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電影教師 作者：青城無忌 (已完結)

第1080章 大禮包

　　舞台上音樂緩緩響起，與此同時，大屏幕上開始播放公司的宣傳片，最先出現在銀幕中是世紀巔峰剛剛成立時的一張照片，公司除了門口掛著的世紀巔峰牌子外，空空蕩蕩，連一張桌子都沒有……

　　在悠揚的音樂聲中，張然從舞台中央緩緩升起，拿著話筒緩緩唱道：「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要用歌聲讓你忘了所有的痛；燦爛星空誰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們給我最多感動；再沒有恨也沒有了痛，但願人間處處都有愛的影蹤……」

　　張然唱了一半，看著台下的觀眾，笑道：「很多歌手在忘詞的時候，都喜歡把話筒對著觀眾大喊，大家一起來！」說著，他將話筒對著台下的觀眾，大聲道：「來，大家一起來！」

　　現場觀眾先是大笑，然後都站了起來，手拉著手跟著張然一起唱：「把握生命裡的每一分鐘，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真心英雄》是一首特別合唱的勵志歌曲，一首歌唱下來，現場每人都無比激動，感覺心裡有一團火在燃燒，其中一些女孩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

　　等現場觀眾落座後，張然收斂起笑容，緩緩地道：「歌唱完了，現在我有些話想跟大家講講。世紀巔峰成立十年了，這十年最大的變化是我們從一個一百多人的小公司，變成了擁有197869名員工，在全球65個國家和地區有自己分公司和辦事處，年年度營收突破1000億美元，利潤91.3億美元的大公司。

　　不過我覺得世紀巔峰最大的成就不是金錢，不是公司的規模，而是擁有了你們。你們是世紀巔峰最大的驕傲，公司最大的財富就是擁有了19萬多名員工，以及以往所有為世紀巔峰作出貢獻的人。這不是假話，因為我始終堅信，創意是廉價的，執行才是關鍵。

　　做公司跟拍電影一樣，不是有個好故事，有個好的想法就能夠拍出好作品。很多經典名著，拍出來的電影卻很糟糕，就是這個道理。要想拍出一流的電影，攝影、燈光、美術等等，每一個環節都必須是一流的，公司也是如此。沒有你們的努力，沒有你們的執行力，我們的種種構想也只能是構想。所以，非常感謝你們這十年來不懈的努力！沒有你們，就沒有世紀巔峰的成功！」

　　現場，以及電腦和電視機前的員工都被張然的話感動了，拚命地鼓掌，甚至大喊：「我以世紀巔峰為榮！」

　　張然輕輕吸了口氣，繼續道：「今天是世紀巔峰十週年年會，我看到很多媒體說這是史上最壕的年會。」現在觀眾一片笑聲。張然沒有笑，嚴肅地道：「其實我們搞這次年會，不是為了顯示我們的成績，也不是彰顯我們的實力，更不是炫耀我們多有錢，而是希望大家聚集在一起，對過去十年進行反思，對未來進行思考！

　　十年前，我跟老吳對公司定下了目標，在未來要跟BTA四分天下，我們所有人為這個目標努力了十年，終於走到了今天。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十年前的思考鑄就的；而未來十年的發展，也取決了我們今天的思考。今天這個年會除了慶祝十週年，最重要的就是我們需要重新思考：我們到底為了什麼，我們有什麼，我們需要去做什麼，什麼是我們需要去堅持的，未來的路在哪裡，我們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世紀巔峰是一家具有理想主義色彩的公司，能夠走到今天全靠對理想的堅持，現在我最擔心的是在看到眼前的成績後，我們會變得驕橫、自大、自以為無所不能，忘卻了理想。如果人沒有了理想，會活得非常無趣；如果一個公司失去了理想，天天思考的就是賺錢，那只是一部賺錢的機器。對世紀巔峰來說，我們可以失去一切，但絕對不能失去理想。

　　現在很多人提到世紀巔峰會覺得牛，我們公司很多人也覺得公司很牛，尾巴塊翹到天上了。可是我們冷靜下來捫心自問，世紀巔峰是一家偉大的公司嗎？不！我們不是。真正偉大的企業是影響和改變了世界的企業，就像曾經的摩托羅拉和IBM。我們是大公司，但我們不是偉大的公司，我們還差得很遠。

　　十年前，我們的理想是與BTA四分天下，做一家在世界上有影響力的公司；經過十年的努力，理想變成了現實，我們已經成為一家世界級的大公司；但我們不能止步不前，我們必須有更遠大的目標和理想。在未來十年，我希望我們能夠成為一家偉大的公司，成為一家能夠影響和改變世界的企業。

　　《蜘蛛俠》裡有句話說得很好，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不管對個人，還是對企業都是如此。世紀巔峰成長到了今天這種程度，我們就必須考慮到時代、國家、社會和全球，我們未來必須要有家國情懷和世界擔當，只是這樣世紀巔峰才會贏得尊重！

　　世紀巔峰在未來必須是科技公司，必須是創新型的公司，我們要成為國家、社會，乃至於世界創新的發動機。世紀巔峰必須有這個理想，也必須擔當起這個責任。只有懷著這樣信念，懷著這樣的理想，我們才不會停留在今天，才會繼續向前。我們要相信，在未來我們能夠超越英特爾，超越微軟，超越IBM。諾基亞能夠打敗摩托羅拉，蘋果和安卓能夠摧毀諾基亞，我們當然也可以。因為我們生於二十一世紀，我們有後發優勢！」

　　可能在其他人看來，張然這話有點狂妄，但世紀巔峰的員工們卻深信不疑，大家都相信在未來十年，世紀巔峰有能力超越過去的巨頭，至少在VR領域完全有可能做到。

　　張然繼續道：「沒有任何公司可以長盛不衰，任何公司在未來都可能死亡，如果世紀巔峰在未來死掉了，我希望有兩樣東西可以傳承下去，第一，有一批能夠長久流傳的電影；第二，留下一批影響和改變世界的技術。如果有一天世紀巔峰不在了，只要有這兩樣東西存在，那麼我們的奮鬥就是有意義的！

　　在未來十年，我們會加大技術投入和技術創新。我們會成立科學院，會投入超過5000億人民幣的資金，進行新技術研發。我們相信科技的發展不僅僅是要以不作惡為底線，而是應該為社會、為世界做出貢獻，這才是科技的使命！未來的世紀巔峰要靠技術獲得利潤，而不是靠市場規模來贏得利潤；未來的世紀巔峰要靠創新贏得市場，而不是靠成本贏得市場！我們希望在未來受到尊重不是因為我們世界排名多少，不是因為我們收入和利潤多了不起，而是因為我們為中國、為世界，為所有我們關心和熱愛的人創造了價值、解決了問題！

　　未來的大門已經開啟，路就在我們腳下，我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裡，我們能夠像過去十年那樣團結一心，勇往直前，讓世紀巔峰成長為一家偉大的公司！我的話講完了！謝謝大家的聆聽！」

　　說到這裡，張然向眾人鞠躬，結束了演講。

　　現場4萬人內心的熱血都被張然點燃看，紛紛站了起來，大聲喊叫著，衝張然用力鼓掌；電腦和電視機前的員工也都懷著激昂的情緒衝屏幕中的張然用力鼓掌。

　　掌聲過後，張然看著台下員工微笑道：「現在整個晚會只剩最後一個環節，就是對過去十年，對世紀巔峰的成長作出過重大貢獻的優秀員工和團隊進行嘉獎，當然，還有給每個員工準備的十週年大禮包。下面我們首先頒發優秀員工獎。」

　　張然頓了頓，道：「第一位，天工重彩，孫可望！2006年在拍攝《唐山大地震》的時候，孫可望帶領著天工重彩的研發團隊開發了能夠逼真再現房屋倒塌的插件，這款軟件研發成功，讓我們在特效上第一次有了領先世界的東西，堅定了我們深耕圖形圖像的決心。在那之後，孫可望調到了軟件開發部門，並開發了多款具有極大影響力的軟件，為公司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經過公司董事會批准，特頒發十年最佳員工獎！獎品為藍寶堅尼赫雷坎轎車一輛！請孫可望上台領獎！」

　　現場觀眾聽到獎品是藍寶堅尼都發出了「哇」的驚呼聲，一個個羨慕萬分；但沒有多人感到嫉妒，孫可望所取得的成績讓人心悅誠服，完全挑不出毛病來。

　　當然，獲得十年最佳員工獎的不只孫可望這樣的研發人員，有寧皓這樣的導演、有服裝設計師、有電影營銷人員、也有普通店員。世紀巔峰能夠走到今天，正是靠著以他們為代表的員工的努力換來的。

　　接下來頒發的最佳團隊獎的獎品更加驚人，直接派發股份，每個團隊派發了100萬股世紀巔峰的股票。這可是價值幾千萬美元的獎勵，引發得無數人為之驚呼和艷羨。

　　頒獎結束後，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來臨了。張然站在舞台中央，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微笑著宣佈：「現在到了派發十週年大禮包的時候了，我知道很多人是翹首以待。」

　　晚會進行了四個小時，觀眾都有些累了。不過聽到要發十週年大禮包，大家頓時抖擻精神，滿是期待的看著張然。

　　張然提高嗓門道：「世紀巔峰擁有197869名正式員工，我們會根據大家加入公司的年份派發股份。一年一百股，如果你加入公司不到一年，就是一百股；如果加入公司十年，那就是一千股。好了，今年的晚會就到此結束！在這裡，祝大家新春快樂，萬事如意！」

　　去年年初世紀巔峰的股票在私有股票交易平台上達到了537美元一股；在年中的時候，世紀巔峰對股價進行了一次拆分，一股拆成了十股；現在世紀巔峰的股價是一股63.5美元。

　　也就是說，世紀巔峰所有員工，最少都能獲得價值6350美元的股票；而工作十年的員工則能夠獲得價值63500美元的股票。

　　這枚巨大的炸彈放出來後，現場先是一片死寂，隨即爆發出了山呼海嘯歡呼聲和尖叫聲；與此同時，電腦和電視機前十多萬世紀巔峰的員工也都激動壞了，又是鼓掌又是歡呼。

第1081章 後續影響

　　在世紀巔峰十年週年會進行之時，世紀巔峰副總葉林在第一時間將抽獎、頒獎信息和照片發上微博，引來數萬人圍觀和討論。短短四小時，葉林的微博轉發數破10萬，評論數突破2萬大關。不光影視圈和互聯網圈，甚至房地產、電信、證券、媒體等行業也紛紛參與討論，大家都被世紀巔峰的大手筆震住了。

　　在年會的最後，當張然揭曉超級大紅包後，整個網路都轟動了，相關討論頓時在各大微博平台引發熱議。「求股票獎勵」、「求世紀巔峰HR」、「老闆你看到了嗎」等評論不斷出現。光線影業的張昭在微博上表示：「這不行，我得去世紀巔峰上班！」但他很快就被人調侃了：「你去了級別太高，還是拿不到獎金，白去。」

　　航美傳媒COO馮中華感慨道：「大多數人看到這個新聞，估計是羨慕嫉妒恨，五味俱全。對內，這是一次非常好的激勵手段，也是一個信號，不管你職位高低，只要做出貢獻，就可能獲得重獎；對外，世紀巔峰正在竭力打造一個互聯網就業者夢想中的天堂，世紀巔峰最佳員工和最佳團隊獎正是其中重要一環。」

　　品味科技董事長鄧永強也由衷地道：「為世紀巔峰的員工高興，也為世紀巔峰能與員工分享的價值觀而鼓掌！成功的企業，必須堅持好的企業文化，堅持普世價值觀，希望世紀巔峰能與員工、用戶、社會、世界一起堅定向前走而不是向後退！」

　　知名微博帳號「互聯網的那點事」為此寫了個幽默段子：「看到世紀巔峰頒發不斷頒獎，派發股份，我心酸了！曾經有一份世紀巔峰的工作機會，我沒有去珍惜，等到頒獎的時候我才後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那個獎一定是我的！」

　　世紀巔峰派發股份不僅引發了互聯網圈和影視圈人士的熱議，也引發了房地產、通信、證券、媒體等各大行業的反思和討論。

　　深圳國金投資有限公司天使投資總監劉燕則表示：「與員工共贏，給員工們充分的發展空間是大企業的格局！向世紀巔峰學習：向優秀員工派發大獎，向所有員工派發股票！看好大公司支持員工內部創業！又能挽留人才，又能激勵人才！」

　　魔都聯通西區分公司總經理沈可表示：「非常支持世紀巔峰這樣的做法，基層的活力不煥發，再雄偉的大廈不過是海市蜃樓。而且獎勵不排資論輩，這樣的動力才強勁，學習！」

　　嶺南電台記者牛日成把世紀巔峰和傳統國企進行比較：「世紀巔峰的做法值得敬佩，全員持股，重獎優秀員工和團隊！相比之下，國企、事業單位成績首先是領導的，獎金領導拿大頭，給點好處下屬就當是恩賜。要員工拚命創造，動力何在？」

