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重生之完美未來 作者：趙家浮生 (連載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告別

    走出銀行的時候，范寶寶雖然背對著趙浮生，但不停聳動的肩膀，表明此時此刻的她正處於特別開心的狀態當中。

    而趙浮生也很清楚，雖然沒有鏡子看不見自己，但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自己臉上的表情肯定是瞬間萬變，精彩萬分。

    如同人類無法分辨咧嘴的猩猩究竟是興奮還是憤怒一樣，趙浮生現在也無法分辨如今正笑的眼淚都快要出來的范寶寶，到底是因為看到自己出糗的場面而感到開心，還是因為自己要給她轉賬而感到憤怒。

    幸好面對這樣的情況，趙浮生一向都很有辦法。

    「笑的太多，臉上容易有皺紋。」站在范寶寶旁邊，趙浮生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臉上嚴肅認真的表情，讓人看起來相當具有可信度。

    范寶寶一滯，雖然懷疑趙浮生這話的真假，可問題是，萬一是真的呢？

    勉強控制住自己不繼續笑了，范寶寶看向趙浮生，認真的說：「你不用給我錢，我生活費還夠的。」

    趙浮生笑了一下，伸出手在范寶寶的腦袋上揉了揉：「少來了，是不是打算假期去打工？」

    范寶寶頓時就愣住了，隨即瞪了趙浮生一眼，卻沒說話。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最讓人無奈的就是這一點，往往很多時候，自己某個想法剛剛冒出來，還沒有來得及實踐，就被看穿了。

    「家裡的條件現在也改善了不少，我這邊在未來廣告，也算是站穩了腳跟，起碼在你畢業之前，是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

    趙浮生認真的看著范寶寶：「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最起碼現在，你得聽我的。」

    「為什麼？」

    不服氣的看著趙浮生，范寶寶下意識的問道。

    「我是你名義上的男朋友、未婚夫啊。」趙浮生聳聳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姿態：「雖然我很不願意，但沒辦法，只好委屈我自己了。」

    頓了頓，他笑道：「你記住，以後要十倍百倍的報答我，知道麼？」

    最後這句話，讓剛剛心裡有些感動，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范寶寶，一下就把那一絲感激給掐滅了，她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傢伙看出來自己被他感動了，否則一定會被這貨笑死的。

    「走吧，去銀行。」范寶寶瞪了趙浮生一眼，對他說道。

    趙浮生笑了笑，點點頭，跟在了趙浮生的身後，兩個人一起朝著銀行走去。

    從自己的銀行卡里面給范寶寶轉了五千塊錢出來，趙浮生對她說：「在這邊需要用錢就給我打電話，千萬別出去瞎找工作，萬一遇到壞人，找個幫忙的都沒有。」

    范寶寶一直沒吭聲，只是默默地點頭。

    有些話不需要說出來，就好像趙浮生很清楚，如果有一天自己混不下去了，范寶寶也會毫不猶豫把身上的錢給自己一樣。

    「王景華那邊，應該不會給你找什麼麻煩，你就一邊在學校裡學習，偶爾接一點工作就行。」趙浮生對范寶寶囑咐著。

    畢竟自己之前所展現的東西，足以讓王景華清楚的知道，好好對待范寶寶，對她沒有任何壞處。

    人情薄如紙，財帛動人心。

    這十個字看似簡單，但卻深刻的揭露了一個道理，這年頭，除了血脈親人之外，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如果一方始終付出而另外一方全無回報，終究有一天，也會分道揚鑣。

    「我知道了，你回去也別太累了，照顧好叔叔阿姨，我媽和貝貝那邊，你也辛苦了。」范寶寶對趙浮生說道。

    她也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下，自己能依靠的就是趙浮生了。

    「嗯，放心吧。」趙浮生答應著，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長出了一口氣。

    上輩子，他或許從未仔細抬頭看過頭上的天空，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太忙碌了吧。

    「在想什麼？」范寶寶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很顯然，她注意到趙浮生的情緒有點奇怪。畢竟很少看到他露出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

    趙浮生搖搖頭：「沒什麼，就是覺得，北京的天，好大啊……」

    范寶寶不太明白他的話，卻很聰明的沒有開口說話。

    …………………………

    …………………………

    都說一個人的記憶是座城市，時間腐蝕著一切建築，把高樓和道路全都沙化，如果我們不朝前走，就會被沙粒掩埋，所以我們淚流滿面，步步回頭，卻只能朝著人生的前路走。

    上輩子，趙浮生從范寶寶的世界路過，范寶寶也從趙浮生的世界路過，如同兩條平行線，偶爾交集過後，再次陷入沉默。

    而現在，看著依依不捨走回宿舍的背影，趙浮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生活就是如此，如果把它想得太簡單的話，你會迷失在自己的幻想當中。

    而幻想越美好，我們就會越覺得現實對自己太殘忍，我們所覺得的信手拈來，真的只是笑話。

    所以趙浮生才會如此認真的對待自己重生之後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因為他很清楚，生活就是需要這樣的態度，才會精彩。

    中戲附近就有機場的代購點，趙浮生送走了范寶寶，自己到代購點買好了明早離開北京的機票，回到賓館，躺在床上，他仔細的回想著這一次京城之行。

    都說吾日三省吾身，在趙浮生看來，雖然自己做不到每天反省三次，但時刻對自己保持一個清醒的認知，還是很有必要的，最起碼，不會因為得意忘形而做出什麼錯誤的決定。

    「和傾城文化之間，有些意氣用事了，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慕清婉與賀雲芝的挑釁，直接回購版權就可以。」趙浮生躺在床上，自言自語道。

    以他的閱歷，事後自然能夠看的出來，賀雲芝和慕清婉的做法固然有些強硬，但她們其實是存在著招攬自己的心思的。

    只不過，因為趙浮生本身沒有考慮過要給別人打工，所以這件事發展到最後，就變成雙方劍拔弩張，從合作者變成了對立者。

    趙浮生後悔倒是談不上，只是現在看來，自己確實有些不夠冷靜，太衝動了一些。

    但不管怎麼樣，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意義，接下來，自己看樣子要在娛樂圈裡做一些佈局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女醉鬼

    要是賀雲芝知道，原本沒有打算涉足娛樂圈的趙浮生，因為自己的態度而決定在娛樂圈裡面佈局，估計表情一定很精彩。

    人並不可能是完美無瑕的，除非是聖人。

    趙浮生沒想過也沒打算做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因為他覺得，人只有活生生的，讓別人覺得你和他距離不太大，這樣才算是真正的生活。

    很早之前的趙浮生，一直努力想和所有人交好，畢竟得饒人處且饒人，多個朋友多條路。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增加，趙浮生漸漸明白，並不是你想和人交好，對方就一定會與你和睦相處的。很多時候，當面對著你笑容滿面的人，轉過身就會對你捅刀子。

    就好像慕清婉，儘管趙浮生不知道她在整件事當中起了一個什麼作用，但趙浮生可以肯定，無非就是那套紅臉白臉的戰術。賀雲芝做紅臉惡人，而慕清婉則唱白臉好人，最終的目的，就是收服自己。

    但很可惜，生活容不下虛假，因為生活是由每一個真實的日子所組成的。

    對趙浮生而言，如果他不是個重生者，或許對於兩個人的招攬心動不已，哪怕明知道她們在耍什麼把戲。

    但既然已經重置了一次人生，趙浮生不可能再去給人做什麼手下。

    寧為雞頭，不為鳳尾。

    這個道理，趙浮生早就已經懂了。

    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趙浮生稀里糊塗的睡著了，他是第二天早上九點鐘的飛機，七點多就得起床去機場，自然不敢睡的太晚。

