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灣區之王 426全場起立

    沒有機會，完全沒有機會，哪怕是一絲一毫都沒有。

    開球之後，陸恪全神貫注地尋找長傳目標，但就連後撤步都沒有來得及拉開，就這樣幹脆利落地被擒殺了；特殊技能甚至是在倒地之後才冒出了一個念頭，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使用特殊技能的時機。

    此時此刻，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追究到底是誰的錯誤，擒殺發生了，那就已經發生了，現在最為重要的是，比賽時間還在繼續流失……二十六秒、二十五秒、二十四秒……

    那肉眼可見的流逝速度著實讓人心驚肉跳，就好像可以感受到在脖子之上緩緩移動的死神鐮刀，就連呼吸都開始停滯了下來。

    一骨碌站立了起來，陸恪沒有時間理會自己的情況，就連耳機裡吉姆哈勃的呼喊聲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完完全全進入了渾然忘我的狀態之中，雙手快速示意，沒有聚商，直接列隊。

    整個舊金山49人進攻組的所有球員都有條不紊地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最短時間之內完成列陣。但，時間還在前進，二十二秒、二十一秒……

    關鍵時刻，陸恪的大腦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空靈狀況，整個球場的佈局一清二楚地以三維立體影像呈現出來，幾乎只是一個吸氣的空檔，在呼氣之前，他就已經完成了全場的站位模擬，對手依舊是人盯人防守。

    紐約巨人的防守組似乎已經鑽進了牛角尖，堅定不移地固守在人盯人防守這個坑裡，拒絕出來，也拒絕改變。

    對於四分衛來說，這是好事。剛才的擒殺，僅僅只是意外，他需要繼續相信自己的進攻鋒線不相信？那麼他也沒有辦法了，現在沒有時間指揮進攻鋒線重新站位了，也沒有時間臨場改變戰術了，他必須開球，他必須傳球。

    沒有其他選擇！

    絕對冷靜之下，陸恪視線餘光掃視了一下自己的進攻組站立位置。由於剛才沒有時間進行戰術佈置，就連口號都沒有喊，僅僅只是比劃了一下手勢，所以，他現在需要接收一下自己接球球員的站位。

    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地就宣佈了開球，「攻擊！」

    站在散彈槍陣型之中的陸恪快速後撤步，確保自己與防守鋒線的空間足夠遼闊，稍稍抬起了下頜，將眼前三十碼長的半場全部盡收眼底。

    右邊一側，弗農戴維斯和馬庫斯林奇都正在埋頭前衝，依舊是直線跑動，但衝出了十五碼之後，弗農卻一個右撇，朝著邊線移動，似乎做好了接球之後立刻出界的準備，這頓時吸引了防守球員的關注視線。

    左邊一側，邁克爾克拉布特裡、洛根紐曼和泰德吉恩也都在埋頭前衝，但線路卻截然不同：

    吉恩衝出了七碼、八碼之後，一個小斜線刺入了中間區域，並且與直線跑動的馬庫斯匯合，兩個人一個交叉換位，馬庫斯停在了中間區域，做出了接球手勢；而吉恩則沿著馬庫斯之前的路線開始直線衝刺。兩個人的換位就好像一個大風車一般，呼啦呼啦地開始旋轉起來。

    克拉布特裡和洛根則是雙雙直線前衝，沒有任何花樣和技巧，不過，兩個人都是體型相對強壯的類型，全力衝刺起來，缺少了一些靈動，平添了一抹惇厚，猶如重劍一般，蠻不講理地一個平刺，刺入了紐約巨人的腹地。

    傳球目標到底是誰？

    就連陸恪自己都不知道，紐約巨人防守組更是無從得知，除了人盯人的貼身防守之外，負責補防的兩名安全衛快速跟上，一名衝向了馬庫斯的位置，另外一名則重現了吉恩和弗農即將交錯碰頭的位置。

    得益於人數優勢，整個後場看起來風聲鶴唳，白色的浪花正在吞噬著紅色的波濤，所有顏色都捲成一團，一片混沌，幾乎難以區分彼此；幸運的是，這一次，口袋穩穩當當，在疾風驟雨之中沒有絲毫的晃動，這給陸恪留下了足夠的觀察時間。

    右側，這是陸恪的第一反應，因為泰德吉恩的快速扯動，輕巧靈動，無疑是長傳的最佳選擇，但隨即陸恪就否定了，在路線的平移以及交叉過程中，吉恩的速度受到了影響，還沒有進入十碼區域，同時，那裡出現了三名防守球員。

    左側，陸恪一個掃視，然後就看到了洛根和克拉布特裡的跑位和掩護，沒有任何猶豫，揚起了右手，一個小巧的拉弓動作，依靠小臂的快速揮動，最後時刻手腕用力一甩，以一個非常規的動作，拉起了一個略顯飄忽的彩虹球，就好像在驚濤駭浪之中穿行的小快艇一般，又急又快地衝了過去。

    ……

    洛根和克拉布特裡正在並肩衝刺著，兩個人的速度稍稍有些差異，洛根微微快了半步，但他們都沒有將速度提升到極致，開球線距離端區也就不過三十碼而已，跑動路線的變化比起絕對速度來說更加重要。

    進入了十五碼區域之際，原本在外側的克拉布特裡和原本在內側的洛根，兩個人通過一個毫無預警的變速，交換了位置，洛根站在了靠近邊線的外側，而克拉布特裡則來到了內側。

    原本負責一對一盯防的布萊克蒙和基瓦努卡，在觸不及防之間，重心就出現了晃動，但兩名球員都是天賦異稟，稍稍晃動之後，隨即就再次跟上了腳步，只是，之前死死卡住的位置現在就出現了鬆動。

    越過十碼線時，洛根速度稍稍提升了起來，克拉布特裡則稍稍落後了一些，半個身位的落差頓時變成了一個身位，看起來就好像是兩名球員速度天賦的差異還是體現了出來。

    但就在此時，洛根猛地再次加速，往前兩個大跨步，瞬間就衝過了五碼線；而克拉布特裡則好像「翻車」一般，朝著左側重重的一撞，將布萊克蒙的重心徹底撞偏移了，同時一個前撲臥倒，以身體攔在了基瓦努卡和洛根之間，形成了一條障礙。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洛根一個轉身、一個後撤步，一個後仰，猶如籃球賽場之上的後仰投球一般，高高地舉起了右手，視線之中就看到了那顆紅色的橄欖球，猶如翩翩起舞的精靈一般，落入了洛根的雙手之間。

    雙腳猛地落在地上，一個彎曲、一個後退，洛根試圖掌握平衡，但剛剛失去了重心的布萊克蒙卻陰魂不散，同時使用雙手和雙腳，連滾帶爬地追了上來，狠狠地以肩膀撞擊了洛根一下，這一次撞擊根本沒有撞實，但洛根還沒有來得及穩住的重心還是丟失了。

    一個後座，一個後滾翻，洛根就好像大熊貓一般，滾進了端區、撞掉了角柱，咕嚕嚕，咕嚕嚕，憨態可掬的滾動姿勢根本停不下來。

    ……

    「快速開球，快速進攻，陸恪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喘息時間，徹底放棄了聚商，完全依靠球隊進攻組之間的默契來完成推進，傳球！陸恪傳出了橄欖球，速度著實太快了，他的傳球目標是……左側，左側的紐曼或者克拉布特裡！」

    「這是……這是一個接球！這是一次接球！上帝！上帝！我們見證了什麼！多麼精彩的一次傳球，多麼精彩的一次接球！洛根紐曼，舊金山49人的八十八號，洛根紐曼完成了接球！上帝，這是一次達陣！達陣成功！」

    特洛伊忘我地瘋狂咆哮著，口沫飛濺的話語根本停不下來，那脹紅的臉頰似乎隨時都要炸裂開來一般，他甚至舉起了雙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頭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達陣！裁判示意，達陣成功！耶穌基督！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距離比賽還有十……呃，十六秒的時候，舊金山49人完成了達陣，他們成功完成了達陣，追平了比分！接下來，只要踢進附加分，那麼他們就可以絕殺比賽！」

    「上帝，哦，上帝！」

    ……

    「達陣！啊啊啊，達陣！」

    李末年已經瘋了，徹底瘋了，他握緊了雙手拳頭，不斷用力拉扯著揮舞著，將渾身所有力氣都宣洩出來，肆意地咆哮著，整個人高高地跳躍起來，彷彿剛剛完成達陣的，就是他自己一般，用他的雙手、用他的雙腳，扭轉了比賽！

    轉過頭，李末年就看到了眼前那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全場觀眾，集體氣力；所有球迷，忘我吶喊，那一聲聲嘶吼浩浩蕩蕩地橫衝直撞，瞬間將整個燭檯球場淹沒。每一位球迷，經歷了大起大落的比賽之後，在這一刻都已經徹底地瘋狂了。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柯克的聲音已經幾乎消失，即使坐在演播室之中，他都不得不用自己的最大音量嘶吼著，但依舊猶如小舢板一般，在驚濤駭浪之中隨時可能顛覆。

    「這才是精彩！這才是真正的精彩！達陣，舊金山49人完成了達陣！不需要任何語言，觀眾朋友們，現在聽一聽現場的歡呼，這座城市正在為橄欖球而瘋狂，正在為陸恪而瘋狂！」

    「上帝，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喊聲，就這樣徹底消失在了全場的吼叫聲之中，就連解說席都難得安靜了下來，靜靜地感受著這片浪潮

    此時此刻，個體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彷彿汪洋大海裡的區區一滴水而已。

427重來一次

    目不轉睛，陸恪的視線死死地盯住了洛根，甚至還保持著自己傳球的手勢，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關注著洛根的接球姿勢，然後目送著洛根滾進了端區，渾身的力量剎那間湧向了肌肉，肆意地爆發開來。

    陸恪整個人都高高地騰空而起，握緊了右手拳頭，重重地往下砸了一拳，下半場的所有壓抑和憋屈全部都宣洩了出來，成功了，他們再次成功了！成功地完成達陣，成功地追平比分，成功地將絕殺的機會留在了大衛-阿肯斯的腳下！他們，成功了！

    所有球員都一窩蜂地朝著端區之中的洛根衝了過去，瘋狂地拍打著洛根的頭盔和後背，加入了全場球迷的行列之中，肆意地吶喊、肆意地歡呼，但洛根卻甩開了所有的隊友，轉過身，迎面朝著陸恪跑了過去，加速，再加速，最後整個人跳到了陸恪的懷抱裡，用頭盔撞擊頭盔的方式，展開了慶祝。

    「我們做到了！我們，這是我們，我們一起做到了！」

    洛根狂熱地呼喊到，連帶著，陸恪也不由放聲大笑起來，情緒終於可以宣洩出來，「是的，我們做到了！ 」

    不僅僅是一個人，僅僅依靠一個人，這是沒有辦法完成的比賽；甚至，不僅僅是陸恪和洛根，而是整支球隊做到了，他們再次在關鍵時刻迸發出了不屈不撓的堅韌意志，成功將勝利地主動權掌握在了手中。

    「你們可以相信嗎？紐約巨人在最後時刻已經幾乎徹底放棄了防守，他們的防守陣型永遠都是人盯人，永遠。」

    激/情澎湃之後，柯克和泰迪重新開始解說起了剛才這一檔進攻的戰術。

    「在陸恪這樣擅長戰術的四分衛面前，他們的一舉一動已經完全進入了陸恪的節奏，看似驚險的比賽，其實一直掌握在陸恪手中，在最後一波進攻之中，至少三次，巨人隊防守組僅僅只是一個錯位，就被陸恪抓住了，連連完成傳球，最終實現達陣！」

