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明艦隊 作者:鐵血坦克兵(連載中)

 
BloomCaVod 2017-11-17 19:09: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8 65105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21:00
第三百八十章 火把疑兵

    按照清軍的計畫,明軍一旦攻山,山上的大炮在遠距離上可以轟擊明軍陣型,等到明軍靠近了一些,各種小炮就能發威了;明軍衝到百步之內,清軍的滾木擂石、鳥銃、自生火銃和弓箭也能居高臨下打了下來。

    「倘若明狗強攻我山頭,必讓明狗屍橫遍野!」郭維藩很滿意的看著自己守衛的防線說道。

    可是郭維藩等了許久,卻不見攻山,只見明軍在山下挖掘壕溝,安營紮寨,還有一些輔兵去後面的樹林中砍伐樹木,在打造什麼東西,似乎是按照攻城的步驟來。

    郭維藩心中納悶:不對勁啊,這攻山頭和攻城能一樣嗎?攻城的話,用輔兵推著盾車,可以遞近城牆腳下。可是攻山,盾車能推上來?挖壕溝是防止我們下山反擊的,可是他們打造攻城工具有什麼用?攻城的車能上山?另外,明狗在山下安營紮寨又是為何?難道想要困死我們?可是他們又沒能把山頭都圍死了,我們背後還有一條通道可以運送糧草上山,他們這樣做到底用意何在?

    一整個白天就這樣過去了,夜幕降臨在大地上。鴿子山週遭一片漆黑,偶爾有打著火把的清軍或瓊州軍的斥候在低矮的丘陵間穿越,不過清軍斥候吃大虧,埋伏在黑暗中的明軍神槍手憑藉著線膛槍的優勢,瞄準了火把就打,郭維藩派出去的斥候被打死無數。

    郭維藩讓斥候熄滅火把,下山去刺探軍情,以免明軍連夜偷襲。可是這些清兵又有夜盲症,夜間若是不打火把,四下里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走路都不敢走了。

    幾名斥候硬著頭皮,不打火把下山刺探明軍情報。沒有打出火把,就不會遭到明軍神槍手的射擊,可是清軍斥候就慘了,四下里漆黑一片,走了幾步,就有人摔了一跤,從山坡上滾了下去;又走了幾步,有人一腳踩空,從山上跌落下來;過了一會兒,又有人踢到什麼東西,被絆倒在地上,這一摔,直接摔倒山腳下去了。

    三里外,清軍火炮射程外面的明軍卻是一片燈火輝煌,山上清軍大寨之中,現在只有零星燈火透出。明軍一方,燈籠火光星星點點佈滿山野,如同天上的繁星灑落下來。

    山下明軍大營內,突然響起震天的吶喊聲,喊殺聲震天,無數燈籠火把從大營內冒出,猶如一條滾動的火龍,滾滾向山坡游來。運動的火龍還伴隨著震天吼聲,橫掃過成片山坡,激盪在天地之間。

    「明狗要夜間攻山了!都做好準備!等明狗進入射程,就開炮!」郭維藩從兩棵大樹之間的吊鋪上跳了起來。

    這種吊鋪,據說還是南洋公司生產的進口貨,是一種彈性很好的藤製床鋪,兩頭可以吊起來栓在樹上,睡在上面非常舒服。而且那藤還十分結實,根本不用擔心斷了。其實這種吊鋪在南洋是常見物品,本來就是在船上用的。

    剛剛入睡的清軍都醒了過來,蹲在炮位,散兵坑,壕溝和木柵欄後面,死死的盯著山腳下正在移動靠近的火龍。

    郭維藩耐心等待著,過了片刻,他估算了一下,看到火把已經進入到三里之內,於是他大喊一聲:「明狗進入射程了,開炮!」

    山上清軍大營內六門紅衣大炮噴出火光,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實心炮彈呼嘯著從炮口飛了出去,向山腳下的火龍長陣狠狠砸了過去。不過夜間開炮,明顯效果不好,炮彈砸到了火把長龍之中,並沒有砸滅幾個火把。

    明軍的進攻勢頭似乎被震撼住了,火把長龍移動的速度減慢,好像明軍正在找地方隱蔽,躲避山頭炮擊。

    過了片刻,火把再次往山頭清軍大營方向移動上來。

    清軍再次開炮轟擊,打滅了幾個火把,但是山下的吶喊聲仍然震天,好像十分瘋狂。

    其實瓊州軍佈置的是疑兵之陣,真正的精銳戰兵都在兵營內睡覺,派出來襲擾清軍的都是一群輔兵,而且打火把的輔兵還沒那麼多人,後面吶喊造勢的輔兵極多,都躲在後面了,躲在清軍火炮射程之外。前面以少數輔兵,扛著一根上面捆綁了火把的長木頭,每一名輔兵至少可以扛六個火把。

    夜間清軍的炮擊本來就不准,輔兵的隊形又很分散,大部分的火把下面都是空的,是一根木頭挑了起來,清軍炮彈打出去,只有少數幾名不幸的輔兵中彈傷亡。

    就在此時,山下的明軍開炮了,只見明軍大營內響起了幾聲炮聲,火光中,瀰漫的白煙從燈火輝煌的大營內裊裊升起,炮彈帶著刺耳的呼嘯聲,向清軍山頭已經暴露了炮位的紅衣大炮陣地飛了過來。

    「明狗那麼遠就開炮了?能打中我們嗎?」郭維藩感覺十分納悶。

    很快就證明了,明軍的炮擊異常精準,八門炮不過三輪炮擊,就把清軍的六門紅衣大炮全部打成了一堆廢鐵。更讓郭維藩感覺奇怪的是,明軍的炮彈呼嘯聲異常刺耳,似乎是六十四磅以上的巨炮發出的聲音。

    按照這種炮擊的命中率,只有六十四磅以上的巨炮,才能再三里外準確擊中目標。

    「明狗怎麼能把如此巨炮運送過來?」郭維藩百思不得其解。按照重量計算,一門六十四磅巨炮至少有萬斤重,那麼重的炮,運輸起來都很不方便,只能是當炮台炮,放在海邊,用來對付海面艦船的,根本無法再野戰中運輸。

    清軍射程最有的大炮被摧毀之後,那些火把變得大膽起來,繼續向山頭靠近。

    不過明軍在移動到距離清軍還有一里路的時候,卻停止了前進,只是在山坡上吶喊,火把熄滅了不少,剩下的火把在搖晃著,似乎在向清軍示威一樣。

    明軍用輔兵來迷惑清軍,戰兵可以安心睡覺。可是清軍的輔兵和戰兵都睡不著,明軍的火把就在一里之外,隨時都有可能攻打上來,山上的清兵根本不敢合攏眼睛。

    折騰了一夜,等到四更的時候,睡足了的明軍戰兵紛紛起床。大營內早就準備好了早餐,發放到每一名士卒手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21:01
第三百八十一章 攻山之戰之一

    其實這白天的時候,明軍輔兵去叢林中砍伐木頭,是打造這種特製的木條。輔兵們用來迷惑清軍的長木條,大約有一丈餘長,中間是一個扁擔一樣寬的肩挑部分,兩邊較寬,在上面鑽了孔,把火把插入孔內,用繩子固定住。一根木條可以固定住六個火把,這樣每一名輔兵就能冒充六名攻山的戰兵。

    黑暗中,距離遠根本就看不清楚虛實,結果清軍就被迷惑了一個晚上。

    等到凌晨,睡足了的明軍戰兵才紛紛起床,做好攻山前的準備。

    攻山明軍在進攻前的早餐,是一人兩個饅頭,一晚米粥,一個雞蛋,一碟鹹菜和一大塊紅燒肉,用過早餐之後,進攻就要拉開帷幕了。

    這次攻山行動,王新宇可沒有把閩軍和粵軍拿來當炮灰放在前面,而是直接上了自己精銳的山地兵和步兵。用過了早餐之後,兵營大門打開,打著火把的明軍成群結隊的出了大營,排著整齊的隊形,穩步前進。

    步兵後面,明軍的炮手們抬著臼炮,緊跟著攻山步兵之後,一步一步向前推進。從兵營通往山腳下,還有一段路是平地,抬著臼炮還不是很累。走出大約一里路之後,開始上坡了,明軍步兵走在山坡上,仍然保持著整齊的隊形,後面的臼炮炮手繼續跟隨,往斜坡上面行走了一段距離,炮手們紛紛把臼炮放在地上。

