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446 同區死敵

    1967年，第一屆超級碗正式舉行，這也意味著nfl進入了超級碗時代，在商業和市場推廣方面全面突飛猛進；不過，一直到今年，超級碗才僅僅舉辦了四十四屆而已，相較於那些古老的足球聯盟來說，歷史似乎根本不夠看。

    事實上，橄欖球聯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20年，距今已經走過了足足九十一年的光陰，在歷史長河之中，見證了無數的興衰榮辱，同時也沉澱了無數的恩怨情仇。當人們提起聯盟最古老的球隊時，綠灣包裝工總是能夠脫口而出。

    成立於1919年的綠灣包裝工，不僅是現有聯盟的最初創立原始成員之一，而且球隊的傳奇教練文斯-隆巴迪（vine-lbardi）更是書寫了無數歷史

    在包裝工歷史上，他們一共奪取了十三座最高冠軍的獎盃，九座是超級碗時代之前的，四座則是超級碗時代之後的，其中隆巴迪一個人就帶領球隊奪取了五座獎盃。

    1970年，隆巴迪去世之後，為了紀念這位傳奇教練，合併之後的聯盟決定以他的名字命名超級碗獎盃。

    超級碗獎盃，全名：文斯-隆巴迪杯。

    無疑，綠灣包裝工是聯盟歷史最悠久的球隊之一，但只有真正資深的球迷才知道，包裝工僅僅只是聯盟之中歷史第三悠久的球隊，而排在第二的則是芝加哥熊。

    毫不誇張地說，同在一個分區的芝加哥熊和綠灣包裝工的恩恩怨怨幾乎貫穿了整整一個世紀，這也使得兩支隊伍成為了聯盟之中最具歷史沉澱的同區死敵，沒有之一。

    那麼，歷史最悠久的球隊呢？

    答案是亞利桑那紅雀，成立於1898年的隊伍，不僅是聯盟之中最古老的球隊，同時也是聯盟之中命途多舛、跌沛流離的代表球隊之一。

    它幾乎見證了橄欖球聯盟的每一個轉折點，並且在聯盟之中不斷輾轉，數次易手、數次搬家，在歷史上，它曾經是芝加哥紅雀、聖路易斯紅雀、菲尼克斯紅雀，最後於1994年在亞利桑那的格蘭岱爾落腳，成為了現在的這一支球隊。

    在以城市為根據地的球迷群體之中，三番五次的搬遷，這也使得紅雀隊的死忠球迷就這樣漸漸地消失在了時間洪流之中，論起球迷基數，不要說和包裝工、熊這樣的球隊相比較了，甚至於與新生代的卡羅萊納黑豹等球隊相比也沒有太多優勢。

    更為令人唏噓的是，亞利桑那紅雀在歷史之上從來不曾擁有過真正的輝煌，球隊歷史最大的成就就是在超級碗時代之前，1925年和1947年，兩次奪得了聯盟總冠軍；但進入超級碗時代之後，他們從來不曾奪冠。

    亞利桑那紅雀僅僅只是在2008年，唯一一次躋身了超級碗，卻輸給了以防守鐵幕橫掃聯盟的匹茲堡鋼人，見證了漸漸成長起來的本-羅斯里斯伯格第二次登頂最高舞台。當年，帶領紅雀隊躋身超級碗的，正是「辛德瑞拉」庫爾特-華納。

    在過去十二年時間裡，亞利桑那紅雀始終在浮浮沉沉，巔峰時期是2008年和2009年，但巔峰過後就迅速墜落，去年草草地以五勝十一負收場，即使在競爭力糟糕的國聯西區，他們也是墊底的隊伍，最後在選秀大會之中高居第五順位。

    如果說芝加哥熊和綠灣包裝工兩支球隊的浮浮沉沉，見證了橄欖球聯盟的一步一步走向輝煌；那麼亞利桑那紅雀的起起伏伏，則見證了職業聯盟在成長過程中的跌跌撞撞。

    說來有些荒謬，又有些遺憾，作為聯盟歷史最悠久的球隊，但亞利桑那紅雀卻連一個像樣的死敵對手都找不出來。

    因為在不斷輾轉的球隊歷史之中，他們的分區對手也在不斷變換之中，所有的交戰歷史、交戰記錄、過往輝煌，就這樣漸漸被遺忘在時間長河之中，然後被迫重頭開始。

    一直到2002年，亞利桑那紅雀來到了國聯西區，這才停止了流浪生涯，漸漸站穩了腳跟。

    不過，在過去八年時間的同區對決之中，焦點始終都是西雅圖海鷹，這支完成重建的球隊分別在2004年到2007年連續四年奪得分區冠軍，2003年是聖路易斯公羊，2008年和2009年是紅雀隊，2010年分區頭名的位置則又回到了海鷹隊的手中。

    分區對決之中，聖路易斯公羊和舊金山49人才是真正的死敵；而其他分區內部對決，在短短八年時間裡累積和沉澱下來的恩恩怨怨，著實太過寡淡，因為分區的整體競爭力都太過糟糕，浮浮沉沉之間的弱者對決，讓人提不起更多的興趣來。

    即使是想要拉仇恨，似乎都有心無力。

    去年以五勝十一負的戰績慘淡收場之後，亞利桑那紅雀在新賽季之中似乎依舊舉步維艱，常規賽揭幕戰擊敗了卡羅萊納黑豹，順利取得了開門紅；但隨後就遭遇了一波六連敗，遲遲看不到任何希望，近況完全可以稱得上糟糕。

    不過，過去兩週比賽裡，紅雀隊展現出了些許復甦的姿態。第九周，加時賽擊敗聖路易斯公羊；第十週，最後時刻險勝費城老鷹，收穫了兩連勝，將賽季戰績帶到了三勝六負，但如此狀況，面對本週的對手舊金山49人，依舊是凶多吉少。

    賽季之初，紅雀隊的主力四分衛是一名五年級生，凱文-科爾布（kevin-kolb），2007年第二輪三十六順位進入聯盟，在費城老鷹度過了四年之後，今年的休賽期之中加盟紅雀隊，成為了四分衛。

    第一場對陣黑豹隊時，科爾布發揮出色，兩記達陣沒有抄截，四分衛評分130.0，成功擊敗了創造新秀傳球記錄的卡姆-牛頓；但在那之後，科爾布的發揮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不僅受困於自己的失誤，而且還飽受傷病困擾，終於在常規賽第九周，因為傷病而被迫交出了位置。

    接替的是二年級四分衛約翰-斯凱爾頓（john-skelton），這名去年第五輪一百五十五順位的四分衛，達陣與抄截齊飛，跌跌撞撞地帶領球隊取得了兩連勝，儘管四分衛評分沒有超過八十分，但至少球隊的防守組終於找到了感覺，而進攻組也總算是煥發出了些許生命力。

    兩連勝，也許過程磕磕絆絆、跌跌撞撞，但不管如何，勝利總是一件好事，終於止住了下滑的頹勢。

    整體而言，亞利桑那紅雀依舊在低谷之中浮沉，今年的狀態和去年相比，稍稍有些起色，但回暖跡象並不明顯；比較起來，舊金山49人的表現則可謂是威風八面、勢如破竹，八勝一負的戰績就是最好的證明。

    更重要的是，每一場比賽細細分析起來，面對弱隊毫不手軟，面對強隊氣勢強硬，舊金山49人正在展現出一支真正強隊的風采。

    毫無疑問，在這場交鋒之中，舊金山49人是佔據上風的一方。

    唯一的不確定因素就在於球隊的四分衛陸恪，上一場對陣紐約巨人的比賽之中，傳球的右手臂出現了一些肌肉痙攣的問題，影響了第三節比賽的發揮，間接導致了最後一節比賽的驚魂。

    但是，如此擔憂也在週三的官方媒體日之後煙消雲散。

    接受採訪時，吉姆-哈勃表示，陸恪的手臂沒有任何問題，僅僅只是發力不當造成的一些小問題，比賽結束之後接受按摩，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同時，球隊還進一步進行了全面檢查，確保了他們的四分衛健康無憂。

    隊醫沃爾特-哈德遜在接受採訪時給予了雙重確認，球隊為陸恪進行了詳細的全面檢查，結果無疑是喜人的，在下一場比賽，這名落選新秀依舊將會帶領球隊繼續前進。

    之後的公開訓練課之上，陸恪的優秀傳球表現也給予所有球迷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不僅沒有傷病，而且還狀態上佳。取得了五連勝之後，整支球隊都走在一個正確的軌道之上，對於接下來的一場比賽也是輕鬆自如、神情放鬆。

    這樣一來，勝利的天平就穩穩當當地朝著舊金山49人傾斜了，幾乎是所有專家們的統一意見。

    「聯盟之內」的節目錄製之中，九名分析評論員都認為舊金山49人將取得比賽的勝利，唯一的例外就是查爾斯-戴維斯，他選擇了亞利桑那紅雀，理由是，「兩連勝的勢頭，讓紅雀隊具備了對抗的實力」。

    不過，沒有人指責查爾斯，也沒有人相信查爾斯。

    剛剛結束的「橫跨太平洋」鬧劇，人人都知道，查爾斯和陸恪之間不對付，現在查爾斯選擇亞利桑那紅雀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這是理所當然的。

    以史賓賽-拉爾森為首的評論員意見才是整個聯盟的主流觀點：舊金山49人展現出了足夠實力和潛力，擊敗亞利桑那紅雀是一個大概率事件。

    拉斯維加斯的賭局就是最直接的證明，舊金山49人取勝的賠率僅僅只是1.1，亞利桑那紅雀的取勝賠率卻是4.6，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也認為這是一場板上釘釘的勝利。

    不知不覺之中，這支年輕氣盛、朝氣蓬勃的球隊，正在一點一點地改變所有人的觀點，成長為一支更加優秀的隊伍。但，黑馬也好，強隊也罷，比賽終究還是要腳踏實地地完成，勝利可不是紙面之上的數據計算。

    常規賽第十一週，舊金山49人主場迎戰來訪的亞利桑那紅雀！

447跌破眼鏡

    「哦！上帝！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常，這著實太反常了！」

    演播室之中，泰迪的驚呼聲條件反射地就爆發了出來，瞪大著眼睛看向了柯克，試圖尋找一個答案；但柯克此時卻流露出了意外的神情，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深思的狀態之中，似乎也同樣陷入了困惑的迷霧之中。

    不僅僅是福克斯電視台的演播室，解說席之上也是驚呼連連，滿滿的問號不斷往外蹦，幾乎所有人都在詢問著同一個問題，「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沒有任何人可以給出一個解答。

    「這是今天第一節比賽開始之後，陸恪的第二次抄截，不正常，這著實太不正常了。」泰迪說明了場上正在發生的情況，而後在回放之中，開始解說起來，「過去九場比賽之中，陸恪僅僅只傳出了兩記抄截，而且都是接球球員的問題所導致的，但今天第一節比賽都還沒有結束，這已經是第二記抄截了，這是一個非典型的陸恪。」

    傾聽著泰迪的說明，柯克終於回過神來了，點點頭表示了肯定，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的確，在陸恪短暫的職業生涯之中，準確的防守預判和巧妙的路線佈置，無疑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一個非常大膽冒進的四分衛，許多傳球都是在刀尖之上舞蹈，時時刻刻都可能導致抄截。但目前為止僅僅只有兩次抄截，原因就在於他的戰術執行和防守預判。」

    普通球迷所看到的是陸恪的亮眼數據，又或者是陸恪的激進傳球；但專業人士看到的卻是陸恪的敢於冒險，還有陸恪的大膽選擇。

    俗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也是陸恪一直備受詬病的焦點之一；但只要陸恪還能夠持續贏得比賽，激進一點、大膽一點，這都是沒有問題的，新秀四分衛需要的就是激/情。不過，之前沒有出現問題，不代表永遠不會出現問題。

