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朝陽警事 作者:卓牧閑 (全書完)

 
V123210 2017-10-18 20:23:3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8 288148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6 07:16
朝陽警事 第四百二十章 雪夜

    天氣預報很準,下午四點多天空中就飄起雪花。

    明天要去黨校參加培訓,韓朝陽準點下班,坐許宏亮的車回理大教師宿舍換上去年買的卻沒怎麼穿過的羽絨服,和同樣剛下班的小師妹謝玲玲一起再次鑽進轎車去旅社吃晚飯。

    冷風嗖嗖的寒夜裡,沒有什麼比一頓火鍋更能讓人感到溫暖。

    黃媽知道今天要下雪,為此準備了近兩天,生怕他這個準女婿忙忘了,中午打過一次電話,快下班時又打過一次。

    趕到旅社天已經黑了,「朝陽國際青年旅社」的中英文標識燈箱格外顯眼,門廳前那一串串五顏六色的綵燈更是給旅社平添了幾分聖誕節將至的喜慶氣氛。

    「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我無法把你看得清楚。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感覺進入了層層迷霧。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霧中的夢想不是歸宿……」

    推開車門,能清楚地聽到大廳裡傳出的歌聲。

    許宏亮以為裡面在放歌,韓朝陽和謝玲玲卻能聽出這是現場演唱,不禁微笑著對視了一眼。

    掀開簾子,推開玻璃門,進來一看,果然有一個歌手站在大廳右角的小舞台上彈唱,台下的長椅座無虛席,還有十幾個追求「詩和遠方」的文藝青年找不著位置,要麼站在長椅後面,要麼站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要麼趴在二樓走廊的護欄上欣賞。

    有人跟著哼唱,有人舉著手機拍照,還有一個女孩俯身跑到前面舉起手機跟歌手自拍合影。

    韓朝陽踮起腳跟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到吧檯前,撣掉身上的雪花,脫下羽絨服笑道:「原來是他!」

    正坐在高腳椅上聽得津津有味的黃瑩下意識問:「你認識?」

    「不光我認識,玲玲也認識,燕陽就這麼大,跑場的歌手就那麼多,想不認識都不行。」韓朝陽從吧檯裡取出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一小口水,接著道:「姓什麼我忘了,只記得叫阿成,唱得不錯,好像去年還參加過一檔選秀節目,結果在第二輪就被刷下來了。」

    「唱得不錯怎麼還被刷下來?」許宏亮不解地問。

    「聲音沒什麼辨識度,基本功也不夠紮實,氣息深度、支撐感、發聲的壓縮、共鳴的比例都很一般,一聽就知道是半路出家的。」

    「我聽著挺好。」

    「只要不是五音不全,你聽著都挺好。」韓朝陽回頭笑了笑,又好奇地問:「他怎麼跑這兒來了,是不是打算請他過來駐唱?」

    「有你和玲玲在,我們需要找駐唱嗎?」張貝貝突然出現在身後,靠在吧檯上抱著雙臂解釋道:「我們搞了個優惠活動,有才藝的流浪歌手和民間藝人來我們這兒入住,只要在大廳免費表演幾個節目,住宿費就能打五折。」

    什麼住宿費,分明是床位費。

    想到一個床位一晚總共才45元,韓朝陽喃喃地說:「看樣子他是混不下去了,不然也不會佔這點小便宜。」

    「是嗎?」張貝貝大吃一驚,禁不住踮起腳跟朝小舞台望去。

    韓朝陽剛才只看了一眼,謝玲玲在前面看了好一會兒,注意到大廳的變化不小,跑回來好奇地問:「貝貝,舞台邊上的鋼琴和架子鼓哪兒來的?」

    「有鋼琴!」韓朝陽倍感意外,下意識踮起腳跟又看了看。

    張貝貝得意地笑道:「瑋哥幫我們淘的二手貨,鋼琴4800,架子鼓760,你們看看值不值?」

    只要是學音樂的誰會對樂器不感興趣,韓朝陽擠到角落裡看了看,回到吧檯邊笑道:「值,太值了,八九成新,你賺大了!一看牌子就知道全是瑋哥賣出去的,沒想到他還幫著回收。」

    「值就好,不過光值不行,要讓它發揮出作用。韓老師,謝老師,上去露一手!」

    「露什麼露,我去廚房看看火鍋有沒有弄好。」

    「別走嗎,」黃瑩一把拉住他胳膊,竊笑道:「歌快唱完了,我想聽你演奏,上去彈一曲麼,彈完再去涮羊肉。」

    「朝陽,給點面子嘛。」許宏亮唯恐天下不亂,拉著韓朝陽就往前走。

    「彈鋼琴我真不在行,玲玲,你彈鋼琴,我去玩玩架子鼓,好久沒敲了,正好練練手。」

    「老公,你會敲架子鼓?」黃瑩倍感意外。

    「敲架子鼓比彈鋼琴容易多了。」韓朝陽回頭笑了笑,想想又伸出雙手甩了甩。

    謝玲玲也不想讓她們失望,湊到韓朝陽耳邊低語了一句,隨即擠到剛彈唱完《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的流浪歌手阿成面前,舉手打招呼。

    在這裡居然能遇上跑場時的熟人,阿成比韓朝陽剛看到他時更意外,正準備開口問好,謝玲玲坐到鋼琴前,打開蓋子笑吟吟地說:「成哥,來一首你的拿手曲目,筷子兄弟的《父親》,我和朝陽給你伴奏。」

    「朝陽也在?」

    「這兒呢!」韓朝陽坐到架子鼓前,拿起鼓捶在手指間嫻熟的轉了起來。

    「這也太巧了。」

    阿成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時候,台下的觀眾又送上一陣熱鬧的掌聲。

    「開始了。」謝玲玲抬起雙臂,敲擊起琴鍵,優美的樂聲從她纖細的指間流淌出來。

    阿成回頭看看韓朝陽,抱著電吉他邊彈邊深情地唱道:「總是向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直到長大以後,才懂得你不容易。每次離開總是裝做輕鬆的樣子,微笑著說回去吧……」

    阿成唱得很好很專注,這首歌的歌詞既樸實又感人,用最直白的語言卻喚起人們內心被隱藏得最深的情感。

    親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平常它是那麼自熱而然地被人們忽視並掩蓋,直到內心偶爾如被清空般平靜下來時才會拾起這份彌足珍貴的感情,打量著,回憶著,或喜,或悲,不變的是心裡那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韓朝陽敲著架子鼓,腦海裡卻一直縈繞著一個念頭:下次回去要唱這首歌給老爸聽!

    事實上受觸動的不只是他,阿成唱著唱著流淚了,台下追尋「詩和遠方」的文藝青年們鼻子也酸了,能清楚地看到幾個女生的淚在眼眶裡打轉,能看得出來在這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她們想家,想爸爸了。

    ……

    優美的歌聲和樂聲永遠不嫌多,一曲唱完大廳裡頓時響起雷鳴般地掌聲,幾個女孩喊著再來一首。連正在準備晚飯的黃爸黃媽和旅社員工老關都被吸引過來,站在吧檯邊鼓掌,跟旅客們一起要求再來一曲。

    跟阿成認識很久了,但同台表演同一個節目卻是第一次。

    見他撥弄著琴弦沒有下台的意思,韓朝陽微微點點頭,又給他伴奏了兩曲。

    既然認識,當然要一起吃飯。

    黃爸黃媽和張貝貝那麼熱情,阿成盛情難卻,只能一臉不好意思地跟進位於緊挨著鍋爐房的員工餐廳,圍坐到圓桌邊一同涮起火鍋。

    「阿成,多吃點。」黃爸一向看不慣留長頭髮的小夥子,但今晚卻是例外,端起酒杯由衷地說:「剛才唱得太好了,感動的我熱淚盈眶,真是唱出了做兒女的心聲。讓我想到七十多歲的老父親,到現在還在老家辛勤勞作,真的很心酸。」

    「爸,過幾天就是元旦長假,想爺爺您可以開車回去住幾天。」黃瑩低聲道。

    「不說這些了,先吃,都動筷子。」

    許宏亮也意識到這會說這些不合適,探頭看看鍋爐房:「暖氣可以啊,我還一直擔心暖氣燒不上來,房間裡冷呢。」

    負責燒鍋爐兼水暖電維修的前527廠職工老關放下筷子笑道:「光鍋爐就十四萬,整個供暖做下來花掉靠二十萬,如果暖氣再燒不上來,如果房間裡再冷,這二十萬不白花了!」

    燃氣鍋爐絕對是旅社最大的一筆投資,不僅花錢多,而且手續繁瑣,為此蘇主任和張貝貝跑了近一個月。

    他們聊著旅社的事,韓朝陽則問起阿成的近況。

    「我跟你們不一樣,只能跑酒吧、ktv和婚禮的場,這跟當廚師差不多,在一個店干久了老闆就要換人,不然客人今天來看唱歌的是你,明天來發現又是你,後天就不來了。活兒越來越少,在燕陽真是混不下去了,我打算去bj闖闖。」

    跑場的競爭也很激烈,像他這樣只會彈唱的可能屬於最競爭力的。

    如果會彈奏鋼琴、會拉小提琴、會吹薩克斯路子就能寬很多,可以去大酒店、咖啡廳和西餐廳演奏,再不濟也能找個培訓機構教小朋友演奏樂器。

    不過他顯然不只是為了謀生那麼簡單,像他這樣的個個都揣著一個歌星夢。

    想到也有一個同學跟他一樣在四處流浪,韓朝陽暗嘆口氣,取出手機說:「bj我有幾個同學,我上大學時的班長就在那兒,好像混得還不錯,也在幹這一行的,我把他手機號發給你,回頭再給他打個電話,到了bj你可以找他。」

    出門靠朋友,尤其幹這一行。

    阿成也不矯情,存下韓朝陽剛發給他的手機號,哽咽地說:「謝謝了。」

    「這有什麼好謝的,將來發達了別忘了兄弟就行。」

    「還有我,應該是別忘了兄弟姐妹。」謝玲玲嫣然一笑,隨即話鋒一轉:「成哥,外面那麼冷你怎麼就穿這點?」

    「沒,沒顧上去買。」阿成輕描淡寫地回道,能聽出語氣中帶著幾分苦澀。

    人都是有自尊的,再問下去就不合適了,韓朝陽跟謝玲玲對視了一眼,又回頭看看女友,許宏亮和張貝貝也反應過來,一個勁兒招呼他吃菜。

    ………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6 07:16
朝陽警事 第四百二十一章 「為人民服務」

