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不是變態!
兩柄匕首的寒光在黑夜中時隱時現,叮叮噹噹的交擊聲如雨滴敲簷般頻繁,伊沃和哈迪斯的出手都極快,刃光紛亂如閃,打著打著退到了走廊。
哈迪斯是職業刺客,這種超近距離搏殺對伊沃很不利,伊沃蓮華掌加魔法戒指精神攪亂齊出,搶到瞬間的機會,讓哈迪斯動作一頓。
伊沃果斷拉開距離,戰矛刷的出現在掌中,單手突刺,被哈迪斯險險躲開,在牆壁上砰地點出一個淺坑。
伊沃最拿手的戰技是懸槌流,但是面對哈迪斯迅疾無倫的匕首,伊沃不敢用沉重的戰錘迎敵,退而次之使用戰矛,雖然並不會近戰矛技,不過憑借蓮華掌填補破綻,勉強可以打個均勢。
哈迪斯是3級戰士,但低級戰士之間的戰鬥,就算其中一方不敵,也能鏖戰一陣。
而高等級戰士間,每一級的體能差距才是天塹,一力降十會。
兩人戰鬥造成的聲響驚醒了整棟樓,一盞盞黃銅油燈亮起,樓下的男學生揉著眼睛,紛紛從走廊上探出頭往最高的四樓看過來。
「發生什麼了?」
「北方神在上,新來的竟然在和哈迪斯交手!」
「父啊,我眼花了嗎,竟然勢均力敵!」
「為什麼打起來?」
瓦勒張了張嘴,一臉震撼地看著伊沃,自己被稱為戰士系第二強學員,但他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哈迪斯的對手。
然而現在,伊沃能和哈迪斯打得勢均力敵,這讓瓦勒感到一陣難以置信和沮喪。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哈迪斯出手更快更狠,伊沃壓力驟增,一矛橫劈,順勢後退,喘氣道:「據我所知,海爾馬森已經取消了兄弟會的懸賞,你和我戰鬥沒有意義。」
哈迪斯沉默不語,渾身升騰起陰冷的氣勢,只見他身體突然如水面漣漪般波動,彷彿化身成了黑暗,瞬間消失在伊沃眼前。
伊沃心頭警兆大起,鋒利的匕首突然從臉旁刺出,毫無預兆,伊沃只來得及偏頭,眼角被劃了一道傷口,鮮血溢滿了視線,他本能一拳砸向攻擊來的方向,卻落了空。
「靠,什麼能力這麼詭異!」伊沃捂著溢血的眼角,警惕地掃視四周,所見只有深邃的黑暗,甚至連哈迪斯的呼吸聲都彷彿消失了。
刷!匕首從背後而來,出現時距離伊沃的後心只有十厘米,伊沃暴喝一聲,背部瞬間變身白熊,肌肉堅硬了數倍,匕首刺入幾分便停下。
伊沃轉身蓮華掌,又落空砸在了空氣中。
「神出鬼沒的,既然這樣……」伊沃手掌一翻,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哈瑞肯之錘,使出鐵丘堡壘,戰錘舞出道道殘影,宛如護罩。
匕首再次刺出,在鐵丘堡壘上擦出一溜火星。
無法反擊和躲避,伊沃只能防禦,他十分蛋疼,懸賞都取消了,你有完沒完,不就是開了你的宿舍,至於這麼生氣嗎?
