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交鋒 作者：可大可小 (全書完)

交鋒 第一千六百四十九章 順利


    朱慕雲給人的印象，一向都是膽小如鼠，有危險就讓別人上。可是，今天的行動，他卻身先士卒。當然，他還是保持著「朱氏風格」，將那棟房子前後左右全部圍了個水洩不通。

    「咚咚、咚咚呼。」

    朱慕雲按照約定的暗號，兩重三輕敲了敲門。開門的是田島拓真，伸出頭看了看四周後，側身讓朱慕雲走了進去。

    可就在此時，左右兩名彪形大漢猛的推開門，左邊那人，右手捂著田島拓真的嘴巴，左手抓住他的後頸，往後一拉。田島拓真身子徑直往後倒，嘴裡也嗚嗚哼著，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而右邊那人，突然抄起田島拓真的雙腿，與左邊的大漢配合，兩人像夾小雞一樣，將田島拓真橫抬了出去。

    朱慕雲雖然身先士卒，但他的任務也只是將門喊開。抗戰都勝利了，朱慕雲這個有功之臣，當然不能再輕易涉險。

    朱慕雲退到一旁，很快，有一隊人就衝了進去。這個地方是朱慕雲安排的，裡面的構造他熟悉得很。植村岩藏等人正在裡面喝酒，根本沒料到，朱慕雲會帶人來抓他們。

    等朱慕雲再次走進去時，三人都被五花大綁著。李邦藩看到朱慕雲，眼裡幾乎要噴出怒火。他對朱慕雲一向信任有加，一直在今天之前，他一直將朱慕雲當成心腹。

    「你為何要這樣做？」李邦藩走到朱慕雲身前，厲聲質問。他希望朱慕雲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只是因為日本投降，朱慕雲想在苟且活命，他還能理解。

    「因為我是中國人，絕對不允許你們在我國胡作非為！」朱慕雲迎著李邦藩的目光，緩緩的說。

    這個時候解釋得再多也沒用，李邦藩也不可能再聽他的解釋。況且，朱慕雲也沒想過要解釋。日本人來到中國，就應該要想到這麼一天。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為軍統服務的？」李邦藩心裡還存著一絲僥倖，他到現在依然相信，在去安徽之前，朱慕雲對皇軍是很忠誠的。

    朱慕雲的變化，很有可能發生在擔任政保組長，以及政保區副區長期間。或許，是因為武尚天擔任了區長，朱慕雲明升暗降，再加上日本戰敗，才給自己找了條真正的退路。

    「需要為軍統服務的時候，自然會與他們走到一起。」朱慕雲沒有說破，他不知道政府對李邦藩會如何處理。

    這個時候，多說無益。他的身份，本就是機密。就算到現在，也只有辦事處的中層幹部知道。當然，以後他在軍統的身份，以及使用過的代號，還有那些豐功偉績，都會慢慢公開。

    但對李邦藩來說，沒有必要知道朱慕雲的真正身份。除非，上頭對李邦藩還另有他用。日本人與共產黨也鬥了好些年，在這方面，也取得了一些成績。

    在反共方面，國民黨與日軍一向目標一致。在沒有決定李邦藩的最終處理結果前，朱慕雲不會告訴他太多的事情。

    「送六水洲分開關押，不能讓他們有串供的機會。」朱慕雲吩咐著說。

    朱慕雲跟著一起去了六水洲，此次他再登六水洲，與上次又不一樣。在此期間，朱慕雲早就與鄧湘濤商量過，對原政保區的人員，應該如何運用。

    辦事處的人手欠缺，僅靠重慶調派，也還是不夠。特別是在目前這個時期，看似全國都沒有戰爭。然而，朱慕雲已經發現，國軍正在準備打仗，並且是打大仗。

    因此，周志堅、閻恩甫、華生，都官復原職。華生沒有再回總務科，先負責六水洲。周志堅和閻恩甫，分別給沈雲浩和鄧陽春當副手。

    原來政保區的人手，在六水洲上這段時間的表現，也基本上試探出來了。願意跟著朱慕雲的，都可以安排工作。至於沒答應的，要麼送軍事法庭，要麼就在關押。總而言之一句話，跟著朱慕雲的，不但保住了命，而且還獲得了自由。

    「組座，兄弟們中午想請你吃個飯，不知能否賞臉？」沈雲浩全程參與了行動，等朱慕雲將六水洲上的人手，全新安排好後，過來問。

    朱慕雲在日本宣佈投降前兩天進的辦事處，沈雲浩對朱慕雲一直沒有在意。朱慕雲再次潛伏在辦事處，依然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上午在辦公室，鄧湘濤道破了朱慕雲的真正身份後，沈雲浩才恍然大悟。自己與鄧陽春，之所以能在古星一直抗日，正是因為有朱慕雲的暗中保護和指導。

    「我請兄弟們吃飯吧，還有六水洲上這些人，他們以前也是我的兄弟，以後大家都是兄弟。」朱慕雲沉吟著說。

    「好。」沈雲浩沒反對，既然是朱慕雲安排的事情，他當然不能反對。

    中午，朱慕雲在古星飯店擺了十幾桌，除了周志堅等原政保區的人外，原來軍統古星組的人，基本上全部到齊了。古星組的人，對這個神秘的組座，早就仰慕已久。聽到消息後，所有人都湧到了古星飯店。

    中午，朱慕雲還特意讓人通知了陳忠鵠。這個接收古星敵偽產業辦公處的處長，陳忠鵠的職務很重要。同時，他可的叔父，可是軍隊可是軍隊大佬。能與陳忠鵠搞好關係，朱慕雲當然不會錯過。

    「你就是『公雞』？」陳忠鵠聽說朱慕雲的真正身份時，也很是吃驚。但是，仔細一想，他覺得此事又很正常。

    「如假包換，陳處長第一次來古星，朱某不但沒有招待好，還讓你差點受了牢獄之災，實在是慚愧。」朱慕雲謙遜的說。

    「朱老弟說得太客氣了。陳某才真正是慚愧無地，以後在古星，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事，儘管開口。如果陳某有推諉之意，天打五雷轟。」陳忠鵠堅定的說。

    「公雞」是救過陳忠鵠的，他也多次向人說過，一定要報恩。之前是找不到「公雞」，現在活生生的公雞，竟然出現在面前，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章 不滿


    朱慕雲在古星飯店的時候，就喝了不少酒，回到家裡後，一身的酒氣。在接收敵產辦公室當科員的時候，朱慕雲一直是騎自行車上下班。今天升任副主任後，馬上配了專車。

    「回來啦。」於心玉晚上沒有去古星飯店，除了因為晚上總會與朱慕雲見面後，還因為她需要將這個緊急情況，迅速向家裡匯報。

    她一直在等著朱慕雲，見朱慕雲回來，馬上迎了上去。朱慕雲雖然滿身酒氣，可她並沒有在意。家裡給她的回電，上面只有三個字：知道了。

    於心玉不知道，家裡到底是什麼意思。朱慕雲的身份，掩飾得太好了。當她得知朱慕雲的真正身份後，除了驚訝後，心裡很快充滿了恐懼。

    朱慕雲在她眼裡，一向是平庸而無能，只是靠著溜鬚拍馬才上位的。而朱慕雲無論是擔任經濟處長，還是政保組長，都是大撈特撈。這種典型的漢奸行為，怎麼可能是軍統的功勛情報員呢。

    「你還沒睡？」朱慕雲雖然滿身酒氣，但心裡還是很清醒的。

    任何一名臥底，都不會讓自己意識不清醒。朱慕雲每次喝酒，雖到三分醉的時候，就會裝成十分醉。再喝的話，大部分酒都會撒到身上。隔著三丈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實際上他幾乎沒怎麼喝了。