    柯克連連搖頭，總結地說道，「巨人隊的防守組，在關鍵時刻還是落了下風，同樣的戰術可以成功十次，不見得可以成功十一次。

    這裡是nfl，這裡是職業橄欖球比賽，雖然站在對面的四分衛是一年級生，但沒有人可以小覷他的能力。舊金山49人重新找回了上半場的狀態之後，再次完成了對對手的壓制。」

    精彩，刺激，不可思議，真正地詮釋了體育比賽的不確定，一切皆有可能！

    電視屏幕之上，正在反反覆覆地重新播放剛才達陣瞬間的接球，一次，又一次，漸漸地，柯克和泰迪就發現了不對勁。

    泰迪先說了出來，「等等，在進入端區之前，洛根已經先著地了。」

    「是的，在端區前沿，洛根已經先坐在了地上，形成了死球，這不是一次達陣，這是一次推進到端區前沿一碼的傳球。」柯克也回過神來，點點頭表示了贊同。

    聯盟之中，對於接球之後形成死球的規則也無比繁瑣，可以簡單總結為「身體軀幹著地」，包括了背部、臀部、膝蓋等等；如果僅僅只是手掌支撐地面，但身體主軀幹依舊保持離地，那麼就還可以繼續合法推進。

    解說員們漸漸回過神來了，重新想起了洛根那猶如熊貓一般的後滾翻；而裁判們也漸漸回過神來了，重新觀看比賽錄像之後，確認瞭解說員們的猜測。

    「經過官方回看，場上判罰必須做出修改。這一次推進，在進入端區之前已經觸地，在一碼線之上；同時，著陸的時刻是十八秒，根據官方規則手冊規定，從裁判宣佈判罰之際，到重新開始比賽之前，需要扣除十秒。所以，現在賽場時間調整為八秒，舊金山49人，一檔達陣。」

    「噓……噓……吼吼吼…… 」

    整個燭檯球場之中都充斥著噓聲和喧鬧聲，從逆轉比賽的狂喜，到重新回到現實的遺憾，球迷們的情緒在大起大落之間已經失去了控制，他們不管不顧地朝著裁判開始宣洩噓聲，只是認為自己球隊的一記達陣好球被裁判毀了。

    就連江攸寧都無法例外，雙手做出了一個喇叭模樣放在了嘴邊，不斷地朝著場內裁判發起了噓聲攻擊。

    隱約察覺到了視線，江攸寧一個回頭，然後就看到了坐在旁邊輪椅之上的那名球迷，他的臉上還有著錯愕和驚嚇，似乎不敢相信這位看似文雅的女士居然會做出如此粗魯的舉動，這讓江攸寧歡快地大笑了起來，抬了抬手，讓對方也一起加入。

    「我和你打賭，這場比賽，我們一定會贏！」江攸寧大聲喊到，眼眸和臉頰之上都洋溢著自信滿滿的光彩。

    球場之上，主裁判依舊冷靜地宣佈了所有判罰，然後轉身走入了球場，準備再次開始比賽。

    對於兩隻球隊來說，則是另外一番景象了，舊金山49人進攻組都是一臉錯愕和意外，而紐約巨人防守組則是一臉心有餘悸。

    作為四分衛，陸恪是場上第一個冷靜下來的。

    他知道，現在爭執這些細節是沒有用處的，對裁判的判罰有疑問，只能等賽後申訴；至於現在，他們站在了一碼線之上，一檔達陣，這就是全部了，他必須重新集中註意力，再次投入比賽之中。既然第一次達陣沒有成功，那就第二次。

    問題在於，為什麼時間要扣除十秒？

    陸恪主動迎向了主裁判，禮貌地詢問了自己的疑惑，在全場的噪音攻擊之中，裁判簡潔明了地解釋了一番。

    剛才，裁判宣佈達陣之後，等於形成了死球，於是，比賽時間暫停了下來；但實際上，達陣沒有成功，按照規則，時間應該是持續前進的，所以，必須硬性扣除十秒。洛根著地的瞬間是十八秒，於是比賽時間就調整到了八秒。

    但相對應地，比賽時間調整完畢之後，卻不會繼續走動，舊金山49人還可以獲得二十五秒的戰術商議時間。

    陸恪點點頭表示了明白，對於他們來說，雖然遺憾地錯過了一次達陣，但至少，比賽時間暫停了下來，他們可以重新佈置戰術，這也是一個利好。既然已經無法改變判罰了，他們就必須向前看才對。

    「跑球？還是傳球？」泰迪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柯克的回答無比簡單，「傳球！此時只有八秒時間了，跑球消耗時間太多，而且風險太大，哪怕是一碼線的博弈。所以，陸恪還是應該傳球，這是舊金山49人最為擅長的戰術，同時也是最為有效的戰術。」

    球場之上，雙方球隊再次完成列陣，舊金山49人切換成了二乘二陣型，但紐約巨人……還是人盯人防守。

    不過，這一次總算是有了些許變化，因為是一碼線之上的博弈，所以巨人隊防守組在一線之上堆積了大量球員，放置49人的強硬衝球，拱一碼達陣；後場只留下了一名安全衛，作為補防，整個防守陣型都因為一碼線的原因而大大收縮了起來。

    手槍陣型。

    陸恪完全安靜了下來，心無旁騖，聽到了裁判吹響了口哨聲，比賽時間再次開始走動，他就瞬間宣佈了開球。

    喬納森-古德溫將橄欖球傳到了陸恪手中，陸恪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後撤步，一個轉身，朝著了左側，抬手就傳，手起刀落，甚至不到一秒的時間，橄欖球就已經傳了出去，整個戰術的推進和執行著實太快，以至於紐約巨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為什麼？

    因為這是人盯人防守，不是區域防守。

    如果是區域防守，那麼球員就必須交換跑動路線，打亂對手的防守區域，撕開空檔，完成傳球；但如果是人盯人防守，開球瞬間就完成傳球，這就意味著每一位接球球員都是一對一，這已經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對陣格局了，根本不需要空檔。

    這一次，陸恪的選擇是……

    邁克爾-克拉布特裡。

    由於陸恪的傳球速度著實太快，所以克拉布特裡僅僅只是一個沉肩前衝，立刻就殺了基瓦努卡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就看到基瓦努卡直挺挺地倒地，克拉布特裡則往前邁了兩步，舉起雙手，完成接球。

    乾脆利落，直截了當，其他球員之間的對決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啟動，他就已經手持著橄欖球，站在了端區之中。

    再次達陣！

    「啊啊啊！」燭檯球場已經完全炸開了，甚至比第一次還要更加熱烈，如此切菜砍瓜的達陣，在懸念剛剛升起的時候，就第二次扼殺了。

    可是，這一次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卻沒有慶祝，克拉布特裡更是滿臉錯愕地看向了裁判，伸出了自己的雙手，不斷喊冤

    黃旗登場。

    裁判沒有示意達陣，而是示意剛才的這一檔進攻之中出現了犯規。根據進攻有力原則，這也意味著，裁判認為犯規來自進攻組，否則就是直接宣佈達陣了。

    主裁判立刻就宣佈了判罰，「傳球幹擾，進攻組，十五號，罰掉十碼，重新執行第一檔進攻。」

    噓聲四起，噓聲暴起，燭檯球場還沒有來得及將情緒達到高峰，就再次面臨了沉重打擊，他們不僅沒有達陣成功，而且還罰掉了十碼，這簡直太坑爹了！全場七萬名觀眾依舊保持著站立，紛紛將大拇指倒插下來，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

    但，這無濟於事。

    三秒，一檔十一碼。這就是舊金山49人現在的處境。

灣區之王 428沒完沒了

    乾脆利落的達陣，乾脆利落的犯規，在短短不到五秒時間裡，舊金山49人第二次從地獄到天堂，又從天堂回到地獄，如此大起大落，著實讓心臟就要吃不消。但對於中立球迷來說，這卻是精彩絕倫的一場比賽！

    裁判吹掉了舊金山49人的第二次達陣，經過錄像回放，解說員們認可了裁判的判罰，在撞擊基瓦努卡的瞬間，克拉布特裡的左手有拉動頭盔的動作，雙重力量的效果之下，基瓦努卡才不堪一擊地直接倒地。

    這是一次犯規。毫無爭議。

    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不管是否有爭議，他們都必須暫時忘掉，比賽還在繼續之中，勝利的鑰匙依舊握在他們的手中，雖然岌岌可危，但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手。

    比賽時間，還有三秒；進攻起始位置，十一碼。

    一切都還有可能，即使他們依舊站在懸崖邊上，反反覆覆、來來回回、起起落落，驚險刺激得彷彿是沒完沒了的蹦極一般，但，一切皆有可能！

    全場窒息，球迷們的心臟幾乎就要炸裂開來，沒有心臟病都要嚇出心臟病了，但作為當事人的陸恪，反而是越來越冷靜，不僅沒有煩躁，不僅沒有緊張，不僅沒有焦慮，整個情緒都沉澱了下來，目不轉睛地註視著紐約巨人的防守陣型。

    同樣的人盯人防守，但四分衛卻大有可為。從積極正面的角度來看，現在退回到了十一碼線之上，比起一碼博弈來說，進攻組是贏得了更多傳球空間，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會選擇傳球，而不是跑球，那麼，是否進入紅區，對於49人來說的影響著實不大。

    陸恪腦海裡一閃而過的思緒，如果現在偷襲一個跑球呢？馬庫斯可以跑球，他自己也可以利用絕對步伐跑球，三秒的比賽時間，可以使用的進攻戰術著實太多太多。」嗶！「

    全神貫注之下，裁判突然吹響了哨聲，陸恪猛然站直身體，然後就看到了信號：紐約巨人要了第二個暫停。

    顯然，教練組也意識到了防守組的狼狽。且不說他們是否更改戰術，但防守組確實需要喘口氣，否則面對49人的如此氣勢，他們沒有絲毫機會。一個暫停，看看能否讓他們快速充電。

    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球員們都沒有離開球場，球隊的工作人員紛紛上前，送上了水壺，讓他們快速補充電解質。

    陸恪一個人快速來到了場邊，吉姆-哈勃、克雷格-羅曼、基普-克萊斯特齊齊走了過來，開始為陸恪佈置戰術；同時過來的還有艾利克斯-史密斯和斯科特-托爾辛兩位替補四分衛科林-卡佩尼克沒有跟上來。

    艾利克斯看著眼前鎮定自若的陸恪，他甚至還冷靜地與哈勃展開交流，針對戰術發表看法，那熠熠生輝的目光沒有絲毫動搖，就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經歷了兩次達陣被吹掉之後，不得不第三次嘗試達陣，即使是站在場邊觀看，他們的手掌心都已經開始冒汗了，防守組和特勤組的球員們都已經陷入了瘋狂之中，一個個激動得失去了理智；但陸恪本人卻如此鎮定，沒有任何波動。

    在這一刻，艾利克斯若有似無地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屬於這片舞台。看不見，摸不著，卻真實地存在著，與傳球技術無關，也與身體素質無關。

    戰術佈置完畢了，不經意間，艾利克斯的視線就和陸恪交匯在了一起，條件反射地，他就握了握拳頭，揚聲說道，「斑比！你可以做到的！」

    站在旁邊的斯科特更是握緊雙拳，用力地揮舞著，「這是一場戰爭，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陸恪舉起了右手拳頭，重重地握了握，簡潔利落地表達了自己的決心，而後就轉身快步跑回了球場，準備進入下一波的進攻之中。

    「改變戰術了，紐約巨人的防守組終於改變戰術了，現在是區域覆蓋防守，三名球員覆蓋右側區域，四名球員覆蓋左側區域兩名在前側盯防，兩名在後場補防。」

    雙方球員完成列陣的第一時刻，柯克就注意到了場上陣型的變化，快速地指了指紐約巨人的右側，也就是舊金山49人的左側，「現在，右側這三名球員，兩名球員的位置明顯靠前，他們正在盯防克拉布特裡。」

    「今天的比賽之中，克拉布特裡的狀態著實不錯，關鍵時刻總是可以完成傳球，但犯規問題卻一直困擾著他。現在，巨人隊試圖通過克拉布特裡這一點，箝制住49人的進攻，問題就在於，陸恪可以識破他們的策略嗎？」