    吃完飯,韓朝陽和謝玲玲通過塊錢。

    正如吃飯時所料,阿成真是山窮水盡了,很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錢,回了一句「大恩不言謝」。

    回理大的路上,黃瑩裹得嚴嚴實實,緊摟著韓朝陽胳膊問:「老公,阿成這麼流浪下去不是事,想想當明星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能成名的又有幾個?」

    「這條路是很難,幾乎看不到希望,所以我很早就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一切可以回頭再來,我估計他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頭路可走,你想想,他今年都三十二了,為追求夢想付出那麼多,甚至一次又一次讓家人失望乃至絕望。換作我,我一樣要硬著頭皮走下去,不管前路有多難,哪怕一條路走到黑。」

    只有在這種寒風颼颼、大雪飄零的深夜裡才能真正意識到家的溫暖,想到自己可以跟家人一起涮火鍋,可以摟著男友的胳膊在雪中散步,阿成卻背井離鄉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外漂泊,黃瑩喃喃地說:「真可憐!」

    「可憐也可敬。」韓朝陽拍拍她胳膊,輕嘆道:「至少他有理想,現在的人又有幾個能像他這麼執著的。」

    「你說他會成功嗎?」

    「你剛才都說了,想想當明星的人多了去了,真正能成名的又有幾個?他唱功本來就不是很紮實,聲音的辨識度又不高,總這麼唱別人的歌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

    「他會不會寫歌?」

    「這我就不知道了,其實我跟他就見過幾面,包括今晚在內就一起吃過兩頓飯。」

    「沒深交你還給他錢。」

    「能幫一把是一把,畢竟認識,畢竟是同行。」

    ……

    雪越下越大,從小雪花漸漸變成鵝毛大雪,回到教師宿舍二人幾乎變成了雪人。前兩天忙著辦畢迅昌的案子,累得像條死狗,韓朝陽直到現在都沒緩過來,設了下手機鬧鈴,真的洗洗就睡了。

    為應對暴雪,區裡有預案,分局有預案,街道有預案,社區居委會一樣有預案。

    張支書和解主任今夜甚至都沒回家,都在居委會值班。

    手機鬧鈴設的是凌晨5點,結果4點半今夜在警務室值班的小康就打來電話,韓朝陽急忙爬起身,打開窗口往外看,只見路燈下白茫茫的一片,地面上的積雪起碼有35釐米厚,並且仍在下。

    「韓大,街道剛下通知,讓提前半小時清理主次幹道上的積雪,要求6點前全部清理完。」

    「知道了,我馬上到!」

    清理晚了就影響交通,雖然沒能睡好,但韓朝陽不覺得街道領導的命令有什麼不對,穿好衣服戴上棉帽和手套步行趕到警務室,社區幹部和巡邏隊員們已是人手一把鐵鍁,張支書正哈著白氣給眾人佈置任務。

    「同志們,街道領導說中山路不需要我們管,但大家也看到了,環衛的車只是把雪鏟到邊上,如果不及時清理掉,等雪化了凍了會更難清理。康所長幫我們聯繫的鏟車和翻斗車馬上到,我們分一下工,一中隊和二中隊負責中山路,三中隊負責河濱路,四中隊……」

    正說著,一隊由九輛裝載機、三輛推土機和十三輛翻斗車組成的工程車隊,在110警車的引導下轟隆隆開了過來。

    康所鑽出警車,示意司機師傅門靠路邊停車,隨即跑過來聽張支書安排。

    沒兩下子當不了村幹部,張支書的分工很合理,隨著他一聲令下,眾人分成幾組頓時忙碌起來。

    韓朝陽和康所在第二組,跟隊員們一起負責朝陽村東街,把人行道上的積雪往自行車道上鏟,裝載機開過來再把雪鏟上翻斗車,由翻斗車運到河濱路邊傾倒進朝陽河。

    正忙得滿頭大汗,對講機裡傳來張支書的聲音:「康所長,康所長,我老張,聽到請回答。」

    「收到收到,張支書請講!」

    「康所長,天快亮了,天一亮527廠的東明小區的居民就要出門,小區裡的積雪也要清理,物業要調三十名隊員過去,一下子走三十個人我們這邊人手就不夠了。能不能再幫個忙,幫我問問幾個工地的負責人,請他們安排四五十個民工過來幫著清理。」

    張支書頓了頓,接著道:「雪下這麼大,估計他們今天也不好施工,我們不會讓民工白干,只要來的一個人50,幹完就發錢。」

    給錢就好辦了,康所一口答應道:「沒問題,我這就去找工頭。」

    「麻煩你了,等你消息。」

    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有錢就是好辦事!

    張支書只要四五十個民工,結果康所竟從工地帶來一百多個,並且全部自帶工具。

    花得是居委會的錢,並且是為社區居民服務的,多了五十多個民工,要多發兩千多工錢,張支書一點不心痛,立即組織民工們清理大小道路的積雪。

    人多力量大,又有高效的工程機械,幹了兩個多小時,幾條主幹道上的積雪基本上清理完了。

    知道領導要來檢查,張支書讓隊員和民工們在施工區域打出「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和「朝陽社區黨員先鋒隊」的紅旗。

    社區的微信公眾號要更新,這些都是素材,鄭欣宜忙著給幹得熱火朝天的眾人拍照。

    果然確認,韓朝陽這一組剛幹完,正準備去支援東明小區,市領導的車隊到了,警車在前面開道,電視台的車跟在後面,駛到朝陽東街路口時緩緩停下來。

    一位領導推門下車,推開給他撐傘的秘書,站在車邊往南看看,又回頭往中山路對面看了一會兒,臉色立馬變了。

    「路北應該是新園街道的包干區,打電話問問怎麼回事,路北的積雪怎麼到現在都沒清理掉!」

    韓朝陽剛好路過,聽得清清楚楚,暗想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暗想新園街道領導這下算是躺槍了。

    不過現在可不是幸災樂禍的時候,正扛著鐵鍁帶著隊員們往前走,身後又傳來市領導的聲音:「小夥子,等等。」

    韓朝陽不確定領導是不是在喊他,下意識停住腳步回頭看,只見市領導在幾個隨員和一位一級警督擁簇下迎面而來,邊走邊笑道:「對,就是叫你呢!小夥子,叫什麼名字,哪個單位的?」

    「報告領導,我是燕東分局花園街派出所民警韓朝陽。」

    「他們呢?」市領導看看同樣停下腳步的小柳等隊員。

    「報告領導,他們全是我們花園街道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的隊員。」

    既然是義務的,怎麼看上去這麼正規。

    市領導覺得很奇怪,回頭看看正扛著攝像機採訪的記者,目光再次轉移到韓朝陽等人身上,笑容滿面地說:「同志們好。」

    小柳他們全當過兵,條件反射般地齊聲吼道:「首長好!」

    韓朝陽沒想到他們會如此異口同聲地應答,要不是有市領導在,要不是有記者在採訪,肯定會爆笑出來。

    市領導也沒想到隊員們會是這個反應,竟然下意識說:「同志們辛苦了。」

    果不其然,小柳他們竟又吼道:「為人民服務!」

    檢查了這一路,從來沒見過如此搞笑的事,領導禁不住笑道:「好,好樣的,繼續幹吧。」

    「是!」

    不能讓這幫喜歡出風頭的臭小子們再丟人現眼了,韓朝陽急忙立正敬禮,隨即轉身帶著他們往東明小區方向跑步前進。

    韓朝陽不認識陪同市領導檢查的一級警督,但站在市領導身邊的這位一級警督認識他,看著他帶隊跑步的背影,走到市領導身邊介紹道:「陳市長,剛才帶隊的韓朝陽同志在網上很有名,是我們燕陽的『最帥警察』。您工作那麼忙可能沒聽說過,但他師傅您肯定認識。」

    「他師傅是誰?」

    「全國公安系統二級英模、省勞動模範、省人大代表顧國利同志。」

    「原來是顧國利同志的徒弟,這就難怪了。」陳市長笑了笑,隨即轉身指指遠處的一面紅旗:「這個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也有點意思。」

    「報告陳市長,這支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是市委辦後勤財務科長蘇嫻同志在基層掛職時一手搞起來的,韓朝陽同志兼任大隊長,蘇嫻同志當時兼任大隊教導員,協助燕東分局圍追堵截抓獲過嫌犯,協助花園街道維過穩,參與過大型活動的安保,前段時間剛被我們市局記集體三等功,所以我印象比較深刻。」

    「原來是模範單位。」

    「陳市長,巡邏隊是義務的,他們只能算一個集體,不能算單位。」

    「集體也好,單位也罷,關鍵時刻能上就是好集體就是好單位。」陳市長嘴上說著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腦海中卻浮現出平時幾乎沒怎麼注意過的市委辦幹部蘇嫻的樣子,沒想到那個女同志有點能力,下基層掛職鍛鍊竟一手搞起這麼一個模範集體,並且她回原單位之後這個集體的戰鬥力依然能保持住。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6 07:16
朝陽警事 第四百二十二章 「虎威」猶在


    韓朝陽幫東明小區清理完積雪,同帶著早點過來的黃瑩一起坐公交邊吃邊往區委黨校趕。

    坐了兩站,上來四位老爺子,胸前全掛著單反相機,看那長長的鏡頭就覺得很專業。

    在公交車上吃飯東西不文明,可是肚子餓了不能不吃,並且同車有好幾個旅客也在吃,但不能不給老人讓坐。

    韓朝陽和黃瑩連忙給他們讓坐,結果一個紅光滿面的老爺子剛坐下,就擦擦滿是水霧的車窗玻璃,看著車位嘀咕道:「路上的雪全沒了,公園的雪估計也沒了。不就下點雪嗎,著什麼急,沒雪怎麼拍雪景!」

    一個頭上戴著鴨舌帽、脖子裡繫著紅圍巾的老爺子,湊過來看著正在路邊清理積雪的城管,嘟囔道:「該積極的時候不積極,不該積極的時候比誰都積極。下這點雪就傾巢而出,這不是形式主義麼!」

    「還準備踏雪尋梅呢,看樣子沒戲了。」跟他們一起的另一位老爺子深以為然,對好不容易等來的一場雪轉眼間就沒了非常不滿。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韓朝陽被搞得一肚子鬱悶,暗想我容易嗎我,4點半就起來清理積雪,累得一身臭汗,結果你們還不領情!不過這些話只能放在心裡,不能跟他們理論,因為不管怎麼理論理虧的永遠是你。

    黃瑩不像他這麼沉得住氣,忍不住說:「大爺,您要拍雪景,別人還要出行呢!如果不把路上的積雪及時清理掉,早上不知道會發生多少起交通事故,這條路不知道會堵成什麼樣!」

    事實證明,大多數市民是明事理的。

    一個送孫子上學的阿姨回頭道:「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政府不干事你們罵,政府幹事你們又罵。這位小姑娘說得對,不把雪掃掉交通不就癱瘓了嗎,孩子怎麼上學,年輕人怎麼上班?還去公園拍雪景,我看你們幾個連門兒都出不了!」

    「你這女同志說話怎麼這麼沖?」

    「我是就事論事,還踏雪尋梅,我看是腰裡掛了個死耗子假充打獵。」

    「咦,沒完沒了你!」

    ……

    嘴上無毛,說話不牢。

    跟他們講道理是講不通的,搞不好會搬石頭砸自己腳。

    韓朝陽站在一邊笑而不語,打定主意只要他們不打起來就不管,就這麼聽他們一路吵鬧到黨校門口。

    下雪天,清理積雪是「主旋律」!