    「轟轟轟」明軍大營內,再次響起了線膛炮的射擊聲,八門線膛炮把唿嘯的炮彈砸向了山頭清軍陣地。與此同時,明軍連夜佈置的榴彈炮也開始發威了。

    八十門滑膛榴彈炮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炮口不斷噴出火光濃煙,使用木彈托和軟木引信的開花炮彈被送出了炮口。炮膛內灼熱的火藥氣體,點燃了軟木引信內的導火索,導火索燃燒,炮彈在漆黑的夜空中閃爍著火光,猶如一個個火雨流星,向山頭砸落而下。

    榴彈不斷的落在清軍陣地上,炸開了一團團火球。爆炸的炮彈釋放出灼熱的氣浪和鋒利的碎片,山頭的木柵欄、鹿砦、土堡紛紛在爆炸聲中轟然倒塌。

    有些不幸的清兵,剛好被落在戰壕內的炮彈炸了個正著,鋒利的彈片一下就把人的軀體撕扯得七零八落,四肢、腦袋和身軀飛上天空。

    炮彈落在木柵欄前後左右爆炸,一個個木柵欄被連根拔起,到付在地上。一些用沙袋和泥土堆起來的臨時堡壘,被開花炮彈擊中,立即就被炸成了無數碎片。

    不過這些內部裝填了黑[火]藥的開花炮彈威力還是不足,撞上了堅固的石頭工事,還是無法擊穿工事,炮彈砸在工事外面爆炸,只是把工事砸出一道道淺淺的白痕。不過沒關係,明軍的線膛炮,就是專門對付那些堅固工事的。

    兩門威力巨大的六磅線膛炮輪番開火,炮手們借助著開花炮彈爆炸的火光照亮清軍陣地的機會,找到了堅固工事的位置,就用六磅線膛炮招唿過去。

    六磅線膛炮炮口噴出火光,伴隨著刺耳的唿嘯聲,高速旋轉的炮彈撞擊著工事上。因為線膛炮若是要使用開花炮彈,成本實在是太過於高昂,所以明軍絕大多數線膛炮炮彈都是使用實心炮彈或者中空炮彈。對付工事群,用的就是實心炮彈。當炮彈準確擊中了工事之後,高速旋轉的炮彈在石頭上狠狠往裡面鑽入,有些工事直接就被炮彈擊穿了,強大的動能和石頭碰撞,工事好像雞蛋一樣炸開。

    明軍架起來的臼炮也開火了,更多的開花彈下冰雹一樣砸落到清軍頭上。臼炮炮彈一發緊接著一發落在山頭上爆炸。因為臼炮的口徑更大,炮彈裡面可以容納更多火藥,所以臼炮開花彈的威力遠大於榴彈炮炮彈。

    不計其數的炮彈落地,騰起了一團團火球,氣浪席捲過清軍陣地,揚起了泥土,又像下雨一樣落了下來,把成片的壕溝給填平。

    明軍炮擊十分凶勐,不過躲在壕溝和工事裡面的清軍損失其實並不大,炮擊主要是摧毀工事防線,真正的殺傷效果十分有限。這種陣地戰,真正殲敵還是要依靠步兵。

    郭維藩確實是被明軍勐烈的炮火震撼住了,不過他沒有害怕,因為武昌外圍防線都是堅不可摧的鐵桶陣。這些鐵桶陣外有壕溝,內藏鳥銃手、自生火銃手、抬槍兵,其後立寨築牆佈置火炮大盾,盾後藏著刀牌手、長槍兵。

    「明狗炮擊雖然凶勐,殺傷效果卻不是很好。若是等到明狗上了山,必然讓明狗在我軍的鐵桶陣跟前積屍如山!」郭維藩豪邁的哈哈大笑。

    天色已經泛白,濛濛亮的山坡上,漫山遍野的明軍猶如紅色的浪潮向山坡湧了上來。成片紅色的洪流之間,夾雜著零零星星的綠色身影,敏捷的在石頭和灌木之間跳躍,那些綠色的身影便是明軍散兵。

    隨著線膛槍數量增加,散兵已經成為一種和排隊槍斃相互配合的主力兵種了。若是在平地上同清軍對陣,散兵的作用就是遠距離打擊清軍的排隊槍斃陣型,把他們打膽怯了,然後明軍排著隊的滑膛槍手再壓了上去,用排槍來消滅清兵。

    其實散兵和紅衣兵的配合,也是後來英國在十八世紀到十九世紀初的一種戰術,大家只知道龍蝦兵排隊槍斃天下無敵,但是英軍的龍蝦兵也有散兵配合的,英國人用散兵射擊敵人的燧發槍陣型,再用龍蝦兵壓上來排隊槍斃。

    現在明軍的散兵,也是用來點射清軍的火槍手,用來掩護己方刀牌手和火槍手攻擊。

    事實上,明軍攻山的主力還是投彈刀兵,明軍陣型前面是刀牌手,刀牌手兼職擲彈兵,向清軍的陣型投擲手雷。後面跟著火槍手,輸出火力,打擊清軍的火槍手和長槍兵。

    雙方距離拉近了,躲在工事內的清軍迫不及待的紛紛扣動扳機,山頭上冒起一股股白煙,子彈下雨一樣向山坡上潑灑下來。不過距離還是比較遠,清軍的滑膛槍子彈飛行了近百步之後已經沒有多少威力,且不說準頭如何,就算打中了,也被盾牌擋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21:01
第三百八十二章 攻山之戰之二

    山坡上噴出一股股白煙,身穿綠色軍服,手持線膛槍的明軍散兵開火了,子彈並不密集,精度卻非常高,在百步之外開火,幾乎是槍槍咬肉。每一聲槍聲響起,都有一名清兵身上噴出了殷紅的血霧。

    「殺!」漫山遍野身穿大紅色鴛鴦戰襖的明軍喊著震天的口號,向山頭湧了上去。

    山坡上白煙裊繞,槍聲不絕,清軍的子彈下雨一樣射了下來,其中夾雜著石頭和梭鏢,向山坡上的明軍陣型中砸了下去。

    隨著距離拉近,火器的威力顯示出來,在近距離上,盾牌已經無法擋住子彈。

    不斷有人發出慘叫聲,有明軍士卒中彈倒下,有人被落下的石頭砸中,有人被梭鏢射穿了身軀,還有人被滾下來的大圓木擊中。儘管在前進中不斷出現傷亡,可是明軍並沒有停息前進的步伐,而是冒著槍林彈雨和滾木礌石,勇敢的向山頭衝去。

    「打得好!就這樣打死明狗!」看到不斷從山坡上滾落下去的明軍,郭維藩發出一陣興奮的叫喊聲。

    「砰砰砰」山坡上的槍聲突然密集起來,跟在明軍刀盾手後面的滑膛槍手也開火了,成排的子彈下暴雨一樣向山坡上射了上來。

    相比起明軍散兵的線膛槍,身穿紅衣的明軍滑膛槍手使用的滑膛槍儘管精度要差多了,但是滑膛槍手的陣型密集,人數眾多,那些正在露頭射擊的清兵不斷中彈倒下。不過更多的清兵因為剛才過早的扣動扳機,在明軍進入滑膛槍最佳射程的時候,清兵還在手忙腳亂的裝填火藥和子彈,這時候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局勢。

    「快點裝填!明狗要上來了!」郭維藩焦急的喊叫。

    可是郭維藩不喊叫還好,被他一吼叫,正在緊張裝填子彈的清兵更加慌亂。

    有幾名剛剛完成了裝填的清兵胡亂端起火槍,對準快要衝到跟前的明軍扣動扳機。清兵匆匆扣動了扳機,又趕緊縮回去裝填子彈,可是剛把火藥和子彈裝入槍口內,去抽通條的時候,這才發現通條已經不知去向!

    原來那幾名清兵在慌亂之中,沒來得及把通條拔出來,就匆匆扣動了扳機,結果把子彈連同通條一起都射出去了!

    沒了通條,就無法再裝填子彈,那幾名清兵看著自己手中已經成為燒火棍的火槍,也只能乾瞪眼。

    「明狗上來了!」有人大喊了一聲。

    明軍刀盾手已經抵近到距離清軍只剩下大約二十步的距離了,雙方如此之近,連對方的五官臉部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當年的攻防戰,在這個距離上,是進攻方的噩夢,因為防守方可以使用滾木礌石、狼牙拍、夜叉擂、火油罐、萬人敵等守城武器打擊對手,而在仰攻的對手卻只有弓箭和火銃的反擊方式。

    可是對於手中裝備了手雷的明軍來說,卻又不一樣了,因為這個距離,剛好是手雷最合適的進攻距離!

