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賽事] 灣區之王 作者 : 磨硯少年 (連載中)

607 匪夷所思

    「子彈時間。」開球的同時，陸恪就使用了特殊技能。

    第一秒。

    橫向移動，完成假交遞。

    第二秒。

    陸恪緊緊地跟在馬庫斯的身後，快速完成橫向移動，從場地的正中央一直來到了靠近邊線的部分，然後視線餘光就可以看到兩名防守球員正在和克拉布特裡、弗農糾纏著，近在咫尺，這讓陸恪不得不持續加快腳步，手中的橄欖球再次收了收緊。

    越是緊張，越是冷靜。

    視線之中可以看到馬庫斯已經吸引了大量的注意力，防守球員似乎注意到了不斷提速的馬庫斯，電光火石指尖，陸恪做出了一個無比大膽的決定，故意稍稍放慢了速度，就好像完成了交接之後，開始旁觀比賽推進的四分衛一般。

    呼，呼，兩道身影呼啦一下就從身邊衝刺了過去，掀起了一片氣浪。沒有人注意到陸恪的存在。

    第三秒。

    陸恪的腳步已經來到了邊線附近，右側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四名防守球員正在完成包圍圈，試圖把馬庫斯變成甕中之鱉。

    四名球員是一字排開的，就好像汽車的雨刷一般，筆鋌而僵硬橫掃過來，陸恪瞬間的判斷就意識到，如果當他們四個人形成包圍圈，他就會被擠到邊線之外，那麼，這就是一次失敗的把戲進攻了。

    他必須加速。

    腳底板猛然蹬地，小腿的爆發力迸發到了極致，提速、再提速，然後一步接著一步，就好像百米賽跑一般，他正在努力反超那四名防守球員的收攏速度。

    第四秒。

    站在最外側的防守球員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朝著自己的左手邊瞥了一眼，看到了一抹紅色，下意識地抬手撲了一下，但這條件反射的動作卻把陸恪嚇出了一身冷汗，硬生生地再次把速度提升了一個檔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風聲在耳邊呼嘯作響，腳底下似乎踩著風火輪一般。

    呼啦。

    一個突然的二次加速，陸恪險之又險地錯開了那一個干擾動作，然後視線之中就可以看到馬庫斯的背影，兩個人之間已經拉開了五碼、六碼左右的距離，面對羅曼-哈潑的補防，馬庫斯主動摔倒在地，做出了保護橄欖球、放棄持續進攻的姿態。

    陸恪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第五秒。

    陸恪的速度已經提升到了極致，五碼的短短空間幾乎在眨眼之前就已經完成，然後就可以看到哈潑正在試圖最後拍打馬庫斯一下，確保死球。

    下一刻，哈潑就滿臉錯愕地看到了如同紅色龍捲風一般衝刺過來的陸恪，幾乎是職業球員的本/能，哈潑下意識地往前一撲，但腳底下瞬間就被馬庫斯絆倒，整個人以頭搶地，重重地跌撞了下去，卻猶如橫亙在陸恪面前的路障一般。

    此時，大腦之中一片空白，陸恪只是條件反射地一個踏步，利用前衝的力量跳躍了起來，整個人高高地飛躍起來，做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跨欄動作，然後，整個世界似乎都陷入了慢動作的鏡頭之中比子彈時間的技能效果還要更慢一些：

    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身後即將撲過來的防守球員，還有一個懶驢打滾撞擊過來的哈潑，以及正在快速衝刺奔跑、不斷揮舞手臂的其他49人球員，甚至就連狂風的軌跡都變得無比清晰。

    僅僅只是剎那，隨後，視線之中的所有一切就以兩倍速、三倍速的快速進程開始播放起來。子彈時間的技能效果消失了。

    雙腳落地，地心引力的重量和堅硬地面的反作用力撲面而來，陸恪只感到膝蓋一陣發軟，腳步差一點就要站不穩。

    果然，跨欄式的衝跑，這不是隨意一名球員可以完成的，即使是身體素質彪悍的跑衛也必須小心謹慎。更何況，他現在真的已經體力透支了，雙腳和雙膝都正在打顫著，肌肉的能量似乎已經達到了極限。

    但此時，陸恪卻已經沒有心思顧及這一些了，死死地咬緊牙關，強硬地打直膝蓋，身體重心就踉踉蹌蹌地朝前撲了過去子彈時間終歸不是絕對步伐，持續時間相對長一些，可是所有的跑動卻必須由陸恪自己來完成，持球跑動不斷闖關對於他來說還是嚴峻挑戰。

    陸恪已經徹底進入了忘乎所以的空靈狀態，身體的觸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絕佳水準，能量源源不斷地迸發出來，兩個大步，連續兩個大步的猛然前衝，強行地將重心重新提拔起來，而後也沒有小碎步調整步伐，持續以昂首闊步地狂奔姿態，甩開了身後的追擊者，甩開了身側的干擾，一鼓作氣地前衝！

    小心腳步！小心腳步！小心腳步！

    這是現在腦海之中唯一的想法，視線餘光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邊線，儘管他不是跑動型四分衛，卻依舊明白腳步控制的想法，只是他沒有辦法像外接手或者跑衛一般，精準的控制自己的步伐，他現在只能盡力而為。

    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緊繃起來，整個腳步猶如在鋼絲繩索之上輕盈地翩翩起舞的芭蕾舞女伶一般，踮起了腳尖，沿著邊線快速推進，但陸恪的跑動著實太過晃動，從姿勢到腳步都顯得不太協調，與口袋之中的沉穩冷靜判若兩人。

    幸運的是，端區，近在咫尺！

    近了！更近了！

    ……

    「林奇！首攻！持續推進！哈潑完成了包圍！舊金山49人成功收穫了首攻！等等，等等，耶穌基督！不可思議！」

    「陸恪！不是林奇，而是陸恪，陸恪正在持球奔跑！」

    「陸恪高高地跳躍了起來，他完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跨欄動作，上帝，陸恪直接以跨欄動作跨過了倒地的林奇和哈潑，陸恪！陸恪還在推進！進入紅區！腳步控制，十碼！五碼！端區！達陣！這是一個達陣！」

    「陸恪！陸恪！陸恪！上帝！陸恪！陸恪完成了跑球達陣！」

    「上帝，舊金山49人收穫了一記達陣！陸恪！陸恪以自己的雙腿跑出了一次達陣！整個跑動晃晃悠悠、戰戰兢兢，但……不可思議！達陣！陸恪完成了達陣！舊金山49人再次逆轉了比賽！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到底見證了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可思議！哦，上帝，不可思議！」

    「觀眾朋友們，面對三檔七碼，舊金山49人的新秀四分衛陸恪，在危機狀況之下，以一個雙重跑球的把戲進攻，欺騙了新奧爾良聖徒的整個防守組，完成了職業生涯最重要的一次衝跑！這是陸恪職業生涯最長的一次跑球，二十九碼，足足二十九碼的跑球達陣！」

    「達陣！毫無疑問！這是一次達陣！」

    「我不敢相信，即使我親眼見證了，即使我親口說出了，還是不敢相信！陸恪，在分區賽最關鍵的時刻，完成了一記二十九碼沖球達陣！我們正在見證歷史，我們是多麼榮幸，現在正在見證著聯盟書寫不可思議的歷史！」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喊聲呈現出一個階梯式的盤旋上升結構，越來越洶湧，越來越沸騰，越來越炙熱，當陸恪衝過端區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瘋狂了！理智都已經徹底焚燒殆盡，每個人都只是在忘我地呼喊著，竭盡全力地呼喊著，那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再一次爆發出了匪夷所思的驚人能量。

    「啊！」

    當雙腳進入端區的那一刻，陸恪就開始咆哮起來，一聲，再一聲，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已經疲憊到了極致，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但他還是咬緊牙關，完成了這一次把戲進攻的衝跑，完成了這一次至關重要的達陣。

    嘶吼著，嘶吼著，雙目就開始變得赤紅起來，他推開了衝上來瘋狂慶祝的隊友們，對著不遠處的聖徒隊防守組忘我地嘶吼著，沒有言語，沒有話語，意思卻無比清晰：

    你要戰！我便戰！奉陪到底！今天這場比賽，看看到底誰能夠堅持到最後！相信我，我絕對不會是投降的那一個！

    球迷瘋狂了，球員瘋狂了，燭檯球場和舊金山也瘋狂了，就連電視機前的觀眾都瘋狂了。

    但，吉姆-哈勃還是必須保持冷靜，他不斷對著耳麥嘶吼著，「斑比！斑比！兩分！兩分轉換！兩分！上帝！我們要兩分！」同時，哈勃不斷地朝著主裁判做出了兩分的手勢，表示他們要進行兩分轉換。

    「43：38」，這是現在的比分，舊金山49人僅僅領先新奧爾良聖徒五分。

    如果選擇一分附加分，即使踢進了，五分和六分是沒有差別的，因為聖徒隊都只有衝擊達陣一條路可選，這才能逆轉比賽。

    而選擇兩分附加分，失敗了，他們沒有損失；成功了，領先優勢就將是七分，即使聖徒隊完成達陣，那也只是追平比分，依舊還有加時賽可以打。

    所以，哈勃毫無疑問地選擇了兩分轉換，儘可能地將優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裁判沒有立刻開始比賽。

    「剛才陸恪的這一次衝跑，腳步無比靠近邊線，現在最大的疑問就是，陸恪是否出界了？作為一名口袋四分衛，他的衝跑是否意外出界了？這對於比賽的結果來說，至關重要，所以，裁判們必須重新回看錄像，進行二次確認。」

    匪夷所思，令人窒息，驚嘆連連，這場精彩絕倫的比賽遠遠還沒有結束！

灣區之王 608 最強對手

    球場之上，裁判正在進行緊鑼密鼓地錄像回看，確保剛才這一次達陣的合法性；而演播室之中，柯克和泰迪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重新回看比賽錄像了。

    在剛才這一次進攻之中，聖徒隊糊弄了49人，49人也糊弄了聖徒隊，但進攻與防守的交鋒之中，吉姆-哈勃還是略勝一籌，誰都沒有想到，最後完成致命一擊的居然是陸恪！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比賽不能更加精彩的時候，這場分區賽交鋒還是刷新了人們的觀念：對攻大戰！飆分大戰！逆轉與反逆轉！絕殺與反絕殺！完全可以說是滿足了每一位球迷對一場精彩比賽的所有幻想。

    那麼，還有嗎？

    現在，比賽時間還有兩分十一秒剛才的沖球足足消耗了七秒時間，現在還有一次官方報時暫停，兩支球隊各有一次暫停，另外還有兩分鐘時間，那麼，對於兩支球隊來說，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

    兩分鐘之後，中立球迷最期待的時刻到來了：

    裁判經過官方回看，確認舊金山49人的達陣是合法的，陸恪的雙腳始終保持在界內，於是達陣成功；隨後，舊金山49人選擇了兩分轉換，但陸恪快速短傳尋找弗農-戴維斯的傳球，卻被對手識破了套路，早早地做出了預判，拍掉了橄欖球。

    兩分轉換，失敗。

    「43：38」，主場作戰的舊金山49人暫時領先五分，比賽時間，兩分十一秒。

    這意味著，當布里斯上場的時候，逆轉依舊存在可能，最為緊張刺激的時刻就這樣到來了。中立球迷的派對時刻，真正地達到了高/潮！

    隨後，49人開球，聖徒隊在端區之中接到了橄欖球，選擇了回攻，但49人特勤組注意力高度集中，第一時間就完成了擒抱，將回攻手摁倒在了十二碼線之上，在這場分區賽對決之中，勝利的主動權似乎再次來到了主隊手中。

    燭檯球場喧鬧震天的應援聲還在持續升溫，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已經達到了體力的極限時，一次四分衛跑球完成達陣、一次特勤組擒抱製造糟糕的進攻起始位置，他們的熱情就再次突破了桎梏，攀升到了一個全新高度，似乎根本看不到盡頭，那無與倫比的應援咆哮聲，似乎就連太陽都可以融化。