    今天就出現了。

    「開場第一波進攻的那一次抄截，錯誤不是陸恪的，在快速短傳之中，凱爾-威廉姆斯拍打了一下橄欖球，卻沒有能夠完成接球，同時還徹底改變了傳球的路線，一個九十度拐彎之後，站在旁邊的帕特里克-皮特森（patrik-peteon）幾乎就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橄欖球就落在了他的懷裡，這與上一次對陣華盛頓紅皮時的抄截如出一轍。」

    柯克簡單回顧了一下第一次抄截的情況，緊接著就來到了剛剛發生的第二次抄截。

    「但這一次抄截，錯誤卻絕對是陸恪的。」

    「舊金山49人的口袋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正在快速收縮，給陸恪製造了傳球壓力，這是事實，這也導致了陸恪不得不倉促之中出手，但他的傳球目標選擇卻需要再做商議。」

    「短傳區域，洛根-紐曼已經扯出了空檔，邁克爾-克拉布特裡也是一對一的局面；但陸恪選擇了更加冒險的傳球，找到了長傳區域的泰德-吉恩。」

    「這是一記二十五碼的傳球，在吉恩順利到位之前，阿德里安-威爾遜（adrian-ilson）就卡住了位置，提前一步就將橄欖球收入懷中，這一記抄截，吉恩幾乎沒有任何機會。陸恪的傳球稍稍偏離了一些位置，但這不是原因；原因應該是傳球路線和意圖早早地暴露在了防守球員眼下。」

    「戰術佈置、防守預判、傳球選擇、時機把控，這些都是陸恪的長項，但剛才這一記傳球卻全部都沒有能夠做到，確實是有些反常。」

    「阿德里安-威爾遜完成抄截之後，吉恩及時完成擒抱，避免了更大的傷害，但第一節比賽還沒有結束，亞利桑那紅雀防守組就已經製造了兩次球權轉換，這場比賽，顯然已經偏離了我們所預期的軌道。」

    洋洋灑灑的解說，在有限的時間之內，卻將整個場上形勢分析了一個透徹，柯克在解說席位之上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緊接著，分析完了舊金山49人之後，柯克的視線就轉移到了亞利桑那紅雀身上，「雖然這支球隊在過去十週比賽之中，表現不佳，僅僅取得了三勝六負，但球隊的個人實力是不容小覷的，在隊伍之中，至少擁有三位職業碗級別的球員。」

    「這三名球員分別是安全衛阿德里安-威爾遜、角衛帕特里克-皮特森，還有外接手拉里-菲茲傑拉德（larry-fetzgerald），其中兩名都來自防守組。可以說，紅雀隊的防守是非常有特色的，兩週之前，他們能夠加時賽擊敗聖路易斯公羊，防守組功不可沒。」

    簡單地分析完畢之後，柯克做出了結論，「所以，對於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來說，絕對不能掉以輕心。現在看來，對手的防守組確實是做了充足的針對性準備，接下來的比賽將會非常困難。」

    坐在一旁的泰迪連連點頭表示肯定，隨後進一步做出了補充，「不過，這依舊不 世界末日。」

    「現在第一節比賽還沒有結束，而且，亞利桑那紅雀的進攻組也顯得手足無措，他們顯然沒有能夠預料到比賽的如此進程，他們錯過了兩次進攻機會，也沒有能夠把握住第一次抄截之後的機會，現在場上的比分依舊是』0：0』，雙方都沒有能夠打破僵局。」

    泰迪說話之間，兩支球隊的進攻組和防守組已經交換了位置，重新上場，準備繼續投入比賽。

    「現在就看，雙方進攻組，究竟誰能夠先進入狀態了。帕特里克-皮特森的這一次抄截，為自己的球隊贏得了在己方半場四十三碼的進攻起始位置，現在就看約翰-斯凱爾頓能否利用菲茲傑拉德打開局面了。」

    快速切入比賽之後，在斯凱爾頓正式開球之前，泰迪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覺得，比起紅雀隊的進攻來說，更為重要的是，49人應該思考一下，他們的進攻組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陸恪此時此刻可以聽到泰迪的解說，他也會點頭表示贊同。因為，他現在就在認真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抄截是一件壞事，糟糕透頂的壞事，沒有人想要拱手將球權讓出；但抄截卻不是世界末日。

    每一位四分衛都想要避免抄截，但每一位四分衛都必然會面對抄截，比起抄截本身來說，更重要的是，抄截之後，四分衛如何處理。

    有的四分衛開始變得束手束腳起來，觀察時間更加長久、防守判斷更加謹慎、傳球選擇更加保守，這也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意味著進攻鋒線就必須提供更多保護時間，一個不小心，對手防守組的四分衛擒殺機會就會成倍增長，反而拖累進攻組。新手四分衛更容易如此。

    重點在於，思路需要更加清晰，但同時又不能因為擔心抄截而縮手縮腳。

    紙面討論起來簡單，實際操作起來困難。這也是優秀四分衛和普通四分衛的重要區別之一，正確看待自己的抄截，重新找回比賽狀態，尋求突破。

    今天比賽之中，陸恪就已經有了兩次抄截，這不是好事，絕對不是好事。所以，陸恪也正在回憶著，第一節比賽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一次，陸恪真正地感受到了「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的奧義，站在球場之上，置身於比賽之中，思緒著實難以打開局面，一直到上半場臨近結束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了問題的癥結但，這也僅僅只是他自己的猜測而已。

    驕傲，他們終究還是驕傲輕敵了，不僅僅是進攻組的其他成員們，包括陸恪在內，整支球隊都是如此。

    在過去一週時間裡，陸恪和球隊依舊按部就班地準備比賽，依舊兢兢業業地準備比賽，絲毫沒有鬆懈，但整個狀態卻是放鬆的。

    因為在潛意識之中，他們認為，亞利桑那紅雀就是另外一個克利夫蘭布朗或者華盛頓紅皮，亞利桑那紅雀是無法給舊金山49人帶來威脅的。現在的49人已經成為了一支強隊，他們可以輕鬆擊敗紅雀隊，延續勝利勢頭。

    這與常規賽第四周面對費城老鷹的情況不同。

    當時，他們是盲目自信，三連勝之後開始飄飄然起來，猶如空中樓閣；遭遇迎頭撞擊之後，隨後就冷靜沉澱了下來，意識到他們遠遠沒有到自滿的時候，下半場奮起直追，雖然最後還是輸掉了比賽，但比賽內容卻是值得稱道的，並且奮鬥到了最後一刻。

    但現在，他們的自信卻真正地膨脹了起來，堅定不移地認為自己就是一支強隊。信心可以成為勝利的利器，卻也可以成為潰敗的開始。任何事物都是一體兩面的雙刃劍，信心和驕傲也不例外。

    這就好像足球聯賽之中，排名第一的爭冠球隊面對排名墊底的保級球隊，前者保持著高姿態，不僅認為自己可以贏得比賽，而且還需要漂漂亮亮地贏得勝利。

    這種骨子裡迸發出來的理所當然，甚至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自己，證明自己的「冠軍」氣質；反而容易興奮過度、容易頭腦發熱、容易忽略細節、容易誤判對手，一個細節一個細節累積起來，比賽的控制就漸漸脫離了掌心。

    等意識到的時候，想要再次緊張起來，卻已經來不及了。

    競技體育，從來不是賬面之上的數字疊加。

    陸恪自己也是如此。

灣區之王 448 金身告破

    陸恪意識到，自己也驕傲了，自己也輕敵了，哪怕是兢兢業業的準備比賽，沒有絲毫鬆懈，但心態和注意力的細微變化，還有面對紅雀隊的姿態改變，都成為了影響比賽的未知因素。

    這就好像，之前的比賽之中，舊金山49人保持著低姿態，始終在衝擊對手，每一場勝利都竭盡全力；但現在這場比賽之中，舊金山49人卻認為自己是強者，勝利可以手到擒來，不知不覺之中狀態就無法發揮到極致。

    在橄欖球比賽之中，細節的差異可能導致無數的後果，就好像一個九連環般，任何一個環卡住了，其他所有環節也就卡住了。

    第一次抄截，他的傳球稍稍偏差了些許，威廉姆斯的跑位稍稍不足了些許，而洛根的拆擋則出現了漏人，三個小小的偏差匯聚在了一起，導致了帕特里克-皮特森的抄截。這不是誰的錯，卻也是每個人的錯。

    第二次抄截，他的心態稍稍急躁了一些，如果在沉穩一下，哪怕只是一個吸氣的空檔，傳球視野再打開一些觀察一下，那麼出手選擇也會擁有更多可能，那麼，抄截可能就演變成為一次超級長傳的一擊致命。

    電光火石之間的千變萬化，往往只是一念之差。區別就在於，以前的一念之差，都偏向了正確的一邊；而這一次的一念之差，則偏向了錯誤的一邊。

    對於自己的傳球選擇，陸恪一直都清楚地知道，太過冒險也太過激進，但這是他的比賽風格，也是他的傳球堅持。今天的比賽之中，戰術本身是沒錯的，但細節之上的遲緩又或者是怠慢，不夠積極，不夠主動，情緒調動不足，一點一點的遲緩疊加起來，於是，兩次抄截就來了。

    現在，陸恪必須慶幸，兩次抄截都沒有帶來致命的後果第二次抄截，亞利桑那紅雀也沒有能夠把握住機會，最後僅僅只是命中了一個四十一碼的任意球，比分暫時定格在「0：3」。

    但問題就在於，他自己的腦袋都不太清醒，狀態調動也略顯緩慢，那麼，下半場應該如何進行？

    如果不是中場休息到來之前，系統提出了特殊任務，以細分化的方式提醒了陸恪上半場的人為偏差，包括了傳球準度、傳球選擇、戰術區域傳球等細節全部都沒有發揮出自己百分百的實力，這才導致了上半場的被動；否則的話，陸恪依舊是當局者迷。

    一直到系統提示之後，陸恪才意識到了自己的驕傲輕敵，不知不覺之中，八勝一負的戰績、無處不在的讚譽和群起追捧的熱潮，在過去一週時間裡也悄然地改變著陸恪的心態。問題，遠遠比想像之中還要嚴重。

    幸運的是，陸恪擁有系統；不幸的是，有時候，不是知道問題就可以解決問題的。

    中場休息期間，陸恪將進攻組的隊友們召集了起來，剖析了問題、分析了狀況，希望隊友們能夠打起精神來，亞利桑那紅雀並不是他們想像中任意宰割的對象，但那些加油鼓勁的勵志台詞，卻收效甚微

    從隊友們的視線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心態依舊十分放鬆，甚至是太過放鬆了。面對紅雀隊，他們根本不需要擔心，也根本不需要緊張。

    不僅因為上一週，他們剛剛擊敗了紐約巨人；還因為亞利桑那紅雀本場比賽也狀態平平，即使面對兩次球權轉換的良機，但上半場的比分依舊是「0：3」，根本沒有拉開距離，49人依舊掌握著比賽的主動權。

    陸恪依舊沒有放棄，他在試圖喊話，他在試圖讓球員們緊張起來，他在試圖讓球員們集中注意力，但表面上做到了，實際上卻不得而知，只有比賽才能檢驗出真正的實際效果。

    可惜的是，下半場依舊是一場災難。

    包括陸恪自己也難辭其咎，從四分衛到進攻鋒線再到接球球員，全面狀態都不再一個節奏之上，就連賽季之中狀態始終出眾的泰德-吉恩、洛根-紐曼，今天也都磕磕絆絆、跌跌撞撞。

    陸恪與洛根的連線無疑是球隊最大的殺手鐧，但今天，僅僅是洛根一個人就出現了一次黃油手、一次跑動錯位以及一次沒有能夠及時跑到戰術位置，三次都導致了接球未完成，這對於接球球員來說是致命的失誤。

    無奈之下，哈勃不得不用弗農-戴維斯換下了洛根，試圖變化跑動路線和接球節奏，重新找到比賽的狀態。但問題就在於，洛根不是唯一一個出問題的點。

    泰德-吉恩和邁克爾-克拉布特裡也都雙雙出現了接球脫手的問題，在這一場比賽之中，球隊居然就出現了四次黃油手他們已經成功接到了橄欖球，在輕微撞擊或者沒有撞擊的情況下，卻接球不穩，導致了傳球未完成。

