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靈異] 陰間商人 作者：道門老九 (連載中)

第兩千零六五章 鬼豆術


    直到這時，眾人才醒過神來。

    毒鳩大師和吳千吾接連都被我殺死了，也就是說西安靈寶會場又被我給砸了！

    進門時遇到的那個瘦道士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精彩，忽紅忽白，滿臉震驚之下又懊惱非常。

    他可能在想早知道我這麼強勢，竟然能接連砸翻兩個會場，哪還會如同見了鬼一樣避之不及？當時多套套近乎該有多好。

    「張大掌櫃，多謝了！」人群中走出一個臉色蠟黃的老人家，衝著我重重一躬身。

    隨他這一躬，眾人也都齊刷刷衝我致謝。

    方才若不是我，這幫家伙就要被硬逼著簽訂血魂契約了，自己的性命就要掌握在別人手上，我這等於是把他們從死亡之門裡拽了回來！

    這時，再也不會有有人懷疑我的本事了。

    如此凶猛的惡僧毒鳩在我手下連一個回合都沒走過去，順帶著還干掉了他的八個徒弟，心狠手辣的吳千吾更是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而且更為恐怖的是，從始至終，我竟然站在原地一動都沒動過。

    從他們的表情就能看出來，內心之中該是何等的震撼？

    「眾位。」我向眾人抱了抱拳道：「作為一個後知晚輩，有些話我本不當講，可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這個靈寶會想要干什麼？硬逼著大家簽定血魂契約，想把所有陰物商人的命運握在手中，從而掌握資本和龍泉山莊江北張家三庭抗禮。面對如此邪惡之事，甚至是危及自身性命的事，難道你們就這麼一直-選擇逃避嗎？」

    「就算躲得了這次，那麼下次呢？」

    「陰物商人的初衷是什麼？為了賺錢，還是得利？別說捉鬼除妖為民除害了，連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脅，都要視而不見嗎？我的確是學了些小本事，也和這邪會結下了梁子，可我卻分身無術，不能隨時出現在眾位身邊。你們好好想想下次再接到請帖，或者面對靈寶會的脅迫的時候該怎麼辦吧！」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默然低頭，很是羞愧的不敢回答。

    「大頭，你這人情我記下了！」我轉身衝著高大頭說道。

    雖然從實質上來講，他並沒有幫我什麼忙，那幾個惡僧都是在陣法的作用之下，被他們師傅打死打傷的。有沒有他出手，結果都是一樣的。

    可當時的高大頭並不知情，要知道在那般凶險的情形之下，滿屋眾人只有他站了出來和我並肩作戰。光憑這份心意就足夠了！

    「這叫啥話！」高大頭爽快的一擺手：「我還能眼看著你被殺一動不動嗎？不過，這回我可知道了你小子還真有本事，這兩下子可比我強多了！再有下回的話，我可不跑出來丟人現眼，光看你表演就行。」

    我衝著他笑了笑道：「大頭，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方才那兩個前輩你幫我照料一下，回頭你來武漢，我和麻子請你喝酒。」

    「好咧！你放心吧，省不了你的。」高大頭笑著衝我擺了擺手。

    「各位，後會有期！」我衝眾人禮貌性的一拱手，隨即扭身便走。

    方才那兩人，或是為我出頭仗義直言，或是為了自身安危拿出龍泉山莊和江北張家來威脅他們，不管怎樣，都還是有些膽量的。我當時沒能及時出手阻攔，是因為『不動冥王』法陣還沒結成，實在幫不上手。至於這剩下的其他人，我真是再懶得說什麼了……

    一走出法陣，全身靈力立時衰竭一空。

    雖然看起來我方才輕松自如，眨眼之間就滅掉了兩大高手，可實際上我也在強力支撐著，若是再有一個毒鳩大師，可能就挺不住了！

    此時，我不光靈力衰竭，連一張符咒都使用不出，就連身體都極為勞累，隨時都可能摔倒在地。

    可我卻半點不能顯露出來，因為這會場裡還有一個靈寶會的高手！

    就是那個進門時，坐在竹椅上喝茶的唐裝老者！

    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場，以及那個古怪的小茶壺來看，這家伙的本事絕不比毒鳩差多少！

    他可能就藏在某個暗處偷偷的觀察著我，若我表現的輕松自如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鑒於方才的威力，他也不敢貿然出手。可我要是搖搖晃晃的顯出一幅疲憊之態，這家伙肯定會突然衝出來，殺我個措手不及。

    所以我要盡量裝的強勢一些，好似方才連殺兩人之後並沒受到什麼影響。

    從吳千吾身旁撿起九幽木盒，他的靈魂已被收入其中，黑白雙影被關了這麼久，也該給他們送去一個新伙伴了。

    不過這盒子上的陣法，我現在只弄懂了一半，只會把靈魂往裡邊裝，怎麼弄出來或者打開這盒子還都沒明白。而且這還要多謝黑白雙影，要不是這兩個家伙一直在裡邊瞎折騰，我可能直到現在仍是一籌莫展。

    隨後我又在吳千吾的屍體身上翻撿了一下，找到一個極為可疑的銅罐子。

    打開一看，那裡邊裝滿了豆子，豆子都是漆黑色的，而且陰氣森森的很是怪異。

    這家伙不是說吳老壞中了他的鬼豆術嗎？看來就是這玩意兒沒錯了。

    這一顆豆子就是一條人命，銅罐裡足足有幾十顆，足可見這家伙死的一點都不冤，也不知道被他害死了多少人！

    我把銅罐子裝進口袋，轉身出了門。

    方才吳千吾的魂魄也被我收入其中，庭院裡的黑衣人全都不見了蹤影，那個唐裝老者也一直沒有出現，我暗自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家伙也被我強裝的表像給騙住了，不敢貿然出手。

    可是，剛一轉過小路，突然發現那家伙就坐在前方！

    只不過那張竹椅從門口搬到了一棵大榕樹下邊，手裡還端著那個亮亮發白的小茶壺。

    這家伙是在這裡等我嗎？

    我心中有些驚訝，可仍舊裝作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

    此時，決不能顯出半點疲憊之色！尤其是不能被這家伙發現什麼破綻。

    我繼續向前走著，可那家伙依然一動不動。

    直到我臨近三五米的時候才發現，這家伙已經死了！

    不知道被什麼人在眉心處洞穿了一個大窟窿，鮮血和腦漿順著鼻梁淌落一地，手裡的小茶壺也裂成幾半，只是還未散落而已。

    這是什麼人干的？

    難道這會場裡，還隱藏著一個高手？

    我略略遲疑了一下，趕緊轉身離開。

    啪嚓！

    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輕響。

    我轉頭一看，是一枚硬幣掉在了地上。

第兩千零六六章 大夢千年


    那硬幣上還滿沾著鮮血和腦漿，顯然，這就是洞穿眉心的凶器。

    更顯然，這就是那個神出鬼沒的駝背老頭所為！

    可他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接二連三的幫我，卻從不和我相見。

    當然了，現在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我得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且天也快亮了，我得馬上趕回去救吳老！

    打了一輛車，撥通小吳的電話，讓他告訴了司機位置之後，我就閉著兩眼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的打著盹。

    這幾天下來真是太累了……

    剛一進入山西小縣城，就遭到了死神門徒的追殺，隨後調查工地追蹤古董，消滅鬼卦子。還沒等歇上一口氣，又馬不停蹄的來到西安，為了救吳老，又跟著安魂符衝進了靈寶會場，這一場大戰下來，看似輕松無比，卻把我的精氣神都耗干了！

    如果有什麼人現在想對我下手的話，無論是龍泉山莊還是死神門徒，或者剛剛徹底得罪的靈寶會，都能讓我喝上一壺。

    出租車一到吳老家，小吳和啞伯就趕緊迎了出來。

    「張大掌櫃，怎麼樣？我爺爺……」

    「去把你家所有的朱砂都找出來，多准備點鹽水，糯米還有燒紙，越多越好！」我急切打斷了他，一邊吩咐著一邊快步向裡走去。

    小吳趕忙比劃給啞伯。

    啞伯連連點頭，一溜小跑著籌備去了。

    小吳帶著我進了密室。

    吳老壞依舊躺在小鐵床上，那身子雖然沒有繼續發脹，可卻越發透明起來，眼看著就堅持不了多久了。

    我掏出銅罐子道：「這些豆子都是被凶手殘害的靈魂，根本就分不清哪個是你爺爺的，我們就順手做個好事，把這些被囚禁的靈魂都解救了吧。」

    「你去找一口大鐵鍋，放上鹽水和朱砂，把豆子放在裡邊架上大火猛燒。等到豆子裡的陰氣都被驅散出來，你爺爺的魂魄也就歸位了。」

    「張大掌櫃，我……我該怎麼謝你啊！」小吳的眼淚又嘩的一下流了出來。

    「別說這麼見外的話了，你要是想謝我，就多用點心好好學學本事，這也是你爺爺所期望的。走，先跟我把老爺子抬到浴盆裡去。」說完，我拖住了吳老壞的雙肩。

    吳老壞本來瘦骨如柴，可此時體內聚滿了陰氣，變得沉重無比。

    小吳是個典型的技術性宅男，根本沒什麼力氣，我現在又虛弱無比，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吳老壞拖到了浴盆裡。