    陸恪還是沒有著急，專心致志地完成了防守閱讀。

    自己的左側是兩名接球球員，自己的右側則是三名接球球員，紐約巨人變更成為區域防守之後，這意味著必須依靠跑動路線來拉扯出傳球空間，雖然更加繁瑣了，卻也是49人日常訓練之中的長項。

    「開球！」

    宣佈開球的瞬間，陸恪的眉頭就不由微微緊蹙起來，紐約巨人的煙霧彈非常成功，欺騙了陸恪的預判能力，他們的整個防守陣型都是一個陷阱

    防守鋒線之上有四名球員，但開球之後，只有區區兩名球員展開突襲，另外兩名球員則快速後退，完全掐斷了中間區域的所有防守；左側，三對二，右側，四對三，對方的防守完全佔據了人數優勢。

    換而言之，他們徹底放棄了突襲以及跑球防守。

    此時此刻，如果陸恪將橄欖球交給馬庫斯，然後依靠自己的接球球員掩護，絕對是一次精彩絕倫的推進，並且達陣是大概率事件；但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一方面，巨人隊的防守確實具有欺騙性，陸恪完全沒有判斷出來；另一方面，哈勃佈置的是傳球戰術，馬庫斯就站在右側，跟隨著洛根和威廉姆斯一起跑了出去。

    腦海之中閃過了一絲念頭，使用絕對步伐，自己跑球，但陸恪隨即就看到了自己眼前的一道密集人牆，當機立斷就選擇了放棄，隨後高高抬起右手，一個大跨步迎上前，輕拋出了一個小弧線，找到了突然出現在中間區域的洛根，完成傳球！

    ……

    傳球戰術，傳球戰術，傳球戰術。

    這是洛根此時腦海之中的唯一念頭。

    在危機時刻之下，他們的跑動路線千變萬化，僅僅只是確定一個區域，剩下的就交給外接手自己完成跑動，然後又陸恪在移動之中尋找空檔，完成傳球。無疑，這是將四分衛個人傳球能力以及戰術手冊理解能力發揮到極致的戰術。

    簡單，卻管用。

    洛根知道陸恪的傳球路線和傳球習慣，開球衝刺之後，他的視野迅速打開，快速地察覺了紐約巨人防守陣型的變化，不過短短十一碼的空間，思考時間非常有限，他立刻就抓住了兩名防守鋒線來不及後退、兩名安全衛來不及上前的空檔

    中間區域，短短不到三碼的狹窄區間，但洛根知道，這就足夠了。

    一個前衝、一個內切，球門柱的跑動路線，幾乎是所有跑動路線之中最基礎的一種，但效果無比出色。

    面對一名角衛猶如牛皮糖一般的貼身防守，利用啟動重心搖擺不定的優勢，洛根成功地甩開了一對一的防守，並且腳步及時地抵達了中間區域、背對球門的時候，陸恪就已經完成了傳球，兩個人甚至不需要視線的交匯，就已經成功地契合在了同一個頻道之上，然後

    高高地跳躍起來，伸手試圖完成接球，但……意外再次出現了。

    平時練習一百次，一百次都不會錯過的接球，洛根居然稍稍偏離了位置，橄欖球沒有落在胸口的位置，而是砸在了他的頭盔之上，雙手的接球手勢沒有來得及調整，然後就「咻」地一聲，朝著觀眾席飛了上去。

    在全場的懊惱聲之中，洛根更是死死抱住了頭盔，一臉錯過了全世界的落寞和遺憾，深深地蹲了下去，拒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他們失敗了，他們輸掉了……

    等等。意外沒有結束，意外就再次出現！

    「嗶！」

    裁判的哨聲再次響起，同時傳來了一個喜訊，「非法擒抱，防守組，二十號，罰掉五碼。比賽時間停留在零秒，舊金山49人，一檔達陣。」

    紐約巨人的二十號，普林斯-阿姆卡馬拉，這個消失了許久的名字，再次以一種意外的方式出現了。

    在防守洛根的前衝跑動時，阿姆卡馬拉沒有卡住位置，眼看著洛根就要成功突破，於是無奈之下，被迫強制拉人，導致了非法擒抱，不僅被罰掉了碼數，而且再次給了舊金山49人一次進攻的機會。

    於是，比賽還是沒有結束。

    所有解說員們都已經徹底驚呆了，最後時刻的跌宕起伏，完全可以說是沒完沒了，「哈哈，這場比賽看來是無法結束了，現在，比賽還在繼續，而比賽時間已經清零了。」

    正如裁判所說，剛才最後三秒消耗殆盡之後，比賽時間已經清零，但根據進攻有利以及犯規的相關規則，舊金山49人還有一次進攻機會，這也就是所謂的零秒進攻。

    但不等站在口袋裡的陸恪完成防守閱讀，裁判的口哨聲就再次打亂了節奏。

    「嗶！紐約巨人，第三次暫停。」

灣區之王 429 哭笑不得

    三秒絕殺，錯失接球。

    關鍵犯規，零秒進攻。

    最後暫停，打亂節奏。

    短短不到十幾秒的時間內，舊金山49人與紐約巨人這場強強對決的戰役就再次出現了多個意外。

    意外，意外，還是意外，這讓人不由想到了本場比賽的開局，由一連串意外組成，一片混亂；現在到了本場比賽的收尾，居然還是一連串意外，這算是……首尾呼應嗎？

    更進一步，開場的意外之中，舊金山49人殺出了一條血路，以達陣收尾；這是不是意味著，最後一波進攻，也是如此？

    對於紐約巨人來說，比賽時間已經清零，即使保留著暫停也沒有作用了，他們必須花費更多精力在防守的戰術佈置之上，所以，湯姆-考夫林當機立斷地使用了球隊的最後一次暫停。

    而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在混亂之中卻匪夷所思地贏得了一線生機。

    根據比賽規則，對方犯規，時間清零，那麼49人不僅可以再次獲得一次進攻的機會，可以再次獲得二十五秒的戰術商議時間；同時，如果可以達陣，他們還可以獲得一次附加分機會，而不是直接進入加時賽。

    對於陸恪來說，他也不太確定，本場比賽，他的運氣到底算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但現在沒有時間思考了，陸恪必須快速進入狀態。現在，他還有一次機會，沒有跑球的可能，只能是傳球！一次，整場比賽的勝負就維繫在這一次傳球之上！

    主隊也好，客隊也罷，此時都已經有些發蒙了，比賽著實太過刺激也太過波折，緊張到了極致之後，接下來就進入了茫然狀態，只有正在場上的球員們和主教練團隊能夠保持冷靜因為他們必須冷靜，比賽還沒有結束呢。

    就連解說員們都有些詞窮了，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最後階段雙方球隊和球員的表現；同樣，也沒有人可以預測比賽的結果。對於中立球迷來說，無疑，這是一場狂歡！

    三十秒的暫停時間，對於旁觀者來說，彷彿三十分鐘，無比煎熬，整個燭檯球場都呈現出了焦躁不安的狀態，加油助威也稀稀落落，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聲浪，只有一片嘈雜；對於當事人來說，則彷彿一瞬，陸恪甚至沒有來得及喝一口水，他就必須再次上場了。

    「這……這真是，讓人無法評論，雙方都在犯錯，雙方都在錯過扼殺比賽的機會。」暫停之中，泰迪和柯克卻不得不填補時間的空白，一遍又一遍地觀看剛才幾檔進攻的起起伏伏。

    「現在，絕殺的機會就握在陸恪手中，對於這名新秀四分衛來說，也許，這就是他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次進攻。」泰迪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柯克表示了贊同，進行補充，「成功了，他可能就取得突破，真正地完成蛻變；失敗了，他可能就一蹶不振，每次面對挫折都無法振作精神。一切皆有可能，一切可能！這就是決定一名四分衛成敗的時刻了！」

    雙方球員齊齊上場之後，泰迪不由輕笑了起來，「所有球員都在試圖適應現在的狀態，他們都在詢問著教練、詢問著彼此，到底應該如何站位。紐約巨人的防守組無疑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但現在陸恪正在將自己的隊友著急起來，完成戰術佈置。這是一個奇妙的景象！」

    球場之上，陸恪沒有時間鼓勵隊友了，甚至沒有時間進行眼神交流了，快速地完成了戰術佈置之後，所有人都已經完成了列陣。一切都太快了，快速地超出了想像。

    防守閱讀。

    陸恪的視線一如既往地專注，彷彿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檔進攻，根本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再次看到紐約巨人的防守陣型之後，大腦就開始快速運轉起來。

    ……

    居高臨下地，柯克看到了紐約巨人的防守陣型時，驚呼聲不由自主地就爆發了出來。

    「不敢相信，簡直不敢相信，紐約巨人居然又一次地擺出了人盯人防守陣型！」

    此時，作為一名專業的解說員，這是他的任務，他必須對場上情況進行分析，「佩裡-費威爾（perry-feell）到底怎麼了？巨人隊的防守組教練到底是怎麼了？選擇人盯人防守，這無可厚非，但請調整站位，請改變對位，整個戰術一層不變，看起來就像是一根筋走到底的高中生！」

    柯克和泰迪交換了一個視線，眼底雙雙流露出了一絲玩味。

    ……

    對於陸恪來說，防守陣型本身沒有任何意義，陣型之中的對位球員才是重點，電光火石之間，陸恪就已經在腦海之中做出了判斷和決策，然後，沒有遲疑，也不需要遲疑，當機立斷地宣佈了開球。

    開球，接球，後撤步。

    果然，一如所料，巨人隊已經徹底放棄了突襲戰術和跑球防守，僅僅只派出了三名球員衝擊進攻鋒線，象徵性地給予49人施壓；其他八名球員全部都密密麻麻地分部在了六碼線之內剛才防守組犯規被罰掉五碼之後，49人的開球線就在六碼線之上。

    陸恪猶如閒庭信步一般，在後撤步之中，不緊不慢地調整著自己的小碎步，快速地尋覓著球員對位之間的對抗情況以及空檔情況，然後就抬起了右手。

    一個輕拋，利用手腕的力量帶出了一抹尾勁，突然加速地將橄欖球傳了出去，但拋物線卻相對平實，猛地前衝之後，達到一定的碼數就陷入力竭狀態，停滯不前，驟然掉落。

    ……

    此時此刻，泰德-吉恩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也可以說是一片寧靜。

    緊張和焦躁的情緒似乎都已經消失不見，陸恪沒有進行詳細的戰術佈置，一切都遵循著平時訓練之中的跑動習慣，接球球員負責路線扯動，而傳球選擇以及時機判斷則由四分衛來完成。這是一次考驗，卻也是一次機會。

    六碼的空間，對於速度見長的吉恩來說，其實不太適合發揮。

    在四十碼衝刺測試之中，他的加速度能力更加優秀，而前十碼區間的瞬間啟動能力則相對沒有那麼耀眼其實就相當於百米賽跑之中的起跑、加速、中途以及衝刺，四十碼測試之中也有著相對應的區別。

    但顯然，陸恪的戰術安排是不會如此簡單的。

    在陸恪的調動更換之下，接球球員的位置全部都變更了，現在吉恩對位的是馬蒂亞斯-基瓦努卡，剛才負責防守克拉布特裡的球員，他的特點是笨重、遲緩、紮實、強勢，猶如一面人牆一般，因為他的體重高達267磅（121公斤）。

    對於外線衛來說，有些太重了，在防守之中，更多時候是負責跑球防守。但紐約巨人現在已經放棄了跑球防守，所以，吉恩也不知道巨人隊的防守教練組到底是怎麼回事，基瓦努卡居然還留在場上，沒有派遣輪換球員上來。