    結果睡到半夜的時候，趙浮生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滴滴滴！

    外面傳來的聲音，讓趙浮生眉頭皺了皺。

    好像有人在用房卡開門，但是怎麼也沒打開，外面的那個人似乎不高興了，還砰地一聲拿腳踹了門！

    「什麼情況？」

    趙浮生臉色變了變，北京應該不至於那麼亂吧，天子腳下，又是正規大賓館，難不成還能有仙人跳？

    從床上爬起來，趙浮生來到門口，張嘴問道：「誰啊？」

    門外的人沒說話，依舊鍥而不捨的刷著門卡，滴滴滴的聲音讓趙浮生臉上表情頓時就不好了。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安靜下來。

    就在趙浮生長出了一口氣，準備轉身回到床上睡覺的時候，門口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讓他瞬間就不淡定了。

    「芝麻，開門！」

    噗！

    趙浮生整個人差點沒趴下，這特麼什麼鬼啊，還芝麻開門，你怎麼不說嘛哩嘛哩轟呢。

    二話不說打開門，趙浮生準備好好和外面的人理論一下。

    結果門剛被打開，迎面就是一股讓人作嘔的酒精味道，把趙浮生給熏的差點沒吐了。

    倒退了兩部，趙浮生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門口的人，卻愣住了。

    「女的？」

    映入趙浮生眼簾的，赫然是一個長發女子，帶著一副墨鏡，看不清面容，很顯然她喝多了，就連站都站不穩，彷彿隨時隨地都會趴下一樣。

    更離譜的是，在趙浮生打開房門之後，這女人居然還頗為驚訝：「啊，咒語管用了？」

    管你大爺啊！

    趙浮生一臉憤怒，換成是誰大半夜睡的正香被吵醒，脾氣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都說涵養氣度，那也分什麼時候，對什麼人。

    總有那麼一些人，喜歡扮聖母，做好人。動不動要慈悲為懷，動不動要關注弱勢群體，嚴以待人，寬以律己。就連殺人犯、人販子，他們也宣稱要給予人家人文關懷。在趙浮生看來，這種人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應該讓他們也嘗嘗那些被害人家屬的痛苦，看他們還能不能道貌岸然的說上一句原諒。

    當然，擾人清夢不算什麼罪大惡極，所以趙浮生還能耐著性子和面前的女人說話，要是真遇到人販子之類的，趙浮生二話不說上去就往死裡打。

    對幼小的孩子動手，無論是什麼樣的原因，都該死！

    「你走錯門了吧？」趙浮生無奈的對面前的女人說道。

    「哎？你誰啊，在我房間幹什麼？」那女人似乎有些驚訝，看著趙浮生問。很顯然，她也沒想到房間裡面居然還有人。

    趙浮生一臉懵逼，苦笑不得，合著自己成鳩佔鵲巢的了：「大姐，這是我的房間，您住哪兒，我給您送回去。」

    開什麼玩笑，自己都已經在這住了好幾天了，莫名其妙來個人說是她的房間，擱誰誰也不能答應啊。

    結果那女人壓根沒搭理趙浮生，毫不客氣的擠進了房間，也不管趙浮生，自顧自的朝著床上走去：「你是客房服務吧，不用收拾了，我要睡覺……」

    客房服務？

    服務你大爺！

    趙浮生恨不得把這女人直接拎起來扔門外去，結果還沒等他有動作，那女人竟然直接一頭栽倒在他的床上。

    臥槽！

    心裡面登時有一萬頭河蟹怪獸狂奔而過，趙浮生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又不是什麼色中惡鬼，壓根也沒想過有什麼豔遇之類的事情，莫名其妙的就有個人衝進自己房間，倒在自己床上睡覺，還是個女醉鬼，這也太離譜了。

    「哎哎哎，你起來，那是你的床麼？」趙浮生眉頭緊皺著想要去拉女人起來，結果卻踩到了一個東西，拿起來看了一眼，瞬間無語。

    上面寫著三零九，沒錯，就是數字三零九。

    「我這是三零六。」趙浮生無奈的咬著牙說。

    可很顯然，他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喝醉的人，是沒辦法講道理的。

    「你滾開，少來騙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騙子！」女人聽到趙浮生的話之後，用力的揮著手，彷彿趕蒼蠅似的，大聲的吼著。

    她的聲音太大，趙浮生連忙回身把房間的門給關上，這大半夜的要是引來別人，自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騙子，都是騙子！」女人嘴裡還在嘀咕著。

    趙浮生一臉無奈，心說你這是被男人給騙的多慘啊，直接就把所有男性同胞都給拉黑了。

    「我要喝水……」

    「啊？」

    趙浮生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女人下一個動作就讓他魂飛魄散………………

第一百六十三章 告別

    男人都喜歡美女，無論是多大年紀的男人，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但如果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變成一個渾身酒氣滿口胡言亂語，甚至還當著自己面脫衣服的瘋女人，相信除非是精蟲上腦的白痴，估計任何男人都不會心動的。

    尤其，是當這女人趴在廁所裡狂吐不止的時候。

    趙浮生現在就很想讓這女人嘴裡那些所謂的追求者們，好好的看看眼前這一幕。

    就在剛剛，那女醉鬼竟然當著趙浮生的面開始脫衣服，在趙浮生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居然脫的只剩下貼身襯衣，就在她準備解開自己白色襯衣扣子的時候，忽然一陣乾嘔，登時把趙浮生嚇的魂飛魄散，生怕她吐在床上，拎著脖子就給帶洗手間裡面去了。

    聽著那女人抱著馬桶吐的動靜，趙浮生無奈的搖搖頭。

    「也不知道有什麼煩心事，至於喝成這個德行麼……」趙浮生自言自語道。

    幸好因為第二天早上趕飛機，自己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不然萬一被那女人給吐到，趙浮生估計自己這一天的心情都得鬱悶的無以復加。

    「老娘就不聽你們的！」

    「誰也別想管我，我想拍就拍，不想拍我就不拍。」

    「愛誰誰，都他麼給我滾遠遠的，想佔我便宜……」

    女人一邊吐，一邊自己在洗手間裡面嘀嘀咕咕的，時不時有話傳到趙浮生耳朵裡，趙浮生皺了皺眉頭，心裡面對這女人的身份倒是有了一個估計。

    這裡是中戲附近，看來又是一個和演藝圈有關係的人，只不過不知道是三線還是四線的不出名演員罷了。

    之所以會有這個判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趙浮生看那女人摘下眼鏡的臉龐，可以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其實平心而論，這女人是個美女，一米七八的身高，身材纖細，長發及腰，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一雙黑色高跟鞋。但她給人印象最深刻的，並不是她的打扮，而是她的容貌。用趙浮生的話來說，她身上有一股氣質，讓人一眼看到她之後，就印象深刻。

    她的眼睛不大，但微微眯起來卻有一種特別優雅的感覺，鼻子小巧而微微上翹，嘴唇很薄，不施粉黛卻讓人垂涎欲滴，再加上白皙的皮膚，乾淨柔嫩到近乎吹彈可破。

    趙浮生不是那種看到美女走不動路的男人，心理年齡和閱歷讓他的定力遠遠強於大部分年輕人，但看到女人妝容的一瞬間，也著實失神片刻。

    幸好，女人接下來的舉動完全破壞了她在趙浮生眼中的美感，畢竟任何一個男人對於醉鬼的興趣都不大，趙浮生沒有撿屍體的愛好，更不要說，此時此刻，洗手間裡面那位就差把胃酸都吐出來了，這樣的情況下要是有人還能有什麼「性趣」，趙浮生給他一百二十個贊，一個大寫的服字。

    想了想，趙浮生拿起女人的房卡，隨手從床頭櫃上面撕下一個便簽，寫上幾句話，用東西壓好，然後拎著自己的皮箱就出了門。

    來到三零九號房間，用房卡打開門，趙浮生把東西放好，脫衣服睡覺。

    至於那女人？

    呵呵，趙浮生又不是她爸爸，把門床幫忙鎖好，保證她死不了就算是盡到善心了，留下來照顧她，很抱歉，做不到。

    很多美女都覺得，自己天生應該被優待，彷彿男人不圍著自己轉就是罪大惡極似的，但事實上，這只是自我感覺良好而已。

    上輩子的趙浮生就是一個普通而平庸的老百姓，沒有顯赫的家境，沒有富裕的物質生活，心智健全，會失落，會高興，除了大學學會的廣告製作專業，沒有什麼特別耀眼的才能，在社會上拚搏著，想著未來會怎麼樣，有時候滿懷希望，有時候心懷不滿，無能為力的事情很多，但能做到的事情也不少。