    早上已經清理過一次積雪,結果在簽到簿上寫上名字和單位,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黨章黨規等培訓材料,一位領導走了過來,讓前來參加培訓的學員先把東西放下,出去跟保安們一起清理黨校內的積雪。

    黃瑩放下東西跑到門口,找到一大掃把邊干邊笑道:「躲來躲去還是沒能躲過去,如果上班肯定要上街掃雪,沒想到上學一樣要掃雪。」

    一個不知道來自哪個單位的女學員抬頭看看四周,確認黨校領導不在,嬉笑道:「上學哪有不干活的,從小學到高中,每次開學都要大掃除,不光打掃教室,有時候還要清理操場上的雜草,好像就上大學沒幹過活。」

    「還真是,每次開學時都要干活。」黃瑩噗嗤一笑,好奇地問:「你哪個單位的?」

    「物價局的,你呢?」

    「行政服務中心的,我姓黃,單名瑩,晶瑩剔透的瑩。」

    「許丹鳳,認識你很高興。」

    她們正聊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學員抬起頭:「我姓李,李自豪,國土局的,認識二位美女也很高興。」

    問你了嗎,還二位美女,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韓朝陽腹誹了一句,禁不住乾咳了兩聲。

    黃瑩豈能不知道他吃醋了,正得意著,許丹鳳突然回頭道:「帥哥,你就不用自我介紹了,燕陽最帥警察韓朝陽,我沒認錯吧?」

    「我們以前見過?」韓朝陽下意識問。

    「見過,而且不止一次,」許丹鳳放下掃把,笑盈盈地說:「我也參加過八一歌會,開場曲是你指揮的,壓軸的大合唱也是你指揮的,我手機裡還有你照片,還關注了你們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的>「是嗎,瞧我這記性,可能當時人太多沒注意到你。」

    「現在認識也不晚。」

    有沒有搞錯,這麼快就聊上了,而且聊得如此熱乎。

    黃瑩一肚子鬱悶,指指前面的小路:「韓警官,那邊沒人鏟,趕緊過去吧,這邊有我們呢,人民警察應該多干點,在我們這兒磨洋工算什麼!」

    「行,我去前面。」小刺激一下就行了,再嘚瑟回去真會跪電腦鍵盤。韓朝陽嘿嘿一笑,扛著鐵鍁跑前面去了。

    參加培訓的女學員不少,並且幾乎個個認識他,掃完雪回到教室,黃瑩決定不再堅持之前約定的「同學關係」,當仁不讓地跟他坐一桌。

    黨校領導坐在台上講了十幾分鐘話,都沒有搞個開班式,都沒有跟學員們一起合影,就讓老師開始授課。

    所謂的授課就是讓學員們觀看中央黨校講師的網絡授課視頻,從培訓日程安排上看主要以自學為主,前三天全是看視頻,最後一天的上午現場授課,下午舉行結業考試。

    既然要考試就得好好學,不然不及格多丟人。

    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中午是自助餐,韓朝陽取好餐坐到黃瑩身邊,見她盤子裡只有兩塊蛋糕和水果,正準備問問怎麼就吃這點,許丹鳳端著餐盤微笑著坐到二人對面。

    「黃瑩,吃這麼少!」

    「減肥。」

    「你又不胖,減什麼肥。」

    黃瑩心道你才不關心我吃多少呢,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回頭看了看韓朝陽,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韓朝陽的手機響了。

    「不好意思,你們先吃,我出去接個電話。」

    許丹鳳嫣然一笑,抬頭提醒道:「快點啊,不然飯菜就涼了。」

    「謝謝。」

    來電顯示的手機號很陌生,韓朝陽走到餐廳門口舉起手機問:「您好,請問您哪位?」

    「韓警官嗎,我是新民小區3號樓一單元201的業主蘇愛華,您上次來小區抓偷車賊時給過我警民聯繫卡。」

    警民聯繫卡見人就發,參加工作以來已發出去七八盒,韓朝陽真記不得有這麼個人,但對他所說的樓號和房號印象深刻,想到剛假釋出獄的莫雲虎就住他家對門,急忙問:「想起來了,蘇先生,您有什麼事?」

    蘇愛華打開廚房窗戶,探頭看看停在樓下的一輛警車,憂心忡忡地說:「韓警官,我家對門也就是202住著一個犯人您知道嗎?」

    「蘇先生,您是說莫雲虎吧。」

    「對,就是他,他是有名的黑社會,他怎麼能住這兒!」

    「蘇先生,您聽我說,莫雲虎以前是犯過事,但他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在監獄服了好幾年刑。據我所知,他在服刑期間表現很好,不然也不會獲得減刑,更不會獲得假釋,我們應該給他一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重新融入社會的機會,您說是不是?」

    「韓警官,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就住我隔壁,要是他沒改呢,我現在都不敢讓我閨女一個人出門!」

    「他住在他姐姐家。」

    「我知道,關鍵他姐家就在我對門!」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莫雲虎的「虎威」猶在,竟把他姐姐的鄰居嚇成這樣。

    韓朝陽能理解當事人的心情,只能勸慰道:「蘇先生,您別急,您聽我說,莫雲虎現在雖然是假釋人員,雖然是司法所監管的假釋犯,但他還是有公民權利的,我們無權趕他走。而且住您對門事出有因,他家的老房子拆了,不住他姐家住誰家,是讓他去賓館開房間,還是讓他流落街頭?」

    「韓警官,您這話我不愛聽,他那樣的犯人有公民權利,我這樣遵紀守法的公民就沒公民權利了?」

    「他有沒有恐嚇你?」

    「沒有,暫時沒有,不過他往門口一站跟恐嚇有什麼區別?」

    韓朝陽被問得焦頭爛額,正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蘇愛華看著樓下正準備上車的兩個民警氣呼呼地說:「看樣子新園街派出所也不管,韓警官,如果您也不管我還得打110,我就不信沒人管!」

    「……」

    假釋人員一樣是人,你憑什麼不允許人住你隔壁。

    電話掛了掛了吧,韓朝陽沒當回事,回餐廳繼續吃飯。

    女生有沒有顏值是完全不一樣的,走到就餐區一看,原來的位置已經被人佔了,一幫男學員邊吃邊跟黃瑩和許丹鳳談笑風生,不知道哪個傢伙嫌韓朝陽的餐盤礙事,竟幫著放到後面那張空圓桌上。

    韓朝陽心想你們到底是來學習的還是來撩妹的,背對著他們在空圓桌邊坐下,不動聲色掏出手機,調至靜音,旋即撥打起黃瑩的電話。

    黃瑩剛才沒忍住笑出來,見他在後面搞怪,看看手機微笑著說:「不好意思,你們先吃,我出去接個電話。」

    「行政服務中心真忙,連吃飯都有人找。」

    「你以為都像你們規劃局那麼清閒。」

    「我們閒,你有時間去我們單位看看!」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扯淡,不一會兒黃瑩走了進來,端起餐盤笑道:「你們聊,我坐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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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談虎色變」

    韓朝陽和女友在黨校忙著打情罵俏,苗海珠和老唐卻被新民小區的居民搞得焦頭爛額。

    從上午9點半到中午12點,一共去過三趟小區。

    剛向指揮中心反饋完,指揮中心又下達出警指令,甚至質問上一次出警是不是「和稀泥」的。總之,群眾對處置結果不滿意,電話不僅打到了指揮中心,甚至打到了分局督查室!

    苗海珠越想越窩火,鑽進警車給韓朝陽打電話,一接通就氣呼呼地問:「朝陽,你轄區有個假釋犯跑我轄區了你知不知道?」

    正忙著寫小紙條的韓朝陽反應過來,跑到教室門口舉著手機說:「知道,朝陽村的莫雲虎,前幾天剛假釋出獄。」

    「知不知道他住哪兒?」

    「知道,住他姐家,住新民小區3號樓202室。」

    說不知道還好,說知道苗海珠更生氣,咬牙切齒地問:「既然知道怎麼不跟我說?」

    「前兩天不是忙著辦畢迅昌的案子嗎,一忙就忙完了!」

    「什麼事都能忘,這種事能忘嗎?」苗海珠拍著方向盤,恨恨地說:「韓朝陽,不是姐嚇唬你,這次你麻煩大了!」

    「麻煩大了,什麼意思,是不是莫雲虎又犯事了?」韓朝陽下意識問。

    「他暫時沒犯事,你犯事了!」

    「開什麼玩笑,我能犯什麼事?」

    「他是你們花園街派出所轄區的重點人口,現在住我們新園街派出所轄區,按規定你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列管。不知道就算了,明明知道竟一聲不吭,要不是群眾打110舉報,我們到現在都蒙在鼓裡。這件事督察已經知道了,你想想怎麼跟督察解釋吧。」

    好像有這個規定,不過能不能落到實處真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假釋人員也是人,一樣要吃飯要生存,許多假釋人員一回家就跟司法所申請外出打工,有的甚至都不申請,天南海北的,他跑什麼地方去了社區民警哪知道?