    「等你呢，我的組座。」於心玉望著朱慕雲的眼睛，突然發現，朱慕雲並沒有醉。她與朱慕雲朝夕相處好幾年，對朱慕雲說不上特別瞭解，但是，比別人還是要瞭解得更深一些。

    特別是朱慕雲的身份暴露後，回想之前朱慕雲的所作所為，她覺得朱慕雲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

    「我現在可不是你的組座了。」朱慕雲聽出了於心玉的調侃，他順勢坐到沙發上，掏出煙給自己了一根。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吧？」於心玉坐到朱慕雲對面，她心想，差點又被朱慕雲騙了。

    朱慕雲入行的時間，可能比她要晚點。可是，朱慕雲一直潛伏在敵人內部，比她更擅長偽裝。與他同床共枕這麼長時間，竟然不知道朱慕雲是軍統的人。

    想想當初，看到「公雞」給自己留下的情報，她竟然激動了好幾天。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特別傻。自己能活到現在，不僅僅是因為運氣，更是因為朱慕雲的暗中保護。

    「現在提這些，似乎沒有必要了吧？」朱慕雲輕輕咳嗽一聲，他知道於心玉心裡不高興，這個時候說起以前的事情，肯定會被揪住不放。

    要知道，於心玉是個連鄧湘濤都敢質疑的人。之前忍氣吞聲，是為了抗戰。可是，得知嫁的人不是漢奸，而是軍統局的同志後，心裡要說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要說清楚，當初鄧湘濤讓我待在你身邊，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吧？」於心玉冷冷的說。

    她直呼「鄧湘濤」的名字，已經說明心裡很不高興。至於「潛伏」在朱慕雲身邊的話，她更是沒臉再提。潛伏在自己上司的身邊，竟然一直沒有發現對方的身份，她還有臉說潛伏麼？

    其實，對這些面子上的事，於心玉都不在意。她需要確定一件事，朱慕雲是否知道自己地下黨的身份。這才是最為重要的，抗戰雖然勝利了，可鄧湘濤在辦事處已經叫囂，今後軍統的對手，要馬上轉移到共產黨身上。

    朱慕雲突然暴露的身份，顛覆了於心玉對他的看法。她再也不敢將朱慕雲當成平庸而無能的漢奸了，朱慕雲一人能身兼這麼多代號，當初擔任古星組長，幾乎是一個人力挽狂瀾。並且，朱慕雲還向所有人都隱瞞了身份。

    能做到這幾點的人，必須是絕頂聰明之人。於心玉自問做不到，她甚至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丑一樣，在朱慕雲面前拙劣的表現，想想都臉紅。

    從內心講，於心玉還是很佩服朱慕雲的。為了潛伏在敵人內部，朱慕雲受了多少委屈？甚至還被軍統暗殺。

    「這幾天你爸媽就是來了，你想好如何安排他們了麼？」朱慕雲覺得，還是轉移話題比較好，要不然更加沒辦法說清楚。

    「上次我媽來古星，你肯定早知道她身份嘍？」於心玉說，朱慕雲不提此事倒還作罷，她現在想起之前的事，覺得一切盡在朱慕雲的掌握之中。

    自己就像戲台上的木偶一樣，線在朱慕雲手裡提著。她記得很清楚，母親與朱慕雲見面的時候，自己還特意去了趟衛生間。現在想想，就像個傻瓜似的。

    「當然，你是我的下屬，這些情況我當然清楚。」朱慕雲緩緩的說。

    「是不是我所有的一切，你都清楚？」於心玉問。

    「可以這麼說吧。」朱慕雲打量了於心玉一眼，似笑非笑的說。

    「哼。」於心玉被朱慕雲看得臉上一紅，自己在說很嚴肅的事，但朱慕雲明顯想歪了。

    「今天晚上，我可不想再睡樓下了。」朱慕雲伸了個懶腰，不等於心玉再說話，徑直上了樓。

    其實，除了於心玉外，華生也被朱慕雲的身份驚呆了。只是，他也在敵人內部潛伏多時，不會因為聽到這麼意外的事，而露出特別的神色。

    但是，傍晚的時候，華生離開了六水洲。朱慕雲給華生的印象，一向不是真正的漢奸。但他也沒想到，朱慕雲竟然是軍統的人。還是軍統這麼重要的人物，「三老闆」、「公雞」、「鵝」、「鵝卵石」、「木匠」。

    這些代號，每一個都令敵人頭疼不已。甚至，華生對這些代號也是很佩服的。不管軍統對共產黨是什麼態度，在抗戰時期，軍統還是做了點事的。特別是朱慕雲，可以說為軍統抗戰，立下了汗馬功勞。

    「董先生，朱慕雲是軍統的大特務。」華生通過暗道，進入了克勒滿沙街88號的恆昌源商行。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董廣寧緩緩的說，抗戰勝利了，上級交給了獵手情報小組更加重要的任務。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大智慧

    目前，國民黨軍隊對新四軍虎視眈眈，美國的飛機、輪船加緊將國軍送往各個戰略要地。已經對我軍，形成了戰略包圍。目前我軍不但面臨被包圍的危險，同時糧食緊張，醫藥困難，上級要求，不管他們條件如何缺乏，糧食、物資，一定要抓緊調派。

    「我一直覺得朱慕雲只有小聰明，沒想到他卻有大智慧。」華生感慨萬千的說。

    華生與朱慕雲，算是比較親近的人了。剛開始的時候，朱慕雲要求他監視政保局的人，當時他還以為，是朱慕雲要爭權奪利。後面朱慕雲多次交給他任務，華生誤以為，朱慕雲是想做情報販子。

    「是啊，我也沒想到，朱慕雲竟然會是軍統的人，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公雞』。」董廣寧說，作為一名地下黨員，他也聽說過軍統「公雞」的大名，至於之後軍統古星組長「鵝卵石」，以及現在的「木匠」，他也如雷貫耳。

    董廣寧與朱慕雲也接觸過幾次，恆昌源剛創辦的時候，姚燕萍被誤抓到憲佐班。當時被朱慕雲敲了筆錢，現在看來，怕是朱慕雲故意將中國人放掉。

    「董先生，這個地方應該安全吧？」華生擔憂的問，據他所知，朱慕雲來恆昌源多次。如果說以前對朱慕雲沒在意的話，現在就要重新審視了。

    朱慕雲可是軍統的王牌特工，連日本人都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可見他掩飾的功夫，是超一流的。抗戰期間，朱慕雲就算知道恆昌源是地下黨的交通站，也會不動聲色。但是，目前形勢逼人，如果朱慕雲知道恆昌源的真正身份，肯定會動手的。

    「我會向『獵手』同志請示的，你剛剛獲得朱慕雲的信任，這段時間儘量不要過來。」董廣寧叮囑著說。

    朱慕雲雖然很可怕，但董廣寧相信，「獵手」比他更睿智。如果說，董廣寧真正敬佩的情報員，他覺得「獵手」應該排在朱慕雲前面。

    華生走後，董廣寧讓李耿火去趟死信箱，給「獵手」送去了情報。董廣寧除了擔憂朱慕雲可能會知道恆昌源的作用外，也是想請示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第二天早上，李耿火給董廣寧帶回了「獵手」的指示：恆昌源目前還很安全，另，組織上安排了新的同志來古星，讓董廣寧派人去聯繫。

    同時，董廣寧也收到了姚梅的消息，家裡發來了新的指示。董廣寧親自過去了一趟，自從姚梅的電台差點暴露後，董廣寧給姚梅準備了一部備用電台，隨時供她發報。

    「董先生，聯合國善後救濟總署在重慶設立了中國辦事處，負責援助物資的分配。行政院也成立了善後救濟總署，並且在湖北成立救濟分署。上級命令，我們派人打入湖北善後救濟分署。新來的同志，就是來執行這一任務的。」姚梅見到董廣寧後，馬上說。