    我癱坐在地上擦了一把額角上的汗珠道：「等啞伯回來，就把糯米埋在他身上，全部變黑再換掉，直到體內的鬼毒全被吸干，自然就好了。」

    「記住，一定要等糯米全無變化，你爺爺恢復了原本的體型之後再煮豆子，否則肉身充滿了陰氣，你爺爺的魂魄根本就進不去。」

    「還有，煮豆子的時候，肯定會有無數陰魂四散而出，你打開門窗，在門外多燒點紙錢，灶台前擺一座祭魂陣。這東西很簡單，你要不會就去圈子裡問問，隨便一個人都知道。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嘛？」我問道。

    「記住了！」小吳連連點頭應道。

    「那好，你就照我說的去做吧，我實在累的不行了，得馬上去休息一會兒，你要是有什麼弄不懂的再來問我。」

    「好，張大掌櫃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一定會……呸呸呸！」小吳剛說了一半，突然發覺這話好像有些不吉利，連忙改口道：「張哥，你好好休息，我會做好的。」說著，把我扶了起來。

    他原來是准備讓我去一樓他的房間裡，可我卻執意要去三樓睡在他爺爺的棺木床裡。

    那棺木床看似普通，卻是別有一番功效，我剛一閉上眼就沉入了夢鄉，隨即就做了個夢。

    其實，我也說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個夢？

    因為我又看見了那一片無邊無際的白骨，遠處高高的矗立著一座九層寶塔。

    沿著白骨長階推門而入。

    裡邊的景像和我前幾次來時又完全不一樣。

    沒有了那八座高台，也沒有了那只金燦燦的藍眼鹿。

    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片煙霧。

    煙霧滾滾流動著，好似在我面前展開了一副又一副宛若實景一般的畫面。

    鬼氣森森的酆都一片狼藉，奈何橋望鄉台坍塌無數，到處都是背後插著白旗的報喪小鬼，像征判官和妖皇的雕塑已經破碎，只有魔尊的雕塑還在。

    煙霧翻滾之中，我又看見了爺爺，站在酆都的路口向我招手。

    呼的一下，煙霧又被衝散，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巍峨連天的潔白山脈，山下似乎聚集了很少人，面貌有些看不太清楚，可從衣著身姿卻能分辨的出，都是江北張家的高手。

    一只金色的麒麟從山脈深處的洞穴裡衝出來，嘴裡叼著一根四棱金鞭，它徑直向我走來，好似要將這東西交給我……

    就在我拿起金鞭的剎那，所有的幻像都被抹殺的干干淨淨，殘影之中，閃出一道很熟悉，卻又讓我恨徹入骨的身影，正是龍清秋！

    他背負著雙手身穿一襲青衫，好像在縱聲大笑，又好似在對抗著什麼。

    所有的景像全都支離破碎，只是一段段的殘影，可又是那麼的清晰，就好像即將發生的未來一般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悠悠的醒轉了過來。

    從棺材裡探出頭一看，早已天光大亮，明晃晃的陽光從窗外斜射而入，照在滿地野草上，立時讓我生出了一種錯覺。

    我不是什麼張九麟，也沒有什麼使命和重任，沒有什麼尹新月和凡凡，也不認識李麻子和初一，我只是一具沉睡在棺木中的枯骨而已。這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我的一場夢！

    我足足愣了好半晌，這才從半夢半醒的虛幻之中徹底清醒過來，縱身跳出棺外。

    體力已經完全恢復了，幾乎耗盡的靈力也在一夢之間，重回巔峰狀態。

    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手腳，感覺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奇好無比，甚至從沒這麼好過！

    邁步剛要下樓去看看吳老怎麼樣了，突然就聽身後嘩啦一聲。

    扭頭一看，那一副普通至極的楊木棺材竟然塌掉了！

    那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斷折或者塌陷，而是整個兒的化成了灰燼。

    那灰燼仍舊保持著棺材的模樣，甚至連楊木的紋理都看的清清楚楚，就仿佛那棺木早已陳放了數百年一般！

    我極為詫異的愣了愣，幾乎都有些分不清這眼前的景像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第兩千零六七章 盜墓親兄弟

    正在這時，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把我從錯愕之中喚醒了過來。

    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隨後還有數條短信。

    那電話有尹新月打來的，也有黃隊長，還有李麻子，而且還有好幾個陌生的號碼。

    短信也是這幾個人發來的。

    尹新月的短信問我在忙啥，再過幾天劇組就要忙完了，這段時間有尾玉的保護她一直很安全，會趕回來和我小聚一陣子，我沉吟半天回了一句：杜蕾斯早已飢渴難耐！

    黃隊長的短信很簡單，只有三個字：他不換。

    看來郭老板的確有點兒問題，還是更加看中那塊價格昂貴的手表，祖傳的吊墜也顧不得了！

    我的回復也很簡單：知道了。

    李麻子的短信最長，而且充滿著抱怨！

    他問我能不能有什麼別的東西可以代替金蓮垢，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老太太了……

    這老太太生有潔癖而且固執的要命，這才剛剛過了一天，為了阻止她洗腳，就幾乎使勁了全身解數，累的口干舌燥。

    為了穩住這老太太，李麻子也算豁出去了，認了她當祖奶奶。隨後，他又列舉了十幾個辦法，問我這樣能不能代替百日污垢使用，否則他可真堅持不下去了！要不然就讓白老板過來幫他頂兩天……

    面對李麻子的諸多抱怨，我只回復了一句話：成敗在此一舉，麻子仍需努力！

    收起了手機，我匆匆下了樓。

    剛剛轉過三樓的拐角處，就見小吳靠在牆邊呼呼睡的正香，臉上沾著糯米，落著香灰，又被眼淚衝的一道一道的，看來他也著實累壞了。

    我不想打擾他，輕手輕腳的從他身前邁了過去。

    可他卻一下子就抱住了我的大腿，大聲叫道：「爺爺，爺爺……」

    這一叫卻把我嚇了一跳！難道吳老壞出現什麼意外了嗎？

    當下再也顧不得讓他睡安穩覺了，趕緊把他搖醒問道：「小吳，你爺爺怎麼樣了？」

    小吳猛然被驚醒，稍稍遲疑了一下，一見是我，立刻蹦了起來，滿臉帶笑的說道：「我爺爺醒了，謝謝你張大掌櫃！我本來想早點通知你的，可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忍心打擾你。」

    一邊說著話，眼淚又嘩嘩的流了下來，弄得跟京劇裡的大花臉差不多。

    「他在哪？快帶我去看看。」一聽到這個消息，我也極為欣喜！

    「在我房間裡呢，啞伯照顧著他，他讓我在樓上等你，說是一等你醒過來就叫你過去。他好像有什麼話要對你說。」說著，小吳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匆匆跑在前邊帶路。

    推開房門一看，吳老壞正斜靠在床上望向窗外，聽見門聲轉過頭來。

    他的身體雖然還很虛弱，可早已消了腫回復當初，而且那精神面貌更是出奇的好，尤其那只眼睛更是灼灼生光。

    「吳老，看見你這麼好好的坐在這兒，真是太開心了！」我笑著走了上去，緊緊的握住了他雙手——這不是什麼客套話，吳老向來與人為善，又是陰物界的老前輩，一直以來可沒少幫我，看見他又從死神面前打了個轉兒，又回復了當初面貌，自然而然的就萌生出了一股無法言表的喜悅之情。

    「這還不是多虧了你。」吳老笑呵呵的答道，隨即轉頭向恭立在一旁的啞伯和站在門口的小吳揚了揚下巴道：「你們倆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和九麟說。」

    啞伯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小吳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九麟吶，你先坐。」吳老壞指了指那張特意擺在床邊，靜侯我到來的椅子道：「這件事我要從頭到尾的跟你細說一遍……」