    兩個人站在球場的中央區域，左側和右側都熙熙攘攘地擁擠著無數身影，只有中間區域看起來相對清淨一下，只是一對一的盯防。

    對此，吉恩已經心有腹稿了。

    開球之後，吉恩瞬間啟動、瞬間爆發，不管不顧地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彷彿眼前不是一個六碼的區間，而是一個六十碼才能完成達陣的距離，速度優勢所累積下來的威懾力頓時殺了基瓦努卡一個措手不及。

    基瓦努卡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吉恩就猶如一陣龍捲風一般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但身體天賦和戰術意識還是條件反射地做出了回應，下意識地就試圖跟上吉恩的腳步、試圖完成卡位和擒抱，但還是太遲了，他已經失去了位置。

    下一秒，基瓦努卡就看到吉恩一個轉身，小碎步調整腳步，橄欖球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視野之中，吉恩輕輕躍起，雙手做出了接球手勢，然後，基瓦努卡就蠻不講理地衝撞了上去，幾乎是放棄了自己的身體，狠狠地投擲了出去，彷彿攻城的投石機一般。

    ……

    「傳球！開球之後，陸恪僅僅只是調整了一下腳步就選擇了傳球！傳球目標是泰德-吉恩！吉恩利用絕對速度優勢撕扯出了一道接球空檔，他完成了接球，上帝，吉恩完成了接球，這是一記拯救整場比賽的接球！上帝，太漂亮了！簡直令人窒息！」

    但下一刻，柯克的聲音就這樣戛然而止了，「呃，不對，等等，不對……黃旗進場了，而且裁判終止了比賽，端區裁判示意，這不是一個達陣，而是一個傳球未完成？怎麼回事？」

    柯克還正在試圖分析比賽，而坐在旁邊的泰迪已經大笑了起來，「比賽沒有結束，比賽依舊沒有結束，我們現在還有另外一檔進攻，這才是真正得沒完沒了。上帝，這場比賽真的是意外連連，這個劇本應該是好萊塢頂級編劇寫出來的吧？」

    哭笑不得，真正的哭笑不得，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比賽時間已經清零了，但進攻卻遲遲沒有能夠完成，比賽結果也遲遲沒有能夠出來，現在根據場上的裁判手勢來看，黃旗指向了防守組，這意味著，進攻組還能夠再次進行一次推進。

    在數分鐘之前，陸恪就認為，那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但顯然，這「最後一次」的定義是「最後好幾次」。

    即使是陸恪自己，嘴角都忍不住上揚了起來，所有人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而陸恪還有時間歡笑。這……

430 零秒進攻

根據慢鏡頭顯示，吉恩完成接球的瞬間，基瓦努卡狠狠地撞擊上了吉恩，這使得吉恩沒有能夠順利地控制住橄欖球，橄欖球還在吉恩的懷抱裡彈跳了幾下，他一直在試圖完成徹底的控制。

與此同時，基瓦努卡就好像扛著米袋一般，將吉恩扛在了肩膀之上，埋頭一路衝刺，直接將吉恩推出了底線之外。

吉恩徹底完成橄欖球控制，並且雙腳觸地的時候，一隻腳已經站在了界外。

於是，這是一次成功的防守，傳球未完成。如果按照這樣的判罰，舊金山49人就已經輸掉了比賽，他們的進攻失敗了，而且沒有比賽時間了，一切就成定局，但，那兒還有一個「但是」。

但是，裁判卻示意，在防守過程中，基瓦努卡已經提前犯規了，失去了位置之後，為了卡住吉恩，他進行了拉人犯規，非法擒抱，即使如此，依舊讓吉恩成功擺脫，進入端區。

根據進攻有利原則，裁判沒有第一時間暫停比賽；可惜的是，之後吉恩沒有能夠在端區之內完成橄欖球的控制，錯失了達陣，於是，裁判還是宣判了判罰，防守組犯規，罰掉五碼，同時，進攻組再次獲得一次進攻機會。

比賽，繼續。

進攻組球員們重新圍聚了上來，透過頭盔，然後就看到了笑容滿面的陸恪，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愣，不明所以，最後還是洛根第一個就跟著哧哧地笑了起來，連帶著，其他所有隊友們也都一起笑了起來，緊張而煩躁的氣氛悄無聲息地就平添了一抹荒謬感。

就是荒謬，比賽時間已經清零了，但進攻還在繼續的荒謬。

鎮定下來之後，依舊沒有語言交流，但這一次，陸恪的眼神重重地落在了每一個球員的身上，他們必須集中註意力，他們也必須再次打起精神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他們不能分心，更加不能懷疑自己，只有勇往直前，才能獲得勝利。

一碼線的博弈。

反反覆覆地來回了好幾次之後，舊金山49人進攻組再次來到了一碼線之上，距離逆轉比賽還有最後一碼的空間。那麼，他們會選擇跑球嗎？

這一次，紐約巨人防守組似乎終於醒過神來了，做出了調整。

剛剛因為犯規而再次導致球隊錯失了勝利的基瓦努卡沒有下場，而是調整了位置，包括他在內，四名重磅球員都囤積在了進攻鋒線的對面，顯然，他們不能再繼續無視跑球進攻下去，因為49人派上了肯達爾-亨特，重量級全衛。

即使這是一個陷阱，肯達爾就是用來牽制防守力量的，但巨人隊也不得不踩進去，否則一旦陸恪真的將橄欖球交給了肯達爾，這就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以肯達爾的噸位，在隊友的開路和助力之下，完全可以浩浩蕩蕩地衝進端區。

所以，紐約巨人防守組被動地做出了調整。

而坐在演播室之中的柯克已經是放聲大笑了起來，「除了中間區域之外，紐約巨人的人盯人防守還是沒有太多變化，對於陸恪來說，這就好像是一個完全開放的遊戲場，每一名球員都有對位的優勢和劣勢，他可以傳給任何人，字面意義上的任何人！現在，主動權已經不再巨人隊手中了，一切的一切都在陸恪的手中！」

……

整個燭檯球場都安靜了下來，萬籟俱靜，鴉雀無聲；不是那種死一般的寂靜，而是情緒洶湧之中，急促的呼吸、湍急的心跳和竄動的血液正在製造出無法壓制的湧動，即使沒有人說話，但那股躁動還是在空氣之中瀰漫著，令人幾乎就要窒息。

瑞恩-鮑德溫坐在輪椅之上，抬起頭看著全場集體起立的49人們，那浩瀚而洶湧的紅色海洋平靜了下來，在風平浪靜之下的暗潮洶湧卻讓人心潮澎湃，此時此刻，他多麼想要站立起來，加入這個行列，與所有49人們一起緊張到落淚、一起屏住呼吸、一起渾身顫抖。

但，他不能。

該死的肌萎縮側索硬化症，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站立起來了，他甚至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獨立地站立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了，那種感覺著實太過遙遠了，以至於開始變得陌生，現在就連最基本最簡單的一個站立動作，他都已經做不到了。

視線之中，瑞恩可以看到自己哥哥喬納森的表情。

毫無畏懼、毫不動搖，即使面對跌宕起伏的比賽進程，即使面對峰迴路轉的比賽狀態，但那張乾瘦而滄桑的臉龐之上卻始終不曾害怕和退縮過，就好像……就好像堅定不移地相信著，勝利終究是屬於他們的！

那股信念是如此堅定、如此強大，以至於瑞恩徹底冰封起來的心臟都漸漸開始變得滾燙。

瑞恩懷唸著這樣的哥哥，懷唸著這樣的比賽，懷唸著這樣的時刻，那種心臟強烈撞擊到幾乎就要撕破胸膛的感覺，真切地讓他感覺自己活著。

視線再次投向了球場之上，瑞恩卻是忍不住緊張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握著輪椅的扶手，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那名新秀四分衛是否可以承受壓力，他也不知道這支嶄新的球隊是否可以扭轉乾坤，但他就是想要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噗通，噗通，他聽到了燭檯球場的心臟跳動聲響，然後自己的心跳也契合在了同一個軌道之上，彷彿，他也成為了這座球場的一部分。

……

太安靜了，現場著實太安靜了，安靜到了極致之後，那種緊張情緒就開始蔓延了開來。

即使陸恪絲毫不緊張，但思緒還是難免受到了影響。如此時刻，如此局面，不要說陸恪了，就連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將也不一定見識過。

現在，陸恪唯一能做的就是——閱讀防守，閱讀防守，閱讀防守！

多線路進攻，手槍陣型。

這無疑是舊金山49人本賽季最成功的進攻陣型之一，右側，洛根-紐曼單獨面對一名球員的防守，這是佔據優勢的。

左側，弗農-戴維斯再次替換了凱爾-威廉姆斯，與泰德-吉恩、邁克爾-克拉布特裡聯手形成了三叉戟。

至於馬庫斯-林奇，下場輪換，肯達爾-亨特接手之後，增加了跑球的威脅，自然也就不得不削弱了一個潛在的接球位置。

對於紐約巨人防守組來說，他們在人數方面無疑佔據了優勢，除了四名防守鋒線將跑球路線徹底封死以及一名線衛站在端區前線做好二次補防跑衛的準備之外，另外六名球員全部都散落在端區之中。

一名盯防洛根，五名盯防左側的三名球員。

這是不是意味著，洛根的空檔更大？還是說，這是一個陷阱？紐約巨人在誘騙著陸恪朝著洛根傳球？同時，電光火石之間，陸恪又捕捉到了場上的一個細微對位變化。

視線餘光瞥了一眼進攻倒計時的時鐘，還剩下五秒，來不及細細思考了，當機立斷，陸恪就彎下腰，做好了預備動作，沒有遲疑，揚聲喊到：

「攻擊！」

那勢大力沉的嗓音猶如春雷一般在球場之上炸裂開來，瞬間整個舊金山49人就如同推土機一般，聲勢浩大地朝著前方推進，強勢推進，肯達爾-亨特甚至沒有做出假跑真傳的交遞動作，重重地撞上了進攻鋒線隊友的位置，然後朝前衝擊。

這是一次傳球！

陸恪的視線快速掃瞄了一下洛根所在的位置，陷阱，果然是陷阱，一名線衛第一時間就過去補防洛根了，兩名球員的聯手封鎖之下，洛根依舊正在尋覓著空檔；瞬間，陸恪的視線就掃瞄到了左側，不是吉恩，不是弗農，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克拉布特裡。

準確來說，克拉布特裡和對位防守的亞倫-羅斯（Aaron-Ross），這是一張全新面孔。

威脅程度更大的吉恩和弗農牽制住了三名防守球員，另外一名防守球員正在密切關注著陸恪的一舉一動，準備朝著傳球方向補防。

現在，克拉布特裡和羅斯之間形成了一對一的局面，陸恪的口袋腳步紮實而靈活地朝著左側快速移動，一步，兩步，三步，僅僅只花費了兩秒，亦或者是不到兩秒，陸恪就抬起了右手，帶起了一股驚雷之勢，手起刀落地將橄欖球以直線推進了出去，猶如火箭！

子彈傳球！

橄欖球破空而出，掀起了獵獵風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已經找到了端區靠近左側角柱的克拉布特裡！

……

僅僅兩個大步，克拉布特裡就衝進了端區之中，來不及用眼睛觀察了，只是根據野獸般的比賽直覺對場上形勢作出了一個判斷，瞬間就意識到，自己與羅斯形成了單挑局面。

肩膀猶如頂著一座山嶽般，沉甸甸地傾軋下來，克拉布特裡竭盡全力地持續往前衝，但羅斯紋絲不動，硬碰硬地撞擊上來，死死地頂住了克拉布特裡的衝擊，兩個人形成了掎角之勢，沒有辦法轉移、沒有辦法前進、甚至沒有辦法擺脫。如此嚴實的防守，完全沒有絲毫的放鬆。