　　王建林在看完世紀巔峰年會的轉播後，愣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了。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世紀巔峰未來十年向科技領域投資5000億的計劃，是在向國家納投名狀！世紀巔峰這場年會就是衝著我們來的。我估計過完年之後，張然就會向我們全面發起進攻。思衝，今年這個年，你不要在家裡過了，到國外去！你在國外我才沒有後顧之憂，才能安心跟張然鬥！」

　　王思衝在張然拋出5000億計劃的時候也意識到是衝萬噠來的，是在向國家納投名狀。十八大以來，國家高度重視科技創新，創新驅動發展成為國家戰略，科技創新被擺在國家發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張然整個演講就是在告訴國家，世紀巔峰的研發能力很強，在未來會更強，會成為英特爾、微軟、IBM，那樣世界級的科技公司。

　　萬噠是地產公司，而世紀巔峰是互聯網+影視公司，在萬噠和世紀巔峰的暗戰中，國家一直偏向世紀巔峰，現在世紀巔峰又拿出5000億響應國家政策，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張然不把萬噠搞破產，導致員工大量失業，國家對萬噠的死活肯定不會過問！

　　王思衝明白，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在國外是最佳選擇，這樣可以讓有些人心生顧忌，讓他們不能把事情做絕了，否則自己就把某些事捅出來。只是馬上要春節了，他還是希望跟家人一起過年，就道：「張然就算動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動手，肯定要大年過了之後。我還是想在家裡過年，過完大年我再出去。」

　　王建林平常很忙，陪家人的時間很少，也希望跟家人在一起過年；他覺得就算張然向萬噠全面進攻，也不可能瞬間將萬噠打垮，就道：「也好，這個春節你好好陪陪你媽！」

　　第二天早上，國內幾乎所有媒體頭版都是張然的照片，都以大篇幅報導了這次盛會。

　　「1月25號晚上，世紀巔峰董事長張然宣佈，將根據員工入職的年限，授予每人100到1000股世紀巔峰股票，作為公司成立十週年的特別紀念。據瞭解，這批股票每股價值約425元人民幣，相當於每個員工最少都能獲得4.25萬元的特別獎金，出手闊綽令人咂舌。」

　　「世紀巔峰十週年，萬人同慶，張然登台演唱，最後演講十分走心！「。

　　「暖到哭！世紀巔峰年會最後一個節目，4萬人共同參與！」

　　「什麼叫壕？世紀巔峰十週年週年會派發價值超過百億的超級大紅包！」

　　不只國內媒體進行了大規模的報導，海外媒體也都大篇幅報導了這次盛會。

　　《紐約時報》首頁是張然微笑著將話筒對著觀眾的大幅照片，標題是「張然和他的超級年會」。《紐約時報》用了整整一版在介紹年會盛況，除了介紹登場的超級巨星、各個分公司的團隊、獎品和超級大禮包外，重點介紹了世紀巔峰對未來十年的規劃，將會加大在科技上的投入，讓世紀巔峰轉變為科技公司。

　　《華爾街日報》則以「張然的超級禮物」為題，告訴了所有人一個驚人的事實，在這個年末，世紀巔峰派了一億股的股份，其中給所有員工和優秀團隊總共派發了6375萬的股份，而給公司管理層派發了3625萬的股份。

　　國內很多網友正在計算世紀巔峰燒掉了多少錢，在看到《華爾街日報》的消息後，徹底震驚了。世紀巔峰的股票大概是63.5美元一股，一億股就是63.5億美元，換算成人民幣是425億元。

　　如果算上晚會的費用、獎品的費用、參加晚會3萬多來自全球各地員工的吃住行費用，以及其他相關費用，恐怕會超過430億。

　　一個企業年會而已，竟然燒掉了430億，這簡直是不把錢不當錢了！

　　在聽到這個數字後，幾乎所有人都心驚肉跳，為世紀巔峰的豪氣感到震驚，網路上又是一片熱議。

　　「好老闆這年頭很少了，好公司也太少了，能夠這樣對待員工的老闆真是不多見，好想跳槽去世紀巔峰啊，就算去不了世紀巔峰，也想找個世紀巔峰的男朋友！」

　　「同為中國四大互聯網公司，為啥人家年末就發那麼多，我們發那麼少，此時此刻我特別想艾特我們馬爸爸！！！」

　　「昨晚朋友圈被世紀巔峰年會刷屏，看完晚會我最大的感覺是：這是一家牛逼的公司；這是一群牛逼的人；這群人在一件牛逼的事情；而我想加入這個團隊，跟他們一起變得牛逼！」

　　「100股換成人民幣的話，大概值4萬3，入職十年的老員工，則能夠拿到價值43萬的股票，世紀巔峰的福利真的沒話說，可惜是人家的老闆，羨慕嫉妒恨啊！」

　　「我們一分錢過節費都沒有，感覺心好塞啊！都是做老闆的，差距咋就那麼大呢？」

　　在網友和業內對世紀巔峰的年會議論紛紛之時，張然已經坐上前往拉奈島的飛機。這個時候已經臨近年關，馬上要過年了。張然不想應酬，更不想招呼紛至沓來的訪客，就和去年一樣，帶著全家老小到拉奈島躲清靜去了。

　　大年三十清早起來，張然母親和張婧初母親就坐飛機到瓦胡島火奴魯魯市的超市進行大採購。拉奈島也有超市，但是小超市，食物品種太少。兩位老人完成採購，回到家裡，就開始在廚房裡忙碌。按張然的意思，找幾個頂級廚師來做年夜飯，省時省力。但老人們堅決不同意，他們一致認為，年夜飯一定要自己做才有味道。

　　幾位老人不光堅持自己做年夜飯，在吃完年夜飯後，他們還非要守在電視機前，看春節聯歡晚會。當然，他們跟往年一樣，一邊看一邊吐槽，說春晚水平越來越糟糕，節目越來越難看，演員水平越來越差勁了。

　　張然根本沒有功夫看春晚，從晚上八點開始，他的電話就沒有斷過。張然平常用的手機關掉了，只開了一部重要人士知道的私密電話。即使如此，手機短信和電話還是接連不斷。

　　吳瑞德、高君這些公司高管，以及常繼榮、白靈這些學生都給張然電話拜年，為張然送來祝福。不只是這個夜晚，在接下來的兩天裡，張然的電話都響個不停，都是打來拜年的。不過張然倒沒有感覺厭煩，能夠在春節收到這麼多祝福，還是很令人開心的。

　　大年初三的上午，張然家迎來了幾位訪客，張婧初堂妹張靜心帶著男朋友來了，她告訴張然和張婧初，準備在今年國慶結婚。張婧初哥哥張靜宇帶著老婆和孩子來了，他最近一個多月因為金鼎控股的問題，搞得焦頭爛額；他這次過來，除了看望母親和妹妹，最重要的還是向張然求助。景田也來了，景田倒沒什麼事，她主要是過來給張然拜年，順便在拉奈島玩幾天，享受一下夏威夷的陽光。

　　張然坐在沙發上，跟張靜宇聊金鼎控股的問題，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張然有些詫異，除了張婧心他們幾個沒有其他人說要來啊，這會是誰來了？他轉過頭，對正在逗自己閨女的景田道：「甜甜，去看看是誰來了？」

　　景田嗯了聲，對咯咯笑個不停的小丫頭道：「師妹，我去看看是誰來了，等下陪你玩！」她走到了門前，打開房門一看，整個人頓時就愣住了。

第1082章 一個小小的要求

　　門口站著一對母女，母親身著印花連衣裙，顯得時尚大氣，又雍容華貴；女兒穿得比較簡單，白色的襯衫搭配黑色的A字裙，配上她那張明麗乾淨的臉，給人一種清新美好的感覺。這對母女不是別人，正是劉一菲和她的母親劉曉麗。

　　「師妹，新年快樂！」劉一菲見景田詫異的看著自己，衝她笑了笑，然後滿是歉意地道，「師妹，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是我太任性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啊！」

　　「沒有沒有！我沒有生氣！」景田向來沒心沒肺，和劉一菲的那點不愉快她早就忘了，趕緊把劉一菲和劉曉麗往屋裡招呼，「師姐，劉阿姨，你們快進來吧！」又轉頭朝房間裡大喊：「師父，師姐來了！」

　　張然聽到景田說師姐來了，就道：「哪個師姐來了？」這話剛出口，他就看到了劉一菲母女倆，微微一愣，隨即道：「包子，劉女士！你們怎麼也不打個電話？來，趕緊坐吧！」

　　劉曉麗笑了笑，道：「你的電話關機，打不通。問了楊迷他們才知道，你在拉奈島，我們就過來了！」說著，她拉了一下劉一菲，示意劉一菲趕緊向張然問好。

　　「師父，知道你愛喝茶，這是專門給你買的頂級大紅袍。」劉一菲伸手從袋子裡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茶葉盒，放在茶几上，看著張然道，「師父，大紅袍溫性，善蓄陽氣，生熱暖腹，非常適合秋冬季節喝，既能御寒暖胃又能潤膚！」

　　「來看我就來看我，買什麼東西啊？」張然看了劉一菲一眼，道，「我可沒禮物給你啊！」

　　劉一菲微笑道：「我不要禮物，我和媽媽就是來看看師父、師娘，還有小師妹的！」

　　站在不遠處的景田聽到這話，衝劉一菲喊道：「師姐，小師妹在這裡！」

　　「師父，我去看看小師妹！」劉一菲給張然說了聲，就朝景田和小丫頭走了過去。

　　小丫頭正跟景田玩，見劉一菲過來，就用如星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大姐姐。

　　劉一菲蹲下身子，看著眼前地小丫頭，粉紅色的羽絨衣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粉嘟嘟的臉蛋白裡透紅，猶如瓷娃娃一般，要多愛有多可愛，她笑瞇瞇地道：「笑笑，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丫頭奶聲奶氣地道：「師姐！」

　　劉一菲吃了一驚：「笑笑，你可真聰明，竟然知道我是師姐！」

　　景田知道劉一菲誤會了，笑著解釋道：「師父的學生很多，不少人在臨安拍的時候經常往師父家跑，來得多了，笑笑就養成習慣了，看到男的就喊師兄，看到女的就喊師姐。」

　　劉一菲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拿出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小丫頭，笑瞇瞇地道：「笑笑，這是師姐給你的紅包，祝笑笑，在新的一年裡，茁壯成長，好不好？」

　　小丫頭這幾天已經拿到了好幾個紅包了，知道拿到紅包要說謝謝，就奶奶聲奶氣地道：「謝謝師姐！」劉一菲被小丫頭萌壞了，在她臉上親了下，道：「笑笑真乖！讓師姐抱抱好不好？」小丫頭想了想道：「好！」劉一菲開心地將小丫頭抱了起來。

　　吃過中午飯，張然坐在沙灘的躺椅上，悠閒地看著碧藍的大海，享受著午後的陽光。

　　劉一菲端著一杯飲料過來，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輕聲道：「師父，謝謝你！」

　　張然微笑道：「你沒必要謝我，這次的事不光是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就算換作其他人，我也會出手的，我可不是聖母瑪利亞，怎麼能允許哈維那樣污我的清白。」

　　劉一菲輕輕搖頭道：「不光是這個，媽媽都告訴我了，這幾年我在好萊塢演的電影，《春麗傳》，還有其他的，都離不開師父的支持。好萊塢演技出色的演員很多，長得漂亮的演員也很多，但能夠出頭的屈指可數。如果沒有師父幫我，我根本不可能在好萊塢站住腳。」

　　張然不可能告訴劉一菲自己是因為心裡有些愧疚才幫她的，淡淡地道：「你是我徒弟，要是你大張旗鼓進軍好萊塢，卻灰溜溜的回來，豈不是顯得我很無能。」他微笑著道：「這你年你演的電影我都看了，演得不錯，給人的感覺跟章子怡有點相似。章子怡演戲有股狠勁在裡面，你演戲有股恨意在裡面，估計是把所有人敵人都看成我了，準備打死我的感覺。」

　　劉一菲不好意思地道：「師父，你在笑話我！」

　　張然哈哈笑了聲，道：「經過這次事件，現在你眼神平和了很多，相信你在塑造角色的時候，也會同樣平和，但在需要的時候，你還是可以把那股力量爆發出來。如果你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你就達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對表演來說，這是一個很高的境界。達到了這個境界，就意味著你可以輕鬆駕馭很多角色了。」

　　劉一菲看著張然，滿是期待地道：「師父，你都說我的演技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了，那你什麼時候找我拍戲啊？」