    這樣的人，即便重生了，也不可能搖身一變成為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情場浪子，真有那個本事，趙浮生估計上輩子也不可能窮困潦倒半輩子。

    所以，在確定那女人安然無恙之後，趙浮生果斷的躲了。

    至於女人酒醒之後會不會怪他不講道義，見死不救，趙浮生覺得這不重要，反正兩個人只是萍水相逢，以後也沒可能再見面。

    更何況，趙浮生覺得自己已經很夠意思了，最起碼，自己收留了她，而且沒做什麼壞事。否則要是換成愛好攝影的香港陳老師以及灣灣李大少，分分鐘讓這女人火遍華語地區好不好。

    不過很可惜，趙浮生沒有那種愛好，也不打算乘人之危，在他看來，這種事起碼得你情我願才行，迷迷糊糊的趁著女人神志不清占人家便宜，著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趙浮生不是君子，但也不是那種無德小人。

    人活著，最起碼的道德標準是必須要有的，否則一旦沒了底限，就會徹底的失去自我。

    第二天一早，傳呼的鬧鈴聲響起，趙浮生早早起床，洗漱完畢，下樓走人。

    昨天和范寶寶已經說好了，不讓她來送自己，結果趙浮生正準備下樓的時候，就看到賓館門口站著范寶寶和周芸兩個人。

    「不是說好了不用你送麼？」看到范寶寶，趙浮生一愣神，隨後搖頭說道。

    范寶寶瞪了他一眼：「誰要送你，是芸芸說要來送你的。」

    周芸滿臉荒唐，無語的看著自己的好姐妹，最終卻點點頭，大大方方的對趙浮生說道：「沒錯，就是我要來送你的。」

    趙浮生笑了起來，他自然明白某人嘴硬的原因，反正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自己也都習慣了。

    「認識你很高興，以後寶寶在學校，還要請你多多幫忙。」趙浮生對周芸說道，這幾天的時間裡，他也看出來周芸和范寶寶的關係確實好，否則兩個人也不會像連體嬰兒似的，走到哪裡都在一起。

    周芸輕笑著點頭：「放心吧，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的。」

    趙浮生看了一眼范寶寶：「你也是，這邊不比家裡，做什麼事情千萬要仔細一些，別被人賣了還幫人家輸錢。」

    范寶寶沒說話，只是低著頭。

    趙浮生一笑，對周芸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喂……」范寶寶抬起頭，看著趙浮生：「到家給我打電話。」

    趙浮生一怔，點點頭：「知道了。」

    說完，他邁步上了停在賓館門口的機場大巴。

    北京，再見。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王的想法

    趙浮生離開北京的那一天，其實發生了很多事。

    當他乘坐的飛機起飛不到三個小時之後，另外一家從香港飛來的班機降落，從機場出口走出來幾個人，為首的帶著一副墨鏡，身邊跟著一個穿著職業裝的女人。

    「華仔，用不用這麼著急啊？」女人對帶著墨鏡的男人問道。

    「玲姐，你不懂，這個代言對我來說，是一個機會。」帶著墨鏡的男人上了一輛早已經準備好的房車，這才摘下墨鏡，露出一張略顯疲倦的臉龐來。

    「有那麼誇張麼？」岳藝玲是劉德樺在香港的經紀人，自從劉天王自己成立經紀公司之後，一直都是她在打理所有的事情，兩個人關係外界傳聞甚多，但只有他們自己清楚，對方是自己最值得信任的人。

    「玲姐你別忘了，香港終究太小了，內地的市場才是最廣闊的。」劉天王一臉倦容，他昨天接到王景華的電話之後，考慮了不到兩個小時，連夜坐飛機從香港趕到了北京，就是希望對方能夠看到自己的誠意。

    「你的意思，是打算藉著這個機會，進軍內地？」岳藝玲驚訝的說。

    劉德樺點點頭：「沒錯，我們要藉著這個機會，徹底打入內地市場。」

    說著話，他認真的對岳藝玲吩咐道：「這次的廣告代言，一定要談下來，哪怕代言費低一點都不要緊。不要只盯著眼前的利益，要把目光看的遠一點。」

    岳藝玲若有所思，隨即點頭。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和劉德樺都很清楚，香港娛樂市場別看如今看似繁榮，其實已經在走下坡路了，最起碼，從最近幾年電影票房的成績，就能夠看的出來，整個香港的娛樂市場，正處於一個隨時會崩塌的邊緣。

    如果不盡快找到一個合適的出路，縱然劉德樺頂著天王的名頭，也一樣要面臨無路可走的局面。

    這也是為什麼接到王景華的消息之後，她會同意劉德樺連夜趕來的原因。

    她擔心的是，這個消息如果走漏的話，會不會有其他香港明星入局搗亂，畢竟香港娛樂圈的這些人，別看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裡打悶棍使絆子的事情太多了。

    就連劉德樺自己，當年也有被人拿著槍指著頭拍戲的經歷，更何況這麼一個大好機會，一旦成功，等於是打開了內地市場。

    如果消息傳開，必定會有許多人趨之若鶩的。

    「我這就聯繫王景華。」岳藝玲想到這裡，掏出自己的大哥大，開始給王景華打電話。

    王景華接到岳藝玲電話的時候，正在中戲附近的一個住宅裡，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面前低頭喝粥的女人。

    「大小姐，姑奶奶，我的好妹妹，你有沒有腦子？心情不好你告訴我行不行，跑出去喝什麼酒？大半夜的還喝醉了不回家，你是不是抽風？」

    王景華珠鏈炮似的說著，臉上的表情扭曲，熟悉她的人肯定會發現，她現在正處於特別暴躁的階段。

    「你倒是說話啊？」看面前的女人不開口，王景華忍不住問道。

    「華姐，你別生氣，我下次肯定不敢了。」女人喝完面前的粥，抬起頭，慢條斯理的說道。

    「呵呵，你覺得我信麼？」王景華冷笑了起來：「我告訴你，這次的廣告代言，是老陳和人家策劃人開口推薦的你，回頭你好好表現，別丟了我的人就行。」

    「至於麼，一個廣告，還能丟人？」那女人無所謂的說道，很明顯，沒把這當做一回事。

    「你合作的人是劉德樺，你自己的代言費起碼五百萬以上，大小姐，你告訴告訴我，國內還有哪個女演員有這個價格？」

    王景華見狀，伸出手在女人的腦袋上面敲了一下：「你給我聽著，這是個機會，咱們要把你樹立成國內最頂尖女演員的形象，以後但凡所有的產品代言，咱們只接最好的，最貴的，懂不懂？」

    「哎呀！」女人捂著腦袋呼痛不已，隨即擺擺手：「好了好了，我聽你的就是了。」

    王景華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隨即電話響起，看了一眼號碼，她頗為意外，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

    「岳小姐，雷吼啊。」王景華嘴裡操著半生不熟的粵語道。

    岳藝玲呵呵一笑：「華姐你就別客氣了，咱們還是說普通話吧。」

    「噗嗤」一聲，王景華自己也笑了，隨即問道：「岳小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我和華仔現在已經到了北京，下午合適的話，咱們見個面，談一下廣告的事情，怎麼樣？」岳藝玲也沒有繞圈子，開門見山的說出了來意。

    「啊，見面啊。」王景華下意識的順著岳藝玲的話說了一句，隨即整個人一個激靈：「等等，你說你們已經來了？」

    「是的，我和華仔現在坐車去酒店，下午咱們見面詳談，怎麼樣？」岳藝玲說著話，乾脆把大哥大遞給了劉德樺。

    「華姐，是我啊。」劉德樺醇厚的聲音響起，讓王景華終於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華仔，你這是？」王景華有些奇怪。

