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朝陽警事 作者:卓牧閑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18 20:23: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8 288033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00:11
朝陽警事 第一百四十章 協助

    「吳偉,別睡了,韓朝陽發現一條新線索,我先去向席大匯報,你趕快穿衣服,洗把臉,在樓下等我。」

    從被抽調進專案組到現在,雖然幹得全是一些無足輕重的活兒,但一直沒閒著,平均每天只能睡四個小時,吳偉是真累真困,強撐著爬起來問:「師傅,必須連夜去查?」

    「你說呢?」

    梁東昇顧不上慢慢解釋,幫他反帶上房門直奔三樓。

    吳偉手忙腳亂穿上警服,檢查手槍和手銬等裝備,順手摘下毛巾跑到水房洗臉,涼水一衝清醒了許多,急忙回房間拿上包和車鑰匙跑到樓下。

    打開空調,點上支菸,坐在車裡等了四五分鐘,師傅和前天被抽調進專案組的經偵大隊二中隊何義昌中隊長匆匆跑下樓,拉開車門就讓開車。

    「師傅,何隊,我們去哪兒?」

    「出門左拐,你先開,我來設置導航。」

    何隊在後排翻了一會兒包,又摸摸口袋,旋即拍拍他肩膀:「吳偉,給根菸,我煙在樓上,下來時忘了拿。」

    要煙這位中隊長很年輕,今年二十九歲,一點架子沒有,據說破獲過好幾起涉案金額上千萬的大案,吳偉很敬佩如此年輕有為的領導,急忙順手拿起煙:「好的,煙有的是,下午剛買一條。」

    「謝謝。」

    「不客氣。」

    「好啦,跟著走就行,其實不算偏僻,不難找。」梁東昇設置好導航,繫上安全帶掏出香菸和打火機,把車窗搖下一道縫隙,呵欠連天地說:「困死了,我也來一根兒。」

    何義昌美美的吸了一口煙,探頭看了一眼車載導航,好奇地問:「梁隊,不先去中山路找最帥警察?」

    「有地址,又能確認這個祝立農在網吧,直接去找祝立農就是了,去找他幹嘛。」

    「萬一這個祝立農是姓姚的同夥,萬一祝立農想想不對勁兒跑了呢?最帥警察最瞭解情況,至少認識祝立農的老鄉,我覺得先去中山路比較好,接上最帥警察一起去,萬一情況有變可以隨機應變。」

    沒證據顯示姓姚的殺害張秋燕母子,但可以肯定姓姚的涉嫌冒用他人身份騙貸。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偵查以經偵為主,不然席大不會讓他一起來。

    「行,先去朝陽社區警務室接韓朝陽。」參加工作這麼多年,梁東昇不知道參與過多少起大案要案偵破,位置擺得很正,掏出手機就給韓朝陽打電話。

    協助辦案是社區民警的義務,而且今晚實在睡不著,韓朝陽欣然答應。

    梁東昇掛斷手機,不無感慨地說:「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小子越來越像個警察了,也可能是我們以前看走了眼。」

    「梁隊,你是說最帥警察?」

    「嗯,不怕你笑話,剛開始我們覺得他有些散漫,不是很有責任心,工作態度不是很積極。沒想到下社區之後像換了個人,幹得有聲有色。」

    「名師出高徒,有顧爺爺在他不出色也不行。」

    「何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局領導把老顧從長風街派出所調到我們花園街派出所,讓老顧當他師傅是後來的事,在此之前幹得就不錯,可以說讓老顧帶他是錦上添花。」

    「拜老顧為師是後來的事?」

    「你也不想想,他要是沒幹出一點成績,局領導能知道他,能有後來的這些安排?仔細想想成績是不少,先是發現一個特大制販假證的團夥,緊接著又抓獲一個搶劫犯和一個殺人犯,還協助房管局和治安大隊開出兩百多萬罰單。」

    「有點意思,等會就能見著了,我真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一起參加工作的,一以為沒什麼出息的韓朝陽居然越混越好,吳偉心裡很不是滋味兒,鬼使神差地冒出句:「他運氣好,趕上朝陽村徵地拆遷,街道要維穩,組建義務治安巡邏隊,他就這麼稀里糊塗當上巡邏隊大隊長,手下幾台車幾十號人,有人有車有錢工作當然好開展。」

    徒弟的心態有問題!

    梁東昇覺得要給他提個醒,又點上支菸,循循善誘地說:「機遇是很重要,但機遇不是每個人都能抓住的。比如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首先是他把社區工作放在心上,發現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主動提出組建的;再比如這幾天發現的線索,如果不跟群眾打成一片,群眾能給他提供線索?」

    「師傅,我不是妒忌……」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訴你,社區工作和我們幹得工作同等重要。別看我們辦案隊一年辦那麼多案子,其實大多是社區民警發現的,移交過來的,忙不過來的時候甚至要社區民警幫忙。大家都是警察,同樣是干工作,沒有高下之分,沒有誰瞧不起誰的。」

    「是。」

    人家在教徒弟,何義昌不好說什麼。

    正暗想老梁太不給徒弟面子,當外人面說這些不太合適,朝陽社區警務室到了,只見一個年輕帥氣的民警站在警務室門口舉手打招呼。

    「朝陽,上車。」

    「梁隊好,」韓朝陽拉開車門鑽進後排,見一個同樣年輕的二級警司笑看著自己,之前從未見過,一時間竟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朝陽,這位是經偵二中隊的何隊。你是最帥警察,何隊是我們分局最年輕的中隊長。」

    原來他就是分局最年輕的副科級幹部,韓朝陽不止一次聽管稀元提起過,急忙道:「何隊好。」

    「別這樣,別拘束,我只是中隊長,你是大隊長,應該稱呼你韓大。」

    「什麼韓大,何隊,我那個大隊長是義務的,不能當真。」

    「梁隊說你手下幾台車幾十號人,隊伍拉出來比我們經偵大隊陣容強大,這個韓大名副其實,來,加個微信,以後經常聯繫,說不定我很快就會找你幫忙。」

    ………

    這個何義昌,非讓先來接「最帥警察」,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難怪年紀輕輕就能提副科,就能當上中隊長。

    經偵大隊和刑警大隊一樣想破大案,但坐在辦公室裡哪有線索,於是許多大隊民警不光物建耳目,發展線人,甚至刻意與一些干得比較好、線索來源比較廣的基層民警交朋友,打擊任務完成不的時候就找基層民警幫忙。

    韓朝陽受寵若驚,梁東昇覺得何義昌這是赤-裸-裸的挖牆腳。

    再想到何義昌能找他,接下來就會有李義昌、王義昌、丁義昌……梁東昇意識到應該找個機會給韓朝陽提個醒,既然是花園街派出所的民警,就要有最起碼的集體榮譽感,以後不管發現刑事犯罪或經濟犯罪的線索,必須先向所裡匯報,就算要移交給刑警大隊或經偵大隊也應該由所裡移交。

    吳偉沒想到這些,而是很尷尬。

    韓朝陽上車之後連招呼都沒跟他打一聲,暗想韓朝陽應該是對上次在典尚咖啡廳彈鋼琴被所領導知道的事耿耿於懷,暗想要不要找個機會解釋。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不想由著何義昌「收買人心」的梁東昇一反常態地露出笑容,扶著椅背問:「朝陽,你媽呢,房子看得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買?」

    「我媽回去了,晚上回去的。」

    韓朝陽撓撓頭,一臉不好意思地說:「房子基本上定下來了,在錦繡前程3號樓21層,128平米,260萬。以前沒想過買這麼貴的,光首付就要100萬,所以我媽急著回去籌錢,要貸款,要管親戚借。」

    「錦繡前程,不是早賣完了,現在還有房子?」不等梁東昇開口,何義昌便驚詫地問。

    「二手房,房主要去東海工作,要去東海買房,急著脫手。」

    「買房主要看地段看環境,錦繡前程128平米260萬不貴,聽說那一片的幾個樓盤都漲到兩萬多了!」

    ……

    錦繡前程,在吳偉看來是如假包換的高檔住宅區,平時想都不敢想的,越想越不是滋味兒,乾脆不聽不也想了,集中精神開車。

    快凌晨一點了,路上看不見幾個人,車一樣不多。

    幾個白天很堵的路口,甚至不亮紅燈了,全是不斷閃爍的黃燈。

    一路暢通無阻,不知不覺已抵達目的地。

    協助辦案就要有協助辦案的樣子,而且協助偵辦的是7.17案,在警務室門口等他們時韓朝陽聯繫過賀自強,管賀自強要了幾張他們老鄉聚會時的照片。

    一下車就掏出手機,翻出照片。

    撩起簾子,走進網吧,看看坐在吧檯裡的網管,再看看照片,轉身跟梁東昇點點頭。

    「祝立農!」

    「啊!」網管抬起頭,看著剛進來的四個警察一時間竟愣住了。

    「你就是祝立農?」

    「是,警察叔叔,什麼事,」祝立農下意識站起身,看看正在上網的客人,忐忑不安地說:「來上網的全有身份證,沒學生,沒未成年人。」

    「我們是燕東分局的民警,不是來查有沒有未成年人上網,是來找你瞭解情況的,你們這兒晚上幾個人值班?」

    「兩個人,建安,別玩了。」

    見一個小夥子摘下耳機站起身,梁東昇敲敲吧檯:「讓你同事盯著,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出去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00:11
朝陽警事 第一百四十一章 請示匯報

    大半夜,出去能去哪兒,只能在車上。

    把祝立農帶上車,梁隊坐副駕駛,何隊和祝立農一樣坐在後排,兩位隊長一起詢問。吳偉依然坐在駕駛室,打開車頂燈,打開執法記錄儀,掏出紙筆做記錄。

    車裡空間就那麼大,韓朝陽乾脆不往裡擠,站在車外維持起秩序,讓跑出來看熱鬧的小年輕該上網進去繼續上網,繼續通宵達旦的玩,該回家的早點回家。

    車頂的警燈依然開著,依然在不斷閃爍。

    規勸了幾句沒人再敢看熱鬧,網吧外又恢復了寧靜,透過虛開著的車門,能依稀聽到車裡的對話。

    「祝立農,你應該想想我們為什麼大半夜來找你,為什麼問你跟這個qq號的主人是什麼關係。你在網吧干,天天上網,應該懂一點法,應該知道我們的政策,希望你能正確面對,不要抱僥倖心理。」

    「警察叔叔,我跟他沒什麼關係,就是認識。」

    拿到他的手機,翻出姓姚的手機號,他神色立馬變了,顯得很緊張,如果沒問題那就見鬼了,何義昌一邊翻看著他的qq聊天記錄,一邊冷冷地說:「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老實交代!」

    再往上翻就翻到了,祝立農追悔莫及,暗想早知道警察會找上門,就應該清理下手機,清空掉所有聊天記錄。

    糊弄不過去,只能老實交代。

    他抬頭偷看了梁東昇一眼,戰顫慄栗地說:「我……我跟他真不熟,就是賣過幾張身份證。」

    「賣身份證給他?」

    「嗯。」

    「賣過多少張?」

    「幾十張,不超過一百張,具體多少記不清。」

    「身份證是從哪兒來的?」

    「我們這兒上網要押身份證,有時候客人忘了,我就把他們的身份證收起來。還有些是……是我們老闆從外面買的,有些看上去不小年齡卻不大的學生來上網,他們沒身份證,就算有身份證也不能用,只能用別人的。」

    何義昌追問道:「多少錢一張賣出去的?」

    「200。」

    「怎麼交易的?」

    「快遞,qq聊天記錄裡有他的地址。」

    從聊天記錄上看,他應該只賣過身份證給姓姚的,姓姚的瘋狂收購他人身份證,意味著涉嫌騙貸的金額不會少,意味著儘可能與7.17案有關。

    何義昌不敢大意,簡單問完情況,去他租住的地方搜查,在他租住的民房沒發現疑點,才把他帶回專案組。

    韓朝陽折騰到凌晨三點才休息,第二天一早正常上班。

    先找蘇主任批錢印招收義務治安巡邏隊員的海報,再同許宏亮一起驅車趕到陽觀村找儲支書談組建義務治安聯防隊的事。儲支書遠沒蘇主任好說話,認為維護社會治安是公安的事,既不支持也沒明確反對,說什麼再研究研究,再考慮考慮。