    「你們都知道，我當年是個盜墓賊，可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當年，我們家窮的連飯都吃不上，小時候還趴在地主家的豬槽子裡和一群小豬搶過食。那日子真是窮的沒法活啊！我們吳家莊本身又是個苦地方，趕上好年景能吃個八分飽，要是天災大旱的年頭，就連草根樹皮都填不飽肚子。本來我們是兄妹三人的，可我妹妹就是趕上一頓飽飯，活活撐死的，隨後沒多久，我父母也這麼餓死了！哎！那日子……」

    吳老想起了很是苦難的過去，不由得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家裡就剩了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吳千吾，實在餓極了，我就和他半夜爬起來去墳地裡抓老鼠吃。」

    「有一天晚上，我們正抓著，聽到墳地裡好像有什麼動靜。我們倆當時嚇壞了，轉身就跑。沒成想慌不擇路的掉進了墳窟窿裡，他扭了腳，我也背不動他，兩個人嚇的哇哇大哭。這時候從墳窟窿裡爬出一個老頭兒。」

    「他拿出兩個玉米面大餅子在我們倆面前晃了晃，引誘著我們說，想不想吃？想吃的話，就幫他一個忙。下邊有個石窟窿太小了，只有小孩子才能鑽進去，你們進去幫我把裡邊的東西拿出來，這兩個大餅子就給你們。你們要是不同意現在就弄死你們！說著話他就從腰間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我們倆當時既餓又怕，只好聽他的，順著一條粗麻繩順到了墳坑裡。」

    「現在想起來，那是一座晚明時期的古墓，外邊是封天罩式的全磚結構，一旦盜洞打大了，就會全面崩塌，所以他不敢再擴大。只好讓我們下去。」

    「那是我們倆第一次進入古墓，全都嚇的不輕，險些都直接暈在裡邊，不過還好，最終還是拿了幾樣瓷盤子送了上去。當時我們倆還留了個心眼，就說那下邊還有，可是太餓了沒有力氣再下去了……」

    「本來想既騙了餅子吃，又不至於被他殺死，誰知道那老頭兒聽完之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說我們兩個很有天賦，問我們願不願意做他徒弟，只要做了他徒弟就天天有大餅子吃，而且還管夠！每個月還能開一次葷，給個燒雞吃。」

    「我們倆一聽，立時喜出望外，從此就走上了盜墓這一行。」

    「十幾年後，師傅死了，我們倆也都成了這一行裡數一數二的好手。可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倆的性情也完全不同了。」

    「我看莊裡人都那麼可憐，就把賣了古董分到手的錢都換了糧食，趁著半夜沒人看見，一袋一袋的扔到各家院子裡去——畢竟這錢來的不太正當，挖墳掘墓在哪個朝代那可都是大罪！」

    「吳千吾說我是傻狍子，辛辛苦苦拿命換來的錢，就這麼扔掉了。還不讓人知道是你干的，這是圖個啥？他拿了錢就去逛窯子，混賭場，幾天之內就造個精光。」吳老壞嘆息道。

    「後來有一天，我們倆正在一個荒山裡掃盤子尋找古墓的時候，在一棵大柳樹下發現了一個穿的破破爛爛滿臉油泥的老道。」

    「那老道說他想吃桃子，這山下不遠就有一棵大桃樹，問我們倆誰願意給他摘一個來？」

第兩千零六八章 麟至劫自消


    吳老壞繼續回憶著：「當時吳千吾呸了那老道一口，罵道你算個什麼狗東西，竟敢指使你爺爺？要不是我攔著，他非得當場把那老道揍死。」

    「後來我們也沒理會老道，就此下了山。」

    「山下果然就有一棵大桃樹，而且那上邊只有一棵桃子！我記得清清楚楚，我們就是從這裡上來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桃樹啊？」

    「吳千吾想把那桃子吃了，徑直就上了樹，剛爬到一半就掉了下來，摔傷了腿。」

    「我把他背下山安頓好，怎麼想怎麼覺得整件事透出一股古怪。於是又在夜裡折返回來，摘了桃子又去找那老道……」

    「他竟然還在原地盤膝而坐。一見我摘了桃子返回也不太奇怪，就說這東西你自己留著吧！三年之後就用的著了，你雖然善心未泯，卻足足晚了四個時辰，那恐怕就要多受四十年的苦難了！而且還有一道生死大劫。我有四句話送給你，你可千萬要記住了！十世緣未了，勸惡轉善道，荒棺藏金室，麟至劫自消。」

    「說完這幾句話，他又隨手從楊樹上折斷了一根樹枝遞給我：「這就是你的歸宿了。」

    「說罷遙遙一指道：看，天亮了！」

    「我扭頭一看，亮什麼亮啊，就是一顆流星，只不過比平時所見的更亮一些罷了。可再一回頭，那老道就不見了！而我手裡的桃子也變成了這個。」

    說到這，吳老壞一手摳向了左眼，把眼珠摘下來轉手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一看，那是一個渾黃色的小球兒，既不是玻璃也不是石頭，我也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的。

    原來，吳老壞的左眼早就瞎掉了！也怪不得昨晚，他全身上下都腫脹成了那個樣子，唯有左眼附近什麼事都沒有，原來是有這個東西的存在。

    吳老壞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當時既驚又奇，還以為是碰到了活神仙，趕緊衝著大楊樹磕了幾個響頭。我覺得那老道很神奇，就把這黃球和楊樹枝裝進了小口袋，貼身帶著。」

    「直到三年後，我才真正意識到，那道人的本事又是如何了得！我這一生也就由此改變了。」

    「三年後，我們倆找到了一座商朝大墓，打進了盜洞去，臨近墓室的時候卻被一塊大石板擋住了，無論用炸藥還是钎鑿都不起什麼作用，吳千吾就掏出了一顆不知道從哪得來的黑豆子，往上一扔，那石板頓時炸的粉碎。」

    「我們爬進去一看，哪有什麼棺槨陪葬品？那裡邊扯著紅紗掛著彩帳，正在當中擺著一張錦繡大床，簡直就和貴族小姐的閨房一樣。走近一看，還真是，那上邊躺著個十六七歲的美少女，膚色白皙，身材勻稱，散發著陣陣香氣，簡直就像睡著了一樣，她身旁兩側堆滿了珍珠瑪瑙，反襯著燭光閃閃生光。」

    「我正往口袋裡裝著寶物，吳千吾卻動了邪念非要對她意圖不軌，我攔了兩下沒攔住，被他一腳踹在地上，說是要走你先走，我非干了這小娘們兒再說。」

    「盜墓本來就是罪大惡極之事，奸屍更是天理不容，我距理力爭想要勸他出去，可他卻好像突然中了邪一樣，拔出匕首向我刺來，一下扎瞎了我的左眼。隨後還紅著雙眼說我壞了他的好事，非要殺了我！」

    「論起打架我可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又被刺瞎了眼睛。眼看他著了魔一般的直往我要害之處招呼，我只好轉頭逃跑，他也發了瘋一樣揮舞著匕首隨後追來。眼見著我就要跑出洞口了，他甩出了匕首沒扎到我，就又扔了顆黑豆子，那豆子一碰到身上，立刻就癢的不行，後背上也鼓起了一個大包。」

    「我剛剛爬出洞口，那塊被炸爛的石板就轟然破碎，整個大墓都坍塌了！」

    「他雖然刺瞎了我的一只眼睛，還想要殺我，可我們畢竟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我就為他立了一座衣冠塚，從此遠走他鄉……」

    「當天那晚，我眼睛被刺瞎，血流不止，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堵不住，後背上的大包也越鼓越大，全身都跟著腫脹了起來。癢的要命，真恨不得一刀結果了自己！亂撓之中一下碰到了貼身小口袋，隨即就想起了當初那老道給我的東西，也就是那顆桃子變成的小黃球，拿出來一試，血立刻就止住了，而且也絲毫不疼了！」

    「直到這時，我才覺得那道人果真不一般，仔細琢磨了下那幾句話，愈發覺得這一行不能再干下去了。」

    「我最開始加入陰物商人這一行，其實就想弄明白那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苦苦琢磨了好多年，終於弄懂了。」

    「原來，我祖上九代都是積滿功德的大善之人，如果我也功德圓滿的話，就是十世善人了。可惜，我誤入歧途，走入盜墓這一行，毀了祖上積攢的功德。」

    「那道人可能也是不忍看到十世功德毀在我的手裡，於是就給我指出一條明路：那就是教化惡人讓他們棄惡從善。從此以後，我真就是這麼做的，這麼多年來，被我勸導的匪徒不知道有多少。」