    劉德樺笑了笑：「華姐給我機會，我自然要抓住啊，我現在去酒店，休息一下，咱們下午面談，請華姐相信我的誠意，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好好好，合作愉快，合作愉快。」王景華笑著答應，掛斷電話之後，整個人都有點懵。

    「華姐，怎麼了？」剛剛還在喝粥的女人，奇怪的看著王景華，一向都鎮定自若的王景華，很少有如此失態的一面。

    「那小子，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這一點，所以才乾脆走人的？」王景華嘴裡喃喃自語著，隨後看向女人：「你這丫頭，自己收拾吧，我有事，要先走了。」

    那女人一臉奇怪：「你幹什麼去？」

    國內經紀人當中數一數二，被人尊稱一聲華姐的王景華，深吸了一口氣，控制住自己掐死面前這個女人的衝動。

    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幹什麼？去給你接生意掙錢，你這個蠢丫頭！」

    說完，王景華對女人道：「等我電話，晚上打扮的漂亮點，跟你的合作夥伴見面，可別被人家劉天王給比下去，知道麼？」

    女人一怔，隨後呵呵一笑，露出一臉高傲：「放心吧，我可是周菲菲，這世界不被我迷住的男人，還沒出生呢！」

    說著話，她在心裡默默地補了一句：「除了某個沒人性的混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斷章

    飛機緩緩落地，趙浮生睜開眼睛。

    人這一輩子，生死有命，有的人能夠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情，有的人能夠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有的人只能做自己應該做的，甚至有的人直做別人覺得他應該做的事情。

    很幸運，也很不幸。

    看著傳呼裡的內容，趙浮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來，他倒是沒想到，劉德樺這個人，真的像傳聞當中一樣聰明，居然直接從香港殺到了北京。

    能夠取得成功的人，果然都有不凡之處啊。

    恐怕現在的他，應該已經看出來，香港娛樂圈，正處於最後的餘暉當中了。

    事實上，確實是如此，在趙浮生的印象當中，《無間道》那部電影之後，香港娛樂圈風光不再，很快就陷入了青黃不接的境地。

    而大批明星進入內地市場撈金，無論是電影還是電視劇演員，又或者是歌手藝人，全都把自己的事業重心放在了國內。

    只有少數還抱著固有觀念不放的演員，依舊守在港島，回憶著曾經的輝煌。

    但說實話，趙浮生還是沒預料到，劉德樺竟然會如此當機立斷，接到王景華的消息，竟然直接帶著他的經紀人和助理來了。

    想來想去，趙浮生離開機場的時候，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找了一個公用電話亭，把電話給王景華打了過去。

    「華姐，是我。」電話很快就被接通，趙浮生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現在在哪裡？」

    王景華接到趙浮生的電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似乎是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隨後才說道：「我和劉德樺在一起。」

    趙浮生點點頭：「他什麼態度？」

    王景華苦笑了起來：「說來也奇怪，岳藝玲那個人，是圈子裡有名的難搞，可今天卻完全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好說話到讓人難以相信。要不是電話號碼和華仔本人在這裡，我甚至都要覺得，自己是不是遇到騙子了。」

    趙浮生頓時莞爾，不過隨即就明白過來王景華的意思，看樣子劉德樺那邊對這次的廣告代言是勢在必得啊，否則就像王景華說的那樣，平時特別難搞的經紀人，現在都變得和藹可親，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拿下這次的代言。

    想到這裡，趙浮生沉吟了片刻，對王景華說：「華姐，恕我直言，看樣子，他們這一次，是打定主意了。」

    「是啊，人家既然要上船，我總不能攔著。」王景華笑了笑，由衷的說：「浮生，這一次華姐欠你個人情。」

    趙浮生搖搖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面糾結，人情債這個東西，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心裡清楚怎麼回事就可以了。

    他相信王景華只要不是笨蛋，就能夠藉著這個機會拿下劉德樺的內地經紀合約，至於自己，得到的恐怕不僅僅是感激，還有由衷的敬畏。

    「對了，華仔的意思，希望能夠盡快簽訂合同，不知道你那邊？」王景華試探著對趙浮生問道。

    畢竟趙浮生才是這個廣告的策劃人，換句話說，如果趙浮生不把策劃案拿出來，廣告商那邊不會輕易點頭的。

    趙浮生笑了笑：「你放心，初步的策劃案，我已經做出來了，回頭我發到北京分公司的人手裡，廣告商那邊也會打好招呼，你們按照拍攝方案做就可以。」

    王景華眉頭皺了皺：「你不過來？」

    趙浮生搖搖頭：「姐，我還是學生啊，我得在學校上課。」

    「好吧。」王景華一怔，隨即一陣無語，她總是習慣性的忘記趙浮生還是個學生這個事實，直到他提醒自己，王景華才想起來，這傢伙還只是一個大三的學生。

    放下電話，趙浮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來，對他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劉德樺既然對於內地市場感興趣，那必然就會更加對這個廣告看重，同樣的，這個廣告如果成功，不僅讓他能夠打開內地市場，同樣也會讓自己的名聲在香港地區傳播開來。

    很多人不太懂廣告這一行，但趙浮生自己很清楚，廣告這個行業的競爭實在是太激烈了，無論是對於廣告商還是廣告公司而言，做廣告都是一場賭博。

    前者是賭自己花費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投資能不能提升產品銷量，而後者則是賭自己的創意能不能打動觀眾。

    換句話說，像趙浮生這樣的策劃人，雖然名不見經傳，但隨隨便便就拿出來兩個頂級策劃，任何人都不會輕忽他的地位。

    「師傅，去寧海師範大學。」趙浮生上了出租車，對司機說道。

    原本他是打算先回家，然後再回學校那邊的，但現在接到了王景華的這個電話，趙浮生改了主意，他得先把廣告公司那邊的事情安排好。

    從寧海機場到寧海師範大學，距離其實不算近，出租車開了將近三十分鐘才到達，付了車費之後，趙浮生邁步下車，拎著箱子就走進了未來廣告公司的大門。

    前台自然認識他，驚訝的問：「小趙，你怎麼來了？」

    趙浮生公開的身份是未來廣告的設計部成員，這一點要比那些實習生的地位高很多，對外宣稱的理由是趙浮生從未來廣告還只是一個普通工作室的時候，就一直在公司，自然不需要經過面試才能成為創意部的正式成員。

    這一點讓學校裡很多人都羨慕不已，要知道當初鄭瑤創業的時候，秦文濤和趙浮生兩個人總是出沒在未來廣告工作室裡面，那時候大家還說，他們一天到晚就知道拍輔導員的馬屁，結果現在大家不得不承認，他們兩個才是最有遠見最睿智的人。

    生活就是如此，有時候我們不經意間的一個舉動，就會成為日後成功的契機。儘管很多人其實並不知道，他們當時所做出的選擇和決定，將會決定什麼。

    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搞清楚自己人生的劇本，因為這不是父母的續集，也不是子女的前傳，更不是朋友的外篇。

    在趙浮生看來，有時候人對待生命不妨大膽冒險一點，因為好歹都要失去它。如果這世界上真有奇蹟，那只是努力的另一個名字。生命中最難的階段不是沒有人懂自己，而是自己不懂自己。

    「有事情要辦。」趙浮生對前台的學姐打了一聲招呼，徑直上了樓。

    前台學姐看看這趙浮生的背影，笑了笑沒說話，身邊的人奇怪的問道：「姐，這是誰啊？」

    「趙浮生，咱們公司資格最老的人之一。」學姐看了一眼剛招進來的大一學妹：「當初公司還是工作室的時候，就他和創意部秦部長兩個人還有北京分公司的白總跟著鄭總在做。」

    「好厲害！」學妹一臉羨慕，畢竟寧海師範大學不是什麼重點名校，這種還沒畢業就已經有了穩定工作的人，還是很值得羨慕的。

    儘管她自己，其實也是其他同學羨慕的對象，畢竟如今的未來廣告，在寧海師範大學的知名度極高，哪怕只是前台的實習生，也足以讓很多人羨慕不已。

    ………………

    ………………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卞之琳《斷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家真好