    「投!」負責指揮攻山的新任把總鄧帆一聲大吼。

    鄧帆就是剛剛從黃埔軍校畢業不久的新軍官,按照明軍的規定,剛畢業的新軍官都是從小旗做起,最優秀的學員可以從把總當起。

    隨著鄧帆一聲大吼,一百多名刀牌手同時投出了手中的手雷。

    八個方隊的刀牌手和六個方隊的火槍手在同一時刻內,同時投出了手中的手雷,一共是一千五百多枚手雷在同一時刻砸入到清軍的戰壕中。鋪天蓋地的手雷,看起來就像是漫天飛蝗一樣,落入了清軍的戰壕內,劇烈的爆炸聲響起,發出了滾雷般的轟鳴聲。

    「糟了!明狗的掌心雷!」聽到戰壕中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郭維藩這才感覺到不妙。

    爆炸聲連綿不絕,清軍戰壕中火光衝天,彈片橫飛,清軍士卒的殘肢斷體在爆炸聲中不斷飛上天空,瀰漫的血霧隨著氣浪四處飛散,被彈片擊中的清兵倒下,沒有被炸傷的清兵哭喊著扭頭就跑。

    「殺清狗!」大群刀盾手已經湧入了戰壕內。

    清軍的火槍手在近距離上已經失去作用,而刀牌手和長槍兵這些冷兵器兵種,又被明軍的手雷炸得潰不成軍,根本無法組成防禦陣型。在面對明軍刀牌手的衝殺,無法結陣的清軍就好像豬狗一樣被明軍屠戮。

    明軍的刀牌手以三人一組,結成了一個個小陣。這種三三式的陣型,如果是在純粹的冷兵器時代,三三式陣型顯得密度不夠大,陣型破綻多的缺點。可是在半火器時代,特別是擁有了手雷的明軍,先用手雷炸亂了對手陣腳,再用三三式陣型來衝殺,卻是最佳選擇。已經潰不成軍的清軍根本就無法結陣抵抗,只是在陣地上胡亂逃竄。

    有少數不怕死的清軍軍官,集結自己的人,正準備結陣抵抗,可是清軍的陣型剛剛結好,明軍的手雷就落在他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爆炸,好容易結成的陣型,被手雷一炸,馬上又是崩潰了。

    「快開炮啊!」郭維藩這才想起自己的火炮還未發威,他焦急的喊了聲。

    山頭上的幾門清軍火炮發出轟鳴聲,炮彈呼嘯而出。不過清軍的大炮裡面裝填的並非是近距離上用的霰彈,而是實心炮彈!

    近距離發射的實心炮彈,在對明軍三三式陣型並未構成太大的威脅。三三式陣型本來就比較疏散,清軍的實心炮彈未能砸倒幾個明軍。

    倘若清軍的大炮裡面裝填了霰彈,那麼將會對抵近的明軍構成重大傷亡。可是戰場上沒有如果,原本清軍的大炮就是打算在遠距離上使用的,用來同明軍大炮對射。可是沒想到明軍的炮火如此兇猛,一上來就壓制住清軍炮兵。一直等到明軍靠近了,清軍炮兵才有發揮的機會,可是他們已經來不及換掉炮膛內的實心炮彈了。

    要更換霰彈,必須先把炮膛內的實心炮彈打出去,再進行裝填。這個過程至少需要一分鐘左右,處於混亂中的清軍根本就沒機會裝填炮彈,明軍便已經衝到跟前。

    「砰砰砰」跟在刀牌手後面的明軍火槍手一排火槍,打翻了幾十名清軍炮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21:01
第三百八十三章 攻山之戰之三

    「砰砰砰」又是一排轟鳴的槍聲,第二排明軍紅衣火槍手也扣動扳機。

    轟鳴的槍聲響起,瀰漫的白煙消散之後,清軍大炮周圍橫七豎八倒下成片的屍體。

    「沖上去!搶下韃子的大炮!」鄧帆大吼一聲。

    只要搶下清軍的大炮,這一仗就贏定了。

    一百多名刀牌手吶喊著,向清軍的炮兵陣地衝去。人還沒衝到,刀牌手們摸出腰間的手雷,拉了弦,對準了正欲上來保護炮手的清軍肉搏兵揚手投出手雷。

    「轟轟轟」連綿不絕的爆炸聲再度響起,密集的清軍肉搏兵被炸得東倒西歪。

    沒死的清軍肉搏兵早就嚇破了膽,紛紛扭頭就跑,根本沒有人敢再上來和明軍決一死戰。趁著這個幾乎,明軍刀牌手衝到清軍炮兵陣地內,揮動鋼刀一陣猛砍猛殺,驅趕了清軍炮兵陣地上的炮手。

    轉眼之間,清軍炮手都跑光了,幾十門大炮被胡亂丟在陣地上。

    清軍炮兵陣地丟失,十多門重炮,二十多門將軍炮,還有三十多門佛郎機炮,都變成了明軍的戰利品,以及陣地上堆積如山的實心炮彈,霰彈,火藥桶等,都落入明軍手中。

    後面緊跟上來的大隊明軍佔領了炮兵陣地,這些火炮落入明軍手中,立即被調轉過炮口,對準清軍後面的陣地開炮轟擊。

    此時雙方的士卒依託著戰壕,相互用火槍對射,因為戰壕的掩護,雙方的火槍手給對手造成的損失都很小,但是明軍用繳獲的大炮轟擊清軍陣地,在近距離上射出的炮彈給清軍造成的威脅極大。

    明軍繳獲的大炮距離清軍第三道和第四道戰壕不過百步,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上,這些大炮就是當成大號的火槍使用,近距離射出的炮彈,不斷準確落在清軍戰壕內。儘管只是實心炮彈,可是每一發炮彈扎入戰壕內,都能看到激起漫天的血霧。戰壕邊緣的泥土護牆,戰壕上面的木柵欄,木頭護牆,被炮彈擊中,都紛紛化為碎片。

    炮彈擊穿了土牆,擊碎了木柵欄和木頭護牆,又砸中了人體,中彈的清兵立即變成了一篷飛散的血霧。

    雙方憑藉著戰壕對射,原本是旗鼓相當,可是明軍有繳獲的大炮發威,明顯就佔了極大的便宜。郭維藩急得大喊:「快來人!沖上去,把大炮奪回來!」

    呃,這時候雙方的人都是依託戰壕在對射呢,哪個傻子敢冒頭,那不是馬上就被打成馬蜂窩嗎?情急之下,郭維藩大叫:「有誰第一個沖上去的,賞銀百兩,陞官一級!奪回大炮的,賞銀五百,官升三級!」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還真有三百多名要錢不要命的清軍官兵站了出來,組建了敢死隊。

    「殺明狗!奪回大炮!重重有賞!」一名滿臉絡腮鬍的清軍軍官帶著敢死隊,向明軍佔領的第一道和第二道戰壕發起了衝鋒。

    三百多名要錢不要命的清兵在進攻之前,先享用了八旗特供品或者是南洋牌高檔香菸,又喝下一大碗烈酒,壯了膽子之後,才發起進攻的。而陣地上提供的烈酒,也是南洋公司生產的上等白酒。

    雖然是元朝明朝就已經有了蒸餾酒,李時珍也曾經記載了烈酒,《本草綱目》中記載: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用濃酒和糟入甑,蒸令氣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敗之酒皆可蒸燒。近時惟以糯米或黍或秫或大麥蒸熟,和曲釀甕中十日,以甑蒸好,其清如水,味極濃烈,蓋酒露也。可是明末清初的時候烈酒還不是很普及,受到蒸餾技術限制,酒精度數也還沒達到後來那麼高。

    而南洋公司的酒廠就開發出度數高的高度酒,一方面可以用來飲用,另外一方面,高度酒也能當成酒精消毒。一部分上等的高度酒,經過包裝之後,賣給了清國。

    這些高度酒進入清國之後,十分受歡迎,尤其是在北方寒冷地區,特別受歡迎。

    每一名敢死隊員或是抽夠了好菸,或是抽夠了八旗特供品,然後一大碗白酒灌下肚子,膽量驟然增大,每個人都感覺自己好像是刀槍不入了。

    「殺明狗!」絡腮鬍清軍軍官拔出腰刀,向明軍的陣地一指。

    成群結隊的清軍跳出陣地,向明軍佔領的戰壕發起自殺性的衝鋒。

    「開火!」趙棟手中的指揮刀向前一指。

    成排掛上了刺刀的滑膛槍「砰砰砰」噴出火光,瀰漫的白煙升騰而起,成排的子彈鑽入清軍人群中,正在瘋狂衝鋒的清軍一下就稀疏了許多。不過那些經過八旗特供品、菸草和酒精刺激的清兵卻沒有退縮,仍然在瘋狂的衝鋒。