    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麼通知當地派出所將其列管?

    一驚一乍的,還以為多大事呢,韓朝陽不快地說:「苗姐,什麼我們轄區你們轄區的,我韓朝陽不但是花園街派出所民警,也是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的民警。新民小區不只是新園街派出所的轄區,一樣是我們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的巡邏轄區。而且莫雲虎既沒脫管,也沒失蹤失聯,更沒再犯事,督察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就不信他們會追我的責!」

    差點忘了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這一茬,照他怎麼解釋,督察還真拿他沒轍。

    想到這些,苗海珠更鬱悶了,氣呼呼說:「你能糊弄得了督察糊弄不了我,我和我師傅被你害慘了你知不知道?」

    韓朝陽意識到她發飆應該與中午吃飯時接到的電話有關,低聲問:「苗姐,是不是有人不歡迎莫雲虎住在新民小區?」

    「不是有人,而是有很多人!」

    「很多人?」

    「不瞭解不知道,一瞭解嚇一跳,這個莫雲虎當年簡直壞事幹盡!不光在朝陽村橫行霸道,新民小區他也沒少來。7號樓的楊大爺,因為在背後說過幾句他不學好、遲早會被政府收拾之類的閒話,傳到他耳裡,他懷恨在心,裝著喝多了耍酒瘋,跑到楊大爺家大吵大鬧,甚至把楊大爺的二兒子打傷了。」

    對莫雲虎當年的事,韓朝陽知道得真不多,下意識問:「還有呢?」

    「9號樓張阿姨有個女兒,長得很漂亮,莫雲虎托她姐去求親。就算天下的男人死光了張阿姨也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他,找了個藉口拒絕了。莫雲虎不死心,天天跑小區去騷擾,還帶著一幫不三不四的人去。張阿姨嚇壞了,不得不帶著女人回娘家躲了近兩年。期間,她家的窗戶玻璃全被砸了,客廳裡、臥室裡廚房裡全是從外面扔進去的磚頭塊。」

    知道莫雲虎當年很囂張,沒想到會如此囂張,看樣子不能被他現在的樣子所矇蔽。

    韓朝陽深吸了一口,低聲道:「接著說。」

    「11號樓的老羅,當年在小區東門開過一個小飯店,莫雲虎三天兩頭帶狐朋狗友去吃飯,每次吃完都不給錢。人家做得是小本生意,哪經得住他這麼吃,就拿著賬單去找他姐姐,結果沒過多久,小飯店被一幫社會上的人給砸了。」

    苗海珠翻看了一樣筆錄,繼續道:「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倒好,連他姐家對門的鄰居都不放過。住3號樓201室的蘇愛華,從南方出差帶回幾十斤臘肉和香腸,掛在緊挨著202室臥室的陽台上,蘇愛華的愛人親眼看著香腸被用竹竿挑過去了,於是敲門理論,結果被開門的莫雲虎打了。」

    ……

    一件件一樁樁,莫雲虎當年的劣跡真是罄竹難書!

    韓朝陽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苗海珠接著道:「當年的辦案民警請小區裡的這些受害人取過證,有好幾個業主甚至上庭作過證,他被逮捕時好多人放過鞭炮的,給你們派出所送錦旗的也不少,現在他回來,人家能不怕,能不擔心被打擊報復?」

    這種事怎麼處理,如果莫雲虎犯事哪怕犯點錯誤倒好說,就算公安不抓他,司法局也會向法院申請讓監獄部門收監。

    關鍵他才出來幾天,沒犯事,也沒犯錯誤。

    韓朝陽第一次遇到如此頭疼的事,正想是不是給師傅打個電話,請師傅他老人家指點指點迷津,苗海珠又說道:「小區業主懂法,人家沒說他不能住小區,也沒說要趕他走,人家就認準外來人口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規,問花園街道的假釋犯在新民小區住了好幾天,有沒有去我們所裡備案登記,要不要去備案登記!」

    「要不要?」

    「你說呢?」苗海珠反問一句,緊握著手機說:「這就是投訴,投訴我和我師傅不作為,你說我和我師傅是不是被你害慘了?」

    在面對群眾投訴時,上級一向是「禮讓三分」。

    只要群眾投訴你,上級才不管你有沒有難處,甚至不管你到底有沒有過錯,會很直接地認為你存在漠視群眾疾苦的思想問題,批評,讓寫檢查,甚至扣你的績效分。

    韓朝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苦著臉說:「苗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忙忘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

    解決問題,這個問題怎麼解決,難道能責令莫雲虎搬走,韓朝陽沉思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苗姐,我們完全可以把壞事變成好事,你想想,莫雲虎當年壞事幹盡,臭名昭著。現在回來了,小區居民堪稱談『虎』色變。我們完全可以借這個機會做做業主們的工作,成立業主大會,聘請物業公司,最好讓我們社區保安公司進駐,這麼一來業主們就有安全感了,就不用怕莫雲虎這個假釋犯。」

    「用莫雲虎嚇唬業主?」

    「不是用他嚇唬誰,而是業主們本來就怕他。」

    苗海珠不假思索地說:「餿主意!」

    「鄧爺爺都說過不管白貓黑貓,只要能抓著老鼠就是好貓。你也說了,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所以不管什麼主意,只要能把物業搞起來,只要能讓業主們有安全感就是好主意。」

    必須承認,他的話有一定道理。

    苗海珠不想因為這事左一趟右一趟往小區跑,更不想看到矛盾激化,沉吟道:「你讓我想想,讓我跟我師傅商量商量,實在不行也只能這樣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7 07:11
朝陽警事 第四百二十四章 「馴虎」

    上完下午的課,韓朝陽和黃瑩並沒有直接回理大教師宿舍,一個直奔警務室,一個半路下車去旅社。

    雪仍在下,只是沒早上那麼大。

    韓朝陽撣掉身上的積雪,拉開門走進來一看,牆角裡竟堆滿十斤一袋裝的大米和桶裝的色拉油。

    「欣宜,這是干什麼,是不是要給我們發福利?」

    「給你發福利,想得美!」

    「那是誰放這兒的?」韓朝陽掀開接警台蓋板,走進辦案區。

    鄭欣宜抬頭看看外面的雪下得大不大,隨即回頭道:「社區買的,人家剛送來,司機把車停在門口,只能先卸這兒。」

    「社區買糧油幹什麼?」

    「這不是到年底了嗎,又趕上暴雪,要跟往年一樣慰問孤寡老人和貧困戶,一家兩袋大米、兩桶色拉油,再給兩百塊錢慰問金。」鄭欣宜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笑道:「不過這次是社區慰問,這些全是居委會花錢買的,跟民政局沒關係。」

    老朝陽村的村民現在全是百萬富翁,連孤寡老人都是!

    值得一提的是,朝陽村委會撤銷前,工作組曾動員村裡的幾個孤寡老人去敬老院,結果幾個老人都不願意去,因為一去就拿不到拆遷補償。現在他們手裡有錢,以前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都開始走動了,搶著把老人往家接,一個比一個孝順。

    真正需要這些大米、色拉油和慰問金的,只有527廠的一些退休工資不多尤其那些在改制時被買斷工齡的老人,以及東明小區的幾個貧困戶。

    韓朝陽反應過來,不禁笑道:「居委會雖然沒選舉換屆,但也跟換屆差不多,張支書和解主任是該慰問慰問527廠和東明小區的孤寡老人和貧困戶。」

    「這還真不是張支書和解主任要收買人心,這是新來的曹書記的主意。」

    「曹書記,第一書記?」

    「嗯,中午上任的,屁股沒坐熱就開始花錢,我看蘇姐好不容易幫社區積攢的這點家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折騰完。」

    這不是花點錢慰問社區孤寡老人和貧困戶的事,這分明是一上任就要抓財權!

    韓朝陽意識到新來的第一書記很強勢,好奇地問:「男的女的,今年多大?」

    「男的,三十一二歲。」

    「原來是哪個單位的?」

    「區委統戰部。」

    韓朝陽雖然參加工作不久,雖然無官無職,但出生成長在幹部教師家庭,對縣一級黨政部門的事不是很瞭解,對鄉鎮和村一級的事可以說門兒清。

    第一書記也好,以其它形式下基層掛職的幹部也罷,從入場的方式上看,可以分為「自帶光環」和「平淡入場」兩種。

    雖然都是組織部門派來的,但村幹部也不傻,尤其像張昌堅這樣幹了十幾年的村支書,平時沒少跟各個衙門打交道,知道哪些部門有權,哪些部門有錢,哪些部門是清水衙門。對於那些來自權力比較大或者比較有錢的部門的幹部,會很積極地配合。對於那些來自相對弱勢部門的幹部,雖然談不上不配合,但肯定不會很積極。

    統戰部雖然算不上是一個很有權力的部門,但終究是區委的一個部門。

    韓朝陽反應過來,暗想張支書是「認慫」了,乾脆岔開話題:「我師傅呢?」

    「在鄧老闆飯店喝酒。」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韓朝陽一臉不可思議地問:「跟誰喝?」

    「莫雲虎。」

    跟莫雲虎喝,這就不一樣了,韓朝陽立馬站起身:「我去看看。」

    「就知道你會去,外面下挺大的,我這兒有傘。」

    「不用了,又不遠。」

    韓朝陽一口氣跑到鄧老闆飯店,顧爺爺果然跟莫雲虎坐在大廳角落裡喝酒,只是菜有點少。

    「師傅,這天應該涮火鍋。」

    「火鍋太油膩,我腸胃不好,消化不了。」顧爺爺指指邊上的空椅子,示意他坐下,隨即回頭道:「小姑娘,再拿副餐具。」

    「好咧,您稍等。」

    看著莫雲虎拘束不安的樣子,顧爺爺打趣道:「朝陽,學著點,人小姑娘多會說話。說您稍等,不是您老稍等。你倒好,要麼不開口,一開口就您老,我有那麼老嗎?」

    「師傅,我錯了,您不老,您是老當益壯。」

    「什麼老當益壯,老當益壯不一樣是老嘛!」

    顧爺爺瞪了他一眼,舉起杯子笑道:「雲虎,來,我們再走一個。」

    「顧警官,我敬您。」

    「什麼顧警官,剛才不是說過嗎,我已經退休了,他是警官,我不是。」

    「您退休了一樣是警官。」

    「好好好,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顧爺爺舉起小杯子一飲而盡,拿起筷子夾了一顆老醋花生,循循善誘地說:「雲虎,上午的事我聽說了,我想你心裡肯定不太好受。但事情呢要一分為二看,他們用老眼光看你,是他們不對。你呢也要反過來想想,他們為什麼會用老眼光看你,又為什麼會發生上午那樣的事!」

    莫雲虎這一天過得是真憋屈,當年得罪過的那些人一會兒打一次110,新園街派出所的警察一會兒去一趟,後來連司法所的人都去了。

    那麼大一個小區,本來知道或者記得他以前犯過事的並不多,但現在幾乎全知道了。

    一出門就被人在背後戳脊樑骨,老老實實呆在屋裡躺在床上都能感受到外面的敵意。

    想安安生生過日子,想重頭再來怎麼就這麼難!