　　張然攤開雙手道：「沒有合適的角色啊，要是有合適的角色肯定找你。」

　　劉一菲噘嘴道：「可是你都找甜甜拍戲了，而且還是大女主角的戲。」

　　張然就道：「《歸者無路》的女主角夏雪姣，以及女二號吉爾，你都可以演，但去年選角時候，你還跟我置氣呢，就算我找你演，你也會說，我才不要演張然那個討厭鬼的戲呢！」

　　劉一菲不好意思地笑了，耍賴道：「我不管，反正師父就是偏心，是個偏心鬼！」她看著張然，抿著嘴道：「師父，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你能答應嗎？」

　　張然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他可不敢貿然答應，就道：「你先說是什麼要求。」

　　劉一菲輕聲道：「師父，你能不能陪我賣一次冰糖葫蘆？」劉一菲見張然一臉詫異，解釋道：「賣冰糖葫蘆是我人生中一段特別的經歷，也是特別有趣的一段經歷。師父，你也知道我從小有點養尊處優，賣冰糖葫蘆這段經歷讓我看到了很多以前沒有看到過人的，遇到過很多以前沒有遇到過的事。對我的整個人生來說，都是有影響的。有時候做夢都會夢到自己扛著插滿冰糖葫蘆的稻草桿子，穿街過巷，大聲呦喝，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其實這些年來，在我心裡一直有個心願，就是跟師父再賣一次冰糖葫蘆。師父，答應我好嗎？」

　　張然聽到這話有些驚訝，也有些感慨，賣冰糖葫蘆這事，自己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想到對劉一菲卻有這樣的意義。其實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視若珍寶的東西，但在別人眼裡卻一錢不值。賣冰糖葫蘆而已，沒什麼不可以答應的。張然決定滿足劉一菲的心願：「當然可以。師父就陪你再賣一次冰糖葫蘆吧！」

　　劉一菲像小孩子似的，雙手直拍，雀躍道：「太好了！師父答應陪我一起賣冰糖葫蘆了！」

　　張然笑著搖了搖頭，劉一菲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人成長了很多，但她的性格里，還是有很孩子氣地地方。他咳嗦一聲，正色道：「那你在這裡玩兩天吧，正好景田也在這裡。等過了初七師父就陪你賣一次冰糖葫蘆！」

　　晚上，張然把這件事給張婧初說了。張婧初沒有反對，也覺得有什麼不妥，就是買冰糖葫蘆而言，又不是其他什麼不好的事情，用不著反對；而且劉一菲比較單純，不是那種喜歡耍手段的女孩子；如果換成范彬彬，那張婧初心裡就有點打鼓了。

　　第二天中午，景田興沖沖地跑來找張然，告訴張然，她也要去賣冰糖葫蘆。張然覺得很無語，就道：「你湊什麼熱鬧，賣什麼冰糖葫蘆啊？」景田興奮地道：「師姐說賣冰糖葫蘆可有意思了！」張然聽到這話不由一愣：「是包子告訴你，我要跟她去賣冰糖葫蘆的？」景田點頭道：「是啊，師父，你就讓我去嘛！我也是你徒弟，你不能偏心！」

　　張然突然就笑了，他知道劉一菲是為了避嫌，才有意拉上景田的，這丫頭真的長大了。

　　大年初七下午，張然帶著自己的兩個徒弟坐飛機抵達了北平。

　　汽車開到薊門橋後，張然他們先到北平電影學院去看了看。學校變化不大，還是原來的模樣。不過北電在懷柔的新校區已經在2012年年底動工，一期工程將在2016年投入使用。屆時，北平電影學院的幾千名本科生和教師都將搬入新校區，而現在的校址將用作研究生、博士生培養以及其他的科研基地。

　　在學校裡面逛了一圈，張然帶著兩個徒弟來到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個胡同，找到了他和劉一菲當初買冰糖葫蘆的那個老頭。十四年過去了，老頭蒼老了許多，但整個人依然精神矍鑠，雙目有神。張然和兩個徒弟都帶著墨鏡口罩，老頭沒有認出他們來，看著他們，疑惑地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張然將墨鏡口罩摘了，笑瞇瞇地道：「大爺，你還認識我嗎？」

　　老頭盯著張然的臉仔細看了看，隨即整個人變得激動起來。十四年前，張然和劉一菲在他這裡買了一個多月的冰糖葫蘆，當時他沒覺得有什麼。不過等到幾年後，劉一菲成為神仙姐姐，張然成了大導演，特別是成為北平奧運會開幕式的總導演後，他心裡別提多自豪了。

　　他有時候忍不住會想，什麼時候能夠再見見張然和劉一菲就好了。當然，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張然和劉一菲如今都非比尋常，一個成了大導演，一個成了大明星，怎麼可能會記得自己這個賣冰糖葫蘆的老頭嘛！

　　現在張然真的出現眼前了，老頭感覺像做夢一樣，別提多激動了：「認識認識！你是張然導演，你以前在北電教書的時候，為了讓徒弟劉一菲那個什麼體驗，在我這裡買冰糖葫蘆去賣！」

　　劉一菲也將自己的墨鏡和口罩摘了：「爺爺，你認得我師父，那你還認得我嗎？」

　　老頭激動地道：「認識認識！你是劉一菲，是張然導演的徒弟，以前你跟你師父在我這裡買冰糖葫蘆去賣，那時候你還很小，才14，5歲，現在你成大明星了！」

第1083章 物是人非

　　景田也把墨鏡和口罩摘了，將臉伸到老頭面前，滿是期待地道：「爺爺，那你認識我嗎？」

　　老頭盯著景田仔細看了看，又想了想，搖頭道：「不認識！」

　　張然頓時大笑起來，劉一菲也抿嘴偷笑。景田並不生氣，自我介紹道：「爺爺，我是張然二徒弟，我叫景田，我是個很厲害的演員哦。最近我在跟師父拍電影，到時候你一定要看哦！」

　　「原來是張然導演的二徒弟，難怪這麼水靈！到時候我一定去看！」老頭誇了景田一句，看著張然問道，「張導，不知道你到這裡來做什麼，不會是買冰糖葫蘆的吧？」

　　張然笑著點了點頭道：「是的，我不是又有個徒弟了嘛！我帶她體驗一下生活，帶她賣冰糖葫蘆。大爺，你現在還賣冰糖葫蘆嗎？」

　　老頭笑呵呵地道：「我年紀大了，沒辦法賣冰糖葫蘆了，現在我小兒子在做冰糖葫蘆，不過他不像我扛稻草桿子穿街過巷地賣，他開了一家冰糖葫蘆店，專門做這個。其他人做冰糖葫蘆偷工減料，用白糖做，我們堅持用冰糖做。白糖吃多了容易發胖，而冰糖則有養陰生津、潤肺止咳的功效。我們的冰糖葫蘆味道地道，生意特別好！」說到這裡，老頭眼睛裡泛起了光芒：「他現在已經開了三家店，孫子和孫女也都繼承了這門手藝了。」

　　張然記得當初老頭對自己說過，兩個兒子都不願做冰糖葫蘆，嫌不賺錢，而且非常辛苦，老頭擔心自己的手藝失傳，沒想到現在老頭的兒子、孫兒都繼承這門手藝了，他很替老頭高興。像冰糖葫蘆，還有很多民間手藝活，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好東西，要是失傳，那真的很可惜。他笑著道：「你的手藝傳下來了，這是好事！這次我需要兩百串冰糖葫蘆，另外麻煩你幫我們弄兩個稻草桿子，散的沒辦法賣！」說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五千塊，遞給老頭道：「這是冰糖葫蘆和稻草桿子的錢！」

　　老人接過錢一看，知道多了，就道：「要不了這麼多錢，這太多了！」

　　張然笑著道：「現在不是春節嘛，剩下的算是給你老人家的拜年錢！」景田在一邊幫腔：「爺爺，你收下吧，我師父可是大款！」

　　老頭見張然這麼說，就不再推遲了，將錢收了起來：「那謝謝你了！你們的冰糖葫蘆，我親自熬！就是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要？」張然道：「明天早上我們來取，成嗎？」老頭連連點頭：「可以，可以！」

　　從老頭家裡出來，張然給郭珍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晚上請客，讓她把閻碩，以及李心悅和周正都叫出來。聽到張然要請客，郭珍興奮地說，好久沒有宰張老師了，還說要聯合閻碩他們狠狠宰張然一頓。

　　郭珍和閻碩是張然的學生，經常給張然打電話，加上班上組織活動，她們跟張然經常見面；李心悅和周正平常聯繫相對比較少，跟張然有好幾年沒見面了。

　　晚上，張然在長安俱樂部見到李心悅和周正後特別高興，拉著他們問東問西，問他們在學校的情況，問他們的家庭情況。郭珍告訴張然，李心悅現在是北電表演教研室的副主任了，是北電表演學術研究的帶頭人。張然聽到後特別高興，調侃李心悅，叫她李主任；李心悅不甘示弱，馬上叫張然小張院長。惹得其他人一陣大笑。

　　李心悅告訴張然，現在北電特別有錢，不光在懷柔修建了新校區，而且從國外引進了很多人才。現在北電表演流派特別多，除了傳統的斯坦尼，馮遠愣在北電教格洛托夫斯基，郭珍他們教張然開發的形體動作訓練法，此外還從美國引進了邁斯勒技術，從東瀛引進了鈴木忠志訓練法。不過北電表演教學的主流是張然開發的形體動作訓練法，因為這是北電自己人開發的訓練法，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而且足夠先進。

　　以前北電在表演上向中戲看齊，為中戲馬首是瞻；但現在北電有了自己的訓練法，中戲反而開始向北電學習，傳授張然的形體動作訓練法了。不只是中戲如此，現在形體動作訓練法已經開始走向國門，在東瀛和韓國有些藝術大學已經開設形體動作訓練法的課程。

　　在簡單介紹完形體動作訓練法在國內的推廣情況後，李心悅看著張然，緩緩地道：「形體動作訓練法是你開發的，我覺得你應該寫本書，將你的理論，以及訓練方法進行系統梳理，這樣才能更好的傳播。鈴木忠志、格洛托夫斯基的訓練方法之所以能在世界範圍內產生廣泛影響，他們的著作起到了極大的作用。我真的建議你把形體動作訓練法寫成專著。」

　　張然知道李心悅這些年一直致力於形體動作訓練法的推廣和研究，形體動作訓練法能夠在國內發展到如今這種程度，和她的努力是分不開的，微笑著道：「你寫也一樣的，你發表在北電學報和其他學術刊物上的文章我都看了，你對形體動作訓練法的研究比我要深，水平也在我之上了。」

　　李心悅不這麼認為：「我們確實根據實踐對訓練方法上做了一些修補和研究，但這些都是技巧性的東西；你是導演又有表演經驗，你看待表演是從整體在看，是理論層面在看，比我們要看得遠；而且我就算寫出來，也很難在世界範圍內產生影響。你寫就不一樣了，你本身在全世界有很大的影響力，又教出了很多優秀學生，而且很多演員在你手中貢獻了演藝生涯最佳表演。你寫出來的東西會很說服力，會引發業界的關注，能夠在世界範圍內產生重大影響！」

　　郭珍在一邊幫腔：「張老師，你曾經對我們說，連東瀛都有鈴木忠志這樣在世界範圍內產生重大影響的表演訓練法，而我們卻沒有。現在我們有了，而且我們的訓練法不比任何人差，甚至是更強。那我們就應該將我們的訓練法推廣出去，讓它影響世界。！」

　　閻碩也道：「張老師，這事真的得你來，其他人寫都起不到這個效果！」

　　北電流行的形體動作訓練法是張然開發的，如果有可能，他當然希望在全世界推廣開。他沉吟了一下，道：「你們的話有道理，不過我現在沒時間，接下來我有一部很重要的戲要拍。這樣吧，等這部戲完成後，我可能會回學校重新做老師，到時候我再寫吧！」

　　郭珍和閻碩聽到這話，異口同聲地道：「張老師，你是回北電，還是亞影啊？」

　　張然輕笑道：「當然是亞影了，我在北電只是個教授，在亞影可是院長。北電雖然學校很小，但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少；亞影就不一樣，遇到看不慣的東西，我可以管。當然，要是北電有誰欺負你們，一定要給我說，我肯定殺回北電，給你們出頭！」

　　李心悅他們聽到這話心裡暖暖地，看著張然，心想張老師真是一點都沒變。不過在北電沒有人會欺負他們，也沒有人敢欺負他們，就連學校領導對他們都客客氣氣的，因為大家都知道張然是個很護短的人。

　　一頓飯吃得格外開心，也吃了很久，直到快十一點才終於吃完。

　　早上九點，張然帶著劉一菲和景田到賣冰糖葫蘆老人的家，取冰糖葫蘆。

　　他們走進老頭家的時候，老頭的兒子和兒媳，以及孫子和孫女都早早等候在院子裡了。他們聽到張然要來買冰糖葫蘆都特別激動，專門趕過來跟張然他們見面。當然，除了見張然這個傳奇大導演外，最重要目的是跟張然他們合個影，掛在冰糖葫蘆店裡，作為宣傳點。

