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朝陽警事 作者:卓牧閑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18 20:23: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8 287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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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朝陽警事。又名我真不是神探

【作者概要】:卓牧閑,男,江蘇省 - 南通市,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天眼,地眼,不如人眼。
  社區民警,紮根基層,依靠群眾之眼屢破奇案。
  朝陽群眾表示:別犯事,否則你就完蛋了!

【其他作品】:《韓警官》、《江山皇圖》、《越南1954》、《超級警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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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3
我真不是神探 第一章 欲哭無淚

    這才7月初,燕陽市氣溫就在36度上下徘徊,高溫酷暑,讓人難以忍受。

    昨天好不容易下場雨,本以為溫度會驟降,結果不僅沒降,濕度反而增加了,人們紛紛從烤肉變身為蒸鍋裡的包子!今天更是達到38度,上午九點鐘整個城市便像蒸籠似的熱得人喘不過氣,炎熱的空氣彷彿只要一點火星就會被引爆。

    高溫天越來越多,「火爐」城市看樣子要重新洗牌。

    韓朝陽騎著電動車,載著找不著家打110求助的老太太,頂著炎炎烈日汗流浹背地往陳莊集方向趕。

    「奶奶,您老再想想,是不是陳莊集?」

    「小夥子,想起來了,就在前面,就是陳莊集,我家在路邊,門口有個賣麻將桌的店,你看見賣麻將桌的地方就到了。」

    「想起來就好,想起來就好。」知道她家住哪兒,韓朝陽終於松下口氣。

    如果她想不起來就麻煩了,民政部門不一定會管,帶到所裡不太現實,既然出了警又不能不聞不問。自己養自己都養不活,難道把她帶回去好好孝敬,帶回去養老送終?

    正慶幸老太太恢復了記憶,老太太又道起謝:「小夥子,你真是好人啊!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說我這記性,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自給兒家在哪兒都想不起來,老了,真沒用。」

    「您千萬別這麼說,誰都有老的時候,再說我是警察,本來就應該為人民服務。」

    「警察好,警察好,一打110你就到了。」

    老太太千恩萬謝,到家門口硬拉著進去喝水,看見左鄰右舍逢人便誇,幫助別人的感覺真好,韓朝陽真有那麼點職業成就感。

    水是不能喝的,不是不渴,而是沒時間。

    所裡警力緊張,如果不盡快趕回去所長又要發飆。

    火急火燎往回趕,快到中山路時突然發生狀況,剛才光顧著送迷路的老太太回家,忘了開的是分局配發的社區警用電動車,不是加滿油能跑幾百公里的110警車,跑太遠,半路上沒電了!

    不需要的時候總能看到快速充電器,需要的時候一個都看不到。

    路邊隨便找個商舖可以充,關鍵出來時沒帶充電器。

    沒辦法,只能推著走。

    推到所裡已是午飯時間,渾身全濕透了,熱得頭暈腦脹,把車停放進車棚,插上充電器,便衝進開著空調的值班室找水喝。

    所裡有廚房沒食堂,辦案隊、社區隊的幾個民警正同內勤陳秀娟一起圍坐在值班室裡吃飯。

    陳秀娟抬頭看了一眼,不無好奇地問:「音樂家,怎麼搞到這會兒?」

    「陳姐,我不是給你匯報過嘛,報警的是個老太太,這麼熱的天不好好在家呆著,跑出來熱暈了,想不起來家在哪兒,只能帶著她在附近打聽有沒有人認識她,幸虧她後來想起來了。」

    「陳家集是吧?」

    「你怎麼知道的!」

    陳秀娟噗嗤一笑,差點噴飯。

    一個社區民警也忍不住笑了,放下飯盒問:「她家門口是不是有個賣自動麻將桌的店?」

    「是啊,陳家集好像就一個賣自動麻將桌的店。」只在電話裡說過送人,沒說往哪兒送,他們怎麼知道的,韓朝陽一臉茫然。

    一個辦案隊的民警湊過來,似笑非笑地問:「老太太是不是特感激,千恩萬謝,一個勁兒誇你?」

    「嗯,她是挺感激的。」

    韓朝陽話音剛落,眾人頓時爆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

    陳秀娟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笑出來了,邊笑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老太太姓桂,叫桂二妹,是個烈士遺孀,丈夫在抗美援朝時犧牲的,有兩個女兒,全出嫁了,她一個人在陳家集過。每隔一兩月都要去市六院看病拿藥,每次都是乘村裡的順風車來,每次看完病拿完藥就記不得家在哪兒了,就隨便拉著一個人請人家幫她打110。」

    「她,她騙我!」韓朝陽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問:「她報假警就是想讓我送她回家?」

    「哈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想到上午受的罪,韓朝陽欲哭無淚。

    看著他們捧腹大笑的樣子,韓朝陽下意識問:「她騙我,你們也騙我,你們明知道她報假警還安排我去!」

    「音樂家,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可不知道是她報的警。指揮中心的派警單就在那兒,不信你自己去看,報警人不光想不起來家在哪兒,連姓什麼叫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了。」

    「那你怎麼知道陳家集的?」

    「我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真是她。」說到這裡,陳秀娟又忍不住笑了。

    送都送了,推都把車推回來了,還能說什麼,只能自認倒霉。

    韓朝陽正準備去廚房打飯,師傅突然推開門出現在眼前:「朝陽,劉所和教導員找你問點事,在樓上會議室。」

    「劉所找我?」韓朝陽倍感意外。

    「別磨蹭了,快點!」

    師傅臉色不對,不用問就知道沒好事。

    韓朝陽心裡咯噔了一下,回頭看看眾人,只能硬著頭皮跟師傅一起上樓。

    事實證明,果然沒好事!

    一走進會議室就迎來劈頭蓋臉的質問,韓朝陽寧可頂著似火驕陽去街面巡邏,也不願意呆在這間開著空調的會議室裡面對劉所。

    「頭抬起來,給我站好!」所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裡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他平時總是拉著張臉,誰見誰怕。

    發起飆來更可怕!

    韓朝陽嚇得心驚肉跳,急忙昂首挺胸,站得筆直。

    「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走路都像跳舞,看看你這熊樣,怎麼混進公安隊伍的?」一看到韓朝陽,一想到韓朝陽所學的專業,一想到韓朝陽過去幾個月的工作表現,所長就是一肚子火,怒不可遏地吼叫著,聲音像沉雷一樣滾動著,傳得很遠。

    同在會議室的教導員面無表情,分管社區隊的許副所長陰沉著臉一聲不吭,韓朝陽的師傅警長老楊一根接著一根抽悶煙,想幫徒弟說幾句話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該發生的早晚會發生,該爆發的早晚要爆發。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3
我真不是神探 第二章不想幹滾蛋!

    「老實交代,有沒有這事?」

    韓朝陽不敢撒謊,忐忑不安地說:「有。」

    「一個公務員,一個國家幹部,一個公安民警,居然幹私活,竟然跑娛樂場所給人家彈琴,上班打混,下班打工,簡直亂彈琴!」

    「是咖啡廳是西餐廳,不是娛樂場所。」韓朝陽忍不住辯解道,語氣小心翼翼。

    「我說是就是!」所長怒睜著眼,額角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順手拿起一本《公務員法》往韓朝陽面前一摔,「看看,看看第五十三條!」

    他讓看就要看,不看他真可能動手。

    韓朝陽拿起《公務員法》,耷拉著腦袋翻看起來。

    「念!」

    「第五十三條:公務員必須遵守紀律,不得有下列行為:十四,括弧,從事或者參與營利性活動,在企業或者其他營利性組織中兼任職務。」

    念個法律條款都念不好,還括弧,什麼亂七八糟的,這樣的人能當警察?所長越想越窩火,又扔來一份市局的紅頭文件,「再唸唸這個!」

    「……嚴禁民警到公共娛樂場所唱歌,確需到娛樂場所的,一律向紀委、督察報備;嚴禁民警在公共浴室洗澡進包廂,確需按摩保健的,一律在營業大廳。」

    這份文件上個月學習過,是市局在考評辦法裡特別增加的「三條鐵規」,領導認為社會上一些歌廳、舞廳難免藏污納垢,在特定壞境下,意志薄弱的民警可能會「失態」,從而破壞人民警察的良好形象。

    對於違反三項鐵規的民警,只要被發現一次,年終等級化考核獎扣除一半;發現兩次全部扣除;發現三次,其公務員考核作「不合格」處理。

    考慮到這些規定可能不太人性化,為滿足部分民警的需要,領導又要求各分局開放活動室,讓愛好唱歌的民警去分局唱。

    去分局唱歌,開什麼玩笑?