    顯而易見,他是想拖,想來個不了了之。

    想到他這個村支書在村裡沒什麼威信,平時不怎麼下村,下村就坐在辦公室,許多村民都不認識他,韓朝陽也不怕得罪人,走出村委會辦公室就撥通了街道綜治辦蔡主任的電話。

    「他就這麼回你的?」

    「就是這麼說的,蔡主任,您是知道的,陽觀村的外地人本來就不少,以前租住在朝陽村的又有一半搬過來了,外來人口已達到3100多,村裡真是人滿為患,尤其向陽路,一到晚上全是人,三天兩頭發生打架鬥毆和失竊等案件,組建聯防隊的事真不能拖真不能等。」

    這個儲國鋼,肯定因為沒能提副科有情緒,工作不積極。

    陽觀村剛發生一起命案,蔡主任不想陽觀村再出事,沉吟道:「小韓,你別急,我給他打電話,我跟他說。」

    「謝謝蔡主任。」

    「別謝了,你也是為了工作,而且這一樣是我的工作。」

    被「發配」到各村兼任村支書的都是沒什麼前途的幹部,許宏亮也不認為得罪儲國鋼有什麼大不了的,正準備問問馬老師的錢籌得怎麼樣,要不要幫著想想辦法,韓朝陽剛掛斷的手機突然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韓朝陽看看來電顯示,摁下通話鍵問:「喂,您好,請問您是……」

    「朝陽,我經偵二中隊何義昌,昨晚只加了微信沒存號碼,你的手機號還是管梁隊要的。」

    「何隊好,何隊,您有什麼指示?」

    「指示沒有,只想請你幫個忙,還是昨晚那件事,我們掌握了姓姚的快遞地址和手機號,但那個地址居然是理工大學,手機總是關機,通話記錄也查不出什麼,只能用qq聯繫。我們給他發了個快遞,理大就在你們警務室對面,就是你們綜合接警平台的轄區。我等會兒過去,你安排幾個人跟我一起布控蹲守,等他自投羅網。」

    理工大學上萬師生,快件特別多。

    哪怕是暑假,每天早上和傍晚東門外都擺滿「快遞攤」,大小快遞公司的快遞員把快件從車裡卸下來,就這麼堆在路邊打電話讓師生們出來拿,那場面甚是壯觀,與西門外一個挨著一個的小吃攤位一樣,堪稱理大的一景。

    想想那小子是挺狡猾的!

    選擇這麼個收貨地址,只要有運單號,上午查詢一下就知道快件到了什麼地方,手機根本不用開,可以根據物流信息直接去理大東門外找快遞員取,頂多報一下名字和手機號。

    涉及到命案,全是大事。

    不過何隊是以什麼名義下命令的,吃一塹長一智,因為「扭送」的事已經吃過一次虧,韓朝陽覺得有必要問清楚,猶豫了一下問:「何隊,我們梁隊來不來?」

    「你們梁隊有其它任務,這條線由我負責追查,專案組警力太緊張,所有人全出去了,只能請你協助,要不要我跟你們劉所打個招呼。」

    「最好打一個,通過指揮中心給我們平台下命令也行。」

    這小子,挺官僚!

    何義昌覺得有些好笑,扶著方向盤說:「行,我這就給你們劉所打電話,你在什麼位置,我大概9點半到你們警務室。」

    「我在陽觀村,我馬上回去。」

    ……

    何義昌掛斷韓朝陽的電話,又撥通花園街派出所劉建業的手機。

    簡明扼要介紹完情況,想想不禁開起玩笑:「劉所,你手下很尊重你,你不點頭他就不配合。兄弟單位,應該相互協助,怎麼能這樣。」

    不管遇到什麼事,先請示匯報,這就對了!

    劉建業對韓朝陽此舉很滿意,覺得顧爺爺帶得好,哈哈笑道:「何隊,兄弟單位是應該相互協助,但一樣要溝通要打招呼。如果我給你手下打個電話,讓他放下本職工作協助我們辦案,招呼不跟你打一聲,香菸不給你發一根,你會怎麼想,這個隊伍你以後怎麼帶?」

    「這不是在給你打招呼嗎,香菸你就別想了,又不是我們中隊的案子,想要煙你去找席大,找馮局。」

    劉建業工作作風是比較強硬,但有一個優點,很佩服有本事的人。

    比如對待梁東昇,從來不拿出所領導的架子,不管什麼事都商量著辦,像前幾天給韓朝陽的母親接風洗塵還專門打個電話問梁東昇有沒有時間回來一起吃飯。

    又比如對待電話那頭的何義昌,從不認為何義昌是小人得志,要是沒點真本事人家能接二連三破獲案值成百上千萬的大案,要不是辦案骨幹分局領導能把他這個中隊長抽調到7.17專案組。

    抬頭看看剛進來的關遠程,笑道:「何隊,不扯了,我是沒問題,可以陪你扯到晚,你們現在辦的是大案,不敢耽誤你們的事。」

    「記得給你手下打個電話。」

    「放心吧,這就給他打。」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這不是「受人之託」那麼簡單,同樣一件事如果席大親自打電話就是命令。

    劉建業翻出韓朝陽的手機號撥打過去,不等韓朝陽開口便說道:「小韓,何隊請求協助的事我知道了,案件雖然是專案組在辦,但終究是在我們轄區發生的,於公於私我們都應該全力協助。其它工作可以放放,先協助何隊,你親自參與蹲守,不要光安排隊員。」

    「是!」

    「就這樣了,有什麼情況及時匯報。」

    「劉所,韓朝陽昨夜匯報的線索有價值?」劉建業一掛斷手機,關遠程就好奇地問。

    「不知道,不過從何義昌的反應上看應該有價值。」

    「你沒問老梁?」

    「這種事怎麼問,專案組有保密紀律,他說不好,不說又不好,乾脆不問,省得他難做。」

    現在比以前好多了,如果換作五年前,專案組的辦案地點都會保密,被抽調進專案組的民警連手機號都要換,一上專案就不能跟家人聯繫。

    想到這些,關遠程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劉建業沉思了片刻,放下手機道:「老關,你回頭給韓朝陽打個電話,問問他房子看得怎麼樣。老顧的小姨子好像在房地產開房公司上班,經常在朋友圈幫他小姨子轉發賣房的廣告。其它忙我們也幫不上,只能幫著打聽打聽介紹介紹。」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00:11
朝陽警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旁觀者清

    快件既然是專案組發出來的,那麼應該是在下午兩點之後送到理大。

    何隊這會兒過來,顯然是想提前做準備。

    一切都要為命案偵破讓步,韓朝陽一刻不敢耽誤,在回來的路上就給李曉斌、顧長生和吳俊峰打電話,讓三個班長參與行動,讓他們抓緊時間換便服,換好便服在警務室待命。

    這邊剛準備妥當,何隊開著一輛懸掛地方牌照的黑色豐田轎車到了,沒下車,沒進警務室,搖下車窗招招手,示意韓朝陽、許宏亮和李曉斌等人上車。

    一共五個人,韓朝陽坐副駕駛,剩下的人坐後排,擠就擠點。

    何義昌一邊看著後視鏡倒車,一邊開門見山地說:「同志們,今天要執行的是一個抓捕任務,魚餌是放出去了,但嫌疑人非常狡猾,下午可能來,也可能不來,甚至可能指使別人來拿快遞。我們又只掌握他的大概體貌特徵,連照片都沒有,所以請大家務必打起精神,仔細辨認每一個可疑人員,同時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何隊,我給您介紹一下吧,這是許宏亮,司法警官學院畢業的,之前一直是我們所裡的輔警。這是李曉斌、這是顧長生、這位是吳俊峰,全是退伍士兵,全是黨員,全是我們巡邏隊的班長。」

    「全是骨幹,好,這我就放心了,我們先觀察下地形。」

    理大東門和六院西門的這條南北街叫學府路,人流量大,車流量也不小,從中山路拐進來轉了一圈,何義昌把車停在六院西門,斜看著對面問:「朝陽,跟理大保衛處熟不熟?」

    「熟。」

    「跟保衛處打個招呼,等會兒我倆在理大門衛室裡監視,小李,會不會開車?」

    李曉斌急忙道:「會。」

    「等會兒你把我的車開到中山路口,和小顧一起坐在車裡蹲守。小許和小顧去北邊路口,天氣比較熱,你們可以在路邊小店裡蹲守,既要留意行人,也要留意車輛,嫌疑人可能有一輛白色SUV,到底什麼牌子什麼車型不太清楚。」

    韓朝陽所做的準備不只是換便服,從許宏亮手裡接過對講機,笑道:「何隊,用這個吧,有對講機方便點。」

    「裝備挺全啊,」何義昌這才注意到他們是人手一部對講機,接過專門為他準備的,舉起來看看電滿不滿,摁下通話鍵試試確認挺好用的,把對講機往手提包裡一塞,推開車門笑道:「好啦,分頭行動,等會兒我給大家點外賣,嫌疑人落網之後再請大家喝酒。」

    「謝謝何隊。」

    ……

    一點架子都沒有,太會做人了,難怪年紀輕輕就能當中隊長。

    韓朝陽很喜歡跟他打交道,掏出手機給理大保衛處保安隊楊隊長打電話。配合公安辦案是義務,何況只是借用東門傳達室,楊隊長很熱情,讓韓朝陽把手機交給保安,讓執勤的保安提供協助。

    裡面這間視野不錯,能看到即將擺滿快遞攤的街面。

    何義昌把捲簾放下來,只留三十釐米左右的縫隙,確保可以看到外面,旋即讓韓朝陽幫忙,把保安休息室裡的書桌搬到窗邊,從包裡取出筆記本電腦和一個高清攝像頭,把攝像頭擺在窗檯上,調整好角度,坐在書桌前開始上網,並通過小電腦顯示器上的小窗口留意外面的一舉一動。

    「報告席大,我已到位,已做準備妥當,就等嫌犯自投羅網。」

    「小何,技偵那邊暫時沒消息,嫌疑人的手機應該沒開機,QQ自昨晚聯繫過之後估計也沒再登陸,現在就看你的了。」

    「席大放心,他應該會來,只要敢來肯定跑不掉。」

    「行,我等你的消息。」

    儘管已查實姓姚的涉嫌冒用他人身份騙貸,且騙貸金額應該不會少,但殺害張秋燕母子的可能性依然不大,一是他詐騙所得的賬款不太可能落到喬顯宏夫婦手裡,二是從提取的交通、治安及民用監控視頻中,沒發現案發當晚他在命案現場周邊出現過。

    也正因為如此,席洪波沒把主要精力放在姓姚的身上。

    如果種種跡象顯示其涉嫌殺人,那麼今天來的絕不會只是何義昌。

    韓朝陽從剛才的通話中猜出了幾分,坐在他對面,看著窗外好奇地問:「何隊,專案組有沒有查清喬顯宏的下落?」

    「你對7.17案很關心?」何義昌點點鼠標,一心二用,研究起另一起案件的資料。

    「我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而且陽觀村現在是我的轄區。」

    何義昌是什麼人,豈能輕易透露案情,不僅沒回到韓朝陽的問題,反而反問道:「這麼說對喬顯宏一家比較瞭解,朝陽,你覺得誰會殺張秋燕母子?」

    「我覺得問題應該出在他們兩口子身上,要麼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要麼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喬顯宏可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能感覺到危險,於是謊稱生意失敗欠一屁股債,以躲債為名出去避禍。結果對方比他想像中更凶殘,找不到他就找他老婆孩子。」

    喬顯宏夫婦極可能獲得一筆不義之財的線索可以說是他發現的,而他居然不知道。

    何義昌覺得有些好笑,想想又問道:「喬顯宏和張秋燕能拿什麼不該拿的東西,能知道什麼不該知道的事?」

    閒著也是閒著,扯扯唄!

    韓朝陽拿起紙筆接了一杯水,回到位置上分析道:「喬顯宏在外面搞裝修,能接觸不少房主,如果只是裝修毛坯房,能看到或接觸的東西並不多。如果是重新裝修,那就要拆以前的東西,甚至會幫房主搬家,問題可能出在這兒。」

    「嗯,有道理,繼續。」

    「他家為什麼蓋那麼多平房,不就是為出租賺錢麼,但他居然搞什麼翻修,翻修完之後居然不再出租,有錢不賺,這也是一個疑點,這說明問題也可能出在房客身上。」

    姓姚的是最後一個沒查清身份的房客,如果姓姚的落網,並能排除姓姚的具有殺人嫌疑,那就可以證實問題不是出在房客身上。

    張秋燕之所以不再出租房屋,可能有兩個考慮,一是她有錢了,不在乎那點房租;二是考慮到安全,家裡沒外來人員租住,該鎖門時就可以鎖上大門,身份不明的人就不可能混進去。

    由此可見,問題還是應該出在喬顯宏搞裝修的環節!