    這就不是陸恪可以控制的了，戰術正確、傳球準確、力道精準，結果還是沒有能夠完成推進，這無疑是致命的。被迫之下，哈勃也不得不改變戰術，用賽季之中從來不曾登場的佈雷倫-愛德華茲上場改變一下節奏，但顯然，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這些都是球場之上看得到的問題，而那些看不到的問題還在影響著49人進攻組，雖然進攻鋒線沒有放出擒殺，但口袋收縮的速度遠遠超出了平均水平，陸恪的每一次傳球都在驚濤駭浪之中進行，承受的傳球壓力超過了賽季的任何一場比賽，甚至比費城老鷹那場比賽還要糟糕。

    這使得陸恪始終沒有辦法冷靜下來觀察傳球目標，兩次主動跑出口袋完成傳球，並且成功帶領球隊推進，但這樣靈光一閃的瞬間著實太少了，不足以讓舊金山49人的整個進攻組連貫起來。

    儘管如此，儘管整支球隊面臨著如此嚴峻的問題，儘管防守組也在面臨著錯失擒抱的問題，儘管所有人的狀態似乎都沒有達到最佳，但他們還是緊咬著比分，正如球員們所想，亞利桑那紅雀所帶來的威脅確實不夠。

    馬庫斯-林奇完成了一次跑球達陣，另外，陸恪還率領球隊兩次殺入了任意球範圍，大衛-阿肯斯沒有任何波動地完成了兩次踢球，現在上場的比分來到了「13：16」，差距只有三分，一記任意球而已，對手只是比舊金山49人多了一個任意球的優勢。

    比賽一直糾纏到了最後時刻，在兩分鐘官方報時暫停的時候，陸恪依舊手握球權，帶領球隊推進到了己方半場的三十七碼線之上，他們依舊擁有了追平比分乃至逆轉比賽的機會，只要推進到任意球範圍，那麼就是一場加時賽；只要更進一步進入紅區，那麼他們就可以挑戰達陣。

    同樣的情況，陸恪已經不是新手，他絲毫不緊張。

    問題就在於，今天整支球隊的狀態都沒有能夠契合到正確的軌道之上，而對手的騷擾防守也著實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皮特森！帕特里克-皮特森！上帝，二十一號角衛帕特里克-皮特森！今年的一年級新秀！首輪第五順位的年輕角衛！再次證明自己的天賦和實力！也再次證明了紅雀在選秀大會之上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同樣身為一年級新秀，皮特森今天在面對陸恪時，展現出了絕佳的比賽狀態！上半場就擁有了一記抄截，現在在比賽最後時刻，皮特森再次以一記抄截終結了比賽，扼殺了49人最後時刻的反撲，成功地為紅雀隊拿到了賽季第四場勝利！在客場擊敗了最近一段時間不可一世的舊金山49人！上帝！上帝！這是絕對料想不到的劇本！」

    「在剛才這一波進攻之中，舊金山49人被迫面對四檔八碼的困難局面，關鍵時刻，陸恪再次膽大包天地選擇了長傳，三十三碼的長傳，劍指端區，試圖找到自己隊伍之中的二號接球球員泰德-吉恩，再一次逆轉比賽！」

    「但是皮特森卻拒絕了遭遇逆轉的結局，他提前做出了預判，在對位防守之中壓住了吉恩，並且在吉恩頭頂之上提前完成了抄截，終結了所有可能！現在比賽時間還剩下最後二十一秒，球權來到了紅雀隊手中，比賽結束！比賽宣告結束了！」

    「最終比分，』13：16』，紅雀隊送給了同區死敵賽季第二場失利，並且打破了舊金山49人本賽季主場的不敗金身！這是什麼劇本？在比賽開始之前，恐怕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帕特里克-皮特森無疑是本場比賽表現最為出色的球員，幾乎是憑藉著一個人的力量終結了比賽！」

    「我們見證了什麼！我們到底正在見證什麼！」

    ……

    那些熙熙攘攘的話語都已經消失了。站在球場正中央，陸恪雙手插腰，滿臉的落寞和無奈，輸掉比賽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以抄截的方式葬送比賽，滿嘴的苦澀翻湧上來，大腦徹底一片空白，完全停止了運轉，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抬起頭，看著眼前那一片安靜下來的紅色海洋，沒有球迷離開，所有人都依舊坐在場內，只是一臉茫然，這一記當頭棒喝，就這樣狠狠地擊中了所有人。

    陸恪眨了眨眼睛，卻發現一點淚水都沒有，無比乾澀，只是茫然，無盡的茫然。第二場失利，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到來了。

449 糟糕透頂

    常規賽第十一週，爆出了一場冷門，舊金山49人主場輸給了亞利桑那紅雀，如同新英格蘭愛國者爆冷輸給布法羅比爾、匹茲堡鋼人本賽季遭遇巴爾的摩烏鴉主客場雙殺一樣，同區對決永遠不缺乏火花以及冷門，意外永遠不會停止。

    更重要的是，聯盟之中沒有絕對的弱者。

    這是一場意料之外的勝負，中斷了一連串記錄，舊金山49人賽季的主場不敗金身正式告破，五連勝也戛然而止；陸恪連續九場比賽擁有傳球達陣的新秀記錄也被迫中斷本場比賽，49人的唯一一次達陣來自於跑球，另外，陸恪個人三次抄截也創造了賽季新高。

    查爾斯-戴維斯在「聯盟之內」節目之上幸災樂禍地調侃著，「人人都知道，陸恪的偶像是佩頓-曼寧，現在，他們終於擁有一個共同點了。」

    大曼寧至今依舊保持著新秀賽季抄截數的歷史記錄，這就是查爾斯所暗示的，現在陸恪和大曼寧終於保持同步了，抄截數將成為陸恪在接下來比賽之中的噩夢。

    對於舊金山49人的支持者來說，這是一場苦澀的失利；而對於查爾斯來說，這則是一場甜蜜的復仇，尤其是經歷了上一週的「橫跨太平洋」恥辱之後，現在查爾斯終於揚眉吐氣了，甚至比常規賽第四周費城老鷹的勝利還要更加喜悅。

    「我說過，我早就說過，不要太過著急，不要追捧太高，他僅僅只是一名新秀。參考樣本太少了，我們需要慢慢地觀察，時間將會證明一切。」相似的話語，但查爾斯說來卻又是截然不同的意思，那幸災樂禍、高高在上的姿態，著實讓人氣不過。

    史賓賽就第一個反駁了，「這只是一場比賽而已，舊金山49人還遠遠沒有到面臨困境的時候，不久之前，他們輸給了費城老鷹，但緊接著就在主場大勝坦帕灣海盜。」

    「我知道，我知道。」查爾斯一幅大人有大量的表情，慢條斯理地擺著手，一點都不著急，「未來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分析；但現在，先讓我們來看看本週比賽，好嗎？至於下一週，我先劇透一下，那個對手可不是亞利桑那紅雀。」

    這是屬於查爾斯的時刻，壓抑了又壓抑，等待了又等待，就好像被關在家裡十天半個月的金毛，終於打開家門可以出門撒歡了，自然是搖頭擺尾，竭盡所能，就連小步子都開始輕快地跳躍了起來，怎麼拉都拉不住。

    正如史賓賽所說，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這不是世界末日，賽季第二場失利而已，不要說世界末日了，距離垂頭喪氣也還很遠很遠；但也正如查爾斯所說，以抄截的方式輸掉比賽，而且全場表現都遠遠低於預期，這對於陸恪職業生涯來說是一個嚴峻的考驗。

    每一位四分衛都是如此，他們肩負著整個球隊前進，勝利之時，他們可以享受歡呼和崇拜；失敗之際，他們也必須承受壓力和職責。

    從佩頓-曼寧到湯姆-佈雷迪，從德魯-布魯斯到阿隆-羅傑斯，即使是聯盟之中最為頂尖的四名精英四分衛，他們也曾經面臨過同樣的窘境，因為自己的傳球抄截而葬送了比賽的勝利；不僅僅是他們，幾乎每一位四分衛都必須面對同樣的處境。

    因為四分衛肩負起了推進比賽的責任，關鍵時刻的逆轉重擔掌握在他們手中，如此風險就是必然存在的。

    是否有辦法迴避這樣的風險呢？有。教練組可以選擇將橄欖球交給跑衛，由跑衛來完成最後一擊致命，那麼風險就轉移到了跑衛身上。

    2014賽季的常規賽第二周，丹佛野馬主場對陣堪薩斯酋長，比賽進入了最後的階段，當時酋長依舊手握優勢，「17：14」領先，當時只需要消耗完時間，就可以取得勝利，他們選擇將橄欖球交給了跑衛賈馬爾-查爾斯（jamaal-charles），結果賈馬爾卻在關鍵時刻出現了掉球，野馬隊的防守組撿起了掉球，並且完成回攻達陣，逆轉了比賽。

    體育比賽永遠是如此，享有著風光榮耀，就必須承擔相同份量的風險。沒有人可以例外。

    只是，這卻是陸恪職業生涯的第一次，自己親手葬送了比賽的勝利，那種感覺真的是糟糕透頂；而且沒有任何方法可以緩解，憤怒、懊惱、遺憾、不甘、煩悶，所有的負面情緒死死地卡在喉嚨口，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令人窒息。

    可以的話，他再也不想要經歷這樣的一場失敗。他痛恨失敗，尤其還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葬送比賽，令人深惡痛絕！

    在通往一名優秀的頂尖四分衛的道路之上，陸恪還有很多很多需要慢慢學習，這場比賽就是無比重要的一課。

    無疑，這一課勢必將在陸恪的腦海之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不過，陸恪沒有時間安靜下來舔舐自己的傷口，重新審視這場失敗，常規賽開始之後，就猶如一輛高速列車，不抵達終點是絕對不會停止腳步的，所有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飛速前進著。

    勝利之後，他們只有一天時間享受喜悅；失敗之後，他們也只有一天時間恢復心情，然後，就又是一週全新的比賽了。如此這般，週而復始，一直到賽季結束。

    但對於陸恪和舊金山49人來說更糟糕的事情就在於，本週，他們就連一天恢復心情的時間都沒有了，因為，常規賽第十二周，舊金山49人將迎來賽季的第一場週四夜賽，前往客場挑戰巴爾的摩烏鴉。

    週四夜賽，全美直播，整個賽季裡重中之重的一場比賽，無論是對於球隊還是對於球員來說，這都是打響名號的最佳舞台，同時也是收穫更多利益、創造更多未來的舞台。

    這場焦點的週四夜賽，似乎來得不是時候。

    因為是客場比賽，週日比賽結束之後，球隊甚至沒有時間悲傷這場失利，快速沖澡、收拾行李，然後他們就立刻前往機場，搭乘飛機抵達巴爾的摩，為本週的比賽做準備。

    週一開始恢復訓練，週二進入戰術分析和正規訓練，週三是官方媒體日以及戰術演練，然後就是週四了。

    原本在六天之內完成的比賽準備，現在卻必須在三天之內完成；所有一切都好像按下了快進鍵，以兩倍、三倍的速度前進，快速地從眼前飛逝而過，似乎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品味，也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週四就已經來到了眼前。

    對於陸恪來說，對於每一位新秀球員來說，這一切都是全新的，他們必須適應週四夜賽的節奏和強度，他們也必須適應週四夜賽的獨特和怪異；不僅如此，週四夜賽的舞台也是意義非凡的，尤其是對於新秀球員來說，這是他們有史以來第一次站在全美觀眾面前，展現自己的實力。

    期待和壓力，關注和矚目，話題和熱點，所有的所有都是截然不同的一個檔次。

    一場失利過後，陸恪甚至沒有時間好好地思考上一場比賽到底是怎麼回事，也沒有時間好好地沉思一下自己最後時刻的傳球選擇和防守判斷，然後，他就必須投入這一場比賽的準備

    日常訓練，錄像回看，戰術安排，提升狀態，提升士氣。

    在有限的時間之內，這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還必須無視酒店之外絡繹不絕的記者狂潮所導致的騷擾，以及無處不在的攝影機所帶來的干擾。整個世界亂哄哄的一團，就連一片淨土都找不到。