    績效考核如同一道緊箍咒,打擊任務的硬指標壓得基層所隊喘不過氣,天天加班都忙不過來,誰敢去分局唱歌。誰真要是敢去,他的直接領導估計就乾到頭了,本人的日子一樣不會好過。

    韓朝陽忐忑不安唸完,小心翼翼說:「劉所,您聽我解釋,我……我沒幹私活,只是給朋友救個場,而且是下班時間,沒穿警服,他們不知道我是警察。 」

    「救場,到這個份上還狡辯,老實交代,有沒有收人家錢?」

    「收了,那是幫同學收的,我一分沒拿。」

    「收了就是收了,誰知道有沒有落你口袋,就算沒落你口袋,群眾會怎麼看,會怎麼認為?要是被上級知道,如果被媒體曝光,被群眾拍個照片發網上,影響多惡劣?」

    所長砰一聲猛砸了下桌子,指著他鼻子咆哮道:「什麼叫下班時間,影響休息就是影響正常工作!要發財就不要做公務員,喜歡吹拉彈唱就不要當警察,只要在公務員序列裡,只要穿這身警服,就必須遵守上級規定!」

    幫師兄救場救出這麼多麻煩,韓朝陽追悔莫及。

    可是越想越又覺得憋屈,這樣不能那也不行,難道跟辦案隊的吳偉一樣吃在所裡住在所裡,難道真以花園街派出所為家?沒朋友,甚至連家都不要了,像他那麼活著有什麼意思?

    再說公務員就是一職業,家裡又不只是自己一個公務員。

    老爸在鎮裡當幹部,老媽在鎮中學當老師。

    老家經濟發展得不太好,財政緊張,政府沒錢,老爸老媽工資被拖欠多少年,要不是老爸利用業餘時間承包魚塘,要不是老媽寒暑假辦補習班,如果真像所長說得除了工作什麼都不能幹,自己別說上大學,估計早被餓死了。

    幫師兄救場而已,這相當於家裡開個小店,下班之後幫著看會兒店,這也上綱上線,讓不讓人活了!

    要是真管這麼嚴,那些家在農村、家人全是農民、家裡有七八畝地的公務員又怎麼辦,下班回家就不能幹活了,只能坐在家裡眼睜睜看著老爸老媽鋤禾日當午?

    韓朝陽想想不服氣,欲言又止。

    教導員負責思想工作,不能再保持沉默,乾咳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小韓,劉所的話有些重,但你要理解領導的心情。我知道你有想法,對生活有自己的規劃,也承認公務員上班是工作,下班就是普通公民。

    照理說有發揮特長、追求興趣,甚至通過勞動獲得收入的權利,憑什麼不能讓公務員在業餘時間幹自己的事,憑什麼不許公務員在業餘時間掙錢養家?

    但是呢,上級不許公務人員從事工作之外的職業,這麼做有其合理緣由,上級制定法律法規時肯定權衡過利弊,當然取利大的,所有政策出台都不可能完美,作出依據應當是當前實際。」

    現在警察真是「弱勢群體」,一個不慎就會被群眾投訴乃至被檢察院叫去喝白開水。

    現在社會上有一種怪現象,似乎一提到公務員,尤其警察,不責罵上那麼兩句就不符合潮流,什麼事只要一粘上警察就似乎很有看頭。自己雖然沒做錯什麼,但幫師兄救場的事真要是搞得沸沸揚揚,所裡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韓朝陽多少能理解點所長的心情,只是非常反感他這種開口就罵的粗暴作風,抬頭偷看了一眼:「教導員,我錯了。」

    「錯了,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你以為你是小學生!」不等教導員開口,所長砰一聲又拍了下桌子:「混吃等死磨洋工的我見過,但沒見過你這樣的!不想幹是吧,不想幹趁早滾蛋,別佔著茅坑不拉屎!」

    細想起來小夥子也沒那麼不堪,所長之所以一見他就來氣,一是先入為主,不喜歡他的專業背景。一個學音樂的,通過公考跑來當警察,在警力如此緊張的派出所,遠不如一來就什麼都能幹的警校生或政法幹警那麼受歡迎;

    二是他真把警察只當成一個職業,不像警校生和政法幹警那樣把成為一名公安民警當成一個終極追求,讓幹什麼他就乾什麼,沒主觀能動性,沒集體榮譽感。

    他又沒成家,新同志應該多幹點,應該像同時分來的吳偉一樣住在所裡,結果做過好幾次工作如同對牛彈琴。就是不願意住在所裡,而是住在光明區他那個開琴行的同學家,寧可每天來回跑。

    別人下班之後所裡要是同時遇到幾個警情,值班民警忙不過來,帶班所長打個電話立馬回來加班。

    帶班所長打電話讓他回來加班,他不是有這樣的事就是有那樣的事,偶爾趕回所裡,時間又全在路上浪費掉了,趕到所裡時該幹的事其他同誌已經幹完。

    幹工作一點不積極,如假包換的不求上進!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再積極一樣沒上進的機會。

    首先,在考公務員時簽過協議,在基層有服務年限;其次,他既不是黨員,專業又不對口,文不文武不武,機關根本不會要他。何況基層民警想晉陞想調到機關本就很難,工作比他認真、業務能力不知道比他強多少倍的同志都沒機會,怎麼也輪不著他這個還在見習期的新人。

    所裡各項工作太多,警力太緊張,不可能養閒人。儘管他來之後一直算不上閒,事實上工作時間比其他單位的公務員要長很多。

    因為他的事,所長不止一次找過分局。

    領導說得很清楚,不要可以,其它派出所需要,但把他調走之後別指望局裡再安排民警過來。既然換人的事別想了,那麼,多一個人總比少一個人好。

    但有一點很明確,不能讓他再這麼下去。

    「劉所,抽根菸,消消氣。」教導員權衡了一番,先給所長遞上支菸,旋即轉身道:「小韓,你來所裡時間也不短,很清楚所裡各項工作壓力有多大,人手有多緊張,你自己想想,你的工作態度有沒有問題?」

    誰沒點脾氣,活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受這委屈。

    韓朝陽真想來一句「勞資不干了」,可想到老爸老媽的期望,只能忍著,只能很不情願的點點頭。

    考公務員不容易,開除一個公務員同樣不容易,而且要說錯他真沒犯什麼大不了的錯誤。教導員舉起煙點上,提議道:「劉所,小韓承認錯誤了,要不再給他個機會,看看接下來的工作表現。」

    「這個機會怎麼給?」劉所長狠瞪了韓朝陽一眼。

    「局領導總批評我們的幾個警務室沒人,其它幾個警務室好說,朝陽警務室是不能再只有一塊牌子,要不調整下小韓的工作,讓小韓去朝陽警務室,負責朝陽村、527廠和東明社區的治安。」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4
我真不是神探 第三章 麻煩的差事

    出來工作誰不希望混好點,誰不希望受到上司器重,誰不希望與同事和睦相處?作為一個出生成長於「幹部家庭」,作為一個如假包換的「官二代」,韓朝陽並非不懂人情世故。

    雖然大學畢業前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當警察,但在找不到合適工作下決心報考公務員,看到簡章上那麼多招考職位時,毫不猶豫報考的是警察。不是因為相比其它職位警察公務員好考,也不是因為警察待遇有多高,事實上早在念中學時就知道警察是公務員群體中最苦最累陞遷也最難的。

    之所以報考,完全是因為潛意識裡有個「制服夢」,作為一個男孩誰沒崇拜過軍人和警察。

    好不容易考上了,接受完三個月培訓被安排到花園街派出所,興沖沖來所裡報到。

    不僅沒眼高手低,不僅沒嫌基層艱苦,反而懷著滿腔熱血準備紮根基層大展抱負,結果因為專業背景不受待見。第一次見面,所長竟當那麼多人面毫不掩飾地表示不歡迎,甚至當場給分局政治處打電話要求換人。

    他當時說過的那些話,當時的語氣,當時那滿臉不高興甚至不屑的神色,直到現在仍歷歷在目。

    人要臉,樹要皮。

    不受待見成這樣,難道還能死皮賴臉地去巴結?

    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糟糕的開端是悲劇的開始。

    第一天報到被潑一盆涼水,韓朝陽的積極性徹底被打擊沒了,暗想不就是一份工作嗎,你只是上司又不是手握「生殺大權」的老闆,你瞧不起我、我特麼還看不起你呢,把份內事幹好,讓你逮不著把柄,你能耐我何?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沒想到還是被揪住了把柄。

    領導的話就是命令,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一樣要執行。何況人家說了,這是給你的一個機會。想到要去的是朝陽警務室,韓朝陽頭皮就發麻!

    在所裡幹了近六個月,幾乎天天出警,有時一天要出幾次警,對轄區大致情況可以說比較瞭解。

    花園派出所轄區位於城鄉結合部,西邊是市區,東邊是高速出口,燕陽市區的主幹道中山路從轄區穿過,現在叫中SD路,以前叫中山路東延長線。

    即將管轄的朝陽社區警務室正好在中SD路上,轄區面積1.3平方公里,西起朝陽河,東至東明街,南至人民東路延長線,常住人口7000多人。

    527廠緊挨朝陽河,是一個曾經很紅火的軍工企業,效益最好時有3000多名職工,有自己的醫院、電影院、幼兒園和子弟小學。

    經過一次又一次改制和重組,人越來越少,能走的全走了,能改行的全改行了,現在變成一家跟物業似的「東陽公司」,主要靠出租廠房、出租倉庫和出租沿街門面維持,家屬院兒裡只剩下老弱病殘。

    曾經的國有企業,而且是軍工企業,保衛科迄今沒撤銷,廠區治安總體比較好的,沒必要為9527廠擔心。

    東明社區只是一個叫法,事實上這個社區早不存在了,在行政規劃上併入現在的朝陽社區,領導所說的東明社區其實是東明新村,是開發商五年前開發的一個住宅小區。物業費不便宜,保安也不少,到處有攝像頭,出入要刷卡,在安全防範上一樣沒多大問題。

    最讓韓朝陽頭疼的是夾在527廠和東明小區中間的朝陽村!