    但他只是一個很小的包工頭,沒自己的公司,手下沒固定的木工瓦工油漆工和水電安裝工,重案隊不是吃乾飯的,已基本搞清他去年幹過多少活兒。

    現在的業主都考慮裝修之後的維修,寧可讓裝修公司賺點錢,都不太願意找馬路游擊隊,他去年主要是給裝修公司干,從裝修公司手裡包活兒,真正承包的裝修工程只有三個。

    並且按照裝修流程,瓦工先進場,該砸的砸,該砌的砌,然後水電安裝工進場,水暖電安裝好之後才輪到木工進去大櫃子吊頂,如果房子裡真有什麼,瓦工和水電工應該在他前面發現。

    裝修環節查不出個所以然,案件偵破又陷入僵局。

    作為專案組的一員,何義昌也很急,下意識問:「還有呢?」

    「也可能喬顯宏在上下班路上撿到了什麼,但這個概率太小,失主能找到他的概率更小,天底下沒那麼多巧合。張秋燕在磁性材料廠上班,好像是在包裝工序,在流水線上,從早幹到晚,平時接觸的全是女工,管她們的是車間主任,我打聽過,車間主任連辦公室都沒有,天天呆在車間,問題不太可能出在廠裡。」

    張秋燕上班的那個廠效益並不好,廠裡估計都很難一下子捧出上百萬現金,而且喬顯宏幾乎從不去她們廠,這條線重案隊一樣查過,可以確認問題不可能出在廠裡。

    兼聽則明,何義昌點點頭,鼓勵他繼續說。

    韓朝陽摸摸嘴角,沉吟道:「再就是裝潢公司和裝飾材料供應商,相比裝潢公司,問題出在裝飾材料供應商身上的可能性更大。市場競爭太激烈,新園街道不是有裝飾材料批發市場嗎,因為競爭前段時間幾個商戶居然大打出手。

    賣地板、潔具、石材、牆布這些的,幾乎全從南方進貨,很難說有沒有商戶覺得做正經生意不賺錢,鋌而走險從事販毒。喬顯宏經常跟那些老闆打交道,如果真有人幹販毒之類的事,他完全有可能接觸到夾帶在建材裡的贓款或撞見別人違法犯罪。」

    看來他對7.17案是挺上心,不過他說得這條線重案隊正在查,連梁東昇師徒都壓上去了,進展似乎也不大。

    這個案子前所未有的棘手!

    何義昌真希望來了個東邊不亮西邊亮,暗暗祈禱姓姚的就算不是凶手最好能知道點什麼。

    韓朝陽不知道偵查進展,也不需要對什麼事負責,沒任何顧忌,想到前幾天陪老媽看房時無意中遇到的一個情況,喃喃地說:「還有一種可能,問題出在喬顯宏身上,但不一定與他裝修過的房子的房主有關。」

    「什麼意思?」何義昌追問道。

    「我前幾天不是天天陪我媽到處看房嗎,見好多正在裝修的人家怕麻煩,要麼把正在裝修的房門鑰匙放在消防箱裡,要麼把鑰匙藏在鋪在防盜門前的石膏板下面,幹活的師傅和送材料的師傅,到了直接去拿鑰匙,直接開門進去。」

    韓朝陽頓了頓,接著道:「他天天在外面搞裝修,幹這麼多年,這些事肯定經常遇到。而且他們這些搞裝修的喜歡走家串戶,看人家是怎麼裝的,看同一棟樓同一戶型是怎麼設計的,甚至在這家干跑那家去攬活兒,反正他們去別人家很容易的。」

    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之前只排查過他幹過活兒的人家,從未想過同一層或同一棟樓的鄰居有問題。

    何義昌覺得有必要向上級匯報這個情況,突然站起身:「朝陽,你先在這兒盯著,我去個洗手間。」

    「去吧。」

    走出門衛室,來到校園內的公廁前,確認周圍沒什麼人,何義昌掏出手機站在樹蔭下撥通副組長電話。

    「小何,什麼情況,快件應該沒送到!」席洪波倍感意外,一邊接電話一邊跟剛走進會議室的馮局打招呼。

    「席大,我剛才跟韓朝陽閒聊,他無意中提到一個情況……我家以前裝修時也隨便找個地方藏鑰匙,反正裡面沒什麼東西,反正裝修完之後不會再用裝修鑰匙,現在許多業主甚至不用原來的鎖,裝修完之後換電子鎖換指紋鎖,喬顯宏知道鑰匙在哪兒,或者無意中看到別人家鑰匙放哪兒,完全可以走家串戶。」

    席洪波反應過來,啪一聲猛拍桌子:「嗯,這個情況很重要,我們之前可能鑽牛角尖了。小何,這邊你不用管,我們會調整部署,你一心一意蹲守,有什麼新情況及時匯報。」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3 00:12
第一百四十三章 騙網貸公司的騙子

    何隊說請客就請客,一人叫了一份26元的外賣,外加一人一盒煙和一瓶水。

    命案偵破是不惜代價的,他肯定能報銷。

    韓朝陽也不客氣,該吃就吃,該喝就喝,香菸是不能抽的,揣口袋打算晚上給師兄。

    吃飽喝足,繼續蹲守。

    不知不覺,兩個半小時過去了,一輛箱式貨車緩緩開過來,一個快遞員跳下車打開後門,把車裡的快件包裹往樹蔭下卸,有理大的,有市六院的,堆得像座小山,卸完之後開始撥打起收貨人電話。

    何義昌探頭看了一眼箱式貨車上的快遞公司標誌,舉起對講機:「各組注意,各組注意,快遞員在送件前會給收貨人打電話或發信息,這一個不是,但嫌疑人很可能會提前過來,很可能會隨時出現,請大家打起精神,留意一切可疑車輛及行人。」

    「一組收到,一組收到,完畢。」

    「二組收到,二組收到,完畢。」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取快遞的人和其他快遞公司送快遞的車一輛接著一輛過來,理大東門外像市場一樣突然熱鬧起來。

    坐在門衛室裡面看不清外面的情況,韓朝陽很默契地站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何義昌是行動總指揮,在外面不太好下命令,依然坐在門衛室裡間,緊握著對講機透過窗戶玻璃甄別前來取快遞的每一個年輕男子。

    「師傅,我叫張倩,我的快遞呢?」

    「地上,麻煩你自己找,」快遞員忙不過來,一邊讓剛翻找到快件的小夥子簽字,一邊給另一個收貨人打電話。

    韓朝陽走到興通快遞的攤位前,蹲在地上裝著翻找快件,注意力卻集中在幾個來拿快遞的人身上。

    胖乎乎的這個不是,滿臉青春痘的這個應該也不是,正暗想才來的這兩個女孩是不是幫嫌疑人取快遞的,正全神貫注偷聽她們跟快遞員的對話,手機突然響了!

    對講機沒帶出來,這會兒只能用手機聯繫。

    看看來電顯示,韓朝陽心中一凜,不動聲色站起身,走到傳達室前背靠著窗戶問:「何隊,有情況?」

    「北邊那個穿黑裙子的女人,」何義昌放下對講機,不無興奮地說:「小許匯報她是從一輛白色SUV裡下來的,我過去跟他們匯合,看看司機長什麼樣,你盯著這個女的。」

    「是。」

    打著太陽傘款款走來的女子身材高挑,留著一頭披肩長發,還戴著一副墨鏡。

    韓朝陽再次回到快遞攤邊,等了大概兩分鐘漂亮的女人到了,只見她掏出手機,翻出快件的物流信息,用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說:「師傅,拿一下快遞。」

    「姓什麼?」

    「姓姚,姚廣明。」

    「有,在地上,自己找。」快遞員翻看了一下記錄,又忙著收件。

    姚廣明,就是他,錯不了!

    唯一不對的是有姚廣明這個人,但不是專案組真正要抓的人,姓姚的極可能不姓姚,連去年在陽觀村租房和現在收快件的身份都是冒用他人的。

    北邊路口沒動手,這邊不能打草驚蛇。

    韓朝陽強按捺下激動,掏出手機撥通何隊電話:「何姐,不對啊,你再看看物流信息,到底是不是興通?」

    不對就是對了,如果真不對那應該稱呼「何哥」,這是事先約定的暗號。

    剛走到北邊路口的何義昌終於松下口氣,一邊聽著韓朝陽在手機裡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一邊小跑著穿過馬路,同守在白色SUV邊上卻不敢百分之百確認司機是不是嫌疑人的許宏亮、吳俊峰點點頭。

    正值最炎熱的下午,地表估計有50度。

    車依然發動著,裡面開著空調,誰也不知道車門鎖了沒有,誰也不知道嫌疑人會不會狗急跳牆猛踩油門逃逸,何義昌不敢輕舉妄動,裝作路人走進旁邊的小超市。

    許宏亮按事先的約定依然蹲在樹蔭下裝著打電話,吳俊峰在左前方裝著等出租車。

    就這麼等了六七分鐘,直到穿連衣裙的女子夾著一個裝文件的快遞袋,打著太陽傘穿過馬路快到車邊時,買完煙的何義昌拉開門走到路邊,而韓朝陽也裝著行人一路跟了過來。

    「廣明,開門,熱死了!」

    車門果然是鎖著的,就在女孩拉開副駕駛門的一剎那,何義昌一個箭步跑上來把她拉到一邊,用槍指著司機呵斥道:「不許動,警察!」

    司機大吃一驚,還沒等他緩過神,何義昌已關掉汽車引擎,拔下鑰匙。

    與此同時,許宏亮和吳俊峰已控制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女子,韓朝陽已從左側拉開駕駛室門銬上嫌疑人的左手。

    「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哥,你們這是干什麼,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嫌疑人終於反應過來,跟車外女友一起大吵大鬧。

    「沒搞錯,」何義昌示意吳俊峰左邊和韓朝陽一起把嫌疑人拖下車,把他的另一隻手也銬上,收起槍,指指許宏亮剛繳獲的快件,冷冷地問:「不光買身份證,冒用他人身份騙貸,還冒用他人身份收快遞,你是不是還冒用他人身份生活,你女朋友知道你姓什麼叫什麼嗎?」

    「警察叔叔,你們肯定搞錯了,他怎麼會冒用他人身份,他就是姚廣明,不信您看他的身份證,看他的駕駛證!」女孩果然不知道,不僅不知道而且不相信。

    「有沒有冒用,你很快就知道了。」

    這裡不是說話地方,見李曉斌和顧長生把車開了過來,何義昌示意韓朝陽把嫌犯押上車,讓許宏亮把女孩帶上嫌疑人的SUV,鑽進駕駛室調整座椅,連人帶車全帶到朝陽社區警務室。

    隨時可能有群眾來報案或求助,警務室同樣不是審訊的地方。

    請陳潔和許宏亮把女孩帶到居委會一樓西側的一間辦公室,借用顧爺爺的社區民警辦公室審訊嫌疑人。

    顧爺爺正好在,穿白襯衫的警察極具威懾力。

    何義昌請顧爺爺坐在邊上,先打電話向指揮部匯報,完了接過韓朝陽幫著從SUV裡搜出的駕駛證行駛證等物品,一件一件仔細查看,旋即從包裡掏出紙筆開始審訊。

    「姓名?」

    嫌疑人心存僥倖,竟很坦然地來了句:「姚廣明。」

    「姚廣明?」睜著眼睛說瞎話,何義昌真想扇他個大耳刮子,看看他的身份證,拿起警務通查詢到真正的姚廣明的戶籍信息,緊盯著他質問道:「既然你是姚廣明,那應該知道你父母的名字,說說,你父親叫什麼,你母親叫什麼?」

    嫌疑人只是冒用他人身份,只知道身份證信息,哪裡知道戶籍信息,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當我們是干什麼的,你以為不開口我們就查不出你的真實身份?你也不想想,我們為什麼找你,你為什麼會坐在這兒?現在態度決定一切,交不交代,給你兩分鐘時間考慮!」何義昌敲敲桌子,聲色俱厲。

    老家的電話,手機通話記錄裡有。

    現在住什麼地方,女朋友知道。到底幹過什麼,警察過去一搜就知道。

    連存著所有家當的銀行卡都在警察手裡,想抵賴是賴不掉的,這一關是過不去了。再想到下午發生的一切不可能是巧合,嫌疑人不敢再狡辯,忐忑不安地說:「姜懷宇。」

    「身份證號碼?」

    ……

    打開突破口就好辦了,姜懷宇有問必答,可能有所隱瞞,但一些能查實的應該不敢隱瞞。

    接下來的審訊不僅韓朝陽大吃一驚,連見多識廣的顧爺爺都大開眼界,都覺得難以置信,以前只聽說過那些無良的小額貸款公司通過網貸平台坑人,眼前這位居然是專門坑網貸公司的。