    「什麼，你要我去北京？」

    未來廣告的總經理辦公室，鄭瑤一臉荒謬的看著趙浮生：「用不用這麼著急啊？」

    趙浮生把箱子放在沙發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後才對鄭瑤解釋道：「韓賓那邊我見面談了一下，代言人的話基本也都確定了，策劃案我寫好了，你說你這個總經理不去，白潔的份量夠麼？」

    鄭瑤一愣神，隨即就明白了趙浮生的意思。

    就像趙浮生說的那樣，千萬級別的代言費，天王天后級別的代言人，又是國內第一款手機廣告，這樣的生意，白潔一個北京分公司的經理，份量確實有些不夠看。

    想到這，她點點頭：「那好，我這就收拾，去北京。」

    趙浮生笑了笑：「另外，你到那邊，不要給太多的空間，咱們得為廣告商省錢，否則人家會覺得咱們崽賣爺田的。」

    鄭瑤嗯了一聲：「我知道，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能搭上劉德樺的線……」

    說實話，她是真的完全沒想到，之前祝玉史介紹韓賓聯繫自己的時候，鄭瑤其實是有些犯愁的，畢竟韓賓提出的要求，是代言人必須要有極高的名氣，換句話說，必須是最頂級的明星。

    但問題是，並不是你有錢就能找到人的。

    打個比方，一個廣告公司，拿著策劃和代言費找到明星，也是需要談判的。現在的明星代言，還沒有後世那麼飢不擇食，很多人都喜歡觀望，一方面看看能不能提升一下待遇，另外一方面則是顧忌這個產品代言了，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名聲。

    更何況，港台明星的經紀人出了名難搞，人家壓根不把你國內的廣告公司放在眼裡。

    結果鄭瑤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功夫，趙浮生竟然把一切都搞定了，自己到北京，直接找人談判簽合同就成。

    趙浮生笑了笑：「互利互惠而已。」

    交待鄭瑤一些注意的事情，把王景華的聯繫方式給了她，趙浮生站起身，舒展了一些身體說道：「我走了，剛從北京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報導。再不回去，我家老媽就得發飆。」

    鄭瑤也懶得和他廢話，她自己還得把公司這邊安排一下，趕快啟程去北京，擺擺手：「走吧走吧，回頭事情定下來我給你打電話。」

    說著，她眉頭皺了皺：「你說說你，就不能買個電話麼？」

    趙浮生到現在一直都還用著傳呼機，死活不同意給自己配個電話，小靈通也不買，著實讓人氣惱不已。

    聽到她的話，趙浮生輕笑了起來：「沒關係，說不定這個廣告拍完之後，愛普那邊要送咱們幾台手機呢。」

    鄭瑤一愣神，隨即滿臉無語，指點著趙浮生，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這個是廣告圈的常態，廣告商一般都會贈送一些產品給廣告公司，一方面算是謝禮，另外一方面主要也是為了讓廣告策劃體驗一下產品，這樣能夠寫出更合適的策劃案來。

    可鄭瑤怎麼聽都覺得，趙浮生這廝是等著占人家便宜的感覺。

    趙浮生卻沒再和她廢話，從箱子裡拿出自己寫的策劃案，扔在桌子上：「這是策劃案的草稿，大概框架我都寫出來了，具體內容，等你們簽約之後咱們再弄。」

    這是必然的，不管什麼廣告，在沒有確定合同之前，趙浮生是不可能拿出來的。

    鄭瑤點頭：「我知道，白潔那邊我通知她，我們先和韓賓簽合同，然後再去見劉德樺。」

    順序不能搞錯，這一點非常重要。

    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鄭瑤和趙浮生都沒興趣做。

    …………………………

    …………………………

    離開公司，趙浮生打了一台出租車，直接回家。

    上樓的時候他心裡面還在想著，該怎麼和老媽解釋回來這麼晚的事情，畢竟之前說到了北京城就待兩三天，結果這倒好，一個長假都在那邊，明天就八號了，自己今天才優哉游哉的回來。

    「媽，我回來了！」

    打開門，趙浮生大聲說道。

    可隨即就愣住了，預想當中母親熱情的擁抱沒有，嚴厲的表情也沒有，老媽和李媛兩個人拿著計算器，正對著一個筆記本不知道在那裡計算著什麼。

    父親沒在家，范貝貝一臉乖巧的坐在那看著電視機。

    「回來了？飯在桌子上，自己吃吧。」趙媽抬起頭，看到趙浮生，點點頭，指了指桌子，然後就自顧自的低下頭，不再理會他了。

    李媛也抬起頭，對趙浮生笑了笑：「浮生回來了，先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趙浮生眨眨眼睛，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可面前這是什麼情況，說好的溫情脈脈呢，說好的閤家歡樂呢？

    好在還有范貝貝，小公主看到趙浮生，頓時笑了起來，一路小跑來到趙浮生身邊，一把抱住趙浮生的大腿。

    「鍋鍋，我的禮物呢？」奶聲奶氣的聲音清脆悅耳，可卻讓趙浮生欣喜的表情一滯。

    「小丫頭，就知道禮物，有沒有想哥哥啊？」趙浮生伸出手，在小貝貝的腦門上敲了一下，笑眯眯的問。

    「想呀，貝貝可想鍋鍋了。禮物呢？」范貝貝開開心心地說道，渾然不覺自己剛剛的話，簡直就是在趙浮生心口插刀啊。

    趙浮生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千里迢迢從北京回來，結果老的老，小的小，沒有一個人表示對自己歡迎的，這還是那個自己記憶當中的家麼？

    「媽，李姨，你們在算什麼呢？」

    幸好趙浮生同學是個很容易自我滿足的人，打開箱子，把范寶寶買的禮物遞給范貝貝，緊接著抱起小丫頭，來到沙發前，對母親和李媛問道。

    趙媽這時候才顧得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打量了一番：「嘖嘖，還真像寶寶說的那樣，這段時間居然胖了點。」

    說著話，她指了指面前的筆記本，上面被亂七八糟的記了很多數字：「別提了，我和你李姨算進價呢，咱們家超市要開業了，這東西的進價不得算好麼？」

    進價？

    趙浮生一臉懵逼，許久之後才笑了起來：「媽，你們是不是搞錯什麼事情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變故

    有的人，如果出現在了對的時間，也許會是一場轟轟烈烈或者一出一往情深，但如果時間錯了，或許就是一聲問候，一次轉身。

    對很多人來說，也許就在某個瞬間，多說的一句話，多做的一個動作，或者哪怕是一個轉身、一個電話，一句挽留，那個人就會和你相守一生。

    但是，你沒有。

    這就是生活。

    那個人也許還在，是你的朋友，或者是泛泛之交，或者連話都不說，除了你自己，可能沒有人知道，曾經在某個瞬間，你們之間可能泛起漣漪，如果那時伸出手，或許就是另一段人生。

    但錯過了，就只能是錯過了。

    上輩子，趙浮生錯過了太多，所以這輩子他其實很貪心，努力的想要抓住一切。

    包括身邊的家人、朋友，包括曾經錯過的某些人。

    關於自己和范寶寶之間的關係，趙浮生其實沒有想太多，在他看來這一切為時尚早，畢竟兩個人都還年輕。

    「鍋鍋，姐姐說，你現在掙工資了，是麼？」范寶寶抱著趙浮生，奇怪的問：「工資是什麼？」

    「工資啊，是可以給你買好吃的的東西。」

    趙浮生笑了笑，目光看向母親和李媛：「媽，阿姨，你們完全不用算這個啊。」

    「嗯？」

    李媛和趙媽抬起頭，滿臉不解，很明顯，在她們看來，這是應該考慮的成本問題，怎麼在趙浮生口中就變成不用計算的東西呢。

    趙浮生抱著范貝貝來到沙發上坐下，自顧自的說道：「我們廣告學裡面有講過，超級市場的銷售理念，和普通市場的銷售理念是不一樣的。最起碼，咱們不需要考慮進貨的問題，同樣，也不需要在意貨源的問題。」