但克拉布特裡從來沒有害怕過正面對抗！

一個前衝、一個撞擊、一個推搡，儘可能地避免多餘的手部動作，不能犯規！不能犯規！不能犯規！這是克拉布特裡腦海之中的唯一念頭！

灣區之王 431 火山噴發

    不能犯規！

    潛意識之中的念頭一閃而過，以至於身體動作和雙手姿勢都收斂了些許，彷彿有繩索捆綁住了雙手一般，動作著實彆扭，重心也稍稍不穩，但強悍的身體素質還是在關鍵時刻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能量，硬生生地二次啟動、二次發力。

    一個前衝、一個撞擊、一個推搡。

    克拉布特裡凶狠地朝著亞倫-羅斯撞擊了上去，但身體素質同樣強壯的羅斯卻根本沒有任何畏懼，毫不退讓，勢不可擋，不依不饒，兩個人就這樣狠狠地撞擊在了一起，「砰」的悶響聲在球場上空炸裂開來，猶如驚雷一般。

    克拉布特裡順著撞擊的反作用力，一個後撤步、一個轉身、一個停頓，瞬間就在兩個人之間拉開了一個空間；同時，羅斯的重心頓時就失去了穩定性，在強大的慣性之下，強壯的身體立刻傾倒下來，重重地砸在克拉布特裡的後背之上。

    克拉布特裡卻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雙腳死死地抵住地面，反而是強力往後一頂，狠狠地頂住了倒塌下來的重物，作用力和反作用力之間的反彈力量再一次重重地迸發出來，五臟六腑都開始翻滾起來，兩個人之間的空間又一次重新拉開。

    順勢，克拉布特裡通過一個小碎步的調整，重心和身體就已經做好了準備，隨即視線之中就出現了堪比出膛子彈一般射擊過來的橄欖球！

    渾然忘我，克拉布特裡徹底忘記了其他所有一切影響因素，就連再一次衝撞到肩膀之上的力量也根本不存在一般，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來球。

    傳球路線稍稍有些低，應該是在腹部的位置，為了避開防守球員在最後時刻拍掉傳球的可能。

    全神貫注地，克拉布特裡的瞳孔開始收縮、再收縮，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那顆橄欖球，然後屈膝、降低重心，雙手調整著接球手勢

    「嗖」，一個重重的撞擊就衝向了小腹位置，凶狠有力地衝擊力在整個腹部蔓延開來。

    他，接住了！

    ……

    瑞恩-鮑德溫牢牢地注視著球場之上的一舉一動，緊張到了極致之後，徹底忘乎所以，眼球快速而無序地移動著：陸恪、洛根、克拉布特裡，球場之上的混亂和繁忙之中根本無法尋找到一個清晰的脈絡，但視線卻根本捨不得離開，急促而慌亂地捕捉著比賽的每一個細節。

    一次意外，兩次意外，三次意外，但事情依舊沒有結束，沒有輸掉比賽，卻也贏不了比賽，連連的意外，沒完沒了，跌宕起伏，在零秒之上的進攻，瞬息萬變的情況讓人完全跟不上腳步。

    心臟就這樣麻痺僵硬住了，血液就這樣凝固停滯住了，時間和空間都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彷彿，就連大腦也已經無法運轉了。

    突然之間，視線之中的所有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

    甚至於，瑞恩可以清楚地看到陸恪的一舉一動，還可以清楚地捕捉到陸恪的傳球軌跡，那顆橄欖球就這樣緩緩地劃過天際，朝著克拉布特裡飛馳而去，世界的所有一切都徹底消失了。

    瑞恩的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動著，伴隨著那一刻橄欖球的飛行軌跡，慢慢地、慢慢地提升起來，幾乎就要堵塞住了嗓子眼，然後

    「達陣！」

    瑞恩忘我地嘶吼起來，但胸口之中壓抑的情緒依舊沒有完全釋放出來，他高高舉起了拳頭，霍地一下站立起來，雙眼赤紅、青筋暴突地朝著視線裡的每一個人瘋狂地吶喊著，「達陣！達陣！」

    這是一個達陣，他無比確定，這絕對是一個達陣！

    激動和亢奮瞬間推向了極致，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炸裂了開來。

    久違了，真的久違了，不是久違的勝利，而是久違的韌勁和爆發，即使是站在懸崖邊上，那股不屈不撓的比賽氣質依舊強烈地迸發出來，震懾對手，咬下比賽，豪取勝利！

    猝不及防地，視線模糊了，炙熱的淚水洶湧而出，剎那間淚流滿面，幾乎燙傷了臉頰，但瑞恩卻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一般，只是忘我地咆哮著，朝著身邊的每個人強烈地宣誓著比賽的結果，「達陣！達陣！達陣！」

    僅僅只是這最簡單的一個詞彙，沒有修飾，也沒有花哨，卻將內心深處的所有想法全部都酣暢淋漓地宣洩了出來，宣告著一波三折、沒完沒了的比賽終於結束了，而且還是以主場球迷心滿意足的方式結束了，牢牢地，他們牢牢地將這場勝利握在了手中！

    達陣！

    在這一刻，瑞恩忘記了自己的肌萎縮側索硬化症，忘記了自己的痛苦和煩惱，哪怕雙腿正在瑟瑟發抖，太久沒有站立的腿部肌肉根本無法支撐笨重的身體，但他卻毫不在乎，只是握緊拳頭，大喊，大喊，將所有的壓抑和憋屈都吶喊了出來。

    在這一刻，瑞恩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49人！

    這一名普通49人加入了全場球迷的行列之中，那慷慨激昂、激/情澎湃的咆哮和嘶吼瞬間爆發之後，漸漸演變成為了眾口一致的呼喚，「達陣！達陣！」

    排山倒海，鋪天蓋地，轟轟烈烈。他們是在慶祝著再次達陣的成功，也是在呼喚著裁判的判決確認，不要再有意外了，千萬不要再有意外了。

    全場，只剩下一個聲音：達陣！

    ……

    球場之上球場之下，所有視線都齊刷刷地落在了裁判組的身上，等待著最終判決，等待著勝負落定，經歷了最後時刻的反反覆覆、起起落落，意外一次接著一次，猶如過山車一般，心臟幾乎就要超出負荷，那麼現在呢？

    這一次達陣的結果呢？

    燭檯球場的主場球迷們，兩支球隊的雙方球員們，還有鎮定自若的雙方教練員們，所有人都不能例外，就連解說席之上的解說員們都暫停了自己的工作。

    剎那間，全場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就連脈搏都已經消失在了那汩汩作響的空氣之中，整個燭檯球場都凝固了起來。

    眾目睽睽之下，站在端區左側的裁判似乎可以感受到肩膀之上的沉重壓力，幾乎就要抬不起來，但他還是沒有絲毫的動搖和猶豫，視線死死地盯住了端區區域裡的一舉一動，隨後當機立斷，長長地吹響了口哨，高高地舉起了雙手，做出了一個達陣的手勢。

    「啊！」

    一個手勢，一個最為簡單的手勢，全場觀眾集體跳躍起來，那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瞬間就達到了沸點，山呼海嘯般的嘶吼漫天漫地地飛揚起來，蔚藍的蒼穹、碧綠的草坪和灰色的球場，全部都染成了紅色，純粹而透亮的紅色，鮮嫩欲滴、宣洩而下，視野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是一片紅色。

    「啊啊啊！」

    瑞恩幾乎就已經要站不穩了，膝蓋似乎隨時都可能崩潰，但他還是忘乎所以地呼喊著，竭盡全力地嘶吼著，與整個燭檯球場完完全全融為了一體，轉過頭，然後他就看到了旁邊那一個亞裔面孔的球迷方陣，浩浩蕩蕩的咆哮聲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親切，讓人忍不住徜徉其中。

    火山噴發，這就是一場真正的火山噴發，紅色的岩漿無處不在，炙熱的氣浪滾滾而至，甚至就連腳底之下的地面都開始瑟瑟發抖。

    遠遠地，灣區之中的驚濤駭浪也開始張牙舞爪起來，一波接著一波地撞擊著連綿不絕的海岸線，彷彿地殼運動一般，正在推動著美洲大陸漂洋過海，尋找著浩瀚海洋另一端的歐洲大陸和非洲大陸。

    那匪夷所思的聲響之中，徹底將解說員們的聲音完全淹沒了，即使特洛伊-鮑爾聲嘶力竭地吶喊著，他的聲音依舊猶如暴風雨之中的一棵小樹苗，瞬間消失其中，他的大腦也陷入了一片空白，只是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個單詞，「達陣！這是一個達陣！克拉布特裡！克拉布特裡！達陣，聽眾朋友們，達陣成功！」

    電波的信號將特洛伊那微弱的聲音傳播到了加州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喇叭聲、歡呼聲、腳步聲、嘶吼聲，星星之火般的開始蔓延起來。這才是真正的火山爆發。

    ……

    哨聲響起的瞬間，克拉布特裡就高高地將橄欖球拋向了天空，然後所有隊友都衝了上來，團團將他包圍在正中央，一個個都瘋狂地拍打著他的頭盔，宣洩著內心的喜悅。

    今天，飽受犯規困擾的克拉布特裡，錯過了數次提前終結比賽的機會；但終究，他還是把握住了機會，在關鍵時刻完成了一記價值千金的接球，自第二周擊敗達拉斯牛仔的「那個接球」之後，再次成功地完成了絕殺。

    克拉布特裡用力地推開了身邊的隊友，所有的隊友，然後腳步輕盈而有力地朝著左手邊方向衝了過去，目標任務赫然是：陸恪。

    緊緊地，克拉布特裡緊緊地擁抱住陸恪，千言萬語在舌尖打轉，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表達方式，最終也沒有能夠開口，只是感慨地拍打著陸恪的頭盔，一下，再一下。心潮澎湃，難以平復，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嘶吼聲消失了，燭檯球場的上空，從極致的沉默到極致的喧鬧，再到極致的聲勢，現在只剩下同一個聲音在悠遠迴蕩著：

    達陣！

432 又見絕殺

    站在場邊，基普克萊斯特瘋狂地咆哮起來，酣暢淋漓地宣洩著內心的激動和亢奮，視線之中看到任何一個身影，不管不顧地就上前擁抱，用力地擁抱著每一個人，分享著喜悅、分享著幸福。

    不僅僅是基普，教練組的所有成員以及球隊的其他所有球員都瘋狂地衝進了球場之中，用力揮拳、用力嘶吼、用力慶祝，甚至開始在球場之上大肆地繞圈，現場頓時就變成了一片紅色海洋。

    一時間，陸恪成為了場上的香饃饃，所有球員都朝著陸恪衝了過去，一個個接連地擊掌相慶，一個個接連地熱情擁抱，這場派對，現在已經失去了控制。

    一邊天堂，一邊地獄；一邊火焰，一邊冰川。燭檯球場的兩側，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兩種局面。

    吉姆哈勃用力地揮舞起了拳頭，但慶祝的動作轉瞬即逝，他隨即就開始大聲地呼喊著，「附加分，附加分。」他們還有附加分沒有完成，比賽還沒有結束，勝負還沒有逆轉，現在兩支球隊僅僅只是追平了比分而已，「附加分！」

    但，哈勃的聲音卻被徹底淹沒在了歡呼聲和吶喊聲之中，就連裁判們都沒有能夠打斷肆意慶祝的49人球隊，這讓哈勃無奈地露出了一抹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只能拉住身邊的球員，口口相傳地傳遞著，「附加分！」

    湯姆考夫林摘下了耳麥，滿臉懊惱和鬱悶，愣愣地站在原地，試圖說些什麼，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就連憤怒的情緒都已經卡在了胸口，只是……深深的無力，跌宕起伏的比賽結局，卻以一種這樣的方式輸掉了比賽。