    「你是怎麼操作的?」何義昌很專業問。

    「先搞一套虛假資料,大概需要2000塊錢,好多平台為了衝量,審核的不嚴,運氣好能貸到20萬。」

    「說具體點,從頭開始說,你是怎麼學會這些的。」

    「我上大學時就玩信用卡,怎麼玩怎麼用信用卡論壇上全有,最多時有幾十張信用卡,申請、養卡、提額、套現,每個月『以卡養卡』。開始還行,後來發現所有銀行的信用卡都申請過,資金斷流,接不上了。利息越來越高,賬單越來越多,只能想其它辦法。」

    「什麼辦法?」

    「有好多人網貸,我發現網上的那些金融平台,風控比銀行簡單多了,只要在網上提供部分資料,他們就可以放款。我覺得這是個路子,就開始研究各個平台的規則。一些貸款平台,根本沒有什麼風控,只有一些簡單的規則,甚至不看是不是黑白戶。」

    韓朝陽大開眼界,忍不住插了句:「什麼黑白戶?」

    「黑戶就是徵信記錄有逾期的污點用戶,白戶就是沒有過信用卡和沒其他借貸記錄的用戶,只要填寫實名制手機和身份證,就能下款。」

    你既不懂,這又不是你應該管的事,問這些干什麼,豎著耳朵聽聽,瞭解瞭解就是了,顧國利乾咳了一聲。

    韓朝陽猛然反應過來,偷看了一眼何義昌,不敢再插嘴。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16:29
朝陽警事 第一百四十四章「黑吃黑」

    何義昌根本沒在意韓朝陽的舉動,冷不丁問:「這個月17號你在什麼地方?」

    「17號在青風山。」姜懷宇覺得有些奇怪,想想又說道:「15號下午去的, 18號晚上回來的,一共玩了三天。」

    「跟誰一起去的,怎麼去的?」

    「跟張欣一起去的,自駕遊。」

    看這樣子應該不是撒謊,7.17案果然跟他沒關係。

    何義昌回頭看了一眼,韓朝陽猛然反應過來,不動聲色去另一間辦公室詢問他的女朋友。張欣此刻也意識到遇人不淑,意識到愛上了一個騙子,正梨花帶雨地跟陳潔哭訴。

    韓朝陽問了幾句,確認本月15日至18日她確實同姜懷宇在青風山景區旅遊,問清楚他們當時住的哪家酒店,回到社區民警辦公室跟何隊微微點點頭。

    何義昌多少有些失望,擔心嫌疑人察覺到什麼,趁熱打鐵繼續問起騙貸的細節。

    「第一步是搞到一套完整的資料,」姜懷宇再次偷看了顧爺爺一眼,忐忑不安地說:「也就是身份證+銀行卡+手機號的『套餐』,只要想買這些在網上都能買到,便宜的一千三四,貴的兩千。我擔心那些身份證被用過,擔心那些身份證有問題,一般不在網上買。」

    「不在網上買,在哪兒買? 」

    「有好多來源,有時候去農村或火車站收,200元一張,一些急需用錢的人就會賣;也有遺失的,遺失在網吧,從網管手裡買。在運營商、銀行我都有點關係,可以用收來的身份證去辦卡。一些難搞的銀行,就找長得有點像的人拿身份證去辦卡。」

    「然後呢?」何義昌追問道。

    「身份證、實名銀行卡、實名手機號,這些都是網絡上識別一個人的三要素,具備這些就能以假亂真。但想多貸光有這些不夠,就像捏一個泥娃娃,要讓它有鼻子有眼睛,甚至有靈魂。」

    「說具體點!」

    「就是買幾個便宜的智能手機,一個手機配一張手機卡,安裝上淘-寶、支-付-寶、微信。給每個手機設定一個身份,比如楊麗麗是90後,在商場上班,月收入6000,在朋友圈會經常曬自拍;比如李強,80後工人,在開發區的什麼廠上班,月收入5000……」

    姜懷宇深吸口氣,接著道:「包裝這些資料,要精打細磨,跟演戲一樣要進入角色。包裝好之後一般要把一個身份養上幾個月才開始操作。就像在玩一個養成遊戲,給遊戲人物慢慢注入性格和特徵,最後一舉通關。」

    「你包裝的人物在哪兒上班,網貸平台不審核嗎?」

    「一般不審,他們就看通訊錄,反 正一個人物需要一份工作,我就填寫一些大的工廠,再填一個需要轉接的工廠主機號。如果包裝的人物在商場上班,就去找一個專櫃,電話填寫商場電話或者專櫃的中國區總機。信息真實度高,實際審核難度也高,用行話說是真實但難求證。」

    「就這麼簡單?」何義昌緊盯著他雙眼,再次敲敲桌子。

    「也有難的,有些網貸平台會打電話回訪,遇到這樣的就填一家網上查不到電話的公司,再裝一部座機,把公司電話換成我的座機號碼。除了工作單位和電話之外,有的網貸平台要提供工作證明和工牌照片。這些簡單,可以自己ps一張,也可以從網上買,工作證明只要20-30元一張,工牌只要50元一個。」

    見過騙貸的,沒見過如此專業的!

    何義昌一樣大開眼界,想想又問道:「沒這麼簡單吧,有的網貸平台需要電話定位,有的需要銀行流水,遇到這樣的你怎麼搞?」

    「定位簡單,與定位在農村相比,定位在大城市的通過率一般比較提高,網上有專門改定位的軟件,叫什麼模擬器,可以隨意修改定位;需要證明有固定工資,有半年銀行流水的,我就每個月往這些銀行卡轉一筆錢,形成固定流水。」

    ……

    真是個人才,可惜沒用到正道上!

    借貸平台常用的一招是,要求讀取借款人的通訊錄、短信。

    其主要目的是從通訊錄中尋找,是否有加入「黑名單」的人比如已證實的騙貸者或老賴。從短信中是為尋找多個平台借款的線索:比如其他借貸平台的驗證碼、逾期催款信息。

    如果這些都存在,那這個借款者是「高危」的。

    所以這小子在藉貸前精心包裝通訊錄,根本不會採用黑戶或老賴的身份證,會刪除掉一切「不乾淨」的通話記錄;考慮到一般能通過銀行審核辦下信用卡的,是藉貸者的重要加分項。他甚至採取應對策略,用一些專門的「小工具」來偽造信用卡賬單,偽造任何銀行、任何額度、任何消費記錄!

    他對新開放的「網貸口子」最感興趣,用他的話說「一般新成立的平台,風控比較鬆懈」。

    一個身份,借款20到30個平台之後,下款率會越來越低。

    因為很多平台在藉貸時,會進入央行系統查詢徵信,而這個查詢動作,也被記錄在徵信系統中。這意味著借款次數越多,記錄越不好看,用他們的行話說,是把徵信「查爛」了。

    所以一套偽造的身份一般借款到20萬左右,他就將手機卡廢棄,手機永久關機甚至扔掉所謂的「何麗麗李強」就這麼人間蒸發。

    用玩信用卡的一套,再來玩互金貸款,簡直是「降維攻擊」。

    就像一場打怪遊戲,當獲得一本無敵攻略之後,相當於開啟作弊模式,一路暢通,擊敗boss。在互聯網借貸的這條產業鏈中,他們這樣的人就是一支凶狠而野蠻的攻堅部隊,攻城略地,進退自如即便被發現是騙貸,最多屏蔽他們的一個號碼,他們換個地方再戰,毫無損失。

    又問了一些關於喬顯宏家的情況,確認他與其他房客一樣對喬顯宏夫婦並不熟悉,何義昌打電話向專案組領導匯報,等了大約半個小時,經偵大隊民警到了,接手案件,帶著他和他的女友去他們租住的地方搜查取證。

    不能說白忙活一場,事實上收穫很大,不僅破獲一起涉案金額三百多萬的騙貸案,而且能夠順藤摸瓜打擊他知道的那些涉嫌騙貸的違法犯罪分子,但7.17案依然沒任何進展。

    送走經偵大隊的人,韓朝陽禁不住問:「何隊,既然騙貸這麼猖獗,那些網貸平台為什麼不跟銀行一樣結成聯盟,共享各家的欺詐數據,一家受損失,不會擴展到其他家?」

    何義昌點上支菸,邊走邊解釋道:「銀行之間數據共享,是央行強制要求的,互金行業暫時沒類似政策。有一些平台也呼籲『行業自律』,共享『黑名單』,但都雷聲大雨點小。對他們而言『黑名單』數據是他們的核心競爭力,憑什麼要與人共享。

    另一方面,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很多平台在這場互金的盛宴中迷失了自我。以前的銀行信用卡風控,好歹還有面審甚至去工作單位實地調研。現在的互聯網金融只要在網上填寫資料,就可放款。兩種風控維度,千差萬別。銀行的壞賬率都年年攀升,更何況互金平台。」

    顧國利對這種算不上新型的新型犯罪也很好奇,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那些平台明知道風險很大,為什麼要降低審核標準?」

    「為了衝量,顧警長,您以為他們靠收利息賺錢,不是!現在這些公司不好好經營,淨想著圈錢。搞一份漂亮的用戶數據,給投資人一個交代,下一輪融資時就能有更高的估值。每到春節、國慶、中秋這些重大節日,很多平台就有衝量任務,刻意放低風控門檻。」

    何義昌彈彈菸灰,輕嘆道:「這就是一場高利貸和騙貸的黑吃黑戰爭,就看放高利貸的能不能夠承受騙貸的風險,就看騙貸的畏不畏懼高利貸的催收,高收益帶來的是高風險,誰也不比誰道德,對他們來說這都是最好的時代。」

    話糙理不糙,這個「黑吃黑」太貼切了。

    想到經常去理工大學催貸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社會人員,韓朝陽覺剛被押走的那小子太少了,如果有很多,那些無良的網貸公司根本無法生存。再想到最終倒霉的是那些被冒用身份的人,又覺這樣的人不能多,應該是不能有,不然會有一大批人因為身份被冒用而倒霉。

    正胡思亂想,何隊手機響了。

    「是嗎,太好了,是,我馬上過去!」

    「何隊,什麼情況,要不要我們協助?」顧國利下意識問。

    何義昌放下手機,看看顧爺爺,再看看韓朝陽,激動不已地說:「重案隊有重大發現,果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朝陽,你小子又立功了!」

    「什麼功,什麼旁觀者清?」

    「現在沒時間解釋,也不能透露案情,你就等著瞧好吧。」

    何義昌說走就走,鑽進轎車取出一個警燈,往車頂一扣,拉響警笛急匆匆離去,直到轎車漸漸消失在視線,顧國利才回頭笑看著徒弟問:「朝陽,你跟何隊說過什麼?」

    韓朝陽被搞得一頭霧水,喃喃地說:「沒說過什麼呀,我什麼都不知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16:29
朝陽警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進展!