　　張然他們沒有拒絕，非常配合，跟老頭一家人合影留念。

　　從老人家裡出來的時候，張然他們三個都帶戴上了面具，張然戴的是唐僧，劉一菲戴的是孫悟空，景田戴的是八戒。可惜張然只有兩個徒弟，要是再有一個，讓他戴上沙和尚的面具，就可以取經去了。

　　張然背著雙手，優哉游哉的走著，遠遠看去還真有幾分唐僧的感覺。劉一菲和景田則扛著一根很長稻草桿子，上面插著一串串紅艷艷的冰糖葫蘆，她們扯著嗓子大喊：「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

　　劉一菲這些年一直在堅持練晨功，中氣十足，聲音極具穿透力。景田基本功還可以，但和劉一菲相比，差距明顯，而且她不是用氣聲，而是用嗓子喊。作為一個有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劉一菲就給景田上起了叫賣課，告訴她北平城賣冰糖葫蘆的叫賣調有幾種，每種的特色是什麼，而現在又該用哪種。景田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呼師姐你太厲害了！

　　今天是大年初八，是春節後工作的第一天，很多人都上班去了。胡同裡特別冷清，半天也沒一個主顧。景田沒想到賣冰糖葫蘆這麼難，就提議去公園，或者其他人多的地方賣。劉一菲不同意，她喜歡在胡同裡穿行的感覺，堅持要在胡同裡賣。

　　張然覺得按現在的狀態，兩桿子冰糖葫蘆肯定賣不完，就道：「我們找個熱鬧一點的胡同吧，那種有遊客的胡同，聽說南鑼鼓巷現在挺熱鬧，就去南鑼鼓巷吧！」

　　景田大聲叫好；劉一菲也同意了。於是，三人出了胡同，上了汽車，直奔南鑼鼓巷。

　　張然以前經常到南鑼鼓巷來，張子辰他們的話劇團就在這邊，而且中戲也在這邊。在張然記憶中，南鑼鼓巷是一個特別有生活質感的地方。早上這裡能聽到中戲的學生練晨功的聲音，中午從這裡經過，經常能從某個窗戶裡傳出京劇唱腔。而夏日傍晚，胡同兩側坐滿了乘涼的男女老少，小板凳上擺著茶壺茶碗，人們享受著清爽的小風，聊著國家大事和家長裡短。

　　現在南鑼鼓巷熱鬧了很多，街上行人絡繹不絕，街道兩邊都是創意的酒吧、紀念品商店，以及各種小吃店，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張然卻感覺像是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記憶中的南鑼鼓巷消失了。

　　景田和劉一菲到沒有張然那種悵然若失地感覺，扯著嗓子大喊：「冰—糖—葫蘆——，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蘆——」

第1084章 出師

　　兩個女孩的呦喝聲，再加上孫悟空和豬八戒的面具，在街上顯得特別打眼。一時間，有數目光線投向了她們。一對年輕的情侶走了過來，盯著景田和劉一菲手中的冰糖葫蘆看。

　　景田她們的冰糖葫蘆看起來很上檔次，每根都用入口既化的米紙包起來，再裝進一個寫著「老北平冰糖葫蘆」的紙袋；種類也多，不光有山楂的，還有山藥、草莓的。

　　女子吞了吞口水，問道：「你這冰糖葫蘆怎麼賣的？味道正不正宗啊？」

　　劉一菲馬上道：「冰糖葫蘆5元，山藥5元，草莓10元。我們這是正宗的老北平口味，做冰糖葫蘆的是有三十多年經驗的老師傅，手藝在北平城數一數二。很多人做冰糖葫蘆偷工減料，用白糖做，但我們堅持用冰糖做。白糖吃多了容易發胖，而冰糖則有養陰生津、潤肺止咳的功效。包你吃了一串想兩串。」

　　男子摸出十塊錢遞給劉一菲，道：「那來兩串，我們要山楂的。」劉一菲接過錢，取了兩串冰糖葫蘆遞過去：「你們的冰糖葫蘆。」

　　女子將冰糖葫蘆的袋子去掉後，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眼睛瞬間就直了，然後卡卡幾下就將整串冰糖葫蘆吞下了肚。她看著男朋友，雙眼放光地道：「太好吃了！」男子也點頭道：「真的很好吃！」女子用撒嬌的口氣道：「我還要！」男子掏出二十塊錢遞給劉一菲，壕氣十足地道：「來兩串草莓的！」

　　過路的行人被兩人的驚歎吸引，紛紛聚集過來，然後跟他們一樣，一邊咔嚓咔嚓地吃著吃，一邊讚歎味道正宗，紛紛翹起了大拇指。

　　景田見有個胖乎乎的老外朝劉一菲走過來，壓低聲音道：「師姐，這個老外看起來很肥的樣子！宰他！」沒想到劉一菲還沒說話，那老外直接冒出了地道的京片子：「黑心小販！我不買了！」說完，老外扭頭就走，留下石化的景田在風中凌亂。

　　不久之後，一輛漆著城管執法的麵包車在胡同口停住，下來四個大腹便便的城管。他們走進南鑼鼓巷後，很快看到了正在賣冰糖葫蘆的張然他們。四個城管對視一眼，就朝張然他們走來，同時還取出了攝影機，準備將執法的過程拍下來。

　　但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走出三個穿黑西裝、戴著耳麥的男子，攔住了四個城管的去路。三個男子都不是特別高，看上起也不是特別強壯，但他們身上都有一股難以言明的鐵血悍意，給人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為首地男子壓低聲道：「四位，借一步說話！」

　　四個城管被三個黑衣人身上的氣息嚇了一跳，顫聲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我們可是國家公務人員！」

　　黑衣男子輕笑了一下，道：「我是為你們好。你們最好不要過去打攪他們賣冰糖葫蘆，他們只是在這裡體驗生活，不會生事的。行個方便，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四個城管抬頭朝張然他們看了一眼，發現在張然他們身旁不遠，還有兩個保鏢打扮的黑衣人，警惕的注視著四周。四個城管頓時意識到，這三個賣冰糖葫蘆的人肯定大有來頭，否則身邊不可能有這麼多保鏢。

　　四個城管不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樣的人物自己惹不起，要是自己過去驅趕他們，或者粗暴執法，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像！為首的城管重重呼了口氣，開口道：「我們馬上走，你們繼續，我們就不打攪了！」說完，四個城管上了執法汽車，飛一般的開走了。

　　十幾分鐘後，張然他們旁邊來了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人長得挺漂亮的。她拖了個小拉桿箱過來，看看張然他們，又看看路上的行人，一臉的糾結和掙扎。好幾分鐘後，她終於下了決心，拉開拉桿箱，取出一塊布鋪在地上，然後將一堆亮晶晶的小飾品擺在上面。小姑娘顯然是第一次擺攤，根本不敢跟抬頭跟路人對視，臉色也是一種紅一陣白。

　　張然見小姑娘的生意始終沒開張，她又不好意思呦喝，就花十五塊錢買了一副紫色帶墜子的耳環，順便跟她聊了幾句。這一聊之下，才知道小姑娘今年準備考北電，報了個表演考前班。小姑娘形體、台詞不錯，就是性格比較內向，老師就讓她出來擺攤賣東西，順便做觀察生活練習。

　　張然問小姑娘，是所有人都要做觀察生活練習，還是只有你做觀察生活練習。小姑娘告訴張然，所有人都要做。張然微微點頭，以前的考前班基本上都是做七力四感訓練，以及無實物練習等基礎訓練，沒想到現在連考前班都這麼重視觀察生活練習了，這應該是李心悅他們進行表演教育探索帶來的積極影響。

　　以前學生進入北電，在大一下學期會做一個月的觀察生活，但李心悅他們認為現在的學生人生比較平順，生活特別簡單，跟社會接觸很少，缺乏生活體驗；而對演員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生活積累和生活體驗。所以，李心悅他們就提出，必須加大觀察生活練習的時間，讓學生去觀察和體驗生活。在他們執教的班級中，會拿一學期的時間來做觀察生活練習，每個學生必須觀察和體驗五種不同類型的職業。

　　正因為有李心悅他們狠抓北電的表演教學，現在北電表演系的畢業生基本功都非常扎實。與上一世相比，演技廣受詬病，被稱為北電之恥的演員大為減少了。當然，現在北電畢業生中也有演技稀爛的，不過這些人並不是張然他們這一脈的。

　　張然他們在南鑼鼓巷賣一上午冰糖葫蘆，臨近中午的時候時候賣掉了一半。他們正準備換地方，陳湛湛，以及其月影劇團的演員走了過來。陳湛湛看到冰糖葫蘆，跑過來買了一串，不過她並沒有認出張然來。

　　賣到下午四點半，兩桿子冰糖葫蘆全部賣完了。張然清點了一下收入，一共1250元。張然給了劉一菲和景田一人250塊。景田拿著錢喜滋滋的表示，晚上要大吃一頓。劉一菲則道：「師父說我們兩個是250呢！」景田笑嘻嘻地道：「師父手裡有750，他就是3個250！」

　　張然在景田腦袋上拍了一下，對她們道：「我準備回拉奈島，接下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必須回去。你們兩個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劉一菲沉吟道：「師父，我想再賣一段時間的冰糖葫蘆！」張然詫異地道：「為什麼？」

　　劉一菲笑了笑，解釋道：「今天賣冰糖葫蘆的時候，我發現人們的狀態和我們當初賣冰糖葫蘆的時候不一樣了。這幾年我一直在美國演戲，演的又都是打戲，脫離生活、脫離群眾太久了。接下來，我想接一些國內的戲，接一些不同類型的電影，但現在我的狀態很難演好，所以，我覺得還是再賣一段時間冰糖葫蘆比較好。」

　　聽到劉一菲這麼說，張然微微點了點頭。其實不只劉一菲有這個問題，他也是如此。這幾年張然一直在拍電影，忙工作的事情，距離生活和觀眾就遠了。所以，他才打算忙完張純如這部戲，重新回學校，就是希望能夠沉澱一下。

　　劉一菲能有這樣的認識，讓張然很欣慰，這真的非常難得。

　　一個人要想與時代同步，就需要不斷反省自己。演員如此，導演如此，其他行業也如此。

　　張然微笑著道：「包子，現在真的是個很好的演員了。」說著，他提高嗓門道：「我宣佈，劉一菲同學正式出師了！」

　　劉一菲聽到這話一愣，隨即將手伸到張然面前，笑吟吟地道：「師父，這太兒戲了吧！起碼要辦個儀式吧！我的出師禮物呢？當初我從北電畢業的時候問你要禮物，你說等我出師的時候再給，現在該給我了吧！」

　　張然將手伸入口袋摸了摸，將剛才在小女孩那買的紫色耳環摸出來，「啪」的一下拍在劉一菲的手心裡：「這就是你的出師禮物！」

　　劉一菲將耳環取出來，在張然面前晃了晃，撇嘴道：「師父，你太摳門了！這個耳環就幾塊錢，你竟然拿來做出師禮物，我這個徒弟是不是太慘了點？」

　　張然一臉嚴肅地道：「誰說幾塊錢，明明是十五塊好不好！再說了，師父送禮物，那是一份心意。千里送鴻毛，禮輕情意重！師父一片心意，你竟然嫌這嫌那，市儈！簡直太市儈了！」說到這裡，他忍禁不禁地道：「真正的禮物早準備好了，只是沒有帶過來，到時候再給你吧！」

　　「師父是大騙子，我才不信呢！」劉一菲轉頭對景田道，「師妹，你不知道師父有多摳門，我18歲生日的時候他竟然送一堆報紙給我做禮，簡直摳門死了！」

　　「不會吧，師父竟然這麼摳門啊！」在景田的印象中張然是非常大方的，很多公司老闆都說，跟著張然有肉吃。她將手伸到張然面前，笑嘻嘻地道：「師父，那我的出師禮呢？」

　　「你離出師還差得遠呢，估計沒個十年八年是出不了師的，到時候再說吧！」張然打擊了景田一句，又道，「甜甜，你最近也沒什麼事，就陪你師姐賣冰糖葫蘆吧！」

　　景田「嗯」了聲，挽住劉一菲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師姐，我陪你賣冰糖葫蘆！」劉一菲拍了拍景田地手，道：「好啊好啊，一個人賣的話很無聊，有你陪我就有趣多了！」

　　張然看了看她們兩個，道：「你們繼續賣冰糖葫蘆。我就回拉奈島去了。接下來，我有一部很重要的戲要啟動，我得去忙這件事！」

　　景田和劉一菲點了點頭。張然看看劉一菲，又看看景田，道：「你們兩個好好玩，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就走了！」說完張然轉身，朝自己的汽車走去。

　　「師父！」眼看張然已走到車門邊，準備上車了，劉一菲突然出聲喊住了他。「怎麼？」張然站住了腳步，轉頭看著她。劉一菲嚅囁著道：「師父，你，你要保重身體！別太辛苦了！」張然衝她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們也要注意安全，有什麼事隨時給我打電話。我走了。」說完，張然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汽車啟動，緩緩地開走了。