    莫雲虎越想越憋屈,緊咬著牙說:「怪我,這是自作自受,誰讓我當年犯法呢。」

    顧爺爺緊盯著他雙眼問:「後悔了?」

    「後悔。」

    「光後悔有什麼用,要拿出實際行動。」

    「您是說挨家挨戶上門道歉?」

    顧爺爺拿起酒瓶幫他斟滿,不緩不慢地說:「道歉只是一種形式,就算你提著東西上門,人家也不一定接受,也不一定會認為你有誠意。有句話說得好,時間能證明一切,想真正獲得人家的原諒,想真正融入這個社會,你要有更實際的行動,要讓人家看到你真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韓朝陽這才意識到師傅的良苦用心!

    今天最鬱悶的不是「大姐大」,也不是老唐,而是眼前這個假釋犯。如果不及時開解,他一氣之下很可能會幹出違法犯罪的事。

    正暗地裡埋怨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些,莫雲虎深吸了一口氣,愁眉苦臉地說:「顧警長,不怕您笑話,坐這幾年,我真坐傻了。您能不能說清楚的,我到底應該怎麼做?」

    「你不是坐牢坐傻了,是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新環境。」

    顧爺爺吃完花生米,笑道:「至於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我只能給你提出點建議。首先,也是最重要的,要有一個好的心態。這個世界上沒後悔藥,以前的事和現在的一切只能去面對,別說你莫雲虎一個人,我們這麼大一個國家前些年還得韜光養晦呢,誰讓咱們經濟沒人家好,科技沒人家發達,軍力沒人家強呢。這個比喻不是很恰當,但基本上是這個道理,要有一個好的心態,要忍辱負重。」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警察能坐下來一起喝酒,能推心置腹談這些,莫雲虎心裡好受多了,哽咽地說:「顧警官放心,不管他們怎麼對我,我也不會再跟以前一樣的,我會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有這個態度就行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個不太可能,這不是說讓你還手,也不是說讓你跟他們對罵,而是他們不會打你也不會當面罵你,畢竟打人是犯法的,罵人侮辱人一樣是犯法的。」

    ……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7 07:11
第四百二十五章 第一書記

    顧爺爺和莫雲虎一直喝到晚上8點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後竟說得莫雲虎抱頭痛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拍著胸脯發誓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再走上犯罪道路。

    目送走莫雲虎,韓朝陽開電動巡邏車送顧爺爺回家。

    看著積雪越來越厚的路面,緊握著方向盤由衷地說:「師傅,您太厲害了,這攻心戰術,簡直沒誰了!」

    顧爺爺今晚喝得也有點高,竟說道:「厲害什麼,用你們小年輕的話說厲害個毛線。」

    「哎呦,連毛線您都知道!」

    「別東拉西扯,要說談話,你跟他談過,老唐和海珠跟他談過,司法所的同志肯定也跟他談過,談的內容估計都差不多,但為什麼談話的效果不一樣?」

    「為什麼?」韓朝陽下意識問。

    「很簡單,一是談話的時機,二是談話時你們的態度。時機不對,效果就不一樣。談話時你們高高在上,把他當一個犯人,做不到推心置腹,效果自然也不一樣。」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韓朝陽佩服得五體投地,想想又嘀咕道:「師傅,您老偏心眼,同樣是您徒弟,您不止一次跟石局提起鎮川,從來沒跟石局提過我。教手藝也一樣,這些壓箱底的本事都不教!」

    「這算什麼壓箱底的本事,這用得著教嗎,歸根結底也是一個心態,或者說是一個態度問題。你把群眾的事放在心上,處處能換位思考,你一樣能想到這些。」

    「這麼說我脫離群眾了?」

    「我覺得有點!」

    顧爺爺打了個哈欠,甕聲道:「以前建了那麼多微信群,現在還進群跟人家聊天嗎?下雪了,地凍了,許多工程都停了,以前租住在朝陽村的那些務工人員就算現在不回老家,過段時間也要回老家過年,好多民工不會上網,不會在網上買票,可以問問要不要幫著訂,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人家來說幫了大忙,如果發現違法犯罪的線索肯定也會想到你,會第一時間找你舉報。」

    「師傅,要不是您提醒,我真想不到這些。」

    「不是想不到,是記不得!」顧爺爺輕嘆口氣,靠在車窗眯著眼說:「別告訴我建群的時候沒想過這些,主要是太忙,一忙就忙忘了,所以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不管什麼事記下來多好,有時間翻開來看看,想忘你也忘不掉。」

    「好的,我明天就開始認真記。」

    顧爺爺突然睜開眼,坐起身從懷裡摸出小本子:「用我這個吧,說退休就退休,都沒來得及交接。上級也可能覺得社區工作沒什麼好交接的,也就沒讓我交接。晚雖晚點,現在交接也一樣,本子裡記好多我沒辦完和辦成的事,你有時間看看,有機會幫著辦一下。」

    不用看都知道里面全是一些群眾的瑣事雜事,但韓朝陽卻覺得彌足珍貴,急忙道:「師傅,您放心,我會認真看認真辦的。」

    「行,就送到這兒吧,我自己進去。」

    「我再送送,就幾步路。」

    「都到門口了,有什麼好送的?回去吧,剛來的曹書記住在居委會,就是蘇主任以前的辦公室,綜治辦下了個文件,任命他兼任巡邏隊教導員,你這個大隊長不能不露面,趕緊去問個好。」

    他老人家的脾氣就是這樣,說不讓再送就不讓再往送。

    韓朝陽只能靠邊停車,目送他走進小區趕緊給師娘打電話,他晚上喝不少,不打電話請師娘下樓接不太放心。

    回到警務室,老丁剛出警回來,正站在接警台前跟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說話。

    韓朝陽意識到這應該就是新來的曹書記,急忙笑道:「曹書記是吧,我是花園街派出所駐朝陽社區民警韓朝陽,不好意思,今天在黨校培訓,沒能給您接風。」

    原來他就是「燕陽最帥警察」!

    曹澤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緊握著他手笑道:「黨校培訓多重要,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朝陽,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看過你在八一歌會上指揮的大合唱。來前童書記找我談過話,不光提到了你,還囑咐我跟你搭好班子,一起帶好社區義務巡邏隊。」

    看似沒哪怕一丁點架子,但一開口就是童書記找他談過話,這不是顯擺是什麼?

    也可能是他一來就抓財權的事有點讓人反感,韓朝陽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好,故作驚詫地問:「曹書記,您是說童書記記得我?」

    「記得,不記得怎麼會提起你。」

    曹澤方上任前打聽得清清楚楚,眼前這位雖然不是社區幹部,但至少在社區保安服務公司也就是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的事上擁有舉足輕重的話語權,並且深受街道領導乃至區領導器重,必須要跟他搞好關係,不然接下來的許多工作真不太好開展。

    他回頭看看老丁,緊握著一直沒松的韓朝陽的手接著道:「街道綜治辦下午剛下了一份文件,讓我兼任巡邏隊教導員,你說我們是不是搭檔?既然接下來要在一口鍋裡攪馬勺,就沒必要您來您去的搞那麼生分。朝陽,你說是不是?」

    老丁神色有點怪,顯然也不太喜歡眼前這位新上任的第一書記。

    韓朝陽裝著沒看見,鬆開手嘿嘿笑道:「行,曹書記你怎麼說,我們以後就怎麼稱呼。」

    「有沒有吃飯?」

    「剛吃過。」

    「真吃過?」

    「真吃了。」

    曹澤方再次回頭看看老丁,滿是期待地問:「晚上忙不忙,如果不忙我們去後面聊聊?」

    不等韓朝陽開口,老丁就脫口而出道:「不忙,今天我值班。」

    「是不忙,曹書記,那我們就過去吧。」

    他倆剛從後門走出警務室,老丁便摘下帽子嘀咕道:「一看就知道是個官僚,還曹書記,社區支部書記算什麼書記,滿瓶不響半瓶咣當說得就是這種人!」

    「丁警長,別這麼大聲,你生怕他聽不見?」鄭欣宜急忙提醒道。

    「我還怕他咋地!」老丁一屁股坐了下來,打開電腦登陸內網,一邊填剛才出警的反饋一邊冷笑道:「下午他們不是開會嗎,我在後面我聽了一會兒,他問這問那,全是關於保安公司和旅社的。」

    涉及到切身利益,鄭欣宜不可能不關心,禁不住問:「他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老丁輕嘆口氣,抬頭道:「張支書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讓他奪了權。反正我覺得這小子不是盞省油的燈,不搞點事他是不會消停的。」

    「在區委呆好好的為什麼要來當這個社區第一書記,不就是想幹出點政績回去後好提拔。只是我們這個廟太小了,老朝陽村的村民要等新樓蓋起來才能回來,現在就剩527廠和東明小區這兩個住宅區,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他又能幹出什麼政績?」

    朝陽社區現在挺好,大傢伙都希望保持現狀,包括同樣剛來不久的老丁在內。

    聽鄭欣宜這麼一分析,老丁沉吟道:「他十有八九會拿保安公司和旅社做文章,畢竟社區佔一半股份,畢竟除了這些他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

    鄭欣宜頓時皺起黛眉,拿起手機喃喃地說:「蘇姐走時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沒想到怕什麼來什麼,不行,我得給蘇姐打電話!」

    「著什麼急,蘇主任多忙,因為這點小事大晚上給人打電話合適嗎?」老丁敲敲桌子,笑道:「放心吧,他不是盞省油的燈,朝陽也不是那麼好惹的。街道領導肯定向著朝陽,有朝陽在,朝陽社區成不了他曹澤方的一言堂!」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8 07:17
朝陽警事 第四百二十六章 第一書記(二)