    如假包換的城中村,200多戶村民聚居在中山路南側,東邊的地被開發商徵用了,東明新村就是建在朝陽村的地皮上。南面還有一大片耕地,據說燕陽火車站要搬遷過來。

    建火車站要徵地,市裡乃至外地的大開發商也看上這塊風水寶地,具體怎麼規劃的韓朝陽不知道,平時忙得焦頭爛額也不關心這些,只知道村裡人為獲取更多補償或瘋狂違建,或因為田埂被挖了一尺等雞毛蒜皮的事三天兩頭發生鄰里糾紛。

    連最老實的村民都沒閒著,找工人回去裝修,有人甚至在家門口樹根電線杆裝路燈。

    總之,機會難得。

    現在投入一點,將來評估時就不是一點兩點那麼簡單了。

    他們怎麼要徵地補償和拆遷補償不關公安的事,但因此引發的糾紛公安不能不管,何況區裡不會眼睜睜讓他們這麼搞,城建和規劃部門的執法人員經常去拆違。

    一家盯著一家,一碗水要端平,拆我家的為什麼不拆他家的?遇到這種事所裡都要出警,最長的一次和師傅在村裡守過三天三夜。

    光這些已經夠頭疼了,但朝陽村還有更讓人頭疼的事。

    市區寸土寸金,房價高,租房子的費用自然水漲船高,許多進城務工人員、小商小販和一些剛參加工作的大學生在村裡租房,外來人口多,流動性大,想搞清外來人員的底數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你天天盯在那兒。

    村裡又習慣「靠山吃山」,因為收取外來人員的衛生費,收取外來商販的攤位費,不止一次發生過糾紛,有好幾次甚至大打出手。巡警只巡到朝陽橋,再往東就不管了,所以遇到這種事一樣要花園派出所出警。

    朝陽警務室的牌子掛在朝陽社區服務站門口,有一間刷有藍白公安標識、懸掛110燈箱的辦公用房,裡面有一間休息室。但花園派出所就這麼多正式民警,要負責的轄區那麼大,不可能安排民警在警務室常駐,經常大門緊鎖,每次遇到事都找不著人,街道領導很不高興,後來安排一個協警常駐。

    協警工資就那麼點,不可能要求人家24小時在崗,所以晚上警務室依然沒人。

    市局領導要麼不巡查,要巡查肯定查中山路、人民路、建設路等主幹道,每次晚上經過警務室門口不是黑燈瞎火就是大門緊鎖,自然不會滿意。

    早知道要安排人過去,沒想到這差事落自己頭上!

    韓朝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跟著楊警長走進辦公室,愁眉苦臉地說:「師傅,我不是叫苦叫難,不就是搬家嗎,搬過去住也沒什麼,但我不是正式民警,還在試用期,連執法權都沒有。」

    楊濤暗想就知道你小子會找理由,不喜歡當警察為什麼考警察公務員?

    領導已經決定了,沒任何討價還價餘地,楊濤把帽子往桌上一擱:「你有沒有入職?」

    「入職了,崗前培訓時就辦了入職手續。」

    「既然入職了,既然參加過崗前培訓,你就是正式民警。」

    楊濤坐到椅子上,捧著茶缸語重心長:「朝陽,相比別人你算很幸運的。管稀元跟你一樣是普通高校的大學生,跟你一樣考的警察公務員,就因為比你早三年,當時市裡沒錢,他們那一批全是先培訓後入職,培訓期間一分錢工資都沒有。

    你現在雖然沒工作證,沒執法權,但至少給你配發警服,佩戴一級警員警銜。再幹幾個月去考試,合格之後就定職定級,就上報省廳給你授銜。

    管稀元那一批有什麼,分到所裡連警服都沒有,整整幹了一年『便衣警察』,見習期一個月只有600多塊。什麼加班工資,福利工資等等都沒有,還特麼一天到晚加班。」

    老管運氣是不太好,不過還有更倒霉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4
我真不是神探 第四章輔警許宏亮

    不出韓朝陽所料,楊濤又說起同一批分到花園街派出所的吳偉。

    「你大學一畢業就參加公考,一考就考上了,就變成國家幹部。你看看人家吳偉,高中畢業考警校,好不容易考上了,上四年警校又不給安排工作,要跟你一樣參加公考。結果他們那一批報考的人太多,沒考上沒辦法,響應國家號召去參軍。」

    「大學生士兵,說到底還是個士兵,在部隊幹了兩年,別說提干連考軍校的機會都沒有。他們那個部隊又不缺士官,只能退伍。我也當過兵,在部隊幹十幾年,他們這些士兵真是去時敲鑼打鼓一片風光,回來時冷冷清清一片淒涼。」

    楊濤輕嘆口氣,不無惋惜地說:「他上警校時學得是治安專業,在部隊摸爬滾打,沒一技之長,又考公務員,結果學業因為參軍耽誤了,又沒考上,只能退而求其次報考政法幹警。這次倒考上了,不過又要上兩年警校。

    你算算,警校四年,部隊兩年,考上政法幹警又上兩年警校,他 整整穿了八年制服、整整過了八年軍事化管理的生活,才實現當警察的理想,才成為一個正式民警。」

    作為所裡最不受待見的人,韓朝陽對最受所領導乃至師傅另眼相待的吳偉實在沒什麼好感。

    31歲才找到份工作,這還是國家照顧,在招考政法幹警時放寬「四類服務人員」報考的年齡限制。大好青春就這麼沒了,有手有腳去哪兒找不到口飯吃,想想他腦子真是有病。

    更讓韓朝陽窩火的是,昨晚去光明區典尚咖啡廳幫同學救場的事,所長和教導員是怎麼知道的。

    花園派出所距那兒十幾公里,分別隸屬於兩個分局,所長和教導員的家也不住那邊,除了昨晚去過典尚咖啡廳的吳偉,還有誰知道這件事,還能有誰會給領導打小報告?

    想表現是吧,有本事去破幾個大案,抓幾個嫌犯,打小報告算什麼本事!

    韓朝陽越想越窩火,忍不住問:「師傅,是不是吳偉打的小報告?」

    「跟你談工作,你問這個,現在問這些有意義嗎?」

    楊濤也不喜歡別人看見屁大點事就往領導那兒捅,但許多事是不能解釋的,頓時話鋒一轉:「去警務室要幹哪些工作,回頭我給你列一份清單。中午沒什麼事,先去你同學那兒收拾東西吧,我跟朝陽社區吳主任打過招呼,行李收拾好直接搬到警務室。」

    去朝陽警務室要幹些什麼需要列清單嗎?

    社區民警工作職責就掛在牆上,一條條一款款看上去很多,想真正落到實處沒那麼容易,但總結起來也就是社區人口管理、社區安全防範、社區治安管理、情報信息收集和服務群眾。

    韓朝陽腹誹了一句,無精打采地走出辦公室,連飯也不想吃了,直接去值班時住的宿舍洗澡換衣服,把換下的警服塞進塑料袋,收拾好一切開門準備下樓,眼前突然出現一張燦爛的笑臉。

    「朝陽,今天我休息,送你回去拿東西。」

    許宏亮,22歲,本地人,同吳偉一樣是警校生,畢業時自知不一定能考上警察公務員,就通過公開招聘進了城東分局,被安排到花園派出所當輔警,一邊工作一邊複習,準備參加明年的公考。

    名副其實的「拆二代」,據說他家拆遷時不光給了三套房,還給了200多萬現金補償!

    有房有錢,人長得不難看,獨生子女,沒人跟他爭家產,幹什麼不好,偏偏跑來當在老百姓眼裡跟臨時工差不多的輔警。他在所裡拿到的那點工資,估計只夠他開車上下班的油錢。

    這個單位的人都不正常,不過眼前這位無疑屬於不討厭的不正常人。

    「別跟我走這麼近,我現在是破罐子破摔,破鼓眾人捶,跟我走太近領導看見會怎麼想。」韓朝陽邊走邊不無自嘲地提醒道。

    許宏亮上警校時去另一個派出所實習過,現在又是花園派出所的輔警,算算在派出所已經幹近兩年,什麼事都遇到過,什麼人都見過,唯獨沒遇到沒見過韓朝陽這麼倒霉的。

    他回頭看看身後,不動聲色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們不一樣,幹輔警只是權宜之計。明年再考一次,能考上最好,考不上立馬辭職,我才不會當一輩子輔警,才不會跟吳偉那樣為穿身警服折騰到三十多歲。」

    「明智!」這就是共同語言,韓朝陽禁不住笑了。

    開寶馬上班太張揚,所長看見會非常不高興。

    許宏亮每天上班把車停遠遠的,韓朝陽跟著他走到斜對過的銀行門口,拉開車門把塑料袋扔進後排,旋即拉開副駕駛門問:「宏亮,昨晚相親了?」

    「你怎麼知道的?」半天爆曬,車裡估計有50度,許宏亮沒急著進去,先點著引擎打開空調,同韓朝陽一起走到銀行大門處的空調風機下,遞上支菸。

    「昨天出警時聽老徐跟我師傅說的。」

    「他消息倒挺靈通,可能是在值班室接電話時被他聽見了。」

    派出所就是一個小社會,什麼樣的人都有,有喜歡拍領導馬屁的,有為表現打小報告的,比如吳偉。

    一樣有喜歡八卦的,尤其那些工資不高,工作強度也不高的輔警和協勤。

    誰人背後沒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

    韓朝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不在乎這些甚至不屑,懶得評論四十多歲一事無成只能在派出所當協勤,那點工資連養家都困難還自我感覺良好的老徐,而是不無好奇地:「相得怎麼樣,姑娘好不好看,有沒有感覺?」