    「我已經接到了『獵手』同志的命令。」董廣寧將昨天晚上，華生匯報的消息，向姚梅通報了。

    「什麼？朱慕雲一直是軍統的人？」姚梅吃驚的說。

    自從第一次來古星，得知朱慕雲在為日偽服務後，她就一直很傷心。姐弟間也因為此事，而形成路人。現在聽到朱慕雲，竟然一直為軍統服務，她真是又驚又喜。

    不管如何，朱慕雲總算沒有賣國求榮。這幾年在古星，也算為國出力了。同時，姚梅又突然很憐憫弟弟，潛伏在敵人內部，不但危機四伏，而且受了很多委屈。

    比如說，姚梅對朱慕雲就一向很有誤解。如果知道朱慕雲一直在為重慶服務，她至少可以與朱慕雲保持聯繫。以現在朱慕雲的身份，她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呢。

    「我也很意外，看來軍統還是有能人的。」董廣寧說，不得不說，朱慕雲潛伏在政保局的這段時間，表現得確實出色。

    董廣寧突然在想，如果許值沒有犧牲，不知道他知道朱慕雲的身份後，會作何感想。之前董廣寧也許值，也討論過朱慕雲。但對朱慕雲，許值也一直沒有重視。甚至，董廣寧只要談到朱慕雲，許值就會轉移話題，似乎不想談論這個人。

    姚梅與朱慕雲的關係，董廣寧不是很清楚，但「獵手」應該是清楚的。然而，姚梅與「獵手」並沒有直接聯繫。她希望，能通過這層關係，為黨多做些工作。

    當然，姚梅心裡也知道，她其實是想借這層關係，與朱慕雲接觸一下。姐弟情深如海，之前她誤會了朱慕雲，以為朱慕雲成為賣國賊。現在看來，朱慕雲還是可以挽救的。

    董廣寧走後，姚梅給家裡發報，請求主動與朱慕雲聯繫。然而，家裡很快回電，拒絕了她的建議。但是，家裡的回電，也讓姚梅燃起了一絲希望：組織已經派人在做朱慕雲的工作。

    姚梅很欣慰，同時又很遺憾。如果由自己去做朱慕雲的工作，一定可以事半功倍。可惜，組織這樣決定，她也沒有辦法。

    但是，姚梅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自從肖鋼犧牲後，她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肖鋼犧牲，朱慕雲淪為漢奸，對她是一種巨大的精神打擊。然而，現在她突然得知，朱慕雲一直在為軍統服務。雖然他走了一條不同的道路，但至少也在為國出力。

    這讓姚梅很欣慰，朱家還是沒有給祖宗丟臉。同時，她心裡又在想，如果朱慕雲能棄暗投明，那該多好啊。

    朱慕雲昨天還在接收敵產辦公室上班，今天已經有了自己的專門辦公室。門上新釘的小木牌，上面寫著四個正楷字：副主任室。

    但是，朱慕雲只是在門外看了一眼，都沒有走進去，就先去了鄧湘濤的辦公室。現在，他可以名正言順，每天都去鄧湘濤的辦公室請示工作了。

    「老師，今天我想去趟六水洲。」朱慕雲說，植村岩藏等人都關押在六水洲，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將這些人都處決。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新人


    按照國軍的慣例，所有投降之日本官兵，都會送到戰俘收容所。但植村岩藏、柳葉一郎等人，不能算戰俘。他們在日本投降後，還企圖暗殺國軍高級將領，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事不急，今天上午，重慶會再派一位副主任來古星，你到時候去碼頭接一下。」鄧湘濤突然說。

    「可以，什麼時候到。」朱慕雲說，隨著古星局勢趨於穩定，想來古星摘桃子的人越來越多。

    戰時，有關係的人都想躲到重慶。所謂前方吃緊，後方緊吃。不管前線打得多慘烈，後方依然是一片歌舞昇平。

    「上午吧，你把握時間，不要讓人等你。」鄧湘濤說。

    「這個副主任是總部派來的麼？」朱慕雲問。

    「我還以為你真不關心呢。」鄧湘濤笑了笑，朱慕雲擔任辦事處副主任後，連辦公室都沒有回，就先到了自己這裡，實在難得。

    「只要老師是主任，不管誰來當副主任都沒用。」朱慕雲堅定的說，任何組織都會有派系之爭，軍統目前來說還算好。

    但就古星辦事處座而言，朱慕雲不希望讓鄧湘濤感覺，自己會另立山頭。雖然他從政保區帶來了一批人，已經形成了事實上的「政保派」。

    「來的是你的老熟人，見了面就知道。」鄧湘濤賣了個關子。

    「我的老熟人？」朱慕雲詫異的說。

    朱慕雲知道，鄧湘濤不想告訴自己的事情，哪怕再問，他也不會開口。反正很快就會知道真相，他也不想多費口舌。

    回到辦公室後，給碼頭打了個電話。汪偽時期，碼頭的事情，基本由經濟處緝查科負責。後來經濟處被憲兵隊收編，日本投降後，趙平、任紀元、吳國盛等原經濟處的人，都被當成漢奸抓了起來。

    朱慕雲原本想打電話給趙平，可是拿起電話後，他才發現，趙平已經不在碼頭了。但是，朱慕雲以軍統古星辦事處副主任的身份，依然能迅速查到，今天從重慶的輪船，將於上午十點左右到。

    朱慕雲看了看時間，如果去六水洲的話，時間未必夠。朱慕雲只好給華生打電話，讓他一定要注意那幾個日本人。

    「華生，可不能讓他們出事，這些小鬼子狡猾得很。」朱慕雲叮囑著說，自己的對手，只有死了，朱慕雲才會安心。

    植村岩藏、柳葉一郎、小野次郎、田島拓真，這四人都是真正的特務。如果讓他們逃離六水洲，自己的麻煩就大了。

    「請雲哥放心，只要他們敢亂來，馬上槍斃。」華生堅定的說。

    「對頭。」朱慕雲笑著說，「我上午可能沒時間，下午如果來不成的話，晚上一定會來一趟。」

    「組座。」朱慕雲剛掛了電話，看到鄧陽春笑吟吟的伸進了腦袋，謙恭的說。

    「有事？」朱慕雲招了招手，問。

    「沒什麼事，組座沒事吧？」鄧陽春走進來後，後面還跟著沈雲浩。

    他們作為之前古星組的兩大干將，一直沒有機會見到「鵝卵石」，心裡十分遺憾。得知朱慕雲的身份後，今天早上，兩人不約而同想來見朱慕雲。只是剛才朱慕雲去了鄧湘濤那裡，他們已經在門外等了近半個小時。

    「現在已經是古星辦事處了，以後『組座』這個稱呼還是少提為好。」朱慕雲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請他們在會客區的沙發坐了下來。

    古星辦事處的辦公地點，依然還在鎮南五金廠。朱慕雲的這間辦公室，原本就是他的，只是換了個招牌罷了。

    「私下還是喊『組座』，這樣顯得親切。」沈雲浩微笑著說。

    「論年紀，你們比我大，論資歷，你們比我老。我也只是因緣際會，才冒出了頭。當初局裡，其實考慮從你們兩人當中提拔一位擔任古星組長的。」朱慕雲掏出煙，自己抽出一支後，將煙扔到了他們面前。

    「當時古星組情況複雜，李邦藩安排了六名內奸，如果局裡讓我們擔任組長，肯定會出大事。」沈雲浩忙不迭的說。

    「我今天才知道，組座救了我不少三次。羅澤謙擔任古星站長時，要不是組座及時報信，我與沈兄怕也被捕了。」鄧陽春感慨著說。

    朱慕雲的年紀確實比他們輕，資歷也確實比他們老。可是，對朱慕雲擔任他們的上司，他與沈雲浩真是心服口服。

    先不說其他的，光是朱慕雲能潛伏在敵人內部，就特別不容易。況且，朱慕雲還傳出了那麼多有價值的情報。

    「咱們也不要相互吹棒了，以前的事情記在心裡就可以了。以後，大家都要團結在老師周圍。」朱慕雲提醒著說。

    「組座，以前的事情記在心裡可不行，我今天來，是負荊請罪的。之前你救了幾次，但我還策劃了對你的暗殺，差點……。幸好上天眷顧，否則我真的沒臉見人了。」鄧陽春誠懇的說。