    這就要求陸恪必須更加高度集中，再集中。

    別無選擇，陸恪只能強迫自己將失利暫時放在一邊，朝前看、朝前走；更何況，本週比賽對手絕對不容小覷，甚至可以說是聯盟之中最危險的對手之一。

    巴爾的摩烏鴉，以前是克利夫蘭布朗，後來搬遷到了巴爾的摩，成為了現在這支美聯強隊。

    人們常說，鐵打的美聯三強、流水的國聯豪強。美聯三強是特指湯姆-佈雷迪的新英格蘭愛國者、佩頓-曼寧的印第安納波利斯小馬和本-羅斯里斯伯格的匹茲堡鋼人，美聯冠軍已經連續八年不曾旁落了。

    但在這三強之外，巴爾的摩烏鴉則毫無疑問是最為穩定的第四強。

    2000賽季，巴爾的摩烏鴉一路殺進了超級碗，並且擊敗了紐約巨人，收穫了隊史上的第一座文斯-隆巴迪獎盃，在那之後，他們就一直是美聯之中不容忽視的一支強隊。

    2007年意外缺席季後賽之後，過去三年他們都成功躋身季後賽的爭奪。本賽季，大曼寧因傷缺席之後，小馬隊快速掉隊，而烏鴉隊則迅速提升，與愛國者隊、鋼人隊聯手構成了全新三強，統治美聯。

    面對這樣一支球隊，任何一點掉以輕心都可能輸掉比賽；更何況，舊金山49人剛剛經歷了一場遺憾的失利，他們必須重新振作、重新開始，以全新的面貌來面對這場比賽，不容易任何一丁點的差錯。

    否則，兩連敗就是大概率事件。比起底特律雄獅和紐約巨人來說，巴爾的摩烏鴉是一支更加難纏的隊伍。

    人們常說，在聯盟之中，一場失利是糟糕的，連續兩場失利就是世界末日了。那麼，為了避免世界末日，舊金山49人必須全力以赴！

450一觸即發

    進攻贏得比賽，防守贏得冠軍。同樣一句話，在橄欖球賽場也是適用的。

    巴爾的摩烏鴉就是一支以防守見長的球隊，強硬的防守姿態橫掃聯盟，令人聞風喪膽。其中的關鍵球員就是被稱為「雷神」的雷-劉易斯（ray-leis）。

    這名司職中線衛的球員，1996年首輪第二十六順位被烏鴉隊選中，從而開啟了自己富有傳奇性質的職業生涯，輝煌而璀璨。

    無疑，劉易斯是聯盟歷史上最出色的中線衛之一，甚至於去掉「之一」，似乎也沒有太大問題；即使現在還沒有退役，他也已經早早地預定了一個名人堂席位。1996年進入聯盟之後，除了新秀賽季，還有因傷缺席的2002賽季、2005賽季，其他每一年都入選了職業碗。

    每一年！

    換而言之，只要劉易斯站在場上，他就是巴爾的摩烏鴉的絕對王者，每一支球隊都必須給予重視、再重視的對象。

    另外，巴爾的摩烏鴉於2000賽季奪得超級碗的時候，超級碗mvp就是雷-劉易斯。

    毫不誇張地說，其他球隊的靈魂人物可能是四分衛，而烏鴉隊的靈魂人物則絕對是劉易斯。

    他是一名具備改變比賽結果的中線衛，除了擒抱、突襲之外，擒殺、抄截、製造掉球、乃至於回攻達陣，樣樣精通；他同時還是歷史上最快拿到三十次擒殺、三十次抄截的防守球員，在這之外還留下了一連串驚人的歷史記錄。

    巴爾的摩烏鴉和巔峰時期的匹茲堡鋼人一樣，用防守贏得比賽！

    2008年，球隊迎來了全新的面貌，年僅四十六歲的年輕教練約翰-哈勃（john-harbaugh）入住球隊，這是他教練生涯第一次擔任主教練；並且在選秀大會之上，以首輪十八順位挑選了四分衛喬-弗拉科，以此建立一個王朝

    在防守之外，他們疲軟的進攻也終於開始有了起色。連續三年躋身季後賽就是最好的證明！

    值得一提的是，約翰-哈勃是舊金山49人主教練吉姆-哈勃的親哥哥，兩兄弟僅僅相差一歲，並且雙雙成為了聯盟之中具有代表性的主教練，書寫了曼寧家族之外的另外一段佳話。

    今年休賽期之中，哈勃正式入駐舊金山49人之後，這場「兄弟對決」就是矚目焦點。在安排賽程的時候，聯盟根本不看好舊金山49人的強勢崛起，但還是將這場比賽安排在了週四夜賽，主要看點就是兩位主教練之間的家族內戰。

    就好像「曼寧碗」一樣，每四年一次輪迴的佩頓-曼寧對陣伊萊-曼寧。因為他們分別處於不同聯盟，所以所在分區的對決是每四年一個輪換。

    但賽季開始之後，驚喜卻出現了，巴爾的摩烏鴉依舊強勢，目前為止七勝三負；而舊金山49人則異軍突起，目前戰績是八勝二負，這兩支球隊之間的差距遠遠比想像之中還要更近，繼底特律雄獅、紐約巨人之後，舊金山49人又再次迎來了一場上游強隊之間的強強對抗。

    而且更加難纏。

    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情況就更加緊迫了，剛剛經歷了一場意外的主場失利之後，舟車勞頓地抵達了客場，先是週四夜賽打亂了準備節奏，而後是面對超乎想像的最大強敵；更重要的是，這還是49人本賽季第一次面對真正的防守強隊坦帕灣海盜的防守已經不在巔峰狀態了。

    換而言之，這就是一場「矛盾大戰」，以彼之矛攻己之盾，最終就看看到底是矛更加尖銳，還是盾更加堅固了。舊金山49人必須盡快重振旗鼓，重新找回狀態；而對於陸恪、對於進攻組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考驗，季後賽級別的考驗！

    本來，週四夜賽就是萬眾矚目，整個聯盟的視線都聚焦於此，現在，因為場外的種種因素，關注溫度更是直線上升；最最重要的是，這是大名鼎鼎的華裔落選新秀，第一次登上全美直播的舞台。

    過去這三個月時間裡，關於陸恪的新聞已經沸沸揚揚、浩浩蕩蕩地傳播了許久許久，「天行者」的名號更是如雷貫耳，雖然說對陣底特律雄獅時是網絡直播，雖然說對陣紐約巨人的比賽重播了數次，但，週四夜賽的份量卻截然不同，人們的期待值自然是節節攀升。

    這一切都使得本場週四夜賽在正式開始之前，就已經成為了天然的話題製造機。

    即使是聯盟官方也不例外，不遺餘力地大力宣傳，甚至有人認為這將是「超級碗的一種潛在可能對決」「哈勃碗」，以半官方的姿態確定了本場比賽的當週焦點地位。

    雖然舊金山49人剛剛遭遇了一場意外的失利，但整個賽季的平穩表現還是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初步建立起了信心，這一點體現在了諸多業內評論員的觀點之上，並沒有因為這場失利就出現崩潰式的一邊倒局面。

    在「聯盟之內」的節目之中，分析評論員們也是舉棋不定，他們普遍認為，這將是一場五五之數的比賽，決定比賽勝負的因素太多太多，很有可能像紐約巨人那場比賽一樣，由一個料想不到的意外來決定最終比賽的勝負走向。

    最終，六名評論員選擇了巴爾的摩烏鴉，包括了查爾斯，因為他們的防守依舊堅韌，而雷-劉易斯的狀態也正在黃金時期，更何況，防守總是能夠贏得比賽；四名評論員選擇了舊金山49人，因為進攻組的多變和繁複，尤其是陸恪的睿智和沈穩，整體實力更加均衡。

    有趣的是，這一次，查爾斯沒有發起賭局。

    剛剛經歷了「橫跨太平洋」的慘敗之後，他需要低調一段時間。內心深處，他也明白，這場比賽的勝負本來就在毫釐之間，貿貿然地選擇賭局，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他才不會主動把自己送上斷頭台。

    側面就可以看出，舊金山49人與巴爾的摩烏鴉的這一場對決到底多麼接近、多麼激烈。一切都取決於臨場發揮！

    常規賽進入後半段，季後賽爭奪戰的戰火漸漸開始越演越烈，每一場比賽都可能決定季後賽席位的走向；儘管對於49人和烏鴉隊來說，季後賽席位似乎是大概率事件，但他們還是必須全力以赴，更何況，這場比賽也可以算是對季後賽的練兵

    沒有人是為了進入季後賽然後一輪遊而拚搏的。

    可以肯定的是，兩支球隊都將竭盡全力爭取勝利！又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

    「嘶。」

    坐在演播室之中，作為旁觀者，泰迪也還是沒有忍住，倒吸一口涼氣，皺起了眉頭，不由自主地開始喊疼，「這一次撞擊著實太凶狠了。雷-劉易斯硬生生地撕開了一條通道，從盲側內切，狠狠地攔腰抱住了陸恪，重重地撲倒在地，陸恪沒有機會，沒有任何機會！」

    「哎呦（ ouh）！」解說到一半的時候，電視屏幕之上就開始回放，當看到劉易斯擒殺陸恪的這一幕時，泰迪沒有忍住驚呼出聲，直接打斷了自己的解說，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然後再次倒吸一口涼氣，「嘶！太過粗暴，太過狠厲，陸恪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紙娃娃般，稀里嘩啦就被撕得粉粹。」

    此時此刻，m&t銀行球場陷入了一片山呼海嘯之中，主場球迷正在為雷-劉易斯的又一次出色發揮吶喊助威，強力擒殺無疑是對對手進攻組最沉重最有力的打擊，從源頭之上扼殺四分衛，當頭 棒喝的還擊效果，無疑是最佳選擇！

    對於烏鴉隊來說，這是他們最喜歡的節奏，強悍的突襲和衝撞，猶如洪水一般，將對手的進攻鋒線衝撞得暈頭轉向、找不著北。

    但對於裁判來說，剛才的衝撞就沒有那麼美好了。

    「裁判投擲了黃旗，這絕對是一次黃旗犯規，粗暴對待四分衛。不僅是擒抱太過凶狠，而且擒抱的位置也太低了，從慢鏡頭回放來看，裁判的判罰是準確無誤的，這樣的擒殺很有可能導致四分衛的傷病。」

    「上帝，現在的情況著實太不妙了，陸恪依舊躺在地上，沒有動靜，我們也無從得知，他是否受傷了。這個黃旗判罰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49人損失了他們的四分衛，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黃旗犯規可以彌補的損失。」

    「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球員團團將劉易斯包圍住了，場上發生了推搡衝突，烏鴉隊球員也衝了上來，裁判正在控制比賽，但場面還是有些失控。哎呦！」解說到一半，再次看到擒殺的回放，泰迪還是沒有忍住，又一次驚嘆出了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橄欖球本來就是一項強力衝撞的運動，但真正親眼見證那些肉與肉的撞擊，還是讓旁觀者都忍不住喊疼。

    「第一節比賽走向了後半段，這是雷-劉易斯本場的個人第二次擒殺，烏鴉隊今天表現出了絕佳的防守狀態，幾乎沒有給49人進攻組太多機會，陸恪甚至就連出手的時間都十分有限。現在，比賽節奏進入了烏鴉隊最熟悉的模式。」

    就在此時，柯克打斷了泰迪的解說，揚聲說道，「陸恪站起來了，舊金山49人的四分衛站立起來了，他在原地跳躍了幾次，舉手示意自己沒事。這是一個好消息！上帝。」

灣區之王 451九次擒殺

    關鍵時刻，陸恪在條件反射的驅使之下，使用了特殊技能「銅皮鐵骨」。

    雖然說，現在只剩下一次「銅皮鐵骨」的使用機會了；但事實證明，陸恪的決斷是正確的，雷-劉易斯的撞擊太過凶狠，而且擒抱部位十分敏/感，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是膝蓋和腳踝的傷病，這是陸恪所不能承受的。