    「荒棺藏金室這句話，我一直沒弄明白，直到有一天，我眼見著那段被我栽下的楊樹枝變成了參天大樹，猛然間大受啟發。就用這楊木做了口棺材，每晚睡在其中，折磨了我整整幾十年的哮喘病很快大見好轉，而且睡在這棺材裡什麼雜念，什麼欲望都沒有了。」

    「隨後，我又按照那道人的指示，把所有的積蓄都變賣成了金銀，藏在了密室裡。只是我苦苦鑽研了四十多年，一直都沒弄明白『麟至劫自消』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前幾天，突然遭到小人暗算，而且那症狀幾乎和當年被吳千吾砸了黑豆子之後一模一樣！再一回想起，在機場的時候，小朋就跟我說過，有一個老頭和他談起家譜排名。這個輩份的次序的確是用《千字文》排的，不過那可不是什麼老祖宗留下來的，而是父親臨終之前的遺囑，說是村子太窮，讓我們都出去逃難，實在不行就分開，為了防止以後親血之間無法相認，才臨時定下的排輩次序。也就是說，這事兒只有我和他知道。」

    「他當年竟然沒有死，而且還懷疑是我故意弄塌的古墓想要砸死他！這是來找我報仇來了。」吳老壞說到這裡苦笑連連。

    「說實話，我現在倒是一點都不怕死，可小朋這孩子太過善良和天真，一旦我死了，以吳千吾的個性，肯定不會放過他！我深怕小朋為此遭殃，於是我想來想去，整個陰物圈子裡，既有本事對付吳千吾，又願意出手搭救的，也就只有你了。」

    「就在我摸起電話的一剎那，猛然想起了那道人的最後一句話：麟至劫自消！」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原來你才是我的命中貴人。」吳老壞話畢感激的看了我一眼。

第兩千零六九章 幼年喪母，中年喪妻，老年喪子


    吳老一口氣說到這裡，停了下來定定的望著我。

    這段隱秘的過去也著實令我震驚！

    沒想到他和吳千吾兩人竟有如此之深的淵源，而且早就吃過鬼豆術的苦頭，所以再一聯想到有人猜出了他們家族譜，立刻就知道是吳千吾回來了，進而提前做好了安排。

    而且他也是個十世大善之人，只不過因為誤入盜墓一行，損了些陰德。

    更加令我吃驚的是，他所說的那個想要吃桃子的老道士！

    當初江大魚也和說過，早年和江小魚闖蕩江湖的時候，也遇到了一個老道士，同樣留下了幾句箴言，而且都和我有關。

    「遇麟為主！」，「麟至劫自消！」。

    這老道士到底是什麼人？

    竟然能在幾十年前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就預示到了我的存在！不但這麼准確的推斷出江大魚吳老壞兩人的命運，而且最後關頭肯定會遇到我，被我所救。

    這和活神仙還有區別？

    吳老壞沉默了下繼續說道：「我以為他當年隨著古墓坍塌早就被壓死了，沒想到他不但活了下來，還練成了一身邪術。前些天，他借著啞妮兒買菜的時候，在她身上放置了一顆鬼豆子。」

    「我在之前中過這種邪術，因為有黃桃眼球的原因，暫時沒有發作，這一下又被引發了起來。可是……你也知道，我入行比較晚，而且對於陰陽之術不太擅長，屬於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啞妮兒……唉！」

    吳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輕輕搖著頭道：「我身中邪術之後，他用紙鶴傳書，給我帶來話，說是只要我加入靈寶會，擔任西安執事，他就會解除鬼豆術，保我不死。」

    「靈寶會是什麼來路，又是什麼人組織起來的，又為了什麼目的我全都不得而知，可我對他的品性簡直是再了解不過了！而且還用這種方法逼迫我入會，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個邪惡的組織。」

    「吳老，西安會場已經被我蕩平了，吳千吾也被我殺了。」我冷笑道。

    吳老壞點了點頭：「我醒來的時候就猜到了。看來那老道說的不錯，麟至劫自消，這一遭劫難終於結束了！只是啞妮兒……哎，可憐小朋直到如今也不知道，那就是他的親娘啊。」

    「你說啞大娘是小吳的親媽？」我有些驚訝的問道。

    「對！」吳老點了點頭道：「當年，我在路邊發現了早已凍僵的兩個人，經過一番救治之後，終於蘇醒了過來，因為他們倆都是聾啞人，又都不認識字。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明白他們是丟了孩子，出來尋找的時候又餓又凍，差一點雙雙喪命。我四處求人尋找，一年後終於抓到了那個人販子，把孩子抱了回來，他就是小朋。」

    「我本來是打算給他們一筆錢，讓他們回老家做點小生意什麼的。可他們倆卻不肯走，雙雙跪了下來，說是要留在我的身邊報答恩情。」

    「他們倆也的確比較可憐，天生聾啞，為人又這麼實在。若是帶著些錢財回了老家說不定還會被人敲詐欺負，於是我就答應了。他們讓這孩子管我叫爺爺，卻不肯當他的父母，說是怕孩子長大以後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聾啞人感到自卑。」

    「啞妮兒中了毒豆之毒，痛苦不堪，眼看著就活不成了，當時我也全身腫脹連動都動不了，神智一片模糊，根本救不了她。啞娃不忍看她受罪，又怕這陰毒傳染到小朋的身上，於是就親手殺了她。自然，這一切都瞞著小朋，要是讓他知道……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吳老說到這兒又長嘆了一聲！

    原來小吳並不是吳老壞的親孫子，而是啞伯夫妻倆。

    「那小吳所說的，他們父母出了車禍的事也是你編造的？」我問道。

    「這是真的，二十五年前，我的親兒子吳兵雄兩口子出了車禍慘死當場，兒媳婦當時已有八個月的身孕！那老道說的一點不錯，我誤入盜墓這一行，損了陰德。祖宗們窮極一生，好不容易積下的九世福報就這樣被我糟蹋完了！兵雄剛剛三個月大，老伴就染上了不治之症，短短七天之後就撒手人寰，我好不容易把兵雄養大，又按照他自己打小的願望，去部隊當了兵。眼看著娶妻生子，到頭來卻是這麼一副下場。」

    「幼年喪母，中年喪妻，老年喪子！這是為人一生三大憾事，就這樣全被我趕上了。哎！一想起這些，真是有些愧對祖宗啊。」

    吳老的身體恢復的不錯，而且看起來要比以往都要強健的多，至少說了這麼久的話，一點都沒咳嗽，而且條理非常的清晰。可是一回想起這些令人揪心的往事，不由得滿臉哀傷。

    「吳老，你也別傷心了。」我拍著他的手勸說道：「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你不是說嘛：麟至劫自消。我既然來了，那麼所有的苦難也該過去了，從今以後您老就好好的頤養天年吧！」

    「啞伯感恩，小吳孝順，你不也一直就把他們當成親兒子親孫子看待嗎？而且你這麼多年來，一直行善積德，勸惡改善，又遭了四十多年的苦難，欠下的陰德也該還完了，十世功德不會就此終結的。」

    「哎，托你吉言吧。」吳老壞的心情略有緩解的抹了抹微紅的眼圈。

    「吳老，那就先這樣，您好好修養吧，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這就走了。改天有空我再來看你。」我站起來告別。

    「哦！」吳老壞愣了一下，眼神中明顯有些不舍，不過他也是個性情中人，沒那麼多俗事客套，而且他也知道我有事要忙，就直說道：「讓啞娃送你。」

    「不用了。」我揮了揮手道：「這些天他來他既傷心又疲累，讓他好好歇歇吧，我自己打車就好。對了，吳老，那個……樓上你的棺材床……」

    「變成灰了是不是？」

    我還沒等說出來，吳老就搶先說道。

    「對啊，您怎麼知道的？」

    「我夢見過！」吳老很是認真的說道：「我夢見有一只浴火麒麟在裡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那棺材就變成灰土了，看來這棺木就在等著你啊！小麟，對於陰陽之術乃至卦像我都不太擅長，不過我卻有一種預感！日後的你必將名震華夏，曠古絕今，成為古今第一人。」