第1085章 選角

　　張然驅車回到家，剛打開房門就聞到了一陣香氣。這一天，張就沒好好吃東西。中午戴著面具沒法吃東西。賣完冰糖葫蘆，他就直接坐飛機回拉奈島，在飛機上吃了一點東西，現在真的有點餓了。

　　張然走進廚房，兩隻手從後面摟著張婧初纖細的腰，柔聲道：「老婆，我回來了！哇，好香啊！」

　　張婧初微笑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陪你的兩個寶貝徒弟了？」

　　張然笑道：「我哪有那麼多閒工夫陪她們啊，當然，主要還是想你和我家閨女了！」

　　張婧初一邊忙活一邊問：「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

　　張然就道：「你做什麼我吃什麼，說實話，我真的有點餓了！」

　　五分鐘後，張然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嚥起來，很快將自己面前食物一掃而光。張婧初剛要問，還吃嗎？我再給你做點。小丫頭突然哇哇哭起來，張然立刻跑回房間，哄自己的寶貝閨女去了。

　　等張婧初收拾完碗筷，來到客廳的時候，張然正抱著小丫頭玩舉高高。小丫頭被張然一舉高高就咯咯大笑，特別開心和燦爛。

　　張婧初見小丫頭笑得這麼開心，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你小心點，別把笑笑摔著了！」

　　張然把小丫頭放在沙發上，雙手抱在張婧初纖細的腰肢，將她一下舉了起來。

　　張婧初嚇得「啊」的叫了一聲，在半空中笑罵道：「討厭，放我下來！」

　　小丫頭像是看到了特別好玩的遊戲，一邊拍手，一邊咯咯大笑：「媽媽舉高高！」

　　張然把張婧初放下來後，對小丫頭道：「媽媽，不知道好歹！舉高高這麼好玩的遊戲她都不玩，我們鄙視她！」說著，他又把小丫頭舉到了空中。

　　陪寶貝閨女玩了一陣，張然將小丫頭放在沙發上，牽著張婧初的手道：「媳婦兒，你知道我一直想把張純如的故事搬上銀幕，開年之後這部戲就會全面啟動。我想讓你來演張純如。傳記片特別難演，不僅長相上要與所扮演的真實人物相似，還需要學習他們的動作，模仿他們的口音，模仿他們的神態，就連整體的氣質，也需要正確無誤地表現出來！在中國演員中，臉型和張純如接近，而且有足夠演技把這個角色撐起來的演員，就只有你了！」

　　張婧初已經將近三年沒演戲了，她本來打算等孩子三歲，上幼兒園後再復出拍戲，但她知道張然為這個戲準備了十年，知道這個戲的份量，自然不會拒絕：「沒問題！」

　　張然對著張婧初非常嚴肅地道：「演這個戲有個地方必須特別注意，要演好張純如這個角色，必須讀張純如的書，必須去讀南京大屠殺的資料；那是人類歷史上最黑暗的一頁。讀那些資料，對人的心理會產生負面影響。張純因為抑鬱症自殺了，我們很難說她患抑鬱症跟大量閱讀南京大屠殺的史料沒有關係。在1937年的南京，魏特琳和其他人一起保護了1萬多婦孺，被大家稱為活菩薩。她也患上嚴重的抑鬱症，最終選擇了自殺。已經有兩位偉大的女性因為這件事，獻出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們必須要小心。」

　　張婧初知道張然擔心自己像演《一個人張燈結綵》那樣陷入角色中，輕輕拍了拍張然的手，堅定地道：「我是非常成熟的演員，而且你還教了我很多心理調節的技巧，我能夠調節自己的情緒。我看過張純如的《南京大屠殺》，以及張純如母親寫的《張純如》，你看看我不是好好的，根本沒有受影響嘛！演這樣的戲肯定會對情緒產生影響，但我能夠調節過來！」

　　張然微微點了點頭：「我相信你能夠調節好，但我們還是必須小心。據說高圓圓演完《南京南京》都有輕度抑鬱。所以，在準備和實拍拍的過程中，你每週都必須接受心理輔導，不然我肯定不會讓你演。」

　　張婧初確定出演張純如後，就開始為扮演張純如作準備了，首先在外形上做了調整，像張純如那樣，把頭髮往後梳，然後紮起來。同時，她開始閱讀關於各種南京大屠殺的資料；並根據張純如留下的影音資料，模仿張純如的口音。

　　書房的牆壁上貼滿了張純如的照片，以及大量萬人坑、屠殺現場、被害人的照片，還有1937年的南京地圖。整個房間的佈置接近張純如寫作《南京大屠殺》時，工作室的狀態。張婧初相信這樣能夠讓她更好的體會張純如的心境，更好的走進張純如的內心。

　　與此同時，張然也開始為張純如這部電影的前期工作忙碌起來。這部電影的角色非常很多，除了張純如這個絕對的女主角之外，還有兩個角色特別重要，魏特琳和拉貝。

　　張純如這個故事，張然最初的想法就是拍成單純的傳記片。以1994年12月13日，張純如在洛杉磯參加南京大屠殺圖片展，那些血淋淋的資料，喚起了她對祖輩在南京遭遇的記憶，作為電影的開篇。以她在2004年11月9日自殺作為電影的結局。描寫張純如如此從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變成敏銳、堅毅的鬥士，最後又如何走向死亡的。

　　這在十年中，張然對劇本不斷修改和調整，現在的劇本跟最初的構思差別很大。整個故事以張純如在洛杉磯見到關於南京大屠殺展覽作為開端；以《南京大屠殺》這本書發表之後，張純如在PBS 電視台的直播現場，與東瀛大使齊籐邦彥辯論作為電影的高.潮和結尾。

　　在那場辯論中，齊籐邦彥聲稱東瀛已經道過歉了。張純如反駁說，東瀛從來沒有正式道過謙，東瀛所謂的道歉都是「後悔」、「遺憾」這些詞。張純如還說，既然你說你們道過謙了，那麼現在你當著全美的觀眾把道歉的話說一遍。結果齊籐邦彥不敢說道歉的話，只是說對於「南京事件」來說，我們認識到發生了很不幸的事，日本軍隊犯下了暴行。於是，很多美國觀眾就明白了，張純如說的是真的，東瀛人沒有正式道過歉，一直在迴避這個問題。

　　張然將張純如和齊籐邦彥的辯論作為電影結局，除了這是一次難得的正面衝突，可以作為電影的高.潮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張純如一直希望東瀛人正式道歉。但到現在，張純如已經離世十年了，東瀛人依然沒有正式道過謙。張然覺得自己有責任繼承張純如的遺志，告訴全世界，直到今天東瀛人依然沒有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正式道謙！

　　按照張然現在的想法，這部電影不單是講張純如的故事，而是講《魏特琳日記》、《拉貝日記》，以及張純如的《南京大屠殺》三本書的故事。電影以張純如是如何創作《南京大屠殺》作為主線，在其中穿插《魏特琳日記》和《拉貝日記》是如何成書，又如何被發現的，以此展現人類在面對黑暗時呈現出的勇氣和良心。

　　在張然這部關於張純如的電影中，魏特琳和拉貝非常重要，因此，必須找到形神兼備的演員來扮演魏特琳和拉貝。

　　去年年底，張然與德國演員烏爾裡奇－圖克爾見了面，談好了合作的事。烏爾裡奇－圖克爾是德國優秀演員之一，出演過《竊聽風暴》、以及《白絲帶》等著名影片，而且他在中德合拍片《拉貝日記》中扮演過拉貝。其實像圖克爾這種演員一般都不願意重複自己，但他很想跟張然合作，願意再次扮演拉貝。

　　魏特琳這個角色就比較麻煩了，在南京大屠殺發生的時候，魏特琳51歲，已經在中國待了25年，她非常中國化，平常總是穿著旗袍和高跟鞋，中文也非常流利。在《魏特琳日記》中有這樣的記載，有一次，魏特琳看見一個中國小男孩戴著太陽旗的臂章來給姐姐送飯，便上前說：「你不用佩戴太陽旗，你是中國人，你們的國家沒有亡！你要記住是哪年哪月戴過這個東西，你永遠不要忘記！」如果沒有流利的中文，她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要演好魏特琳這個角色，演員必須會流利的中文，至少要像模像樣。如果像電影《永無止境》最後的中文水平，不要說觀眾不原諒，張然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好萊塢演員真正能夠說中文的極少，在張然印象中就兩個，一個是裴淳華，一個是米拉－索維諾。不過她們兩個臉型跟魏特琳完全不像，魏特琳胖胖的，是特別明顯的圓臉；因此，沒辦法使用她們兩個，只能另外找。

　　如果張然的這部電影是以魏特琳為主角，憑著張然的名氣和影響力，好萊塢明星肯定搶著來演，肯定都會去學中文。但問題在於這部電影中魏特琳的的戲份不是很多，在這種情況下，要讓人家熟練掌握超級難學的中文，就比較困難了。

　　在春節之前，選角導演告訴張然，女演員艾米－亞當斯願意出演魏特琳。艾米－亞當斯就是典型的圓臉，而且身材微胖，外形上跟魏特琳有些接近；而且演技足夠出色，到現在為止她已經獲得了6奧斯卡提名。由她扮演魏特琳，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當時已經臨近春節，張然比較忙，沒有時間跟艾米－亞當斯見面，就向她推薦了幾本關於南京大屠殺的書，並約定在大年十二面談。

　　這天早上，張然來到了島上的一家咖啡店，跟艾米亞當斯見面。這是一間雅致安靜，店裡沒有多少人，準確的說，除了張然和兩名店員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張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緩緩攪動著咖啡，然後右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他放下杯子，打開電腦，翻看起新聞來。

　　翻了兩則新聞，張然聽到店員招呼客人的聲音，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就看到了店員跟一個滿頭紅髮，穿著碎花長裙的微胖美女說話。來人不是別人，正式艾米－亞當斯。張然見艾米－亞當斯的目光正向看向自己，便笑著衝她點了點頭。

　　亞當斯對著身邊的店員說了一句話，然後朝張然所在的桌子走了過來。她在張然的對面坐下後，看著張然微笑道：「張先生，你好！見到你真的非常高興！」

第1086章 艾米－亞當斯

　　張然微笑著回應道：「你的電影大部分我都看過，演得非常出色。我特別欣賞你在《大師》和《六月蟲》中的表演，尤其是《六月蟲》，那個角色有一點喜感，稍微拿捏不好就容易過，但你的表演恰到好處。」

　　艾米－亞當斯聽到張然這麼說，心裡格外高興，馬上道：「我是張先生的影迷，你的每一部電影我都看過，而且購買了藍光碟收藏。我特別喜歡《飛行家》和《一個人張燈結綵》，《烈日灼身》也非常喜歡，到電影院看了兩遍。我特別想跟你合作，這次算是夢想成真了。」

　　互相吹捧了幾句，張然看著艾米－亞當斯道：「亞當斯小姐，我給你介紹的書看了嗎？」

　　艾米－亞當斯道：「我看了張純如的《南京大屠殺》和《魏特琳日記》，《拉貝日記》還沒有來得及看。書裡面記錄的東西太可怕了，我不敢多看，每次只能看一小部分。即使這樣，我還是會做噩夢。我以前從未接觸過這麼可怕的東西，遠遠超出了我的想像。」

　　張然微微點頭，他在讀過南京大屠殺的資料後也經常做噩夢：「這正是我拍這部電影的原因。我最初只是單純的想拍張純如的傳記片，但在閱讀了大量的資料後，我覺得不能那麼簡單的拍了，必然要魏特琳、拉貝，以及其他一些人物出現。他們是黑暗中的火炬，是人類的希望和良心。」

　　艾米－亞當斯記得有評論家說，張然的電影始終在描述絕望中的希望。如果單純拍張純如的傳記片，那麼跟這個理念是衝突的。因為張純如自殺了，那麼勇敢、堅強的一個女子竟然自殺了，很難帶給觀眾希望。現在的劇本不一樣，雖然張純如和魏特琳都自殺了，拉貝也在貧困中離世了，但他們的書留了下來。這三本書是黑暗中的火炬，代表人類的希望和良心。

　　現在的劇本裡有兩種對抗，一種是魏特琳他們與日軍暴行的對抗；一種是張純如與掩蓋南京大屠殺這種力量之間的對抗；從這一點來說，這個故事的立意和深度比很多類似的電影都要強。艾米－亞當斯覺得這部電影會成為《辛德勒的名單》、以及《鋼琴師》那樣的名作，甚至更好。這也是她明知道這部電影很難拍，還是決心參與的根本原因。