    幸運的是，電光火石之間，他還是選擇了使用特殊技能，避免了受傷的危險。

    重新站立起來之後，陸恪在原地輕輕跳躍了幾次，同時還活動了四肢的關節，確保自己沒有問題，這才讓隊醫稍稍安心了下來；隨後，陸恪也上前將進攻組的隊友們拉了回來，示意大家冷靜下來。

    不同於上一週對陣亞利桑那紅雀，本週對陣巴爾的摩烏鴉，他們不僅沒有自傲的資本，而且還必須全力以赴，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這場比賽徹底崩盤。

    一直到現在，經歷了兩次擒殺之後，陸恪冷靜了下來，真正地擺脫了上一場意外失利的困擾，全心全意地投注在這場比賽之中，重新恢復了一貫的犀利和沈穩，並且重新找回了狀態；現在，他需要自己的隊友也冷靜下來，真正地進入比賽狀態。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競技體育本來就是如此，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只有逆流而上、勇往直前，才能一步一個腳印取得突破，永登高峰！

    今天的比賽開始之後，巴爾的摩烏鴉展現出了絕佳的防守狀態。

    前場強力施壓的戰術，執行得非常徹底、無比流暢。一方面，強力突襲戰術連連得手，在兩次擒殺之外，還有一次製造倉促傳球，給陸恪施加了巨大壓力，猶如驚濤駭浪一般，根本沒有辦法仔細觀察傳球目標。

    另一方面，防跑方面表現出了上佳的水準，馬庫斯-林奇和安東尼-迪克森兩名跑衛輪番上陣，一共四次跑球，卻僅僅只取得了兩碼的推進包括了被擒抱在開球線之後，導致了碼數的損失，死死地箝制住了49人進攻組的戰術變化，強迫陸恪不得不選擇傳球。

    在缺少跑球的掩護之下，陸恪的傳球壓力驟增，而口袋保護又是一片疾風驟雨，不要說長傳了，就連短傳和中傳的空檔都不容易尋覓。這使得舊金山49人的整個進攻都狠狠地迎面撞上了一面銅牆鐵壁。

    過去幾週時間裡，舊金山49人年輕的進攻鋒線始終起起伏伏，表現有好有壞，但整體而言還是呈現出一個上升曲線，經歷了賽季之初的殘破不堪，在對陣費城老鷹那場比賽達到了巔峰，放出了四次擒殺，不過在那之後就進入了一個正確的軌道，表現越來越好。

    這場比賽，在巴爾的摩烏鴉攻擊火力十足的防守面前，49人進攻鋒線的短板暴露無遺，單兵能力還是太過薄弱，同時彼此配合也欠缺經驗和變化，短短第一節比賽之中就放出了兩次擒殺，而且在跑球開路的戰術之中，幾乎沒有能夠發揮任何作用。

    剎那之間，打回原形。無疑，這使得舊金山49人進攻組的問題都進一步放大，比賽的場面也出現了朝著巴爾的摩烏鴉傾斜的跡象。

    第一節比賽，烏鴉隊好好地給陸恪和進攻組上了一課：什麼叫做鋼鐵防守！

    ……

    剛才這一次擒殺和混亂過後，裁判們經過了商議和討論，做出了最後的判罰，罰掉了烏鴉隊十五碼之後，49人自動收穫了首攻，這使得球隊的進攻得以延續下去這是今天比賽開始以來，49人的第二次首攻。

    比賽繼續。

    再次投入比賽之中，緊張和迫切的刺激之下，強強對撞的亢奮感，腎上腺素開始源源不斷地爆發出來，陸恪漸漸地重新找回了狀態，防守閱讀、戰術佈置、傳球選擇，所有技戰術水平都在持續回暖，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進攻組的主心骨終於站穩了腳跟。

    可惜的是，僅僅依靠陸恪一個人是無法完成推進的。最後一次傳球，邁克爾-克拉布特裡成功完成了接球，但在徹底控制橄欖球之前，他就被推出了邊線，經過裁判判定，這是一個傳球未完成。

    這也宣告，剛剛推過半場的舊金山49人遺憾地停下了腳步，沒有能夠進入任意球範圍，只能無奈地選擇棄踢。

    「差一點點，就僅僅差一點點，克拉布特裡幾乎就要完成橄欖球的控制了，49人的進攻總算是找回了一些風采，但烏鴉隊還是及時完成了防守，再次成功地將對手三振出局。接下來，喬-弗拉科將再次帶領進攻組登場。」

    正如賽前所說，這是一場攻守大戰，扮演主角的是49人的進攻組和烏鴉隊的防守組。

    儘管49人的防守組在賽季之中屢屢有不俗表現，而烏鴉隊進攻組也在約翰-哈勃的帶領之下煥然一新，但二者之間的對決終究還是缺少了一點火花，在沉悶之中，弗拉科以一記抄截結束了自己的這一波進攻，同時也宣告了第一節比賽的結束。

    場上比分，「0：0」，雙方都沒有能夠打破僵局。

    演播室之中，泰迪和柯克第一時間就針對第一節比賽展開了分析。

    「舊金山49人的進攻組比較慢熱，遲遲沒有能夠進入比賽狀態，而巴爾的摩烏鴉的防守組則做好了全面的準備，針對性的防守手段著實讓年輕的對手吃盡苦頭，這也直接導致了整個比賽場面風聲鶴唳、驚險不斷。」

    「反過來，巴爾的摩烏鴉的進攻組也狀態平平，失誤著實太多了，舊金山49人的防守組中規中矩地完成了任務，卻也沒有讓對手得分，成功地保持住了比賽的均勢，沒有在第一節就徹底崩盤，這無疑使得比賽更加精彩起來。」

    「從剛才最後的進攻和防守狀態來看，陸恪率領的進攻組正在漸漸恢復手感，現在的焦點就在於，面對狀態上佳的雷-劉易斯所率領的防守組，他們能否打出此前幾週那種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的快節奏高頻進攻，徹底撕破對方的前場緊逼戰術。這無疑將是第二節比賽的焦點。」

    對於雙方球迷來說，如此激烈的對決，這無疑是一種煎熬；但對於中立球迷來說，你來我往的強硬交鋒，卻奉獻了一場精彩的比賽。

    這是一場週四夜賽，全美矚目，比起雙方球迷來說，中立球迷無疑佔據了大多數。

    對於第一節比賽的精彩程度，中立球迷們還是不太滿意，對抗程度足夠激烈了，但可惜的是沒有得分，如果可以的話，他們既希望看到一場強強對抗，又希望看到一場飆分大戰。現在，他們只能期待第二節比賽能夠把比分飈起來了。

    但，這是一個奢望。

    「上帝，烏鴉隊再次擒殺了陸恪。特瑞爾-薩格斯（terrell-suggs）聯手雷-劉易斯完成了這一次擒殺，49人進攻防線的盲側完全被徹底摧毀，在一對一的交鋒之中，邁克-魯帕蒂徹底不是劉易斯的對手，奇諾-哈恰爾更是招架無力。陸恪沒有任何機會。」

    「哈洛迪-恩加塔（haloti-ngata），烏鴉隊的防守截鋒強行超越了安東尼-戴維斯和喬-斯坦利，不依不撓地撕破了一道口子，成功擒殺了陸恪，直接導致舊金山49人損失九碼。49人的進攻鋒線完全被徹底摧毀，上半場比賽還沒有結束，他們就已經放出了四次擒殺，上帝！」

    「又是強力突襲，又是口袋快速收縮，危險！危險！上帝，陸恪主動跑出了口袋，閃躲了一次擒抱、兩次擒抱，上帝！上帝！上帝！陸恪正在調整步伐，長傳，這是一記……四十八碼的長傳，找到了泰德-吉恩！吉恩還在持續衝刺，達陣！舊金山49人成功達陣！」

    「耶穌基督，舊金山49人的進攻鋒線已經徹底撕破，就像是一個破口袋一般，無處不在的漏風，烏鴉隊防守組至少三名球員都衝破了口袋，陸恪根本無處可逃，他主動將橄欖球扔出了邊線，避免了上半場就遭遇第五次擒殺。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中場休息的時候，舊金山49人必須尋找到問題的癥結：他們的進攻鋒線到底怎麼了？缺少進攻鋒線的有效保護，陸恪沒有辦法完成傳球！他甚至沒有辦法完成傳球目標的觀察，傳球時間已經被壓縮到了極致，49人必須尋找到解決辦法 否則，這場比賽只會更加糟糕。」

    即使沒有解說員的說明，所有人也都清楚明白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包括站在場上的球員們，他們都知道，擒殺的問題著實太嚴重了，整個口袋千瘡百孔，不要說陸恪了，就連身為跑衛的安東尼-迪克森都在連續撞擊之中，被迫受傷下場。

    雪上加霜的是，奇諾-哈恰爾小腿肌肉拉傷，暫時還不確定傷情，必須下場檢查，只能更換替補球員上場，守護陸恪的傳球盲側。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恪再次遭遇了擒殺，劉易斯完成了個人本場比賽的第四次擒殺，同時著也是……呃，這也是烏鴉隊的第九次擒殺，簡直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烏鴉隊本場比賽完成了九次擒殺，徹底地將49人的新秀四分衛陸恪死死地摁在了口袋之中，無法動彈。」

    「比賽，結束了。巴爾的摩烏鴉取得了勝利，舊金山49人則迎來了賽季的第一次連敗。」

452 孤掌難鳴

    到底發生了什麼？

    陸恪跌坐在草地上，雙手架在膝蓋之上，渾身肌肉痠痛，胸口一陣沉悶，兩眼茫然地打量著四周，看著對面正在肆意慶祝比賽勝利的對手，看著球場看台正在歡呼雀躍的客場球迷，看著球場上台大屏幕之上刺眼的比分

    「16：10」，主隊在前，客隊在後。

    巴爾的摩烏鴉贏得了這場強強對決，而舊金山49人則遺憾地必須面對賽季兩連敗。

    雖然說，競技體育本來就是有輸有贏，勝利和失敗都是客觀存在的；雖然說，49人與烏鴉之間的對決本來就是五五之數，無論什麼結果都是正常的；雖然說，在nfl之中的勝利和失敗，本來就是一線之間的差異。

    但，沒有人喜歡失敗。

    在最後一波進攻之中，巴爾的摩烏鴉防守組依舊沒有掉以輕心，先是成功地完成了三檔防守，然後面對四檔三碼選擇強攻的舊金山49人，他們以一記乾脆利落的擒殺，徹底扼殺了49人的反撲勢頭，牢牢地將勝利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完成擒殺、扼殺比賽的，依舊是烏鴉隊的防守組靈魂人物雷-劉易斯。

    縱觀全場比賽，這是劉易斯個人的第四次擒殺，同時也是防守組的第九次擒殺。

    足足九次！

    巴爾的摩烏鴉的防守組直接將舊金山49人的整個進攻鋒線一把扔進了攪拌機之中，強力撕扯地支離破碎，幾乎可以說是予取予求、進出自如，上半場四次擒殺，下半場五次擒殺，而這還不是全部。

    在這之外，三次迫使陸恪不得不倉促扔球，直接摔球或者順著傳球方向扔出邊界，避免擒殺損失碼數，也避免倉促出手導致抄截；五次製造壓力，迫使陸恪倉促之中完成傳球；兩次有效撞擊，破壞陸恪傳球動作。

    以上僅僅只是針對陸恪一個人的施壓而已。

    如果是針對整個49人進攻組，那麼烏鴉隊的防守一線還奉獻了十四次有效擒抱，死死地掐斷了跑衛的推進，並且在接球球員完成接球之後，第一時間就摁倒在此，避免放出大碼數。如此表現，幾乎堪比巔峰時期的坦帕灣海盜和匹茲堡鋼人，完全是依靠防守組就贏得了比賽。