匕首眼花繚亂,如同一閃即逝的流星,伊沃被逼得手忙腳亂,眼珠漸漸泛紅,心裡翻滾起憤怒暴躁的情緒,心臟開始如戰鼓般轟隆隆跳動,泵出擬形者的血液,他就快壓抑不住烏拉爾白熊血脈帶來的嗜血了。
吞噬強悍生物的血脈是擬形者的天賦,但也有一個小小的後遺症,就是情緒上會受到影響,有時會像野獸般暴戾,隨著擬形者年歲增長,這種後遺症才會逐步消失。
他的身軀開始緩緩膨脹,白色的毛髮開始生長,陷入了變身的前兆。
哈迪斯突然瞳孔微縮,原本落在下風的伊沃,身上的氣勢驟然變化,彷彿變成了一頭凶獸,氣息恐怖,他感到了危險。
不只是哈迪斯,在樓下圍觀的學員們,也突然打了一個寒顫,臉上出現了震驚的表情。
「這傢伙……」圍觀學員們被伊沃的凶獸般氣息震撼得嘴唇哆嗦,有種下意識想要逃離的情緒,之前一些嫉妒伊沃的學員,此時渾身顫抖,惶恐不已。
他們都沒想到,看上去年齡幼小的伊沃,會擁有這麼恐怖的氣勢。
正當伊沃即將變身,突然,一聲大吼如炸雷響起:「來戰!」
一道狂烈的鋒銳劍氣颯然而至,填滿了狹窄的走廊,無處可避。
伊沃眉頭一皺,按捺住了沸騰的擬形者血脈,翻身跳下樓,哈迪斯的身形也從黑暗中浮現,一如既往面癱,眼神卻波動了一下,跟著伊沃跳下來。
轟隆!這突如其來的一劍,把四樓的半個走廊給切斷了。
轟,半截四樓走廊墜落在宿舍前草坪上,碎石四濺,泥土亂飛。
「你大爺!誰砍的!」伊沃從烏拉爾白熊嗜血情緒中脫離了出來,氣急敗壞大罵,「特麼的偷襲不打聲招呼!」
哈迪斯站在伊沃不遠處,同時看向四樓。
魁梧的巴洛站在平滑的切口旁邊,按著手裡的長劍,神色略微興奮:「切磋竟然不叫上我,我就主動參加你們的盛會了,對了,打之前有個問題問你。」
「問什麼?」伊沃摸不著頭腦,這傢伙前後轉變太快了吧。
巴洛一臉嚴肅:「你知道我父親在哪嗎?」
為啥問這個……伊沃嘴角一抽:「你父親是誰?」
巴洛搖頭:「我不能告訴你。」
不讓我知道你爹是誰,那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爹在哪……這娃娃腦筋是不是缺根弦?
巴洛一臉可惜,「看來你也不知道,來切磋吧!」
你這麼個問法真的有人知道就見鬼了!還有這種場合到底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啊?!不對我們根本就不熟好吧問我是什麼意思?伊沃內心吐槽狂噴。
剛才一劍的威力很強,雖然巴洛似乎腦筋缺弦,伊沃也不敢小看他,皺眉道:「我和哈迪斯可不是在切磋,他偷襲我在先。」
一直沒說話的哈迪斯突然開口,「因為你夜襲我。」
在樓上看戲的一干學生目光頓時微微一變,古怪的目光聚焦在伊沃的身上。
剛才一直抱著頭瑟瑟發抖的安德突然抬起頭,臉紅著支支吾吾道:「伊、伊沃先生,雖然你有那種古怪的癖好,但、但是也要有節制……」
伊沃目瞪口呆:「什麼古怪的癖好?」
安德漲紅了臉:「你、你今天對我的身體摸來摸去……唔!」話說一半,安德就摀住了紅得冒煙的臉龐。
喂!你臉紅個屁啊!那是在檢查你是不是男的而已啊!我是在開玩笑的啊!
所有學生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緊接著一臉警惕地看著伊沃,就連哈迪斯的臉色也略微變了變,微微拉開了和伊沃的距離,不著痕跡地用衣角擦了擦沾了伊沃血液的匕首。
伊沃驚呆了,安德你是猴子派來搞我的嗎?!你們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能和哈迪斯不相上下,真的很厲害……可惜是個變態。」
「好可憐的安德,好殘忍啊。」
「我決定以後睡覺要給門上鎖……兩把。」
「不愧是四樓怪人聚集地,戰鬥狂、膽小鬼、面癱男,現在多了個喜歡夜襲男人宿舍的變態。」
伊沃怒吼:「我不是變態!這都是誤會,我可以解釋!」
「變態都會說自己不是變態來掩飾自己是變態的事實。」
老子的名聲還沒立起來就塌了!徹底塌了!