    「沒戲,本來我就不打算去,這是被我媽逼得沒辦法才去的。」

    「不好看,沒感覺?」

    「人長得倒是蠻好看的,身材也好,工作也不錯,所以人家有種優越感,很現實的,瞧不上我。」感覺車裡應該沒那麼熱了,許宏亮掐滅菸頭招呼韓朝陽上車。

    「你家條件多好,你又一表人才,她憑什麼瞧不起你?」韓朝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身邊這位各方面條件真是太好了。

    許宏亮繫上安全帶,苦笑道:「她在銀行上班,看不起我這個輔警,飯沒吃完就跟她媽說不合適,說我連份正式工作都沒有。」

    「輔警不是正式工作嗎,你也是有編制的,再說你又不靠輔警這點工資活。」

    「你讓我怎麼跟她解釋?」許宏亮拍拍方向盤,不無沮喪地說:「我總不能跟她說輔警和協勤不一樣,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臨時工。我是區委區政府批給分局的編制,是經過筆試、面試、體能測試和政審招聘進來的,基本工資和社保走區財政,財政局直接打卡上,發放時間和其他事業單位同步。」

    「為什麼不能說?」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這樣的雖然看上去挺正規,和人社局簽過合同,工作證在省廳報過備,還有省廳製作發的執勤證,但說到底還是個臨時工,不是行政編制,也不是事業編制,而是編外臨聘。」

    編制有那麼重要嗎,我還不想 幹呢,只是暫時沒找到更好的去處。

    韓朝陽暗暗嘀咕了一句,鼓勵道:「這只是暫時的,好好複習,明年好好考,考上之後看誰還敢瞧不起你。其實所裡沒人瞧不起你,他們是羨慕你妒忌你,他們真正瞧不起的是我。」

    「朝陽,既然說到這兒我就不跟你來虛頭巴腦的那一套,」許宏亮突然話鋒一轉:「上午的事我聽說了,你要去朝陽警務室。我找過教導員,他同意我跟你一起去。你學習好,又有經驗,一考就考上了,指點指點兄弟,拉兄弟一把。」

    他什麼都不缺,就缺一份正式工作。

    可是為什麼非要一份所謂的正式工作,坐在價值50多萬的寶馬轎車裡談一份累死累活才拿那點工資並且很難獲得晉陞的工作,韓朝陽覺得很荒唐,但還是一口答應道:「沒問題,我用過的那些培訓教材全在,知識點全標註過,你先看,有什麼看不懂的儘管問。」

    「謝謝。」

    「自己兄弟,說謝有意思嗎? 」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4
我真不是神探 第五章雞肋的專業

    所領導和所裡同事全以為韓朝陽住同學家,其實不是住在哪個小區,而是住在燕陽師範大學西門斜對過的博藝琴行二樓。

    康葦也不是同班同學,而是韓朝陽在東海音樂學院時的同校同學,確切地是師兄,是學長。

    今天不是週末,不是法定節假日,沒人來買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圓號、小號等樂器,一樣不會有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送孩子們過來培訓。琴行裡冷冷清清,只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坐在鋼琴前托著下巴發呆。

    「玲玲,葦哥呢?」

    眼前這位一樣是同學,不過是同校同屆同學,在東海音樂學院時不在一個班,學得也不是同一個專業。許宏亮像沒見過漂亮姑娘一樣肆無忌憚地盯著看,韓朝陽用胳膊肘捅了捅,招呼他一起上樓幫著收拾東西。

    謝玲玲緩過神,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跑到樓梯邊仰頭笑道:「八一加油站對面的部隊要在建軍節那天搞歌會,有個軍官認識葦哥,請葦哥去指導他們單位搞合唱團,剛走不大會兒。」

    「有錢嗎?」韓朝陽回頭問。

    「沒有,純屬義務勞動。」謝玲玲不無好奇地打量著許宏亮,一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不過也不會白幫忙,那個部隊挺大的,好多軍官成家了,就當打廣告,說不準人家會把孩子送咱這兒來學琴。」

    生活艱難,師兄很不容易。

    想到師兄在如此困難的情況下,老師一個電話,他依然毫不猶豫地收留自己和玲玲,韓朝陽心裡一酸,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玲玲,這是我單位同事許宏亮,送我回來收拾東西的,我不能再住這兒,要搬到城東去住。」

    偌大的燕陽,舉目無親。

    男朋友本來在對面的師範大學讀研究生,前段時間作為交換生出了國,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就剩師兄和韓朝陽兩個熟人,韓朝陽要搬走,本就很寂寞的謝玲玲心裡變空蕩蕩的,微皺起黛眉問:「你要搬走,葦哥知道嗎?」

    「等會兒給他打電話。」

    「一定要搬?」

    「不搬不行,再不搬飯碗都保不住。」

    「好吧,我幫你去天台收衣服。」這是什麼工作,還要搬到單位去住,謝玲玲腹誹了一句,鬱鬱不樂的跑上天台。

    這姑娘挺好,也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許宏亮看得有些發痴,看著謝玲玲背影喃喃地說:「朝陽,我發現學音樂的就是好,你們這些音樂家就是有氣質。」

    「好什麼好?」

    東西本就沒多少,韓朝陽懶得使喚他,一邊麻利地收拾,一邊頭也不回地說:「我們學的是器樂,就是演奏樂器的。好多人總是以為演奏家就是音樂家,其實不一樣,兩者不能同日而語,兩者根本就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怎麼不一樣,不都玩音樂的嗎?」許宏亮沒音樂細胞,別說玩樂器,連唱歌都五音不全,很羨慕既會玩樂器歌又唱得好的,尤其羨慕韓朝陽這種會彈鋼琴、會拉小提琴的人,覺得很高雅。

    韓朝陽不覺得這有多高雅,反而覺得學這些很苦-逼。

    把書碼好塞進紙箱,回頭道:「想成為一個演奏家不難,只要你稍微懂一點樂理,最初有一個好老師,再加上有正確的譜子,加上刻苦訓練,只要你不傻就完全可以成為演奏家,說白了就是一個熟能生巧的手藝。

    音樂家不一樣,想成為真正的音樂家首先必須是一個演奏家、一個指揮家、一個作曲家,真正的音樂大師甚至還是一個哲學家。所以把演奏家理解為音樂家是完全錯誤的,但所有的音樂家一定是演奏家,總之,音樂家不是隨便叫的。」

    「反正我覺得你們很厲害。」

    「厲害個毛線!」

    這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韓朝陽給了他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器樂專業估計是最雞肋的專業,以前有好多樂團,現在不是解散就是揭不開鍋,幾乎不招新人的。想留校更難,早飽和了。幾年前還有機會去中小學當音樂教師,現在師範生那麼多,人家在教育方面比我們更專業,去學校當教師的難度不比考公務員小。」

    「這麼慘?」許宏亮將信將疑。

    「從小到大你聽過幾場音樂會?」

    「沒有,一場沒聽過。」

    「這就是了,現在是市場經濟,市場說了算。」韓朝陽一邊疊著衣服,一邊接著道:「我是學西洋器樂的,我已經很慘了。玲玲是學民族器樂的,比我更慘,你說哪個單位哪個公司會招只會彈古箏、吹笛子、拉二胡的人?」

    「想想也是,你們這專業是有點雞肋。」許宏亮反應過來,似笑非笑的點點頭。

    「學器樂花錢比學其它專業多,隨便一件樂器都是上千乃至上萬,結果學生一畢業就失業,學校老師也著急。所以聯繫在外面混得比較好的學生,發動能發動的所有人脈資源,甚至提供資助,讓我們這些畢業生出來開琴行、賣樂器、搞培訓。」

    「你們老師真好。」

    「那是,比我們所領導有人情味多了。」

    ……

    收拾好行李,給「相依為命」的師兄打了個電話,跟吟著淚水的師妹道別,看著她依依不捨的樣子,韓朝陽心裡特難受,再三強調一有時間就回來,她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辦正事要緊,說不定所領導已經到了朝陽社區。

    許宏亮也不顧不上打聽謝玲玲有沒有男朋友,和韓朝陽一起馬不停蹄驅車趕到朝陽社區服務站。

    果不其然,分管社區隊的許副所長和警長楊濤已經到了,正站在服務站門口跟朝陽社區黨支部書記兼社區主任蘇嫻說話。

    服務站大門朝南,警務室不在大門口。而是在最裡面,警務室的後門其實是前門,正對著中山路,不像社區服務站窩在裡面,別說外地人,許多本地人不打聽都不一定能做找到。

    值得一提的是,前年設朝陽警務室,街道辦事處給的不是現在這兩間辦公用房。因為沿街全是商舖,租給人家開店一年能收好幾萬租金,給派出所一分錢沒有,還要倒貼水電費。街道辦事處主任開始堅決不同意,最後是分局領導親自出面才解決的。