　　艾米－亞當斯點頭道：「他們是真正的英雄，是人類的希望和良心，他們應該被銘記！」

　　張然看著艾米－亞當斯道：「我們聊聊魏特琳這個人，你覺得她是什麼樣的人？」

　　艾米亞當斯想了想道：「我現在看的資料還比較少，對她的理解可能還不夠深入，我現在最大感受就是她特別善良和勇敢。日軍咒罵她，用血跡斑斑的刺刀在她臉上晃，甚至打她耳光，但她都毫不退讓。東瀛人經常溜進金女大，將裡面的女性擄走。金女大的中國員工奮力阻止，但往往阻止不了。只有歐美人相貌的魏特琳出現並大聲叱喝，他們才會收斂。她就像一名四處滅火的消防員……」

　　張然跟南京師範大學的張連紅教授聊過金女大的問題，張連紅教授曾和參與過南京大屠殺的東瀛兵東史郎見過面。東史郎告訴他，當時他們這些駐紮在南京的士兵都知道，金女大裡收容了許多年輕姑娘。日軍三五成群，不分白天夜晚侵擾，有時就在金女大校園直接施暴。大多數情況下，他們趁著夜色翻越校園圍牆，在黑暗中抓走婦女。東瀛士兵中，對這種行為稱之為「摸彩」。魏特琳每天奔波在學校的各處，將哭叫著的婦女從東瀛兵手裡奪回來。人們聽見她隔老遠就怒氣沖沖地大喊：這是美國學校！

　　張然跟艾米－亞當斯聊了很久，主要聊魏特琳的相關信息，比如魏特琳的家庭出身，她從哪裡來，什麼背景，婚姻是怎樣的，為什麼會到中國，口音問題，以及各種細節。

　　在這十年中，張然收集了很多資料，包括魏特琳的資料。魏特琳終身未婚，但她有幾個侄女、以及後輩生活在密歇根州的一個小鎮上，張然專門去拜訪過她們。跟艾米－亞當斯聊魏特琳的生平，張然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艾米－亞當斯是非常優秀的演員，出演魏特琳其他的都不難，真正的挑戰還是漢語，她對此有些擔心：「QuoRA上很多人說，漢語是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關於漢語的每個方面都如天書一般難懂。很多人都說，光是學聲調都需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即使如此，可能還是無法保證能百分百準確地發音。很多人學了好幾年，還是無法與人交流。今年年底，電影就會拍攝，我無法保證自己到時候能夠流利的使用漢語，更無法保證自己的口音很準確。」

　　張然也知道讓一個美國人在短時間內熟練掌握漢語是不可能的，很多港台明星在國內混了十來年，口音依然是大問題，更何況美國人了。他笑著安慰道：「在短時間內掌握漢語確實是不可能的，我們並不要求你能夠使流利使用漢語，台詞可以硬背下來。主要是口音問題，口音必須練習。到時候我們會給你安排專門的老師，教你發音，讓你能夠相對準確的發音。在演戲的時候，我們現場也會有口語老師，對你的台詞進行校正。」

　　艾米－亞當斯聽到張然這麼說就笑了：「我最擔心的就是語言問題，因為QuoRA上很多人說，漢語是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現在我就放心了！」

　　張然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差不多是吃午飯的時候了。他想邀請艾米－亞當斯去自己家吃午餐，隨便跟張婧初聊聊。雖然她們沒有對手戲，但交流一下還是可以的。不過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

　　因為哈維醜聞越鬧越大，演員工會聯合會已經呼籲，製片人和導演不要在賓館房間和私人住宅試鏡和開專業會議，還要求演員不要到高風險場所開會，以免遭可能的騷擾和非法利用。張然覺得能夠避嫌，還避嫌比較好！

　　張然沉吟道：「我們去四季度假村的酒店吃午餐，我妻子也會過來。你可以隨便跟我妻子聊聊，她將出演張純如。下午我們試妝，服裝設計師好根據你的體形調整服裝。」

　　艾米－亞當斯微笑道：「好的。」

　　張然和艾米－亞當斯從咖啡館出來，開車前往度假村。在途中，張然給張婧初打了個打電話，讓她到四季度假村來吃飯。

　　張然和艾米－亞當斯在四季度假村的餐廳落座後不久，張婧初就帶著孩子過來了。小丫頭對紅頭髮的艾米－亞當斯很好奇，看著她，眼珠滴溜溜地轉。艾米－亞當斯有個跟小丫頭差不多大的女兒，便微笑著道：「你好，你叫什麼名字？」小丫頭聽不懂艾米－亞當斯在說什麼，但知道是在跟自己說話，拍了拍小手，喊道：「師姐！師姐！」

　　張然和張婧初不由哈哈大笑，這丫頭真是見誰都喊師兄師姐。艾米－亞當斯見張然他們都笑了，就問小丫頭說了什麼。張然告訴她，自己有很多學生，他們經常會上門拜訪，於是，小丫頭養成了習慣，看到男生喊師兄，看到女生就喊師姐。艾米－亞當斯聽到這話也笑了，小丫頭喊年輕女孩喊師姐，她也喊自己師姐，那說明自己還很年輕嘛！

　　吃過午飯，張然他們驅車來到拉奈島的攝影棚。在張然購買拉奈島後，頂峰娛樂的電影經常到島上取景。到後來，張然乾脆在島上建了攝影棚，方便電影的拍攝。

　　張然他們來到攝影棚時，劇組化妝師，以及攝影指導趙飛已經到了一會兒了。張然也不多說，直接讓化妝師帶艾米－亞當斯去化妝。

　　三小時後，當化好妝的艾米－亞當斯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張然他們都驚了一下。此時的艾米亞當斯已經變成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女性，她戴著無框眼鏡，上穿西裝、下著毛裙，跟照片上的魏特琳特別像，唯一不像的就是頭髮。艾米－亞當斯馬上要演《蝙蝠俠大戰超人》，她的頭髮必須保持現狀，沒辦法剪短。

　　張然走過去，將一面美國國旗交給艾米－亞當斯，讓她站到一扇臨時搭建的鐵門前試一下戲。艾米－亞當斯醞釀了一下情緒，將美國國旗橫在手中，怒氣沖沖地大喊：「這是美國學校！沒有士兵！請你們離開這裡！」

　　張然非常滿意，轉頭問張婧初和趙飛：「你們覺得怎麼樣？」

　　張婧初點頭道：「特別像，我記得倖存者對魏特琳的描述就是這樣，臉上有一對湖藍色的善良的眼睛，上穿西裝、下著毛裙，總是拿一面星條旗守在大門口，不讓東瀛人進來。」

　　趙飛也看了不少南京大屠殺的資料，對魏特琳有一定的瞭解：「我覺得當初守在金女大門口，像門神一樣庇護著裡面數千婦孺的魏特琳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在確定由艾米－亞當斯扮演魏特琳後，張然馬不停蹄的飛回國內，繼續選角工作。除了張純如、魏特琳和拉貝三個角色外，還有一些相對比較重要的角色。這些角色戲份都不多，但張然還是要求演員要盡量接近真實人物，因為這其中的很多人物都值得尊敬和銘記。

　　比如金女大捨監程瑞芳，在救助難民的日日夜夜中，她不僅是魏特琳的得力助手，而且也用日記逐日記下日軍的暴行。《程瑞芳日記》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唯一由中國人以日記體記錄下侵華日軍在南京大屠殺期間暴行的文字材料，彌足珍貴。她的日記是在2001年才被發現的，在電影中並不會出現，但張然希望程瑞芳在電影中出現。

　　回國之後，張然第一件事是找到了當初在魏特琳保護下死裡逃生的倖存者，把艾米－亞當斯的定妝照給老人看。老人已經八十多年了，仍清晰地記得魏特琳的形象。

　　老人看到定妝照後眼眶紅了：「像華小姐！華小姐就是這樣，拿一面星條旗守在大門口，不讓東瀛人進來。但頭髮不像，華小姐是短頭髮，也不是紅色的。」

　　聽到老人這麼說，張然鬆了口氣，知道魏特琳這個角色算是成了。

第1087章 柏林相邀

　　從大屠殺倖存者的家裡出來，張然驅車前往石湫影視基地。

　　張然的電影有不少南京大屠殺期間的戲，需要搭建和還原當時的場景。張一謀拍《金陵十三釵》的時候在石湫影視基地搭過景，那些景現在還在，修復後還可以使用。不過光是《金陵十三釵》的景根本不夠，《金陵十三釵》只搭了一條街。張然這部電影場景也特別多，除了需要搭建幾條街外，還需要搭建金女大和拉貝家的實景。

　　另外， 1995年張純如到南京採訪大屠殺倖存者、尋訪日軍暴行發生地，這部分內容特別重要，可以說是整部電影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因此南京之行對張純如的衝擊非常大，她發現很多倖存者都家境貧寒，生活困難，就覺得特別不公平，發誓要給受害者討回公道，從此她從一個普通作家轉變為鬥士，開始為南京30萬冤魂奔走呼號。不過張純如採訪過的倖存者大多已經去世，他們的房子也大多拆遷，這部分建築也需要重新搭建。

　　張然對美術指導霍廷霄說過，金女大和拉貝家不要求100%還原，也不可能100%還原，但至少要還原到90%以上。霍廷霄也是按這個要求做的，盡可能還原當時的場景。

　　張然來到石湫基地後，發現拉貝的房子已經搭建好，金女大的建築還在搭建中，還要兩三個月才能完工。張然拿出照片對著拉貝的房子看看看，感覺還原工作做得很好。不過他是還專門請了幾位老人來看，大家都說當時就是這樣，他才滿意。

　　張然結束在南京考察，剛回到臨安，張一謀就找上門來。張一謀準備拍一部關於替身的電影《影》，想跟張然聊聊，聽聽他的看法。

　　結果剛一見面，張然把自己的劇本扔給了張一謀，讓他看看，隨便提點意見。

　　張一謀讀完劇本，大為震動：「這個劇本好，比《金陵十三釵》要好。電影立意非常高，格局非常大，非常深刻。我覺得看完電影大家都會思考一個問題，南京大屠殺這樣的事情，在西方竟然被遺忘了，為什麼會這樣？還會思考，連南京大屠殺都會被遺忘，那麼還有多少事情被遺忘和抹殺了呢？我覺得這部電影從某種程度來說，是《未來啟示錄》的延續，《未來啟示錄》在講歷史輪迴。這部電影是在告訴我們為什麼會輪迴，因為我們太健忘，我們太容易把過去的事情忘記了！」

　　張然聽張一謀這麼說，不由笑了：「行了，好聽的就別說了，問題呢？」

　　張一謀想了想，道：「真沒什麼問題，整個劇本可以說是絲絲入扣。要是我拿到這樣一個劇本，做夢都會笑醒。不過有一個地方，我倒是比較擔心。」

　　張然馬上道：「什麼地方？」

　　張一謀道：「《金陵十三釵》在美國上映後，挨了很多罵。很多媒體根本就不是從電影本身來批判的，而是從政治角度進行批判。他們說電影是民族主義、國家沙文主義；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他們說電影醜化東瀛人，把東瀛士兵描繪成了野獸。1937年的南京城裡的東瀛兵不是野獸是什麼？你這部電影不光有對東瀛兵殘暴的描繪，還指責掩蓋大屠殺的人是幫兇，等於把這些人都罵了。電影上映後，遭到的攻擊肯定比《金陵十三釵》要多。」

　　張然知道東瀛人在美國影響力很大，也知道很多描述南京大屠殺的作品都受到過攻擊。

　　華人作家劉宇昆對張純如的死，是這麼說的：不僅在網路上受到攻擊，連有名的西方學者也開始發表學術文章表達對張純如著作和動機的懷疑。有人宣稱她誇大了死亡人數，還有人指出她敘述中的細枝末節不是無法核實就是與其他證據向左，並因此竭力侮辱她。不可思議的是，有非常多的人似乎認為努力記住一場暴行比暴行本身更下作可恥。

　　這些惡毒攻擊張純如的人帶著學術討論的文明面具，既不瘋狂叫囂，也不惡語相加，他們就是拒絕承認《南京大屠殺》的真實性與重要性。他們用謹小慎微、字斟句酌的話語將張純如解剖，最終將她和她的著作，以及書中的真相，一併切得粉碎。張純如無法擺脫這一切，因而陷入抑鬱，並最終自殺。

　　華人作家哈金在寫完《南京安魂曲》後，同樣受到了攻擊。因為東瀛跟美國的關係非常密切，在書評界勢力很大。不過哈金寫的是紀實體小說，受到的攻擊沒張純如那麼厲害。

　　在美國電影圈，東瀛人有不小的勢力，哥倫比亞影業是索尼旗下的產業；在評論界更是有一大幫東瀛的潛在支持者。張然這部電影上映後肯定會遭到這些人的猛烈抨擊，甚至學術界的東瀛勢力都會跳出來！