    「開炮!」鄧帆一聲大吼。

    從清軍手中繳獲來的大炮發出轟鳴聲,已經換上了霰彈的大炮噴出耀眼的火光,無數細小的鐵彈從黑洞洞的炮管噴湧而出,如暴風雨一樣橫掃過去。

    這一下,殘存的清兵全部被撂倒,還能站著的沒幾個了。

    那名絡腮鬍清軍軍官很幸運,沒被排槍打死,也沒有被霰彈打成篩子,仍然吼叫著,帶著殘存的十多名清兵繼續衝鋒。

    「砰砰砰」幾十聲清脆的槍聲響起,埋伏在後面的明軍散兵開火了,線膛槍射出高速旋轉的子彈,把最後十多名清兵一個不剩的全部撂倒。

    陣地上再次恢復了正常,只剩下戰壕裡還在同明軍對射的清軍火槍手。

    暫時轉成炮手的明軍刀牌手在鄧帆的指揮下,緊張的裝填炮彈。雖然鄧帆學的是步兵,但是在軍校裡面學習,每一名軍官都懂得大炮的操作,知道火炮的裝藥量。由他指揮,刀牌手可以臨時充當炮兵使用。

    這些臨時的炮兵,倘若是遠距離射擊,肯定打得不准。不過對百步左右的目標射擊,只要裝上炮彈,對準了目標點燃火炮就好,距離那麼近,傻子都能打准目標。

    裝填上實心炮彈的火炮再度開火,炮彈砸入清軍戰壕內。儘管戰壕可以擋住子彈,可是根本擋不住近距離轟過來的炮彈。每一輪炮聲響起,戰壕內都要留下一大片殘缺不全的屍體和觸目驚心的血肉碎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21:02
第三百八十四章 攻山之戰之四

    明軍先頭部隊在攻佔下來的清軍陣地上同清軍對射,又用繳獲的大炮轟擊清軍。過了大約兩個時辰,後面的明軍帶著十二磅輕型臼炮上了山。

    十二磅臼炮重量很輕,不到百斤,四個人就能輕輕鬆鬆抬著走,可是十二磅臼炮的威力卻不小,因為臼炮的炮管短,可以使用最可靠的點火式引信開花炮彈,從炮口直接點燃開花炮彈的導火索,這種方式比起加農炮使用木彈托軟木引信的開花炮彈來,炮彈的爆炸成功率要高了很多,有九成炮彈可以爆炸,所以威力相當大。

    而加農炮的開花炮彈,爆炸成功率不到一半,一般是在海戰中使用。

    臼炮在山區,威力十分強大,特別是在戰壕溝壑縱橫的陣地上,用來對付清軍陣地,曲射的炮彈可以砸入戰壕內爆炸,給清軍造成重大的損失。

    十二門臼炮開始輪番發射,一發接一發開花炮彈不斷呼嘯著,砸入清軍戰壕內,炸開了一團團猩紅色的火球。這開花彈直接落入戰壕,威力可是比實心炮彈對準戰壕邊緣直接轟擊厲害多了,一發實心炮彈砸入戰壕,最多也就打死一名清兵。可是一發開花炮彈落入戰壕內爆炸,一整段戰壕的清兵就是血肉橫飛。

    清軍挖掘的戰壕,可不是後世現代戰爭中那種彎曲的戰壕。現代戰爭中的戰壕是由一段一段弧線形戰壕構成的,那樣的結構可以避免一發炮彈落下來炸一大段戰壕的現象發生。而這個年代,清軍挖掘的戰壕可是直來直去的,一發臼炮炮彈落下,就能炸一大段。

    炮聲隆隆,將對面清軍營寨轟得煙塵斗亂。十二門十二磅臼炮就地放列,開花炮彈炮彈在旁邊堆得跟小山一樣,炮手都脫光了膀子,將火藥和一發發的炮彈裝填進炮膛,再奔雷馳電一般發射出去。

    呼嘯的臼炮炮彈不斷落在戰壕內,躲在裡面同明軍對射的清兵損失慘重。

    看了下臼炮轟擊得差不多了,王新宇讓親兵傳令下去:「傳我令下,準備出擊,把韃子的第三道和第四道壕溝都給奪下來!」

    得到出擊的命令,早已在戰壕裡面憋了大半天的明軍士卒們士氣高昂,紛紛躍出戰壕,向清軍的陣地發起了潮水般的猛烈攻勢。整個山頭上,到處都是身穿大紅色軍服的明軍,伴隨著震天的喊殺聲和手雷的爆炸聲,一面又一面鮮紅的大明戰旗插到清軍戰壕中。每當一段戰壕被奪取,陣地上都響起如雷般的歡呼聲。

    士氣已經跌落到低谷的清軍,不是轉身逃走,就是跪在地上投降。

    激戰從凌晨開始,一直打到傍晚,鴿子山完全落入明軍手中。與此同時,西路進攻的明軍奪取了羅漢山,東路進攻的明軍也奪取了翰林山。

    「萬勝!萬勝!」整個戰地上的明軍發出了如雷般的歡呼,就連隨軍的民壯也都情不自禁的跟著一起歡呼勝利。

    儘管清軍在武昌外圍,還有圓台山、女台山和獅子山等陣地仍然還在清軍手中,可是清軍不過是苟延殘喘,武昌外圍的山頭攻堅戰大局已定,清軍在武昌的第一道防線已經是支撐不了多久,預計明軍只要再用三天的時間,連同準備工作和攻擊,加起來只要三天,就足夠撕碎清軍的第一道防線,把戰線往前推進六里。

    丟掉了鴿子山的郭維藩,並沒有同陣地共存亡的決心,他帶著殘兵敗將敗退下去。

    可是郭維藩剛剛回到武昌城外,就被八旗兵拿下。

    「為什麼抓我?我不服!」被八旗兵摁在地上的郭維藩大喊大叫。

    岳樂帶著一群戈什哈從中軍大帳中走出,他冷冷的環視一圈:「丟失陣地,損兵折將!你們去守的時候怎麼說的?與陣地共存亡!現在呢?陣地丟了,你們還有臉回來?哼!全部拿下!明日午後,斬首示眾!」

    武昌城外,縱橫交錯的溝壑後面一大塊空曠地上,跪著五排被五花大綁的綠營軍官,每一名綠營軍官的後面,都站著一名手持鋼刀的八旗兵。負責監斬的岳樂坐在台上,面無表情看著這些丟失了陣地逃回來的綠營軍官。

    「時辰到,準備開刀問斬!」坐在台上的岳樂從面前的竹筒中抽出令箭,往地上一擲。

    就在八旗兵揚起刀,準備手起刀落的時候,後面傳來一聲長喝:「鰲太師到!」

    鰲拜在一群部將和戈什哈的簇擁下,出現在刑場上。

    「相爺饒命啊!相爺饒命!」看到鰲拜出現,郭維藩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拚命的大聲喊叫。

    鰲拜揮了揮手,示意八旗兵暫緩行刑。

    「相爺!」岳樂連忙走下高台,迎著鰲拜走了上前,拱了一下手行禮道。

    鰲拜拱手還了個禮,隨後指著那些跪在地上的綠營軍官問道:「安親王,怎麼那麼多將士被捆了?這些人都要殺?」

    「回相爺!」岳樂拱手道,「這些漢人都是敗軍之將,他們未能同陣地共存亡,幾乎把麾下將士都丟光了,帶著殘兵敗將逃回來的!論軍法,他們當斬!」

    鰲拜道:「還是先問清楚再斬也不遲。」

    「一切聽憑相爺!」岳樂道。

    鰲拜走到那些被捆綁的綠營將領和軍官們面前,只見這些綠營將領和軍官每個人身上的衣甲都破爛不堪,滿臉油泥血污,有些人身上還多處受傷,看來這些綠營將領和軍官都是經過一番血戰,僥倖逃回來的。

    「相爺饒命啊!」郭維藩跪在地上,用雙膝爬到鰲拜跟前,連連磕頭,「相爺,並非末將不戰而退,也非末將指揮失誤,實乃賊人火器犀利,弟兄們損失慘重啊!」

    鰲拜問道:「那你為何不與陣地共存亡?你還有臉回來?你還是不是一條漢子?」

    郭維藩帶著哭腔回道:「相爺,末將並不怕死,可是賊人的掌心雷實在太厲害了!弟兄們都盡力了,還是擋不住賊人啊!相爺,末將對朝廷是忠心耿耿的!可是末將若是這樣白白死在山上,難道就能保住大清江山嗎?」