    那磅礴恢弘的聲勢讓腎上腺素開始連環炸裂，如同七月四日的煙花大會一般，陸恪都不由詫異地抬起頭來，感受著那股漫天漫地紅色海洋的震撼，慢了半拍，他這才意識到，主場技能「驚濤駭浪」的計時已經結束了，但餘韻卻還在持續發酵，甚至比之前還要更加洶湧。

    陸恪不由開始強烈懷疑，到底哪一個才是主場技能的真正效果：

    應該是上一波進攻之中，聖徒隊的防守組受到了影響，這才讓他這個「二級殘廢」口袋四分衛沖了二十九碼，完成了一個達陣？還是這一次主場球迷的加油聲援持續爆發威力，七萬觀眾全部牢牢地擰成一股繩，真正地成為了主場守護者？

    但可以肯定的是，主場技能的威力和效果似乎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至少，常規賽整個賽季之中，陸恪不曾感受到如此熱浪，就連皮膚表面都開始滾燙起來要知道，現在已經是一月了，舊金山最為寒冷的一月。

    正是在如此聲勢之下，德魯-布里斯再次登場！

    「舊金山49人防守組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強硬，再次登場之後，布里斯的三次傳球，全部都在壓力之下完成，其中第二次傳球更是在出手的瞬間就遭遇了擒抱，布里斯的小腿摺疊在地，幸運的是，沒有受傷。」

    「但可以感受得到，聖徒隊進攻鋒線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抗能力，49人的防守鋒線僅僅只需要四名鋒線球員完成沖傳，就可以輕鬆完成施壓！現在聖徒隊所有的希望都維繫在布里斯一個人的身上！」

    「在如此嚴峻的困境之中，德魯-布里斯，本賽季創造了歷史的四分衛，三次傳球，兩次成功，兩次拿到首攻！同時，利用了官方報時暫停，還有一次準確邊線傳球的出界暫停，精準地控制住了時間，現在比賽還有一分四十八秒，聖徒隊就已經來到了三十四碼線之上。」

    「49人防守組的表現非常精彩，但德魯-布里斯的表現更為出彩！」

    一檔十碼。

    布里斯正在進行防守閱讀，快速地調兵遣將，試圖佈置一條稍稍紮實一些的進攻鋒線，但開球之後，口袋卻連續第四次被扯破，常規賽之中表現出色的進攻鋒線今天簡直是一場災難。

    僅僅兩個後撤步，布里斯還沒有來得及站穩腳跟，進攻鋒線的兩側卻同時遭遇了突破，於是布里斯就好像三明治一般，瞬間被夾在了中間，但在他即將被夾成肉醬之前，布里斯一個小碎步的調整，幾乎是在原地猛地一個蹬地，右手輕輕一甩，橄欖球就劃出了一道彩虹弧線，不可思議地從一群人堆之中高高地飛躍了出去，劃過天際。

    三十五碼、四十碼、四十五碼、中線。

    橄欖球快速地飛過中場之後，急速下墜，但還是在以破風之勢持續推進，另外半場的三十五碼、四十碼，最後開始快速下墜，在橄欖球墜落的地方，出現了一抹白色身影和兩個紅色身影：

    吉米-格拉漢姆與帕特里克-威利斯形成了一對一，威利斯正在貼身盯防大殺器格拉漢姆；而正前方，j-斯皮爾曼正在主動迎前，不斷調整自己的腳步，然後試圖完成協防。

    格拉漢姆一個突然加速，僅僅只是一個跨步，然後就拉開了自己與威利斯之間的距離，同時用右手推搡了一下威利斯的肩膀，導致威利斯的重心發生偏移，隨後格拉漢姆一個小小的跳躍，在即將錯失接球的驚險時刻，牢牢地抓住了橄欖球。

    下一刻，斯皮爾曼飛撲了過來，試圖拍掉橄欖球，但格拉漢姆不為所動；威利斯衝撞了上來，試圖撞開格拉漢姆的重心，但這位八十號依舊不為所動。

    格拉漢姆死死地抱住了橄欖球，緊緊地將橄欖球控制在胸口附近，在衝撞和推搡之間，他開始倒車，不斷後撤步，以小碎步來調整自己的重心，不過兩三步之後，他頓時就意識到自己身邊沒有貼身防守球員了

    威利斯和斯皮爾曼都已經徹底失去了自己的位置，跌倒在地，然後格拉漢姆一個轉身，就開始提速。

    閃避開了唐特-維特勒的擒抱飛撲，勢如破竹地衝刺就開始放開了手腳，視線餘光就可以看到卡羅爾-羅傑斯及時補防，但格拉漢姆的跑動卻一直在提速，並且回過神，用自己的右手開始進行推擋，每當兩個人距離靠近的時候，格拉漢姆就狠狠地用堅實手臂推開卡羅爾，一次，兩次……

    沒有第三次了。

    因為格拉漢姆已經衝進了端區。

    此時比賽時間還有一分三十七秒，換而言之，德魯-布里斯僅僅只用了三十四秒就完成了一記達陣，給予了49人防守組迎面一記當頭痛擊，主隊反超了比分，區區不過三十四秒之後，客隊就再次反超了比分。

    「上帝！」

    「怎麼回事？」

    「我呼吸不過來了。」

    「天哪天哪天哪。」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燭檯球場之中的七萬球迷紛紛抱緊了腦袋，一個個捶胸頓足地無比懊惱，和前一波進攻一樣，他們幾乎就要掐死比賽了，他們幾乎就要摁倒聖徒隊進攻組了，但就是這一點點的差距，就是這一口氣，絕境之中，布里斯，這位聯盟最為頂尖的四分衛之一，卻總是能夠力挽狂瀾，扭轉局勢，一次又一次地摧毀主隊的勝利希望，強勢宣告了：

    本賽季，聖徒隊劍指超級碗！

    吉米-格拉漢姆猶如金剛一般捶打著自己的胸膛，開始瘋狂咆哮起來，然後推開了前來慶祝的隊友，再次跑向了球門，高高跳躍起來，又一次完成了灌籃動作，然後瘋狂而憤怒地捶打著球門立柱，一次又一次地咆哮咒罵著，以如此簡潔明了的慶祝，挑釁著主場和主隊的強勢。

    整場比賽似乎從來不曾如此酣暢淋漓過！

    49人防守組的領袖帕特里克-威利斯雙手插腰，一臉茫然地站在原地，一步，僅僅只是一步的差距，他就失去了防守位置，導致了這一次達陣的丟球，這一份責任，他難辭其咎。

    但威利斯沒有時間傷心了，因為聖徒隊也選擇了兩分轉換，防守組必須重新打起精神來，繼續完成自己的工作。

    可惜的是，布里斯以一個假跑真傳的戰術，用跑衛達倫-斯普羅爾斯在端區之中完成了連線，實現了兩分轉換，進一步將主隊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43：46」，49人在前，聖徒隊在後。

    威利斯懊惱不已地離開了球場，然後就看到陸恪主動迎了上來，高高地舉起了右手，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等待在原地，威利斯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擊掌，可是陸恪就這樣堅定地站在原地，似乎沒有擊掌，就不打算放棄。

    威利斯走到了陸恪的面前，一言難盡，但陸恪還是沒有說話，威利斯終於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輕輕地擊打了一下陸恪的右手，然後就聽陸恪說道，「比賽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有九十七秒。相信我，九十七秒，這就已經足夠了。」

    輕描淡寫的話語，卻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強大信念。

    威利斯微微張開了嘴巴，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只看到陸恪的眼睛正在閃閃發光，「還記得我們的分區賽口號嗎？面對整個賽季的最強對手，現在就看誰能夠咬牙堅持到最後了！我覺得，我有信心成為站到最後的那個男人。所以，現在就看我們表演吧！」

    戰鬥不息！戰鬥不息！戰鬥不息！

灣區之王 609 從頭開始

    陸正則幾乎就要無法呼吸了，這場比賽的緊張和刺激甚至超過了常規賽對陣紐約巨人的零秒絕殺。

    零秒絕殺是在原地反反覆覆、反反覆覆的折騰，沒完沒了的節奏對於每一位觀眾都是嚴峻考驗，卻終究缺少了一絲變化；而本場比賽的跌宕起伏，卻在你追我趕之間，希望和優勢的逆轉一次又一次地交錯，將對攻大戰的奧義發揮得淋漓盡致。

    德魯-布里斯果然是德魯-布里斯，最後一節比賽關鍵時刻的強大爆發力，難以置信，繼上一場外卡賽之後，本場分區賽又一次在第四節比賽之中掌控了節奏，牢牢地將優勢掌握在手中，馬修-斯塔福德最終沒有能夠爆發出來，就這樣偃旗息鼓地沉寂了，輸掉了比賽。

    那麼，陸恪呢？

    陸正則抬起頭看向了眼前這片紅色海洋，移民如此多年來，他在這裡生活、在這裡工作、在這裡建立了屬於自己的世界，但他卻始終不曾真正地融入當地社會之中，彷彿是一個局外人，一直到現在，站在燭檯球場之中，他就是這片紅色海洋的一員。

    撇開種族，撇開年齡，撇開性別，撇開階級，撇開生活，也撇開矛盾和衝突，他們都擁有同一個名字：49人；他們都追逐著同一個目標：勝利；他們都嚮往著同一個榮耀：超級碗。在這裡，他們不分彼此，並肩作戰！

    然後，陸正則就高高舉起了自己的雙手，開始呼喚起來，呼喚那個從來不曾懷疑也從來不曾動搖的名字，呼喚那個漸漸成長起來以自己的雙腳闖出一片天空的名字，呼喚那個堅定不移永不言棄地率領球隊一次又一次絕境求生的名字：

    斑比！

    剎那間，記憶變得恍惚起來，從玫瑰碗到分區賽，相似的情況在本賽季出現了不止一次，而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則從來不曾讓他們失望過。就好像新奧爾良聖徒將所有的希望都背負在了德魯-布里斯身上一樣，舊金山49人的所有信念也都背負在了這名落選新秀身上。

    這一次也不例外。

    此時此刻，江攸寧的嗓子幾乎就要說不出話來了，全場奮力吶喊的結果就是喉嚨疼得厲害，但她聽到了身邊的呼喊，她聽到了內心的信念，於是，她也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哪怕是一絲一毫微弱的呼喊，她也徹徹底底地成為了這片紅色海洋之中的一員。

    「斑比！斑比！斑比！」

    演播室之中的解說嘉賓們都已經驚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這座球場將最後的信念寄託在了一名落選新秀的肩膀之上，但……就連華裔四分衛都已經在季後賽的分區賽之上創造了歷史，那麼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觀眾朋友們，現在燭檯球場之中再次重現了去年一月一日玫瑰碗之上的盛況，在比賽最危機的情況下，球迷們呼喊出了內心最堅定的信仰和熱忱，期待著球隊的英雄能夠挺身而出，再次率領球隊逆轉比賽，重現輝煌！」

    柯克-查爾斯頓的眼眶不由微微泛紅起來，只有真正見證了斑比所創造的奇蹟，只有真正陪伴了斑比一路走來，這一刻才能感受到那股激/情和信念，到底是多麼珍貴，又是多麼難得。

    「陸恪，這位年僅二十二歲的新秀四分衛，在選秀大會之上無人問津，最終導致落選，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以替補四分衛的身份緊急登場，開啟了舊金山49人的2011賽季，卻依靠著繁複的戰術佈置和精準的長傳技巧，率領著年輕的球隊取得了十三場常規賽的勝利，並且一鼓作氣地將球隊時隔半年重新帶回了季後賽的舞台之上。」

    「對於普通觀眾來說，這只是一名華裔落選新秀而已；但對於燭檯球場和舊金山來說，這卻是一位創造奇蹟、永不言棄的精神領袖。這名年輕球員的肩膀之上肩負著整座城市的希望，但他從來不曾退縮，一次又一次地延續了這一份信任。」

    「現在，這名年輕的落選新秀，即將在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場季後賽之中，迎來最重要的一次進攻。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已經征服了這片球場和這座城市，在這一刻，我們可以感受到燭檯球場之心正在猛烈地跳動著。」