    遭遇擒殺之後，陸恪坐在草地之上，久久地沒有站立起來。

    他試圖擺脫，他也試圖尋找機會，但進攻鋒線被扯破的速度著實太快，幾乎是開球的同時，盲側就已經出現了缺口，他著實沒有太多的空間和時間；更糟糕的是，特殊技能已經全部使用完畢，兩次絕對步伐、一次銅皮鐵骨，徹底進入了山窮水盡的狀態。

    仔細回想一下，似乎除了束手就擒之外，他就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這個想法，讓人茫然，更讓人憤怒，甚至讓人恥辱。

    ……

    「這不是屬於舊金山49人的比賽。」

    進行比賽總結陳述的時候，泰迪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最簡單也最無力的一句話，臉上也不由露出了苦笑。如果說，輸給費城老鷹和亞利桑那紅雀，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運氣成分，而且勝負都在毫釐之間；那麼本場比賽，舊金山49人全程被動，幾乎沒有太多機會。

    對此，柯克也點頭表示了贊同，「可以看得出來，巴爾的摩烏鴉對這場比賽的準備非常充分，約翰-哈勃完全遏制住了吉姆-哈勃的進攻戰術，一線的強力衝撞，不僅兇猛，而且高效，在正面對抗之中死死地壓制住了49人的多變和靈活。」

    一力降十會。

    「從數據來看，烏鴉隊收穫了九次擒殺，這也是本賽季當場擒殺數最高的比賽，至於是不是聯盟歷史最高，我們應該再翻閱一下歷史記錄。」

    「但就我個人而言，擒殺數僅僅只是一個數字而已，更重要地是，烏鴉的前場防守策略無疑是成功的，強力施壓、強力沖傳、強力擒抱，他們將整個防守前線都提前，儘可能地壓縮49人的進攻空間。即使沒有擒殺，他們在防守之中也是佔據上風的。」

    「單純從戰術來說，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之前辛辛那提猛虎、坦帕灣海盜和底特律雄獅，其實都採用過相似的防守戰術。但烏鴉隊之所以能夠成功，就在於他們的球員具備了這樣的能力，貫徹實施到底。」

    「雷-劉易斯、哈洛迪-恩加塔、特瑞爾-薩格斯，這三位職業碗級別的球員，將防守組教練的戰術演變成為了現實，從比賽第一分鐘，一直延續到了最後一分鐘，死死地箝制住了對手。遺憾的是，這一次陸恪沒有能夠力挽狂瀾。」

    分析了巴爾的摩烏鴉取得成功的原因之後，柯克的視線就來到了舊金山49人身上。

    「過去幾場比賽之中，舊金山49人成功完成了數次關鍵時刻的逆轉，原因不僅在於陸恪作為一名四分衛的大膽和冷靜，以及絕境之中的正確選擇。」

    「還在於球隊給予了足夠的支持，洛根-紐曼和泰德-吉恩作為首要接球球員，表現格外出色，邁克爾-克拉布特裡和弗農-戴維斯也奉獻了精彩接球，馬庫斯-林奇更是作為奇兵而存在。」

    「但是，這一場比賽，陸恪卻是一個人拖著整支球隊在前進。」

    「可以看得出來，週四夜賽對於年輕的舊金山49人來說還是有很大影響的，球員的表現都太過急躁，他們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想要表現自己，但反而造成了狀態的起伏不定，始終無法給四分衛提供有效的支持。」

    「進攻鋒線的糟糕表現就不用多說了，除了中鋒喬納森-古德溫之外，其他球員都是一團糟；而接球球員的表現也遠遠難以稱得上出色，掉球問題、跑位問題、路線問題，簡直數不勝數，下半場之後，他們試圖提升狀態，但情緒還是太過浮躁了。」

    「我們可以看看一組數據，49人的黃旗次數是十三次，一共損失了一百二十五碼；另一邊的烏鴉隊，黃旗次數則是五次，僅僅損失了四十五碼。」

    「另外，49人的接球團隊前後一共出現了五次黃油手，葬送了大好局面；在這之外，今天的比賽過程中，場上的言語衝突就出現了至少四次，雙方球員都火力十足。」

    「年輕氣盛的49人進攻組，為自己的年輕付出了代價。從進攻鋒線到接球球員，再到跑衛陣容，始終無法提供有效的支持，但即使在這樣的局面之下，陸恪依舊奉獻了亮眼的傳球表現，41傳27中，193碼，一次達陣沒有抄截。」

    「比起上一場表現來說，陸恪重新找回了狀態，並且一直奮鬥到了最後，但可惜的是，沒有能夠得到隊友的支持，僅僅只是依靠一名四分衛，他們是無法取得比賽勝利的。最終場上比分是』16：10』，舊金山49人僅僅落後了兩次任意球，這是一場非常接近非常接近的比賽，可惜的是，這一次笑到最後的不是49人。」

    孤掌難鳴。

    柯克的所有評論，總結起來就是這樣簡單明了的一句話，也許這樣說是有失偏頗的，因為球隊是一個整體，贏得勝利是所有人的功勞，輸掉比賽自然也是所有人都必須承擔責任，但不可否認的是，今天的舊金山49人進攻組，沒有能夠展現出令人信服的表現。

    之前聯盟就曾經討論過，夜賽無疑是特別的，這是一個盛大的舞台，往往容易讓人迷失。球員發揮失常是大概率事件，只有很少一部分球員能夠超常發揮，而年輕的舊金山49人就付出了這樣的代價。

    在剛剛經歷一場失敗之後，急於證明自己的年輕進攻組，卻越發心浮氣躁起來，他們意識到了問題的癥結，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危機，卻找不到合適的解決方案，只能橫衝直撞，最後撞得頭破血流，輸掉了比賽。

    成長，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但對於陸恪來說，心情卻著實難以接受。

    上一場比賽，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輸掉了比賽，不僅是第一次丟掉了逆轉的機會，而且還是第一次自己親手丟掉了這樣的機會，他必須肩負起責任，履行隊長的職責；這一場比賽，卻更加憋屈，不斷努力，卻好像被困在了蠶繭之中，左突右撞，始終找不到一個解決方案。

    他們甚至從來不曾看到勝利的曙光，全場落後，全場下風，然後乾脆利落地就輸掉了比賽。

    憤怒，難以遏制地憤怒，經歷了剛剛輸掉比賽時的茫然和錯愕之後，怒火就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坐在原地，不是因為受傷或者疼痛，而是因為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繼續壓抑下去。

    但，他終究還是必須站立起來。走到了球場的中線，與喬-弗拉科握手、與約翰-哈勃握手，保持風度，友好地表示了祝賀之後，這才轉身，朝著更衣室邁開了腳步。

    走著走著，怒火就開始汩汩作響，視線餘光看到了快步追過來的邁克-魯帕蒂，一臉愧疚的表情，似乎準備道歉，一股無名火就這樣躥升起來，陸恪終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湧動的情緒猶如火山一般噴薄而出，他狠狠地拍掉了魯帕蒂的右手，「草！滾開！」

    這是印象之中，陸恪第一次發火，魯帕蒂著實嚇到了，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但陸恪此時卻沒有心情顧及其他人的想法，那種洶湧的怒火就必須發洩出來，於是，他猛地一下就站立了起來，凶神惡煞地朝著魯帕蒂怒吼了一句，「滾開！」

    怒氣衝衝地，大步大步地走向了更衣室。

453心氣難平

    怒火在胸腔裡洶湧沸騰著，陸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座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活火山，那股湧動的情緒狠狠地撞擊著胸口，以至於隱隱作痛，他需要冷靜下來，一個冰浴，一個冷水澡，或者一次打架，不管是什麼，他需要冷靜下來，否則隨時都可能炸裂開來。

    於是，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猛，迸發出了一股勢如破竹的氣勢，席捲起一股獵獵風聲，道路兩側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了道路，心驚膽顫地看著情緒死死往下壓制的陸恪，強大的張力讓每一個旁觀者都不由害怕起來。

    「砰」的一聲悶響，更衣室的大門就這樣被撞開了，但更衣室之中卻恍若未聞，所有人都在熙熙攘攘地爭吵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防守組在譴責著進攻組，進攻組在譴責著防守組，特勤組成為了雙方炮轟的焦點，防守組在推搡著防守組，進攻組則咒罵著進攻組，似乎每個人都有著源源不斷的怒火想要宣洩，否則就會瞬間自燃成為一團灰燼。

    嘰嘰喳喳的喧鬧聲不絕於耳，在耳膜之上狠狠地撞擊著，猶如數千萬隻蒼蠅在耳朵旁邊打轉一般，煩躁到了極致，所有的自製力都徹底失控，陸恪就這樣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砸向了更衣室的大門，拳頭與鋼鐵之間碰撞出「哐當哐當」的巨響。

    「閉嘴！閉嘴！全部都他/媽/地給我閉嘴！」

    陸恪凶狠狂暴地怒吼起來，那浩浩蕩蕩的吼聲硬生生壓制住了所有的嘈雜，整個更衣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視線都投向了陸恪，然後就看到了化身成為綠巨人的陸恪，從來不曾發火的陸恪，從來不曾失控的陸恪，此時此刻卻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能量，以至於每一位球員都徹底驚呆了。

    緊緊地咬住牙關，但那股憤怒還是源源不斷地噴薄而出，「閉嘴！你們全部都給我閉上見鬼的那張嘴！閉嘴！」陸恪猶如獅子咆哮一般，丹田深處迸發出來的渾厚嗓音，在整個更衣室裡迴蕩著，就連走廊之中都可以聽到悠悠的迴響。

    隨後趕到的魯帕蒂、威利斯等人都驚呆了，看著陸恪渾身緊繃的肌肉，即使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也可以深切地感受到那股澎湃的能量，正在摧枯拉朽地橫掃過境，讓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巴，就連呼吸的聲音都屏住了，唯恐一點點聲響就觸怒了陸恪，然後化為灰燼。

    陸恪大步大步地走進了更衣室裡，更衣室大門晃晃悠悠地關閉起來，魯帕蒂等人快步追了上去，輕手輕腳地進入更衣室，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大門關上，阻隔了所有一切窺探的目光。但隨後，他們就後悔了

    也許他們應該待在外面，而不是裡面。可惜，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在幹什麼？就好像一群高中生一樣，互相指責對方，然後把責任推給別人，這就是全部了？像輸不起的失敗者一樣！草！草/你們每一個人！」

    陸恪站在了更衣室的中央，凶狠殘暴的視線掃視了一圈，那充血的眼眸迸發出了一股狠厲的殺氣，愣是沒有人敢直接和陸恪對視，整個更衣室裡鴉雀無聲，每個人都移開了視線，努力消滅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想要發洩怒火，那個人也應該是我，見鬼的四分衛！」陸恪的怒火終於徹底決堤，爆發出來之後，就再也壓制不下去了，他也沒有打算壓制，此時此刻，他真的出離地憤怒了，「九次！他/媽/的九次！足足九次擒殺！你們一個個都在太平洋潛水嗎？我的進攻鋒線呢？我見鬼的進攻鋒線呢？」

    「九次！耶穌基督！你們到底當我是什麼？公交車還是公開酒吧（open-bar），予取予求嗎？哈？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來嗎？哈？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闖進來，狠狠地草一把，然後提起褲子就走？是這樣嗎？」

    「即使是公開酒吧，一個晚上接待九次客人，這也是要死人的！你們都他/媽/地在哪裡？草！」深呼吸一下，陸恪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再次喊了一聲，「草！」

    站在旁邊的洛根-紐曼，忽然一股喜感就湧上心頭，「公開酒吧」，「九次客人」，如此形容，著實太過簡單粗暴，著實……太不像陸恪了，那種荒誕不羈的喜感猝不及防地撞擊上來，一不小心，洛根就噗嗤地笑了出來。