伊沃爆了,一矛飛擲,嚇得安德連忙撲倒,戰矛深深插在安德身旁的牆壁上,餘力未消,不停抖動。
「安德!老子弄死你!」伊沃咬牙切齒,苦大仇深。
「別廢話了,來戰一場!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巴洛誤以為這一矛是動手信號,飛身躍下,人在半空一劍劈下,同時攻擊兩人,鋒銳的劍氣隨著長劍斬出,斬擊範圍延伸到了三四米開外。
伊沃和哈迪斯不約而同後退,躲開這一劍,草坪上被隔空斬出一道土溝。
劍士的劍氣十分強大,但並不像可以靈活操縱的聖光,騎士可以操控聖光如臂指使,纏繞武器、纏繞身體、釋放聖光或是用聖光增幅體能,而劍氣則不同。
劍氣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可以算作某種增加攻擊威力的「氣勢」,只能附帶在劍士的斬擊上,提高攻擊力和提高攻擊範圍,作用單一,但是恐怖的提高幅度足以讓劍士獨立成為一個體系。
劍士通過艱苦的修行,磨礪內心和劍術,劍氣在每次斬擊中緩慢地變強,也隨著劍士對劍術的領悟變強。
劍士的等級劃分取決於劍氣的破壞力,在每個大等階時劍氣才會有所質變,劍師能激發劍氣,劍豪的劍氣則昇華成更強的「劍壓」,而劍聖級別,劍氣變成了一種「勢」,威力提高數十上百倍。
如果說要從前世的動漫影視作品中找出一個類似的例子,伊沃左思右想,比較像《海賊王》裡的劍士,強大的劍士能斬擊出斬斷軍艦的劍氣,但只能以劍為媒介釋放。
巴洛是3級劍士,劍術風格大開大合,白色劍氣橫掃間,草坪像是被犁了一遍,泥土翻捲,溝壑縱橫。
伊沃近身擋了兩下,近身戰時巴洛的劍氣收斂,轉化成巨大的衝擊力附著在長劍上,震得伊沃手臂發麻,不由心裡暗驚,巴洛的正面強攻能力強得出乎他的意料。
安德一臉害怕又猶豫的表情,最後緊緊攥拳:「雖然伊沃先生的癖好古怪,但他是我的恩人,我不能讓你傷害他。」
安德抬手擲出一面鐵盾,巴洛回身將其盪開,安德趁勢跳下來,雙手都拿著鐵盾,護在伊沃身前,雙腿害怕得發抖。
巴洛踏前一斬,暴風般的劍氣洶湧而出,安德急忙將雙盾合在面前,胸口的戰紋亮起紅色光芒,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氣場籠罩在他身上。
劍氣劈中安德的雙盾,安德竟然扛住了巴洛的斬擊,雙腳一步不動,看上去輕而易舉,但安德卻大汗淋漓,彷彿在剛剛一瞬間被抽乾了所有體力。他吃力地將雙盾角度一偏,將巴洛的白色斬擊彈到了天上,如一條天矯的小龍升天,飛起十米後無法保持形態,蓬得爆裂成逸散的氣勁。
「竟然真的擋住了。」伊沃心裡微驚,知道安德的戰紋能力有古怪。
安德喘著氣道:「我的第一戰紋能力是罕見的『絕對格擋』,每次施展需要間隔十分鐘,這戰紋能保護我從任何攻擊中毫髮無損,缺點就是每次施展都要消耗我百分之八十的體力。」
伊沃嘴角一抽,這他麼就是開了無敵吧,他總算明白為啥安德也能住在四樓了,光是這個極其罕見的戰紋能力,就讓他不會被任何人小看。
戰紋能力分為攻擊、防守、增幅、特殊四個類型,安德的「絕對格擋」,屬於最頂尖的防守戰紋。
獲得什麼樣的戰紋能力,並非戰士本人可以控制的,伊沃在心裡感歎安德的好運氣,擁有一個強力的戰紋,他都有些羨慕了。
樓上的圍觀學員唯恐天下不亂,津津有味地看著四人戰成一團,興奮地加油打氣。
「加了個油。」
「巴洛大哥,砍臉,快砍臉。」
「哈哈,安德別慫啊!你拿著兩個盾還跑什麼啊?!」
「伊沃,射他。」
射你姥姥!看熱鬧不嫌事大!
嗯……其實說真的,看熱鬧還真不怕事大,從邏輯角度這也算不上貶義。
亂戰持續了好一會,馬波亞夫終於趕到現場,心疼地看了一眼草坪和四樓走廊——現在是一堆碎石,他氣急敗壞吼道:「都給我住手,全部給我回去睡覺!」
在馬波亞夫的干涉下,伊沃、哈迪斯、巴洛、安德四人都不得不停下戰鬥,互相瞪了一眼。
伊沃罵罵咧咧地回到了房間,輾轉反側到半夜才消氣睡著。
這混亂的一晚終於是過去了。
在許多年以後,歷史學家瑪德·芝彰在《颶風團的傳承考究》中寫道:「伊沃·哈瑞肯、安德·法利奧拉、哈迪斯、巴洛·柯德爾,蟬聯歌洛禮棋『號角』『堡壘』『夜行人』『執劍者』位置一百年的四位史詩級人物,他們宿命般的碰面,起源於某人長夜漫漫獸性大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