多慮了，因為學校門口壓根就沒成年人，准確來說，甚至沒有大門，操場簡單用一圈鐵絲網圍著。

    走進圖書館之後，濃濃的紙張發霉味和油墨位讓李君昊覺得無比舒服，掃地阿姨當作沒看見他，長得干淨也有好處，至少不像是壞人，收拾掉桌子上的垃圾，就拎著垃圾桶和掃帚離開。

    圖書館只有一層，這只是所小學，藏書不算多，靠門位置的架子上，都是孩子愛看的東西，比如漫畫、小說等等，越是偏門的書越新，好像根本沒人翻動過，單純只是裝飾品一般。

    兩千多本書，在其他人看來根本不值一提，但對李君昊來說，簡直就像是大寶藏一般，臉色充滿了驚喜，他生活的年代有了活字印刷術，然而書籍價格依然很貴，就算是王家的私塾，都沒有這麼多藏書。

    先把所有書架看了圈，隨後來到標注有「一年級」的區域，挑挑揀揀將所有跟現代文字有關的書都挑出來，剛看到拼音時候就犯了難，因為這些外域文字，李君昊一個都不認識。

    皺起眉苦惱了會兒，翻看書本時候意外瞧見幼兒園用的帶注音的拼音表，也就是帶有「播、潑、摸、佛」等等字的那種，他立馬專心看了起來，隱約弄清楚它們，臉上充滿笑容，感慨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剛才那位掃地大嬸，出門後才記起沒拿抹布，此刻又走了回來，見到李君昊面前一堆內容幼稚的書本時候，顯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搖搖頭丟下句「走之前記得關門」，拿上抹布再次出門，覺得可能是小學老師之類，這才在腦海裡將「李君昊」和「低能兒」這兩個詞之間的關系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