    想到這，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應該和長輩們好好談談了，或許是因為觀念的問題，或許是因為趙浮生沒有來得及囑咐的問題，父母和李媛很顯然走到了一個誤區當中。

    「媽，我爸呢？」趙浮生對母親問道。

    「額，他出去和你陳叔叔他們商量，借錢的事兒了……」趙媽遲疑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對兒子說道。

    自從趙浮生給家裡拿回來好幾萬塊錢之後，家庭地位雖然依舊處於食物鏈的底層，但最起碼的話語權還是有的。

    趙爸就私下說過好幾次，兒子再也不是那個動不動自己就能動手抽他的孩子了，能給家裡賺錢的就是頂樑柱。

    對此趙媽表示，我兒子還是我兒子，老娘生的，我想打就打，不需要理由。

    如果趙浮生知道老媽曾經說過的話，他肯定會哭著問，自己是不是當初在垃圾箱裡面撿來的。

    「借錢？」

    聽到母親的話，趙浮生整個人都懵逼了，按照他的計算，自己給父母拿的錢，加上家裡原本有的錢，已經足夠開上一間超市了，哪怕父親之前打算買下大學東門那片地也足夠了啊。

    他去打聽過的，那裡原本是一間工廠的倉庫，現在被廢棄了，扔在那裡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用了。按理說，價格應該不會太貴才是。

    「是啊，你給的錢和家裡的錢都用來租房子了，現在裝修都是你爸和你陳叔叔他們自己在弄，但剩下的東西，還是不夠，收款機什麼的……」母親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總而言之就是，裝修的錢不夠用，哪怕主要人力都不花錢也不夠。

    趙浮生頓時無語的苦笑了起來，鬧了半天，還真是自己少說了幾句話的問題。

    「媽，您把我爸叫回來吧，不用借錢了。」趙浮生認真的說道。

    「啊？」

    趙媽有些不解，但還是老老實實按照兒子的話，給趙爸打了電話，很快，趙爸神色匆匆的趕回了家，身後跟著兩個中年男人，趙浮生見過他們，一個叫陳海，一個叫侯亮平，全都是老爹的戰友。

    「陳叔叔，侯叔叔。」趙浮生先是客客氣氣的和兩個人打著招呼，然後才對父親說道：「爸，您是不是忘了我那次和您說過的話？」

    「什麼？」趙爸一臉茫然。

    趙媽和李媛此時已經收起她們在算的那些東西，帶著范貝貝去了臥室，客廳裡只剩下趙浮生他們四個。

    「超市是什麼？是一個平台，是咱們給商家提供的平台，那些人想要在咱們家的超市賣東西，所以咱們給他們這個機會，什麼時候輪到我們給他們裝修了？」趙浮生一臉無語的看著父親，之前自己就少說了那麼一句話，結果老爹硬生生理解成要獨立開超市了，那和小賣部有什麼區別？

    在趙浮生眼裡，自家需要負責的，也就是貨架子之類的簡單裝修，至於貨源方面的東西，根本就不需要去考慮。

    「浮生，你的意思，是那些人想要在咱們超市裡面賣貨，就得出錢？」陳海腦子比較快，驚訝的對趙浮生問道。

    趙浮生點點頭：「沒錯，明天我找找關係，咱們在全市的報紙和電視台打廣告，招商！」

    「招商？」

    趙爸和陳海等人面面相覷，很顯然，對於這個詞他們或許不陌生，但怎麼都不明白，這招商和自家的超市有什麼關係。

    看到父親和兩個戰友一臉迷茫的表情，趙浮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就是觀念上的差距，儘管如今已經是一九九九年底，眼看著就要進入新世紀。儘管如今北京尚海乃至沿海地區的觀念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人們越來越願意接受並且去嘗試新生事物，但在東北這邊，思想觀念的落後，使得絕大多數人還不明白，改革開放，究竟為這個國家帶來了怎樣的變化。

    「對，招商，而且還要大規模的招商。」趙浮生對父親說道：「咱們的超市，可以接受他們的投資和入駐。所有入駐的商家，必須先貨後款進行結算。」

    想了想，覺得入股集資這種事太過於驚世駭俗，趙浮生沒有馬上開口，而是對父親問道：「爸，我還沒問您呢，我媽說您沒買那個倉庫，而是租下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他後來才注意到的，父親居然沒買那個倉庫，而是租的，這著實讓他有些意外。

    結果聽到趙浮生的問題，趙爸臉色變了變，猶豫了一下，竟然沒有馬上回答。

    趙浮生頓時就愣住了，他知道，肯定發生了某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八章 雄心勃勃的趙爸

    實際上，趙浮生從未懷疑過老爸的能力，他甚至可以肯定，如果不是自己和母親的拖累，老爸說不定當年復員回來，就拉著幾個戰友跑路去香港幹點大事業了。

    這是上輩子父親臨終之前說的話，那時候趙浮生才知道，老爹當年可是偵察兵出身，正兒八經見過血的人。

    換句話說，要是沒有爺爺當年的阻攔，再加上母親和自己的牽掛，老爹可能一不小心就成了大圈幫的成員，說不定又是一個張子強。

    這種念頭，在自己和李媛去韓家巷還債，看到老爹領著幾個戰友從面包車裡面出來的時候，更加強烈。

    趙浮生那時候甚至覺得，自家老爸身上，肯定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小時候一直不理解，父母為什麼可以那麼早起床，長大後才明白，叫醒他們的不是鬧鐘，而是生活和責任。

    「爸，到底出什麼問題了？」趙浮生認真的對父親問。

    之前他並沒有注意過關於商場選址的事情，原本以為老爹按照計畫買下了那個倉庫，可現在他居然說是租了一個房子，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趙爸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半晌之後，趙浮生一臉懵逼的看著父親：「爸，你說，你把華聯商廈盤下來一層？」

    華聯商廈是寧海現如今最高的建築，十五層的高度，堪堪比百貨大樓高了兩層，記憶當中，即便是十幾年後，寧海的發展日新月異，華聯商廈依舊是寧海市區商業中心圈最繁華的地帶之一。

    當然，現在它只是剛剛建成不足兩個月，號稱寧海第一號爛尾工程。

    沒錯，就是笑話。

    說起華聯商廈來，當初是某位市領導主張引進的，結果商場建成一大半，開發商跑了，那位市領導也因為經濟問題鋃鐺入獄，好不容易有個本地企業接盤，把商廈蓋完，但後來卻發現，根本沒有人願意入駐。

    畢竟寧海的經濟發展水平不高，百貨大樓一個綜合性商場擺在那，再加上新近開發的商業城裡面各種綜合性的小商品琳瑯滿目，華聯商廈這個地方，在很多人眼中低不成高不就，做小生意的話，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這個時候，趙爸得到了這個消息，他東挪西借從戰友和朋友那邊湊了一些錢，加上家裡的全部存款，以及趙浮生給的錢，還真就稀里糊塗的拿下了華聯商廈一樓的房租合同。

    當然，因為資金有限，趙爸只拿到兩年的租期。

    但合同上明文規定，如果續租的話，趙爸擁有優先續租權。

    「我當時就是覺得，既然地方在市中心，肯定生意不會太差，就算開超市的話，起碼客流量也能多一點……」

    趙爸小心翼翼的看著兒子，他當然不會告訴趙浮生，其實他心裡面也有想要干一番大事業的念頭，畢竟兒子才大三就已經開始給家裡幾萬塊幾萬塊的賺錢了，他這個當爹的，總不能被兒子給比下去了吧。