    不過這事如果擱現在,街道辦事處主任說了都不算。

    區裡註冊成立了一個類似於國企的資產經營投資公司,把各街道、各社區居委會能出租的房產全收走了,不管收多少租金或能賣多少錢全與街道和社區居委會無關。

    也正因為如此,本應該早撤銷、早併入朝陽社區居委會的朝陽村迄今依然存在。

    如果併入社區,村委會的那些房子就不是集體所有,村民們就分不到錢。說他們有土地,是農村戶口,並且第二輪土地承包合同還沒到期,總之他們是村民不是市民,也不願意變成市民。

    村幹部們既擔心併入社區之後職務很難保住,又擔心併入之後無法跟之前一樣享受集體所有製的福利,涉及到實實在在的利益,他們對此也不積極。

    換作其它村,換作以前,區裡會想方設法把問題解決掉,畢竟這涉及到很嚴肅的行政區劃,不可能讓朝陽社區居委會和朝陽村委會同時存在。

    但朝陽村不是其它村,現在也不是以前,一切要為全市的經濟建設讓路,要確保燕陽火車站搬遷工作順利進行。

    涉及到徵地,涉及到拆遷,上上下下全忍著,全哄著,甚至從區裡和街道兩級抽調了三十多名幹部,組建工作組進駐朝陽社區和緊鄰社區服務站的朝陽村委會,專門做朝陽村200多戶村民的工作。

    區裡都派工作組來了,區委張副書記親自兼任工作組長,公安不能不當回事,必須全力配合,韓朝陽就是在這個大背景下被派到朝陽警務室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4
我真不是神探 第六章「走馬上任」

    「蘇書記,這位就是小韓,從今天開始他就常駐警務室。」許副所長原來打算順便介紹一下同時常駐的輔警和協勤,見許宏亮一身便服,還開著一輛拉風得不能再拉風的寶馬,乾脆當著沒看見一般。

    「認識認識,許所,我們和小韓打過交道,而且不止一次。」

    「蘇主任好。」社區書記不是村支書,是街道派來的副科級幹部,韓朝陽雖然潛意識裡沒把自己當體制內的人,但過去大半年不是白培訓白見習的,急忙立正敬禮。

    「小韓,歡迎歡迎,有你在,我們社區今後的工作就更好開展了。」

    把人送到,讓正在樓上的區領導知道花園街派出所對朝陽社區的工作很重視就行了,許副所長和蘇主任寒暄了幾句便打道回府。

    楊濤沒走,同韓朝陽、許宏亮及協勤老徐一起從後門來到警務室,裡裡外外看了一下,掏出一張「任務清單」。

    「師傅,這……這些事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內吧!」韓朝陽仔仔細細看完,抬起頭來哭笑不得地問。

    「怎麼不在,記不記得社區民警職責的最後一條?」

    看著師傅煞有介事的樣子,韓朝陽猛然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居然忘了社區民警職責的最後一條:完成上級交辦的其它工作!

    似乎什麼沒說,其實就是一個大籮筐,什麼事都可以往裡裝。

    麻煩大了。

    接下來要干好本職工作不談,還要兼「河長」,負責朝陽河527廠段的環境衛生,每天都要巡邏,防止單位或個人往河裡傾倒垃圾,防止小孩下河游泳發生不慎溺亡。

    兼任「河長」就算了,大不了抽時間去河邊轉轉,最讓人頭疼的是精準扶貧,要幫助三個低保戶脫貧。韓朝陽暗想我特麼還是窮人呢,拿點工資只夠平時開支,連房都買不起,誰來幫我脫貧!

    換作其他剛分到所裡的年輕民警,楊濤肯定不會放心,擔心小夥子血氣方剛,一時控制不住情緒一個不慎被人家揪住把柄,真要是發生什麼事,被處分是輕的,搞不好會丟飯碗。

    韓朝陽雖然一樣是小夥子,但從他身上看不出有哪怕一丁點血性,更不用說嫉惡如仇。這樣的人能出什麼事,就算出事也是被人家揍。何況許宏亮那麼機靈,老徐那麼穩重,有他倆在遇到點事應該能應付。

    再退一步講,朝陽警務室轄區真要是發生什麼大案,別說警務室,派出所一樣要靠邊站,分局刑警大隊乃至市局刑警支隊會接手。

    可以有他沒他這個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朝陽警務室需要一個正式民警,不然沒法向分局乃至區委區政府交代。

    楊濤實在沒什麼不放心的,交代完任務跨上電動車打道回府。

    送走師傅,韓朝陽裡裡外外看了看這個接下來要住很長一段時間的地方,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外面辦公室裡一張辦公桌,一把椅子。裡面一張鋼絲床和一把當床頭櫃用的椅子,連個掛衣服的櫃子都沒有。

    電視機,電腦,空調這些不用奢望,條件就是這麼簡陋。

    裝備同樣如此,一輛踏板式的電動車,藍白塗裝,大燈上面有一個警徽,下面有顯目的「公安」二字,後面的儲物箱邊裝有一盞警燈,最高時速40公里,如果忘記充電或跑太遠把電用沒了只能推回來。

    就這兩個輪子的「警車」還非常來之不易,是城東分局上半年按照市局的統一部署,為推進平安社區建設、深化社區警務改革,特別向區委、區政府申請專款購置的。

    一共購置200輛,配發給各派出所。

    為此,還舉行過隆重的社區警用電動車發放儀式。

    分局領導在儀式要求各派出所把新配發的社區警用電動車轉化為實實在在的戰鬥力,真正把每一輛警用電動車變成「便民車、愛民車、平安車」,為建設「平安燕陽」、「美麗燕陽」作出新的更大的貢獻……

    沒配發電動車的時候工作就沒幹,配發電動車社區民警就會下社區?

    所裡總共那點人,如果每個警務室都派一個民警,所裡就沒人了,連所長教導員都要下社區,其它工作也別幹了。再說什麼時代,誰家沒輛電動車,誰又買不起輛電動車。

    看著今後的座駕,韓朝陽覺得很搞笑。

    至於武器裝備,不是沒有,只是比較磕磣。

    無敵大糞叉一個,去年最重視反恐時配發的。

    伸縮警棍一支,橡膠警棍兩支,白色頭盔兩頂,手銬一副。橡膠警棍和頭盔是配發給許宏亮和老徐的,執勤時必須要戴。槍就別想了,所裡就所長和辦案隊的人能摸槍。

    執法記錄儀是標配,其它什麼都可以沒有,這個必須要有,不然遇到胡攪蠻纏的真會讓你流血又流淚。

    「朝陽,我們這個班怎麼排?」老徐絕對是老油條,走到哪兒都有熟人,在後院裡跟幾個社區幹部聊完天,叼著煙從後門走了進來。

    韓朝陽暗想裡面這間是我以後的宿舍,你這樣走來走去我有沒有隱私可言,面無表情地說:「你和宏亮商量著辦,反正是輪班,一人12個小時。」

    許宏亮掏出手機看看時間,抬頭道:「老徐,你家事多,要不你值夜班吧。」

    兩個臨時工輪流值班,正式民警不用,聽上去似乎不公平,但事實上很合理。

    出警必須是正式民警,換句話說韓朝陽從現在就開始24小時值班備勤,一有警情就要第一時間趕赴現場。如果有群眾來警務室報警,一樣要他這個正式民警做筆錄。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工作,要管理警務室轄區人口,要發動和組織社區各方面力量搞安全防範,要物建信息員和治安耳目搞情報信息收集,要檢查轄區內的公共複雜場所、娛樂場所、特種行業、出租屋搞治安管理。要建立治安巡邏工作登記簿、暫住人口登記簿、社區民警工作日誌和市局的《五簿一冊》等台賬。

    週一上午要去所裡開會,每週要去所裡值一個24小時的班,不可能跟他們一樣輪流值班。

    夜裡沒什麼警情,可以靠在椅子上或趴在辦公桌上打瞌睡,老徐覺得這麼安排不錯,嘿嘿笑道:「也行,我先回去了,晚上8點來接班。」

    「等等。 」不等韓朝陽開口,許宏亮又說道:「老徐,你看這地方能住人嗎?熱得要死,連個電風扇都沒有。你先和朝陽在這兒盯著,我回去拿兩個電風扇過來,還有台不用的電視機也一起拿過來。」

    值班的時候可不能跑社區服務站去蹭空調,老徐反應過來,連連點頭:「這麼熱的天是沒法兒呆,趕快回去拿吧,這兒我和朝陽盯著。」

    好兄弟,沒得說!

    韓朝陽把許宏亮送到門外,叮囑道:「路上開慢點。」

    「沒事,對了,你晚飯在哪兒解決?」

    「村裡那麼多小飯店,隨便吃點就行,教導員說過,每個月給我們補貼300塊錢伙食費。」

    「不在所裡吃,當然要補貼,」涉及到自身利益,老徐一下子來了精神,禁不住追問道:「朝陽,這300是我們一個人300,還是三個人加起來300?」

    「一個人300,想得倒美。」

    輔警和協警平時只在所裡吃一頓,想想是不太可能一人補貼300,老徐不無失望地說:「有補貼總比沒補貼好,你們算算以後怎麼吃,我不在外面吃,我自己帶飯。」

    不就是想折現嘛!