    「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如果你一定要感謝我的話，以後多孝敬就可以了。知道我喜歡什麼吧？」朱慕雲調侃著說。

    「上次組座送的東西，我可是原封不動的交給主任了。」鄧陽春臉上一紅，上次鄧湘濤讓他把朱慕雲送的金條上繳，當時他還不樂意。現在想來，差點又鬧笑話了。

    「主任已經交還給了我，你們的心意，我也收到了。以後，大家同舟共濟，團結一致，為黨國效力，為領袖盡忠。等會我還要到碼頭去接新來的副主任，以後有機會再敘舊吧。」朱慕雲說。

    「新來的副主任？」鄧陽春驚訝的說。朱慕雲剛剛擔任副主任，怎麼又派來一個副主任呢。這不是要跟朱慕雲爭權麼？

    「據說是老熟人，來了之後就知道了。上午不要出去，中午肯定要聚餐的。」朱慕雲提醒著說。

    朱慕雲準備出門的時候，又碰到了警察局的方本瑜。他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公文包，見到朱慕雲的時候，臉上尷尬的笑著。

    「找我？」朱慕雲倒沒有在意，方本瑜之前對他的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自己身處那個位置，方本瑜只是作出了正確的選擇罷了。

    「朱副主任，方某慚愧，竟然愚鈍至斯。」方本瑜面對朱慕雲，很是尷尬。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照應

    方本瑜是昨天下午才知道朱慕雲身份的，當時他就想來辦事處。可是，朱慕雲帶人執行任務，沒有見客。況且，昨天朱慕雲才上任，他也不好來打擾。今天一大早，他就特意跑到了軍統古星辦事處。

    「方局長不必客氣，大家都是為黨國效力，朱某隻是先行一步罷了。」朱慕雲謙遜的說。

    「早知道朱副主任有這樣的關係，我又何必四處碰壁呢。」方本瑜苦笑著說。日本投降後，他帶著警察局率先投降。

    雖然方本瑜現在還兼著警察局長，但是，他這個局長肯定幹不多長的。像他這樣的投誠分子，能保住一條命，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要去趟碼頭，方局長有事？」朱慕雲問，方本瑜提著的公文包，裡面傳出令他熟悉而悅耳的聲音。

    「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來拜訪一下朱副主任。」方本瑜訕笑著說。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以後也別『朱副主任』的喊，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喊一句慕雲老弟，要不然，喊我慕雲也可以。」朱慕雲笑了笑，說。

    「既然慕雲老弟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這是點小意思，萬望老弟不要嫌棄。」方本瑜將手裡的公文包遞過來，客氣的說。

    「這怎麼好意思呢。」朱慕雲一把接過公文包，他的速度，幾乎是從方本瑜手裡奪過來的一樣。

    「應該的，應該的。以後，還望慕雲老弟能照顧一二。」方本瑜說，朱慕雲能收他的錢，他顯得很高興。這說明，朱慕雲沒把他當外人了。

    「國軍剛接收古星沒多久，你這個警察局長，還是要多注意。」朱慕雲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請你放心，警察局有我在，一定不會出問題。」方本瑜信誓旦旦的說。

    「對了，我以前在經濟處的幾個手下，都被警察局抓了吧。」朱慕雲似乎剛想起此事似的，停住腳步，問。

    「他們當時屬於憲兵隊，只要老弟出個證明，馬上可以放人。」方本瑜說。

    「他們幾人，雖然沒有主動抗戰出力。但因為我的關係，全部被動的幫助過國軍。有些人，還掩護過軍統的行動。這樣吧，他們幾個，你先去幫我關照一下。過幾天我忙完了，再把報告送過來。」朱慕雲緩緩的說。

    「沒有問題，今天我就去將他們提出來。」方本瑜說。

    趙平、任紀元，不但被當成漢奸抓了，而且他們的家產全部充公。此刻，他們確實被關在警察局的看守所，等待法庭宣判。按照其他人的判決，他們都會以漢奸罪，被判處三至十年的徒刑。

    他們也都在等待著命運的安排，畢竟，他們端著日本人的飯碗有幾年的時間了，日本戰敗投降，他們跟著倒霉也是應該的。

    看守所因為人滿為患，他們幾十人被塞在一間牢房裡。晚上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坐著。能有著靠牆的位置，就已經是享受了。

    「聽到名字的出來。」

    牢房的人，平常沒什麼事，也不敢大聲說話。因為說話要消耗體力，還得喝水。在這裡不但吃不飽飯，而且一天只提供一次喝水的機會。

    聽到可以出去，所有人眼睛一亮，哪怕是出去審訊，也能有機會走動一下啊。對他們來說，走幾步，都是一種奢望。

    「任紀元、趙平、王強、王超、吳國盛、章高俊……」

    這些人聽到自己的名字後，一個個走了出來。可是，他們都是一臉的疑惑。上次審訊的時候，他們被告之，還要幾個月才能上法庭。現在突然叫出來，難道提前了？如果早點判決，倒也少受些罪。

    然而，他們眼著看守走出去後，發現並不是去審訊室，而是將他們提到了另外一間單獨的牢房。地上鋪著幹草，還有張桌子，上面竟然擺著茶水。角落裡雖然擺著一個馬桶，但環境與剛才，已經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他們進去後不久，又有看守給他們送來了飯菜。還沒吃，只是聞到飯菜的香味，就讓他們食指大動。這段時間，他們在看守所吃得比豬還差，現在的菜，一聞到就知道有肉。

    驀然，所有人臉色一變，在看守所能吃到肉，可不是什麼好事。難道說，這是最後一頓？原本所有人都喜氣洋洋，聞到肉味後，反而個個哭喪著臉。

    「怎麼，嫌伙食差了？」

    「不敢。兄弟，這不是要送我們上路吧？」任紀元戰戰兢兢的問。

    「你們想哪去了，這是上峰的安排，你們有福了，上面有人照應你們。」看守一聽，哈哈大笑著。

    「誰會照應我們呢？」任紀元意外的說，他們都是原來經濟處的人，難道說，國軍要啟用他們？可是，他們的工作，也不是沒有取代性。

    「這我就不知道了。」看守哪知道外面的事情呢，他只管把犯人管好，任務就算完成了。

    朱慕雲提前半個小時到了碼頭，他是軍統古星辦事處的副主任，來的，也是古星辦事處的副主任。要不是鄧湘濤的命令，朱慕雲肯定不會來接。自己又不是他的下屬，憑什麼讓自己來接呢。

    一路上，朱慕雲都在思索，到底這個老熟人會是誰呢？他搜腸刮肚，也沒想到。難道是唐新？抑或是井山，可他們都在施恩，雖然準備搬回古星，但目前還沒動身。到時候，古星辦事處，與軍統湖北站，肯定會有矛盾。

    不管了，反正人來了自然就會知道。朱慕雲讓人搬來把椅子，找了個視野開闊的位子，靜候重慶客輪的到來。十點過一刻，朱慕雲聽到了汽笛聲。

    等到旅客下船時，朱慕雲站到了通道旁。既然對方是自己的老熟人，他相信就算不舉牌，對方肯定也能找到自己。

    朱慕雲的目光，也一直在旅客的臉上來回掃視。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只要看過一次的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些人當中，並沒有他認識的人。

    果然，一個提著皮箱的中年男子，映入朱慕雲的眼簾。當他的目光落在對方身上時，那人似乎也有感應似的，也一下子發現了朱慕雲。兩人隔空一笑，各方各有感觸。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來客