    「老爹，你牛！我服了！」趙浮生對著趙爸，由衷的說道。

    「啊？」

    陳海和侯亮平都迷糊了，一直都聽說老趙家的這個兒子有能耐，趙媽不止一次說過，這一次租賃商場的錢裡面，起碼有趙浮生賺來的七八萬塊錢。

    可現在這孩子怎麼說話有點沒頭沒尾的呢？

    趙浮生說完那句話，看向陳海二人：「陳叔叔，侯叔叔，你們也投了錢？」

    二人點點頭，陳海回道：「我投了兩萬，你侯叔叔投了一萬五。」

    趙爸則給趙浮生解釋道：「我們一共十幾個人，湊了六十萬。」

    六十萬？

    趙浮生頗為意外，倒是沒想到，父親的這些戰友們，居然湊了這麼多錢。

    似乎看出來趙浮生的疑惑，陳海解釋道：「我們這些人湊了三十萬，你家出了三十萬。」

    噗！

    趙浮生一口水差點沒嗆在嗓子裡面，目瞪口呆的看著老爸，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家裡所有的錢加在一起，總共也才十幾萬，剩下的錢哪兒來的？

    趙爸低下頭，猶豫了一下才說道：「一部分是在你爺爺那邊拿的，還有是家裡親戚的，我還在老同事那邊借了不少……」

    頓了頓，他苦笑道：「聽說你江叔叔也去借錢來著，結果大家聽說我沒借給他，就都沒借，沒想到現在全都被我借來了。」

    趙浮生腦子裡一瞬間想到的，赫然是輪迴兩個字。

    前世，江河就是憑著老同事老朋友的關係，從各家各戶借了不少錢出來炒股，結果到最後，雞飛蛋打不說，他自己也成了眾矢之的。

    現在倒好，江河因為自己橫插一腳的緣故沒能從趙家借到錢，自然也沒有從其他同事那裡借到。

    這錢，反倒是便宜趙爸了。

    深吸了一口氣，趙浮生認真的問：「爸，也就是說，你現在裝修的錢基本上是不夠的，對吧？」

    「沒錯，六十萬塊錢裡面，租金是五十萬，剩下的十萬是押金。」趙爸解釋道：「裝修的活兒，你陳叔叔我們都能幹，可問題是，像你說的，弄超市，這貨架什麼的，總不能讓人家供貨商出錢吧？」

    趙浮生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父母和戰友都會一臉愁容，他們現在是攤子鋪的太大，進退兩難了。

    想到這裡，他笑了一下，擺擺手：「沒關係，還是按照我剛才說的，招商引資就是了。」

    招商引資？

    幾個大人很明顯都不太明白趙浮生的意思。

    趙浮生微微一笑：「招商很簡單，就像我之前說的，咱們的超市要求商品必須新鮮，商家入駐需要繳納加盟費以及保證金，另外還要先貨後款。至於引資，那就更簡單了，我們首先可以用租賃合同去銀行貸款，畢竟咱們這麼大的超市，起碼能夠給市裡提供近千人的工作崗位，單憑這一點，我覺得完全可以給老爸你申請一個錦旗嘛。另外，我們還可以吸納社會上的閒散投資，咱們來個三級股權制度，先把架子搭起來再說。」

    一番話，讓趙爸和陳海等人目瞪口呆，徹底的暈了，前面的還好，最後一點，趙浮生說的，幾個大人根本就聽不明白……

第一百六十九章醜話說在前面

    之所以會說起股份的事情，趙浮生是有著自己的考慮在內的。

    俗話說升米恩，斗米仇。小恩可以湧泉，大恩即如大仇。人性經不起摔打，拷問，誘惑。那些能做到情錢兩訖的，或許都是智者。

    最簡單的道理來說，趙爸和他的戰友們，或許現在大家能夠接受合股的事情，可等到超市做大之後，眾人的心，還會像現在這樣齊麼？

    十幾家的股東，到時候要怎麼分配權力？誰還沒有個三親六故，狐朋狗友，到時候都想在這裡面伸一把手，分一杯羹，要怎麼辦？

    很多事情，發生了之後，我們並不願意記述下來，因為我們清楚的知道，雖然這些事情的過程值得被人知道，但記錄這件事的過程，會使自己不得不再去經歷那些痛苦、焦灼、疑慮，乃至背叛。

    趙浮生不願意去和父親把事情說的太深，是因為他覺得，現如今父親和他的戰友們，正處於創業的初級階段，如果自己把某些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擺在他們面前，會讓長輩們原本真誠的友情，蒙上一層金錢的外衣。

    人的成長一般來說，都是一個單向道，就是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謙卑，越知道敬畏，越具同情和同理之心，越有重量感，這才是成長。但是實際上我們常常看到相反的情形，有時甚至會發現自己曾經尊重，認可的人越不自知，也越不知人。

    為什麼人會有這種情形？

    可能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周圍人對自己的認知本來可以協調和平衡自知之心，但因為把自己看得太重，因此就只能接受認可自己，排斥否定自己的，長此以往，在自身周圍會形成自己的小圈子，全部是「推重」自己的，因此也就越發看重自己，也就成為一枚早已失衡的尺子，把自己的一釐米當別人的十釐米，換言之，別人的十釐米也就是自己眼中的一釐米。遇到很多這樣的人，本身很有才華，最後囿於不自知，找不到方向，迷失自我。

    趙浮生現在就常常警醒自己，不要變成這樣的人，所以他告誡自己至少要做到兩點：一，不做別人的老師，也不做別人的師父。不認學生和徒弟；二，如果一個人特別喜歡自己，或自己特別喜歡一個人，先後退，保持一定距離，距離感是最大的客觀。但是做到這兩點是否就能自知呢？

    恐怕也不見得，但至少希望能擁有謙卑和敬畏。認識世界，發現自我，好像除了讀書也並沒有其他良策。

    生活就像是微積分，朝一個錯誤方向極限微分解出一個殘酷的事實。

    趙浮生一直都認為，有時候把醜話說在前面，其實要比事後諸葛亮更合適，但問題在於，現在的這個情況下，如果他點破一些東西，可能會在父親和他的戰友們之間，造成一個看不見的裂痕。

    這種裂痕或許現在看起來不起眼，但終會有一天，成為影響整個超市生意的大問題。

    所以，趙浮生並沒有選擇某種激烈的方式來進行切割，而是用了另外一種辦法。

    「浮生，你說的仔細一點，怎麼引資啊？」趙爸沒開口，說話的卻是一直不怎麼吭聲的侯亮平。

    因為和父親的這些戰友們並不熟悉，趙浮生對侯亮平的印像不深，但看的出來，這位侯叔叔的性格應該是屬於那種沉默寡言，不怎麼喜歡說話的。

    「引資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咱們把這個商場辦成股份有限公司，到時候你們大家都是股東，但是為了避免外界資本侵入我們的內部，我們在引資之前，內部將以ABC三種股權形式進行架構，ABC類股票都具有相同的市值。只不過A類股票每一股，只有一個投票權。而B類股票，每一股，擁有六個投票權。而C類股票，每一股，擁有六十個投票權...」

    「你說什麼？」沒等趙浮生說完，陳海出言打斷道。

    「我說的很清楚了，簡而言之，就是為了避免以後我們各家的股權被稀釋，所以從現在開始，要對大家所佔的股份進行分類。比如我們家現在佔了一半的股份，以後如果有投資進來，肯定要被稀釋，到時候，甚至有可能被趕出局，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我覺得可以讓我們家的股份成為C類股權，而陳叔叔你們的股份，如果能夠簽署一份承諾不會出售的協議，也可以轉為C類股，否則的話，就只能作為B類股份行使投票權。至於引進來的資金，他們只能作為普通A股。」趙浮生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把陳海和侯亮平全都給說迷糊了，就連趙爸也是一臉茫然，完全聽不懂兒子在說什麼。

    怎麼還沒開始營業，就涉及到什麼股份的事情了。

    趙浮生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話對於這幾位長輩的衝擊有些大，他反正也不著急，自顧自的坐在那，拿起一個蘋果吃了起來，給足了父親和陳海以及侯亮平消化的時間。