    「這，就是橄欖球！」

    解說結束之後，整個演播室就難得一見地安靜了下來，然後側耳傾聽，那山呼海嘯、排山倒海的呼喊聲就漫天漫地地洶湧而至，浩浩蕩蕩地穿透所有阻礙，如同一把重錘般，狠狠地砸在了靈魂深處，震撼得失去了所有反應能力。

    「斑比！」

    「斑比！」

    「斑比！」

    整齊劃一的口號應援，宛若千軍萬馬齊頭並進，即使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腳底板傳來的震撼也依舊可以毫無阻擋地傳遞到每一個細胞之中，那種亢奮、那種恢弘、那種澎湃、那種洶湧，剎那間就如同星爆一般讓靈魂變得無比渺小，只能靜靜地抬頭仰望，接受這場洗禮。

    然後，陸恪登場了。

    新奧爾良聖徒剛才完成了棄踢，舊金山49人同樣選擇了回攻，在雙近端鋒戰術之中，位置漸漸邊緣化的凱爾-威廉姆斯作為回攻手登場，遺憾的是，聖徒隊特勤組也保持了高度注意力，沒有絲毫放鬆，回攻僅僅推進到十五碼線，然後就難以為繼了。

    回攻消耗了五秒，於是比賽時間就還剩下九十二秒，也就是一分三十二秒。

    站在口袋之中，陸恪正在竭盡全力地清空大腦，不能思考計算比分，不能思考淘汰危機，不能思考場上局勢，他必須全神貫注地專注於比賽，所有一切都從頭開始，就當做是整場比賽的第一檔進攻也是最後一檔進攻，他必須從防守閱讀開始做起。

    腦海之中再次想起了哈勃剛才的戰術佈置，「無聚商，斑比，我們必須走無聚商。」

    現在49人手中還剩下最後一次暫停，但這是不能輕易使用的暫停，因為他們必須為任意球的踢球預留下來，防止出現任何意外，為任意球做好準備，所以哈勃告訴陸恪，他們沒有暫停了。

    同時，聖徒隊清楚地知道防守重點，49人必須朝著兩側邊線傳球，製造出界停表，這使得防守組更加方便做出預判，而49人則將束手束腳，陸恪在戰術層面的優勢將被削弱。

    於是，哈勃選擇了無聚商進攻。

    放棄了繁瑣的戰術佈置，將場上的指揮權交給陸恪，由陸恪作為指揮官，將進攻速度完全提升起來，不是依靠出界停表，而是以戰術嗅覺來搶佔比賽時間先機。

    這無疑是一次絕對大膽的冒險，目前無聚商進攻依舊是大學流行的戰術，聯盟始終偶爾可以看到，普及率卻不高，進攻戰術的臨場指揮權依舊牢牢地把控在教練組手中，只有非常少數的一小部分四分衛能夠得到教練的如此信任

    但即使教練願意信任四分衛，他們也不太信任無聚商進攻，因為這太過簡單粗暴，完全就是大學戰術。沒有技術含量，在職業聯盟之中不太管用。

    更重要的是，無聚商進攻意味著，所有的成敗都沉甸甸地落在了陸恪身上。

    這對於年輕的新秀四分衛來說，著實太過沉重，甚至足以把新秀徹底壓垮；在2011賽季的漫長賽程之中，最重要的一場比賽、最重要的一次進攻，卻將所有的壓力和重量都放在了一名落選新秀的身上？

    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但哈勃的思想觀念卻不同，他堅信著，這是一支年輕球員，這是一支輸得起的球隊，他需要給予球員成長的空間，他也需要放手一搏的冒險和突破，年輕人不能揠苗助長，卻也不能永遠保護在溫室之中。

    這是他們磨合的第一個賽季，他也輸得起。

    更何況，常規賽第十五週，陸恪以巧妙的中央區域傳球戰術擊敗了匹茲堡鋼人；而季後賽之中，丹佛野馬的蒂姆-蒂博更是以野貓陣擊敗了匹茲堡鋼人。大學戰術確實粗糙，但誰規定，大學戰術就不能贏球了？

    哈勃願意賭一把。

    在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哈勃絲毫不緊張，反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陸恪，「你敢嗎？」

    哈勃知道這個戰術選擇多麼瘋狂，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但僅僅一年前，他才剛剛結束了斯坦福大學的主教練工作，他也知道，大學戰術可以多麼瘋狂。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這名新秀四分衛有如此膽魄嗎？

    陸恪沒有回答，而是以平靜的視線迎向了哈勃的打量，堅毅而果敢，沒有絲毫退縮，更沒有絲毫膽怯，甚至就連一絲動搖都沒有。

    隨後，哈勃拍了拍陸恪的肩膀，示意進攻組可以上場了。

    對於無聚商進攻，陸恪卻有不同的想法。

    在大學之中，無聚商之所以簡單粗暴，那就是因為戰術體系本來就相對單薄，基本就是依靠接球球員的跑動路線來撕扯空檔；但在聯盟之中，戰術配合本來就千變萬化，以相對簡單的方式排列組合，依靠著平時訓練的默契，同樣可以完成繁複多樣的推進戰術。

    最重要的還是在於四分衛的運用。

    打狗棒，對於某些人來說，就是一根破竹子；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神兵利器。

    現在，檢驗陸恪的時刻就真正到了：戰術意識滿分，管用嗎？

灣區之王 正文 610 大學戰術

    閱讀防守！

    緊張到了極致的時刻，陸恪反而是徹頭徹尾冷靜了下來，防守陣型盡收眼底。

    新奧爾良聖徒的防守如同預料一般，整個側重點都變得無比分明起來：

    一線四名防守鋒線展開突襲，意圖不在於擒殺四分衛，而在於施加壓力；如果能夠完成擒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三名線衛已經徹底後退，分別散落在防守鋒線身後五碼到十碼的區域，不介意跑球，也不介意短傳，唯一任務就是，當進攻組成員接球成功之後，及時截停，可以放出碼數消耗時間，卻不能丟失大碼數。

    兩名角衛分列邊線兩側，嚴嚴實實地防守邊界區域，與站在外側的外接手對位。

    兩名安全衛則站在後半場二十碼、二十五碼開外，同時一左一右，放置長傳偷襲的同時，整個重心也稍稍偏向外側，拒絕接球之後出界的戰術。

    防守陣型清晰明了，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這幾乎是整個聯盟大部分球隊在最後時刻都會採用的共同戰術，放開中央腹地，掐死邊界區域以及長傳區域，如同甕中捉鱉一般，硬生生地將進攻組困在中間，等待著比賽時間消耗完畢。

    陸恪冷靜地捕捉了全場的佈局之後，視線不為所動，當機立斷就宣佈了開球。

    快速後撤步，陸恪雙手持球地調整著自己的腳步，但僅僅只是兩個大步，視線餘光就隱隱可以捕捉到進攻鋒線的混亂。

    儘管進攻鋒線佔據了人數優勢，但防守鋒線依靠站位的錯位，打破了進攻鋒線的防守鎖鏈，眼看著白色的巨浪就要衝破紅色封鎖線，不過陸恪此時卻已經沒有時間打量盲側和右側，即使有遭遇擒殺的危險，他也必須將橄欖球傳出去。

    視線越過了眼前的厚實堤壩，將整個球場的分佈站位納入眼底。

    四名接球球員在開球之後，同時直線前衝，並且在衝出十碼之後，前前後後地開始交叉跑動路線，二十五碼到三十五碼的區域頓時變得風聲鶴唳起來，防守組的兩名角衛和三名線衛也快速開始移動腳步，一邊觀察著陸恪的傳球動作，一邊盯防著接球球員的位置。

    就在這時，陸恪一個橫向側步移動，主動離開了口袋，猝不及防之間就看到了一名身著白色球衣的球員正在迎面撞過來。

    這是盲側。

    陸恪完完全全沒有捕捉到這名防守球員的身影，但陸恪橫向移動的腳步卻格外突然，那名九十一號防守端鋒威爾-史密斯（ill-sith）也嚇了一跳，只是條件反射地撲了上去，試圖擒殺陸恪。

    千鈞一髮之際，陸恪一個及時的上步，耳邊傳來了一陣呼嘯的風聲，如同一記耳光般狠狠地甩在了頭盔之上，但終究，陸恪還是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對方的擒抱。

    緊接著，視線餘光就可以看到亞當-施耐德繞過了陸恪的身後，朝著威爾-史密斯撞擊過去，這一點點空間卻為陸恪贏得了傳球的機會，腳步沒有做任何調整，手臂也沒有灌注太多力氣，右手一個輕拋，僅僅依靠手腕的甩動，橄欖球就已經傳送了出去。

    這不是一次中傳，而是一次短傳！

    接球目標是……馬庫斯-林奇！

    本場比賽，聖徒隊的跑衛達倫-斯普羅爾斯成為了吉米-格拉漢姆之外接球表現最為出色的球員，完全不務正業；而接球能力同樣出眾的馬庫斯卻始終沒有能夠真正發揮出自己的能力，一直到這一刻。

    腳步輕盈靈活的快速移動，穿過了防守球員上步的身影，馬庫斯的瞬間加速就已經衝出了六碼左右的距離，轉身、腳步、控制，然後抬起雙手，橄欖球就已經送到了，這是一個減力的輕拋控制，接球之後反而有些彆扭，因為缺少了旋轉的東西，雙手的控制似乎不太適應。

    但馬庫斯卻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用指尖緊緊地控制住橄欖球，順著自己前衝的慣性，如同蠻牛一般持續推進。

    問題就在於，馬庫斯沒有朝著邊線推進，而是沿著中央腹地持續前衝，以至於站在邊線靜靜等候以逸待勞的角衛錯失了第一時間擒抱的機會，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名線衛也察覺到了陸恪的傳球，及時緊急剎車，重新回跑，完成包夾。

    就是這一點點空檔，馬庫斯贏得了衝撞的機會，並且在三名球員形成包圍圈之後，依靠著自己的衝撞力持續推進了兩碼，這才倒地。前後一共推進了八碼。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49人的教練組團隊身上，猜測著哈勃是否會呼喊暫停，但哈勃沒有任何反應。這是情理之中的一個選擇，問題就在於，哈勃看起來著實太冷靜了，似乎從一開始沒有打算利用暫停，而且對於如此推進情況胸有成足。

    於是，視線就再一次落在了49人的進攻組身上。

    萬眾矚目之下，陸恪正在快速列陣，沒有聚商，也沒有停頓，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做好了開球準備。

    聖徒隊防守組稍稍有些慌亂，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對手就已經完成了列陣，但身經百戰的球員們自然不會手忙腳亂，迅速以小碎步調整，僅僅只是落後了一拍，防守組也成功地組織好了下一波防守

    陣型依舊沒有變化。

    「攻擊！」

    陸恪沒有遲疑地就宣佈了開球，這引起了電台解說之中特洛伊-鮑爾的一陣驚嘆，「快速開球，舊金山49人再次擺出了同樣的進攻陣型，四名接球球員快速朝著深遠區域跑動，吉恩的衝刺勢頭非常兇猛！」

    「陸恪！陸恪正在後撤步，手臂拉開，做出了長傳的動作，吉恩還在持續加速，聖徒隊防守二線正在快速收縮防守陣型，吉恩已經衝過了半場，洛根也已經來到了半場附近，他們正在高速跑動之中，空檔，這是一個空檔！」

    「傳球！陸恪完成了傳球！這是一記短傳！上帝，這居然是一記瞄準了中央區域的短傳！馬庫斯-林奇！連續第二次，林奇完成了一記三碼的短傳接球！聖徒隊防守組完全清空了中場，製造出了一個寬敞的無人區，林奇正在快速推進！」

    「二十五碼線！三十碼線！林奇的持球跑動沉穩有力。包圍圈，聖徒隊的三名防守球員再次形成了包圍圈，林奇順勢倒地，沒有再繼續浪費比賽時間，他成功地推進了七碼，不僅完成了首攻，而且已經來到了己方半場三十碼線之上。」