    朱慕雲怎麼也沒想到，來的竟然會是曾山。在他的印象中，曾山在重慶關押，並且判了刑。就算他為軍統效力，也不可能一下子擔任古星辦事處的副主任吧。

    但是，局裡既然任命曾山為副主任，肯定是有道理的。就算朱慕雲覺得不合邏輯，也是因為自己沒有掌握更多信息。

    不管如何，存在即合理。朱慕雲絕對不會質疑局裡的人事安排，能讓曾山擔任辦事處副主任，說明他不但有這個能力，更有這個資格。

    「曾兄，沒想到我要接的副主任就是你。」朱慕雲遠遠的伸出了右手，大笑著說。

    「我也沒想到，慕雲竟然是黨國棟樑，軍統精英。」曾山笑著說，來古星前，他才知道朱慕雲的真正身份。

    曾山在剛到重慶，只關了半個月，就決定與軍統合作。雖然他已經被捕，但他在新四軍根據地的內線，成為他與軍統的籌碼。抗戰勝利後，國共必有一戰。

    曾山在古星時，安插了不少內線。雖然大部分都暴露了，但依然還有沒暴露的。重慶的戴老闆，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同意他回古星，並且委以重任。

    「咦。」朱慕雲的目光，往曾山身後看的時候，突然又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而且還是個藍眼睛高鼻樑的外國人，原古星福特商行的美國商人艾登。

    「艾登現在可不是純粹的商人了，他是聯合國善後救濟總署派來擔任古星分署的署長，此次來古星，掌握和發放湘、鄂兩省救濟物資的方針政策。」曾山順著朱慕雲的目光，也看到了艾登。

    朱慕雲與艾登可是老朋友，得知他的新身份後，當然要打個招呼。艾登也沒想到，竟然在古星還能見到朱慕雲。在他的印象中，朱慕雲是為日本人服務的，怎麼還能明目張膽的出現在碼頭呢。

    但艾登的神經也比較大條，既然朱慕雲出現了，說明他應該是安全的。中國本就是一個很神奇的國度，很多事情，是他們這些外國人看不懂的。

    「艾登，你怎麼不賣汽車，轉行當慈善家了呢。」朱慕雲熱情的與艾登擁抱了一下，用純正的英語笑著說。

    「目前的中國，更需要的是援助，而不是汽車。」艾登說，他當然想賺錢，可是，如果中國人老百姓，連飯都吃不飽，還怎麼消費汽車呢。

    「對的，目前我國的百姓，確實更需要國際援助，特別是你們美國的援助。」朱慕雲正色的說。他心裡在想，艾登在這樣的位置，自己應該要好好利用才行。

    朱慕雲主要是來接曾山的，與艾登寒暄幾句後，既然離開。在路上，朱慕雲向曾山介紹了古星辦事處的基本情況。

    「慕雲，我們還是很有緣的，以前在警察局時就是同事，到了政保局還是同事。現在抗戰勝利了，依然還是同事。希望我們能永遠保持這樣的關係，做一輩子的朋友。」曾山說。

    曾山知道，自己與朱慕雲的關係，其實一向都不錯。但是，他在擔任政保局代局長時，與朱慕雲之間出現了芥蒂。

    「你可是我的老長官，能時刻聽到你的教誨，是我最大的榮幸。」朱慕雲謙遜的說，曾山以一個政保局副局長，能回來擔任辦事處副主任，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可千萬不要這麼說，我知道你與鄧主任有師生之誼，以後還要請你多多關照才是。」曾山說，朱慕雲不僅僅是鄧湘濤的學生，還是軍統的功勛情報員，同時也是辦事處的副主任。

    無論是人脈、資歷、能力，朱慕雲都不在曾山之下。而曾山在朱慕雲面前，唯一的優勢，是對付共產黨的經驗，以及他的內線。曾山相信，要不是戴老闆看中了他的內線，肯定不會同意他回古星的。

    朱慕雲接到曾山後，直接帶他到了鄧湘濤的辦公室。這裡原就是政保局的辦公地，曾山對環境也很熟悉。只是，重回舊地，心裡感觸良多。

    「處座，曾山怎麼來了？」周志堅見到曾山後，也很是驚訝。等朱慕雲回到辦公室，他馬上跟了進來。

    「他現在是辦事處的副主任。」朱慕雲緩緩的說，周志堅和閻恩甫，對自己還是很忠誠的。把他們從六水洲帶回來，以後肯定能發揮重要作用。

    「他憑什麼當副主任？」周志堅嗤之以鼻的說，曾山以前可不是軍統的人，作為一名投誠人員，能被運用，就已經很不錯了。

    「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局裡這樣安排，肯定有其深意。但是，我們要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不要太熱情，但也不能過於冷淡。」朱慕雲叮囑著說。

    快到中午的時候，鄧湘濤主持召開了一次大會，宣佈了局裡的命令。曾山是辦事處的老熟人，原軍統的人，與他很是熟悉。從政保局過來的人，更是知道。因此，會議的時間不長，中午在古星飯店，為曾山接風洗塵。

    朱慕雲對這樣的酒局沒什麼興趣，上午，鄧湘濤對曾山的工作，朱慕雲就已經猜到，曾山來古星的任務只有一個，對付共產黨。還在古星警察局特務處期間，曾山對付共產黨就有一套，現在軍統需要借重的，還是曾山這方面的優勢。

    朱慕雲的態度，正如他叮囑周志堅的一樣，對曾山若即若離，也不過分親熱，也不特別冷淡。

    只是，曾山對朱慕雲似乎很有興趣，得知朱慕雲下午要去六水洲，曾山提出一同前往。六水洲上關押的那些日本人，也都是曾山的熟人，他去打個招呼，也說得通。

    「慕雲，我想跟他們單獨聊幾句，不影響你的事吧？」曾山對朱慕雲保持著足夠的尊重，到六水洲後，對朱慕雲說。

    「當然沒有問題。」朱慕雲說，他向華生介紹了曾山的新職務。

    像周志堅一樣，華生對曾山擔任辦事處副主任也很意外。只是，他不像周志堅那樣，哪怕心裡再吃驚，臉上也沒有特別表現出來。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五章 合作


    朱慕雲到六水洲的目的，是想找機會除掉植村岩藏等人。這些人很頑固，送到戰俘管理所，不一定會回日本。到時候逃出來，他的生命將受到嚴重威脅。

    曾山跟著一起來看老熟人，朱慕雲自然不會拒絕。曾山提出要單獨見他們，朱慕雲明知不妥，可還是答應了。

    「給曾副主任準備一間專門的房間，搞點茶水，送點香菸瓜子什麼的。」朱慕雲當著曾山的面，吩咐著華生。

    「沒問題。」華生心領神會，朱慕雲後面的話都是託辭，真正要告訴他的，是準備一間「專門」的房間。

    華生帶著曾山到了一間安靜的房間，準備好茶水煙後，才派人把植村岩藏等人分別叫來。而他退出去後，則陪著朱慕雲，到了另外一個房間，打開了竊聽設備。沒錯，這間房間是提前裝好竊聽器的。

    「一起聽聽吧。」朱慕雲見華生要走，突然說道。

    讓華生知道曾山的想法，也是有利於他以後工作的。曾山來古星，肯定不會是摘桃子，而是要真正幹點事的。這一點，是曾山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曾山第一個見的是李邦藩，雖然在六水洲只關押了一天，但李邦藩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四十不到的人，看上去像六十的老人。

    看到曾山，李邦藩明顯愣了一下。當初，他將曾山認定為「公雞」，後面，重慶傳來消息，曾山被拘捕。現在，曾山穿著國軍制服，這是什麼情況？

    「柳葉一郎，久違了。」曾山見到李邦藩，也很是感慨。當初意氣風發的李邦藩不見了，現在的李邦藩，像個糟老頭子。

    「你到底還是變成軍統的人了。」李邦藩黯然失色的說。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曾山問。