    鰲拜略點了下頭,轉身對那些八旗兵喊道:「鬆綁!他們都是一群好漢!他們已經盡力了!此戰之敗,罪在老夫!是老夫低估了賊人火器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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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貴陽城下

    貴陽,吳三桂消息封鎖十分嚴密,平西王府抗旨造反,殺了朱國治,扣押了袁懋功、李興元等昆明官員的消息一直沒能傳到貴州,而卞三元的耳目,居然也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其實這個並非是卞三元無能,是因為吳三桂對雲貴的控制力實在太強了,清廷派遣到雲貴的每一名總督、巡撫、知府、提督、總兵、副將等文武官員,吳三桂都會想方設法收買,尤其是武職官員,更是不惜重金收買。

    目前王新宇麾下第一猛將王[輔]臣,之前也曾經在雲南當總兵,王[輔]臣在雲南的時候,吳三桂就不惜重金收買。

    而那些無法收買的武將,譬如說趙良棟、張勇、王進寶等人,吳三桂都會想方設法給他們製造麻煩,讓他們知難而退,自己離開雲貴。剩下來的,都是聽話的人。目前的雲貴,綠營基本上都被吳三桂滲透了,整個雲南和貴州的綠營已經是不聽清廷指揮,就連貴州巡撫羅繪錦都早已被吳三桂收買。

    所以說,卞三元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那才是正常的,若是他知道消息,才叫不正常了。

    不過在中國當官的人,即便是庸官也是聰明人,在中國從政,如果頭腦不靈活,根本就別想當到知府以上,更不要說總督這樣的封疆大吏了。卞三元儘管治理地方,牽制吳三桂等方面的政績不行,可是政治鬥爭水平並不差。

    雲南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朱國治去了雲南,如泥牛入海,這令卞三元隱約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

    「快把羅撫台召來!本官有要事商議!」卞三元對師爺說道。

    不多時,巡撫羅繪錦便來到總督府。

    羅繪錦走進總督府,向卞三元拱手行禮:「卞制台!下官來晚了!」

    卞三元拱手還禮,做了個請的手勢:「羅撫台,裡面請!請到本官書房敘敘舊!」

    兩人步入卞三元的書房內,卞三元讓管家關上門退出,只留下羅繪錦和自己的師爺在裡面,書房內沒有外人了,卞三元這才壓低了聲音開口道:「羅撫台,朱國治去了雲南傳旨已經一個月有餘,可是昆明卻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似乎情況很不妙!」

    羅繪錦早就知道吳三桂可能會有異動,不過此人在貴州多年,早已被吳三桂用黃金白銀和美女喂飽了,更何況清軍在湖廣戰事不利,羅繪錦怎麼可能甘心給清廷陪葬?所以他聽到卞三元的話,心中十分鎮定,卻裝出吃驚的樣子:「卞制台,下官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朱國治去雲南的消息?」

    其實卞三元把朱國治送去昆明,幾乎是大張旗鼓的送去的,羅繪錦的耳目早就得到了朱國治去昆明傳旨的消息,怎麼可能真的不知道?只是他裝得太像了,卞三元一時居然沒有看穿他的表演。

    卞三元面帶歉意,拱手道:「都怪本官為了保證朱大人的安全,沒有把這件事和羅撫台說清楚。」

    羅繪錦佯裝出一副因為受到不信任而有些生氣的樣子:「卞制台,難道您對下官如此不信任?連這樣的大事都不能和下官說清楚?」

    卞三元先是詳細說了一番朱國治去雲南的事情,隨後表示歉意的說道:「羅撫台,並非本官不信任羅撫台你,而是這件事實在是太重要了!若是知道的人多了,恐怕有宵小之輩會對朱大人不利,這才隱瞞下這件事啊!還望羅撫台諒解。」

    羅繪錦感嘆道:「原來朱大人乃歷經千辛萬苦方才來到貴州啊!朝廷既然讓朱大人冒著那麼大的危險來雲南傳旨,就說明朝廷重視平西王府。可是朱大人已經去了一個月,平西王府怎麼還沒出兵呢?」

    卞三元道:「這便是本官懷疑之處!羅撫台,你想一下,若是吳三桂肯遵旨出兵,那麼雲南早就傳來消息了!至今未有消息傳來,那吳三桂肯定已經反了!」

    羅繪錦裝出十分震驚的樣子:「吳三桂反了?不會吧?他兒子還在京城呢!下官覺得,吳三桂應該只是扣下了欽差大人,他若是造反,肯定沒這個膽量!」

    卞三元憤怒的說道:「就算吳三桂還沒公然造反,但他抗旨不尊,扣押欽差,也已經視同造反!羅撫台,你我當立即上奏朝廷,彈劾吳三桂圖謀不軌,意圖造反!讓朝廷立即控制住吳應熊!」

    「下官這就回去寫奏摺!」羅繪錦準備起身告辭。

    「羅撫台,你就在本官書房,同本官一起,聯名上奏好了!」卞三元喊住羅繪錦。

    就在卞三元取出文房四寶,準備起草奏摺的時候,外面響起管家的焦急聲音:「老爺,吳三桂出兵了!說要借道貴陽,前往湖廣討逆!吳三桂的先鋒高得捷已經距離貴陽只剩下不到八里路程!」

    羅繪錦立即裝出很高興的樣子:「平西王爺還是忠於朝廷的!他肯出兵了!我們應該立即迎接高得捷,讓他先行進城。等王爺到來,我們再讓平西王爺進入城內修整。」

    「不可!」卞三元大吃一驚,「不能讓平西王的兵進入貴陽城內!吳三桂出兵討逆,尚不知真偽,我等不可輕易開城!還等你我到貴陽城頭看個究竟!」

    說完,卞三元轉頭對師爺下了命令:「你火速傳令下去,關閉城門!不可放平西王府的一兵一卒進入城內!前來報信的平西王府的使者給扣押下來!沒有本官命令,不許開城!若有擅自開城門者,殺無赦!」

    「喳!」管家退了下去。

    卞三元和羅繪錦登上城頭,兩人站在城門樓上。貴陽城的城門已經全部關閉,剛剛趕到貴陽城下的高得捷被擋在城外。

    城牆下,大約一萬餘平西王府軍排列著整整齊齊的陣型,前排是整整齊齊的刀牌手,後面是長槍兵,弓箭手,中軍一面「吳」字大旗和一面「高」字大旗迎風獵獵作響,成群的騎兵簇擁著中軍的將領。

    一員身披白色棉甲,騎著一匹白馬的大將從中軍走出,策馬來到城下一箭之地外。

    卞三元仔細一看,只見來城下的那員吳軍大將正是高得捷。

    「上面的可是卞制台和羅撫台兩位大人?」高得捷抬起頭來,向城頭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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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高得捷入城

    卞三元讓人回話道:「正是本官和羅撫台!不知道高將軍來貴陽有何貴幹?」

    高得捷拉開嗓門大聲喊道:「卞制台,羅撫台,末將奉平西王爺之命,擔任討逆先鋒官!末將率領所部八千人馬路過此地,還望卞制台開城迎接朝廷大軍!」

    卞三元令人回道:「高將軍!恕本官不能開城!還請高將軍迂迴繞過貴陽!至於大軍所需糧草,本官一定會如數提供,絕不虧欠討逆大軍!」

    高得捷大怒:「卞制台,大軍若是繞行,要多走數里路程!倘若耽擱了討逆大計,朝廷怪罪下來,你我擔當得起嗎?而且我軍長途跋涉,路太辛苦,需要進入城內修整片刻,卞制台竟然緊閉城門!」

    卞三元讓人回話道:「高將軍,若要本官開門,也不是不可以!還請高將軍讓欽差大人朱國治來城下同本官對話幾句!」

    高得捷道:「朱大人歷盡千辛萬苦方才來到昆明,路途遙遠,到了昆明宣完聖旨,朱大人便病倒了!如今朱大人在昆明城內養病,又如何過來貴陽?等過幾日,朱大人病好了,自然會讓他來貴陽!」

    卞三元冷笑一聲,對手下的人下令道:「你們回答他,就說朱大人什麼時候來貴陽,本官什麼時候開城門!」

    高得捷勃然大怒道:「姓卞的!湖廣局勢岌岌可危,軍情緊急,你卻公然抗命!若你再不打開城門迎接討逆大軍,本將軍將會視同爾等如叛軍!卞制台,本將給你一炷香時間考慮!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某下手無情!」