    「哇哦，哇哦，等等，陸恪已經再次快速跑著來到了三十碼線之上，進攻組成員都還沒有站穩腳步，陸恪就已經開始了戰術佈置，三十二秒，僅僅只是三十二秒，舊金山49人就已經完成了兩檔進攻，整個推進速度非常快，儘管沒有出界停表，但可以看得出來，陸恪正在提升進攻的節奏。」

    「球場邊上，大衛-阿肯斯正在練習任意球，這位老將本賽季狀態出色，任意球僅僅錯失了一個，最遠距離的任意球嘗試是五十五碼，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他們至少還需要再繼續往前推進約莫三十二碼。」

    「再次開球！陸恪再次快速開球！幾乎沒有喘息空間，連續第三次進攻開始！」

    「上帝，一個後撤步，陸恪拉滿了手臂，直接完成了傳球！沒有猶豫，這是一記長傳！面對一檔十碼，陸恪再次出其不意地選擇了長傳！這無疑是他最強勁的一項武器，這是一記朝向右側的傳球，約莫是……三十三碼的長傳！三十三碼！傳球對象是……」

    站在球場右側的泰德-吉恩和洛根-紐曼都正在極速奔跑著，兩個人都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沒有交叉換位，也沒有拆擋掩護，吉恩和洛根都全神貫注地直線衝刺，卻因為自己的速度差別而呈現出不同的檔次來。

    這是連續第三次擺出了全力四十碼衝刺的架勢，此前兩次都是幌子，陸恪選擇了短傳，以無聚商的快速開球，形成一個慣性思維，破壞聖徒隊的防守意識，看似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無聚商進攻，卻在細節之中展現出了陸恪的戰術智慧

    這是一次真槍實彈的長傳，出其不意；同時依舊避開了邊線區域，瞄準了中央的空白地帶，吉恩和洛根的快速衝跑，製造出了一種「掩護跑動」的假象，視線餘光就可以看到聖徒隊防守球員腳步的遲疑。

    剎那間的猶豫，這對於吉恩和洛根來說就已經足夠，兩個人雙雙加速，衝過了四十碼線，衝過了半場，進入對方半場之後速度還在持續提升，但腳步衝過三十五碼線的時候，兩個人又一次同時停下了腳步，一前一後地開始調整步伐，做好了接球準備。

    到底是吉恩，還是洛根？

    泰德-吉恩！

    彩虹傳球準時地來到了頭頂上方，吉恩幾個小碎步的停頓調整，然後就高高跳躍起來，雙手牢牢地抓住了橄欖球，手臂還沒有來得及發力，就在此時，一個白色身影凶狠地從側面衝撞了過來，沒有任何阻礙和遮擋，乾脆而凶殘地將吉恩整個人撞翻在地，橄欖球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完成控制，就直接地掉落在地。

    傳球未完成。

灣區之王 611 鋒芒盡顯

    「擒抱！聖徒隊的三十三號角衛賈巴爾-格里爾完成了一次關鍵防守，甚至可能是決定比賽勝負的防守，泰德-吉恩已經成功地完成了接球，但格里爾的及時衝撞，卻製造了傳球未完成，否則，一次突襲長傳就足以直接殺入任意球區域，甚至可能更進一步地殺入端區，比賽的勝負就將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舊金山49人著實太過大膽，居然放棄了邊線出界的戰術，採用了大學賽場的無聚商進攻，所有的壓力全部都落在了陸恪的肩膀之上。吉姆-哈勃冒險地選擇了相信這名新秀四分衛，而陸恪的精準傳球和戰術佈置無疑製造出了機會。可惜的是，就差那麼一點點。」

    「那麼，接下來，陸恪還敢繼續長傳嗎？」

    眼睜睜地看著格里爾撞上了吉恩，陸恪的眉頭也不由緊皺了起來，滿臉都是懊惱。

    按照計畫，吉恩完成接球，洛根完成拆擋，互相掩護互相補檔，確保傳球能夠精準地尋找到接球對象，但戰術構思是美好的，現實情況之中，陸恪對於格里爾的防守速度判斷卻出現了偏差，關鍵時刻，陸恪的觀察和預判還是出現了紕漏。

    與能力有關，也與經驗有關。即使心態平穩，但關鍵時刻，手感和視野還是出現了細微的偏差，導致了最終傳球的未完成。陸恪再次意識到自己還需要好好地學習提升。

    不過，現在不是懊惱和鬱悶的時候。

    即使就在傳球未完成的第一時刻，陸恪就快速招手，讓所有進攻組成員全部都圍過來。因為是傳球未完成，所以比賽時間暫時停止，他們贏得了二十五秒的聚商時間。

    「他們不會改變防守戰術，進攻主動權依舊在我們手中。」陸恪斬釘截鐵地做出了判斷。

    現在，舊金山49人位於己方半場三十碼線之上，距離端區還有七十碼、距離任意球還有三十二碼。

    換而言之，新奧爾良聖徒依舊擁有大量的活動空間和後退餘地，即使他們放棄了一對一的盯人防守，任由接球球員完成接球，只要在推進十碼、十五碼之前，及時完成擒抱，他們就可以牢牢地掌控主動，這也使得聖徒隊防守組可以延續既定戰術，這是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戰術。

    於是，陸恪斷然地下定了結論，「跑，阿甘，跑！」

    這是來自「阿甘正傳」裡的一句經典台詞，但放在此時，陸恪卻果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所有接球球員，盡情而肆意地選擇自己的跑動路線，而陸恪根據開球之後的情況，選擇最恰當的傳球方式，將無聚商進攻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至於如何戰術排列組合，這就是四分衛戰術意識最集中的體現，戰術區域傳球的選擇以及長短傳的結合，在電光火石之間，才能夠真正地體現出頭腦博弈的奧義。

    一雙雙堅定的視線落在了陸恪身上，沒有動搖，也沒有懷疑，經過一個賽季的打磨與合作，進攻組真正地建立了默契和信任，即使局面如此困難危險，即使勝率如此渺茫微弱，但他們卻始終不曾猶豫躊躇過。

    陸恪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後眾人就紛紛伸出了自己的手掌，一個接著一個地重疊起來，陸恪揚聲呼喊到，「奔跑不息！戰鬥不息！我需要你們跑起來，全部都跑起來！數到三，達陣！」

    「一，二，三！」

    「達陣！」

    不需要過多的言語，進攻組就再次完成了列陣。一如所料，防守組的陣型沒有變化，僅僅只是線衛和安全衛的站位自主性地移動了些許，但整體陣型和架構卻沒有改變，依舊堅持了剛才的防守策略。

    己方三十碼，四十秒，二檔十碼。

    散彈槍陣型，多線路陣型。

    左側，克拉布特裡；左側槽位，馬庫斯；右側，弗農、吉恩、洛根。

    「攻擊！」

    簡潔明了的開球口號，當機立斷，陸恪雙手握住了橄欖球，兩個快速後撤步調整，視線輕輕掃過進攻鋒線和防守鋒線的糾纏，整個口袋的對峙陣型稍稍有些混亂，但短短兩秒之內應該不會有危險，這就已經足夠了；緊接著，視線微微一挑，整個後場就盡收眼底。

    洛根出人意料地選擇了一個右側外撇路線，沿著邊線區域一個橫切，然後快速踩著邊線，持續推進，眼花繚亂的跑動路線牽扯了至少兩名球員的注意力，尤其是在靠近邊線區域，更是高位地帶，沒有人放鬆警惕。

    吉恩則是一個沿著左側放射角三十度的直線方向，強勢地突飛猛進，從右側一路斜著橫穿過了整個球場，朝著左側的端區角柱方向持續推進，如同龍捲風一般，經過的區域攪亂了每一位防守球員的注意力。

    弗農選擇了一個埋頭前衝，五碼、十碼，衝跑姿勢強勢穩重，一名線衛正在貼身盯防，但弗農卻利用自己的身型優勢，硬生生地卡住了位置，在對決之中始終佔據了上風，如同重炮一般橫衝直撞。

    而單獨位列左側的克拉布特裡別出心裁地選擇了一個短線內切的跑動，他的跑動速度並不快，在約莫四碼、五碼之外的空間活動著，切入了中央區域之後，突然一個直角轉折，朝著深遠區域快速奔跑。

    至於馬庫斯，他則是沿著槽外接，以自己最為擅長的輕盈步伐，沒有任何花哨，順著直線持續前行，意外的是，他恰好落後在了弗農的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推進著，看起來就像是雙駕馬車的掩護一般。

    一個視線從右往左的掃瞄，陸恪就將整個球場的分部牢牢地印在了腦海之中，瞬間判斷、瞬間選擇，然後一個上步，利用腳跟的力量，重重地將橄欖球推送了出去——

    弗農正在忘我地前衝奔跑著，衝過了三十五碼線、四十五碼線，當腳步邁過了五十碼線時，一個腳步的調整停頓，在轉身的同時，狠狠地朝著貼身防守球員的方向撞擊了過去，然後利用反作用力，順勢一轉，快速做出了接球手勢。

    下一秒，弗農就已經看到了橄欖球，視線餘光還捕捉到了馬庫斯強力衝刺的身影，弗農立刻意識到，這是他的機會。

    兩次小碎步的調整，弗農穩穩當當地將橄欖球攬入懷中，二十碼的長傳，精準而穩定，幾乎不需要花費任何力氣就順利地完成了控制，腳步猛地一個蹬地，二次啟動、二次加速，朝著端區方向強勢推進。

    ……

    「開球！口袋保護，陸恪！陸恪傳球！在混亂的口袋之中，陸恪一個上步完成了傳球，四十碼、半場！這是一記二十碼的長傳，精準地找到了弗農-戴維斯！」

    「馬爾科姆-詹金斯在對位之中失去了優勢，戴維斯僅僅用了一個撞擊就製造了接球空檔！沒有收到任何干擾！戴維斯成功地接住了橄欖球！漂亮！一次二十碼長傳，舊金山49人就成功地扭轉了劣勢，現在戴維斯還在推進！」

    「戴維斯！戴維斯的衝跑突然開始加速起來，強力而兇猛，防守空檔！聖徒隊暴露出了一個防守空檔！戴維斯正在加速！戴維斯現在已經完全跑動了起來，他就是一隻野獸！今天戴維斯的表現就是野獸！」

    「兩名防守球員正在及時上前形成包圍圈！馬庫斯-林奇！哇哦，林奇成功地完成了一次至關重要的拆擋，戴維斯正在朝著邊線橫向移動！錯失擒抱，聖徒隊的四十二號新秀安全衛伊莎-阿卜杜庫迪思（isa-abdul-quddus）錯失了擒抱！」

    「四十五碼、四十碼！詹金斯！窮追不捨的馬爾科姆-詹金斯將弗農-戴維斯推出了邊線！終於及時彌補了自己的失誤，完成了至關重要的一次防守！上帝！不可思議，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這不是一次足以挽救比賽的防守，但至少是足以延續比賽的一次防守！」

    「在最為關鍵的一次進攻之中，舊金山49人的進攻戰術大開大合、無比大膽，克拉布特裡、紐曼以及吉恩三名球員都朝著深遠區域快速推進，強制性地將新奧爾良聖徒的二線防守完全拉開來；然後通過戴維斯和林奇的交叉跑動，製造出了二對二的防守局面！」

    「在口袋保護的驚險狀況之中，陸恪精準地尋找到了傳球目標，成功地完成了傳球！」

    「弗農-戴維斯完成接球之後，持續推進，一鼓作氣地推過了客隊半場的四十碼線，這意味著，舊金山49人已經進入了任意球區域，並且製造了接球出界！只要大衛-阿肯斯能夠完成任意球的踢球，他們就可以追平比分，難道，加時賽就要來了嗎？」

    「上帝，這絕對是足以扭轉整場比賽的一次重要傳球！這一支年輕的進攻組在今天的比賽之中，展露出了他們的全部鋒芒，時隔八年第一次站在了季後賽的舞台之上，即使面對德魯-布里斯率領的頂尖進攻組，他們依舊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爆發力，全場強勢、全場出色，並且將勝負懸念保持到了最後時刻，甚至還牢牢地掌握了主動權——