　　不過張然對此早有準備，堅定地道：「張純如說，納粹屠殺猶太人，這件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但是在美國，在西方，南京大屠殺的事實幾乎無人知曉，作為中國人的後裔，寫出它是我的責任。我覺得把這部電影拍好，是我作為導演，作為中國人的責任。張純如當初是一個人跟他們戰鬥，《金陵十三釵》上映的時候，我們在美國影視圈的話語權很小。」

　　說到這裡，張然提高聲音道：「但現在不一樣了！在美國，我們有足夠的實力發出自己聲音。他們不跳出也就罷了，要是他們敢跳出來，我一定會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張一謀聽到這話笑了：「我很期待電影上映的那一天！」

　　就在這時，助理敲了敲門，然後走了進來：「柏林電影節主席迪特－科斯里克來了。」

　　張然心想他來做什麼，難道看上《全頻段阻塞干擾》了，就道：「請他進來吧！」

　　很快助理將科斯里克帶進了辦公室。科斯里克看到張然，上來給了他一個擁抱，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道：「親愛的朋友，我想死你了！」又轉頭對張一謀道：「一謀，我想死你了！」

　　張然覺得好笑，怎麼把馮鞏的那句話給學會了？他笑著誇讚道：「迪特，漢語說得不錯嘛，什麼時候學會的？」

　　科斯里克聽不懂漢語，但他知道張然是在誇自己，得意地笑了聲，用英語道：「我會說三句中文，親愛的朋友，我想死你了！謝謝，還有，再見！我只會這三句，你還是講英語吧！」

　　張然哈哈大笑道：「現在學漢語可是潮流，我還以為你也追趕潮流，學會了漢語呢！」他看著科斯里克，問道：「你怎麼到中國來了？」

　　科斯里克像隻老狐狸似的笑了：「我聽說你準備拍一部和拉貝有關的電影，拉貝是德國人，我覺得電影放在柏林首映是最合適的，我希望能夠邀請你的電影到柏林參賽。」

　　張一謀聽到這話眼睛瞬間瞪大了，他在九十年代拿獎無數，很受電影節歡迎，但也頂多享受電影節主席到機場接機的待遇；而張然新片還在籌備階段，要今年年底才開機，八字還沒一撇，柏林電影節主席就親自上門相邀，這也太誇張了吧！

　　張然詫異地道：「我的新片還在籌備階段，演員都還沒有完全敲定，電影要今年年底才會開機，現在就邀請我去參賽，是不是早了點？」

　　科斯里克今年年初聽烏爾裡奇－圖克爾說，會參與張然的新片，將在電影中扮演拉貝。科斯里克知道這部電影，五年前張然帶《一個人張燈結綵》到柏林電影節參賽時，還是他幫忙找到拉貝後人的，當時他就道對張然說，柏林電影節預定了。

　　現在聽到這部電影，會有不少拉貝的戲，科斯里克這部電影不是普通的傳記片，會是一部很獨特的電影。拉貝是德國人，而柏林電影節又偏愛政治題材，這部電影放在柏林電影節無疑是最合適的。不過科斯里克也明白，柏林跟戛納和威尼斯相比完全沒有優勢；而且《一個人張燈結綵》這部被認為新千年最佳的電影，竟然沒拿到金熊獎，難保張然不會有什麼想法。

　　科斯里克覺得應該盡早拿下這部電影，否則等到戛納和威尼斯出手，柏林就沒機會了。於是，等到柏林電影節一結束，他就第一時間趕到中國，向張然的新片發出邀請。

　　此時，科斯里克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一點都不早，要是等到電影開機，戛納和威尼斯肯定都上門了。親愛的朋友，你忘了嗎？這部電影我可是預定了的！」

　　張然攤開雙手，做了個無奈地表情：「從電影的主題來說，放在柏林確實很合適，但時間不合適。這部電影我們要衝奧，並不是我在乎奧斯卡，而是我希望借助奧斯卡的影響力，讓更多的觀眾知道這部電影，並最終走進電影院。我們可能會選擇紐約電影節首映，因為紐約電影節是10月份，紐約電影節後，頒獎季很快就開始了，對衝奧比較有利。」

　　其實從宣傳效果來說，先去威尼斯，然後到特柳賴德和多倫多，是最好的選擇。但這部電影片長接近200分鐘，會在中國、美國和德國取景，拍攝週期預定是六個月。如果去威尼斯的話，那麼做後期的時間就只有三個月左右。從時間上來說，太趕了。當然，如果電影能夠提前殺青，四五個月就拍完，那去威尼斯還是有可能的。

　　科斯里克聽到張然新片準備去紐約電影節送了一口氣。如果張然決定去威尼斯，那柏林就沒機會了，因為一部電影入圍了A類電影節的競賽單元，就不能去另一個A類的競賽單元了。紐約電影節不是A類電影節，去紐約電影節展映，並不影響電影入圍柏林。

　　科斯里克就道：「去紐約展映並不影響入圍柏林電影節。拉貝是德國人，放在柏林放映會是很有意義的一件事。」

　　張然覺得這話有道理，這部電影在柏林放映確實很有意義，到時候可以將拉貝的後人請到現場，一起觀看這部電影，當即道：「那好吧，到時候我會帶劇組的主創到柏林的。」

　　與此同時，在首都國際機場，王思衝正坐在自己的私人飛機裡，等待飛機起飛。他望著窗外的灰濛濛的天空愣愣出神，知道自己這一去可能好幾年都不能回來了。

第1088章 跑路

　　從窗外收回目光，王思衝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超過起飛時間十五分鐘了。他拍了拍沙發，對助理道：「怎麼還不起飛？你去問問怎麼回事！」

　　助理趕緊去問問飛行員，然後告訴王思衝：「塔台說有飛機晚點，讓我們安心等待！」

　　王思衝搖了搖頭道：「可惜不能自己建機場，不然自己建一個，否則哪需要這麼麻煩！」

　　就在這時，王思衝看到有兩輛黑色的汽車開進機場，像這邊開過來。他微微一愣，心想應該有什麼很有來頭的飛機停在這裡，只是他還沒有到，所以其他都在等他。現在人來了，飛機也應該很快起飛了。

　　不過讓王思衝意外的是，那兩輛汽車竟然直奔自己的飛機而來，在距離飛機不遠的地方挺住了。汽車上下來四個身穿黑西服的男子，直奔飛機而來。一股巨大的不安湧上心頭，王思衝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機艙門很快打開，四個黑衣人走了進來。王思衝的助理衝他們吼道：「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這是私人飛機嗎？」

　　為首的中年男子掏出一個小紅本亮了亮，沉聲道：「我們是公安部經濟犯罪偵查局的，奉命調查一些事情，請各位協助我們，並保密。」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王思衝的臉上，將小紅本遞給王思衝：「王思衝是吧，這是我的證件你看一下。」

　　王思衝知道是怎麼回事，呼了口氣道：「你們是為金鼎控股的事來的吧，那跟我沒有關係。我會配合你們把事情搞清楚的，我跟你們走！」

　　王建林在接到王思衝被帶走的消息後，直接把電話摔了。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開始托關係找人，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托了不少人，但沒有查出到具體是怎麼回事，只是說可能和金鼎控股的事有關。王建林直接打電話給范永忠，讓他馬上開始向投資人兌付。

　　王建林沒有自己掏錢解決金鼎控股的問題，他知道如果自己掏錢出來，就落入張然的圈套的了。張然真正想打擊的是萬噠，先整王思衝就是想消耗萬噠的現金；如果自己掏錢出來，那麼萬噠就牽扯進這件事了，股價必然會遭到重挫。

　　第二天上午，《紐約時報》曝出了王思衝被帶走的消息，聲稱他是在準備乘私人飛機出境前往英國時被攔截，並被警方直接帶走的。《紐約時報》還表示，據內部人士透露，王思衝涉嫌嚴重的經濟犯罪，可能和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金鼎控股事件有關。

　　這則媒體被國內各大網路媒體瘋狂轉載，並引發了網友的熱議。

　　與此同時，在香江的一間別墅裡，范永忠和弟弟范永宏正在商量該怎麼辦。

　　昨天在接到王建林的電話後，范永忠並沒有按王建林的要求兌付。現在他們手裡就30多億現金了，根本無法解決兌付的問題。這窟窿太大了，根本填不上。更重要的是他們覺得王思衝都進去了，萬噠的日子恐怕也要到頭了。

　　范永宏看著范永忠神情凝重地道：「大哥，現在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我們只能跑了，再不跑就晚了。賬上不是還有30億嘛，我們把錢捲走。就憑這筆錢，我們哪裡去不得？去加勒或者其他地方買個島嶼，或者歐洲買個莊園舒舒服服過下半輩子，足夠了！」

　　范永忠皺眉道：「你說的我當然知道，只是我們這一跑王思衝就真的完蛋了！我們這一跑，他就真的變成詐騙犯了！幾百億的損失啊，估計得在裡面啃一輩窩窩頭了！我們這一跑，等於把王思衝坑死了！你覺得王建林會放過我們嗎？」

　　詐騙肯定不可能發生在王思衝身上的，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打算詐騙。作為萬噠老闆唯一的兒子，他根本就不缺錢，根本不需要去詐騙。其實王思衝成立金鼎控股目標有兩個，一個是將張然的親戚和朋友拉入坑中；第二個，就是從股市圈錢。

　　本來金鼎控股也賺了不少錢，但世紀巔峰將電影《一步之遙》票房注水的事捅破，導致金鼎控股旗下幾個公司股價暴跌，並引發了擠兌風波。

　　這時金鼎控股手中有將近100億現金，以及各種股票，包括暗中持有萬噠的股票。如果金鼎控股拋掉股票，在加上手裡的現金，全力償還應該能夠化解擠兌風波。但問題在於，王思衝不敢這麼做，因為張然已經發話，接下來會全力將打垮萬噠。對王思衝來說，萬噠比金鼎控股重要，因此，他要求范永忠他們採取拖延策略，堅決不兌付，將手裡的資金用來應對張然對萬噠的進攻。

　　在那之後，萬噠股票一直走低，王思衝利用金鼎控股的資金暗中護盤，讓萬噠的股價一直維持在30元左右，沒有跌幅太狠。不過這樣一來，金鼎控股的現金就消耗了大半，變成了萬噠股票。

　　現在王思衝被抓，金鼎控股和萬噠的關係肯定很快會被捅出來，必然會引發萬噠股價暴跌。如此一來，金鼎控股手中的萬噠股票也必然會大幅縮水。如果范永忠他們把那三十億現金捲走，那金鼎控股就徹底完了，王思衝也徹底完了。

　　從投資人手中融資幾百億，到時候縮水到幾十億。這幾百億哪裡去了？要是拿不出這筆錢來，就是詐騙。這事板上釘釘，根本抵賴不了。

　　范永宏冷笑道：「大哥，你還沒看明白嗎？連王思衝都進去了，王建林的日子還會長麼？萬噠和世紀巔峰的戰爭勝負已分，世紀巔峰贏了！如果王建林夠聰明，最好的選擇是把萬噠交給國家，自己退出，國家可能會放王思衝一馬，他們一家還可以做個富翁，就像某本山那樣。如果繼續鬥下去的話，搞不好連他也會進去。難道我們還要給他著炮灰不成？」

　　范永忠沒說話，他知道范永宏是對的，其實世紀巔峰和萬噠的戰爭早就分出勝負了。

　　世紀巔峰是科技公司，不但搞出了鳳凰系統，實現了手機系統的國產化，掌握了世界上最先進的VR技術，還在進行國產芯片的開發，這樣的企業來說可以說是國家進步和發展的基石；而萬噠呢，只是一家靠圈地賣錢的房地產公司，對國家而言，這樣的企業多一家不多，少一家不少。在萬噠和世紀巔峰的戰爭中，國家會站在那一邊，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到。

　　如果王建林能夠想到五年後的世紀巔峰能夠發展到這種程度，打死他也不敢起覬覦之心的吧！只是這世界沒有後悔藥，而且事情發展到了今年這一步，後悔也來不及了。

　　想了好一陣，范永忠長長地歎了口氣道：「這種大人物的鬥爭，我們這些小人物只能是棋子。棋子可以做，但炮灰萬萬不能做。為了不成為炮灰，我們也只能跑路了。」

　　范永宏聽到范永忠這麼說，就笑了：「大哥，你終於想通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緊離開香江，直接去加勒比！那邊的妞很火辣，胸大屁股大！玩起了很銷魂！」

　　范永忠擺擺手道：「先不急，在走之前我們得把事情撇乾淨。張然這個人很陰險，對真正的敵人，他會想方設法報復的，對王家兄弟是這樣，對王家父子也這樣。我們發個聲明，不，乾脆錄個視頻，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王思衝身上，免得張然來找我們的麻煩。」