    「朱慕雲呢？我想見見他。」李邦藩問，這一天一夜，他滿腦子都是朱慕雲的身影。從當初在日語專修學校遇到朱慕雲的那一刻，再到他帶自己參觀長塘路轄區，當時他認定朱慕雲是個辦事細緻，又有耐心的人。

    事實上，朱慕雲也確實如此。到經濟處後，不管大小事務，都會親自參與。對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可哪想到，他竟然從一開始就加入了軍統。

    在日語專修學校的時候，朱慕雲才多大啊，怎麼會有如此堅定的政治信仰？況且，他身受皇軍之恩，怎麼能恩將仇報呢。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感覺，有如拿著一個鐵錘，在他胸口重重的敲擊了幾百下。每一次敲擊，都讓他痛入心脾。

    「只要你與我們合作，以後有的是機會見他。」曾山緩緩的說。

    「合作？」李邦藩驚詫的說，他是日本人，怎麼可能與軍統合作呢。

    「不錯，合作。日本人雖然完蛋了，但接下來要對付的是共產黨。如果你，或者其他日本人，願意加入國軍與共產黨作戰的話，我們非常歡迎。這幾年，共產黨發展得很快，與其與國軍繼續為敵，為如協助我們，消滅共產黨！」曾山緩緩的說。

    李邦藩聽得心頭一震，國民黨為了對付共產黨，不惜借助日軍之手麼？李邦藩對共產黨確實很痛恨，如果能光明正大的下新四軍作戰，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寄託。只要是消滅中國人，他們都是樂意的。

    朱慕雲在旁邊，卻聽得心頭大震。曾山竟然打李邦藩的主意？而且，還想讓日軍參加國軍，這也太無恥了吧。

    朱慕雲偷偷看了一眼華生，發現他的神色也不對。顯然，華生也想到了後果。朱慕雲沒有打擾他，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掏出煙點了一根。

    怪不得曾山能擔任軍統辦事處的副主任，原來他的任務不僅僅是對付共產黨，還要借助這些作戰經驗豐富的日軍，與新四軍作戰。

    朱慕雲原本的計畫，是想在六水洲處決李邦藩等人。可曾山的用意，卻是要徵用他們。顯然，朱慕雲不能再執行自己的計畫。

    當然，朱慕雲也可以繼續執行，有華生的配合，六水洲上的這幾個日本特務，神仙也救不了。可是，殺了這幾個日本特務，能阻止曾山的行動嗎?

    朱慕雲估計，這個行動應該是軍統局制訂的，曾山只是負責落實罷了。曾山原本應該是去戰俘收容所，而不是六水洲。只是因為機緣巧合，他才要求來六水洲走一趟。

    朱慕雲再次坐回桌子旁邊的時候，曾山的談話對象已經換了，變成了植村岩藏。曾山還是那一套，並且明確告訴植村岩藏，柳葉一郎已經答應與他合作。

    「就算你不合作，很多不願意回日本的官兵，也會與我們合作的。你們是真正的軍人，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體現價值。」曾山毫不在意的說。

    擺在這些戰俘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被遣送回日本。可以想像，這些人回到日本後，生活會很悲慘。他們也可以留在中國為國軍服務，可以領取豐厚的酬勞。

    「大日本皇帝的士兵，怎麼可能供你們驅使？」植村岩藏有著武士的榮譽，中國人在他心目中，一向是低劣的表現。

    「你覺得，暗殺我軍高級將領未遂，你們還能走出六水洲嗎？」曾山冷笑著說。

    植村岩藏不再說話了，這個問題，剛到六水洲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原本，他覺得自己早就應該不懼生死。可是，當他獨自待在牢房內，望著空蕩蕩的牆壁，終於明白，自己的內心深處，對生命還是很渴望的。

    朱慕雲沒有去打擾曾山，他讓華生把竊聽設備關掉。朱慕雲提議，拿著釣竿去江邊垂釣。不管能不能釣到魚，總而言之，要等曾山來喊他們。

    傍晚的時候，曾山才談完話。他來找朱慕雲，得知朱慕雲在江邊釣魚。曾山一愣，朱慕雲還真是悠閒自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來釣魚。

    「慕雲，你可真會享受。」曾山在江邊找到朱慕雲後，笑吟吟的說。

    「城裡的生活太緊張了，來這裡放鬆放鬆。」朱慕雲微笑著說。

    「柳葉一郎想見見你。」曾山突然說。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六章 放下


    曾山對朱慕雲的情況，也僅限於公開的資料。況且，李邦藩想知道朱慕雲更多的情況，他也不好多說。朱慕雲就在六水洲上，由朱慕雲親口告訴李邦藩更好。

    曾山的任務已經完成，沒等朱慕雲，先行一步。朱慕雲讓華生準備飯菜，特別提出來，要有清酒和壽司。他要與李邦藩，好好喝一杯。

    李邦藩再次被帶進來的時候，看到朱慕雲正端坐在桌子旁邊，見到李邦藩，朱慕雲連忙站了起來，朝著他躬了躬身。

    李邦藩瞥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都是自己以前最喜歡吃的。可是，他卻沒有走過去，而是站在那裡，靜靜的望著朱慕雲。

    「局座，請吧。」朱慕雲說，曾山沒來之前，他的想法是，要在六水洲除掉他們。但是，他知道曾山的來意後，馬上改變了主意。

    朱慕雲能成功潛伏在政保局多年，除了有堅定的政治信仰外，還有很強的心理素質。最重要的是，他還得會隨機應變。

    從必殺李邦藩，到恭請李邦藩吃飯，朱慕雲轉換得毫不著痕跡。他本就是研究李邦藩的專家，別看李邦藩是日本高級特務，但在朱慕雲面前，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他的內心活動，很難瞞過朱慕雲的觀察。

    「這可不敢當，我想請問，朱慕雲是你的真名麼？」李邦藩臉上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小丑，被朱慕雲耍得團團轉。

    「不錯。」朱慕雲點了點頭。

    「你是什麼時候參加軍統的？」李邦藩又問。

    「遇到你之前。」朱慕雲沒說具體時間。

    「看來真是我眼拙了。」李邦藩嘆息著說，朱慕雲在遇到自己之前，就已然參加了軍統。可自己呢，還將朱慕雲當成皇軍的良民，大日本帝國最忠誠的朋友，真是可笑之極。

    「主義不同、信仰不同罷了。對局座，我是心存感激的。」朱慕雲誠懇的說。

    「不，是我沒有識人之明。」李邦藩堅持著說。

    可以說，朱慕雲之所以能在軍統屢立功勛，正是因為自己對他太過賞識。可以說，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

    朱慕雲與李邦藩的信仰不一樣，想要潛伏在政保局是沒有錯的。如果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提拔重用朱慕雲，政保局也不會被朱慕雲搞得千瘡百孔。

    「不管以前如何，現在中日戰爭結束了，我們的所有過節，全部可以放下。」朱慕雲勸道，他與李邦藩之間沒有私人恩怨。

    「是啊，中日戰爭已經結束了。」李邦藩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現在再與朱慕雲計較，又有什麼用呢。

    從遇到朱慕雲開始，就注定自己是失敗的。這一點，李邦藩想明白後，也就能安心喝清酒吃壽司了。

    朱慕雲回到家裡的時候，還沒準備睡覺，就接到了鄧湘濤打來的電話，問起他與李邦藩談話的事。朱慕雲沒辦法，只好過去一趟。

    抗戰時，朱慕雲與鄧湘濤見面，得偷偷摸摸，生怕被人發現。日本投降後，他們想怎麼見面，就能怎麼見面了。

    「老師，大晚上的，你還不休息啊。」朱慕雲住在白石路173號，鄧湘濤則搬回了王家港295號。

    鄧湘濤之所以住在那裡，除了因為念舊外，更重要的是，王家港295號有地下室和暗道。鄧湘濤現在是古星軍統辦事處主任，算是古星最大的特務頭子。他住在王家港295號，能給他更大的安全保障。