    沒有人應該忘記，現在舊金山49人依舊握有進攻權，他們還有三十一秒！」

    燭檯球場之中的呼喊應援聲已經徹底脫離了控制，浩浩蕩蕩地撕開了整個蒼穹，彷彿可以看到一縷天光灑落而下：

    斑比！斑比！斑比！

612 身陷囹圄

    「斑比！斑比！斑比！」

    排山倒海的呼喊聲整齊劃一地宣洩而下，即使是尼加拉瓜大瀑布的轟鳴與震撼也不足以形容此時此刻的萬分之一，那蕩氣迴腸的激盪讓血液開始汩汩沸騰起來，無法控制地，肌肉就開始微微緊繃微微顫抖起來。

    這才是真正的聚光燈閃耀時刻，就連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都忍不住紛紛站立了起來，從「喬的酒吧」到聖法蘭西斯酒店，從舊金山到聖迭戈，從西海岸到東海岸，不管是不是舊金山49人的球迷，此時都已經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不由自主地站立起來。

    僅僅只是單純地因為這一刻而感動，也因為這一刻而瘋狂。

    然後，他們高高地舉起了右手，一聲接著一聲地開始呼喊著、嘶吼著、咆哮著，加入了這場全民大狂歡之中，在這一刻，他們都成為了49人，他們都站在了陸恪身後，他們也都秉持著信念期待著一場勝利。前所未有地，他們可以傾聽到燭檯球場之心的跳動和撞擊！

    「斑比！」

    恍惚之間，聖徒隊就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狀態，似乎除了新奧爾良之外，所有人都已經站到了他們的對立面，期待著一場逆轉，期待著一場絕殺，期待著一場新秀四分衛創造歷史的閃亮登場，更期待著一場對攻大戰以進攻的方式完成收尾。

    每一個喜愛橄欖球的球迷，都在這一刻變得如此純粹而專注起來。

    「斑比！」

    一個呼喊，卻似乎具有魔力一般，讓熱情開始一點一點翻湧起來，漸漸連成一片，鋪天蓋地地撼動了整個世界。

    浩浩蕩蕩的聲響正在讓地面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但陸恪卻已經渾然忘我，似乎將整個世界的影響都剝離在外，眼中只有橄欖球和進攻，腦中也只有達陣和勝利，於是，他不斷地揮手招呼著，「快點！快點！」

    儘管剛才弗農成功地出界，將比賽時間暫停了下來，但對於陸恪來說，此時需要的不是聚商時間，而是持續提速，將整個推進的速度和聲勢延續下去，一點一點地累積優勢，聖徒隊防守組可不是鋼人隊防守組，只要優勢累積到一定程度，他們就可以摧毀對方。

    快速列陣。

    陸恪立刻就察覺到了細節的變化：

    聖徒隊居然徹底放棄了突襲四分衛，今天比賽之中，他們的突襲效果著實糟糕透頂，施壓效果也差強人意，關鍵時刻，他們撤掉了一名防守鋒線，添加了一名線衛。這也意味著，只有三名防守鋒線來衝擊進攻鋒線的口袋；其他八名球員則全部都散落在了後場之中，全面執行傳球防守。

    這並不意外。

    因為舊金山49人已經切入了任意球區域，這就意味著，阿肯斯上場之後，追平比分是大概率事件，那麼聖徒隊防守組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不再是掐斷推進了，而是阻止達陣：任意球，那是平局，進入加時賽；達陣，那就是失敗，輸掉比賽。

    於是，聖徒隊防守組的任務就變得單一起來，放棄前線突襲施壓，所有力量都傾注在傳球防守之上，八名防守球員對陣五名接球球員，以人數優勢來完全碾壓對手，甩開膀子之後的防守組，反而隱隱佔據了上風。

    但對於陸恪來說，人數佔據上風，這可以成為一個優勢，卻也可以變成一個劣勢。

    如果能夠完美地做到兩人聯防，那麼防守組完全可以打造出一個滴水不漏的大網，死死地將進攻組掐死其中；但問題就在於，線衛、角衛、安全衛的防守風格、防守任務乃至於防守路線都是不同的。

    現在所有人都擁擠在同一個區域之中，區域覆蓋和盯人跑動勢必會出現交叉重疊，如果更進一步，接球球員的跑動路線能夠完成精巧的佈局，那麼人數優勢就很有可能化為烏有，不僅無法完成對位，還會造成某一位或者某幾位防守球員無所事事的大片空檔或者傾斜。

    重點就在於，外接手如何跑動路線，近端鋒如何完成拆擋，乃至於跑衛如何靈活運用，還有就是四分衛如何戰術佈局。

    腦海之中，整個球場的三維立體影像格外清晰，陸恪突然就閃過了一個大膽的進攻計畫，快步上前，以一連串數字來代表跑動路線，重新佈置了推進的戰術格局，這就好像一位圍棋大師，博弈的智慧展現得淋漓盡致。

    但是，現場雷霆萬鈞的呼喊和應援之中，他的聲音顯得有些微弱，這使得陸恪不得不嘶吼著嗓音，沙啞地咆哮著，開始調兵遣將。戰術手冊之中數百個跑動路線，此時此刻變得無比清晰，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將整個進攻架構都解析完畢。

    如此感覺，非常微妙，又非常美妙。

    散彈槍陣型之中的多線路進攻陣型，宣佈開球之後，整個球場就變得眼花繚亂起來。

    左側的克拉布特裡迅速啟動，朝著右側四十五度角的方向跑出了一條精準的對角線，以勢如破竹的強大聲勢掃蕩過整個球場，不管是有人貼身盯防，還是有人區域跟隨，他的腳步都始終不曾猶豫過，不管不顧地斜線前衝。

    左側的馬庫斯站在槽外接之中，一個五碼的短途衝刺，然後就沿著右側內切直線的方向快速推進，如同奔雷之勢的跑動卻時時刻刻停頓下來，似乎隨時都做好了接球準備，每一個位置都是空檔，唯一的遺憾就是，這是橫向扯動，而不是縱深推進。

    右側的弗農和洛根，雙雙跑出直線衝刺的路線，但略微還有一些不同，弗農的腳步正在稍稍靠近中央區域，而洛根則沿著一條筆直的直線，完成深遠打擊，兩名近端鋒的跑動姿態如同萬馬奔騰一般，一記重拳就狠狠地砸向了聖徒隊防守組。

    換而言之，整個進攻組的強大聲勢就朝著右側重重撞擊過來，那種蠻不講理的聲勢，掀起了一股滔滔氣浪，以至於防守組球員條件反射地就跟隨著腳步朝著右側快速移動，不管是誰，第一反應都是重心右傾。

    唯一的例外就是吉恩。

    吉恩位列右側，啟動之後，做出了直線前衝的動作，與弗農和洛根保持一致，但衝出了六碼、七碼之後，他就朝著左側的斜線方向快速扯動，不過三個大步就已經橫跨過中央區域，朝著左側靠近紅區的位置快馬加鞭地奔跑著。

    ……

    開球之後，陸恪站在口袋之中，觀察、觀察，還在觀察。

    三名防守鋒線的衝擊壓迫根本無法給進攻鋒線帶來實質性的傷害，整個口袋保護顯得紮實而穩重，一片風平浪靜；但代價卻是後場一片腥風血雨，視線之中無法尋覓到一個確切的傳球目標，準確來說完全亂做一鍋粥。

    顯然，傳球目標是吉恩。

    按照計畫，整個跑動路線朝著右側傾斜，迫使防守球員的重心發生偏移，不需要徹底失位，只需要一點點的時間差，以短傳來完成連線，避開深遠區域的防守球員，然後通過吉恩的速度優勢，強硬地實現超車，完成後續的推進。

    即使無法完成達陣，吉恩也可以避開重災區，借助著衝刺的慣性和力量，衝出邊線，將比賽時間停表。

    但意外就在關鍵時刻出現了，吉恩貪心了。

    他的跑動腳步朝著中傳區域開始侵入，距離防守球員僅僅只有不到三步的空間，他們的重心晃動了之後，關鍵時刻，強制地完成了二次啟動，然後第一時間就朝著吉恩衝刺了過來，足足三名球員如同餓虎撲食一般完成了包圍圈。

    傳球窗口轉瞬即逝，最佳良機就這樣消失在了洶湧的波濤之中。

    毋庸置疑，人數優勢依舊是橄欖球比賽之中無法踰越的壁壘。

    然後陸恪就身陷囹圄。這本來就是一次設計精巧、膽大妄為的戰術，太過冒險，也太過刺激，一旦錯過了窗口之後，陸恪就會陷入無限的被動之中，收穫和懲罰都是成正比的——就好像現在。

    沒有傳球目標！

    錯過了吉恩之後，陸恪的視線之中就尋找不到傳球目標了，一秒！兩秒！三秒！四秒！時間的流逝正在一點一點掐滅舊金山49人的優勢，反而漸漸陷入了被動之中，不僅僅是這一檔進攻，而且還影響隨後的任意球嘗試。

    就在這時，馬庫斯察覺到了陸恪的困境，腳步一個停頓，去而復返，從右側重新回到了中央區域，一個墊步一個舉手，陸恪和馬庫斯就瞬間完成了視線溝通，手起刀落，橄欖球就快速傳遞了出去，不過一個四碼短傳，輕鬆地越過了進攻鋒線和防守鋒線，落在了馬庫斯的懷抱裡。

    但拖延時間太久，進攻組錯過了機動和靈活，防守組漸漸開始佔據上風。

    馬庫斯完成接球之後，防守球員也已經完成了重心調整，四名球員從不同方向包圍了上來，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轉過身之後，視線一掃，馬庫斯瞬間做出了準確的判斷，即使強行推進也難以形成突破，而且還勢必消耗大量比賽時間，這也恰恰是他們最消耗不起的東西。

    於是，馬庫斯主動倒地，中止了這一次推進，然後立刻將橄欖球交給了裁判，示意他們將馬上完成開球。

    這是明智的選擇。

灣區之王 613 分秒必爭

    胖乎乎的裁判跑動了起來。

    小碎步地跑動著，從馬庫斯手中接過了橄欖球；而後又小碎步的跑動著，將橄欖球交給了中鋒喬納森-古德溫；最後小碎步地跑動著，倒退離開，為諸多進攻組的列陣騰出足夠空間。那圓滾滾的身材就如同熊貓一般，憨態可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分秒必爭。

    此時此刻，對於舊金山49人來說，絕對是分秒必爭，因為剛才的這一檔進攻著實消耗了太多時間，如果再持續耽擱下去，可能任意球的踢球時間都無法準確預留出來，更何況，他們還需要再嘗試一檔進攻？

    字面意義上的，現在每一秒都變得無比珍貴！

    「位置！位置！位置！」陸恪不斷地大聲喊叫著，視線之中可以捕捉到的每一個紅色身影，他都忘我地嘶吼著，「位置！」

    短短四秒時間，進攻組就完成了列陣，陸恪直接開球，然後直接摔球停表，將比賽時間定格在了十四秒之上。

    所謂的摔球停表，非常簡單，開球之後，陸恪雙手握著橄欖球，直接朝著地面砸下去，主動放棄這一檔進攻權，以此來停止比賽時間的流逝，在暫停不夠用的情況下，這是最無奈卻也最直接的方式。

    剛才這一波進攻之中，一檔十碼，馬庫斯最後完成了五碼，於是就變成了二檔五碼；現在摔球停表放棄了二檔進攻之後，這也就來到了三檔五碼。

    三十五碼線，三檔五碼，十四秒比賽時間，這就是舊金山49人當前的處境了。

    如果維持在三十五碼線之上，那就將是一個五十一碼的任意球，對於阿肯斯來說，絕對是一次嚴峻考驗；而且風險太大，完全無法預估，現場福克斯電視台的直播鏡頭就頻頻瞄準了場邊阿肯斯的背影，解說員們也不斷強調，這位球員很有可能將左右這場比賽的最終勝負走向。