    實際上，他這麼做有那麼一點小題大做了，畢竟哪怕是後世的科技公司，大部分也只是使用了十比一的雙層股權架構。而現在一家剛剛創業的超市，居然打算用三層股權的架構，要是有經濟學家知道的話，肯定會瘋掉的。

    但其實趙浮生清楚，這樣的架構還是有風險，並不能保證企業家對公司的絕對控制權，因為在融資過程中總會產生股權的稀釋，一旦創始人股票稀釋到臨界值，其他股東聯合起來反對創始人的話，還是極有可能讓創始人喪失絕對控制權。

    說的更明白一點，到時候一旦父親的戰友當中，有人起了二心，股權稀釋之後，自家很有可能就為他人做了嫁衣。

    倒不是趙浮生不信任這些叔伯長輩，實在是因為他們每個人都不是單獨一個人，都要養活一大家子，現在大家一起創業也就罷了，真要是到了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保不齊會有人冒出別樣的想法來。

    上輩子，趙浮生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與一個不錯的朋友一起創業，結果到了最後，人家設計騙光他所有身家。

    當時如果不是譚凱旋出面，說不定趙浮生就要鋃鐺入獄了。

    而那一次，面對被譚凱旋和自己堵住的朋友，趙浮生說道：「我懂你有苦衷，也理解你有難處，我也尊重必須要那麼做的理由，沒關係，我並不生氣，我只是失望罷了。」

    從那之後，趙浮生放棄了與人合夥做生意的念頭，老老實實回到家鄉上班。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塊料。與其勉強繼續在外面廝混，倒不如早點認清現實，老老實實的過完下半生，免得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只不過十年之後發生的重生，是趙浮生萬萬都沒想到的，畢竟命運這東西，往往總會讓人哭笑不得。

    當然，趙浮生只是提出這個建議，至於父親和他的戰友們會不會接受，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願意接受，那就大家一起好好合作創業。如果不願意，趙浮生不介意把錢退給他們，讓他們出局。

    事實上，原本趙浮生根本沒想到父親竟然能把華聯商廈的一層給盤下來，早知道這樣，他不如直接拿未來廣告去銀行貸款支持父親創業了。

    大不了對父母坦承一切，也好過最後鬧的不歡而散。

    在他的想法裡，只要父親的戰友們不試圖給自己加戲，他不介意帶著這群退伍兵一起共同富裕。

第一百七十章父親的想法

    趙浮生的話，讓陳海和侯亮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當中，他們兩個人既然能夠和趙爸走在一起，無疑是那群戰友當中腦子比較醒目，而且很有威望的。但問題是，現在趙浮生提出來的這個建議，對他們的衝擊太大了。

    這個年代，雖然市場經濟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但在北方地區來講，還從未有這樣複雜的股份劃分方式。

    他們原本以為是大家合夥做生意，可是現在看來，趙浮生分明就是打算把這個商場當做正規企業來做下去。

    一方面兩個人高興，另外一方面，他們也有些擔心，畢竟這可不是小數目，別看每家只出了一兩萬，卻已經是他們能夠籌集到的所有資金了。

    「老趙，這樣吧，我們回去商量商量，畢竟這事兒要是按照浮生說的那麼做，咱們還真的拿出一個章程來。」

    沉默了半晌之後，侯亮平率先開口說道。

    陳海也點點頭：「是啊，不僅是我們兩家，還有其他人，咱們得坐在一起好好聊聊這個事。」

    趙爸面對著兩個戰友的目光，並沒有任何猶豫，坦然自若的點頭：「沒錯，這件事要我說，咱們明天大家湊在一起，好好聊聊吧。」

    他的想法很明確，就算要搞股份制，那也得當面鑼對面鼓的和戰友們講清楚，不可能自己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就決定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做什麼事情都是堂堂正正的，不耍手段，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無論是周圍的戰友，還是身邊的同事，全都信任他。

    這或許就是人格魅力吧。

    趙浮生不得不承認，最起碼，他自己是絕對沒有父親這個本事的。

    送走了陳海和侯亮平，趙爸轉過頭看向趙浮生，許久都沒有開口說話。

    趙浮生也不著急，自顧自的吃著水果，看著電視劇，一副相當平靜的模樣。

    許久之後，趙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看著趙浮生說：「兒子，你長大了。」

    說著話，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表情來，看的出，他這說真心話，並不是隨口說說，畢竟這幾個月來，趙浮生身上的變化，都是大家能夠看到的，無論是從為人處世，還是從其他方面來說，現在的趙浮生，要比從前顯得更加成熟了。

    「爸，您還沒老呢。」聽到父親的話，趙浮生輕笑了一聲，搖搖頭：「我還指望您努努力，打下一個江山給我，讓我當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呢。」

    趙爸被兒子的話噗嗤一聲給逗笑了，瞪了一眼趙浮生：「臭小子，這還沒怎麼著呢，就惦記著混吃等死了，你小子，是不是皮癢了？」

    說完這句話，父子兩個人全都笑了起來，好像又回到了趙浮生小時候，每次考試成績不好，或者惹禍的時候，父親就會這樣對自己說。

    但趙浮生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雖然家庭條件很一般，可每次自己想要什麼，父母都會儘量滿足自己。

    小時候的記憶，越是長大就越模糊，但趙浮生始終都不會忘記，家是自己最溫暖的港灣，父親，是自己身前永不磨滅的山。

    「爸，說真的，你這一次，太冒險了。」趙浮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對父親開口說道。

    事實上，他並可沒有想到，老爹因為內心深處存在著和自己比較的心思，竟然貿貿然就租下了華聯商廈的一層。

    要知道，哪怕是自己，都沒有想過貿然去做這樣的實業。

    畢竟這裡面涉及到的方方面面，趙浮生並不覺得自家有那個關係去打通。

    最起碼，工商、稅務、衛生等等的一系列部門，趙浮生認為是相當麻煩的問題，這個年代的某些部門，從來都是事難辦，臉難看，趙浮生有時候想想都覺得頭痛不已。

    「怎麼著，覺得你老子乾不成這件事？」趙爸笑了笑，看了一眼趙浮生。

    趙浮生苦笑著搖搖頭：「不是說您幹不成，是我覺得，您這步子，邁的有點大。」

    他這是真的擔心，畢竟不是自家一家的買賣，還有那麼多合夥人。到時候產生各種各樣的分歧是必然的。而趙浮生見識過太多因為互相妥協而產生的垃圾公司，每一個參與者都會一再申明公司破產與自己無關的各種理由，還有在劃分利益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各不相讓，與面對困難問題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推諉躲避。

    都說創業容易，守業難，這句話的背後，是無數創業者的血淚。

    商場如戰場，戰場上是暗黑的世界，讓人看不清遠處的黑，在商場上，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

    按照趙浮生的計畫，父親暫時在學校那邊開一家規模小一點的超市，積累原始資金和人脈關係，然後等兩三年，寧海的經濟形勢好轉一些，再去考慮更進一步，把事業做大做強。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一口就吃了一個胖子，不去考慮自身的條件。

    趙浮生甚至覺得，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話，就算父親東挪西借搞來一大筆錢把商場開起來，早早晚晚也是要出問題的。

    可是讓趙浮生沒想的是，趙爸居然依舊是一臉笑容，甚至還摸了摸兒子的腦袋。

    「爸，您聽我說，我……」趙浮生有些急了，儘管他心理年齡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可面前的終究是父親，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父親走向失敗。

    「你什麼你，傻小子，是不是覺得老子書沒有你讀的多，心眼就比你少啊？」趙爸瞪起眼睛看著趙浮生。

    趙浮生瞬間無語，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趙爸已經開口說道：「你說的問題，我都知道，最開始的時候，我也確實像你說的那樣，打算在你們學校附近開一個小超市，先乾著再說。」

    「可是後來，我聽說華聯商廈這邊在招商的消息之後，我覺得，或許這是一個機會。」趙爸看著趙浮生，平靜的說：「都是老子英雄兒好漢，我兒子現在成才了，我這個當爹的，總不能給你太丟人不是？」

    那一瞬間，趙浮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