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序幕（二）
伊沃暗暗思索，血族向兄弟會宣戰不會放在表面上，畢竟有《公正之協約》和教庭的制約，所謂的戰爭，只會是暗中的互相追獵，卻更加致命。
說實話，伊沃對兄弟會的發展並不感興趣，參加會議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躲避可能存在的追兵，借助兄弟會的勢力躲避盧娜，第二就是好奇。
作為半路加入兄弟會的成員，伊沃並沒有多少歸屬感，與他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而且他還曾經殺了一個兄弟會的先輩屍鬼。
血族啊、黑夜年代的仇恨啊、人類的守望者啊……這一系列的東西，伊沃完全不感冒，經過了這麼多風雨，他早就不是那個初出茅廬滿腔憤懣的天真小伙了，冷漠距離冷酷僅有一字之遙。
這樣的變化不好不壞，目前來說，冷漠帶給他的好處更大，北陸戰爭像是一塊磨刀石，讓他的思維更加鋒銳，更加明確自己的目標。
力量、勢力、利益以及解開自己滿腔的疑惑。
在伊沃走神的同時，七名兄弟會幹部的爭論也逐漸變得激烈，大致分成了三個陣營，強硬派、妥協派、持久戰派。
妥協派：「不能挑起更大的衝突，經過幾百年的修養，鮮血議會十四家族積蓄了大量的實力，與這群長生種比起來，我們並不佔優勢，現在時代變了，我們應該拋棄以往的野蠻章程，與血族握手言和，如果戰爭繼續擴大，兄弟會的僱傭產業會受到巨大的影響，我們的資金來源會被切斷，組織將蒙受巨大的損失，不必要的消耗只會拖垮我們。」
鳶尾嚴肅道：「注意你的措辭，幹部！你現在所說的，是在駁斥兄弟會數百年來堅持的守則，駁斥先輩們奮鬥的理念，駁斥組織建立的根基，駁斥會長的命令，你竟然將反抗稱為『野蠻』？！如果不是在開會，我會切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糞便！」
強硬派拍桌子吼道：「忘掉那些毫無意義的金額數字，所謂的經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力量才是永恆，秘黨的鐵血章程不容更改，『誰發起戰爭，誰就該被征伐』，既然蝙蝠們想要戰，兄弟會何惜一戰！我們不是懦弱的龜類，遇到危險只會縮頭妥協，我們要派出所有刺客，讓血族看看我們的實力，讓他們痛苦、讓他們後悔，我相信勝利終將屬於我們，就像黑夜年代，人族是最後的贏家一樣！」
「我欣賞你的態度，」鳶尾點頭，「不過你需要和剛才發言的那位一起找找腦子，誰都會喊口號，不是幾句話就能決定全面開戰！」
強硬派梗著脖子道：「我們不能因為顧慮就縮手縮腳！」
鳶尾冷笑：「說得好聽，但你根本不知道一場戰爭要準備些什麼，正巧我剛才看名冊時，似乎有一位與會者有豐富的戰爭經驗，讓權威來告訴你答案。」
鳶尾轉頭，目光越過人群，盯在了伊沃身上，「先生，你願意提供一點建議嗎？」
伊沃愣住了。
聊得好好的，為什麼扯上了我？
數百人全部看向了伊沃，眼中帶著驚奇。
血環親自詢問精英成員，這可代表著組織上的重視，絕大部分精英成員在這種會議上連表態的權利都沒有，伊沃卻被欽點發言。
除了血環，其他人都不知道伊沃的身份，即使鳶尾讓他發言，別人也無從猜測。
伊沃緩緩站起身，淡淡道：「物資、士兵、情報、陣地、工事、地形、裝備、士氣、運輸……」
三年北陸戰爭，伊沃對戰爭的基本條件如數家珍，一口氣報了幾十個與戰爭息息相關的名詞，發言簡短而有力，這不是他出風頭的場合，他不對這些名詞多做解釋。
鳶尾滿意地點頭，深深看了伊沃一眼，「感謝分享，請坐。」
「我的榮幸。」伊沃坐下，任由一雙雙好奇的目光打量，巋然不動，古井不波。
強硬派偃旗息鼓。
持久戰派緩緩道：「我們要戰，但是要以另外的方式。」
鳶尾抬抬手，「請說。」
「首先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為什麼血族會突然宣戰？」
鳶尾眼神露出期待，「繼續。」
「眾所周知，血族本性虛偽狡猾，而且利益至上，與兄弟會戰鬥，他們的付出遠遠高於收穫，所以我斷定他們能從別的渠道收穫利益，也就是說，血族與兄弟會宣戰，有著其他的幕後推手，鑒於鮮血議會與兄弟會的勢力，我只能向上猜測……血族的背後有某個王權的支持。」
「奧丁、聖馬羅、拜奧庭、南陸聯邦，至於北陸和亞伯拉罕不用考慮。」
「我們不能讓組織變回黑夜時代的滿手血腥，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教庭不會坐視雙方肆無忌憚的開戰，十四家族也不是我們單獨能解決的，時代變了，鬥爭的形勢更加複雜，我們需要結交一些有權勢的朋友，為組織探路。」
「組織有自己的優勢，我們有最優秀的刺客，隱藏在黑暗處，一些大人物願意為此出價，就像每個城堡都需要剷除雜草的園丁。」持久戰派侃侃而談，「這需要時間，但我們能獲得盟友與好處，談判桌才是新時代解決問題的方式，將力量轉化成話語權，這是很重要的一步。」
伊沃失望地搖搖頭，他對兄弟會鐵血的章程充滿敬仰，但是現在……他明白成為大人物手中匕首的感覺，所得的利益不過是大人物從指縫間漏出來的施捨，就像寵物一樣沒有尊嚴，刺客插手政治，這是大忌，知道太多秘密並不是一件好事。
持久戰派的那位幹部，也許真實身份是一名貴族或政客，可惜這一套對刺客是行不通的，因為籌碼根本不同。
可惜的是，鳶尾似乎覺得這個計劃不錯，道：「我會向會長轉述你的提議，那麼散會吧。」
精英成員陸續離開，伊沃站起身，拍拍屁股準備走人，這時一名聯絡人走了上來，低聲道：「鳶尾大人要見你。」
伊沃皺眉，點頭道：「帶路吧。」
……
涅布爾丹降落在一處野外樹林，樹林中有一座破敗的神殿，雜草叢生。
「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巴洛跳下龍背。
涅布爾丹長舌一捲，將娜菲放在了神殿中。
一個多月的趕路，距離巫師九塔不遠了，娜菲的病情沒有惡化，也沒有好轉，一直昏迷著，依靠太古拉萊奧的法力供給，她不需要進食、飲水，間接解決了大麻煩。
娜菲是伊沃的未婚妻，巴洛和安德不敢冒犯，至於哈迪斯，他心裡完全沒有「女人」的概念。
「這是誰的神殿？」安德撥開雜亂的籐蔓，露出了神像的樣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