    對於49人來說，最好的情況自然是再持續推進一些，哪怕只是再推進一碼，這對於阿肯斯的任意球來說，也是增加一絲機會

    自然地，三檔五碼的進攻，勢在必行；但比賽時間還剩下十四秒，為了給任意球的踢球預留時間，整個進攻的推進必須再次提速，而且絕對不能貪心，戰術的佈置就更加重要了。

    陸恪離開了三十五碼線，快速後退，然後將進攻組所有成員們都召集了過來，視線之中可以看到吉恩欲言又止，神情還是微微有些懊惱，如果不是他太過貪心，那麼現在的局面就可能截然不同，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我們還是……」陸恪的聲音徹底地淹沒在了全場觀眾的喧鬧聲之中，幾乎傳不出去，無法完成溝通，他重新站立了起來，離開了聚商的包圍圈。

    面向著全場觀眾，三百六十度地轉了一圈，不斷將雙手往下壓，示意大家稍稍安靜下來，進攻組需要安排戰術。對此，陸恪也沒有懷抱太大希望，只是希望噪音稍稍沒有那麼嚴重一些，然後就轉過身，再次回到了聚商圈子之中，快速完成戰術佈置。

    「我們還是延續剛才的戰術。」

    陸恪的話音才落，吉恩就滿臉詫異地看向了陸恪，眼底深處滑過了一絲隱隱閃動的光芒，那股迫切和激動幾乎無法掩飾，然後就看到陸恪主動抬起頭，迎向了吉恩的目光，堅定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防守組依舊不會改變戰術，因為他們的人海戰術具有優勢。」陸恪沉穩冷靜的說道。

    如此緊要關頭，陸恪依舊保持了冷靜，不僅沒有絲毫慌亂，而且思路越來越清晰，大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專注，一遍又一遍地反覆回顧了剛才的進攻戰術，然後重新佈局安排，迅速確定了最後一次傳球進攻的戰術選擇。

    「但是，我們的跑動路線需要作出一些調整。」陸恪再次看向了吉恩，視線裡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簡潔明了、清晰明確的戰術佈置，陸恪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所有的信息傳遞，而後再次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緊握成拳，「數到三，勝利！」

    「一！二！三！」

    「勝利！」

    當進攻組的集體呼喊聲咆哮出來的時刻，喧囂震天，他們這才注意到了，整個燭檯球場都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那種亢奮和激動全部都隱藏在了皮膚表面底下，暗暗湧動著，空氣之中都可以感受到那股躁動，但，一絲聲響都沒有，於是他們的呼喊口號就被放大到了極致。

    突然，一個聲音呼喊起來，「加油！斑比！」

    那微弱的聲音，在偌大的球場之中就如同蚊子嗡嗡叫一般，微不足道；但整個球場卻同時響起了一個聲音，「噓」，驚天動地地湧動起來，瞬間就把那個呼喊聲掐滅在了原地，乾脆利落地就消滅了那一隻蚊子。

    置身球場之中，包括陸恪在內，所有球員都紛紛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一片寧靜致遠、浩瀚磅礴的紅色海洋，胸腔之中的激/情和亢奮再次開始沸騰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和振奮瞬間引爆了所有腎上腺素，那浩浩蕩蕩的紅色開始在血管之中潺潺流淌。

    即使冷靜如陸恪，此時也不由自主一陣心潮澎湃，他重重地握了握拳頭，將所有的情緒激盪都壓制了下來，然後轉過身，率領著進攻組，一步一個腳印地重新來到了三十五碼線之上，有條不紊地快速完成列陣，準備迎接屬於他們的最後一次進攻！

    萬籟俱靜。

    燭檯球場之中似乎就連空氣都已經徹底凝結，但前所未有地，在一片鴉雀無聲的環境之中，卻感受到了來自全世界的支持和應援；在一片寂靜無動的球場之上，卻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鼓動和震撼。

    深呼吸一口氣，陸恪沉澱心情，按部就班地開始準備進攻：

    閱讀防守，彎腰抬腳，觀察視野，宣佈開球。

    「攻擊！」

    那沉穩有力的聲音在球場上空迴蕩開來，然後就可以看見陸恪一個快速地後撤步，腳步主動地朝著右側橫向移動，一步，再一步。

    口袋移動沉穩而輕盈，關鍵時刻的沉穩冷靜展現出了難得的大將之風，如同定海神針一般將比賽的驚濤駭浪穩穩地鎮住，掌控全場！

    僅僅兩秒，又或者不到兩秒，伴隨著腳步移動，抬起右手臂，拉弓射鵰地做出了傳球動作，然後在傳球出手瞬間，腰部輕輕一個扭轉、手腕輕輕一個帶動，朝著右側的傳球稍稍偏離了一些軌道，但卻沒有任何遲疑，幾乎就是手起刀落的傳送了出去。

    傳球速度之快，出乎了所有人意料，正當所有人擔心著關鍵時刻，新秀四分衛容易猶豫躊躇、容易黏球遲疑，在疾風驟雨之中，甚至可能出現傳球動作變形的危險，但陸恪的快速和果決卻太過利落，以至於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橄欖球就已經出手。

    全場屏息凝視。

    傳球飛行速度之猛，同樣也出乎了所有人意料，這居然是一記子彈傳球！不是彩虹傳球，而是勢如破竹地掀起一股氣浪的標準子彈傳球，筆直而飛快，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衝破了封鎖線，尋找到了接球目標。

    乾脆利落、目標明確。

    這意味著，四分衛的整個戰術無比清晰無比堅決，整個移動腳步和傳球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從開球到出手，從移動到傳球，前後不過2.03秒，在防守球員完全到位之前，最後一次傳球就已經順利脫手了，那麼，傳球目標到底是誰？

    ……

    一模一樣。

    聖徒隊防守組立刻就發現了，49人接球球員的跑動路線一模一樣，左側的克拉布特裡對角線橫穿、左側的馬庫斯短傳區域橫向移動、右側的弗農和洛根雙雙直線衝刺、右側的吉恩從右往左地斜線快速扯動。

    儘管具體的跑動路線自然不可能完全複製黏貼，細節的差異是客觀存在的，但那些細節的變動卻無傷大雅，整個進攻跑動架構依舊是一模一樣地。

    防守球員的觀察和判斷迅速得出了結論，幾乎是慣性思維的條件反射，上一次進攻的反應還深深地烙印在肌肉和血液之中，三名球員就第一時間衝向了吉恩，而右側的防守依舊密不透風

    同樣的進攻路線，提前做出判斷之後，主要威脅點都暴露了出來，防守組的跟進策略自然也變得清晰明確起來，這就是新秀四分衛的慣性錯誤，缺少經驗和沉澱之後，越是危機時刻就越是容易重蹈覆轍，傳球習慣和戰術習性都暴露無遺，而且非常粗糙。

    所以，聯盟之中的大部分球隊都不願意派上新秀四分衛；所以，在常規賽結束之後，儘管陸恪奉獻了一個出色的新秀賽季，記者們依舊詢問著艾利克斯-史密斯上場的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時刻，一秒鐘決定整個賽季的時刻。

    這是聖徒隊防守組的機會！

    如果他們可以完成抄截的話……

    防守球員的腳步快速移動起來，然後視線之中就可以看到泰德-吉恩兇猛而強勢的跑動路線，三名防守球員的眼睛頓時一亮，腳步快速移動，同時在伺機的小碎步調整之中，他們不僅要成功地完成防守，還需要瞄準抄截！

614 榮耀時刻

    「攻擊！」

    泰德-吉恩的腳步瞬間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能量，經過了整場比賽的跑動之後，體力和精力都已經達到了極限，但現在他卻再次爆發出了源源不斷的力量，不知疲倦地奔跑著、加速著，彷彿這只是全場比賽的第一次進攻第一次跑動般。

    加速，全力加速，吉恩將自己的優點發揮到了極致。

    一個前衝、一個變線，腳步立刻就切入了既定軌跡之中，快速地完成推進，不過，這一次的活動區域卻稍稍發生了變化，不是短傳區域，不是中傳區域，而是朝著長傳區域的深遠部位執行打擊，那破風之勢的奔跑掀起了一股紅色巨浪。

    提速，持續提速，吉恩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目光專注而尖銳，所有的疲憊和困頓都已經徹底遺忘在了腦後，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結合迸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強勢，如同颶風過境一般，將防守後場的聯防攪亂得雞飛狗跳，視線餘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三名球員正在試圖完成包圍圈的收縮。

    但吉恩的腳步不僅沒有迴避，而且還持續加速地朝著中間那一位防守球員快速撞擊上去，一個沉下肩膀一個降低重心，兇猛地衝撞就如同蠻牛一般毫不講理地正面撞牆，一股巨浪般的衝撞力和反作用力掀翻過來，小碎步的調整，卻成功地讓吉恩迅速完成了重心的轉移，隨即開始二次啟動、二次加速。

    隨後，吉恩就沿著紅區前半部分的區域持續推進。

    立刻就可以看到旁邊兩名球員也改變了重心，馬不停蹄地朝著吉恩飛撲過來。

    速度提升到了一定水平之後，兇猛的跑動路線就迸發出了一股勢不可擋的架勢，這就是用來形容此時此刻的吉恩，那瘦小的身軀之中爆發出了匪夷所思的能量，瞬間就殺入了紅區，端區也已經近在咫尺，並且整個腳步依舊沒有放緩的跡象。

    儘管吉恩不是近端鋒，儘管吉恩不是大號外接手，但這一刻的威脅程度卻猶如皓月之光般，牢牢地吸引了附近防守區域的所有注意力，僅僅憑藉著一個人就吸引了四名防守球員的注意力。

    就在此時，陸恪傳球了。

    但傳球目標卻不是吉恩！

    所有人都堅定不移地篤定著，吉恩勢必是這一次進攻的傳球目標，可是陸恪乾淨利落的傳球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卻朝著與吉恩相反的方向飛行過去，這意味著，從一開始，吉恩就是一枚戰術掩護的棋子！

    當防守組的所有視線都意識到，橄欖球的飛行軌跡根本不是朝著左側進擊，也不是朝著右側突破，他們的腳步和重心已經來不及調整了，因為這是一記子彈傳球，快如閃電的子彈傳球，眨眼喘息的空檔就已經突破了重重封鎖，朝著端區浩浩蕩蕩地飛行過去。

    現在再次回防，防守球員卻已經早早地失去了位置，根本來不及，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祈禱著傳球目標的身邊擁有防守球員，畢竟他們擁有將近對方兩倍人數優勢，嚴嚴實實地覆蓋了整個防守區域，如果出現了漏人的情況，這就堪稱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那麼，傳球目標到底是誰？

    灼熱的視線之中，背碼八十八號球員正在風馳電掣地強勢推進著！

    ……

    洛根-紐曼正在調整著腳步，埋頭衝出了十碼之後，一個橫向錯步，與身邊並駕齊驅的弗農-戴維斯一個交叉換位，弗農的速度稍稍慢了半拍，洛根搶先地從弗農的身前穿插過去，然後兩個人就交換了位置，沿著彼此之前的跑動路線持續推動著。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跑動路線：球門路線。

    啟動之後，從兩側朝著球門的方向內切，沿著中央區域，以球門柱為目標，扯動出小斜線，快速持續推進，沒有任何花哨的變化，可以說是每一位接球球員日常訓練的最基礎路線之一，甚至是入門路線之一。

    此時此刻，洛根就沿著球門路線的方向持續推進著。

    洛根咬緊了牙關，以百米衝刺的兇猛勢頭持續前衝，切入內側之後，朝著中央區域的球門方向突飛猛進，儘管速度不是他的最強項，但這一刻，他卻爆發出了駭人的聲勢，塵土飛揚、一騎絕塵，強勢的跑動彷彿是一列漸漸加速的高速火車，沿著既定軌道，將速度提升到極致之後，狂風就如同流水一般順著兩側開始流失。