    「吳老，太過獎了。」我呵呵笑道：「您老好好修養吧，我先走了！」

    說完我幫他把被子掖好，轉身出了門。

第兩千零七零章 青海老鹽


    我反手輕輕的關好了門，本來是打算再找小吳和啞伯道個別的，可途經客廳的時候，看見小吳正背過來陪著一個頭發半百的老太太說著話。

    一看他有客人到訪，我也就沒打擾，直接邁步走了過去。

    可這時，正對著我的那個老太太突然凝目向我看來。

    小吳一扭頭趕緊追了出來：「張大掌櫃，您這是……」

    「哦，你爺爺身上的陰毒已經去除，再修養幾天就好了。我還有些急事，不能再耽擱了。」我一邊說著，一邊繼續向外走。

    「張大掌櫃，我知道你很忙，也就不留你了！可這位郝教授就是專門來找你的，說是有一件東西想要送給你，而且只能交到你的手上。」小吳說著，朝向客廳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專門找我的？還有東西送給我。」我立馬覺得很是奇怪。

    我怎麼對這老太太一點印像都沒有呢，好像根本都沒見過他。

    不過人家都已經找到這裡來，而且還是專程給你送東西的，又近在咫尺，就這麼走了，的確有些不禮貌。

    於是我又轉身走了回來。

    一進客廳，那老太太就已經站了起來。

    她大約有六十多歲的年紀，半百的頭發梳理的紋絲不亂，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穿著舉止都極為得體，一看就是經過良好的教育，非常有修養的那種。

    「郝教授，這位就是您要找的張九麟張大師。」小吳向她介紹道。

    「張大師，我替老孟好好謝謝你！」說完，那老太太竟然衝著我鞠躬90度，那態度極為誠懇。

    這一躬把我弄得有些犯迷糊，一個素未相識的老教授，剛一見面就施了這麼大的一個禮，我哪裡受的起，趕緊還禮道：「您太客氣了，快點坐下說。」

    老太太卻沒坐，直接從挎包裡拿出一個古舊的小陶罐道：「我知道您很忙，也就不耽誤寶貴時間了，這是我們家老孟讓我給你送來的。」

    「這是……」我疑惑的問。

    「是百年老鹽，老孟早年帶著學生去青海實習的時候找到的，他退休之後，就迷上了古董。因為入行的晚，也沒什麼同行引薦，一直沒在你們那個圈子裡，所以也不知道你需要這東西。上午他醒來的時候，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我把這個東西給你送來，說是你現在急著用。」

    百年老鹽，這不正是我現在所急需的破太歲之物嗎？

    本來正苦求不得，這下卻是雪中送碳啊！

    我有些誠惶誠恐的接在手裡，很是感激的說道：「真是太感謝了！我的確正需要這東西，您這是打算……」我說到一半故意停了下來。

    這東西雖然不是什麼絕世寶貝，可也不太好找，假如有人向我要價百萬，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要說他是個陰物圈子裡的人，我還能坦然接受，大不了日後他遇到什麼陰物無法收服，我幫他一回也就行了。可他明顯是個外行人，就這麼白白送給我，我反倒有點不好接受。

    本來我是打算問這東西打算出個什麼價，可一看這老太太的修養和身份，當面提錢有些不好。就故意停住了話頭，讓她自己把要求說出來，只要她的條件不太苛刻，不是強人所難，我都一定會答應的。

    那老太太愣了一下，隨即就猜出了我的意思。

    「張大師，您誤會了。這是送給您的，老孟說了，是你救了他的一條命，性命比什麼都值錢，您說對嗎？」老太太笑盈盈的看著我，我和她對視的時候才發現，直到現在鏡片後邊的眼圈仍舊紅紅的。

    「對，可老孟是……」這老孟是誰啊，我在腦子裡思索半天，仍舊對這人沒什麼印像。

    「和我一樣，戴著眼鏡，頭發也白了一半，昨天在會場裡被人打傷，是你救了他的命，又讓人把他送到醫院的。」老太太逐步提醒著道。

    「哦！原來是孟教授。」這一下我恍然大悟了過來，就是昨天靈寶會會場上，最先站出來替我說話，後來擋在毒鴆和尚面前義正言辭，被毒鴆一甩袍袖撞在牆上的那個學者模樣的老頭兒。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教授，可從他的氣質裝扮，以及他老伴兒剛才說帶著實習的學生遠赴青海什麼的，估計也差不多。

    看來正如他夫人所說，他剛剛加入陰商這一行，沒什麼人引薦，暫時還沒加入到圈子裡來。毒鴆和吳千吾出現之前，我說了些請求大家幫忙之類的話之後，他才知道我需要這東西，隨後我又間接救了他的性命。

    於是，老孟出於感激，就主動把珍藏了多年的百年老鹽送給了我。

    一見如此，我再提什麼金錢報酬之類的，的確就有些唐突了。

    於是我趕緊收了起來，衝著郝教授誠懇的說道：「那就多謝你了郝教授！煩請告訴孟老，讓他好好修養，東西我收下了，這份情我也記住了！」

    緊接著，我轉頭衝小吳說道：「把孟教授請進圈子，我做他的引薦人。」

    「好！」小吳趕緊答應。

    「多謝你了張大師，老孟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那我就不打擾了。」郝教授朝我們和藹的笑了笑，徑直出了門。

    我把郝教授一直送出大門外，這時才發現門外還遠遠的站著一個人。

    是那個先後在武漢和西安會場都出現過的瘦老道。

    郝教授朝我們揮了揮手上車開走了，那老道這才一溜小跑兒湊了過來。

    小吳在我身邊小聲說道：「他來的比郝教授還早呢，可就是不肯進院，非要在門口等你。問他有什麼事兒也不肯說。」

    「張大師，貧道李大默在此有理了。」這家伙跑到我面前，還沒等站穩，就趕緊兩手合十鞠躬行禮。

    我被他這一出，弄得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自稱貧道卻不用什麼道號，反而來了個俗家名字，雙手合十是佛家禮數，同時又鞠躬行禮。

    這整個就是一不倫不類。

    不過，這舉動可遠比昨晚在會場大門口的時候要恭敬多了！

    「李道長，你找我可有什麼事？」我有些不太待見的問道。

    「有有。」那老道趕忙回道：「不瞞張大師，我的確有一事相告。」

第兩千零七一章 陰商聯合會


    「張大師小小年紀，身手居然如此厲害，我等甚為拜服。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又令我等醍醐灌頂……」李道長滔滔不絕的開了口。

    「得，我還有要緊事，有什麼話直說。」我擺了擺手打斷。

    這一番咬文嚼字的吹吹捧捧，肯定是他早就編好的詞，在門外等待的時候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了，被我這一下猛然打斷，把那老家伙噎了個夠嗆。

    他挺了挺脖子，趕忙唯唯諾諾的道：「是是……昨天你離開靈寶會後，大伙兒沉默了半晌，一致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於是就有人提議不如咱們也組建一個陰商聯合會。」

    「大伙兒共同推舉張大師你來做會長，高大頭……啊不，高大師也是武藝高強，膽量過人，所以就由他擔任副會長。因為我本身是湖北人，又經常在陝西這邊走動，所以和這兩地的同仁們都很熟悉。所以就讓我來當個理事，主要負責聯絡眾人，以及傳達會長你的指示。」

    「等一下！」我又打斷他道：「這是什麼意思？許給我一個空頭會長的名頭，然後想讓我保護你們是不是？」

    「這……」李道長使勁咽了下吐沫，翻了翻兩眼道:「張大師，真不是這個意思，你看，道家有道教協會，佛家有佛教協會，商人也有商會，可咱們陰物商人一直都是各自為戰，弄出圈子也都是近幾年的事，而且聯絡性也不太強，咱們早就該成立個……」

    「你們拿我小孩呢？」我冷言冷語的回道：「別的地方先不說，光靈寶會在武漢就舉辦過兩次了吧，為什麼我沒有收到請帖？先別說我的名氣怎麼樣，本事如何，至少在武漢的陰物圈子裡，怎麼也夠資格得到一張請帖吧？可為什麼偏偏我沒有接到過。」

    「西安這次就更怪了，連准備退出陰物商人這一行的高大頭，剛剛入行還沒人引薦的孟教授都收到了請帖，可據我所知，陝西這一帶有名的老前輩一個都沒來，這又是為什麼？而且看這樣子，他們在全國各地已經舉辦了不少次，我為什麼從沒聽人說起過？這又是什麼原因。」

    「這……這是因為。」李道長面色一僵道：「這是因為……靈寶會暫時還不想得罪本領太強的人，像張大師這樣本領高強的。」

    「這就對了。」我直言道：「換句不客氣的話說，他們找的都是像你們這樣混在陰物商人裡濫竽充數，而且又膽量奇小，被人一嚇連個話風都不敢外傳的人！」

    「就像昨天一樣，靈寶會把你們當成豬狗一樣，隨意屠殺，還要硬逼著你們簽訂血魂契約，可除了高大頭和那兩個敢仗義執言的老者之外，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幸好我還有些小手段，尚能自保，若是我慘死當場，你們除了會假惺惺的搖頭嘆息一聲外，還能做什麼？還敢做什麼？讓我給你們當會長，掛上這虛名之後，就成了你們的專職保鏢了是不是？你們這是以為我張九麟缺心眼兒啊還是怎麼著。」