    朱慕雲以前經常藉著散步，從暗道進入鄧湘濤的住處。現在當然不用了，暗道只有在緊急情況才會使用。

    「今天與李邦藩談得怎麼樣？」鄧湘濤問。

    「還行，他沒什麼牴觸情緒了。對了，這是方本瑜送來的。」朱慕雲拿出四根金條，自己收了賄賂，當然要給鄧湘濤分紅。

    「也就是說，他願意與我們合作？」鄧湘濤順手將金條裝進抽屜，隨口問。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這樣的。老師，大澤谷次郎上次被俘了，他一直給我傳遞情報，我想繼續讓他潛伏在日軍內部。」朱慕雲說。

    「沒有問題，對日本人，永遠不能完全相信。」鄧湘濤緩緩的說。

    「非我族類，必有異心。」朱慕雲堅定的說。

    「還有件事，你與九頭山打過幾次交道，與他們的幾個當家都熟。現在抗戰勝利了，九頭山這伙土匪，不能再與政府為敵。你是不是去跑一趟，把他們收編。」鄧湘濤說，這才是他要找朱慕雲來的原因。

    「據我所知，中統和新四軍，也一直在做九頭山的工作。」朱慕雲說，這件事他並不想去，九頭山的武裝，肯定要交給黨組織的。軍統不管開出什麼條件，都不可能讓九頭山易幟。

    「所以我們要加緊，不能讓中統拔了頭籌，更加不能讓新四軍得逞。」鄧湘濤說。

    「好吧，我可以去一趟，但是，能不能派點人馬保護我？」朱慕雲猶豫著說。

    「日本人都投降了，哪還有什麼危險？你要多少人。」鄧湘濤問。

    「一個團吧。」朱慕雲馬上說。

    「一個團？你還真敢開口。九頭山總共才多少人？」鄧湘濤被朱慕雲嚇了一跳。派一個團去的話，都足夠剿滅九頭山土匪的了。

    「老師，九頭山的土匪，對政府一向沒有好感。要不然，抗戰這麼些年，豈不早就投誠了？」朱慕雲說，上面的任務，不管能否完成，先強調客觀原因，把困難因素無限放大，最終不管有沒有成績，對自己都是最有利的。

    「這也不能給你一個團，這樣吧，給你一個排。」鄧湘濤想了想，說。

    「至少得一個營，要不然，九頭山感覺不到國軍的決心。」朱慕雲討價還價的說。

    「一個連，不能再多了。」鄧湘濤說，其實，給朱慕雲調一個連，他還得向警備總司令打報告才行。

    「那就一個連。」朱慕雲說，他知道，這是鄧湘濤所能作出的最大讓步，頓了一下，他又說：「最好是加強特務連，配迫擊炮和重機槍的那種。」

    「乾脆我再給你配幾架轟炸機好不好？」鄧湘濤沒好氣說。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章 同意

    第二天早上，朱慕雲還沒去上班，就接到了華生打來的電話，李邦藩在六水洲自殺了。聽到這個消息，朱慕雲很是意外。昨天晚上還跟李邦藩喝了酒，怎麼會自殺呢？

    朱慕雲隨即向鄧湘濤匯報此事，在沒有明確消息前，他只能當成李邦藩是自殺。其實，朱慕雲很擔心，華生會不會自作主張，發現李邦藩要與軍統合作的跡象後，將之除掉呢。

    華生雖然入黨，但身上依然保留著混乞丐時的義氣當先。無論是對黨，還是對自己，華生都很講義氣。而且，六水洲看守所的看守，不少是原來的人，都是華生的老部下。他想操作這種事，還是很容易的。

    只是，在電話裡，朱慕雲不能問得太詳細。他只能希望，華生不要插手此事。李邦藩這些日本人，早就過氣了。就算他們與軍統合作，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鄧湘濤當即決定，去六水洲一趟。這件事可大可小，親自去看一下比較穩妥。同時，他還讓朱慕雲，通知曾山、鄧陽春和沈雲浩，以及政保區留下來的法醫林帆。

    到六水洲後，朱慕雲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李邦藩確實是自殺，而且還留下一封遺書，是用日語寫的。

    朱慕雲是日語翻譯，他當眾念了出來。這既是李邦藩的遺書，也是他的自悔書。李邦藩覺得，自己沒有識人之有，給皇軍丟了臉，給天皇抹了黑。

    「看來，李邦藩是被你氣死的。」鄧湘濤聽完後，沉吟著說。

    說完後，他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李邦藩是知道朱慕雲的身份後，發現自己沒臉見人，才自殺的。李邦藩的死，也從側面證明了朱慕雲的優秀。

    「我不算凶手吧？」朱慕雲馬上感覺到了鄧湘濤愉悅的心情，笑吟吟的說。

    「你最多算是個藥引子。」鄧湘濤說。

    法醫林帆得出的結論，也是自殺無疑。這讓朱慕雲徹底放了心，他生怕華生會衝動。幸好，華生只是給李邦藩提供了筆和紙。

    李邦藩之死，讓植村岩藏等人很吃驚，他們向鄧湘濤鄭重提出，要與柳葉一郎告別。鄧湘濤答應了他們，植村岩藏等三人，在看了李邦藩的屍體和遺書後，希望能替李邦藩舉辦一個簡短的告別儀式。

    「諸君，柳葉君的後事，我會安排好的。他的骨灰，會派專人送回日本。」朱慕雲說，他覺得，植村岩藏提這樣的要求，已經是得寸進尺了。

    「此事就不麻煩朱副主任了。」植村岩藏一臉怨恨的看了朱慕雲一眼。

    憲兵隊所有人，都被朱慕雲耍得團團轉。這個可惡的中國人，實在太會裝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親手殺死給朱慕雲。

    「植村課長，請務必給我這個機會，這是我最後能給局座做的事了。」朱慕雲誠懇的說。

    朱慕雲說得越誠懇，對植村岩藏的刺激就越大。他雙手緊握成拳頭，雙目噴出憤恨的怒火。

    朱慕雲趕緊後退了兩步，他雖然想激怒植村岩藏，但並不想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朱慕雲很想讓植村岩藏也步李邦藩的後塵，可他也知道，這些看似狂妄自大的日本人，內心其實也很懦弱。真要讓他們自殺，還未必敢。畢竟，這需要極大的勇氣。

    朱慕雲原本以為，李邦藩的自殺，會激怒其他人，放棄與軍統的合作。沒想到，植村岩藏與小野次郎和田島拓真商量好，決定與軍統合作。

    植村岩藏提出，他們雖然是軍人，但不擅長作戰，希望能留在辦事處，替軍統分析、整理情報。當然，如果軍統需要，他們也可以幫忙審訊。甚至，培訓軍統的用刑人員。

    「老師，把日本人留在辦事處，如果讓人知道，如何是好？」朱慕雲「擔憂」的說。

    朱慕雲原本以為，植村岩藏等人要去戰場，這樣的話，對他沒什麼影響。可是，如果他們留在辦事處，會給他帶來無形的危險。

    特別是小野次郎，如果他協助軍統用刑審訊，對落於軍統的人來說，將是一場災難。朱慕雲將之所以想解決他們，除了因為這些人可能威脅到他的安全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胡惠芹。

    抗戰期間，朱慕雲沒辦法為她報仇雪恨。可現在，時機成熟了。不僅僅是為了胡惠芹，也是為了胡夢北，以及千千萬萬為革命、為抗戰犧牲的同志。

    「他們又不是我們軍統的人，只是以戰俘身份為我們服務。你腦子不是一向很活麼，怎麼一下子短路了？」鄧湘濤說，他當然不會給這些日本人任何名分，不管誰看到他們，都是日本戰俘。