    「果然!」卞三元冷笑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本官若是不開城門,你們還敢攻城?本官倒想看看,到底誰是叛軍!」

    高得捷怒吼著喊道:「卞制台!沒想到朝廷對你如此厚望,你卻早已投敵叛變!若你不是投敵,為何又要緊閉城門,阻擾我軍通過?你這亂臣賊子,等我軍攻下貴陽,本將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卞三元冷笑:「爾等亂臣賊子,本官乃旗人也,對朝廷忠心耿耿!高將軍若是膽敢攻城,便是叛亂!」

    高得捷帶來的八千先頭部隊都是戰兵,而且其中有五千騎兵,都沒有攜帶攻城武器,也沒有帶輔兵過來,能夠打造攻城武器。聽到卞三元的回話,高得捷雖然快要氣炸了,可是他卻一籌莫展。

    就在卞三元正在下令城內軍民堅守貴陽城的時候,冷不防轉過頭來,卻發現站在自己身後的羅繪錦和一幫綠營軍官們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把卞三元嚇出一身冷汗。

    「來人啊!」羅繪錦突然大喊一聲,「卞三元暗中通敵,阻擾朝廷王師前往湖廣救局,給我拿下了!」

    「喳!」幾名綠營軍官單膝跪地打了個千,隨後這幾名軍官站起身來,向身邊的親兵大喊道:「把通敵叛變的卞三元給老子拿下了!」

    「你們?你們這是?」卞三元早已嚇得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就像篩子一般,他外厲內荏的轉身對自己身後幾名綠營軍官,總督府衙門的護衛,衙役,捕快等人大喊道,「來人啊!把賊人給本官拿下了!」

    很可惜,不管是貴州綠營,還是總督府衙門的護衛、衙役和捕快,還有貴陽的白役,民壯們,沒有一個人聽他的。

    相反,羅繪錦的人卻已經撲了上來,好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扭住了卞三元,一下就把他摁倒在地上,摘下了他頭上的官帽,一條粗大的繩索套在卞三元身上,轉眼之間,就把他捆成了粽子一般。

    「開門,迎接王師!」羅繪錦大喊了一聲。

    城門緩緩打開,高得捷拔出腰刀向城門方向一指:「弟兄們,隨我進城!」

    八千平西王府軍湧入貴陽城內。此時城內的綠營清軍,雲貴總督府的衙役、捕快、白役和民壯,以及貴州巡撫府的衙役、捕快、白役和民壯,都已經完全被羅繪錦所控制。

    羅繪錦親自走下城樓來,迎接進城的高得捷。

    「高將軍!姓卞的執迷不悟,不肯開城迎接將軍,已經被下官拿下了!」羅繪錦幾乎是長挹及地,畢恭畢敬的向高得捷行禮道。

    高得捷點了點頭:「羅大人做得不錯!如今清廷已經岌岌可危,湖廣之戰明軍必勝,事已至此,你我應當另謀出路,沒有必要死忠於清狗朝廷!羅大人棄暗投明,末將就先替大人記上這一功勞,待到大帥來了,自然是重重有賞!」

    「多謝高將軍!」羅繪錦連連道謝。

    高得捷見到了被五花大綁,捆成粽子一樣的卞三元。

    「呸!狗賊!」卞三元破口大罵,一口痰吐在高得捷臉上,「爾等亂臣賊子,朝廷待爾等狗賊不薄,爾等不思為國效忠,卻投靠偽明逆賊!可恨!可恨!只恨老夫不能為朝廷效力,攔住爾等狗賊!」

    高得捷勃然大怒,本來想要讓人把卞三元推出去斬了,但是想了一下,雲貴總督那麼大的官職,還是留給吳三桂來處理比較合適,於是抹掉臉上的濃痰,轉頭對親兵下令:「來人啊!把這狗官押下去!等候王爺到來,再獻上這狗賊!」

    「諾!」幾名親兵上來,把卞三元押了下去。

    羅繪錦站在城頭,拉開嗓門大聲喊話:「各位弟兄們,各位父老鄉親,你我原本都為大明的人,如今王師同韃子在湖廣決戰,韃子已是必敗之勢!平西王爺也已經起兵反清!若是我們負隅頑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條!各位隨本官回歸大明,方乃正道也!」

    說完,羅繪錦轉身,從一名捕快身上拔出腰刀,一刀割斷了自己的辮子。

    城頭城下的一干衙役、捕快、白役、民壯、綠營官兵們和城內的老百姓們紛紛割斷自己腦後的辮子……

    下午,吳三桂的主力大軍來到貴陽城。

    「卞三元呢?」吳三桂見到高得捷和羅繪錦後,開口便問。

    羅繪錦行了個禮回道:「回王爺,卞三元那個狗官執迷不悟,抗拒王師,已經被下官拿下了,正關在城內大牢中。」

    吳三桂笑著撫摸著鬍子:「好!羅大人做得不錯!這雲貴總督就由你來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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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圖海和鰲拜

    武昌城外,從周家村到石家灣一帶,連綿十多里的明軍攻擊鋒線後面,已經形成了巨大的物資堆放場。進攻的明軍在正面挖掘壕溝,修建土城,拉起木柵欄,形成了嚴密的防護。利用奪取的清軍壕溝當成防護圈,大量的物資堆放在中間,外圍還拉起了土寨。

    正面交鋒線上,明清雙方的軍隊已經展開了激烈的接觸戰,雙方的槍炮打得接地連天,不過因為距離還很遠,雙方的槍炮不過是聽個響。儘管明軍手中擁有精度極高的線膛炮,但是因為還未進入正式攻擊戰階段,明軍也沒有動用寶貴的線膛炮。

    線膛炮的威力是大,但是膛線是有壽命的,以當年的鑄炮技術和材料技術,一門線膛炮能發射兩百發左右就已經很不錯了,再打下去,膛線就會磨平。

    一旦線膛炮的膛線磨平了,精度還不如滑膛炮了。

    江邊獅子堖山下,明軍修建了簡易碼頭,不計其數滿載著貨物的運輸船從湘江上游順流而下,停靠在江邊簡易碼頭上。輔兵和民壯忙忙碌碌,把貨物從船上卸下來,搬上岸。

    各種糧食、食品、彈藥、被服、藥材和兵器堆積如山,周圍修建的土城上,放哨的明軍士卒警惕的盯住遠方。除了塔台上的哨兵之外,明軍在附近的山林中還佈置了暗哨,用來防止清軍偷襲明軍糧食存放地。不僅如此,江面上還有二十六艘炮艦正在來回巡弋,所有的炮門全部打開,黑洞洞的炮口從炮門內伸出,對準岸上。

    似乎是作為威懾吧,土城外面的旗杆上還吊著十幾具身穿平民衣服或者身穿清軍軍服的屍體,那些都是被明軍夜不收和暗哨獵殺的清軍探子。有大膽的清軍探子試圖靠近,結果還沒進入土城附近,就被埋伏在叢林內的明軍暗哨消滅。

    遠處叢林中,有偽裝成平民百姓的清軍探子,拿著望遠鏡,往明軍的糧食囤積地點探頭探腦張望。

    「看樣子朝廷王師要偷襲明狗的糧倉,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啊!」其中一名清軍探子感嘆的說了一句。

    另外一名探子道:「明狗防範嚴密,我們多少弟兄過去,想要靠近都沒機會,看那邊,他們都被吊在旗杆上了!」

    第一名探子問:「我們無法靠近,回去可要如何向相爺交差?」

    「哎!還是照實說吧,就說明狗戒備森嚴,要偷襲他們的糧草倉庫,根本就不可取。」第二名探子搖了搖頭道。

    不久之後,鰲拜便得到探子送回的情報。清軍多路探子回到武昌城內,送回的情報都是同樣的一句話:明狗戒備森嚴,根本沒有任何機會接近。

    「相爺,明狗如何防範,總是有漏洞!還望相爺給末將撥五千精兵,末將一定能奇襲明狗糧草倉庫!為朝廷為皇上建功立業!」只看過幾本三國演義,就自以為熟讀兵書的彰泰貝勒站了出來拱手道。

    鰲拜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彰泰的提議:「彰貝勒,五千人馬去了,只能白白送死!沒有把握的事情,還是不要做為妙!」

    彰泰道:「相爺,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如今局勢敵眾我寡,倘若不冒險賭一把,我軍又如何能破賊?我朝廷王師在入關之前,還不是多次冒險?哪次不是賭贏了?」