    韓朝陽和許宏亮徹底服了,相視而笑,沒再說什麼。

    送走許宏亮,韓朝陽收拾起東西,正準備出去買臉盆洗澡盆之類的東西,警務通手機突然響了,一看到來電顯示是所裡值班室的固定電話,韓朝陽立馬意識到有警情,有活兒幹了。

    「小韓,我陳秀娟,東明新村有群眾打110報警,說在3號樓發現一條蛇,不知道是不是毒蛇,大人小孩全嚇壞了,你們趕快去看看,報警人的電話這就給你發過去。」

    蛇,我也怕!

    一想到那恐怖的冷血動物,韓朝陽就毛骨悚然,但這是警情,這個電話是命令,只能硬著頭皮答應道:「是,我們這就去。」

    「小心點,別給蛇咬著,」陳秀娟一如既往地尖酸刻薄,又補上一句:「你被蛇咬傷事小,朝陽警務室沒人事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5
我真不是神探 第七章 大蛇(一)

    「抓蛇而已,以前我什麼蛇沒抓過!」

    一提到蛇,韓朝陽心裡直發毛,老徐則興高采烈,跑到後院管社區幹部找來一編織袋。看樣子不但想親手抓,還打算把蛇帶回來。

    這樣最好,韓朝陽稍稍鬆下口氣,嘩啦一聲拉下防盜門,把警務室大門鎖好,跨上警用電動車,把「油門」擰到最大,火急火燎地往東明新村趕去。

    老徐一樣是電動車,不過是他自己的,不是踏板式的,是那種電沒了可以用腳蹬的,看上去電瓶應該不大,結果跑得比韓朝陽的「警車」還快。

    「朝陽,怎麼樣,剛換的電瓶!」老徐一邊摁著喇叭,一邊得意地炫耀他的車速。

    走起來有風,自行車道有樹蔭,比警務室涼快多了。更重要的是有老徐這個「捕蛇專家」,解決了怎麼才能把擾民的蛇控制住的後顧之憂,韓朝陽心情無比舒暢,不禁笑問道:「換電瓶花多少錢?」

    「在王二那兒換的,以舊換新,再給他160。」

    「挺好,這電瓶看上去就有勁兒。」

    「那是,我讓他換最好的。」

    ……

    韓朝陽嘴上同老徐說說笑笑,心裡則在暗想被發配到警務室也不錯,雖然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別指望正常休息,但天高皇帝遠,不用再天天看所長、教導員、許副所長和師傅的臉色,更不用再天天面對吳偉那個小人。

    不知不覺,東明新村到了。

    二人抄近路從西門進小區,韓朝陽開著「警車」,帶著大簷帽、肩膀上別著執法記錄儀。老徐一身協勤制服,頭上是帶有「治安巡邏」字樣的白色頭盔,腰裡還掛著根橡膠警棍,一看就知道二人是派出所的。

    小區保安立即打開供行人通過的閘口,一邊小跑著在邊上帶路,一邊氣喘吁吁地說:「你們是為3號樓的蛇來的吧,就在前面,樓長和我們隊長都在下面。」

    小區挺大,三十多棟樓。

    韓朝陽放緩車速,看著3號樓方向問:「什麼蛇啊,有多長,這些應該是你們小區物業的事,你們自己處理不了嗎?」

    「警察同志,那是條大蛇,不是小蛇。」

    老徐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問:「有多大?」

    「三米多,估計有四米長,真有碗口那麼粗。」人高馬大的保安顯然一樣怕蛇,表情非常之豐富。

    四米,有碗口那麼粗,這是什麼概念?

    韓朝陽發現問題比想像中嚴重,老徐也意識到即將遇到的不是他曾抓過的那種蛇,不過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3號樓二單位就在眼前,樓下聚滿小區居民,男女老少全有,正交頭接耳相互議論。

    「讓一讓,請大家讓一讓,我們是花園街派出所的,剛才誰打的110?」韓朝陽把車停好,打開儲物箱取出文件夾,同老徐一起擠進人群。

    「警察同志,我報的警,是我打的110。」

    「什麼情況,蛇在什麼地方?」

    「蛇在我家!」

    報警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摟著顯然受到過驚嚇的小女孩,心有餘悸地說:「今天不是熱嗎,我就沒出門,帶孩子在家看電視,看著看著窗戶那邊傳來『噝噝』的聲音,回頭一看,魂兒都被嚇飄了。一條大蛇順著窗戶游進我家客廳,我嚇得渾身發抖,趕緊抱上孩子跑出來,跑到樓下用陳大姐的手機打110。」

    「蛇還在你家?」

    「出來時我把門鎖上了,應該在。」

    「你家住幾樓?」

    「1102。」

    十一樓,蛇怎麼爬那麼高!

    韓朝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再次檢查了一下執法記錄儀,招呼老徐和小區保安一起進電梯,站在電梯門口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一條大蛇,到底有多大?」

    王阿姨緊張不已地說:「好大,真大,頭游到茶几,尾巴還在陽台!」

    「鑰匙給我,我們上去看看。」

    「哦,我家不用鑰匙,我家用卡。」

    「好的,謝謝。」韓朝陽接過卡,又探頭道:「其他人都散了吧,這麼熱的天聚這兒幹什麼,不就是條蛇嗎,蛇有什麼好看的。」

    「各位業主,都聽警察同志的,回去吧,回去吹空調。」樓長反應過來,急忙幫著維持其秩序。

    乘電梯來到十一樓,只見幾個膽大的業主正在走廊裡看熱鬧,見警察來了不約而同靠邊,讓出一條通道。

    即將要對付的是大蛇,老徐不再自告奮勇,連打算裝蛇的編織袋都沒帶上來,他刻意跟在後面,韓朝陽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刷卡,緊抓著防盜門把,小心翼翼打開一道縫隙。

    透過縫隙往裡一看,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王阿姨沒誇大其詞,小區保安也沒危言聳聽,真特麼是一條大蛇!

    它盤踞在茶几下面,頭抬得老高,正吐著信子,身體比頭大,棕褐色的,頭背處有棕色箭頭狀斑紋,軀幹上滿佈不規則棕色雲狀大斑,看上去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這傢伙估計有幾十斤,如果沒看錯應該是蟒蛇,雖然不是毒蛇但一樣不好對付。

    韓朝陽緊握著門把側開身:「老徐,你看看。」

    「哦。」老徐緩過神,湊到門縫處往裡面看去,邊看邊不無緊張地說:「朝陽,這蛇我們抓不了,還是打119讓消防隊來吧。」

    「只能這樣了。」

    韓朝陽掏出警務通先給值班室匯報,陳秀娟將信將疑:「三四米長的大蟒蛇,我們燕陽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蟒蛇!」

    幹這一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能解決的儘可能自己解決,別去煩上級。

    但現在面臨的問題確實解決不了,韓朝陽急切地說:「陳姐,不信我給你拍個照片傳過去,真是大蟒蛇,我琢磨著不是業主飼養的就是從動物園跑出來的。」

    不止一次聽說過有人養黃金蟒,把蛇那種冷血動物當寵物,陳秀娟不再懷疑,沉吟道:「我幫你聯繫消防隊,你先看住蛇,順便問問以前有沒有人見過這條蛇,是不是小區業主養的。」

    「行,你快點啊,萬一它跑了就更難抓了。」「警察同志,我們以前真沒見過,不過您說得有道理,蛇怎麼能爬那麼高,燕陽怎麼會有這麼大蛇,肯定是人當寵物養的。」

    「養什麼寵物不好,非要養蛇,誰這麼沒公德心,蛇跑出來咬傷人怎麼辦?」

    「用得著咬嗎,嚇也把人嚇死了!」

    ……

    消防隊要一會兒才能到,韓朝陽和老徐簡單分了一下工,老徐負責監視盤踞在1102室的大蛇,韓朝陽負責「破案」,負責走訪詢問搞清蛇是從哪兒來的。

    小區居民你一言我一語,從接受詢問變成聲討,唯一能確認的是他(她)們之前誰也沒見過1102的那條不速之客。

    動物園在西郊,距東明新村二十幾公里,中間隔著兩個區,而且是鬧市區,大蛇想從動物園跑到這兒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之前誰也沒見過,並且爬那麼高,種種跡象表明3號樓既是3號樓業主的家,一樣是大蟒蛇的家,它的主人肯定住在3號樓,估計樓層還挺高。

    韓朝陽不想耽誤時間,回頭道:「張經理,3號樓業主電話你們應該全有,挨個打電話問問。」

    「好的,我去辦公室打。」

    「等等,這是我電話,一有消息及時聯繫。」

    韓朝陽從口袋裡摸出一張警民聯繫卡,物業公司張經理剛接過,外面傳來消防的警笛聲。

    一輛消防車隨著刺耳的警笛越來越近,一直開到3號樓下。

    一個少尉帶著三名身著消防服的戰士跳下車,大蟒蛇隨時可能潛逃,韓朝陽顧不上自我介紹,一邊招呼四人進電梯,一邊介紹起情況:「四位,不是危言聳聽,我親眼所見,確實是一條大蟒蛇,這會兒正在1102室的客廳,千萬別讓它跑了,要是讓它跑了整個小區的居民今晚都睡不著。」

    「放心吧,只要蛇還在客廳,保證它跑不掉。」武警少尉覺這個年輕的片兒警有點搞笑,拍拍韓朝陽胳膊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們也小心點。」

    「沒事,摁住它頭就行了。」

    你們說行就行,剩下的事就交給你們了。

    援兵來了,韓朝陽如釋重負,剛陪四人乘電梯趕到11樓,手機突然響了,物業公司經理打來的。

    「韓警官,我物業公司張大軍,被您猜中了,那條蟒蛇是1204業主養的寵物,她正在往回趕,讓我們別傷著蛇,說那條蛇很溫順不會咬人,說那條蛇價值十幾萬,誰傷著蛇她就要讓誰負責!」

    養蛇做寵物,而且養那麼大一條蛇,1204業主到底是什麼心態?