    恍惚之間，洛根進入了空靈的狀態，視野之中的所有人影都進入了相對靜止的狀態之中，甚至可以看到時光正在緩緩倒流的光影，所有的跑動路線、所有的防守球員、所有的位置切換，無比清晰又無比生動地投影在腦海之中。

    視線之中，一抹白色身影正在從自己的右手邊衝撞過來，洛根不慌不忙地朝著左側一個腳步切換，輕盈而靈活的動作瞬間晃開了對方，然後就可以看到那抹身影狼狽不堪地失去了重心，撲騰著朝著草坪跳躍下去，彷彿一名狼狽的三米跳水運動員，跳砸了自己的第一個技術動作。

    下一刻，正前方就出現了兩名防守球員。

    幸運的是，只有兩個。另外還有兩名球員都跟隨著吉恩的腳步轉移了開來，他們已經徹底失去了重心，來不及完成防守了。

    洛根微微眯起了瞳孔，右側的詹金斯距離自己還有足足五碼，左側的哈潑則距離自己還有兩碼，電光火石之間，洛根就完成了判斷，主動朝著哈潑迎面衝撞上去，雙腳狠狠地踩蹬了一下地面，降低重心，以肩膀迎向了哈潑。

    「砰！」

    火花四射的衝撞，瞬間讓持續提速前衝的哈潑一個重心不穩，腳步踉蹌著連連後退了三個大步，竭盡全力地控制身體，卻依舊無法抵抗來自地心引力的拉扯，頓時失去了擒抱和撞擊的能力。

    饒是洛根主動出擊，早早地做好了準備，重心依舊猛地停頓下來，前衝的勢頭硬生生地緊急剎車，但渾然忘我狀態之中的洛根卻沒有任何恐懼和遲疑，右腳一個停頓一個發力，整個人就再次往前衝刺起來。

    三十五碼的距離，在全情投入的狂奔之中，似乎完全失去了意義，洛根這就已經殺入了端區。

    慣性的衝擊之中，洛根幾乎已經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但他還是蠻不講理地利用小腿力量一個強勢的蹬地，整個人輕盈地飛躍起來，高高地騰空起來，半空中一個一百八十度的扭轉，如同麻花一般完成了翻轉，然後就變成了背後著陸、正面朝天的姿勢。

    視線之中，夾帶著凌厲聲勢的子彈傳球已經近在咫尺，以十倍、二十倍的速度在瞳孔之中快速放大，倉促之間，洛根只來得及舉起了右手，動物本/能的判斷立刻就得出了結論：糟糕，弧線稍稍高出了預期些許！

    該死的斑比！

    但洛根和陸恪的配合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他瞬間就伸直了小臂，順著梭子球的旋轉方向，以指尖輕輕一撥，然後就感受到強大的力量衝撞著指尖隱隱發疼，甚至可以感受到一絲麻木，可是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咒罵了。

    洛根的注意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繃直了指尖，第二次撥動梭子球，再次將速度強制性地放緩下來，然後以掌心捧住了橄欖球，指尖瞬間一個收攏，牢牢地抓住了橄欖球，最後一個順勢往內收，就將橄欖球朝著胸膛重重地砸了過來。

    所有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眨眼之間，地心引力的拉扯就已經變得真實而清晰起來，同時，身後傳來了一股強大的撞擊力，洛根腦海之中立刻閃過了一個念頭：詹金斯！

    ……

    「開球！陸恪正在後撤步，快速朝著右側橫向移動，出手！瞬間出手！乾脆利落！沒有任何猶豫！這名新秀四分衛在關鍵時刻絲毫不曾手軟，整個出球殺伐果決！著實讓人眼前一亮！」

    「傳球目標是……洛根-紐曼！紐曼正在衝刺！三十碼！二十碼！十碼！紐曼！紐曼的衝刺非常強力，狠狠地撕開了一道防守！漂亮的跑動路線！八十八號洛根-紐曼已經順利到位了！」

    「紐曼！紐曼陷入了兩名防守球員的包圍圈之中！凶狠的衝撞，紐曼以強壯的身體將哈潑撞開了，他贏得了一個接球空間！紐曼！紐曼！紐曼！」

    「紐曼完成了接球！上帝，上帝！紐曼在兩名球員的包夾之中，高高跳躍、凌空翻轉，瞬間完成了接球！上帝，這是一次難以置信的接球！詹金斯！詹金斯正在快速補防，他撞上了紐曼！」

    「但，紐曼控制住了橄欖球！詹金斯沒有能夠完成有效的擒抱，紐曼！紐曼控制住了橄欖球！紐曼成功地落在了端區之中！洛根-紐曼！洛根-紐曼完成了接球！在比賽的最後時刻，陸恪以一記三十五碼的長傳，找到了端區之中的紐曼，成功實現了連線！傳球完成！」

    「達陣！上帝，這是一記達陣！舊金山49人完成了達陣！舊金山49人逆轉了比賽！耶穌基督！哦，耶穌基督！三十五碼的長傳達陣！49人的新秀四分衛陸恪絕殺了比賽！上帝！上帝！我們正在見證著歷史的誕生！」

灣區之王 615 頂禮膜拜

    「達陣！達陣！這是一個達陣！」

    陸正則雙手緊握成拳，忘乎所以地瘋狂嘶吼著，那發自靈魂深處的呼喊，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只是在不斷地重複著，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徹底沙啞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保留。

    轉過頭，陸正則就看到了淚流滿面的江攸寧，無法抑制地開始放聲大哭起來，摀住了嘴巴的手掌卻因為太過激動而開始不斷抖動起來，滾燙的淚水根本無法停止下來，源源不斷地滑落著，滿眼都盛滿了幸福的喜悅，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然後，陸正則就在那淚水的倒影之中，看到了自己淚流滿面的狼狽模樣，一句話語都說不出來，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在這一刻，千言萬語都無法清晰地描述內心的感慨萬千，只是轉過頭，深深地，深深地看著球場之中那個渺小的十四號，他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豎起了一根食指，頂天立地地宣告了這場不屈的戰鬥，他依舊奮鬥到了最後時刻。

    猝不及防地，淚水就再次決堤。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全場浩浩蕩蕩的尖叫聲和嘶吼聲，持續不斷地湧動著，所有人都瘋狂了，所有人都失控了，所有人都忘我了，只是在喊叫著，視線所及之處，每一個人都在忘乎所以地咆哮著，緊張了如此之久、壓抑了如此之久、期待了如此之久，一直到此刻，終於徹底釋放了出來。

    不僅僅是燭檯球場而已。

    「喬的酒吧」之中，所有人都開始狂熱地擊打著桌面，乒乒乓乓的聲響喧囂震天，鬼哭狼嚎的聲音不絕於耳，安東尼-蒂諾佐更是高高地舉起了右手，放聲高喊到，「今天的啤酒，我買單！大家盡情地放肆地痛快地喝！狂歡！今晚就是狂歡！」

    喊著喊著，安東尼也不由熱淚盈眶，狼狽地轉過身，用手中的抹布，草率地擦拭掉眼角的淚水，但激動的心情卻無法壓抑下來。

    終於！他們終於等到了！足足八年時光，史蒂夫-揚退役之後，49人就陷入了低谷之中浮浮沉沉，不見天日，但現在，他們終於再次見證了球隊的曙光和希望，他們也終於再次感受到了勝利的喜悅和癲狂。八年的歲月，如此漫長，彷彿經過了八個世紀一般。

    安東尼高高地舉起了右手，開始放聲呼喊起來，「斑比！」

    當第一個喊聲響起的時候，整個酒吧就浩浩蕩蕩地開始蔓延了開來，並且衝出了酒吧的窗戶和大門，插上了翅膀，朝著窗外飛翔而去，在舊金山的大街小巷竄動著，然後以迅猛的姿態開始在整個灣區湧動著，響徹天際。

    站在燭檯球場之中，那衝破雲霄的呼喊正在兇猛地激盪迴旋著，滿眼都是紅色，滿耳都是紅色，滿心也都是紅色，整個世界都染成了一片耀眼而鮮豔的紅色，彷彿可以清晰地聽到脈搏跳動的節奏聲響

    「斑比！斑比！斑比！」

    足以容納七萬人的球場中央，十四號的身影看起來如此渺小，但那瘦弱的肩膀卻背負起了整個世界的重量，承載了這支球隊的歷史和榮光，重新回到了競爭的第一線之中，剎那間，那個身影就變得頂天立地起來，似乎足以支撐起整個世界。

    當橄欖球傳出去之後，陸恪就高高地抬起了下巴，深深地注視著橄欖球的飛行軌跡，一直到確定洛根完成了接球之後，他的右手就緊緊地握成了拳頭，重重地不斷揮舞著，壓抑到了極致的情緒終於徹底釋放了出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不斷地嘶吼咆哮著，只是不斷地宣洩爆發著，只是不斷地盡情釋放著，彷彿可以清晰地聽到每一個細胞正在爆裂的聲響，但內心的激動和亢奮卻依舊源源不斷地迸發著。

    爆發的盡頭，陸恪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豎起了自己的食指，做出了一個「1」的手勢，靜靜地站在原地，猶如王者一般，接受著來自全場觀眾的頂禮膜拜，這是屬於他的時刻，這是屬於他的勝利！他，正在享受著！

    狂熱的嘶吼聲，震撼著整個燭檯球場，甚至淹沒了整個演播室。

    柯克幾乎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但還是忘我地嘶吼著，聲音達到了之後，只能勉強地在疾風驟雨之中尋找到一絲絲生機，「達陣！達陣！這是一記達陣！耶穌基督！這是達陣！毫無疑問，這是一記達陣！在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九秒的時間，舊金山49人逆轉了比賽！」

    「觀眾朋友們，我們正在見證了一段歷史的誕生！毋庸置疑，我們見證了歷史上第一位華裔四分衛的第一場季後賽！同時，我們還見證了這位華裔四分衛贏得了第一場季後賽的勝利！nfl的歷史，在今天徹底被改寫了！」

    坐在解說席之中的柯克，挺直腰桿、聲音洪亮、慷慨激昂，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心情的澎湃和激動，通過話筒的傳播，準確無誤地傳遞到了每一位觀眾的耳朵裡，在北美大陸之上點燃了足以燎原的星星之火。

    「這是一次絕地大逆轉！以這樣的一種方式，結束這場對攻大戰，即使是上帝都寫不出如此精彩絕倫的劇本！」

    「1981年的一月十日，在國聯決賽之中，舊金山49人迎戰達拉斯牛仔，喬-蒙塔納在最後時刻成功連線德懷特-克拉克，逆轉了對手，並且順勢贏得了舊金山49人歷史上的第一座超級碗獎盃，這一次傳球也被成為』那個接球』！」

    「1998年的季後賽分區賽，舊金山49人對陣綠灣包裝工，史蒂夫-揚以一記傳球找到了特瑞爾-歐文斯（terrell-oens），關鍵時刻擊敗了對手，成功地殺入國聯決賽，這一次傳球則被成為』那個接球2』。」

    「2012年一月十四日，在』那個接球』誕生的三十週年零四天之後，舊金山49人在分區賽之中對陣新奧爾良聖徒，比賽還剩餘九秒鐘，新秀四分衛陸恪以一記三十五碼傳球尋找到了新秀近端鋒洛根-紐曼，成功連線之後，擊敗了對手，時隔八年之後再次進入季後賽，並且一鼓作氣地殺入了國聯決賽，這一次傳球，堪稱』那個傳球3』！」

    「陸恪，這名落選新秀四分衛，在沒有任何人看好的情況下，卻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能量，與德魯-布里斯展開了對攻大戰，並且在最後四分鐘時間裡經歷了兩次反超與被反超、絕殺與被絕殺的跌宕起伏，無疑，這是本賽季最精彩的比賽之一，甚至將』之一』去掉，恐怕也不會有人反對！」

    「此時此刻，所有的讚譽都是蒼白無力的，僅僅只是站在現場，傾聽來自燭檯球場的呼喊聲，就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實質性的力量！」