    站在旁邊的伊萊曼寧，愣神了片刻，隨後就啞然失笑起來，一股濃濃的荒謬感油然而生。

    老實說，經歷了比賽最後時刻的諸多意外之後，無論勝負，雙方球隊都已經發揮出了自己當下的最好水準，用盡了所有力氣，也耗費了所有精神，悲傷有之，卻沒有遺憾和憤怒。

    相反，小曼寧還由衷地表示敬佩，對於勝者，對於敗者，都是如此。

    ……

    「精彩，真的是精彩絕倫！多麼精彩的一檔進攻！」

    泰迪的感嘆簡直停不下來，電視之上正在反覆地進行錄像重放，最後一檔進攻、最後一次接球，不僅是為了分析進攻戰術，而且還是為了確認接球合法性。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合法接球，沒有問題，沒有任何問題，克拉布特裡的接球動作乾淨利落，最後時刻的接球控制也堪稱完美。上帝，這簡直就是刀尖之上的舞蹈，在群敵環伺之中，強硬地完成接球，漂亮！真的是太漂亮了！」

    泰迪的連連驚嘆將電視機前每一位觀眾的感受都表達得淋漓盡致，然後，他轉頭看向了柯克，「所以，你的想法如何？」

    在達陣完成之後，柯克始終沒有開口，在一片喧鬧和沸騰之中，他的冷靜和沉穩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對於柯克來說尤其如此，一直到現在。

    「不可思議。」柯克開口了，第一句話就是經典的標誌語句，但微微顫抖的聲音卻洩露了內心的湧動和亢奮，「不可思議的是，巨人隊防守組在最後時刻的頑固不化，49人進攻組在最後時刻的毫不手軟；不可思議的是，邁克爾克拉布特裡在今天飽受犯規困擾的情況下，乾淨利落地完成了這一次超高難度的接球！」

    「更加不可思議的是，」柯克稍稍停頓了片刻，「49人的新秀四分衛在極致情況之下展現出來的冷靜、強勢和大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洛根紐曼的一對一對位之上，但陸恪卻選擇了克拉布特裡作為傳球目標，為什麼？」

    「亞倫羅斯，這位實力不俗的角衛，2009年和2010年飽受傷病困擾，狀態嚴重下滑，去年甚至一場比賽都沒有打。」

    柯克簡單地解釋了一番，「本賽季，因為特瑞爾托馬斯terrellthas的受傷，羅斯重新回到了主力位置。不過，他的狀態始終沒有恢復到巔峰狀態，不僅是競技狀態的問題，還有體力和精力都沒有能夠跟上常規賽的強度，所以，他主要還是以輪換球員的身份登場。」

    「雖然說，今天克拉布特裡受困於犯規問題，但他的接球狀態無疑是非常出色的。利用克拉布特裡和特瑞爾的狀態差異來完成對位傳球，這無疑是一個冒險的選擇，卻也是一個理想的選擇。」柯克的眼睛都不由開始放光了。

    「想像一下，在危機狀況之下，陸恪的預判、佈置、選擇以及執行，不僅展現出了一名優秀四分衛的潛質，同時還體驗出了在比賽之前的重逢準備。當然，我們也不排除是運氣的選擇。」談話之間，柯克還輕鬆地開起了玩笑，「但考慮到比賽最後時刻的諸多變數，陸恪的表現就越發出色了。」

    ……

    實時比賽進程之中，裁判宣佈了達陣成功。但為了避免出現誤判的情況，裁判們還是聚集在一起，重新觀看比賽錄像，再三地反覆確定達陣的合法性，以及接球過程中是否出現了犯規現象。

    這短短的四十五秒時間，卻彷彿漫長的一個世紀般，尤其是經歷了最後階段的波折之後，那種緊張和忐忑就越發濃郁起來，紐約巨人是如此，舊金山49人也是如此，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焦躁而迫切地注視著裁判的一舉一動。

    不過，燭檯球場內部的紅色海洋還在浩浩蕩蕩地洶湧著，球迷們孜孜不倦地歡呼吶喊著，因為他們取得了比賽的勝利，更因為球隊的精彩表現贏得了每一個人的支持和肯定。

    瑞恩鮑德溫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堅持住，雙膝一軟，重重地跌坐在了輪椅之上。

    站在旁邊的喬納森注意到了瑞恩的動靜，慌張地半蹲下來，關切地投去了詢問的目光；瑞恩卻笑容滿面地擺擺手，氣喘吁吁，說不出話來，但表情卻足以說明了內心的滿足和喜悅。

    現在，瑞恩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喬納森願意專門在他的面前再次提起球隊了，曾經諱莫如深的話題再次成為了他們兄弟之間的共同愛好。

    抬起頭，瑞恩環視一週，全場的沸騰和洶湧盡收眼底，那一片耀眼的紅色讓人沉醉，然後異口同聲地吶喊著同一個口號，「斑比！斑比！斑比！」

    浩浩蕩蕩的音浪在持續不斷地激盪著，整齊劃一、聲勢滔天，就連兩支球隊和所有裁判們都徹底淹沒其中，彷彿只是驚濤駭浪之中的一艘小舢板，只能被動地上下顛簸著，無力反抗。

    不由自主地，瑞恩也張開嘴，輕輕地呢喃著，「斑比。」

    ……

    結束了錄像觀看的裁判重新回到了球場正中央，打開了自己的麥克風，「經過回看，將維持場上的判決，達陣成功！」

    話音才落，嘶吼聲浪就再次攀升了足足兩個台階，裁判後面的聲音就已經完全消失，他不得不再次提高了聲音，重複了一次，「接下來，舊金山49人選擇，一分附加分。」

    所有一切都是如此似曾相識，他們又一次在最後時刻追平了比分，他們又一次在最後時刻具備了附加分逆轉比賽的可能。

    此時此刻，球場邊上，舊金山49人的隊友們都已經紛紛開始慶祝即將到手的勝利，而陸恪則離開了上前祝賀的防守組隊友，快步走向了站在場邊熱身的大衛阿肯斯，並且等待著阿肯斯在胸口劃過一個十字之後，這才走了上前，給了阿肯斯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們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雖然波折不斷、千辛萬苦，但……」陸恪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燦爛地笑了起來，「現在，輪到你們了。加油！」

    特勤組，平時總是被人們忽視的一個環節，關鍵時刻總是被不斷念叨的一個環節。但對於球隊來說，特勤組則是永遠都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

    阿肯斯拍了拍陸恪的肩膀，只是歡快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一路小跑地進入了球場。

    雙方特勤組站在場上完成列陣，阿肯斯再一次站在了相似的位置之上，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而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心臟和脈搏的跳動緩緩地平靜下來，這不過是常規賽又一次普通的附加分而已，這不過是漫長職業生涯又一次普通的附加分而已。

    站在原地，阿肯斯輕車熟路地原地跳躍了幾下，放鬆著四肢肌肉，然後站穩位置，做好了踢球準備，朝著扶球手和特勤組鋒線點頭示意了一下。

    以替補四分衛的身份作為扶球手登場，斯科特托爾辛的手心正在冒汗，但看著阿肯斯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模樣，心情稍稍平復了些許；再回想一下比賽最後時刻陸恪的神奇表現，還有整支球隊的精彩表現，於是，他就重重地點點頭，示意自己做好了準備。

    裁判的哨聲滑過天際，紐約巨人已經沒有暫停了，所以，沒有意外了，比賽順順當當地進行了下去。

    開球，扶球，助跑，起腳，踢球。

    阿肯斯的腳面觸碰到橄欖球的剎那，穩定地將橄欖球踢了出去，在空中快速旋轉著，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越過了巨人隊特勤組的跳躍阻攔，最後毫無疑問地進入了球門。

    高高舉起雙手，球門裁判集體示意：附加分完成。

    球場大屏幕之上的比分牌，咔嚓，數字完成了變化，「28：27」，主隊在前。

灣區之王 433紅色海洋

    起腳，踢球，進球；乾脆利落，簡單明了，附加分到手。

    零秒進攻，終於完成；比賽，逆轉！

    剎那間，全場沸騰。

    燭檯球場已經徹底陷入了瘋狂之中，儘管這只是一場常規賽，儘管這已經是本賽季的第八場勝利；但此時此刻，所有主場球迷還是肆意地開始慶祝起來，呼喊了超過四個小時的沙啞嗓音，依舊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激/情與亢奮，源源不斷地宣洩而下。

    站在球場之上的大衛-阿肯斯，目送著橄欖球飛進了球門，凝練的目光冷靜而犀利，似乎早就篤定了結果，但此時，還是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示意附加分成功，環視全場，看起來就像是統治這片球場的國王！

    隨即就聽到了裁判的哨聲、看到了裁判的手勢，確認了阿肯斯的猜測。

    負責扶球的斯科特-托爾辛忘乎所以地跳躍了起來，用力地抱住了阿肯斯，語無倫次地呼喊著，「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狂喜的情緒瞬間洶湧而至，彷彿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在那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之中，汩汩沸騰了起來。

    不僅僅是阿肯斯，不僅僅是斯科特，就連陸恪也高高地舉起了雙手，注視著裁判、等待著判決，哨聲響起的那一刻，所有球員都如同潮水一般湧入球場之中，一窩蜂地朝著阿肯斯衝刺了過去，那一股濤濤紅色浪潮將這場狂歡推向了極致。

    陸恪重重地拍打著阿肯斯的後背，然後肆意地咆哮著，「你就是那個男人！上帝，你就是那個男人！」

    在這支年輕氣盛的隊伍之中，特勤組的大衛-阿肯斯卻是猶如定海神針的一員老將，每一場比賽始終如一的出色發揮，成為了舊金山49人逆轉比賽的重要環節，除了今天比賽之中那一記五十碼以上的任意球踢丟了之外，其他所有的附加分和任意球都踢進了，這也成為了球隊最堅定的後盾。

    再一次地，阿肯斯終結了比賽，擊退了本賽季狀態不俗的紐約巨人隊，同時也延續了自己的連勝腳步，將本賽季的戰績改寫成為八勝一負。

    更重要的是：主場不敗！

    面對陸恪的亢奮，阿肯斯終於接觸了最後時刻的緊繃狀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用雙手捧住了陸恪的頭盔，然後堅定地說道，「不，你才是那個男人！」阿肯斯雙眼赤紅地吼叫著，喊著喊著，眼眶就忍不住微微發熱起來。

    作為一名落選新秀，作為一名在聯盟之中打滾了十四個賽季的老將，作為一名在費城老鷹度過了自己大半職業生涯的球隊，轉會前來舊金山49人，這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

    曾經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認為他是被綠色鈔票迷糊了眼睛；曾經還有老鷹隊的死忠球迷咒罵他，讓他快點退役，因為他背叛了賞識了自己的球隊。

    背負著這一切，阿肯斯心裡默默地把自己當做一名傭兵，這支球隊可能就是他職業生涯的最後一站，僅僅只是短暫逗留的一站，沒有羈絆，也沒有情感，老老實實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後歸老還鄉。

    但現在，他卻再次感受到了激/情，再次感受到了熱血，這支球隊將所有的腐朽和頹敗一掃而空，迸發出了蓬勃生機，再次點燃了希望，追逐季後賽、追逐超級碗的希望。血液，再次變得滾燙起來！

    所有的所有，全部都來自眼前這名落選新秀，和他一樣的落選新秀，背負著種族差異和歷史重量的新秀。即使舉步維艱、困難重重，但這個一年生還是不屈不撓地勇往直前，在這片賽場之上，開闢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阿肯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胸膛裡的那顆心臟，正在強有力地跳動著。

    於是，阿肯斯就呼喊了起來，「斑比！」

    當呼喊聲衝破胸膛的那一刻，彷彿內心深處有一顆青蔥欲滴的種子破土而出，他高高地舉起了右拳，大聲地嘶吼道，「斑比！」

    不僅如此，阿肯斯還轉頭看向了身邊的隊友們，閃動的眼神發出強烈的召喚，一聲，再一聲。

    斯科特-托爾辛也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拳，迫切而渴望地打量著四周，尋找著志同道合的小夥伴，然後一起加入阿肯斯的行列，異口同聲地呼喊著同一個名字：

    那個一次又一次帶領他們衝破困境、逆轉比賽的男人，那個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雙腳和雙手開闢出一片嶄新天地的男人，那個以新秀身份成為了球隊隊長並且帶領他們持續前進的男人。