    韓朝陽實在無法理解,但有一點很明確,這事不能就這麼完,現在全小區業主都知道小區裡有一條大蟒蛇,不是每個人都喜歡蛇的,誰不怕,尤其有孩子的家庭。更重要的是,那麼大一條蛇能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第三次,再跑出來怎麼辦,難道三天兩頭跑過來給她抓蛇。

    「回來的正好,她不回來我還要去找她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5
我真不是神探 第八章 「大蛇」(二)

    韓朝陽話音剛落,屋裡傳來一陣急促的吼叫聲,「摁住,摁住,摁緊了!小錢快拿袋子,先把頭套上!」

    「好啦好啦,它動不了,它奶奶的勁兒挺大還想纏我!」

    「穩住穩住,好好好,別使太大勁兒……」

    公安消防隊救火不收費,沒想到抓蛇也如此專業,見三名消防戰士抬著一個大袋子走出1102室,韓朝陽露出會心的笑容。

    韓朝陽只是沒執法權,並非沒工作證,只不過工作證是分局制發的,事實上連老徐都有。

    武警少尉低頭看看他的胸牌,笑問道:「朝陽同志,事辦完了,你打算這麼處理這條蛇?」

    「你們以前是怎麼處理的?」

    「以前只處理過馬蜂窩,沒抓過蛇。」

    「你們也第一次。」

    「凡事總要有個第一次嘛,」武警少尉笑了笑,指著大袋子接著道:「我們帶回去也沒法處理,總不能養著它吧,要不幫你們把它送西郊動物園,聯繫森林分局也行。」

    蛇肯定要帶走,讓1204室業主繼續養,絕對會造成全小區居民的恐慌,問題是《治安處罰法》上面好像沒關於養蛇的條款,公安好像沒這個權。

    韓朝陽權衡了一番,苦笑著說:「不好意思,剛搞清楚這條蛇是樓上業主養的寵物,養什麼寵物不好,偏偏要養蛇。還給她,其他業主不答應,把蛇帶走又沒法律依據,她說了,值幾十萬,很麻煩很棘手。」

    「那是你的事,我們只負責抓,你儘量搞快點,我們沒時間在這兒幫你看蛇。」

    還是那句話,能不麻煩上級的就不麻煩上級。

    對你來說這件事很麻煩,對上級而言既沒人受傷又沒造成財產損失真是一件小事,韓朝陽想了想,同匆匆趕回來的物業公司經理說:「張經理,麻煩你組織保安先把蛇轉移到物業辦公室,讓消防隊的同志先回去。我先給報警人做了個筆錄,等會兒就去你們辦公室。」

    蛇裝在袋子裡,袋口扎得嚴嚴實實,應該沒什麼危險。

    張經理一口答應下來,招呼幾個保安同老徐一起從消防官兵手裡接過袋子,韓朝陽先給森林公安分局打了個電話,旋即走進1102室給剛回家仍心有餘悸的王阿姨做筆錄。

    做完筆錄,安慰幾句,向王阿姨及聞訊趕回來的王阿姨的女兒女婿再三保證公安機關不會坐視不理,這才收拾東西來到物業公司辦公室。

    門口停著一輛白色奔馳轎車,遠遠就聽見一個女的在裡面大吵大鬧。

    算算時間森林公安分局的人應該到了,韓朝陽沒急著進去,在門口等了三五分鐘,好不容易勸走幾個追過來看熱鬧的業主,一輛警車出現在眼前,緩緩停在小區大門口。

    「韓朝陽同志吧,剛才通過電話的,我森林分局姜長貴,這位是張兵。」

    「姜隊好,不好意思,麻煩二位了。」

    「蛇呢,蛇在哪兒?」

    「在裡面,養蛇的業主也在裡面,」韓朝陽指指奔馳轎車,再指指物業辦公室,咬牙切齒地說:「養什麼不好,偏偏養蛇,還養那麼大的蛇!把整個小區搞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氣焰還那麼囂張,你們看看是不是國家保護動物,如果是就把蛇帶走。」

    「好,我們先進去看看。」 1204業主的說大蟒蛇價值十幾萬,這肯定是誇張,但把蛇養這麼大估計要花不少錢。

    就算是國家保護動物,就算有相應的法律法規支持,如果就這麼讓森林分局的人把蛇帶走,她百分之百會鬧!

    畢竟說到底蛇是她養的寵物,包括自己在內的大多人覺得她腦子有病,但她跟她養的大蟒蛇可能真有感情。並且養蛇做寵物說小影響不小,說大真算不上什麼大事。燕陽市是省會城市,有森林公安分局,換作一些沒有設森林公安的小城市或許真沒人管。

    有錢人脾氣大,有錢人事兒多。

    快進門時韓朝陽想想停住腳步,請森林公安的兩位同行先進去,自己則走到一邊打起手機。

    「楚主任,你好,我警務室小韓。」

    「朝陽啊,什麼事?」

    韓朝陽簡單介紹完情況,看著白色奔馳轎車不無擔心地說:「楚主任,業主是個女的,看上去很有錢,我擔心這個思想工作不太好做。如果做不通,如果蛇帶不走,或者帶走了她又養一條,問題依然得不到解決,小區居民依然不得安寧。」

    維護社會治安不是公安一家的事,同樣是社區居委會的職責。

    正在接電話的是朝陽社區居委會楚副主任,負責小區業主委會籌建及管理、安全、司法綜治、信-訪、民事糾紛調解、消費者協會等工作,這件事在他的分管範圍之內,韓朝陽很希望他能夠過來幫著調解。

    讓韓朝陽倍感失望的是,楚主任不假思索地說:「朝陽,要是連你們公安都解決不了,我們居委會去更解決不了。既然森林公安分局的人在,那就按法律法規辦。我正在搞拆遷,一大堆事,回頭再聯繫。」

    我去,說不管就不管!

    韓朝陽急了,正準備強調一下問題的嚴重性,手機裡已經傳來嘟嘟的忙音。

    沒辦法,現在是一個典型的陌生人社會,居委會、村委會等側翼部隊紛紛撤離,居民或村民之間有什麼糾紛,他們從來不管,歷來的態度是打110吧,實在不想報警,那你們自己解決,打起來不還是要報警嘛!

    看樣子只能自己解決,韓朝陽深吸了一口氣,收起手機走進物業辦公室。

    「幹什麼,別嚇著我家岩岩,嚇著岩岩我跟你們急!」

    1204業主二十七八歲,身材高挑,五官精緻,化著濃妝,那雙戴著假睫毛的大眼睛讓人不敢直視,她甩甩披肩長發,死死揪住口袋,不許森林公安的人碰她的寵物。

    這樣的人誰敢碰,姜長貴二人束手無策,只能站在一邊。

    就知道會很麻煩,但問題終究要解決,韓朝陽再次檢查執法記錄儀,確認電池和內存都夠,把執法記錄儀摘下來交給老徐,請老徐幫著拍。之所以摘下來是別在肩上太不得勁兒,這身警服不知道是誰設計的,光顧著好看一點不實用。

    「嚷嚷什麼!」

    師傅不在身邊,韓朝陽只能硬著頭皮上,把文件夾往會議室上一摔,厲聲道:「你是1204業主吧,我姓韓,叫韓朝陽,是城東分局花園派出所民警,有問題解決問題,你這是干什麼,再這樣就是妨礙公務。」

    一下子來三個警察,有森林公安分局的,有花園街派出所的,「蛇美人」楞了一下,振振有詞地說:「韓警官,哪條法律規定不許養蛇的,我家岩岩溫順著呢,今天跑人家去是意外,而且也沒咬人傷人。」

    「但嚇著人家了,王阿姨有心臟病,要不是樓下業主家備有速效救心丸,真會出大事!」韓朝陽不是一個喜歡擺架子的人,之所以如此嚴厲是今天這事確實令人憤慨,一邊示意她坐下,一邊冷冷地說:「而且人家有小朋友,都被嚇哭了,不是嚇唬你,這件事真會給孩子造成心理陰影。」

    「岩岩跑人家去,嚇著人家了,我承認我有責任,我去跟人家賠禮道歉。」

    「道歉是應該的,但光道歉是遠遠不夠的。」韓朝陽打開文件夾,拿起筆問:「姓名?」

    「陶慧。」

    「身份證有沒有帶?」

    「駕駛證行不行?」

    「駕駛證也行。」

    ……

    韓朝陽如此嚴肅,「蛇美人」意識到對著幹不行,很不情願地坐到會議桌邊,有問必答,態度還算配合。在韓朝陽做筆錄的空檔,姜長貴二人已在保安幫助下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口,確認到底是什麼蛇。