    回到理大教師宿舍已是深夜10點多,黃瑩沒睡,正在煮黃媽前幾天親手包的然後速凍的餃子。韓朝陽是吃過晚飯,但光顧著聽師傅說話來了,見有東西吃,突然覺得有些餓。

    黃瑩把剛煮好的先盛給他吃,打開冰箱又取出二十來個下到鍋裡。

    「有沒有蒜?」

    「這麼晚就別吃蒜了,有味兒!」黃瑩回頭看了一眼,笑問道:「老公,晚上是不是跟你們社區剛上任的第一書記聊天了?」

    「嗯,你怎麼知道的?」韓朝陽起身拿起杯子,走到飲水機前接水。

    「欣宜告訴我的,」黃瑩笑了笑,又好奇地問:「你們都聊什麼了?」

    「社區的一些情況,主要是民情民意。他什麼都想知道,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想知道這些不會自己去瞭解,問我算什麼,我又不是社區幹部。」

    「那你還跟他聊到這麼晚。」

    「不管怎麼說他聊的是工作,而且他初來乍到,不陪他聊會兒不好。」想到曹澤方問得那些問題,韓朝陽不解地說:「我就不明白了,朝陽社區雖然有幾個貧困戶,但總體條件還是很好的,又不是什麼貧困村,真不知道上級派他這個第一書記來幹什麼的。」

    黃瑩在街道辦事處幹那麼久,對這方面遠比他瞭解,不禁笑道:「第一書記是第一書記,駐村扶貧幹部是扶貧幹部,這是兩碼事。」

    「第一書記不是應該去扶貧嗎?」韓朝陽疑惑地問。

    「不是。」

    「那是干什麼的?」

    「第一書記更宏觀,第一書記的使命是指導和帶領村黨支部或者社區居委會黨支部搞好工作,扶貧只是所有工作的一部分。」

    黃瑩往鍋裡添了一勺涼水,接著道:「選派覆蓋的範圍不只是貧困村,還有黨組織軟弱渙散、班子配備不齊、書記長期缺職、工作處於停滯狀態;班子不團結、內耗嚴重、工作不能正常開展;組織制度形同虛設、不開展活動;村務財務公開和民主管理混亂、社會治安問題和信-訪矛盾集中的村和社區。」

    韓朝陽反問道:「朝陽社區黨組織渙散?」

    「渙散雖然算不上,但也好不了多少。」黃瑩拿起盤子,一邊撈餃子一邊解釋道:「現在的朝陽社區是原來的朝陽村、527廠、東明小區合併在一起的,527廠因為歷史原因對地方沒什麼歸屬感,東明小區的業主來自四面八方,更是一盤散沙,老朝陽村的村民又因為徵地拆遷全搬走了。三個地方的黨員本來就不齊,又有三分之一的黨員不在,黨組織能不渙散?」

    韓朝陽反應過來,禁不住笑道:「想想也是,不然也不至於到現在連居委會委員的候選人都沒能確定。」

    「如果蘇姐沒回市委,再有一年時間她肯定能把這三條繩捻成一股繩。蘇姐回原單位了,靠張支書能把三根繩捻成一股繩嗎?不是說他沒能力,而是他不重視這些。」

    「你怎麼就知道張支書不重視?」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全街道就三個社區和四個行政村,社區居委會黨支部書記也好,村支書、村委會主任也罷,基本上都是干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老面孔,誰是什麼樣的人,別說街道領導連我們這些辦事員都很清楚。」

    黃瑩端著餃子坐到他對面,往小碗裡倒了一點醋,接著道:「張支書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者,他不注重基層組織建設之類的相對比較虛的東西,只看重實實在在的東西。以前的朝陽村又是蓋房子出租,又是收衛生費的,他這個村支書就忙著搞這些。」

    「以前的朝陽村是挺有錢的。」

    「而且,合併之後的新社區確實存在信訪矛盾集中的問題。」

    「怎麼可能,我怎麼不知道!」韓朝陽一臉不可思議。

    黃瑩吃了一口餃子,緊盯著他說:「你不是不知道,你是沒把老朝陽村的事當成朝陽社區的事,徵地拆遷時矛盾多集中,有些村民覺得在評估上吃了虧,總覺得這是張支書、解主任他們搞得鬼,甚至認為有貓膩,認為張支書、解主任他們貪了多少錢。」

    韓朝陽明白過來,驚問道:「那些村民還在告張支書?」

    「現在有沒有人告不知道,我調走前告他的人真不少,」黃瑩放下筷子,輕嘆道:「其實最難乾的不是你們這些基層民警,而是他們這些村幹部。徵地拆遷上級多重視,工作組常駐村裡,在評估這個問題上村幹部根本說不上話,別說他們沒貪,就算想貪也貪不到。」

    「誰都不容易,幹什麼都不容易。」韓朝陽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問:「曹澤方就是因為這些來的?」

    「應該是。」

    「不管他因為什麼來的,反正我覺得他有點操之過急。一來就抓財權,張支書心裡肯定不舒服。」

    讓韓朝陽倍感意外的是,黃瑩竟笑道:「如果我是他,我一樣會這麼做。」

    「為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得罪人!」

    「拜託,他是第一書記,上級就是安排他來當『班長』的。」

    在體制內干怎麼能連這都看不清,黃瑩覺得有必要給他上一顆,乾脆放下筷子耐心地解釋道:「不誇張地說村幹部都是草根精英,雖然在文化程度上比不上第一書記,但是在為人處世、應對突發事件等方面還是有一定手腕的。如果第一書記上任之後表現的唯唯諾諾,或者面對很多事束手無策,就會影響他在村幹部心中的形象,就樹立不起來威信。如果連威信都樹立不起來,怎麼開展工作?」

    韓朝陽樂了,忍不住調侃道:「老婆,沒看出來,原來你也是當官的料!」

    黃瑩給了他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連老百姓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就你不知道,還陰陽怪氣。」

    「別說三把火,就算燒六把火也跟我沒關係。」韓朝陽夾起一個餃子,三口兩口吃完。

    「跟你沒關係,但跟宏亮、曉斌、欣宜乃至張貝貝有關係。」黃瑩不想再繞圈子,直言不諱地說:「朝陽社區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總共就527廠、老朝陽和東明小區這三塊,老朝陽村的村民沒兩三年不會回來,就剩下527廠和東明小區,這兩個地方有什麼好燒的,又能幹出什麼政績?」

    「老婆,你是說曹澤方想打保安公司和旅館的主意?」

    「難道沒這種可能?」

    「關鍵這也沒什麼好打的,再說他不是來解決組織渙散問題的嗎?」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不管想解決什麼問題,必須先搞定經濟基礎。而且他的第一書記任期只有一年,也就是說要在一年內幹出成績,搞好基層黨建也是成績,但哪有經濟建設的成績顯眼。」

    「別開玩笑了。」韓朝陽覺得很荒唐,禁不住笑道:「花園鎮變成了花園街道,朝陽村變成了朝陽社區,現在是以市政管理、以服務市民為主,街道都不招商引資了,他一個社區第一書記還搞什麼經濟建設!」

    「你怎麼就不開竅呢,搞經濟建設怎麼了,手裡有錢才能幹事,沒錢什麼事都幹不了。當然,社區現在是有點錢,他是可以吃老本,但蕭規曹隨又怎麼體現他的能力,所以他肯定會想讓社區變得更有錢,然後干更多事。」

    「他晚上壓根兒沒提錢,反而更關心老朝陽村民手裡有錢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比如有些村民手裡有點錢就不學好,他說這些問題應該重視,要狠剎『黃、賭、毒』等歪風,要想方設法把『酒鬼』『賭鬼』從酒桌、牌桌上拉回來。」

    「真的?他真這麼說的?」

    「真的,騙你幹什麼。」韓朝陽吃完最後一個餃子,起身道:「能看得出來,他想幹點事,這跟我的工作不矛盾,甚至可以說是支持我的工作,他支持我,我肯定也要支持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8 07:17
第四百二十七章 破格晉銜!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韓朝陽又不是社區幹部,對曹澤方這個第一書記要燒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一點不關心,該培訓就去參加培訓,該執勤就跟往常一樣執勤。

    而許宏亮、李曉斌、鄭欣宜等人也從很關心漸漸變得不關心,因為轉眼間七八天過去了,曹澤方不僅沒有什麼大動作,甚至連小動作都沒有,一直忙著居委會選舉。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調研」完之後竟跟張支書一樣跑旅社去找張貝貝,極力動員張貝貝參選。

    以至於韓朝陽跟許宏亮、李曉斌等臭小子一樣,一見著張貝貝就調侃,不再稱呼她「張總」,改稱她為「張主任」!

    「別逗了,本姑娘待字閨中,怎麼就成婦女了,還是婦女的主任!」張貝貝覺得婦女主任對她而言是個貶義詞,一邊收拾在吧檯,一邊嘀咕道:「說了你們可能不信,在我們老家,當村幹部很丟人的。如果誰家小孩不好好上學,他爸他媽就會跟他說,不好好學將來沒出息,將來只能當村幹部。」

    「真的假的?」黃瑩噗嗤笑道。

    「騙你幹嘛。」

    「在我們老家當村幹部也不是很光彩。」謝玲玲擦完鋼琴,走到吧檯邊忍俊不禁地說:「學習好的全出去了,學習不好的要麼出去打工,要麼做生意,再怎麼著也比當村幹部掙得多。現在有錢才有面子,沒錢什麼都不是。」

    「所以說你別再跟著起鬨了,這個婦女主任本姑娘打死也不會幹的。」

    再調侃她估計會生氣,謝玲玲立馬岔開話題:「瑩瑩,朝陽參加完今天的培訓是不是就可以轉正了?」

    「我打聽過,轉正要到月底,工資從下個月開始漲,今天可能只是授銜,授了銜就是正式民警,就不用再擔心當事人要求他出示警察證了。」

    「當了一年假警察,現在要變成真警察了?」張貝貝忍不住笑道。

    「以前也是真警察,只不過在試用期。」

    正聊著,查在邊上充電的手機響了。

    張貝貝回頭看了一眼,拿起手機往黃瑩手裡一塞:「說曹操,曹操的電話就來了,你老公找你,接吧。」

    「這會兒打什麼電話,」黃瑩嘟囔了一句,滑開屏幕上的通話鍵,舉起手機問:「什麼事?」

    「老婆,我授銜了!」

    通話聲音挺大,能聽出韓朝陽的語氣帶著幾分激動。

    謝玲玲和張貝貝正暗想不就是授銜嗎,至於這麼興奮,只聽見韓朝陽又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問:「你知道給我授的是什麼銜?」

    黃瑩也覺得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笑道:「三級警司,這用得著問嗎?」

    韓朝陽走到警車邊,一邊跟剛走出市局警官培訓中心禮堂的同行們舉手致意,一邊咧嘴笑道:「不是三級警司,是二級警司,直接授二級警司!破格的,是公安部政治部特批的,而且不是一兩點破格!」

    二級警司又怎麼樣,一個月也就是多幾十塊錢津貼。

    別說授二級警司,就算授一級警司他依然是個片兒警!