    燕東分局刑警三中隊,7.17專案組指揮部。

    刑警大隊長席洪波在會議室頻頻打電話下達命令,主管刑偵的馮副局長站在門口給周局打電話匯報最新進展。

    「從現在的情況看問題應該出在海潤新村,據小區保安說去年十一月底曾有業主稱家中的裝飾材料失竊,找到他們調看過5號樓的監控,查詢過5號樓到底有幾家在裝修。物業在調看監控時沒發現什麼異常,建議他報警,結果業主後來又說搞錯了,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老馮,你是說喬顯宏在海潤新村幹過活?」

    「海潤新村的物業管理很正規,不管哪家裝修都要交押金簽協議,每棟樓都有樓長,每天挨家挨戶巡視,哪家在裝修,裝修到什麼程度,哪天在幹什麼活兒都有記錄,而且是一式兩份的,一份存檔,一份貼在每家門口。樓長的巡視記錄顯示,5號樓1102室業主聲稱裝飾材料失竊的那天,喬顯宏在1103室幹活!」

    周局追問道:「業主是什麼人?」

    「業主姓高,叫高俊飛,本市人,在前進中路開了一家服裝連鎖店。從表面上看業主沒什麼疑點 但他的小舅子陳亞兵有前科,因吸毒被強制戒毒三個月,後因『以販養吸』在新東市落網,被新東市中級人民法院判處三年有期徒刑,前年三月份出獄的。 」

    馮局回頭看看會議室仍在打電話下命令的席洪波,接著道:「據海潤新村保安說,前年十一月份就是他和高俊飛一起去調看監控的,負責5號樓的樓長在場,因為說了一句你家還沒開始裝修,裡面能有什麼材料,他就跟樓長吵起來了,當時很激動。」

    「他姐夫是什麼反應?」

    「保安說也很急很激動,更可疑的是過了沒幾天,高俊飛居然把剛買不久的房子賣了,現在的業主姓呂,叫呂長幸,已經裝修入住了,沒任何可疑。從那之後,高俊飛和陳亞兵再也沒去過海潤新村。」

    天底下沒那麼多巧合,周局覺得這次的方嚮應該沒錯,舉著手機起身問:「高俊飛和陳亞兵的下落搞清楚沒有?」

    「正在查,我們已掌握高俊飛的手機號,最遲天黑前應該能查清楚。」

    「好,太好了,請你們緊抓戰機,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是!」

    ………

    技偵正在辦手續,準備對高俊飛的手機採用技術手段。

    何義昌等經偵民警正在辦手續,準備調查高俊飛的銀行賬戶。

    分局刑警大隊的技術民警此刻全搖身一變為圖偵民警,全守在電腦前對著高俊飛、陳亞兵二人的照片反覆觀看專案組採集的案發現場週邊監控視頻;重案中隊長徐偉等刑警則兵分幾路,秘密偵查高俊飛、陳亞兵的情況尤其在本市的社會關係。

    梁東昇師徒則和另外兩個民警一起負責監視高俊飛在前進中路上的服裝店。

    不能再穿警服,同樣不能再開警車。

    吳偉坐在麵包車駕駛室裡,扶著方向盤遙望著對面忍不住問:「師傅,要不要過去打探下?」

    「不需要,我們在這兒盯著就行了。」不知道要蹲守到什麼時候,梁東昇放下座椅,躺下來抓緊時間休息。

    刑警小朱覺得有些好笑,暗想上級肯定會安排人去打探,甚至會想方設法採取嫌疑人直系親屬的dna進行比對,現在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打草驚蛇,再次看了一眼連著搞清攝像頭的筆記本電腦,轉身笑道:「老曾,你也休息會兒吧,我先盯著。」

    「也行。」

    空調可以開,關鍵這輛臨時找的舊麵包車空調不好使,又不能開窗戶。

    吳偉熱的大汗淋漓,俯身打開儲物格,想找個東西當扇子。

    這時候,小朱突然道:「梁隊,有情況,剛來的這個應該就是陳亞美,應該就是老闆娘。」

    梁東昇猛地坐起身,順手拿起望遠鏡,仔仔細細觀察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通指揮部電話號:「報告席大,我梁東昇,三號出現,三號出現,請指示。」

    「繼續監視。」

    「明白!」

    與此同時,兩個便衣民警匆匆跑出春風幼兒園,一鑽進轎車就發動引擎往市局方向趕去。

    女便衣把兩根棉簽和一團紙巾小心翼翼塞進證物袋,旋即掏出手機撥通指揮部電話:「報告席大,我曹麗娜,我們已經採集到嫌疑人女兒的生物檢材,正在去市局物證鑑定中心的路上。」

    「好,路上註意安全,賀支已協調過,技術大隊會幫我們優先檢驗比對。」

    席洪波話音剛落,馮副局長便走進來問:「洪波,採集到幾個了?」

    「剛採集到高俊飛女兒的,小毛那一組這會兒應該到了陳亞飛父母家。」

    既然有可能涉毒,那就不能只當作命案偵辦,馮局給正在打電話的賀副支隊長遞上支菸,坐下道:「希望那小子不在家,也希望那小子沒走遠。」

    「情報那邊有消息了,」賀副支隊長放下手機,翻看著剛收到的短信說:「他們查到高俊飛和陳亞兵的登機記錄,二人於7月16日上午9點24分從燕陽機場乘坐南方航空客機去了東廣。張秋燕母子15日晚遇害的,們第二天去東廣,這未免太巧了吧。」

    「如果我是兇手,我殺人了,我可不敢坐飛機。」席洪波不認為這是一個好消息,不禁微皺起眉頭。

    「老席,不能把嫌犯想得太愚蠢,一樣不能把嫌犯想得太精明。如果他們自以為是,認為我們很難在短時間內鎖定他們呢?」賀副支隊長點上支菸,接著道: 「並且我們發現張秋燕母子遇害也不是案發當日,甚至不是案發次日,而是案發後的第三天晚上。」

    馮局覺得賀副支隊長的分析有道理,沉吟道:「應該是他們,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多巧合。更重要的是,我們組織警力走訪詢問過那麼多人,一個都沒發現有人找過喬顯宏夫婦。這說明什麼問題,說明兇手很小心很謹慎,完全可能自以為然,自認為我們查不到他們身上。」

    「有這個可能。」

    席洪波沉思了片刻,提議道:「賀支,分局,我們是不是安排兩個同志去一趟機場,調看他們在機場、在登機時的監控視頻,看他們有沒有同夥,尤其看他們身上有沒有裸-露的部位被咬傷。」

    「有個這個必要,命令吧。」

    「是!」

    「賀支,要不要請王總協調,請東廣同行幫我們查查高俊飛二人的下落?」

    「再等等吧,等兩份親子鑑定結果出來。」

    「也好,這樣穩妥點。」馮局微微點點頭,看著手機裡高俊飛二人的照片,凝重地說:「周局指示如果查實這是一起因為毒資引發的命案,就讓禁毒大隊參與進來。命案偵破重要,但只要能查實就不急於一時,讓我們放長線釣大魚,搞清楚毒品來源,打上家查下家,打掉整個鏈條。」

    命案要破,毒案一樣要破。

    何況如果能從查實,那這就不是一起普通的毒案。

    一次繳獲毒品幾十公斤乃至上噸,一次繳獲賭資幾千萬乃至上億那是電視劇,現實中的毒案大多是「小包」、「小額」,繳獲的毒品是以克為單位,一次能繳獲幾十萬毒資就是大案了。

    張秋燕曾想在市區買房,這說明如果她有一筆不義之財並且這筆錢是毒資,那即將浮出水面的毒案很可能是燕陽近年來查獲的最大的一起毒案,高俊飛和陳亞軍無疑可以稱之為毒梟!

    賀副支隊磕磕菸灰,低聲道:「我沒意見,估計市局領導也不會有意見。」

    時間一分鐘一分鐘過去,該做的全做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視頻分析結果,等dna比對結果。

    韓朝陽對此一無所知,正同懂電腦會安裝監控的小康一起在陽觀村幫樂老闆安裝防盜報警器和監控攝像頭。有微信群就是好,一家看一家,一家買了好幾家跟著買,而且買的是同一個型號。

    「朝陽,等會兒去我家吃飯吧,還有好幾家沒裝,下午不一定能安裝完。」

    「崔村長,晚上還有事,今晚就不去了。」

    「真有事?」

    「真有事,我師傅的外孫女回來了,他晚上要回家,警務室不能離人,我等會兒就要回去值班。」

    「那下次,你們忙,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謝謝啊。」

    送走崔村長,正準備去前面那家先看看攝像頭裝在哪個位置比較好,黃瑩突然打來電話。

    韓朝陽走到一邊,摁下通話鍵笑問道:「大姐,這還沒下班呢,您就空虛了?」

    「空虛你個大頭鬼,我是問問你家錢籌得怎麼樣。」

    「我媽下午給我打過電話,說信用社那邊沒問題,說信用社主任挺幫忙,最遲三天內就能放款。幾個親戚是早說好的,錢已經轉到她銀行卡上了,現在只差八九萬,學校老師和我爸的同事正在幫著湊,反正錢不是問題,準備週日過來,跟我爸一起來。」

    「這我就放心了。」

    「你怕我家反悔?」

    「有沒有搞錯,我是怕人家反悔!對了,你說房子買下來之後出租,我覺得不合適,那是剛裝修好的新房,是給你將來當婚房的。」

    「我也捨不得,關鍵買下來我一樣住不了幾天,而且還貸壓力那麼大,物業費那麼多,冬天還要交暖氣費。」

    雖然房子不是自己的,但黃瑩是真捨不得把那麼好的房子租給人家,再想到他家買下房子之後確實困難,提議道:「想省是吧,想省也行,不要全租出去,不是有三間嗎,出租兩間,把主臥留下。不要租給那些沒素質的,最好不要租給男的,看有沒有女的願意租。」

    「我跟人家合住?」

    「你不是說平時也沒什麼機會住嗎,再說你是警察,人家應該不會擔心什麼。如果你真有心租,這事交給我,我幫你打聽打聽。」

    那麼好的房子,誰捨得租出去,問題是現在經濟太緊張。

    韓朝陽覺得這是眼前最好的辦法,欣然笑道:「租兩間,租給女孩子也行,我媽估計不會反對,這件事就拜託你了,還有車位,問問有沒有人願意租。」

    「知道,幫你買個房,比我自己家買房子還上心!韓朝陽,這個人情你欠大了,等緩過來手裡有錢了得好好請我吃一頓。 」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以前是一無所有沒底氣,現在有了房哪怕欠一屁股債,韓朝陽多少有了點底氣,半開玩笑地說:「瑩瑩,其實你可以當自己家的房子,要不咱倆湊和湊和,你當這套房子的女主人算了。」

    「跟你湊和,想得倒美,不就是一套房子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本姑娘如果那麼物質,別說錦繡前程的房子,別墅都有!」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16:29
朝陽警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第一個真正的義務巡邏隊員!

    黃瑩放下手機暗暗地想他到底什麼意思,是在開玩笑,還是用這種近乎開玩笑的方式表白。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肯定是在開玩笑!

    就算不是開玩笑又怎麼樣,黃瑩覺得有些好笑,不是笑韓朝陽而是笑自己怎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對於未來早有規劃,找體制內的太沒有意思,更不用說找一個一眼就能看出幾十年後會是什麼樣的片兒警。

    正胡思亂想,外面傳來敲門聲。

    「請進。」

    「瑩瑩,忙什麼呢?」

    「蘇姐,你怎麼來了?」

    蘇嫻走進辦公室,順手把包放到一邊,坐到她面前笑道:「找顧主任匯報工作,坐公交車來的,想著馬上就下班,過來看看能不能搭你的順風車回去。」

    「好啊,等會兒一起走,還有幾分鐘,我先收拾收拾。」

    下班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黃瑩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給蘇嫻做了個鬼臉,立馬收拾起桌上的賬冊。

    蘇嫻回頭看看外面,笑看著她問:「瑩瑩,朝陽確定買你介紹的那個房子?」

    「定金都給了,應該不會有變化,」黃瑩鎖著保險櫃,不無感慨地說:「為了他這個兒子,他爸他媽是豁出去了。尤其他媽,特厲害,兩百六十萬就兩百六十萬,一鎚定音,一點不含糊。我爸我媽要是有這魄力,現在還用得著還房貸?」

    蘇嫻跟她關係好是有原因的,很早就認識她小姨,對她家情況並非一無所知。

    她家以前住單位的筒子樓,房改時把那兩間買下來了,鄰居們覺得住宅環境不好,陸續買商品房陸續搬走,她爸她媽瞻前顧後,確切地說是認為房價太貴,錯過一次又一次機會。

    房價兩千多的時候沒買,四千多的時候沒買,六千多的時候又沒買,直至漲到九千多才意識到不能再等,而她家原來住的筒子樓面積既不大,家屬院環境又不好,再加上是四十多年的老房子,根本賣不上價,現在想想怎麼算怎麼虧。

    「你家跟他家不一樣,你是姑娘又不是小子,你爸你媽沒緊迫感。」蘇嫻笑了笑,接著道:「我家也是閨女,我跟你爸你媽的想法是一樣的。只聽說過男的娶不到媳婦,沒聽說過女的嫁不出去,閨女早晚是要嫁給人家的,我們著什麼急。」

    「重男輕女!」

    「這你就說錯了,我真沒重男輕女,我是重女輕男。生女兒多好,既貼心又不要幫她買房買車。女兒是招商銀行,小子是建設銀行。如果生個小子,我也要像馬老師一樣吃苦受罪。馬老師還算好,至少韓朝陽懂事。如果遇到個不省心的,真要給兒子做牛做馬。」

    還有五分鐘下班,不能提前走。

    黃瑩確認全收拾好了,回到位置上笑問道:「總是韓朝陽,蘇姐,能不能換個話題?」

    「說韓朝陽怎麼了,韓朝陽挺好的,」此一時彼一時,蘇嫻覺得現在可以「重啟」撮合,直言不諱地說:「瑩瑩,好小夥子不多,你千萬別不當回事。論人品,韓朝陽沒得說;論長相,用你們的話說是顏值逆天,如假包換的小鮮肉。