    呼喊聲，漸漸響動起來，「斑比！斑比！斑比！」

    全場萬眾一致的喊聲，迸發出了無法形容也難以想像的能量，將每一位球迷的所有熱情和激/情全部都酣暢淋漓地釋放了出來，這一刻，是屬於陸恪的，卻也是屬於球迷的。

    剛剛完成關鍵達陣的洛根，甩開了橄欖球，甩開了隊友，然後奮不顧身地朝著陸恪衝了過來，一個高高地跳躍，陸恪就被迫抱住了洛根。

    洛根抱住了陸恪的頭盔，瘋狂地嘶吼著，「我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上帝！我們做到了！」

    反反覆覆的同一句話，卻澎湃萬千，肆意宣洩。喊著喊著，洛根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都完全釋放，哭得無法自已，所有聲音都已經含糊在了嘴巴之中，只是放肆地宣洩著。

    陸恪不由暢快地大笑了起來，連連點頭，跟著呼喊起來，「是的，我們做到了！我們真的做到了！」

    在這一刻，他們彷彿贏得了全世界！

    視線之中，進攻組所有成員們都瘋狂地衝向了陸恪，手拉手地包圍成一個圓圈，將陸恪圍堵在中央，一個個蹦蹦跳跳地開始轉圈起來，就彷彿圍繞著篝火跳起草裙舞一般，場面著實有些搞笑，就連洛根從陸恪的懷中跳下來，加入了大家的行列之中。

    下一刻，呼喊聲就變得真實而清晰起來，「斑比！斑比！斑比！」

    猝不及防地，陸恪的鼻頭一酸，眼眶就湧現了淡淡的溫熱，但這不是悲傷和痛苦，而是喜悅和幸福，所以，陸恪就燦爛地大笑了起來，然後高高地舉起雙手，跟著大家一起開始跳躍扭動起來，只是那舞姿並不是太美妙。

    「附加分！附加分！附加分！」

    在湧動的呼喊聲之中，裁判正在不斷地提醒著，比賽時間還有九秒，聖徒隊還有九秒的進攻之間，而在那之前，還有附加分和開球需要完成。換而言之，比賽還沒有結束。

    但所有球員都已經忘乎所以了，就連教練團隊都已經失去了控制，在裁判的驅逐之下，陸恪和進攻組離開了球場，朝著場下走了過去，然後就可以看到吉姆-哈勃一個箭步衝了上來，重重地抱住了陸恪，不斷地拍打著陸恪的後背，嘴裡呼喊著，「漂亮！漂亮！耶穌基督！真的太漂亮了！」

    「49：46」，主隊重新領先三分。

    緊接著，大衛-阿肯斯率領的特勤組，沒有絲毫紕漏地踢進了附加分，場上比分「50：46」，距離全場比賽結束，還有九秒；距離國聯決賽席位，還有九秒。

616 斬獲勝利

    九秒，對於任何一支球隊的進攻組來說，這都已經是杯水車薪，因為這僅僅只能發動一次進攻；而負責開球的舊金山49人絕對不會給進攻組留下任何餘地，勢必將會進一步將橄欖球開到深遠區域，這也使得德魯布里斯最後嘗試一次賭博長傳的機會都被徹底掐滅。

    換而言之，新奧爾良聖徒已經機會渺茫了。他們最大的可能就是嘗試一次開球回攻。

    事實也是如此，大衛阿肯斯負責開球，遠遠地將橄欖球踢進了紅區，落在了對方半場的五碼左右位置。

    順利完成接球的聖徒隊外接手科特尼羅比ourtneyroby沒有選擇縱向推進，而是選擇了一個橫向的快速扯動，然後就將橄欖球一個往後拋球，傳遞給了本場比賽表現出色的外接手馬奎斯科爾斯頓，試圖利用科爾斯頓的速度和視野來尋覓空檔，完成推進，創造奇蹟。

    按照聯盟官方比賽規則，可以無限次往後傳球，但只能往前傳球一次。

    但是，科爾斯頓沒有任何機會。

    舊金山49人的兩名球員第一時間就完成了擒抱，死死地將科爾斯頓摁倒在了原地，甚至沒有留下任何啟動空間；隨後另外兩名球員就已經拍馬趕到，嚴嚴實實地完成了包圍圈，掐斷了所有的可能性。

    完成擒抱的是新秀球員科林瓊斯。

    場上比賽時間還剩下最後三秒，而聖徒隊的布里斯依舊選擇了再次上場，燭檯球場萬眾一致地開口嘶吼起來，經歷了跌宕起伏的比賽，也經歷了大起大落的對決，他們幾乎已經消耗了所有精力，聲音開始變得沙啞，但這一刻，卻沒有人選擇保留，徹底燃燒著最後一絲能量，放聲呼喊：

    「防守！防守！防守！」

    滔滔不絕的主場嘶吼如同火燒雲一般肆意燃燒著，整個世界都染成了紅色，就連火山噴發似乎都顯得黯然失色起來。

    德魯布里斯再次冷靜地完成了列陣，然後乾脆利落地宣佈了開球，但哈勃卻在關鍵時刻使用了最後一個暫停，打斷了布里斯的傳球和佈置，必須重新再來一次。小小的打斷，布里斯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再次開球，布里斯一個後撤步就將橄欖球傳給了右側達倫斯普羅爾斯。

    斯普羅爾斯依靠著自己的腳步移動，完全推動了兩碼，但49人防守組已經徹底放棄了衝擊口袋，所有十一名球員都散落在了球場的其他位置，嚴嚴實實、層層疊疊地設置了天羅地網，然後斯普羅爾斯一個轉身，就將橄欖球往後傳，再次傳給了布里斯。

    布里斯稍稍調整了一下腳步，以橫向傳球尋找到了左側邊線附近的十七號外接手羅伯特米切姆robertmeahem，試圖以一個把戲進攻的大場面調度，引來49人防守組的注意力，最後完成推進。

    但49人防守組佔據了人數的絕對優勢，並且佔據了整個寬敞的半場，在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況下，j斯皮爾曼第一時間就成功擒抱住了米切姆，乾脆利落地將米切姆放倒在地，掐斷了聖徒隊所有的掙扎和可能。

    比賽，結束。

    終場，哨響。

    終場比分，「50：46」，舊金山49人贏得了這場對攻大戰，並且創造了本賽季的最大分值。

    哈勃拍了拍陸恪的肩膀，兩個人高高舉起了雙手，一邊歡呼一邊快速進入了場內，在中央區域，見到了肖恩佩頓和德魯布里斯。

    哈勃與佩頓握手，而陸恪則和布里斯碰面。

    布里斯重重地擁抱住了陸恪，不僅僅是握手，而是擁抱；同時還拍了拍陸恪的後背，摘下頭盔之後，臉上帶著和煦而溫柔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只是再次笑了笑，「精彩的比賽！」

    千言萬語，一時半會也難以表達清楚，沒有人預料到比賽結果，也同樣沒有人預料到比賽進程，49人的防守組沒有能夠展現絕佳狀態，而聖徒隊的進攻鋒線也是一場災難。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雙方都已經使出了所有底牌，最終年輕氣盛的舊金山49人終究還是掀翻了本賽季超級碗的最大奪冠熱門之一，昂首闊步地躋身國聯決賽。作為貢獻了這場載入史冊比賽的一員，彼此之間也不由惺惺相惜。

    「精彩的比賽。」陸恪也揚聲回答到，而後舉起了自己的頭盔，「德魯，請問一下，我們可以交換頭盔嗎？」

    陸恪知道自己的詢問非常冒昧，而且在橄欖球比賽之中也沒有這樣的傳統；但他還是忍不住提出了如此大膽的想法

    這不僅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場季後賽，而且交鋒對手還是德魯布里斯，更重要的是他們完成了一場高質量的對攻大戰，幾乎消耗了最後一滴汽油。這場比賽，對於陸恪來說，值得永久地銘記在心。

    布里斯微微有些意外，然後認認真真地打量著陸恪，在那雙眸子之中可以捕捉到真誠的亢奮和雀躍，甚至還有隱隱一些敬仰和憧憬，帶有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卻不會鋒芒畢露，這讓布里斯再次笑了起來，「這是我的榮幸。」

    於是，兩個人就交換了彼此的頭盔。

    布里斯可以看到陸恪孩子氣地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重重地握了握拳頭，落在頭盔之上的眼神充滿了球迷般的雀躍，布里斯忍俊不禁地再次搖搖頭，沒有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球場，視線餘光再次看到自己手中的舊金山49人十四號頭盔，布里斯突然覺得：

    這名新秀四分衛是一個有趣的傢伙。

    ……

    全場觀眾都正在盡情地慶祝著，經受住了嚴峻考驗之後，他們終究可以肆意地享受這場勝利的甜蜜和幸福，然後他們就朝著球場之上的英雄們送上了最為狂熱的呼喊和嘶吼，連綿不絕、無窮無盡地響動著。

    隱隱地，可以捕捉到十四號的身影，正在將自己的隊友們紛紛組織起來，最後大半支球隊全部聚集在一起，排成一條長列，站在了中場區域，紛紛高高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在十四號的帶領之下，整齊有力地擊打起節拍來。

    「啪！啪啪！啪！啪啪！」

    一聲，接著一聲，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正在以他們的方式來表達感謝。

    感謝燭檯球場的強力支持，感謝49人們的不離不棄，感謝關鍵時刻的全力配合，感謝全場比賽的高度集中，更加感謝一路同行一路相伴，這條漫長的征程，沒有球迷們的陪伴，他們肯定無法堅持到這裡。

    這，就是來自球隊的謝意。

    站在七萬球迷面前，不到三十名球員的擊掌完全微不足道，但他們的動作卻成為了最重要的號召，49人們陸陸續續地開始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跟著節拍一起擊打雙手，清脆而響亮的聲音，替代了沙啞而疼痛的嗓音，以更加直接也更加純粹的方式，掀起了一股擂鼓之聲。

    「啪！啪啪！」

    一次，再一次，燭檯球場的擊掌聲全部匯聚在了一起，七萬球迷與主隊球員真正地融為一體，聲響最後全部消失，只剩下節拍聲，卻如同驚雷一般，滾滾而至，在整個灣區之中蔓延了開來，並且通過福克斯電視台的轉播，清晰地傳遞了出去。

    演播室之中，柯克和泰迪正在邀請解說嘉賓進行最後的總結，但雷霆般的掌聲卻製造出了難以置信的音浪，他們不由再次切換現場，見證了具有歷史意義的重要時刻

    不是因為舊金山49人取得了一場分區賽的勝利，而是舊金山49人真正地在球迷和球隊之間形成了共鳴和默契。

    季後賽的勝利，未來依舊會有，在漫長的職業生涯之中，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但屬於一支球隊的靈魂和精神，卻只有一個，沉睡多年、漸漸甦醒的49人，終於再次站在了歷史舞台之上，成為了聯盟之中重要的一支勁旅！

    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因為默契。

    這才是千金不換的靈魂。聯盟之中三十二支球隊，真正具備如此靈魂的球隊，屈指可數，現在，舊金山49人也可以加入其中，再次讓人感受到了這支球隊漫長的歷史和深厚的底蘊。

    貴賓包廂之中，萊赫斯泰恩伯格和羅傑古德爾依舊並肩而立，站在落地窗之前，欣賞著如此難得一見的盛況。

    儘管沒有說話，古德爾還是可以感受到來自萊赫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他無可奈何地輕輕搖了搖頭，「不要。不要說我早就說過，我已經知道了。」

    陸恪不僅贏得了一場勝利，而且是一場驚險刺激的對攻大戰，這就足以證明陸恪的市場價值了。即使沒有萊赫，古德爾的態度和策略也勢必將發生改變，這是一個開始，很有可能將成為nfl打開中國市場乃至亞洲市場的開始。

    萊赫輕輕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淡然地聳了聳肩，「我沒有打算說這些。我只是想說，他確實是一個獨特的小夥子，不是嗎？」

    古德爾沒有回答，兩個人再次沉默了下來，靜靜地欣賞著眼前的恢宏盛況，卻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達成了默契。這樣的時刻，美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