    鰲拜還是堅決不同意:「貝勒,萬萬不可!今非昔比,如今不比當年!當年明狗斥候不如我軍,又戒備不嚴,方才被我軍屢屢偷襲得手!如今明狗火器犀利,軍紀嚴明,若是貿然冒險,必然遭敗!」

    岳樂也在邊上插了一句話:「彰泰貝勒,當年明狗會殺良冒功,會謊報軍情,如今呢?我們對面的明狗似乎從來就沒有殺良冒功過吧?而且據小王得治,對面的明狗也從未謊報軍情過吧?這樣的軍隊,哪裡有什麼漏洞可以擊破?」

    誰知道圖海卻冷笑一聲:「本官決定貝勒爺說得沒錯!富貴險中求!明狗如今兵強馬壯,他們憑藉火器犀利,步步為營,穩打穩紮,一點點蠶食我軍外圍陣地!若是我軍不冒險賭一把,任憑明狗一點點蠶食,我們還不是等死?不賭,只不過是死得慢點罷了!倘若冒險賭一把,我軍還有獲勝機會!既然如此,為何不賭?」

    「圖海!」鰲拜對圖海這個康熙派過來在自己軍隊裡面摻沙子的傢伙早就忍無可忍了,於是他衝著圖海大吼,「明狗既然要步步為營,穩打穩紮,我們就和他們耗便是了!我們堅守不出,明狗每攻破一處陣地,都要耗費大量火藥,自身損失也不小!我們耗得起!就算我們守不住武昌,我們退到江北去,我們還有甘陝綠營,還有精銳的關外八旗!屆時去了江北平原,明狗失去水師便利,卻有利於我軍騎兵發揮!我們現在關鍵是多保存實力!只要保存實力,方有機會取勝!若是把血都流光了,我們拿什麼和明狗打?」

    原本的真實歷史上,圖海就是布木布泰和康熙用來對付鰲拜的一枚棋子。只不過在真實的歷史上,直到鰲拜被拿下,圖海這枚暗棋才得以公開。

    可是現在的歷史發生了變化,原本圖海沒有夔東慘敗,而是大獲全勝,剿滅了夔東義軍,布木布泰和康熙便順理成章的給圖海升了官。現在呢?圖海夔東慘敗,損兵折將,原本怎麼說都得發配去寧古塔,卻被布木布泰保了下來。如今湖廣大戰開戰,圖海又帶著朝廷剛剛訓練出來的八旗新軍來督戰。

    如今布木布泰和康熙這些做法,就讓鰲拜已經明顯感覺到,圖海這個傢伙是布木布泰和康熙的人。只是鰲拜一直沒有造反的念頭,否則真想一刀砍了圖海。

    圖海也不敢同鰲拜頂撞,只好悻悻的退了下去。不過圖海這種老奸巨猾的人,自然是不會不給鰲拜下絆子的。當天夜裡,他便去找了彰泰。

    「貝勒爺!」圖海見到彰泰開門見山便道,「如今局勢,賊人勢大,倘若不以妙計取勝,我軍遲早要敗啊!還是貝勒爺的奇襲計畫尚有機會取勝!」

    彰泰把圖海迎了進來,打開了桌子上的地圖說道:「獅子堖一帶地形頗為複雜,我們可以找一條明狗戒備鬆弛的小道迂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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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反間計

    彰泰的大營內,還有勒爾錦、尚善、靳輔、尼雅翰和根特巴圖魯等人在。圖海見狀,倒抽一口冷氣,不敢多說話。

    「圖大學士!都是自己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彰泰笑著道。

    圖海這才放下心來,大膽的走上前,看了一眼地圖,指著地圖上的小嶺到赤嘰山一線緩緩說道:「貝勒爺,老夫的探子去探過了,這裡有一條小路。只是這條路中間是山路,西面是長江,東面是湖泊,若是我軍通過此路偷襲明狗,略有不慎,便是全軍覆沒啊!哪怕是騎兵也逃不出來!」

    彰泰道:「圖大學士,如今局勢明朗,敵強我弱,倘若不冒險一搏,此戰我軍必敗無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賭一把!就算是這條路再危險,也唯有放手一搏。」

    靳輔不解的問道:「貝勒爺,既然不戰我軍必敗無疑,鰲中堂為何卻要消積避戰,坐視我軍困斃武昌?」

    圖海冷笑一聲:「哼!鰲拜這個狗賊,就想著安安穩穩的當一方封疆大吏,自然是想要保存實力!只要他手下還有兵,他就能當一個不是親王的親王!即便是賊人攻到北京,這個老賊也會想方設法保存實力,以便於去了關外還能繼續稱王稱霸!」

    尼雅翰怒道:「既然如此,我們應當聯名彈劾鰲拜!告他故意按兵不動!這樣皇上就會剝奪了他的兵權,讓圖大學士來掌兵,那不是比鰲拜老賊強得多了?」

    圖海道:「鰲拜勢大,即便是皇上和太皇太后老佛爺,也需聯手蘇克薩哈大人,才能和鰲拜老賊相抗衡!如今蘇克薩哈大人在京城暗中運作,可是我們八旗新軍需要拿出一場戰績來,才能證明鰲拜無能,讓皇上和蘇克薩哈大人趁機奪了他的兵權。」

    彰泰道:「既然如此,本貝勒應當親自領兵出擊!」

    「貝勒爺!萬萬不可啊!」彰泰的一干心腹部將連忙苦苦相勸,「貝勒爺萬金之軀,豈可親自冒險?還是讓末將們率兵奇襲明狗吧!」

    彰泰大義凜然的說道:「爾等出兵,份量不足,如今鰲拜有安親王和康親王兩位親王相助,即便是汝等立下大功,也不足以扳倒鰲拜!還是讓本貝勒親率奇兵,若是此戰能一舉獲勝,本貝勒今後便是王爺了,也有同鰲拜相抗衡之力!」

    於是彰泰親自率領五千精銳騎兵,離開了武昌城,沿著探子事先探明的一條小路,向明軍位於江邊的糧食囤積地點發起了百里奔襲。

    彰泰的大軍行動十分順利,一路上過去,都沒有遭遇明軍暗哨,唯一不順利的事情是,山區小路崎嶇狹窄,騎兵不要說奔跑了,連騎著馬緩緩行走都不可能,只能下馬,人在馬的前面牽著馬走。

    清軍進展相當順利,但是彰泰一點都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已經在明軍暗哨的監視之下。

    明軍中軍大營,有探子前來匯報:「稟報大帥,稟報軍師!發現一支韃子八旗騎兵,正在向我獅子山糧草囤積點方向來襲!」

    「韃子騎兵打出的是什麼人的旗號?」王新宇問道。

    探子報導:「是愛新覺羅‧彰泰貝勒的旗號!」

    「韃子來了多少人馬?」王新宇又問。

    「五千!」探子回道。

    王新宇冷笑一聲:「區區五千人馬,也敢來送死了?韃子真以為我們不知道這條小路,還想繞過來佔便宜?立即給我截斷韃子後路!讓他們有來無回!」

    「慢!」王余佑突然喊了一聲。

    「不知道軍師有何高見?」王新宇問道。

    王余佑撫摸著鬍子,微笑著說道:「彰泰貝勒,此人志大才疏,每天捧著一本三國演義當兵書看,還自稱飽讀兵書!如此庸才,與其在這裡殺了他,還不如留他一條活命!這種人留在韃子那邊,比殺了他更有用!」

    聽了王余佑的話,王新宇想到後世的一句話: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清軍那邊有這種豬隊友,對明軍來講豈不是一件好事?