    人家原來是學音樂的,小提琴拉多好,好像也會彈鋼琴,真是多才多藝;論家庭,人家雖然是從農村出來的,但他爸一樣是公務員,一樣是國家幹部。他媽是中學教師,桃李滿天下!現在房子也買了,你介紹的,那房子怎麼樣你比我清楚。」

    「又來了,姐,您能不能別亂點鴛鴦譜。」

    「聽我說完!」

    真不知道挑來挑去有什麼好挑的,真不知道她的底氣從何而來,蘇嫻給了她個白眼,沒好氣地說:「就這條件,在市裡也算好的。你以為我是在幫他說話,錯,我是在為你著想。其它我不知道,反正工作組的呂主任她們個個在幫著介紹,還有市六院的女醫生和小護士,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水靈。」

    黃瑩覺得有些好笑,下意識問:「蘇姐,這麼說倒霉蛋還挺搶手?」

    「你以為呢,人現在是『最帥警察』,不知道有小姑娘喜歡。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錯過這個村就沒那個店,說不準過幾天他就成人家的男朋友,你幫介紹買的房子就成人家的新房了。」

    蘇嫻說得很認真,能聽出她是為自己好,她是在替自己著急。

    黃瑩之前真沒想過這些,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幅韓朝陽跟一個漂亮女孩卿卿我我的畫面,心裡真有那麼點酸溜溜的,欲言又止地說:「蘇姐,我才二十四… …」

    「我知道你不想這麼早結婚,我也沒讓你現在就結婚生孩子,如果有感覺就談談處處,覺得合適先確定關係,結婚的事以後再說。如果處處發現不合適,好聚好散,再找再看。」

    「好聚好散,這對人家不公平,這不是玩弄人家感情嗎?」

    「沒看出來,你思想比我還保守。這是處對象,性格不合分手很正常,人家結婚還離婚呢。」

    說得倒是簡單,談談處處,那與確定戀愛關係有什麼區別。

    黃瑩對韓朝陽確實有好感,但也只是好感。同時有些不好意思,更重要的是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不是倒霉蛋那樣的,就這麼談談處處覺得有些不甘,她猶豫了一下,用蚊子般地聲音說:「蘇姐,你別逼我,讓我好好想想。」

    「又不是舊社會,沒人逼你,只是提醒你。」蘇嫻抬起胳膊看看手錶,起身道:「下班了,走,去車上說。」

    ……

    與此同時,韓朝陽已回到警務室。

    外孫女回來了,那是顧爺爺的命根子,他老人家很難得地到點下班。

    也許知道他老人家今天要回去,也可能新園街派出所今天不忙,俞鎮川「早早」的到了,坐在電腦前一邊登陸內網上傳下午的筆錄材料,一邊好奇地問:「朝陽,房子的首付籌得怎麼樣,如果不夠我這兒有兩萬。」

    「我媽下午打電話說籌得差不多了,星期天下午跟我爸一起過來。連我這兒的一萬多也不讓動,哪能管你借錢。」

    「可以,你才上幾天班,就能存一萬多。」

    「工資沒存多少,試用期一個月兩千多能存得下來嗎,我這點私房錢是上大學時存的。」韓朝陽摘下執法記錄儀,捧著茶杯坐到他對面。

    「上大學能存錢?」餘鎮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下意識抬起頭。

    韓朝陽不無得意地笑道:「你上的是警校,軍事化管理,出門都要請假的。我上的地方高校,學得是器樂專業,我們這個專業正式工作是不太好找,但想賺點小錢也不難。我們班上有人在外面當家教,有的在外面跑場,有的去琴行打工,就是幫人家教孩子彈琴拉琴。東海那麼大,學器樂的又不多,競爭不是很激烈,想想賺錢挺容易的。」

    「有多容易?」

    「反正我從大二到畢業沒花家裡錢,學費生活費住宿費全是自己賺的。」

    「人家上大學花父母錢,你上大學賺錢,早知道我也報考音樂學院!」

    「報考音樂學院雖然分數線不是很高,但要有基礎有一技之長,我從8歲就被我媽逼著跟我家隔壁的楊老師學琴,學了十幾年、練了十幾年才考上的,這跟學手藝差不多,上大學開始賺錢不算早。」

    人家是教師家庭長大的,從小就被培養成多才多藝,這種事真羨慕不來的。

    俞鎮川正想說自己沒音樂細胞,一個靚麗的身影拉開玻璃門走進警務室,扶著接警台問:「韓警官,您在啊,忙不忙?」

    原來是張貝貝,你又來幹什麼,而且一來就找韓朝陽。

    今天值班的鄭欣宜不知道為什麼,打心眼兒裡不喜歡眼前這個漂亮的南方姑娘,乾脆收拾好東西起身拉開離間的門,看樣子打算從裡間去後院兒。

    她不接待韓朝陽不能不接待,走到接警台前笑問道:「張小姐,什麼事。」

    張貝貝朝正看向她的俞鎮川微微一笑,目光轉移到韓朝陽身上,一臉不好意思地問:「韓警官,中午見你們巡邏隊的人在村裡貼海報,海報上說您這兒招義務巡邏隊員,因為拆遷和打官司我現在上不了班,閒著也是閒著,想……想報個名,不知道您收不收?」

    說是海報,其實是幾十張a4紙,隔壁打字複印店老闆娘幫著打印的,落款處蓋了個居委會的章。

    上午讓在村裡巡邏的巡邏隊員幫著張貼,剛才還想著有沒有人看,沒想到居然真有人看,真有人來報名,韓朝陽樂了:「張小姐,你有沒有看細則,這是義務的,沒工資沒補貼,連飯都不管。」

    「我知道,相當於志願者麼,我上大學時就做過志願者,以前還想去西部支教,結果因為我舅去世沒去成。」

    熱心公益,這是好事。

    韓朝陽想想還是提醒道:「張小姐,我們這次招的義務巡邏隊員不光沒工資沒補貼,而且每週至少要參加一次巡邏。」

    「沒問題。」

    「你想好了?」

    「想好了,不就是跟巡邏隊一起在村裡轉麼,就當散步,就當鍛鍊身體,真沒問題。」張貝貝重重點點頭,一臉期待。

    群防群治,參與進來的群眾當然是越多越好。

    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有一個來報名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韓朝陽豈能拒絕,手忙腳亂地翻出一張空白表格,指著接警台上的筆笑道:「既然想好了就填個表,歡迎加入我們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想來想去也只有以這種方式報答。

    張貝貝拿起筆嫣然一笑:「謝謝韓警官。」

    「應該是我謝謝你,謝謝你支持我們的工作。」

    「什麼時候上崗,什麼時候開始巡邏?韓警官,我天天晚上有時間,用不著一週一次,我可以天天參加,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

    照理說應該組織新報名的人學習一下法律法規,教一下遇到突發情況應該如何處置,應該怎麼保護好自己,但現在只有一個人報名,組織不起來。

    韓朝陽權衡了一番,拍拍接警台:「今天晚上就可以上崗,先和欣宜一起值班,先熟悉警務室、巡邏隊及我們轄區的情況,等報名的人多了我們再組織學習組織培訓。」

    「好的,我吃完飯就來。」

    「不好意思,讓你幫忙還不管飯。」

    「沒關係,本來就義務的,」張貝貝一邊認真地填表格,一邊笑盈盈地說:「想起來了,其實我協助過你們公安執勤。以前學車,駕校讓我們學員先去十字路口協助交警指揮交通,戴紅袖套,穿紅馬甲,拿著小紅旗,想想挺有意思的。」

    「我們也有紅袖套,回頭給你找一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16:30
朝陽警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坦白從寬」

    別看黃瑩隔三差五在朋友圈曬美食,但那都是跟唐曉萱、旬詩涵兩個有錢人請客,平時吃什麼不僅不講究,而且很簡單。

    她在財政所上班,又是一個女孩子,單位領導比較照顧,平時不是很忙;蘇嫻雖然一樣是女同志,雖然算不上什麼領導,但作為朝陽社區居委會黨支部書記兼主任,平時工作很忙。

    難得聚一次,蘇嫻晚上又不回家,當然要一起吃頓飯。

    晚飯既沒去大酒店,甚至沒下小館子,而是在花園街小學的巷子裡買了兩個雞蛋灌餅和兩杯奶茶,唯一不同的是黃瑩怕胖買的雞蛋灌餅裡沒加烤腸和肉串,蘇嫻一直自嘲自己是「居委會大媽」,不在乎胖不胖,讓老闆把能加的全加上,甚至讓多刷點辣椒。

    小吃,一樣吃得津津有味。

    吃飽喝足見對面出攤兒了又逛起夜市,一直逛到七點多黃瑩才把蘇嫻送到居委會。

    機會難得,蘇嫻自然不會就這麼讓她走。

    硬是把她叫下車,拉開警務室後門笑道:「來啊,進來看看,一起進來喝杯水。」

    「有什麼好看的?」

    「就當陪我。」

    想到蘇嫻下午在財政所辦公室說過的那番話,黃瑩突然想想看看倒霉蛋在幹什麼,緊緊挎包背帶笑道:「好吧,看看就看看,好像我還沒進去過呢。」

    不進來不知道,一進來嚇一跳。

    穿過韓朝陽和俞鎮川的宿舍,走進警務室一看,接警台邊居然坐著一個之前從未見過的女孩兒,韓朝陽站在邊上不知道在說什麼,從背影上看二人關係挺親密!

    蘇嫻楞住了,黃瑩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很想轉身就走,但又想看看女的長什麼樣。

    這時候,聽到身後動靜的韓朝陽回過頭,看到幫過大忙的兩位女士真有那麼點驚喜,連忙招呼道:「蘇主任,瑩瑩,你們怎麼來了?」

    「這是社區警務室,我不能來嗎?」有沒有搞錯,這邊在想方設法幫你牽紅線,你居然跟別的姑娘搞到一塊,蘇嫻心情實在好不起來,嘴上跟他說話,目光卻緊盯著剛轉過身的張貝貝。

    「蘇主任,這是哪裡話,您是領導,歡迎領導來檢查工作。」

    蘇姐真是一語成讖,這倒霉蛋果然不知不覺地成了人家的男朋友!

    眼前這個女的真水靈真漂亮,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白裡透紅,有股吹彈可破的質感。精緻的臉上鑲嵌了一雙杏眼,她笑盈盈,笑起來臉頰上有兩個淺淺一印的酒窩,能看出只化了淡妝,充滿了渾然天成的美感。

    身材也好,上身一件白色短袖襯衣,裡面的肉色內衣因為離得近的緣故,隱約可見。下身一條牛仔褲,既簡約又修身……總之,秀麗的臉龐、烏黑髮亮的秀髮、裸露在外的潔白細緻的胳膊以及修長的雙腿,讓她顯得素淨而純真。

    自認為條件不錯的黃瑩,再也沒之前的優越感,甚至油然而生起一股危機感,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蘇嫻反應過來,驚詫地問:「張貝貝,你怎麼也在這兒? 」

    她既是朝陽社區居委會黨支部書記兼主任,也是徵地拆遷指揮部成員,幾乎天天往村裡跑,張貝貝想不認識她都不行,急忙起身道:「蘇主任好,我……我是今天剛應聘的義務巡邏隊員,今晚第一次上崗,韓警官讓我先在警務室熟悉情況。」

    原來她就是張貝貝!

    雖然這是第一次見,但這個名字早聽說過。

    倒霉蛋好像就是因為她被紀委督察約談的,二人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黃瑩的危機感更強烈了,目光轉移到韓朝陽身上,死死的盯著,很犀利,似乎想讓韓朝陽給一個解釋。

    剛才韓朝陽稱呼她「瑩瑩」,從她的反應上能看出二人關係不一般,張貝貝也油然而生起一股危機感,上下打量著同樣漂亮得讓她意外的黃瑩,旋即也回頭看向韓朝陽。

    蘇主任臉色不太對勁,韓朝陽反應過來,急忙笑道:「瑩瑩,介紹一下,這是我們轄區的居民張小姐,張小姐熱心公益,積極支持我們警務室和我們巡邏隊工作,現在也是我們巡邏隊的一員。張小姐,這位是黃瑩,瑩瑩在我們街道財政所上班,和蘇主任一樣幫過我很多忙。」

    招聘義務巡邏隊員的事蘇嫻不僅知道,而且印海報的錢都是她批的。

    既然面對全社區公開招聘,人家符合條件,甚至不求回報,不能趕人家走。

    蘇嫻真後悔早上批錢給他去印海報,不過想到他剛剛這番介紹時用的稱呼,從稱呼上能聽出他跟這兩位大美女的親疏遠近,心裡頓時舒服多了,不動聲色說:「張小姐支持社區工作,義務參與治安巡邏,歡迎歡迎。」

    「蘇主任,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在燕陽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報名加入巡邏隊,參與治安巡邏,既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能給自己找個靠山。有您和韓警官在,以後就沒人再敢欺負我。」

    剛去洗手間回來的鄭欣宜徹底服了,暗想這個南方女人好厲害。

    傻子都能看出來韓大跟黃會計關係不一般,不然也不會稱呼「瑩瑩」,你居然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居然說什麼需要韓大保護,什麼意思,這不是故意氣黃會計嗎?