    黃瑩實在找不到激動興奮的理由,但還是笑問道:「不是一兩點破格,什麼意思?」

    「破格晉陞警銜是有條件的,至少要立個人一等功,要麼評選上省級勞動模範,或者評上全國優秀人民警察,或者有科技發明等貢獻,這些我都沒有,一條也夠不上,但省廳還是給我報上去了,部裡還真批了!」

    「這還真是破格。」黃瑩抬頭看看張貝貝和謝玲玲,裝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敷衍道。

    「苗海珠就因為肩上是『一毛一』,總在我面前嘚瑟,現在我從『兩道拐』直接變成『一毛二』,看她以後憑什麼再跟我嘚瑟!」

    被破格直接授予二級警司,原來他最高興的居然是這個,可見「大姐大」給他造成的陰影面積有多大。

    黃瑩忍不住笑了,謝玲玲更是湊過來打趣道:「朝陽,你總算可以揚眉吐氣了,趕回來吧,站苗姐面前讓她看看你的警銜,完了再讓她給你立正敬禮。」

    「我也是這麼想的。」

    從來沒遇到過如此搞笑的事,三位女士頓時笑得花枝亂顫。

    黃瑩稍稍平復了下情緒,又笑問道:「吳偉呢,吳偉是三級警司還是二級警司?」

    「三級,也不知道警齡和工齡怎麼算的,反正他以前上警校和參軍這些都沒給他算,同期授銜的就我一個二級,其他全是三級。」

    「哎呦,韓警官,韓警司,你太厲害了,這應該慶祝一下!」張貝貝強忍著笑,湊上來打趣道:「晚上去川府吧,這麼大喜事不能不請客,我正好存了川府的電話,要不先幫你訂個包廂。」

    「請客,想得美!」韓朝陽鑽進警車,扶著方向盤笑道:「我窮得叮噹響,居然打我的主意。張主任,要請也是你請,誰讓你那麼有錢呢。」

    「你晉陞了,憑什麼我請,要請也是瑩瑩請。」

    「晉什麼升,這是晉銜,沒幾個錢的,一個月多的那點津貼也只夠在川府消費一個鍋底,要是連這都要請客慶祝,豈不是虧大了!」黃瑩噗嗤一笑,一把將她推開。

    張貝貝糊塗了,不解地問:「拜託,這是破格,還是經過公安部批准的,怎麼可能一點好處沒有?」

    謝玲玲笑道:「有。」

    「有什麼好處?」

    「肩上多顆星,好看點兒。」

    謝玲玲話音剛落,黃瑩和張貝貝又控制不住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剎那間風情萬種。

    韓朝陽聽到清清楚楚,急忙道:「你們懂什麼,這是榮譽,榮譽知道嗎?全市公安系統那麼多實習期滿的民警,就我一個破格授二司,這不是榮譽是什麼?」

    「關鍵榮譽不能當飯吃!」張貝貝笑得上氣不及下氣地說:「也不是完全不能當飯吃,至少每個月多幾十塊錢津貼,至少能當一天的飯吃,能解決一天的飯錢。」

    「就知道錢,庸俗!要開車,不跟你們說了。對了,我要先回趟所裡,可能晚點回去,記得給我留飯。」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9 06:59
第四百二十八章 顧所要高昇

    計畫又一次不如變化。

    韓朝陽驅車趕到所裡,竟發現劉所、許教導員、顧所和梁隊竟站在大廳裡談笑風生,一見著他全迎上來表示祝賀,隨即讓一起來後面巷子裡的劉大飯店吃飯,用不著讓黃瑩留飯了。

    除了帶班所長和常駐城東交通樞紐項目指揮部的康所,所裡幾位「大佬」全來了,韓朝陽受寵若驚,一走進這家所裡「定點」的飯店,便急切地說:「劉所,教導員,今晚讓我來,今晚我買單,您二位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

    「小韓,你這不是破格晉銜,而是破格授銜!」人逢喜事精神爽,劉建業今天是真高興,回頭看著他肩上的警銜笑道:「首授二司,參加工作這麼多年我是頭一次見。別說在分局乃至市局,估計在全省公安系統也是首例!」

    「劉所,有您說得這麼誇張嗎?徐哥去年剛來時直接授的一級警司,我怎麼也算不上什麼首例。」韓朝陽被誇得很不好意思,但心裡卻美滋滋的。

    「他跟你不一樣,他是軍轉幹部。」許偉忠推開包廂門一邊側身招呼眾人往裡走,一邊笑道:「小韓,像你這樣的新民警,破格首授二司比直接提副科都難,是要經過市局、省廳層層審批上報再由公安部核准的,這是多大的榮譽,你小子是應該請客,但這頓先記著,今晚還是讓我來。」

    顧所拍拍他肩膀:「小韓,別跟教導員搶,教導員是壽星,今天是教導員四十歲生日。」

    「教導員,今天是您生日?」韓朝陽跟進包廂,這才注意到許偉忠的愛人和女兒正站在角落裡微笑著迎接,菜顯然已經點好了,一個漂亮的蛋糕擺在幾個涼菜中間,蛋糕上甚至已經插上了蠟燭。

    「琳琳,躲什麼呀,別不好意思。」劉建業看看許偉忠家的千金,隨即指指韓朝陽:「看見沒有,這就是你的偶像、我們燕陽的最帥警察!打個招呼吧,要不要幫你們先合個影。」

    小丫頭才十七歲,哪經得起這樣的調侃,俏臉一紅,躲在她媽媽後面用蚊子般地聲音很不好意思地說:「劉伯伯好,顧伯伯好,梁叔叔好,韓叔叔好。」

    「琳琳,叫錯了。」顧所坐到劉所身邊,指著韓朝陽打趣道:「不能叫他叔叔,只能叫哥哥。」

    許偉忠的愛人禁不住笑道:「顧所,別逗琳琳了。朝陽是吧,常聽老許提起你,總算見著真人了,果然一表人才,果然很帥,快坐啊,坐下聊。」

    「謝謝嫂子。」

    這樣的宴會韓朝陽第一次參加,但這樣的場景卻不是第一次見。

    陳秀娟去年過三十歲生日,提前幾天就把假請好了,結果生日那天警情特別多,警鈴從下午三點到下班一直響個沒停,別人全忙得焦頭爛額,她自然不好意思準點下班。她5歲的女兒在家等得心焦,最後竟哭著讓她爸爸送她來所裡,把蛋糕也帶到所裡,在所裡點上蠟燭祝她媽媽生日快樂。

    儘管大傢伙都很高興,堪稱賓主盡歡,但這頓飯韓朝陽卻吃得有些不是滋味兒,感覺幹這一行對家庭尤其親人虧欠太多。

    吃完飯,送走許教導員的愛人和女兒,再次回到所裡,幾位領導又聊起工作。

    劉建業帶上辦公室門,興致勃勃地說:「小韓,上個季度的績效考核,我們所排名不是很靠前。但上個季度的民意調查測評,我們在全市所有派出所中排名第一,市局專門發文通報表揚。」

    「是嗎?」韓朝陽下意識問。

    「這還能有假?」

    劉建業從桌上翻出一份市局印發的《關於2015年第三季度全市公安系統民意調查測評情況的通報》,不無感慨地說:「轄區群眾的安全感、群眾對我們的滿意度穩住有升,街面見警率明顯上升,但這個綜合成績跟你有很大關係。杜局專門打聽過,市局的民意調查測評主要抽樣調查,主要是電話回訪和短信回訪,朝陽社區和陽觀村的群眾不但接受回訪,積極反饋,而且對我們評價很高,可以說是你給所裡在測評中加了分。」

    「我都不知道這些。」

    「通報下來之前我們一樣不知道。」許偉忠接過話茬,禁不住笑道:「新園街派出所上季度接處警4627起,抓獲各類違法犯罪嫌疑人129名,如果比這些他們甩我們兩條街。結果就因為一個新民社區,民意測評在全市都是靠後的,被點名批評,更不用說評什麼先進了,你說他們冤不冤。」

    「新民社區的群眾對新園街派出所的工作不滿意?」

    「這你應該知道,新民小區頻頻發生電動車失竊,市局民意調查的電話打過去,業主們能說他們的好話?案子現在雖然破了,但失竊的車沒能全找回來,業主們還是有意見。」

    「這是抽樣調查,就因為被抽到群眾在電話裡說幾句話,就否定一個單位的成績這也太不公平了。」

    「上級不這麼認為,上級可能覺得這是最公平的,我們能排第一、能獲得這樣的榮譽來之不易,以後你要再接再厲,充分發揮『燕陽最帥警察』的品牌優勢,幫所裡把這個口碑經營好。」

    韓朝陽被搞得啼笑皆非,暗想原來在你們這些領導心目中我就是一個品牌。

    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許偉忠又笑道:「另外還有兩個事,一是下午剛接到政治處通知,市局要搞個最喜愛的人民警察評選。你已經是『燕陽最帥警察』了,聞主任沒打算讓你參加,但這對我們所裡來說就不公平了,我下午專門去了一趟局裡,軟磨硬泡,總算幫你報上了名。」

    不等韓朝陽開口,劉建業就緊盯著他雙眼說:「在不同於全市優秀人民警察評選,這是通過微信公眾號讓群眾評選的,這方面你有絕對優勢,必須拿第一!」

    生怕他沒反應過來,許偉忠又補充道:「你們不是有個公眾號嗎,十幾萬關注,只要有十分之一的網民投你票,只要動員下理大的師生,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又是投票!