    「這……」李道長一聽，低下了腦袋，滿嘴支吾著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方才所說的正是實情，這兩次會場我都是無意當中闖進去的。

    收到請帖的這些人全無論實力還是名氣都很不入流，在陰商圈子裡根本就不是什麼高手。

    換句話說，就算靈寶會把他們都就地解決了，在陰物界也引不起什麼風浪來。

    而且他們一個個的全都膽小如鼠，甚至危及到了自身性命的時候，仍然甘做縮頭烏龜！

    我要是真做了這個傻帽會長，再有靈寶會找上門來，他們除了會在一旁大叫一聲「會長加油」之外，還能干什麼？——甚至有的人連這一聲口號都不敢喊。

    幫人消災的確是我作為陰物商人的准則之一，可是卻絕對不包括這些人。

    他們在普通人面前，各個以仙人大師自居，到處顯擺威風，搜斂錢財，可又有幾個人是謹守這一條准則的？恐怕出了什麼事，跑的比誰都快。

    我又憑什麼給他們做擋箭牌？

    「張大師，那個。」李道長頓了下道：「可以叫他們繳納會費，至於價格方面……」

    「呸！」我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在你們眼裡除了金錢之外，還剩下什麼？難道這就是你們當陰物商人的初衷？就憑這一點，你們就不配做陰物商人。就讓靈寶會把你們全都清除掉好了，索性也幫著我們正正名聲，省的別人總說我們陰物商人都是些只知道騙錢騙-色的爛神棍。」

    說著，我甩步就走。

    「張大師，張大師，您留步啊。」那老道急匆匆的追了上來，苦苦哀求道：「張大師，我們真是知道錯了，想要改過自新，您就再給我們個機會吧。」

    其實，我也知道，他們不是知道錯了，而是真的很怕死！

    這次因為我的存在，靈寶會沒有得逞，可他們的野心這麼大，竟想和龍泉山莊江北張家分庭抗禮。絕不會就此罷休。

    為了不引起這兩大家的重視，仍然還會從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入手，硬逼著他們簽訂血魂契約。所以，他們是真的害怕了！

    現如今，總算找到了一個敢正面對抗靈寶會，而且又頗有實力的高手，哪肯就這麼輕易放手。

    「想要我給你們當會長是吧？」我扭頭問道。

    「是是……」李道長連聲應道。

    「這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們得答應我三個條件。」

    「好好，別說三個，就算有再多我們也都無條件遵守。」李道長一見我松了口風，連忙點頭應道。

    「聽好了，你剛才不是說會費嗎？那好，每人每年兩百萬，把這錢組成一個慈善基金會，專門救助貧困失學的孩子，還有沒錢治病的窮人，其他的人我也信不著，這基金會就由吳高朋擔任。」說完，我回頭看了一眼小吳。

    「張大掌櫃，我……」小吳一聽，極為驚訝，剛要推脫，就被我用眼神給壓住。

    「好好。」李道長答道：「這基金會成立的好，簡直是利國利民，行善積德的大好事，會長您可真是……」

    「先別叫我什麼會長，等你們做到了再說。」我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這第二條，但凡再有靈寶會發出請貼，誰也不要去，誰去了就被永久除名！會中人員遇到危險和難事都要鼎力相助，若是事後發覺，誰故意躲避，有能力幫忙卻沒幫的，不但要永久除名，而且自此往後誰和他再有聯系也一並處理。」

    「是是！咱們成立的初衷本來就是互幫互助，這一條也是無可厚非。」李道長連忙點頭。

    「第三條，得拿出些膽量來給我看看！就算你們願意，我還不想當個牧羊人呢。」

    「會長的意思是……」李道長有些疑惑的抬起頭來看了看我。

    「你們要是真的改過自新，想為自己正名，就好好表現一番給我看看，否則就等著讓靈寶會逼著你們簽訂血魂契約吧！」說著，我看也不看李道士，大步向前走去。

第兩千零七二章 雙頭蛇


    我打了一輛車，直奔快遞公司。層層包裹之後，將這一罐老鹽郵寄給了黃隊長，隨即又給他發了個信息，讓他幫我妥善保管好，等我回去再取。

    降服顛山太歲一共需要三樣東西：雙頭蛇，老鹽，金蓮垢。

    李麻子守在成都，獲取金蓮垢只是個時間問題，老鹽剛才也已經得到了，眼下就剩下了蛇毒，可暫時我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走出快遞公司後，我隨意挑了家街邊小店，要了份西安特色小吃羊湯泡饃，一邊吃著，一邊翻看著手機。

    圈子裡還是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不過卻有不少人很是積極的幫我尋找著，甚至有人出到了50萬一條線索的高價！

    看來，這是西安會場裡的那些人想要巴結我，特意而為之。

    我發了一條信息出去：「多謝各位幫忙，老鹽已找到，現在只差雙頭蛇了，若信息可靠，我出價200萬。」

    消息剛一發出，就跟出一大片恭喜。

    這其中的絕大多數名字，我從來都沒見過，應該都是昨天會場裡那幫家伙。

    我也懶得再看了，直接關掉手機，安心吃了起來。

    填飽了肚子之後，我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著，突然看見了一條掛在街邊的橫幅，立刻被那上邊的內容驚了一下。

    橫幅上的內容倒是沒什麼特別，只是寫著揮淚大甩賣，還剩最後五天！

    今天是陰歷七月十八號，離著死神門徒給我下達的最後通牒也正正好好就剩了五天時間。

    我正自愣神的時候，一個深眼窩高鼻梁的維吾爾族小孩子跑到了我身前，操著一副不太熟練的漢語說道：「這個給你。」說著向我晃了晃我手裡的信封。

    我一看，那信封上寫著三個字：張九麟。

    這是什麼人給我傳達的信息嗎？

    我剛要接，那孩子又縮了回去，伸出另一只手道：「10塊！」

    我從錢包裡抽出一張一百塊的晃了晃，那孩子很高興的要來拿。

    我也抽了回去道：「告訴我給你信封那個人長什麼樣，這錢就是你的。」

    「小姐姐，頭發長的，眼睛大，很漂亮！」那孩子一邊比劃，一邊很費力的形容著。

    長頭發大眼睛，這難道是當初送達死神通牒那個和尹新月極為神似的少女？

    我正自遲疑，那孩子卻一把搶走了鈔票，扔下信封就跑，好像生怕我反悔一樣。

    我左右看了看，街上也沒什麼人注意我，就找了個僻靜處打開了封信。

    那裡邊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條蛇，雙頭蛇，渾身呈現出碧綠色，兩只三角形的蛇頭一左一右，吐著蛇信子，非常警惕的看向四周。旁邊的景物是一片黃沙，因為取景太近的原因，也分辨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照片的左上角有相機自帶的時間印記，正是昨天！