    見鄭欣宜回頭偷偷使了個眼色,黃瑩猛然反應過來,大大方方的走到韓朝陽身邊,笑看著張貝貝說:「張小姐,其實你不報名加入巡邏隊朝陽一樣會保護你,他是公安民警,保護人民群眾的人身和財產安全是他的職責。不光朝陽,我和蘇主任一樣有責任有義務幫助你,誰讓我們在政府部門工作,誰讓我們是公務員呢。」

    「謝謝蘇主任,謝謝黃小姐。」

    「叫我黃瑩吧,你先忙,我找朝陽有點事。」

    ……

    你個死丫頭不是不著急嗎,現在有了強勁的「競爭對手」,看你急不急!

    蘇嫻覺得這不是什麼壞事,乾脆拉張椅子坐下,讓她和韓朝陽出去談事。

    黃瑩也覺得這麼說像是在吃醋,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在裡面時尚且能保持淡定,一出後門像是換了個人,連看都沒看韓朝陽,就直奔轎車而去。

    韓朝陽越想越好笑,老老實實地追了上去。

    她拉開門鑽進駕駛室,他也拉開門鑽進副駕駛。

    「你上我車幹什麼?」

    「大姐,你不是說找我談事嗎?」

    「忘了,想不起來要談什麼事,下車吧,等想起來再給你打電話。」

    韓朝陽笑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忍不住問:「吃醋了?」

    「吃你大頭鬼,別自作多情!」黃瑩急忙別過頭,生怕被他看出什麼。

    「別生氣,我跟她以前是警察與群眾的關係,現在是半個同事關系。再說她是什麼人,她麻煩一大堆,在法院有兩個官司,借我十個膽也不敢跟她談戀愛,不然又會被舉報。」

    「別解釋,我不想聽,這跟我也沒關係。」

    「跟我有關係,我必須跟你解釋清楚。」

    「為什麼要跟我解釋?」

    以前沒底氣,不敢高攀。

    現在有了房子,有了底氣,再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上次甚至一起去相過親,蘇主任甚至不止一次地撮合。

    韓朝陽深吸口氣,鼓足勇氣說:「我喜歡你,想追你,不光我喜歡,連我媽都喜歡你。我知道我有點配不上,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不說出來心裡不舒服。」

    他真喜歡自己,他下午不是在開玩笑!

    被人喜歡的感覺真好,黃瑩心里美滋滋的,禁不住笑罵道:「你也知道配不上,你也知道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你連單科長都看不上,能看上我這個片兒警?不過我韓朝陽也沒那麼不堪,你看看,仔細看看,至少不難看,帶出去不丟人。」

    什麼帶出去不丟人,這又不是養寵物。

    黃瑩忍不住笑了,笑看著他說:「好吧,給你一個機會,到底能不能讓本姑娘看上,要看你今後的表現。」

    哇塞!

    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韓朝陽欣喜若狂,連連點頭道:「謝謝謝謝,太謝謝了,我一定珍惜機會,好好表現。從現在開始,我高舉黃瑩旗幟,認真學習貫徹黃瑩思想,你指東我絕不往西,讓打狗我絕不抓雞,想你所想,及你所及,不光要做一個最帥警察,也要做一個最佳男友!」

    什麼高舉黃瑩旗幟,什麼學習貫徹黃瑩思想。

    什麼亂七八糟的,又開始胡說八道!

    不過黃瑩卻很喜歡聽他胡說八道,一把抓住他胳膊,緊盯著他雙眼問:「你說的,我讓幹什麼你就乾什麼?」

    「嗯。」

    「先老實交代,有沒有談過戀愛,談過幾次?」

    既然談就要真誠,這個問題不能信口胡謅。

    韓朝陽想了想,小心翼翼問:「只拉過手的算不算?」

    「算!」

    「寫過情書的算不算?」

    什麼意思,難道是個花心大蘿蔔,黃瑩被搞得啼笑皆非,緊咬著銀牙說:「算!」

    「一、二、三、四、五、六、七……應該只談過七次。 」

    「下車,我收回剛才的話,回你的警務室,去談你的第八次。」

    「別別別,你聽我解釋,瑩瑩,我是珍惜你給的這個寶貴機會,不能跟你撒謊,必須以誠相待。撒謊誰不會,你說是不是,由此可見我的誠意,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給你看看。」

    「好吧,你先說,我保留收回剛才那番話的權利。」

    「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保留什麼收回的權利。以前的事應該既往不咎,一切要向前看。」

    黃瑩給了他個白眼,沒好氣地問:「既往不咎,如果有人以前作過案,難道你們公安就不抓了,檢察院就不起訴,法院就不判?」

    韓朝陽咧著大嘴嘿嘿笑道:「那也要看情節,我情節不嚴重,而且這是自首,坦白應該從寬!」

    你先說,看情節嚴不嚴重,看能不能酌情減輕或免除處罰。」

    「謝謝政府,謝謝政府給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第一次是上小學,四年級還是五年級忘了,班上有個女孩挺好看,成績又好,我給她寫過情書。」

    都說男生沒女生早熟,他居然小學就開始沾花惹草,黃瑩氣得咬牙切齒,追問道:「後來呢?」

    「她把情書交給了老師,我被老師教到辦公室批評了一頓,然後回班上調位置,物理隔離。那個女孩早嫁人了,已經是孩子媽媽;第二次是上初一,這次不怪我,我是被勾引的,磚瓦廠楊廠長的女兒給我寫情書,我那會兒小,不懂事,跟她拉過手,班上有人打小報告,我媽知道了,也是物理隔離,把我從一(1)調到一(4)班……」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5 16:30
第一百四十八章「坦白從寬」(二)

    「第三次呢?」

    「第三次一樣不能怪我!」

    韓朝陽覺得這麼解釋不夠直觀,乾脆掏出手機點開qq,翻出老媽qq空間裡的照片,指著小時候的自己嘿嘿笑道:「看見沒有,我小時候就很帥,不光帥而且文武雙全,每次考試都是全年級前十,田徑幾項基本全能,小提琴、風琴、口琴、笛子、二胡沒我不會的。

    能寫一手好書法,還能像模像樣模仿幾筆花草山石、魚鳥蝶蟲……學校的運動會、文藝演出和其它什麼比賽,我永遠是班上的殺手鐧,太優秀,優秀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到後來再參加演出和各種比賽,我一進場其他班上的人就臉色鐵青。」

    從馬老師qq空間照片上看他小時候是挺風光!

    參加各種演出和比賽,每次都拿獎狀。至於小時候有帥不帥,這個相對的,只能說挺可愛,之所以受小女生們喜歡與家庭、與馬老師會幫他打扮有很大關係。

    老媽是教師,馬老師又那麼嚴厲,他成績自然差不多哪兒去。

    成長在教師家庭,從小在學校長大,多才多藝也正常。

    更重要的是在農村他家庭條件算不錯的,其他小男生包括大多小女生穿得一個比一個土,他穿的衣服相對時髦,看上去又比較乾淨,這麼一對比他就顯得很優秀,但如果在市裡上中學他真排不上號。

    黃瑩懶得聽他顯擺,接過手機一邊翻看照片一邊不耐煩地催促道:「別嘚瑟了,不許轉移話題。」

    「這不是嘚瑟,這是先交代背景,反正我當時很優秀,從老師到同學個個喜歡我。在一(1)班我是班長,調到一(4)班只能當學習委員,一(4)班的班長是女孩,成績好,長得也好看。你一樣上過初中,你應該也遇到過,同學們就起鬨,說我跟她是一對兒之類的。」

    「然後就弄假成真了?」

    「也沒成真,剛開始有點不好意思,後來……後來就好上了。她給我送賀卡送小禮物,放學我送她回家,就偷偷牽過幾次手,結果被她媽發現了。我是因為在一(1)班跟楊廠長女兒談戀愛被調到一(4班)的,名聲不太好,她媽認為我是個小流-氓。不光找到學校跟我媽吵了一架,還給她女兒辦轉學,轉到另一個中學,後來我媽看得緊,她媽也看得緊,跟她就沒再聯繫。」

    青春期,這些事很正常,相當於過家家。

    黃瑩沒生氣,噗嗤笑道:「又是物理隔離!」

    「家長怕影響學習,就採用這種簡單粗暴的辦法,說了你千萬別生氣,我當時很傷心很難過,甚至想過離家出走。」

    「只是想,沒付諸行動?」

    「只是想想,那會兒沒錢,能往哪兒走,再說人家也不一定願意跟我走。」

    「這麼說你當時是想帶人傢俬奔?」

    「小時候不懂事,而且只是想想。」

    「好吧,姑且相信你,第四次怎麼回事?」黃瑩放下手機追問道。

    時間過去太久,「女主」姓什麼、叫什麼、長什麼樣,韓朝陽都要好好想想,摸著嘴角沉吟道:「第四次是上高一,我考得是青中,是我們青山縣最好的高中,在鎮上成績很好,到了青中成績一般,班上全是從各鄉鎮中學錄取的尖子生。

    班長是個女生,現在想想她長得不算好看,就是成績好。她家在縣城,有點瞧不起我們這些從鄉鎮去的同學。幾個男生一起鬨,我自己也有點不服氣,就開始追她,給她寫情書,後來居然被我追上了,我成績沒掉,她成績掉了。

    她家對她期望很高,希望她考北大清華的,發現她成績掉那麼厲害,就開始調查怎麼回事,發現我們在談戀愛。這件事搞大了,連教導主任都知道,先打電話叫我媽,然後和班主任還有我媽一起找我談話,談了一上午,讓我寫保證書。」

    走到哪兒談到哪兒,真是個花心大蘿蔔!

    黃瑩徹底服了,咬牙切齒地問:「後來呢?」

    「不光物理隔離,把我調到另一個班。她媽還在學校邊上租了個房子,辭職陪讀,早上把她送到學校,晚上去學校接。老師盯得也緊,24小時全方位監控,她不敢了,我也不敢了,約好考上大學之後繼續談,結果過了兩個月她就讓人給我捎了封信,說應該以學業為重,考上大學之後也不談。」

    「被甩了?」

    「差不多,不過這次我不是很傷心,本就是談著玩的,而且學習壓力太大。」

    「跟她有沒有發生過什麼?」黃瑩問起重點。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韓朝陽撓撓脖子,一臉尷尬地說:「就是……就是摟摟抱抱,沒進一步的。瑩瑩,請你相信我,當時談個戀愛都像做賊似的,既不敢也沒那個條件。」

    照理說誰沒點過去,但他過去的感情經歷未免太豐富了!

    黃瑩越想越鬱悶,不動聲色問:「第五次呢?」

    「第五次是藝考,這次很短,都算不上一次,因為剛開始就結束了。」

    「什麼意思,說具體點。 」

    「我高中文化成績不是很好,我媽擔心我考不上好大學,就帶我去好多藝術院校報考,在江城藝術學院考試時遇到一個女生,她報得是表演專業,跟我們住一個賓館。我跟她開了幾個玩笑,她考完試給我打電話,我倆就偷偷出去玩。我發現什麼一見鍾情全是騙人的,發展太快,結束也快,她考上之後就把我拉黑了。」

    「有沒有發生什麼?」黃瑩又追問起重點。

    「也是摟摟抱抱,而且時間很短。」

    「沒出去開個房?」

    「怎麼可能,我們偷偷出去玩,我媽一個勁給我打電話,她媽一樣不斷給她打電話,不敢回去太晚,回賓館時還是分開的,她先進去,我等十幾分鐘再進去。」

    這次是「豔遇」,結果被人甩了。

    黃瑩覺得有些好笑,想想又問道:「第六次?」

    「第六次說出來有點丟人,我太善良,上人家的當,被利用了。」韓朝陽輕嘆口氣,回憶道: 「考上音樂學院之後就開始勤工儉學,我們班上幾乎個個在外面跑場或當家教賺錢,女生找兼職比較容易,我當時也不懂行,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一份跑場的活兒。

    確切地說是找到一個專門搞演藝的草台班子,有兩個歌手,有個玩魔術的,有個會雜技的,專門在婚宴、店慶和促銷之類的活動上表演。其中一個女歌手對我特別照顧,長得好看,歌唱得也好,三天兩頭一起演出,關係越來越好,有一次把我帶到她住的地方,我……我一時糊塗就跟她那個了。」

    發生關係了,居然跟人家滾過床單!