    打開微信全是投票,「溫柔」的把投票鏈接發在朋友圈裡或微信群裡,「粗暴」直接把投票鏈接私聊給你,搞得人不厭其煩。

    韓朝陽怎麼都沒想也有給自己拉票的這一天,苦著臉說:「劉所,教導員,我們是有個微信公眾號,我是可以拉下臉去請社區群眾和理大師生幫忙,但現在不是以前,十個有微信的人九個反感這個,拉這個票真會適得其反,而且就算拉了也不一定能拿第一。」

    「拉個兩三萬票都拿不到第一?」

    「上次我幫經偵大隊的一個民警的孩子拉過票,說出來您絕對不會相信,剛開始我們投的那個孩子都排在第一,票數已經與第二、第三拉開很大距離,結果評選快結束的時候,第八名的那個孩子的票數猛漲,一下午就超過我們投的那個,而且最終得票數相當於第二、第三、第四和第五的總和。」

    「刷票?」

    「現在什麼都能刷,有人專門鑽法律空子幹這個。」

    相比有可能會發生刷票的情況,劉建業更擔心「燕陽最帥警察」這個「品牌」因為拉票搞砸了,沉吟道:「既然拉票讓群眾方案,既然拉了也不一定能百分之百拿第一,那我們就以平常心來對待。群眾投多少算多少,不刻意去拉,也沒必要花錢去刷。」

    「劉所,既然參加了怎麼也得進前十吧。」許偉忠低聲道。

    「老許,我們不能太急功近利,」劉建業點上支菸,笑道:「小韓提醒我,搞這樣的評選,市局領導能不知道會有人乃至單位拉票,能想不到會有人刷票?這麼說吧,上級根本不在乎或者不是很看重評選結果,而是更看重評選的過程,你轉發給我,我幫你發朋友圈,發微信群,這就是一種宣傳。」

    「這倒是,這樣的評選拼得是知名度,拼得是人脈關係,本來就不公平。」

    「我們真要是拼了,上級可能真會反感。」劉建業笑了笑,話鋒一轉:「小韓,說第二件事,剛才教導員提到新園街派出所民意測評排名靠後,被上級點名批評。其實不只是批評這麼簡單,局領導下午找顧所談過話,雖然只是談心,沒提工作調整的事,但能聽出局領導想把老顧調到新園街派出所。」

    「劉所,八字還沒一撇呢!」顧所不好意思地笑道。

    「什麼八字沒一撇,我看是八九不離十。」劉建業的目光再次轉移到韓朝陽身上,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如果顧所調過去,你這個老部下可不能看老領導的笑話,要依託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的優勢,協助老領導搞好理大、六院和新民社區的治安防控,要想方設法讓群眾滿意。」

    「劉所,顧所,您二位儘管放心,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好,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想到小夥子晚上還想請客,劉建業又笑道:「小韓,你那頓飯看來還得往回排排,所裡這段時間喜事真不少,今天是教導員生日,過幾天顧所要高昇,小吳這會兒正在相親,據說成功的希望很大,他跟你不一樣,他過幾天就三十一了,只要雙方都覺得合適就結婚,我們馬上又會有喜酒喝。」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1 21:09
朝陽警事 第四百二十九章 蹊蹺的父女


    跟吳偉一起去市局警官培訓中心培訓一起參加授銜,結果參加完授銜儀式他就說有急事先走。

    韓朝陽一直以為上級給自己授二級警司,卻只給念了幾年警校、參了兩年軍退伍回來又上了兩年警校的吳偉授三警司,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他心裡可能不是滋味兒,不願意坐一輛車回來,沒想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沒想到人家是去相親了。

    回到理大教師宿舍,聊起這件事,黃瑩禁不住笑道:「這時機把握的正好,授銜了轉正了,條件跟以前也就不一樣了,現在談正合適。」

    「也不知道相得怎麼樣,他是真不能再耽誤了。」

    「想知道打電話問問。」黃瑩趴在他身上,很八卦地竊笑道:「這麼冷的天,路上雪還沒化,他們不可能壓馬路,這會兒應該送姑娘回家了。」

    「也可能在看電影,現在打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真要是還在人姑娘談就掛了唄。」

    韓朝陽也很想知道談得怎麼樣,乾脆拿起手機撥通吳偉的電話:「吳哥,我朝陽,在哪兒呢?」

    「在公交車上,」吳偉把車窗推開一道縫隙,呼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沒精打采地說:「快到你們警務室門口了,有什麼事?」

    「就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到底什麼事。」

    能聽得出來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韓朝陽急忙坐起身,緊握著手機道:「聽劉所和梁隊說你晚上相親了,相得怎麼樣?」

    「一言難盡。」

    這個時候他肯定需要找個人聊聊,韓朝陽回頭看了一眼女友,提議道:「吳哥,反正晚上沒什麼事,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兒。你不是快到警務室了嗎,我馬上過去。」

    「都幾點了,明天要不是上班?」

    「沒關係,也就培訓這幾天沒加班,平時哪天沒熬夜,就這麼說定了,如果你先到別急著走,我這就過去,很快的。」

    「我也去。」黃瑩好奇心作祟,竟飛快地爬起身。

    二人穿好衣服趕到警務室,吳偉果然先到了,正站在接警台前跟今晚值班的老唐說話。韓朝陽和黃瑩跟老唐打了個招呼,想到周圍的飯店這會兒好像全關門了,乾脆拉著吳偉一起去旅社。

    「劉所說希望很大,怎麼又黃了,到底怎麼回事?」韓朝陽平時不帶煙,為了開解他出來時特意在理大的一個小商店裡買了一盒煙,拆開遞上一根兒。

    吳偉接過香菸點上猛吸了幾口,邊走邊苦笑道:「我大姨介紹的,她讓我要求別那麼高,說女方雖然離過婚但沒小孩,而且很漂亮,經濟條件也不錯,還特別喜歡當警察的,覺得找個警察有安全感。你說我能有什麼要求,只要合得來就行,她有沒有離婚不是很重要。」

    「然後呢?」黃瑩急切地問。

    「結果到那個西餐廳一看,是我初中時的同學,還是當年的班花。」

    「這麼巧!」

    「也不算有多巧,她跟我大姨住一個小區,跟我大姨父還沾親帶故,只是她上高中時嫌以前的名不好,把名字改了,我大姨在電話裡介紹時我沒想到是同一個人。」

    韓朝陽下意識說:「初中同學好啊,知根知底,而且她當年是班花,應該很漂亮,這有什麼不合適的?」

    「是挺漂亮的,現在比上學時還漂亮,」吳偉輕嘆口氣,接著道:「是她覺得不合適,不是我覺得不合適。現在想想應該是我大姨吹過頭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可以理解。」

    「什麼意思?」

    「這麼說吧,她約的那個餐廳很高檔,兩個人都沒怎麼點就花八百多,」吳偉摸摸鼻子,苦笑著到:「她開得是奧迪,身上穿得、手上戴的和那個包加起來估計值七八萬,在品尚名府有一套178平米的房子,你說她那樣的條件能看得上我?」

    「看不上你還跟你相親?這不是逗人玩嗎?」

    「她以為我們這些當警察的有灰色收入,以為我們一年少說也能賺二三十萬外快。我說沒有,她開始不相信,我說真沒有,就差把銀行卡拿出來讓她去查詢,她才相信我是一個窮光蛋。」

    「這樣的女人太勢利,沒相上沒什麼可惜的。」

    「我也沒想到她會變成這樣。」吳偉微微點點頭,又禁不住苦笑道:「吃了幾口,聊了一會兒,她藉口去洗手間搶在我前面去吧檯把單買了,餐廳正好在搞活動,給了三百塊錢代金券,走前她把代金券像施捨似的硬塞給我,說讓我留著下次相親帶女孩子去吃飯用。」

    「哈哈哈,吳哥,你這同學有點意思。」

    「是啊,真讓人又好氣又好笑。」

    黃瑩勸慰道:「彆氣了,不就是找對象嗎,我幫你留意著,只介紹靠譜的,像這種不靠譜的不會給你介紹。」

    「謝謝了。」

    「又不是外人,謝什麼謝。」

    快走到旅社門口時,一輛出租車從長途東站方向迎面開來,只見車緩緩停在旅社門口,下來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男子,緊接著又從車裡抱出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

    帶孩子住青旅,這樣的情況韓朝陽還是第一次遇到,下意識放緩腳步打量起來。

    「馨馨,站這兒別動,叔叔拿一下箱子。」

    「哦。」小女孩很漂亮也很乖巧,站在路燈下撲閃著大眼睛好奇地往旅社裡看去。

    男子從出租車後備箱裡取出一個包,背到肩上又從後備箱裡取出一個拉桿箱,隨即俯身抱起女孩,拉著行李箱走進旅社。

    韓朝陽跟吳偉對視了一眼,不動聲色跟了上去。

    黃瑩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一起跟進大廳走進吧檯同晚上「值班」的張貝貝一起幫著登記。

    「先生,我們這兒是青旅,床位有,但沒有單人間。」

    「沒關係。」男子微微一笑,從褲兜裡掏出錢包,取出身份證。

    「您要幾個床位?」黃瑩接過身份證問。

    「一個就夠了,」男子回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微笑著解釋道:「孩子太小,不跟我在一起睡不著。」

    「那您可能要擠了,我們的床不大。」這個奶爸不僅很年輕而且挺帥氣,張貝貝不禁多看了幾眼。

    有一個最帥警察男友,黃瑩早就對帥哥免疫了,登記完身份證抬頭問:「先生,您有沒有帶戶口簿?」

    「沒有,住旅館需要戶口簿嗎?」

    「您有身份證,孩子沒有,現在管得很嚴,我們要確認下您和小朋友的關係。」

    「這麼麻煩,在其它地方都不用啊!」

    「我們這兒不行。」

    怎麼看這個年輕的奶爸都不像拐賣人口的,並且小女孩很聽話看上去也很喜歡跟她爸爸在一起,但黃瑩問起戶口簿、提到確認他們的父女關係,年輕男子的反應明顯不正常。

    不等韓朝陽開口,吳偉就掏出今天下午剛領到的警察證,走到吧檯邊說:「您好,我是花園街派出所民警吳偉,請讓我看看您的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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