    翻到後邊看了看，那上邊寫著一行字：阿西爾。

    阿西爾，這是什麼意思？

    人名還是地名？

    我有些疑惑的掏出手機查了查，這是新疆塔城下屬的一個鄉，緊臨哈薩克斯坦邊境。

    這是說有人在那裡發現了雙頭蛇？

    可這人是誰？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反而用這麼特殊，引人起疑的辦法。

    這難道是個圈套？是門神門徒們特意給我准備好的陷阱。

    信，還是不信？

    去，還是不去？

    我捏著信封有些猶豫不定。

    正在這時，我突然發現那信封上是蓋著郵戳的，可是那一組郵編號碼卻非常的眼熟：15358

    嗯？這不是高勝寒臨走前讓我記住的號碼嗎？

    難道這封信是他轉交給我的？

    掏出手機查詢了一下新疆塔城地區的郵編，和這組數字完全沒有絲毫聯系。

    看來這絕不是偶然，肯定是高勝寒搞得鬼，可他就算不便直接和我碰面，也應該有無數種方法通知我才對，為什麼非要搞的如此神秘？

    雖然我猜不透他這葫蘆裡賣的神秘藥，不過既然是高勝寒轉交給我的信息，我自然就沒有什麼顧慮了。

    馬上打車奔往機場，有了上次的經驗，我這回也不去安檢口排隊了，而是直接走進了警衛室，掏出『特行證』遞給了警銜最高的那人。

    那警察有些詫異的接過來看了看，隨即馬上站起來很客氣的指向對面的椅子道：「請稍等一下。」說著，他急匆匆的掏出手機走向門外。

    看來，他是像上級請示去了，畢竟這種證件極為稀有，他根本就沒見過，有些辨不出真假。免檢登機這可是大事，他也做不了主。

    不大一會兒，他就返了回來：「請跟我來。」

    我跟著他走了出去，他快走幾步貼近我身邊很是恭敬的小聲問道：「領導，有什麼指示？」

    「我要趕往新疆塔城，麻煩你給我安排一架最快的班次。」

    「好！」說著他一邊引領著我穿過特行通道，一邊掏出電話，接連打了兩通。

    一個是向上級彙報，請求協調，另一個是打給機場航務處，要求配合。

    五分鐘之後，我就已經坐在了飛機上，而且還是特殊安排的頭等艙！

    這家伙不但比大同機場那個警察成熟穩健的多，辦事效率也真是高的沒法比。

    下了飛機又幾經輾轉，終於在第二天下午3點多鐘的時候，到達了阿西爾鄉。

    和大多數新疆域內的鄉鎮相差不大，行人很少，街面上的店鋪也寥寥可數，那封信也只是把我指引到了這裡來，並沒有告訴我接下來應該去哪裡，又去找誰。

    正在這時，一輛摩托車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車上的騎手一掀頭盔，露出一張紅臉深眼的維族漢子，他對著我仔細打量了幾眼，帶著幾分疑惑的問道：「髒救拎？」

    他見我好像有些沒聽懂，很認真的又說了一遍：「泥屎髒救拎？」

    這一下，我終於明白了，他是在問我是不是張九麟。

    「對！我是張九麟。」

    一經確認，那漢子也不再廢話，直接朝著車後座擺了擺手，示意我坐上來。

    既然來都已經來了，我也沒什麼好怕的，直接坐了上去。

    摩托車飛快的向前駛去，旁邊的路石上刻著789三個數字，看來就是這條路徑的編號。

    本來我還想向他詢問些什麼，可這漢子卻始終一言不發，只管加足了馬力一路狂奔。

    新疆地域廣大，小小的一個鄉鎮可能比其他省份的直轄市都要大的多。

    半刻不停的持續狂奔了四五個小時，顛得我脊背有些發酸，而且還憋著一泡尿，正要和他說先停下來方便一下的時候，他突然剎了車。

    還沒等我問什麼，他直接朝前指了指。

    我順著他指點的方向一看。

    前方不遠處趴著三五只駱駝，有一個白胡子帶著瓜皮帽的維族老頭兒，正半眯著眼靠在駱駝身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袋。

    這是什麼意思？

    要我換乘駱駝嗎？

    這家伙也實在問不出什麼，我索性就跳了下來，見左右沒人，便解開腰帶找地方便一下，隨後大踏步向那老頭走去。

第兩千零七三章 沙漠行


    那老頭兒可能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微微張開眼抬起頭來瞥了瞥我，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跟我比對了一下。這才敲了敲煙袋站起身來，大聲吆喝著駱駝。

    我偷眼一看，照片上的人也是我，而且和那張李麻子收到的死亡通牒一模一樣！

    這一下我立刻就警惕了起來。

    莫非這本身就是個陷阱？根本就不是什麼高勝寒給我提供的消息，而是死神門徒布下的套子。

    「老人家，是誰讓你來接我的？」

    「給錢嗎？」老頭兒一邊收拾著捆綁在駱駝身上的繩索，一邊頭也不回的道。

    我愣了下，把錢包掏了出來，抽出幾張遞了過去。

    那老頭兒接過錢對著太陽看了看，隨著煙霧吐出四個字道：「你老婆嘛。」

    我老婆？我不由得一愣。

    難道，又是那個長得貌似尹新月的少女？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我老婆長什麼樣兒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那她讓你帶我去哪裡？」

    老頭兒回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裡的錢包：「錢不夠。」

    我有些氣憤，卻也很是無奈的又抽了幾張給他。

    那老頭兒這回沒再檢查，直接把錢揣進懷裡，朝著最前邊的那頭駱駝指了指道：「跟它走！」

    「跟它走？」我這才發現，老頭兒的其他幾頭駱駝都很老邁，身上的毛都掉的一片一片的，就像路邊的戈壁灘一般。可最前邊那頭卻異常健壯，遠比其他幾頭都要高大了不少。

    「這駱駝也是她給你的？」我問道。

    老頭兒沒回話，直接看向了我的錢包。

    我很是無奈的只好把最後幾張也給了他。

    他接過來說：「對嘛，到了地方駱駝歸我，摩托歸我兒子，就這樣。」

    「那就是說，你也不知道要去哪兒了？那她又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那老頭兒又看了我一眼，很現實也很直白的說道：「你沒錢了吧。」

    得！

    看來手裡沒錢，就別想從他嘴裡再問出半個字來。

    算了！

    看樣子，他除了知道是個女人安排的這一切之外，其他的好像也什麼都不知道，再追問下去也沒什麼價值了。

    不大一會兒，那老頭兒就手腳麻利的把五頭駱駝都捆綁好了。

    從這些駱駝上背著的眾多水囊以及鼓鼓囊囊的糧草袋子來看，這一次出行可是要走很遠的。

    「你坐這個。」那老頭兒指著其中一頭駱駝說道。

    「那我要是不去呢？」我隨手點著了一根煙，反聲問道。

    老頭兒走上前來，從懷裡掏出一張相片遞給了我：「她說你要不去，就看看這個……」

    我接過相片一看，頓時就明白了，他為什麼把那個讓他這麼做的人當成是我的老婆。

    因為那照片上的人正是尹新月和凡凡。

    尹新月滿臉都是幸福的微笑，凡凡握著兩只小拳頭，瞪著兩眼抿著嘴，也不知道是在和誰生氣，那小樣兒既調皮又可愛。

    照片上的左上角也有時間印記，標識的是七月十五號。

    也就是說發給我死亡通牒的同一天！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不去的話，就要對凡凡和尹新月下手？