    儘管是認識之前發生的,黃瑩心裡依然不是滋味兒。

    韓朝陽知道她會很不高興,但不想撒謊,接著道:「她說她媽生病了,還有個弟弟要上學,缺錢,我把跑場賺的錢全借給了她,連後來的錢都被她從帶班大姐那兒領走了。後來才知道她跟好幾個人睡過,在外面借了很多錢,再後來就聯繫不上了。」

    「你也不怕染上病!」

    「我當時不知道啊,我是受害者,每天晚上出去跑場,有時候甚至翹課去跑場,賺點錢容易嗎,好幾萬呢,想想就心疼。」

    見一個愛一個,到處沾花惹草!

    黃瑩覺得剛才太衝動,再想到他態度至少是誠懇的,暗暗決定今後一定要好好考驗,看他能不能經得住考驗,想想追問道:「最後一次呢?」

    「最後一次是大二,我們班的同學,也是同學們起鬨談起來的。瑩瑩,我不想瞞你更不能瞞你,跟她是真的,有感情,同居過三個月。她家對她期望很高,她自己也想成為一個真正的演奏家,她要出國留學,我跟不上她的腳步,不能拖她的後腿,主動提出分手的。」

    有真感情的不一樣,誰知道那個女人會不會回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舊情復燃?

    黃瑩下意識問:「她叫什麼名字?」

    「溫珊。」

    「有沒有她照片?」

    「沒有,早刪了。」

    「現在有沒有聯繫?」

    「分手之後就沒再聯繫,瑩瑩,對不起,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後悔也沒用。相信我,給我一次機會,現在的我跟以前的我真不一樣,絕不會再招蜂引蝶,絕不會再沾花惹草,只會一心一意對你,只會對今後的工作生活乃至家庭負責。」

    人都有一個成長成熟的過程,現在的他跟剛常駐警務室時也不一樣。

    都說部隊是一個大熔爐,能鍛鍊人。

    公安系統尤其基層派出所一樣是一個大熔爐,一樣能鍛鍊人。

    現在的他真「長大」了,真有責任感,黃瑩相信他所說的是肺腑之言,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凝重,半開玩笑地說:「朝陽,我很願意相信你,可是你太讓人不放心。對於你這種一遇到漂亮女孩就變得『善良』、『博愛』的人,我覺得你們小學、初中、高中老師和你媽採取的防範措施非常有效。」

    「物理隔離?」

    「今晚剛來警務室上崗的那位,你自己看著辦。」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27 17:41
第一百四十九章「人質」

    照理說應該拿出百分之百的誠意,關鍵現在不比以前,「物理隔離」措施不好適用。

    韓朝陽被難住了,苦著臉說:「瑩瑩,我們談得是私事,張貝貝加入巡邏隊是公事。她來都來了,不能無緣無故讓她走。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其實我一樣怕麻煩,要不給我點時間,我讓人盯著她,只要她犯錯誤,不管大小立馬開除!」

    朝令夕改,想想是太兒戲。

    黃瑩知道這讓他很為難,也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小心眼,故作權衡了一番,笑道:「好吧,看你以後的表現。」

    「放心吧,放一萬個心,我的表現絕對無可挑剔。對了,有沒有吃飯,沒吃飯我幫你叫外賣。」

    「吃了,跟蘇姐一起吃的。」

    「渴不渴,渴了我去給你買飲料,喜歡喝什麼?」

    韓朝陽大獻起慇勤,黃瑩真有點不習慣,禁不住笑道:「不渴,就算渴車裡還有純淨水。為買房你家借那麼多錢,不能全讓你爸你媽還,以後省著點,別大手大腳。」

    「別說以後,我現在就很省,恨不得把一塊錢掰成兩半花。」

    「這還差不多。」

    「不過該花的不能省,週六我看看能不能請半天假,我們出去吃頓飯,逛逛街,看看電影。如果你願意,如果有時間,還可以去城西見見瑋哥和玲玲,一個是我師兄,一個是我師妹,關係特別好,跟親兄妹差不多。」

    「你在 燕陽還有個師妹!」

    「別誤會,人家有男朋友,師大研究生,前段時間出國交流了。瑋哥人特別好,在城西開琴行,我和玲玲剛到燕陽時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就是瑋哥收留我們的。」

    這事聽蘇姐說過,他在常駐警務室之前一直住在城西的一家琴行。

    他現在的同事幾乎都認識,黃瑩也想見見他的同學,正準備答應,鄭欣宜突然衝出警務室,匆匆跑到車邊,韓朝陽剛推開車門,鄭欣宜便急切地說:「韓大,有個人暈倒在河濱路,群眾打110報警,分局指揮中心讓你趕緊去看看。」

    「男的女的?」

    「男的。」

    「幫我叫一下旭成和小丁,順便把位置和報案人信息發我手機上。」

    「好的。」

    「瑩瑩,對不起,我要出個警,要不你和蘇主任先坐會兒,我馬上回來。」

    跟警察談戀愛以後會經常遇到這樣的事,黃瑩正想反省反省剛才是不是太衝動,韓朝陽已推開車門跑進警務室。緊接著,兩個巡邏隊員衝出集體宿舍,也從後門跑進了警務室。

    警車和電動巡邏車全停在警務室正門口,黃瑩想了想乾脆推門下車,當她再次走進警務室時,韓朝陽已開著巡邏車帶上隊員走了。

    「瑩瑩,坐。」

    「黃會計,坐這兒吧。」

    剛見面時的危機感只是遇到漂亮同性的本能反應,張貝貝的心思全在繼承房產、全在怎麼把戶口遷移到朝陽村上,對韓朝陽只是感恩,真沒有其它想法。

    跟蘇主任聊了一會兒,得知二人可能是在談戀愛,雖然心裡多少有些酸溜溜的但也沒多失落,再次見到黃瑩,很主動很熱情地站起來給她讓坐。

    伸手不打笑臉人,黃瑩道了一聲謝,大大方方坐了下來。

    剛才聊了一會兒,蘇嫻對張貝貝印像不錯,覺得有她在能起到「鯰魚效應」,扶著椅背感嘆道:「瑩瑩,想想貝貝真不容易,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一個南方姑娘,孤身來燕陽給剛去世的大舅辦後事。她大舅家的情況又比較複雜,什麼事全靠她自己,別說一個弱不禁風的姑娘家,就算一個男的也不一定能做到。」

    黃瑩豈能不知道蘇嫻是在刺激她,嫣然一笑:「繼承房產,幾百萬呢,雖然有壓力也有動力。換作我,我一樣要拼一把。」

    什麼意思!

    張貝貝被搞得一肚子鬱悶,緊盯著她很認真很嚴肅地說:「黃會計,不管您信不信,我來燕陽不只是為了錢。」

    「還為什麼?」

    蘇嫻瞭解江家姐妹和江二虎的情況,不等張貝貝開口就解釋道:「瑩瑩,貝貝沒開玩笑,遇到兩個不孝的繼女,她大舅可以說是死不瞑目。貝貝心裡有氣,換作我我一樣氣!江小蘭、江小芳和江二虎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忤逆,出了名的蠻不講理,這個官司應該打,房產堅決不能讓她們繼承。」

    ………

    她們聊著江家的事,韓朝陽已和兩個隊員火急火燎趕到現場。

    果然有一個中年人倒在路邊,上身穿著一件廉價的T恤衫,下身一條灰褲子,腳上穿得是膠鞋,一看便知道是進城務工人員。

    韓朝陽蹲下來摸摸他的額頭,很燙,顯然在發高燒。

    喊他不答應,拍拍他肩膀,又輕輕推了推,沒反應,病得很厲害,韓朝陽一刻不敢耽誤,抬頭道:「旭成,小丁,搭把手,把人抬上車,趕緊送醫院。」

    「好咧,我抬雙腳。」

    「各位,請讓一讓,這有什麼好看的。」

    把人抬上巡邏車,打開警燈警笛,直奔市六院急症中心。

    開到急症中心門口,車還沒停穩,余旭成就跳下車衝進去叫人,不一會兒,醫護人員推著車出來了,幾個人一起使勁兒,把病人抬上車直接推進急症中心的大病房。

    一個護士跑過來問:「韓警官,他家屬呢?」

    「不知道,」這段時間幾乎天天來六院,前幾天甚至專門來拜託過,韓朝陽認識小護士,但一時間想不出姓什麼叫什麼,乾脆不稱呼了,直接解釋道:「他暈倒在河濱路上,群眾打110報警,額頭那麼燙,燒得連神智都不清,可能有生命危險,你們先搶救,其它事等他醒過來再說。」

    「韓警官,我們也想先救人,關鍵手續誰辦,錢誰交?」

    「一定要先交錢?」

    「這是規定!」

    不能瞎墊錢,墊上要不回來怎麼辦。

    經濟正緊張著呢,韓朝陽不想搬石頭砸自己腳,猛地拉開門走進擺滿床位,醫護人員正忙得焦頭爛額的搶救區,顧不上護士在後面喊這裡不能進,跑到剛送來的男子床邊翻起口袋。

    他進都進來了,站在床邊的急症醫生沒急著趕他走,一邊幫病人做著檢查,一邊好奇地問:「他口袋有沒有錢?」

    「有,不多。」

    韓朝陽從病人左邊褲袋裡翻出一百多塊錢,摸摸右邊褲袋,確認褲袋裡既沒身份證也沒手機,只有一把皺巴巴的手紙,急切地說:「醫生,麻煩您先搶救,我去現場問問有沒有群眾認識他。晚上在河濱路上轉,應該住得不遠,應該能打聽到。」

    醫生回頭看看門外,低聲道:「你們好幾個人,讓別人去就行了。」

    「為什麼?」

    「你走了,萬一他清醒之後不給醫藥費我們找誰?」

    韓朝陽看看他的眉宇,終於想起這個急症醫生姓什麼,哭笑不得地問:「龐主任,您這是要我在這兒當人質?」

    「小韓,我理解你,所以幫你先搶救,你也要理解一下我們。」

    「我們警務室就在醫院對面,我和鎮川幾乎天天過來,您還怕我跑了?」

    「新園街派出所幹過這事,上個月送來一個喝得醉醺醺、摔得頭破血流,連胳膊都摔斷的流浪漢,說是先搶救,回頭找他們一個都不認賬,結果醫藥費全算在我們頭上。不是不給你小韓面子,事實上我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小韓,看樣子不是很嚴重,要不你在外面等會兒。」旁邊的簾子突然拉開了,一個醫生幫著打起圓場。

    救人要緊,當「人質」就「人質」吧。

    韓朝陽掏出手機給病人拍了兩張照片,走出搶救區把照片發到警務室的工作群裡,讓余旭成和小丁趕緊開巡邏車回現場打聽有沒有群眾認識病人,給鄭欣宜打電話讓她把照片轉發到各個微信群發動群眾幫著辨認。

    既然是出警就要向分局指揮中心匯報,這邊剛打完電話,黃瑩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怎麼回事,醫院不讓你走?」

    「他們擔心病人醒來之後不給醫藥費,拿我當人質,不許我走,讓在大廳等著。生怕我跑,還讓一個護士專門看著我。」既然是人民醫院不就應該救死扶傷麼,居然會發生讓警察當「人質」的事,韓朝陽越想越鬱悶,忍不住跟監視他的小護士做了個鬼臉。

    警察被醫護人員給扣了!

    黃瑩越想越好笑,禁不住問:「萬一病人醒來之後說沒錢,你又聯繫不上他的親屬怎麼辦?」

    「向所領導匯報,請所領導出面解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黃瑩真擔心他什麼都跟顧爺爺學。

    顧爺爺一個月拿多少錢,他一個工資才多少,剛買房經濟又那麼困難,如果腦袋一熱墊上去想要回來就難了,黃瑩終於松下口氣,說道:「遇到事就應該向領導請示匯報,不知道你這個人質要當到什麼時候,明天還要上班呢,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開慢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有人關心真好,黃瑩心里美滋滋的,下意識看了張貝貝一眼,笑道:「知道了,有什麼事也記得我打電話。」

    …………………

    PS:差點忘了告訴各位從《韓警官》追過來的老書友,《韓警官》電視劇改編已確認,到底什麼時開拍,到底誰演韓博暫時不知道,等有進一步消息再告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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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