    「姜隊,你說幾句吧。」

    姜長貴再次看了一眼袋裡的蛇,回到桌邊說:「陶慧同志,你養的這條蛇是緬甸蟒,岩岩這個名字取得倒是很貼切,因為也叫稱緬甸岩蟒,是世界上最巨型的六種蛇類之一,身長最長可達7米,體重可達八九十公斤。」

    「我知道。」陶慧把手機放到一邊,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那你知不知道它為什麼跑出來?」

    「為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10-18 22:35
我真不是神探 第九章 「神經病」

    「它餓了!」姜長貴不無慶幸地說:「緬甸蟒成長迅速,你肯定是跟以前一樣投食,結果它吃不飽,於是自己跑出來覓食。這種蛇一般來說皮膚比較光亮,因為要蛻皮,所以它的皮膚有些粗糙,行動也比較遲緩,如果不在蛻皮期,它真會傷人。」

    「我家岩岩很溫順,不會傷人。」

    「緬甸蟒是相對比較溫順的蟒類,但巨大的個體帶來的安全問題不可忽視,它的危險不僅僅是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咬傷,它擅長纏繞和絞殺捕獵,對小孩甚至是成人的生命也會造成威脅。」

    姜長貴見過養蟒蛇的,沒見過把蟒蛇養這麼大的,啪啪啪連拍幾下桌子:「蛇不管你怎麼養,它終究是冷血動物。美國曾經發生過多起兒童被家中飼養的緬甸蟒攻擊甚至殺死的慘劇。」

    「蛇美人」覺得這是在嚇唬,正準備開口,姜長貴接著道:「在我國,緬甸蟒屬於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只有在科學研究、馴養繁殖、展覽或其他特殊情況,在辦理許可證的情況下可以飼養。要作為寵物,是絕對不可以的。」

    原來是一級保護動物,韓朝陽樂得心花怒放,禁不住問道:「姜隊,這麼說買賣這個行為本身就是違法的?」

    「違法,百分之百違法。」

    被公安逮著把柄這就麻煩了,「蛇美人」同樣意識到很麻煩,突然道:「不讓養我放生行不行?」

    「不行!」姜長貴用堅決的語氣不假思索地說:「不是所有地方都適合放生的,比如我們燕陽就不適合緬甸蟒的生存,你放生它肯定活不了。而且,蟒蛇也不能隨便放生,會對自然生態造成危害,也會對本地群眾造成影響。」

    「你們想怎麼樣?」

    「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送到動物園,那裡有溫房,有專業的飼養人員,緬甸蟒可以存活;二是送到東廣、南海等溫暖的地方,但是要找到適合蟒蛇生存又不影響噹地老百姓的地方。」

    姜長貴頓了頓,繼續道:「相對第二個方案,第一個方案顯然更合適。考慮你是初犯,我們可以考慮不追究你的責任,不對你進行處罰,但蛇我們肯定是要帶走。」

    森林公安要把蛇送走,「蛇美人」果然急了!

    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打電話,找在政府部門工作的親朋好友,甚至聲稱要找律師。

    韓朝陽火了,轉身道:「張經理,這不只是我們公安的事,也不只是你們物業的事,把能聯繫上的業主委員會代表都請過來,或乾脆開個業主大會,東明新村是業主們共同的家園,請大傢伙兒坐下來討論討論,小區裡到底能不能養蛇!」

    胡攪蠻纏是吧,看你怕不怕左鄰右舍的輿論壓力。

    張經理反應過來,立馬站起身:「行,我這就去讓前台給業務主們打電話。」

    對付這種沒公德心的人,光小區業主的輿論壓力是不夠的,韓朝陽掏出手機,一邊裝著翻找電話號碼,一邊接著道:「《燕陽晚報》記者前幾天正好去我們所裡採訪過,請我們提供新聞線索,這也算一個熱點,可以請記者過來採訪。」

    韓朝陽唱紅臉,姜長貴很默契地唱起白臉,語重心長地說:「陶小姐,我建議你別把事情搞大,搞大對你真沒好處,到時候不光要接受處罰,還要承受巨大的社會輿論壓力,不值當,真不值當。」

    派出所又沒權處罰,真要是處罰那也是森林公安分局的事。

    老徐也不想這麼僵持下去,舉著執法記錄儀說:「陶小姐,蛇是你從小養大的,有感情,我知道你捨不得,但養蛇確實違法。聽我一句勸,送動物園吧,送動物園挺好,有人幫你照顧,有時間你還可以去動物園看它。」

    「是啊是啊,你想什麼時候去看就什麼時候去看,真沒必要把事搞那麼大。」物業公司是靠收物業費維持的,張經理不想得罪業主,再次坐到桌邊打起圓場。

    輿論壓力真會逼死人,「蛇美人」意識到再胡攪蠻纏不會有好結果,只能擦乾眼淚哽咽地問:「韓警官,姜警官,把岩岩送到動物園我真可以去看?」

    「當然,我可以幫你跟動物園打招呼。」

    事情終於得到解決,做完所有筆錄,讓當事人簽完字,韓朝陽終於松下口氣。

    為這破事搞了三個多小時,執法記錄儀的內存幾乎用完了,回到警務室天色已大暗。按規定下午的視頻要保存起來,防止當事人過段時間想想不服氣又胡攪蠻纏,去所裡存太麻煩,而且耽誤時間,韓朝陽乾脆把視頻先存到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裡。

    存完視頻用手機上傳今天的筆錄,剛上傳到一半,許宏亮回來了。

    人家是送電風扇和電視機來的,沒電風扇晚上會熱死,沒電視晚上會悶死,老徐非常積極,不用韓朝陽開口就跑出去幫著搬。

    光有電器不行,還要有拖線板。

    許宏亮提議道:「朝陽,搞好沒有,搞好一起去吃飯吧,順便買兩個拖線板。」

    韓朝陽剛抬起頭,老徐突然問:「買拖線板,怎麼報銷?」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分局把派出所的經費卡得特別死,所裡沒「小金庫」,警車加油用油卡,去外地查案或抓捕用公務卡,警車壞了需要維修必須去分局指定的汽修廠,先打報告,先是所長簽字,然後分局裝財科乃至分管領導簽完字,所有手續辦完汽修廠才給修,修完直接跟分局結賬,與派出所沒關係。

    韓朝陽只是一個社區民警,現在還不是很「正式」,根本沒資格擁有公務卡,就算有公務卡,用公家的錢去買拖線板,報銷起來也沒那麼容易。

    他權衡了一番,沉吟道:「老徐,要不你去後面看看,問問社區服務站有沒有閒置的拖線板。」

    「也是啊,我去問問。」

    「靠山吃山」,社區警務室遇到什麼困難當然要找社區,老徐前腳剛邁出後門,警務通手機又特麼響了。

    「音樂家,朝陽村南街的川味飯店有群眾打110報警,報警人說了一大堆都沒說清楚怎麼回事,指揮中心讓我們去現場看看,那是你轄區,趕緊過去看看吧。」

    又是陳秀娟,又有警情!

    晚飯一時半會兒吃不成了,韓朝陽應了一聲只能拿起裝備招呼老徐一起出警。

    朝陽村就在社區服務站前面,村裡道路四通八達,最熱鬧的當屬南街、北街和東街、西街,雖然不知道川味飯店的具體位置,但也不是很難找。

    二人開著電動車趕到現場,只見飯店門口聚滿看熱鬧的村民和租住在村裡的人。

    一個身材嬌小、容貌秀麗的女孩兒正吟著淚跟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理論,一聽口音就知道女孩是南方人。男子說得是本地話,顯然是本地人,一看他的衣著就知道是這個飯店的老闆。

    「110來了,公安來了,二虎,別罵了。」

    「罵怎麼了,我就罵了,不要臉的小-婊-子,從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當我江二虎是誰,當我們朝陽村是什麼地方!」

    飯店老闆揮舞著胳膊,吐沫橫飛。

    女孩兒站在門邊楚楚可憐,但絲毫沒退卻的意思。

    韓朝陽擠進人群,大聲道:「江二虎是吧,我是花園街派出所的,有話為什麼不能好好說,為什麼要罵人?」

    「警察同志,不是我要罵人,是她找罵!」

    「警察同志,這個店面是我的,他既不交房租也不搬走,還罵我,還說要找人打我,您要給我做主啊!」女孩的淚水滾滾而流,真有那麼點我見猶憐。

    一個南方人居然跑到這兒管本地人收房租,韓朝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一邊示意老徐維持秩序,一邊問:「是你打的110,是你報的警?」

    「嗯。」

    「你叫什麼名字。」

    「張貝貝,這是我身份證。」

    「警察同志,你看看她的身份證,明明是江省人,跟我們朝陽村八竿子打不著,突然跑過來說我這房子是她的,要管我收房租,要我搬走,天天來,一到飯點就來,不讓我做生意,你給評評理,你說我氣不氣。」

    過去幾個月不是白見習的,韓朝陽回頭狠瞪了江二虎一眼:「我問你了嗎,先進去,一個一個說。」

    「警察同志,她真是神經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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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