    由此看來，這可絕對不是高勝寒在故弄玄虛，一路把我引到這裡來的肯定是死神門徒了！

    這幫家伙雖然不以殺手自居，可各個手段殘忍，無法無天，無論做出什麼樣的事來都不足為奇。

    假若他們找我尋仇不成，真對凡凡和新月……

    雖然張耀武親口向我保證，江北張家絕不會讓凡凡損失半根毫毛。尹新月的身邊也有劇組安全保障人員和尾玉守護，可是這次的對手的確有些難纏。

    而且，這張照片又是怎麼回事？明明是最近幾天照的。

    難道這個假的尹新月竟然連守護凡凡的張家高手也沒認出來？他竟然真的騙過了一眾高手，接近了凡凡？

    這幫家伙縱橫多年作案無數，數十個國家的頂尖刑警聯合偵破多年，可直到如今竟然連他們的真實身份都沒弄清楚。

    若是她們娘倆一旦被這群家伙盯了上……

    我猛地打了個一個寒顫，幾乎不敢再往下想了！

    「去不去嘛。」那老頭兒見我猶豫不決，在一旁催促著我道。

    「去！」我猛地一下把煙頭摔在地上，飛身跨上了駱駝。

    就算這真是死神門徒給我擺下的陷阱，我也要去闖一闖！

    否則，他們隨時會拿我的家人做威脅，不把他們殺個干淨，早晚都是禍害。

    「這就對了嘛！」老頭兒一見我上了駱駝，頓時也高興了起來，飛快的解開了拴在第一頭駱駝脖子上粗繩。

    那繩印勒的很深，看來那駱駝在一直在掙扎著想要脫離出去。

    繩子一解開，它立刻嗷嗷叫著向前飛奔，好像那前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一樣！

    可那老頭兒早把這幾頭駱駝拴在了一起，它想跑也跑不快。

    徒勞的掙扎了一會兒，它也就認命了，只是半步不停的向前急趕著，不時的還朝向遠方大聲呼叫著什麼。

    悠揚的駝鈴聲中，我們就從這裡偏離了公路，直向一望無際的大戈壁走去。

    新疆和中原地區足足差了兩個多小時的時差，一直到10點多鐘天色才微微見黑。

    夜裡的沙漠寒氣逼人，老頭兒見我冷的緊抱雙肩直哆嗦，就隔著駱駝給我遞過來一床毛毯：「蓋上嘛，夜裡冷得很！」

    「你也看見了，我可沒錢再給你了。」我看了他一眼說道。

    「這個不要錢，吃的喝的我都管。」

    「哦？」我有些奇怪的一邊接過毛毯一邊問道：「怎麼，你還良心發現了。」

    那老頭兒擺擺手道：「你老婆說了，好好的把你送過去，給我兒子的卡裡再打三萬。」

    原來他是打的這個算盤，我如果不去的話，他就只能得了駱駝和摩托，要是去了還能多三萬塊錢，所以一見我跨上駱駝，立時就變得那麼高興！

    現在已經走了這麼長時間了，這茫茫大戈壁也不怕我反悔再回去了！

    我掏出手機給麻子發了個短信道：暫時不方便聯系，有什麼事發信息就好。

    隨即趕緊把手機關掉了——再走一會兒可就要沒有信號了，而且這一次說不定要走多久，到時候可沒地方充電。

    茫茫戈壁遠無盡頭，一直走到天光大亮，周圍的景色仿佛一點都沒有變化過。

    更不知道，這此行目的地是哪裡。

    仔細算了算，距離通牒上最後的日子，還剩三天了！

第兩千零七四章 高勝寒是壞人？


    中午十分，那老頭兒硬拽著領頭的駱駝停了下來，躲在一片大沙丘後邊給駱駝們分發了些草料和飲水，隨後又拿出新疆特產大石馕遞給我道：「戈壁嘛，就這樣，中午熱熱的，走不了。吃飽喝好睡一覺，晚上好走路！」

    雖然看起來，這老頭兒眼裡除了錢之外，好像也不壞，更不可能在食物裡下毒，但是我卻不能不防著點兒死神的門徒們。

    雖然這幫家伙都是殺手，可歷來說話算話，很有原則性，既然堂堂正正的的給我下了死亡通牒，說要在這天殺掉我，那就肯定是這一天！

    不過我卻不能不防備他們提前下了些什麼手腳，比如在食物和飲水裡放了點什麼東西，讓我四肢無力使不出什麼力氣來，到時候的我就變成了一塊擺在案板上的肥肉，任他宰割了！

    於是，我並沒有接這老頭遞過來的馕餅和水囊，而是跑到駱駝旁邊，抓起豆餅和糠料吃了起來。

    那老頭兒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道：「還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口子都這樣。」

    「什麼？」我正趴在皮囊上和駱駝搶水喝，一聽他這麼說，不由得抬頭問道：「你是說她也吃的是駱駝草料。」

    「對嘛，兩個都一樣的。」老頭兒說完又咬了一口干囊。

    我擦了一把嘴巴上的糠料，走到他近前問道：「你不是說不知道去哪嗎？既然沒一起走過，怎麼就看見她吃草料了。」

    「她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喂駱駝，她就抓了一把嘗嘗……」老頭兒說了一半又停住，眼睛望向了我的手表。

    我把手表摘了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道：「這手表值三個問題吧？」

    「好的嘛！」那老頭兒立刻兩眼放光，使勁點了點頭。

    「她身上帶著什麼東西？」

    「背著一個大袋子，鼓鼓的長長的！」那老頭兒叼著馕餅，伸著兩手比劃道。

    「她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離開的？」

    「騎摩托嘛，扔給了我兒子，在阿布提那裡買了三頭駱駝，一頭在這兒，一頭她騎著，還跟著一頭小的嘛！」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領頭的駱駝非要沒命似的追趕，原來是帶走了小駱駝，看來小駱駝的位置就是最終目的地！

    「她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是什麼時候走的？」

    老頭兒一把搶過手表道：「三天前，她讓我今天在這兒等你。」

    三天前，早在三天之前，這家伙就已經做好了全盤打算？

    可是，他這麼神神秘秘的一路把我引到這裡來，到底搞的什麼鬼？

    而且更加奇怪的是，為什麼留在信封上的郵編竟然和高勝寒告訴我的密碼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道……高勝寒也是十二門徒之一。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猛地嚇了我一跳！

    他如果真是死神門徒的話，別說身手，光是以他這麼特殊的身份做掩護，就永遠不會有人查的到。

    對啊！

    怪不得那麼多國家的頂級刑警都對死神事兒門徒素手無策，接連犯下這麼多的大案子卻一直連他們的真實身份都沒查到！。

    也不用這些人各個都像高勝寒一樣身居利害部門的重要位置，只要有他一個，那就誰都查不到。

    為什麼在山西小縣城裡發生的一起案子，立刻就把他吸引過來了？

    就算警方看破了他們偽造的現場，就算涉及外國人和軍火毒品，最多報到省公安廳也就差不多了，為什麼會驚動了公安部？而且還派了個警銜這麼高的人來調查？

    他既然發現了我留在徐家羊湯店裡的痕跡，也推斷出我肯定和這個事件有關，而且還專門問過我喜歡用什麼方式殺人，這又是什麼意思？

    他當著我的面，提起過韓老六，這又是什麼意思？

    假扮成出租車司機，特意給我送來了極為珍貴的特行證。

    如果他真是死神門徒，從而一路把我引到戈壁灘上干掉我，從上到下，絕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的。

    一想到這兒，我不由得渾身上下直冒冷汗！

    這時，那老頭兒已經吃飽喝足了，兩只胳膊緊抱著裝有手表和鈔票的胸口斜靠在駱駝身上呼呼睡著了。

    可我卻有些輾轉反側起來，高勝寒到底和十二門徒有沒有關系？這一切是不是他做的局？

    躲過了悶熱的中午之後，那個極為貪錢的老頭兒又吆喝著駱駝繼續上路了。

    這老頭兒倒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不是高聲喝唱著維族民歌，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說著閑話。不過，他就是不聊正事，一旦我拐著彎的想要再打聽點什麼，他就兩手一攤道：「你沒錢了嘛。」

    本來，我想著快點走，說不定還能在他到達目的地之前就追上他。

    可這老頭兒說什麼也不干，說他自己家的這幾頭駱駝太老了，這麼追下去非得活活累死不可。

    我提出來讓我單獨騎著那頭駱駝去追，回頭用再十倍的價錢補給他。

    他還是搖頭攤出兩手道：「你沒錢了嘛！」

    好幾個瞬間，我真想直接動粗，把這老家伙制住，或者運用符咒，操縱他的神識。

    可接下來發生的兩件事，卻一下就讓我對這老頭刮目相看了起來。

    第二天晚上遇到了一群餓狼，大概有七八頭，一個個瞪著綠油油的眼睛不停嚎叫著，駱駝嚇的驚叫不止，腿腳有些發軟。要是狼群衝上來，可就不堪設想了。

    老頭兒從背囊裡摸出個小斧子，跳了下去讓我先走。

    十幾分鐘後，狼群的嚎叫聲就在黑夜裡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後，那老頭兒扛著幾張狼皮一溜小跑兒追了上來，一邊擦著汗一邊笑呵呵說道：「不錯的嘛，又能換一頭駱駝了！」

    十幾分鐘之內，鬥殺了七八頭餓狼，而且還手腳麻利的剝了皮，又能一溜飛奔追上繼續前行的駝隊！

    這無論力量，速度，還是戰鬥技巧可都是絕頂高手的水平。

    即便讓我來完成，也不太容易！

    看來，就算我想動粗，也未必占到什麼便宜。

    另一件事，是途徑一片小綠洲的時候，數量不多的沙柳樹下橫躺著幾具早已干癟的殘屍，不大的水塘裡還漂浮著幾個被割了腦袋的新屍體，整個水塘都被染的通紅一片。離著老遠，就能感覺到一股極為濃重的陰氣，連駱駝都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寧死也不肯靠近。

    可這老頭兒卻大叫著：「發財了嘛，發財了嘛！」笑嘻嘻的跑了過去。

    愣是從死屍的身上搜刮出了不少血淋淋的手表項鏈錢包之類的東西，喜不自勝的裝進了口袋。

    就在他奔往水塘附近的時候，那些圍繞在四周的陰魂竟然嚇的四散逃離！連外邊火辣辣的太陽也不管不顧了，好似這家伙比鬼魂最怕的陽光都要凶惡的多。

    這麼強大充足的陽氣，就算我動用符咒也不會起到絲毫作用！

    也就是說，如果我不是動了殺念的話，根本就拿這老頭兒無可奈何。

    「老人家，你可夠生猛的啊！年輕的時候是干嘛啊？」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趕駝隊嘛！土匪，惡鬼，見得多了。」老頭兒很是不以為然的說道。

    「那你積攢了這麼多錢，想要干嘛？」

    「兒子娶媳婦，快點生娃跟我趕駝隊嘛。」他攤了攤手，理所當然的說道。

    一連三天，我就和這個奇怪無比卻又彪悍非常的老頭子行進在茫茫戈壁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