    在鴉雀無聲的更衣室之中，這一點點笑聲著實太過明顯了，瞬間就被捕捉到了，而且是每一個人都捕捉到了。齊刷刷地，所有視線都朝著洛根投射了過去，這下，洛根就體會到了萬箭穿心的感覺了，連忙低下腦袋，假裝什麼事都不知道一般。

    「洛根-見鬼的-紐曼，草/你！草！草草草草草草！」陸恪一下就注意到了站在旁邊的洛根，怒不可遏，一陣情緒瞬間席捲而來，一連串的粗口就這樣橫衝直撞地爆發了出來，更衣室裡再次陷入了絕對的安靜之中，洛根更是死死地壓低腦袋，消滅自己的存在感。

    「接球！接住那個該死的橄欖球！我需要我的進攻鋒線，我需要我的外接手，我需要我那不要臉的近端鋒，我需要我的進攻組提起褲子，出現在那個見鬼的球場之上！草！」

    「這不過是他/媽/的一場常規賽，一個個就好像見鬼了似得，打不起精神，然後在球隊內部互相指責，就好像高中的那些小女生一般，哭哭啼啼地互相推卸責任，你們都是男人！能不能肩負自己自己的過錯，坦然地承認，今年這場比賽就是一坨狗/屎！你們每個人的表現都是一坨見鬼的狗/屎！每個人！」

    「五連勝是不是得意忘形了？那要不要嘗試一下，五連勝之後，再來一個七連敗？現在我們已經達成了兩場，還有五場在前面等著我們。耶穌-見鬼的-基督！是不是乾脆就連季後賽名額都拱手讓給對手，讓我們過去八年來的所有努力都毀於一旦？讓我們這個賽季的所有堅持都餵了 ？」

    「就今天這樣的比賽狀態，即使進入了季後賽，我們也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般，躺在地板上放任對手肆意妄為！就連一點反抗都沒有，那應該怎麼辦？是不是乾脆好好享受一下？草！」

    「如果你們僅僅只是想要品嚐一下八個賽季以來第一次進入季後賽的滋味，草！那你們就是一群懦夫！該死的懦夫！我想要勝利，我想要季後賽的勝利，我想要超級碗的勝利！巴爾的摩烏鴉那又怎麼樣？如果它站在了通往超級碗的道路上，我就要從它的身上碾壓過去，而不是像一個娘炮一樣，躲在角落裡哭哭啼啼！」

    「看看你們自己，撒/泡/尿看看你們自己，那一個個可憐兮兮的嘴臉，一點都打不起精神來，輸掉了比賽，就連褲子也都一起脫掉了？草！今天站在球場上的那群傢伙，簡直就是恥辱；但比起站在更衣室裡互相指責對方的這群傢伙，那一群混蛋簡 直就是英雄！」

    「這就是你們全部的能量了？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硬漢運動呢？滾開！」

    「當初進入球隊的時候，你們還說我是球隊最軟弱的那一個？你們還說我是不配成為球員的那一個？呵，現在看看你們自己，看看你們自己醜陋的表情，到底誰才是那個娘/炮！滾！全部都滾開！」

    酣暢淋漓，陸恪酣暢淋漓地將胸口裡所有的怒火全部宣洩而出，甚至是語無倫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想到什麼就脫口而出，滔滔不絕地將所有負面情緒全部都發洩了出來。這座火山完全失去了控制，只是在爆發著，持續爆發著。

    整個更衣室裡一點其他聲響都沒有，就連一貫喜歡唱反調的帕雷斯-哈勒爾森和科林-卡佩尼克，他們也都牢牢地閉上了嘴巴，一絲一毫的雜音都沒有，只有陸恪那粗糲而殘暴的聲音猶如爆竹一般，在整個更衣室裡不斷迴響著。

    終於發洩完畢之後，陸恪大步大步地朝著淋浴蓮蓬頭的方向邁開了腳步，但越想就越憤怒、越想就越不甘，過去這兩週的比賽輸得著實太窩囊，他正在對隊友生氣，也正在對自己生氣，最後還是沒有按耐住，狠狠地朝著旁邊的儲物櫃重重地捶了上去。

    一拳，再一拳，又一拳。

    同時嘴裡還在狠狠地咒罵著，「草！草！草！」最後用盡全身力氣，重重地砸在了櫃門之上，渾身肌肉都炸裂開來，這才怒氣衝衝地進入了浴室，打開蓮蓬頭，用冷水澆灌下來，真正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更衣室裡，只有陸恪正在沐浴的水聲迴蕩著，淅瀝瀝，淅瀝瀝；其他所有球員們全部面面相覷，眼睛裡依舊閃爍著不敢置信的光芒，然後看向了那個被完全砸凹下去的儲物櫃，不由就打了一個冷顫。

    默默地，球員們全部低下頭，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交談，有條不紊地開始收拾起來。經過了憤怒，經過了暴躁，經過了鬱悶，現在，所有負面情緒都沉澱了下來，大家終於真正地冷靜了下來。

    當吉姆-哈勃進入更衣室時，原本以為會面臨一個棘手的局面，結果卻是一派平和的景象，他也是滿頭問號：這，怎麼回事？

454 父母擔憂

    沉默不語地駕駛著車子，大腦一片空白，就連收音機都已經關掉，任何一點聲響似乎都可能成為噪音的來源，僅僅只是想要享受片刻的安寧，完完全全的安寧。

    在大腦開始思考之前，身體就條件反射地將車速放緩下來，停靠在了路邊的停車位，打開車門就準備下車，此時，陸恪才察覺到不對勁，左右打量了一番，這才意識到，他沒有回去自己的公寓，而是在無意識狀態之下，回到了父母的家中。

    比賽結束之時，巴爾的摩當地時間已經接近午夜時分了，但舊金山49人沒有在當地停留，而是搭乘紅眼航班回到了舊金山，抵達當地機場時，清晨的陽光才剛剛灑落下來。

    一路之上，陸恪始終保持沉默，沒有和任何人交談，就連洛根和馬庫斯也不例外，整個隊伍似乎都正在進行著沉默修行，所有人都牢牢地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舊金山。

    如此狀態讓教練組頗為擔憂，就連吉姆-哈勃都察覺到了不對勁，擔心兩連敗帶來的負面影響遠遠超出想像，但他試圖鼓舞士氣一番，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入手，只是乾巴巴地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語，就沒有下文了。

    於是，整個隊伍就在一片低沉和壓抑之中離開了巴爾的摩，抵達舊金山機場之後，球隊大巴載著所有球員回到了訓練基地，大家各自開車回家。全程都沒有任何交流。

    事實上，飛機之上，帕特里克-威利斯和喬納森-古德溫都試圖找到陸恪，交談交談；但全程陸恪都閉著眼睛睡覺，他們根本沒有找到機會，艾利克斯-史密斯給予了友情建議，今天不是交談的最好時機，對於新秀球員來說，這樣一場失利需要時間消化。

    更何況，背負著落選新秀和華裔球員的身份，站在四分衛的位置之上，這一路走來，陸恪比別人更加艱難，現在面臨失敗，自然也更加難受。

    整支隊伍就這樣波瀾不驚、意興闌珊地告別了訓練基地，只是陸恪沒有想到，迷迷糊糊之中，自己居然回到了父母家門口。

    重新關上車門，陸恪就準備再次發動引擎，改道回家。

    自己這樣毫無預警地出現在父母家門前，而且還是在經歷了這樣一場失利之後，陸正則和江攸寧肯定擔心不已；昨天晚上在大巴之上，陸恪專程給母親打電話報平安，儘管她什麼都沒有說，但陸恪還是可以感受到母親的擔憂。

    他不想要自己的負面情緒拖累著父母一起擔心。

    但，右手放在了鑰匙之上，視線卻落在了家門口，挪不開來，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看著那扇斑駁的大門。

    腦海裡什麼想法都沒有，甚至就連思考的運轉能力都已經喪失了，陸恪就這樣安靜地靠著椅背，注視著那一扇大門，煩躁和壓抑的心情不自覺地就緩緩地平復了下來。莫名地，就這樣出神了，焦點和焦距都緩緩暈了開來，彷彿可以聽見兒時母親的呼喊聲。

    「小恪，小恪。」

    在整個家裡迴蕩著，樓上和樓下，前庭和後院，無處不在，絮絮叨叨的抱怨和嘮叨，沒完沒了，有時候著實讓人受不了，煩躁得只想要原地爆炸；但有時候卻又忍不住開始想念，彷彿缺少了那些聲音，生活就少了一點什麼。

    「小恪！」

    耳邊突然傳來了沉悶的「砰砰」聲響，然後一個呼喚聲就在耳膜之上炸裂了開來，陸恪猛地坐直了身體，快速揉了揉眼睛，慌張地左右看了看，隨後就看到站在駕駛座車窗旁邊的江攸寧，滿臉困惑的表情，示意陸恪把窗子搖下來。

    陸恪連忙搖下了窗戶。

    「小恪，你在這裡幹什麼？怎麼不進去？」江攸寧眉頭微蹙起來，踮起腳尖，探頭打量著車子裡的情況。

    這讓陸恪有些緊張，慌亂地掩飾著，「沒有，呃，沒有……我就是……就是路過，我想著，家裡還有些東西忘了拿，訓練的，嗯，訓練的東西。但是現在時間太早了，擔心你們還在休息，所以就在這裡，稍稍等一會。」

    糟糕透頂的藉口，陸恪自己都已經忍不住齜牙咧嘴起來了，簡直就是漏洞百出。

    江攸寧卻沒有拆穿兒子的藉口，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陸恪，一直把陸恪看得發毛了，就好像自己藏在床鋪底下的不良雜誌被發現了一般，條件反射地就想要奪門而出，然後江攸寧這才開口解放了陸恪的緊繃神經，「那就進去吧，我和你爸都已經起來了。」

    陸恪連忙點頭，解開安全帶，拔出鑰匙，打開車門，就快步朝著家的方向走了過去，身後卻傳來了江攸寧的聲音，「小恪，先把嘴巴擦一擦，口水還有痕跡呢，你爸看到肯定要笑話你；還有，你的隨身行李不要拿下來嗎？你到樓上洗個澡，我把你的運動服都一起收拾收拾。」

    陸恪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所有西洋鏡瞬間全部都被拆穿，這種感覺真是無地自容。

    最後，陸恪閉起了眼睛，假裝什麼都沒有聽到，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飛快地進入了家門，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打領帶的陸正則，只來得及呼喊了一聲，「爸，我先上樓了。」緊接著，一溜煙就衝到了樓上，躲進了浴室裡。

    陸正則站在大廳裡，滿臉錯愕，滿頭問號，眨了眨眼睛，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過了一小會，江攸寧走了進來，陸正則指了指樓上，就連打領帶的動作都停在了原地，「你兒子是怎麼回事？就好像龍捲風一樣，嘩啦啦地就上樓了？」

    江攸寧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抬起頭打量了一番樓上，確定了陸恪待在樓上之後，這才稍稍地鬆懈了下來，眉宇之間的擔憂神色流淌出來，全然沒有了剛才的輕鬆和自然。

    「小恪……狀態不好。」江攸寧的眉頭緊鎖，輕輕搖了搖頭，「剛才他坐在車子的駕駛座裡，就那樣睡著了；詢問他怎麼回來了，他也愣頭愣腦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著，江攸寧又再次看向了樓上一眼，濃濃的擔憂連帶著聲音都微微有些哽咽，「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受傷了，還是隊裡發生了什麼事……」

    說到一半，江攸寧的聲音就停了下來，慌張地擦了擦眼眶裡的淚花。

    作為一名華裔，生活在北美大陸之上，江攸寧和陸正則清楚地知道需要面對什麼；而作為整個聯盟之中的唯一一名華裔球員，他們卻無法想像，陸恪到底要面臨著什麼樣的挑戰和困境。

    陸正則連忙走了上前，遞了一張紙巾給妻子，「小恪不是說，一切都很好嗎？那些隊友們看起來也都十分和善。」

    「那是因為小恪不想要我們擔心。 」江攸寧隨即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微微上揚了起來，唯恐打擾兒子，連忙壓低了下來。