    目前來說，古星的日軍官兵，想要全部遣送回日本，需要一年以上。這一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們為軍統做很多事了。

    「我倒不擔心其他人，就算湖北站的那幫人亂嚼舌頭，難道我們辦事處無人了，要請日本人幫忙？」朱慕雲解釋著說。

    「這樣吧，讓他們繼續留在六水洲。以後，我們有需要特別審訊的犯人，再帶到六水洲就是。」鄧湘濤沉吟著說。

    湖北站現在也搬回了古星辦公，湖北站與古星辦事處，在業務上肯定有重合的地方。雙方都看對方不順眼，都想爭奪古星的話語權。如果讓湖北站向局裡告一狀，辦事處會很被動。

    「老師英明。」朱慕雲恭維著說。

    植村岩藏、田島拓真和小野次郎，如果全部死在六水洲，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但是，如果只死了一個，恐怕連鄧湘濤都未必有興趣再來。

    「徐慧瑩的父母是不是快來了？」鄧湘濤突然問。

    「是的，據說這幾天就會到，到時候得請幾天假，好好陪他們逛逛古星才行。」朱慕雲說。

    「這是應該的，到時候告訴我，一定要登門拜訪徐先生。」鄧湘濤說，他可是朱慕雲與徐慧瑩的媒人，以前不好說，現在可以光明正大了。

    「我替岳父岳母感謝老師。」朱慕雲作了揖，微笑著說。

交鋒 第一千六百五十八章 潛逃

    離開六水洲之前，朱慕雲將華生叫到一旁，讓他把植村岩藏等人送到反省院，好吃好喝的供著。雖然植村岩藏等人沒入編，但他們已經不算犯人了。

    「雲哥，這些日本人做了多少喪盡天良之事？」華生低聲說，他雖然沒被日本人禍害，但卻親眼見到過很多淒慘之事。

    「這是沒辦法的事，就當餵豬吧。」朱慕雲意味深長的說。

    「好吧。」華生無奈的說。

    「這幾天，你住在六水洲？」朱慕雲隨口問，他知道昨天晚上，華生是住在六水洲上的。

    對華生來說，住在六水洲，有利於工作。可是，與組織的聯繫，卻會因此中斷。朱慕雲希望，華生能去陸地，因為他有任務交給華生。

    「有時太晚就沒回去了。」華生說。

    「過幾天我岳父岳母要來，到時候你要幫忙招待一下。」朱慕雲說，這件事並非一定要華生出面，他只是想給華生一個去陸地的機會。

    「那是沒話說的。」華生馬上說。

    下午，朱慕雲用「獵手」的身份，給華生下了命令，讓他密切注意小野次郎的動向。同時，「獵手」向董廣寧介紹了小野次郎的情況。我黨多名同志，慘死在他手下。特別是胡惠芹同志，受盡屈辱，最終壯烈犧牲。

    兩天後，華生向朱慕雲匯報，小野次郎「失蹤」。昨天晚上，小野次郎正常休息，今天早上看守給他送早餐的時候，發現人就不見了。華生趕過去，特意摸了摸被窩，裡面一點溫度也沒有。顯然，小野次郎已經失蹤很久了。

    「小野次郎這是逃了，你馬上率領守衛追。」朱慕雲「大驚」，華生的話，明顯有問題。他怎麼斷定小野次郎是「失蹤」呢。

    作為軍統古星辦事處看守所的代理所長，得知小野次郎不見了，第一反應應該是逃走了，而不是失蹤。如果華生說小野次郎失蹤，必定是知道小野次郎的去向。

    「對，他一定是逃了。」華生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小野次郎的「失蹤」，確實是他造成的。

    昨天晚上，小野次郎等人嚷嚷著要喝酒，而且還要喝好酒。華生心裡恨他們，怎麼會給好酒呢。但是，不給酒喝，他們三人就鬧。

    華生一怒之下，給了他們一壺二鍋頭。結果，小鬼子很快就喝高了。看到他們手舞足蹈，又哭又鬧的樣子，華生心生一計，又給送了一壺。等他們喝得人事不醉的時候，將小野次郎背到江邊一扔，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向朱慕雲匯報。

    不出意外的話，小野次郎已經漂到下流幾十里了。聽到朱慕雲的命令後，華生才派人去尋找。為了不露痕跡，上游、下游和城裡都派了人。而且，也通知了沿途駐軍，一旦發現小野次郎，馬上逮捕。

    隨後，朱慕雲馬上向鄧湘濤匯報。他對華生的性格很是清楚，如果小野次郎真的失蹤，昨天晚上應該就發現了。

    「主任，小野次郎昨夜潛逃了。」朱慕雲焦急的說。不管情況如何，他都得將事情誇大。

    「潛逃？」鄧湘濤詫異的說，這怎麼可能呢，六水洲距離岸邊可有兩百多米，江水湍急，他能往哪逃呢。

    「我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潛回古星，找我報仇？」朱慕雲「緊張」的說。

    華生在電話裡，雖然沒有說得很明白。可以朱慕雲對他的瞭解，小野次郎「失蹤」一事，肯定不簡單。而且，此事必定與華生有關。

    別看華生是乞丐出身，但這小子機靈著呢。再加上有自己給他打掩護，當他得知小野次郎，迫害了這麼多我黨同志後，很有可能憤而出手。

    朱慕雲要做的，只是配合華生，將鄧湘濤的思維引到其他方向。

    「就算他敢回來，也不必報復你。」鄧湘濤緩緩的說，他的思路，被朱慕雲引入歧途。

    如果鄧湘濤剛開始認定，小野次郎是潛逃回古星，在處理此事的時候，就會先入為主。

    下午的時候，在下游十幾里，有人發現了一具穿著日軍軍服的屍體。經過驗證，那具屍體正是小野次郎。在水裡泡了一夜，人已經有點變形了。

    得知小野次郎死了，朱慕雲總算鬆了口氣。隨即，他派林帆趕過去，讓他檢測小野次郎的死因。林帆回來後匯報，小野次郎是因為體力不支，溺水而亡。

    這個結論，很合朱慕雲的心意。他向鄧湘濤匯報，有林帆的屍檢報告，鄧湘濤也無話可說。

    「幸好他死了，要不然這幾天我連門都不敢出。」朱慕雲心有餘悸的說。

    「抗戰時期，你膽子小還可以理解。現在都勝利了，我們軍統的人，在古星可以橫著走。」鄧湘濤斜倪了朱慕雲一眼，很是不滿的說。

    「現在正是亂的時候。」朱慕雲說。

    「諸峰迴來了，你知道嗎？」鄧湘濤突然問，政保局當初搬到安徽後，那些人員，除了被當成漢奸被捕的之外，其他古星過去的人，都在想辦法回來。

    畢竟，當初政保局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古星的，他們在安徽無依無靠，回到古星才能找條活路。

    「諸峰迴來了？」朱慕雲「詫異」的說，作為獵手情報小組的成員，諸峰迴來，他這個組長當然是知道的。

    「他是你的老部下，恐怕會來找你。」鄧湘濤緩緩的說。

    「他去安徽這麼久，誰知道變成什麼人了。」朱慕雲搖了搖頭，他知道鄧湘濤的意思。周志堅、閻恩甫、華生，都被安排進了辦事處。如果諸峰迴來，鄧湘濤一定以為，自己也會安排諸進辦事處。

    「你能這樣想，我也放心了。」鄧湘濤說。他擔心，朱慕雲又會把諸峰安排進辦事處。

    「主任，諸峰要是來找我，你看如何安排為好？」朱慕雲問。

    「你不是跟警察局的方本瑜熟麼？另外接收古星敵偽產業辦公處，也是個不錯的去處嘛。」鄧湘濤說，只要不來辦事處，諸峰去哪裡，他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