    「斑比！」

    站在洶湧的人群之中，陸恪一開始還以為是玩笑，但漸漸地，所有隊友們都聚集在了他的身邊，一個個高高地舉起右手、一個個歡快地跳躍著，猶如來到了搖滾音樂節的現場，只是盡情地享受這一刻的美妙滋味，徜徉其中。

    這，還不是全部。

    ……

    坐在輪椅之上，瑞恩-鮑德溫的心緒依舊在胸膛之中滾滾翻湧著，因為這場勝利，更因為收穫這場勝利的方式，腦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回放著最後一檔進攻的神奇和驚人，尤其是經歷了最後兩分鐘比賽時間的跌宕起伏，漫長得猶如兩個世紀一般，這也使得勝利變得更加甜蜜、更加幸福。

    在全場洶湧的歡呼聲之中，球場之上的齊聲吶喊若隱若現地傳播了過來，瞬間就點亮了耳朵，整個世界都明亮了起來，然後瑞恩就忍不住開始一起呼喊了起來，那情緒著實太過激動，以至於上半身都微微前傾起來，只想要近一點、再近一點。

    「斑比！」喊著喊著，瑞恩就再次落淚起來，他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一樣，今天的情緒已經徹底決堤，但他卻絲毫不在乎，著實放任著淚水肆意流淌。

    從今天開始，對於他來說，也是新生。

    喬納森的耳邊傳來了弟弟的呼喊聲，然後就看到了痛哭流涕、不能自己的瑞恩，堅強如他、固執如他，此時卻也是眼眶微微泛紅起來。這樣的弟弟，真的久違了。

    曾經的瑞恩才是家裡最具活力的那個，每一個舊金山49人的比賽日都瞎嚷嚷地上躥下跳，哪怕球隊身處最黑暗的低估之中，哪怕所有球迷都已經失去了信心，但瑞恩卻從來不曾放棄過，就好像克里斯-威爾森一樣。

    一場突如其來的病症卻將那些活力全部都奪走了。一直到現在，他終於再次感受到了！

    不由自主地，喬納森也連連點頭，激昂的情緒在胸腔之中橫衝直撞，撞得胸口隱隱作痛，抬起頭，喬納森就看到了旁邊的華人球迷團隊，那個穿著十四號球迷的亞裔女人雙眼盛滿了淚水，嘴角卻綻放出了笑容，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即使他們不認識彼此，甚至沒有交流過任何一句話，但這一刻，一個眼神卻已經足夠，兩個人同時喊出了同一個名字，「斑比！」

    一聲接著一聲，漸漸匯聚在了一起，連成一片，鋪天蓋地地宣洩而下，將整個燭檯球場填充得滿滿噹噹。

    浩浩蕩蕩的呼喊聲狠狠地撞擊著球員們的耳膜，所有人紛紛抬起頭來，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後跳躍得更加歡快了、喊叫得更加暢快了，那無處不在的喊聲刺激著紅色海洋翻滾出了難以想像的巨浪，蒼穹、球場、城市、大海……所有的所有都染成了同一個顏色。

    紅色。

    在這一刻，這就是屬於舊金山的顏色。

    洶湧的紅色澎湃沸騰地滿溢出來，將這座城市的每一個49人都染成了紅色，不僅僅是燭檯球場，還有城市各個角落之中的每一個酒吧，乃至於每一台電視機前，所有球迷都停下了腳步，慶祝著這場勝利，歡呼著這場勝利。

    紅色的心臟，紅色的血液，紅色的熱情，漸漸匯聚成為一條河流，在整座城市的角角落落蜿蜒開來，彷彿這片大地都賦予了生命力，鮮活了起來。

    「斑比！斑比！斑比！」

    猝不及防之間，陸恪的胸腔就這樣塞滿了，滿滿噹噹地幾乎就要呼吸不過來。他站在了世界的中心，只需要張開雙臂，就可以擁有整個世界，那些呼喊、那些熱忱、那些幸福，都是屬於他的。上帝，他真的是如此熱愛這樣的時刻。

    在如此狂熱的氛圍之中，耳膜開始激烈地鼓動起來，連帶著心臟也開始激烈地震動起來，陸恪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乾脆地放下了矜持和謙遜，加入了隊友的行列，一起跳躍起來，一起呼喊起來，「斑比！」

    喊著喊著，陸恪自己就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派對的氣氛頓時變得濃鬱起來，肆意歡呼、肆意跳躍、肆意宣洩，現在，勝利的真實感才湧入了心臟之中，沉甸甸的。就好像這不是一場常規賽，而是剛剛贏得了超級碗。

    穿過歡呼雀躍的洶湧人群，陸恪的視線餘光看到了團團圍上來的紐約巨人，那一抹藍色的球衣似乎已經徹底淹沒在了紅色海洋之中，孤獨而落寞。

    陸恪拍了拍身邊隊友的肩膀，離開了人潮，然後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紐約巨人十號球員：伊萊-曼寧。

    身後的派對依舊正在繼續著，陸恪的離開絲毫沒有影響，耳邊的「斑比」聲依舊滔滔不絕地洶湧著，但主人公卻已經站在了外面，如此場景著實讓人哭笑不得，然後，陸恪和伊萊兩個人就這樣交換一個視線，不約而同地歡笑了起來。

灣區之王 434由衷敬佩

    曾經有人開玩笑，和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湯姆-佈雷迪相比，曼寧家三兄弟的外貌就顯得普普通通了，尤其是二哥的大腦門就更是如此了；不過，如果在三兄弟之中挑選的話，伊萊無疑是最帥氣的。

    娃娃臉的伊萊依舊稚氣未脫，眉宇之間還洋溢著少年氣，經常一臉出神懵逼的表情更是讓人忍俊不禁，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三十歲的老將在聯盟打滾了八年之後，他現在也已經稱得上一名老將了。

    儘管開場之際猜硬幣的時候已經碰過面了，儘管雙方球隊已經在場上對陣了四個多小時，儘管整場比賽已經結束了，但再次看到伊萊-曼寧時，陸恪還是有股莫名的神奇，因為他是超級碗級別的四分衛，更因為他是曼寧家族的一員。

    不過，這樣的神奇僅僅持續了片刻，隨即陸恪就看到了伊萊臉上呆愣愣的表情，不像是沒有能夠擺脫失利的衝擊，更像是沒有能夠從最後階段的零秒進攻回過神來，這著實讓人忍俊不禁。於是，陸恪就落落大方地歡笑了起來。

    「恭喜你，贏得了那場豪賭。」伊萊主動伸出了右手，握住了陸恪的右手之後，還往回收了收，兩個人親暱地撞了撞肩，笑容滿面地說道。

    陸恪反而是愣了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後看著伊萊也愣住的表情，就好像擔心自己說錯話的孩子一般，場面著實喜感十足，陸恪也終於回過神來了：伊萊說的是查爾斯-戴維斯的打賭。

    「抱歉，踩著你們的肩膀繼續前進了。」陸恪也輕鬆地打趣了起來。

    伊萊呵呵地笑了起來，無奈地搖了搖頭，「之前佩頓就警告過我，絕對不要小覷今年的49人，現在看來，顯然佩頓又一次證明了自己是正確的。」

    剎那間，陸恪的眼睛就微微發亮起來，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名站在球場之上的四分衛，僅僅只是一名懷抱著激動心情的追星年輕人。

    乍然之下聽到自己的偶像名字，即使面對零秒進攻也毫不手軟的一年級四分衛，他還是忍不住開始緊張激動起來，甚至手心都開始出汗了，「佩頓，你是說，佩頓-曼寧嗎？」

    真切地感受到陸恪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亢奮，這讓伊萊忍不住就大笑了起來，「是的，在我們家，除了伊萊之外，還有一個叫做佩頓的傢伙。上週一，我們閒聊的時候，提起了你。」

    其實曼寧兄弟之間很少會談起比賽，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雖然不可避免還是會談起，畢竟橄欖球就是家庭裡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但賽季之中，他們還是會儘量避免。

    不過，陸恪是一個特例，在nfl歷史上難得的一個特例。即使是今年因為傷病而遠離了賽場，但佩頓還是時時刻刻地關注著自己心心唸唸的橄欖球，第一名橫空出世的華裔四分衛，自然是不容錯過的話題。

    「他覺得你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四分衛。」伊萊笑盈盈地說道，看著欲言又止、躍躍欲試的陸恪，這才讓人忘記比賽之中那個冷靜睿智的鐵面殺手，真正意識到，陸恪今年不過是一年生新秀而已，年輕氣盛的應屆畢業大學生。

    不等陸恪再繼續開口，伊萊就故意退後了半步，一臉嫌棄的表情，「嘿，夥計，我可不是佩頓。」

    陸恪稍稍愣了愣，原本還以為伊萊真的生氣了，畢竟自己的行為確實太過失禮了，他完全沒有照顧伊萊的想法。

    但隨後就回想起來，曼寧兩兄弟是聯盟裡赫赫有名的冷面笑匠，他們經常會自己拍攝一些惡搞視頻、惡搞廣告，笑果確實是令人捧腹。

    出人意料的是，大部分點子都是來自大曼寧的，不過小曼寧也十分配合，完全樂在其中。

    陸恪細細地打量了一番伊萊，這才捕捉到了他眼底隱藏的笑意，因為太過激動和亢奮，以至於忽略了這些細節，現在這才反應過來。

    於是，陸恪坦然地點點頭，承認了自己剛才的失禮，而後輕鬆地說道，「我不知道和佩頓交手是什麼感覺，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場比賽可絕對不容易，我們都拚搏到了最後一刻。所以，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認錯人的。」

    大方而坦然，卻又不失自信和幽默，簡單的一句交談卻足以讓人心情愉快。

    伊萊也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不是一場容易接受的比賽結果，那麼，我最好還是閉上嘴巴，那些讚美的話語就不再多說了。」

    「放心，在你之外，應該還有不少人迫不及待地準備祝賀這場勝利。」陸恪認認真真地說道。

    注視著陸恪自信的神色，伊萊不由啞然失笑，他原本以為陸恪說的是那些不吝讚美之詞的新聞媒體；但下一刻，全場齊聲歡呼吶喊的球迷就搶走了所有註意力，那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讓每一位球員都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伊萊和陸恪互相到了告別，而後就雙雙轉身，背對著彼此，朝著自己的隊友和球隊方向邁開了腳步。

    僅僅只是走了幾步，伊萊就再次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朝著球迷看台方向走去，正在真誠地表達感謝的陸恪，腦海裡靈光一閃：

    等等，還是說，陸恪的話語本來就是針對那些溜鬚拍馬的記者們？

    從賽季之初的重重質疑，到眾口一致的如潮讚譽，恍惚之間，彷彿之前的指責和挑釁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半，記者們見風使舵的能力著實讓人瞠目結舌。

    這場比賽結束之後，即使是伊萊自己都已經驚嘆連連了，更何況是那些記者們呢？所以，現在就可以想像得到，賽後新聞發佈會之上，記者們勢必會再一次將所有讚譽送給陸恪。如此一來，陸恪剛才的嘲諷和調侃頓時就有了更加準確的針對對象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人回味無窮，充滿了無數可能，更是讓人忍俊不禁，這名華裔四分衛顯然推翻了大部分針對亞裔的偏見，真正地展現出了自己的個性和風采。當然，還有實力。

    再一次地，愣愣地笑了起來，似乎回想到了比賽最後時刻的錯愕和驚訝，伊萊收回視線，小跑著離開了燭檯球場。

    伊萊真心覺得，陸恪加入聯盟之後，橄欖球比賽似乎變得更加有趣起來；又或者說，聯盟的多元化似乎變得更加奇妙起來。這樣的改變，著實不錯。

    ……

    如果燭檯球場的現場球迷們得知伊萊的想法，他們勢必會用力點頭表示贊同，並且高高地舉起雙手雙腳表示附議。2011賽季的nfl，確實是可愛多了。

    對此，華人社區的五百名球迷也沒有任何異議。

    看著球場之內洶湧的紅色海洋，李末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胸腔之中汩汩沸騰的熱情和激動。