    不要說陸恪了，昨晚輸掉了比賽之後，他們兩夫妻也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不是擔心球隊，而是擔心陸恪在球隊之中的位置，還有可能面臨的困境。歸根結底，他們還是在擔心著陸恪。

    江攸寧緊接著說道，「之前始終能夠取得勝利，所有的矛盾都可以暫時壓制下來，但一旦失敗了呢？而且還是兩連敗？」後面的話語，江攸寧沒有說出來，只是濃濃地擔憂著，「你看小恪剛才的狀態，不好，真的不好。」

    陸正則輕嘆了一口氣，卻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在競技體育中，很多時候，他們只能作為旁觀者，即使想要捲起袖子幫幫忙，也無從下手，就連勸慰幾句，都不知道應該從何開始。

    「小恪一下飛機就開車回來了，估計他現在也是一片混亂。今天，我就不去上班了，在家裡陪著他。我給公司打一個電話請假。」江攸寧當機立斷地說道，沒有任何猶豫就做出了決定。

    陸正則連連點頭表示附和，「我今天也請假，留在家裡陪陪小恪。」

    但江攸寧卻是搖了搖頭，「你還是去上班吧。」看著丈夫就想要反駁，江攸寧解釋到， 「我們需要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不能給小恪太多壓力。我留在家裡，就說我有一點身體不舒服，女人的事兒，這沒有關係；如果你也留下，這就小題大做了。」

    陸正則卻還是有些猶豫，抬起頭看了看樓上，雙眼之中也是滿滿的擔憂。

    「去吧，你去上班。有情況的話，我隨時短信告訴你。」江攸寧開始動手幫助丈夫打好領帶，「不過，今天下班早點回來，在家裡陪陪小恪。有些話，你們父子之間聊，可能更方便。你就告訴小恪，不要想太多了，勝敗乃兵家常事，重要的是從失敗之中汲取教訓，下一次再成長起來……」

    說著說著，話語就開始變長了，江攸寧隨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打住，「你先去上班，家裡就交給我。」

    陸正則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小恪沒有那麼容易打倒，以前每一次都是這樣，我們兩個人自亂陣腳，可是小恪卻堅強地站起來，繼續前行。相信小恪，這一次的失敗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可以處理好的。」

    話雖如此，但陸正則眉宇之間的擔憂也還是揮之不去。

    這不是高中或者大學，這是職業聯賽，利益至上的職業聯賽，對於任何一位四分衛來說，兩連敗都是沉重的負擔；更何況是陸恪這樣一名特殊的落選新秀呢？

455品味失敗

    陸正則上班了，江攸寧請假了。

    陸恪洗完澡之後，緊繃的肩膀終於稍稍輕鬆了些許，整個人埋進了被窩裡，閉上眼睛試圖好好地睡一會，飛機之上，不僅一路顛簸，而且座位太過狹窄，根本無法好好安睡，從身體到神經都已經疲憊到了極致，似乎眼皮都已經睜不開了

    剛才坐在駕駛座裡就是如此，短短的瞬間就進入了睡眠狀態。

    但現在，整個人都已經困得不行了，卻偏偏睡不著。

    緊緊地閉著眼睛，躺了好一會，以為過去了半個小時，但扭過頭，瞥了一眼床頭櫃的鬧鐘，猛然發現才過去了三分鐘，時間的流逝前所未有得緩慢起來，那種煎熬的困頓，大團大團地塞在喉嚨裡，讓人喘不過氣來。

    乾脆，陸恪直接坐了起來，盤腿坐在床鋪之上，打量著自己的房間。

    所有一切都那麼熟悉，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床頭之上的佩頓-曼寧海報依舊沐浴在清晨稀薄的陽光之下，留在書桌之上的橡皮擦和鉛筆好像從來沒有移動過位置，就連書架之上胡亂擺放的書籍也還是保持著當時的模樣。

    時間，似乎不曾踏足這片淨土，那些青蔥歲月和成長足跡，依舊鮮活而真實地保存著，栩栩如生，每一個角落都真實地記錄著歲月流逝的痕跡。

    回過頭，拉開被子，然後就看到床墊和床頭銜接之間的木板之上，用黑色碳素筆歪歪扭扭地寫著：「我要成為最好的四分衛！」似乎現在還可以清晰地回憶起，當時親筆寫下如此豪言壯語時的激動和亢奮。

    既然睡不著，那麼就起來做點什麼。

    離開房間，來到樓下，然後陸恪就發現了坐在沙發之上「靜養」的母親，「媽，你不用去上班嗎？」

    「哦，今天身體有點不太方便，請假在家。」江攸寧假裝正在翻閱一本雜誌，漫不經心的回了陸恪一句，但視線餘光卻始終在偷偷打量著陸恪的狀態，「不用擔心，沒有什麼大事，你忙你的就好。冰箱裡有早餐的材料，需要的話，你自己動手吧。」

    陸恪的視線落在了母親的身上，試圖張嘴說點什麼，卻又發現腦海裡亂哄哄的一片，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他知道，母親肯定在擔心自己，但現在，他著實沒有心情也沒有心思，整個人就好像無頭蒼蠅一般，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裡原地打轉、四處撞牆。

    站在原地想了想，他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沉聲回應了一句，「嗯。」然後就徑直走進了廚房，自己動手開始準備早餐起來。

    江攸寧連忙坐直了身體，朝著廚房的方向探了過去，試圖看一看兒子的動作，卻又擔心被發現，一點點聲響就連忙縮頭重新坐回來；隨後發現是虛驚一場，就再次開始探頭，馬上就看到了端著麥片和牛奶出來的兒子，慌裡慌張地跌坐下去，快速整理了一下蓋在膝蓋之上的毯子，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陸恪進來了大廳，江攸寧假裝聽到響聲，抬起頭朝著陸恪露出了一個微笑，緊接著就再次低頭開始翻閱雜誌。但事實上，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一本什麼雜誌，上面的圖片到底是廣告還是採訪也分辨不清楚，唯一確定的就是，雜誌沒有拿反了。

    陸恪現在沒有辦法思考，整個大腦之中亂糟糟的一團，著實太多無法理清的思緒之後，乾脆就變成了空白一片，無念無想，沒有積極的情緒，卻也沒有消極的情緒，似乎一時之間，剛剛結束的這場失利也已經漸漸遺忘在了腦後。

    他只是條件反射地忙碌著，長時間規律性的作息和訓練形成了一套自然而然的系統，根本不需要思考，身體和思想似乎就已經植入了程序，按部就班地開始執行。但，用完早餐之後，他這才意識到，程序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昨天是週四，今天是週五，同時，週日沒有比賽，週五和週六不需要到訓練基地報導；下一場比賽則是遙遠的下一個週日，還有足足九天時間，整個節奏和計畫都截然不同。

    一時間，陸恪的大腦有些空白：今天應該幹什麼來著？

    此前從來不曾經歷過週四夜賽，對於比賽結束之後的計畫也就一無所知。忙亂之中，陸恪就這樣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召喚出了系統。

    沒有理會那一大堆未讀消息，而是直接打開了日常訓練計畫，尋找到了今天的恢復訓練相關項目，然後就來到了後院，按照指示，投入了訓練之中。他現在需要大量出汗、需要精疲力竭，需要暫時停止思考，需要讓大腦重新冷靜下來。

    全神貫注，心無旁騖，陸恪再次開始了日常訓練，就如同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一般，穩紮穩打地投入基礎訓練之中；但今天的訓練卻格外艱難，注意力始終沒有辦法達到高度集中，視線餘光總是可以捕捉到江攸寧的身影。

    時而，江攸寧開始打掃衛生，在窗戶之前來來回回地晃悠；時而，江攸寧專門前往後院的工具間，整理雜物；時而，江攸寧又從二樓探出腦袋來，考慮著今天的陽光適不適合曬被子；時而，江攸寧詢問著陸恪今天中午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

    斷斷續續地，江攸寧的身影總是在後院附近打轉著。

    陸恪知道，母親不是故意的，她僅僅只是關心而已；但他就是心神不寧，始終沒有辦法完完全全安靜下來，那種浮躁的情緒根本就壓抑不住，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放大無數倍。

    如此持續分心，不僅訓練效果難以令人滿意，而且很有可能導致不必要的受傷。

    最後，陸恪放棄了正在進行的恢復訓練，只是留下了一句「我跑步去了」，緊接著就一路小跑著離開了家門，沿著自己熟悉的路徑，開始奔跑起來。奔跑，僅僅只是奔跑。

    跑步，這無疑是最簡單的訓練項目之一，僅僅只是遵循著本/能，拋開所有念想，純粹地邁開腳步，大步大步地朝著奔跑；跑著跑著，大腦就漸漸開始缺氧起來，肺部猶如風箱一般呼啦呼啦地響動著，然後所有雜念所有思緒所有困惑全部都徹底清空，真正地陷入了一片空白。

    那些失敗，那些擒殺，那些抄截，那些無助，所有的一切都徹底消失了，只剩下一股濃濃的挫敗感在橫衝直撞。

    在集體運動之中，如果他拒絕努力、拒絕拚搏，那麼輸掉比賽就是大概率事件；但有的時候，即使他竭盡全力，即使他奮不顧身，即使他徹底爆發，所有的所有都發揮到了極致，卻也不一定能夠贏下比賽。

    那種無力所帶來的挫折感，就好像一個無底深淵，浩浩蕩蕩地看不到盡頭。抄截，擒殺；擒殺，抄截，似乎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喘過氣、緩過神，兩連敗的陰影就已經籠罩在頭頂之上，這著實……著實讓人憤怒。

    越來越快，陸恪的跑動速度越來越快，放棄了節奏控制，也放棄了速度控制，只是忘乎所以地全力加速，整個衝刺的節奏越來越兇猛，就彷彿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一般，但還沒有來得及焚燒殆盡，深深的疲憊和倦怠就洶湧而至，肺部開始尖銳得刺痛起來。

    今天，陸恪的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都處於一個不佳的階段，甚至可以說是糟糕透頂。

    平時，萬米變速跑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就好像吃飯喝水一般，身體早就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強度；但今天，僅僅跑了不到三分之一，大量分泌的乳酸就開始讓四肢變得無比沉重，似乎就連腳步都已經要抬不起來了。

    更糟糕的是，灼熱的肺部已經開始著火了，呼氣和吸氣都是一團灼熱的空氣，從肺部燒過喉嚨，一直在整個口腔之中蔓延開來，那種深入血液之中疼痛感彷彿溺水之中達到了臨界點一般，雙腳橫跨在生死線之上，一邊是死亡，一邊是生存。

    這種感覺，簡直比死了還要更加難受。

    越是如此，越是憤怒，漸漸平復消失的怒火又再次燃燒起來，一股無名火開始席捲全身，只是想要暢快地發洩出來，卻找不到一個宣洩口，又憋屈又鬱悶，整個世界都開始改變了顏色。

    他痛恨失敗！他痛恨失敗！他痛恨如此恥辱、如此羞愧、如此糟糕的失敗！即使再經歷無數次，他依舊無法習慣這樣的感受。無法。

    蹣跚的腳步幾乎開始踉蹌起來，膝蓋就好像柔軟的面條一般，幾乎就要無法支撐身體的力量，他只能一路跌跌撞撞地朝著一個方向前進。這只無頭蒼蠅，依舊沒有能夠摸清楚方向。

    就在此時，一個修長矯健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遠端，站在了街角的拐彎處，順著那雙勻稱的長腿一路往上打量，然後就看到了坎蒂絲-斯瓦內普爾那張洋溢著燦爛笑容的臉龐。

    不過，坎蒂絲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朝著陸恪眨了眨眼，迎面快速衝跑了過來，有條不紊的步伐迅速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然後……擦肩而過，她的腳步沒有停下，而是持續奔跑了下來，那苗條的背影就在視線之中漸行漸遠。

    陸恪稍稍愣神了片刻，隨後咬緊牙關，再次開始提速，追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