    王余佑又接著說道:「長平之戰,白起就是故意捧起了只知紙上談兵的趙括,讓趙國上當,換下了廉頗。今天我們也能捧起彰泰!這樣我們在湖廣之戰大獲全勝之後,就能借助韃子的手除掉鰲拜這個心腹大患,順帶著把岳樂也拿了下去!只要彰泰這個白痴贏了今天這一場,韃子小皇帝就更不會信任鰲拜和岳樂!這樣韃子戰敗之後,鰲拜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掌握兵權了!」

    「此計具體如何實施?可是鰲拜乃沙場老將,他會相信彰泰這個白痴能獲勝?」王新宇搖了搖頭道。

    王余佑大笑:「鰲拜不相信沒關係,岳樂不相信也沒關係!只要韃子小皇帝和偽太皇太后能夠相信就好了!我們可以用假的糧草,讓彰泰燒燬。這樣彰泰得勝之後,返回武昌稟報戰果。我們再假意糧草被毀,後撤十里!此人必然會和圖海一起鼓動鰲拜出兵攻打我們!但鰲拜肯定不會相信彰泰真的燒燬我們的糧草,會以為我們設計埋伏他!所以說,鰲拜必然拒絕出兵追擊我軍!這樣圖海和彰泰必然上奏朝廷,說鰲拜故意延誤戰機!老夫這裡有探子,早已得知那康熙小皇帝生性多疑,有了這樣的事情,必然會懷疑鰲拜,而不會去懷疑彰泰!這樣,我軍先後撤十里,再裝作補充了糧草,再推進十里,最終取得湖廣決戰的勝利,那麼韃子小皇帝必然把戰敗責任全部怪罪到鰲拜身上,鰲拜就別想活了!」

    王新宇大喜:「此乃連環離間計也!此計甚妙!鰲拜乃我軍心腹大患,只要鰲拜這個老賊一天不死,他肯定會重用綠營新軍,發展漢奸軍隊!若是鰲拜一死,不管是圖海還是蘇克薩哈,他們都沒有鰲拜這般本事!」

    王余佑道:「岳樂必然全力幫鰲拜說話,到時候連岳樂的兵權一起剝奪了,等到了那時候,韃子失去了優秀的主帥,我軍可以輕鬆北伐,奪取襄陽!」

    於是明軍開始佈置,囤積的獅子山的糧食被緊急運走,除了最上面的糧袋裡面裝的是糧食之外,下面的糧袋裡面都塞入稻稈和泥土。火藥、被服和藥品也都運走,只在最外面的箱子裡面裝入少量物資,讓彰泰來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2 21:22
第三百八十九章 彰泰大獲全勝

    天色剛剛濛濛亮,彰泰的五千騎兵出現在明軍獅子堖大營外。這時候,大營內的明軍剛剛起床,正在生火做飯。天色已亮,明軍士卒打開了寨門,不斷有滿載著貨物的車輛進進出出,大營內忙碌起來。

    望著似乎沒有多少戒備的明軍大營,尼雅翰有些疑惑不解的問道:「貝勒爺,不是探子說明狗戒備森嚴?怎麼一點防範都沒有?會不會是明狗設下圈套讓我們上當?」

    彰泰冷笑一聲:「明狗如果早有防備,他們在山路上截殺我們,再切斷我們的退路,我們還有機會來到這裡?這明明就是明狗的失誤!既然來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傳我令下,準備衝入明狗大營!」

    「殺!」五千八旗騎兵揮動馬刀,向明軍大營衝了過去。

    「韃子來了!」塔台上的明軍發現突然從樹林中殺出的一隊清軍騎兵,焦急的大喊起來,有人取出火箭,對空中射了一箭。

    「韃子來了!快關閉寨門!」門口的幾名士卒大喊道。

    明軍輔兵手忙腳亂,正準備關閉寨門,但是清軍騎兵就像是一陣風一樣,已經衝到大營門口,一排排羽箭呼嘯而來,正在關閉寨門的兩名明軍士卒中箭倒下,其餘的明軍士卒嚇得丟下寨門,扭頭就跑。這些駐守這裡的明軍,大多都是原來清軍俘虜改編來的輔兵,見到殺氣騰騰衝過來的八旗兵,哪裡敢上前抵擋?

    「砰砰」幾聲火槍的射擊聲響起,塔台上,幾名原清軍俘虜改編來的明軍士卒扣動扳機,兩名八旗兵被子彈擊穿了身軀,慘叫著從馬背上跌落下去,轉眼之間,就被後面疾馳而過的戰馬踩成了肉泥。

    「嗖嗖嗖」漫天飛蝗一般的亂箭飛上塔台,把那幾名開槍的明軍射成馬蜂窩。

    大營內早已亂成一團,那些由俘虜改編來的輔兵,在明軍軍官和戰兵的帶領下,丟下了需要他們「保護」的「糧草」物資,紛紛扭頭,撒開雙腿,拚命的向江邊飛奔。

    清軍騎兵跟在後面,射出無數羽箭,那些跑得慢的明軍輔兵接連中箭,一個接一個仆倒在大營內。

    「殺明狗!」八旗兵揮舞著馬刀,向明軍輔兵背後追殺而去。幾十名跑得慢的明軍被八旗騎兵從後面追上,清軍手中的順刀借助馬力,刀光閃爍,十幾顆人頭飛上天空。還有一些跑得比較慢的明軍被戰馬撞翻,被馬蹄踩成了肉泥。

    江面上,一艘戰艦帶著幾十艘炮艦向江岸靠了上來,站在舵樓上的王新宇用望遠鏡看著岸上的動靜,對那些被殺的明軍士卒他一點都沒有覺得可惜,那些被殺的士卒都是昨天才從俘虜營裡面提出的俘虜。

    「開炮!」王新宇一聲令下。

    幾十艘炮艦排成一字縱隊,從江面上駛過,打開的炮門中,一門門火炮噴出火光,炮彈呼嘯著砸入了正在追趕明軍輔兵的八旗騎兵人群中。上百發炮彈砸入了人群馬群中,犁出了一道道血線,中彈的八旗兵人馬俱碎,當即變成了飛散的血雨肉末。

    「停止追擊!燒燬糧草,我們走!」彰泰親眼看著幾百名八旗兵被炮彈打得粉身碎骨,痛心疾首的大喊道。

    清軍八旗兵調轉馬頭,退出了兩百多步,躲入大營中間,避開江面的炮火。

    彰泰來到一處堆放「糧草」的倉庫前,翻身下馬。他揮動順刀,一刀劈開最上面的一口糧食袋,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來。

    「是糧草!點火燒了它們!」彰泰大喊道。

    清軍點燃火把,把火把丟進堆積如山的「糧草」堆上方。帶有松脂的火把熊熊燃燒,點燃了一口口麻袋,大營內很快就燃起衝天大火。有些火把被丟進裝有火藥的木桶上,發生了劇烈爆炸,幾名來不及跑開的八旗兵被連人帶馬炸飛上天空。

    「明狗援軍要來了!撤!」彰泰大吼一聲。

    點燃了明軍「倉庫」的八旗兵紛紛上馬,揮舞著馬鞭,抽打馬屁股,策馬離去,只留下火光衝天的明軍大營。

    「什麼?彰泰奇襲明狗糧草,燒燬明狗糧草,大獲全勝?」當鰲拜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驚得目瞪口呆,嘴巴半天都無法合攏。

    「什麼?」和鰲拜同樣表情的還有安親王岳樂,他做夢都沒想到,一個連真正的兵書都沒有讀過的,只知道整天捧著三國演義看,還自稱足智多謀的白痴貝勒彰泰,居然能夠奇襲明軍糧草囤積點,還大獲全勝,帶著大部分的八旗子弟得勝歸來。

    彰泰洋洋得意:「本貝勒奇襲明狗糧草,一把火把明狗的糧草都給燒光了!明狗後面的糧草要運送上來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只要三日,明狗必然軍心大亂!屆時我軍乘勝追擊,必將大獲全勝!」

    岳樂皺起了眉頭:「彰泰貝勒,你確定燒燬的是明狗的糧草,而不是中了明狗詭計?」

    彰泰高高仰起頭來:「本貝勒用刀劃開了麻袋,裡面裝的確實是糧草!還有八旗弟子因為把火把投入明狗的火藥桶上面,結果火藥爆炸了,沒能回來!本貝勒可以肯定,明狗這次損失慘重,不消三日,必有變化!」

    鰲拜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明狗向來戒備森嚴,對糧草防護極其嚴密,怎麼可能就被這個庸才給得手了?」

    不過鰲拜和岳樂他們不相信已經是不重要了,彰泰和圖海已經寫好了奏摺,準備把武昌大捷的事情上奏朝廷。只要康熙和布木布泰相信就好了。

    三日之後,明軍大營內果然出現混亂,明軍主力開始拔營起寨,往江邊撤退,在佔領的陣地上,只留下了少數兵力斷後。

    彰泰把一切都看在眼裡,當他看到明軍主力開始後撤的時候,興奮異常的向鰲拜請示,要求出兵追擊明軍:「鰲太師!明狗糧草被本貝勒燒燬,他們已經軍心大亂,支持不下去了!我軍若是此時追擊,必然大獲全勝!不要說武昌之圍可解,我們說不定還能趁勢收復岳州,長沙!把明狗趕回到廣東去!」

    鰲拜卻拒絕出兵追擊:「你這個酒囊飯袋!這明顯是明狗的詐敗計!他們假裝撤退,事實上要在半路伏擊我們!你連那麼簡單的詭計都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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