　　范永宏覺得這話有道理，畢竟金鼎控股的事牽扯了張然的大舅哥和學生，以張然的個性很可能會報復，撇清關係很有必要。張然這個人太厲害了，做事滴水不漏，而且把每一個環節都算計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張然整個計劃最關鍵的一步是散佈謠言，說世紀巔峰很快會跟萬噠全面開戰，從而引發了一輪萬噠股票的拋售。逼王思衝不得不動用金鼎控股的錢秘密護盤，從而將王思衝套了進去，之後張然持續拋售暗中吸納的萬噠股票，消耗金鼎控股的資金。等到金鼎控股的現金消耗大半，他在把王思衝和金鼎控股的資料捅給政府，把王思衝以詐騙的名氣抓進去。然後，把這事徹底捅開，引發萬噠股價暴跌，從而讓王思衝的罪名坐實。

　　王建林和王思衝都是很厲害的人，但跟張然一比就差得遠處了！這樣的人惹不得！

　　范永宏點頭道：「還是大哥英明！」

　　幾個小時之後，范永忠在微博上發了一段視頻，同時還公佈了一段錄音。

　　點開視頻後，只見范永忠穿著西裝，正襟危坐，面對著鏡頭道：「各位金鼎控股的投資人，各位網友大家好。我是金鼎控股的董事長范永忠。當你們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我和范永宏已經坐在前往歐洲的飛機上了。是的，我們跑路了！我們不得不跑！不過在跑路之前，我們要澄清兩點……」

　　在視屏中范永忠說了兩點，第一，王思衝是公司真正的掌控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劃的，公司最初的資金是他提供的，將張靜宇和張然的學生都是被他陷害的；第二，公司最初真的沒有想過要詐騙，只是被萬噠的股票給坑了。

　　范永忠公佈的錄音則是前段時間他對王思衝的對話，他建議兌付一部分，這樣能夠緩解壓力，但王思衝不同意，說錢要留著應對萬噠的危機。

　　范永忠的視頻和錄音發出來後，瞬間引爆網路，引發了網民的熱議。

　　幾個月前，有人爆料王思衝是金鼎控股的真正老闆，後來因為爆出張靜宇秘密持有金鼎控股的股份，又很多人懷疑張然是幕後老闆，現在終於水落石出了。

　　第二天上午，萬噠在北平和魔都的總部門口聚集了大量金鼎控股的投資人，他們拉著各種條幅和標語，喊著口號要求萬噠還錢。投資人的理由很簡單，王思衝是王建林的兒子，王思衝為了拉高萬噠的股價，拿我們的錢買萬噠股票，導致巨虧；現在王思衝進去了，這個責任肯定得你這個當爹的來扛。

　　受這一事件的影響，萬噠商業地產在香江開盤後股價重挫，當天股價暴跌21.9%，從30元跌到了23.4元，市值蒸發將近300億。在交易中，萬噠一度重挫近30%。萬噠隨即緊急宣佈，在未來12個月內將以自有現金回購總值100億的股票。

第1089章 疲於奔命

　　2月21號上午，微博賬號「青竹先生」發了一張截圖，一張建行的內部通知，該通知表明建行要求工作人員緊急排查是否持有萬噠債券。微博主人表示，萬噠現在面臨嚴重的債務問題，銀行已經開始查萬噠賬，並開始清空萬噠的債券了；同時，該微博主人還暗示，王建林的後台已經垮了，政治風險即將引爆。

　　這一條消息發佈之後，迅速被眾多公眾號和營銷號轉發，並在極短的時間內被推上了微博熱搜榜的首位。網友對此議論紛紛，很多人都相信這次萬噠和王建林真的藥丸了。如果不是萬噠要完了，王思衝怎麼可能被抓。

　　當天下午，萬噠集團發佈聲明，表示將起訴造謠抹黑公司的微博大號；對其他惡意造謠的自媒體，正在收集證據，一旦取證完畢，將立即予以起訴。

　　在聲明中，萬噠集團表示，真實的情況是：銀監會於2月中旬要求各家銀行排查包括萬噠在內數家企業的授信及風險分析，排查對像多是近年來海外投資比較兇猛、在銀行業敞口較大的民營企業集團。近期監管部門將安排有關企業現場檢查，料均是為摸底及排查可能存在的風險，但並非已經作出風險判斷。

　　第二天上午，《第一財經》發表文章表示，記者從銀監會內部人士處獲悉，銀監會大行監管部此前確實電話通知：「要求提供對萬噠的境外投資借款情況及風險分析，並重點關注所涉及併購貸款、內保外貸等跨境業務風險情況」。

　　記者還採訪了一些銀行高管，其中一家股份制銀行金融市場部高層表示：「2月19日，已有銀行緊急開會，排查是否持有與萬噠的資產，並對風險進行判斷，討論下一步的風險應對措施。我們銀行並未持有相關萬噠的債券，但同樣討論了此事。據我所知，浦發銀行、工商銀行、建設銀行等金融機構均要求管理人清倉萬噠債券。」

　　這位高管認為此次排查主要是基於：第一，萬噠最近兩年進行了大量海外併購，導致國內的資金大量外流；第二，萬噠近期進行的海外併購，大多以房地產、消費類資產為標的，嚴重背離了「脫虛向實」的產業導向；此外，萬噠在海外的併購具有過度依賴高槓桿擴張的特徵，存在引發系統性風險的隱患。

　　該人士還表示：「像萬噠這些企業最近幾年在海外併購，用遠遠超過正常價格的估值，併購大量無形資產，而且價格高昂，但背後究竟有什麼故事，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其中不乏有在投資包裝下轉移資產的，國家肯定要嚴查。」

　　《第一財經》的文章發表無疑證實了之前的爆料，銀行確實開始排查和清空萬噠的債券，這表明萬噠的問題真的很嚴重了。受此影響，當天萬噠商業地產股價大跌19.82%，萬噠地產2019年到期美元債跌4.6個大點，萬噠遭遇「股債雙殺」。

　　幾年前萬噠曾用這種手法對付過世紀巔峰，現在世紀巔峰在用同樣的手法打擊萬噠，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只不過當初世紀巔峰很快搞定了銀行，銀監會發表了否定的聲明，外管局也對世紀巔峰表示支持；而這一次萬噠就那麼好運了。

　　2月28號，有網友在微博上爆料，王建林在某地準備乘私人飛機出境前往英國時被攔截並扣留，談話數小時之後准許其離開，但被告知禁止出境。隨後這一消息在被眾多的營銷號和公眾號轉發，並在整個網路中瘋狂轉播。受這一消息的影響，萬噠商業地產股價跌幅接近10%。

　　萬噠反應非常快，迅速在官網緊急闢謠：近期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炮製各種版本關於萬噠集團董事長王建林先生的惡毒謠言。所有謠言都是無中生有，別有用心，希望大家不信謠、不傳謠。萬噠已第一時間向政府相關部門匯報情況並向公安機關報案。萬噠集團決定採取法律手段維護自身權益，追究相關媒體法律責任。

　　3月3日，虎嗅上一篇名為《不要讓王建林跑了》的文章被眾多營銷號和公眾號轉發，並迅速傳遍網路。文章指出，李嘉誠已經跑了，但李嘉誠跟王建林不同，李嘉誠自己的錢，想去哪裡是他的自由。而萬噠債務接近3000億，萬噠的錢基本上都是從國內銀行借的；並且有將近一半投到了海外。一旦王建林跑到國外，他可以憑借國外的資產過舒舒服服的日子；而這3000億的債務，就只能國家扛了。這是你的錢，也是我的錢，憑什麼讓我們替王建林扛！決不能讓王建林跑了！

　　萬噠集團很快對《不要讓王建林跑了》發佈聲明稱，該文對萬噠集團和王建林本人進行惡意誹謗和中傷，多處嚴重違背事實；萬噠在海外進行了一系列收購沒錯，但萬噠資產的大頭在國內，資產的65%在國內，寫這篇文章的人用心極其險惡。

　　3月5號晚上央視播出的《新聞1+1》節目中，銀監會一位官員指出：「國家是鼓勵中國企業走出去的，像世紀巔峰收購奈飛、收購plmA，這種收購優質資產，或者對國家有益的收購，國家肯定是支持的。但拿著國內的錢，去國外揮霍，不計代價地購買資產，甚至在投資的包裝下轉移資產，那國家肯定是要管的！」

　　央視是政府的喉舌，說這話的又是銀監會官員，可以說代表著國家的看法。這次直接把民企在國外非理性投資定性成轉移資產，甚至涉嫌洗錢，無疑是重磅表態。這番話無疑表明，像萬噠這種有轉移資產嫌疑的公司將進入國家的管控視野！

　　受這一事件的影響，第二天萬噠商業地產開盤之後，暴跌11%，至此萬噠的股價跌到了10元以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萬噠的市值蒸發了三分之二。

　　3月7號，萬噠商業地產發佈公告稱，公司股份將於2015年3月7日上午9點在香江交易所暫停買賣，以待澄清一項涉及控股股東交易的揣測。萬噠商業地產在公告稱，有關交易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影響本公司，並有可能屬於股價敏感信息。除此之外，萬噠集團官方並未對此發表任何評論。

　　萬噠商業地產的公告發佈後，引發了很多猜測，媒體和業界人士都在揣測萬噠接下來的動作。對此，國內分析人士意見不一，有分析稱，萬噠商業地產很可能會大規模回購股份，並最終以私有化方式退市；而另有分析則認為，萬噠有可能像張然當初那樣，引入國家隊，從而化解眼前的危機。

　　張然沒有揣測萬噠接下來會做什麼，王思衝被抓後萬噠就徹底完了，而且這事有吳瑞德操作，也不需要他操心。在這半個月裡，張然根本就沒有管萬噠的事，心思都在電影上，他除了忙電影《正義天使》籌備外，還出席了奧斯卡頒獎禮。

　　《烈日灼身》在本屆奧斯卡上獲得了11項提名，但最終一個獎項都沒有拿下，甚至在被認為穩贏的最佳外語片的角逐中也輸給了《修女艾達》。

　　奧斯卡之後，很多人都在為《烈日灼身》叫屈，覺得《烈日灼身》一個獎都沒有太不公平了，這屆奧斯卡簡直是個笑話。不過張然對此毫不在意，他要的就算這個效果。

　　《烈日灼身》不需要奧斯卡，有沒有奧斯卡對《烈日灼身》來說意義不大。真正需要奧斯卡的是《正義天使》，張然需要用奧斯卡來擴大《正義天使》的影響力，讓全世界都知道東瀛人當初做了些什麼，而現在東瀛對這件事又是什麼樣的態度。

　　也正因為如此，頂峰娛樂並沒有花太大的力氣為《烈日灼身》公關，只是做了做樣子。如果《烈日灼身》拿到了多項奧斯卡大獎，那麼等到《正義天使》想拿獎就非常困難了。因為你剛剛拿了獎，別人在投票的時候就會覺得，你都已經拿過了，這個獎還是給別人吧！

　　這次的最佳外語片的角逐中，《烈日灼身》輸給《修女艾達》就是如此。《修女艾達》是一部相當出色的電影，講宗教，也講歷史，在平靜的鏡頭卻是波濤洶湧；但跟《烈日灼身》比，《修女艾達》要遜色不少。《修女艾達》沒有進行太多的公關，但最終還是贏了。原因很簡單，張然已經拿兩次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了，大家都覺得還是給其他人一點機會吧！

　　像《烈日灼身》這麼優秀的電影沒有獲獎，很多人肯定會為電影抱不平。等到《正義天使》衝奧的時候，大家會有補償心理，覺得上次《烈日灼身》都沒拿獎，這次應該拿了。在投票的時候，就會傾向於《正義天使》。

　　當然，想要獲得補償票的前提條件是《正義天使》要足夠出色，至少要跟其他電影差不多。如果是《南京南京》的水平，那肯定沒戲。

　　3月15日，萬噠與保利集團發佈聯合公告，拋出了一則金額高達532億的大新聞，萬噠以注冊資本金的91%即245.75億元，將包括西雙版納萬噠文旅項目、哈爾濱萬噠文旅項目、南昌萬噠文旅項目等11個文旅項目91%的股權轉讓給保利集團，並由保利集團承擔項目的現有全部貸款。同時，保利集團以285.95億元收購萬噠的73家酒店。雙方同意在3月31日前簽訂詳細協議，並盡快完成付款、資產及股權的交割。

　　公告還顯示，雙方同意交割後，文旅項目將維持「四個不變」：一是品牌不變；二是規劃內容不變；三是項目建設不變；四是運營管理不變。這意味著，文旅項目持有的物業仍使用「萬噠文化旅遊城」的品牌；項目仍按照政府批准的規劃、內容進行開發建設；項目持有物業的設計、建造、質量仍由萬噠實施管控；項目運營管理仍由萬噠公司負責。

　　公告一出，業界一片嘩然，網友紛紛驚呼萬噠真的要完，王建林竟然開始賣資產了！

　　在公告發佈之前的一個月，王建林還曾高調參加兩個文旅城項目的發佈會，沒想到這才一個月的時間，萬噠就將這些項目打包甩賣了。如果不是別無選擇，王建林是斷然不可能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