    也許，這一切都是命運，舊金山的華人社區第一次由官方組織，前來燭檯球場觀看比賽，他們就見證了一場精彩到令人窒息的比賽。不僅真正地感受到了主場球迷的狂熱，而且還真正地見證了橄欖球比賽的神奇。

    儘管橄欖球比賽充滿了無數可能，而且每一場比賽的強強對碰也都讓人熱血沸騰；但不可否認的是，和所有競技體育一樣，橄欖球比賽也有高峰和低谷

    有些比賽就是無比沉悶，讓人打不起精神來；還有些比賽就是磕磕碰碰，黃旗和犯規完全影響了比賽的可看性，甚至可以讓門外漢們昏昏欲睡。

    在比賽開始之前，李末年不曾擔心過；可是來到燭檯球場之後，他卻真正地開始擔心了起來，一方面是擔心著舊金山49人輸掉了這場強強對決，對於剛剛起步的新手觀眾的積極性來說，絕對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另一方面還擔心著比賽陷入了沉悶的窠臼，結果所有華人球迷都大呼上當。

    人和人之間都是有緣分的，個人和愛好之間也是如此。

    如果華人社區官方組織觀看的第一場比賽，就難以令人滿意，這勢必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即使球隊的主力四分衛是一名華人，但比賽無法取得勝利，甚至於比賽打得不好看，那麼新手觀眾也難以提起興趣，更不要說深入研究了。

    這，就是緣分。

    但現在，所有的擔心都一掃而空。不僅根本不需要擔心，而且還是亢奮不已。他們居然遇到了整個賽季都難得一遇的絕對對決，你來我往的交鋒對峙，跌宕起伏的故事劇情，將懸念保持到了最後一刻，甚至還主導了零秒絕殺這樣的好萊塢式大逆轉。

    即使是門外漢，現場觀看這場比賽之後，勢必也將燃燒起所有的熱情；即使是普通觀眾，現場感受了燭檯球場的狂熱和喜悅，勢必也將成為其中的一份子，一起歡呼一起吶喊一起跳躍。悲歡喜樂，就這樣將他們維繫在了一起。

    李末年想著，也許，陸恪真的就是那個特別的存在，與橄欖球的緣分，就這樣悄然之間開始生根發芽，並且茁壯成長。

    轉過頭，李末年就看到了整個華人球迷團體的瘋狂，所有人都放下了束縛和矜持，徹徹底底地融入這一片紅色海洋之中，成為其中的一部分。這，是一個開始。

435一個起點

    見證過如此峰迴路轉的比賽，見證過零秒進攻的神乎其神，見證過絕境逆轉的驚人表現，沒有人可以例外，全場的每一位球迷都在肆意地歡呼著慶祝著吶喊著跳躍著。即使是五百名第一次在現場觀看橄欖球比賽的華人觀眾，也是如此。

    在這一刻，他們不在乎這是一項完全陌生的運動，因為他們真正地感受到了這項運動的激/情、智慧和對抗；他們不在乎這是一項遠離自己的運動，因為在那一片球場之上，站立著一個和他們擁有相似頭髮、相似眼睛和相似皮膚的球員，與全場所有觀眾融為一體。

    這是一個起點，卻是一個完美的起點！

    這一場精彩絕倫的強強對抗，這一場在2011賽季之中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經典對決，成為了華人社區真正地走進舊金山49人這支球隊的契機，也成為了華人社區真正地走進橄欖球這項運動的起點。

    在這一刻，他們真正地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脈搏。民族、文化、性別、年齡、階級，所有的界線都已經徹底模糊，一場勝利，一場令人窒息的勝利，將他們和他們連成了一體。

    江攸寧轉過頭，然後就看到了身邊那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孔，他們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牌子，孜孜不倦地加油助威著，即使比賽已經結束，即使球員已經陸續退場，但他們的熱情依舊沒有任何減退，同時高呼著同一個名字：

    斑比。

    那是她的兒子，同時還是這支球隊的英雄，更是這座城市的驕傲！

    江攸寧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最後時刻的過山車結束之後，緊繃的情緒剎那間鬆弛下來，以至於有些不知所措，猝不及防之間，鼻頭就微微發酸。但，這樣的情緒波動僅僅只是剎那而已，隨即，江攸寧就高高地舉起了雙手，加入了歡呼吶喊的行列。

    今天，他們取得了一場勝利，艱苦的勝利；所以，現在是歡慶的時刻，她願意加入這場狂歡的大派對。

    轉過頭，江攸寧就看到了坐在旁邊輪椅之上的那個年輕人亦或者是青年，因為生病的關係，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現在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所以無法區分具體年齡，但是在那張臉龐之上卻可以看到相似的亢奮和激動。

    江攸寧握緊了拳頭，輕輕揮舞了兩下，揚聲喊到，「達陣！」

    那個年輕人也呵呵地輕笑了起來，跟著喊了起來，「達陣！」

    這一來一往之間，球迷之間的默契就這樣建立了橋樑，一切都是如此簡單，就好像他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一般，現在這場戰爭終於取得了勝利，他們之間也建立起了特殊的情誼。

    年輕人揚聲喊到，「我叫做瑞恩-鮑德溫，我是一名49人，你呢？」

    江攸寧微微愣了愣，這是一個陌生的問題，不過答案卻不困難，「我叫做安妮-江，我也是一名49人。」

    隨後，江攸寧就注意到了瑞恩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後，好奇地打量著。沒有惡意，更多是友好的善意。

    江攸寧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怎麼樣，在這裡看到一大批陌生的臉孔，不太常見吧？」

    在華裔群體之中，喜歡橄欖球的雖然不多，卻也是存在的，比如說李末年；可是，終究還是少數，前來現場觀看比賽的，那就更少了。至於今天這樣大規模的群體，堪稱罕見所以開場的時候，主場官方才進行了正式的介紹。

    江攸寧靠近了一些，再次揚聲說道，「他們也都是49人，今天是成為49人的第一天。」說完，江攸寧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連帶著，瑞恩也跟著一起笑了起來，「歡迎加入我們的行列。我們永遠願意敞開懷抱歡迎新夥伴。」

    更何況，今天對於瑞恩來說也是新生，久違地，終於再次回歸了這個大家庭，以一種喜人的方式，「一會離開球場之後，我們準備到酒吧裡坐一坐，盡情地享受這場勝利，怎麼樣，你們願意一起加入嗎？」

    瑞恩友好地發出了邀請。

    江攸寧卻是停頓了片刻，流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正當瑞恩以為對方覺得太過冒昧的時候，江攸寧卻繼續說道，「你的意思是，邀請我們所有人嗎？我們可是足足有五百人！舊金山有哪一間酒吧可以容納五百人？」

    瑞恩歡快地放聲大笑起來，他喜歡這位女士，「對於球迷來說，不要說五百人了，五千人也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我知道一間酒吧，其實只能容納不到一百人，但卻是49人最忠實的基地之一。酒吧內部站不下，我們可以站在門外，整條街都是我們的地盤，端著一杯啤酒，盡情地享受。」

    停頓了片刻，瑞恩又補充說道，「在那裡，你只需要穿著一件49人的球衣，就可以贏得所有人的熱情歡迎。」他指了指站在自己身後的喬納森，還有喬納森的那群小夥伴們那群年輕的大學生球迷們，「一會我們都會前往那間酒吧，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我們十分歡 迎你們的加入。」

    江攸寧沒有猶豫，熱情地點點頭，「當然，為什麼不呢？」

    對於華人社區來說，他們需要離開自己的圈子，真正地融入這座城市。也許，橄欖球可以成為一個契機，就好像今天，這場比賽的勝利已經成為了最好的友誼橋樑。

    「對了，你喜歡哪一位球員？」瑞恩突然想到了這件事，好奇地詢問到。生病之後，他就已經許久沒有購買球衣了，上一次走進官方周邊商品店，那已經是數年前的事了，今天，瑞恩穿著的是喬-蒙塔納1992賽季的球衣。

    江攸寧沒有說話，而是自豪地提了提自己的球衣，將正前方的號碼展示給瑞恩看：

    十四號，這是一件十四號的球衣。

    瑞恩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提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但他隨後就接著說道，「事實上，我也正準備去購買一件十四號球衣，上帝，今天他的表現真的是太精彩了……」

    「對吧，對吧，你也這樣認為嗎？」站在旁邊的李末年，毫無預警地插話進來，然後大聲地喊到，「十四號！」然後周圍所有的球迷們都開始鬼哭狼嚎起來。

    不需要任何言語，他們就已經成為了朋友。這同樣是一個起點。

    ……

    又是一週常規賽的結束，又是一場硬戰逆轉的勝利，又是一場強強對決的鐵腕。

    先是擊敗了底特律雄獅，打破後者的不敗金身；而後擊敗了紐約巨人，在聯盟戰績排名第二和並列第三的對決之中笑到了最後。無論是「28：27」的接近比分，還是最後時刻的零秒進攻，經過本週比賽之後，舊金山49人毫無疑問地再次成為了聯盟焦點。

    某種角度來說，比起保持全勝的綠灣包裝工來說，舊金山49人還要更加具有話題性，因為人人都知道身為衛冕冠軍的包裝工今年的表現肯定強勢，但49人卻是跌破所有人眼鏡的黑馬逆襲，圍繞在這支球隊之上的種種話題都讓人亢奮不已。

    比賽結束之後，陸恪毫無疑問地再次成為了新聞媒體的關注焦點。

    不知不覺之中，舊金山49人的戰績已經來到了八勝一負，距離八年以來首次躋身季後賽席位，已經非常非常接近了，這對於球隊來說，對於新秀四分衛來說，絕對堪稱難得的巨大突破，迅速超過了本場比賽，成為了矚目焦點。

    「斑比，如果接下來兩場比賽還能夠持續取勝，舊金山49人就將迎來久違的十勝賽季，並且因為同區的勝負關係，很有可能提前確保一個季後賽席位，對此，你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嗎？」

    在nfl之中，人們有一個不成文的衡量標準，躋身季後賽的最低標準就是十勝。

    一來，八勝八負和九勝七負的戰績躋身季後賽的情況確實少見；二來，十勝球隊遺憾缺席季後賽的情況也不太多。

    所以，媒體記者總是喜歡將十勝作為一個分水嶺，簡單粗暴地來劃分季後賽形勢，當然，具體的季後賽分析自然就更加複雜繁瑣了，還要根據每一個賽季、每一個分區的不同情況進行判斷。

    今年，國聯西區之中，舊金山49人展現出了絕對強勢的姿態。

    目前，西雅圖海鷹和亞利桑那紅雀都是三勝六負，而聖路易斯公羊則是兩勝七負，根本無法對舊金山49人造成有效的威脅。

    正如記者所說，現在常規賽還剩下七週的情況下，舊金山49人一騎絕塵，只要再取得兩場勝利，達到十勝，就可以穩穩當當地手握一個季後賽席位；如果想要在季後賽佔據主場優勢，或者獲得更好的種子排位，那麼自然是越多勝利越好。

    不出意外的話，舊金山49人很有可能成為聯盟之中第一個鎖定季後賽席位的球隊。因為保持全勝的綠灣包裝工，還需要面對同區死敵底特律雄獅的猛烈衝擊，進入季後賽的可能無限大，卻還不是百分百鎖定。

    所以，戰勝了紐約巨人之後，記者們就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展望舊金山49人的季後賽狀況了。

    但對於陸恪來說，如此問題著實是出乎意料的，現在才不過常規賽第十週而已，球隊根本沒有討論起這個話題，球員們也只是私底下議論議論而已，當做一個玩笑，沒有人當真。

    沒有想到，記者們根本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