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電影教師 作者:青城無忌 (已完結)

 
HarukanoHimitsu 2017-12-12 14:18:1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57 5434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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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青城無忌,男,四川-成都,起點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都市 > 都市生活

【內容簡介】:

  拍出最好的電影,教出最好的學生。

  我是張然,電影導演,北電老師,我為中國電影代言!

  (華娛小說,非喜勿入。)

【其他作品】:無

勿代為更新 本帖最後由 HarukanoHimitsu 於 2018-12-6 17: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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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19
第一章 我成老師了

  「病人怎麼還沒醒?這都四天了,這麼大一帥哥,不會成植物人吧?」

  「可能性很大!不過這人也真夠倒霉的,從美國回來,剛到北電報導,結果上樓的時候在樓梯上摔了一跤,顱內出血。更倒霉的是正趕上暑假,教學樓沒人,在樓梯上躺了一兩個小時才被發現,要是再晚一點,恐怕都沒救了。」

  「北電的老師肯定會跟黃壘一樣演電視劇,他比黃壘還是帥,要是演電視劇肯定能紅。現在就這麼躺在床上,老天爺太殘忍了。哎,要是我男朋友要這麼帥就好了!」

  「看過睡美人的故事嗎?他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個睡王子,妳要是親一下,說不定他就醒過來了。要不要試試?」

  「討厭,佳佳姐,人家才沒那麼色呢!」

  ……

  朦朧中張然有了意識,聽到耳畔有零星的話語傳來。他想睜開眼,但怎麼也做不到,他發現自己陷在了無邊的黑暗中,不管怎麼掙扎,不管怎麼往前跑,怎麼也逃不出這無盡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然突然看到了一點亮光,枯萎的內心重新燃起了希望,他叫喊著,拚命向那點亮光奔去。

  幾乎是同時,一聲驚喜的尖在房內泛起:「佳佳姐,病人動了,他的手動了,他是不是要醒了!」

  「快,快叫醫生!」

  一陣急急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張然身前停住。就在此時,張然突然睜開雙眼,強烈光線照在臉上,讓他不由自主的眯著眼睛側過頭去,而扭動脖子的時候,頭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頭痛,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媽的,我這是怎麼了?

  當張然重新睜開眼,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臉進入他眼簾,寬鼻翼下噴出來的熱氣沾到了他臉上,裂開的大嘴中森白的牙齒就像要吃人的巨獸。

  中年男人見張然睜開眼,微笑著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張然眼中一片茫然。

  中年男人見張然發愣,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能聽到我說話嗎,這是幾?」

  張然的眼珠動了動,視線的焦點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注意到他身上的白大褂,意識到這人是醫生。

  他放眼打量房間,發現這是一間特護病房,空間寬敞,而且各種設施都有。我這是在醫院,我怎麼了?

  醫生見張然對自己問話完全沒有反應,拍拍張然的臉,然後伸手在他的眼前晃動著:「你能看清楚我的手嗎?」

  張然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能,不過我怎麼了?」

  「你從樓梯上摔下來,顱內出血,情況比較嚴重,昏迷了五天,現在沒事了。」醫生見張然開口說話,鬆了一口氣,然後開始進行檢查。

  我從樓梯上摔下了來了?那我是誰?是幹什麼的?

  張然思維一片混亂,想不起來,不過他沒有放棄,儘力回溯,很快想起自己是誰了。我叫張然,畢業於上戲攝影系畢業,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像張一謀那樣,轉型為導演,名揚世界!

  只是想像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畢業後不久我在片場得罪了一位大人物,在影視圈沒了立足的可能。後來,我經營著一家電影網站,走盜版高清電影路線,很多正在熱映的電影都能在第一時間觀看。我的網站經營得不錯,在圈內小有名氣,一年有上百萬的收益。

  不過做盜版網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我內心深處還隱藏著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夠拍出自己想要的電影的,向當初趕自己齣電影圈的人證明,我張然是你們封殺不了的。

  因此,在做電影網站賺到一些錢後我開始拍微電影,通過微電影來磨練自己的技術,等到資金夠了,我就可以拍真正的電影。

  我的前兩部微電影反響不錯,雖然沒賺到什麼錢,但執導能力有了切實的提升。在這種情況下,我開始了第三部微電影的拍攝。

  沒想到在拍攝現場,天花板上的水晶燈突然墜落下來,眼看要砸在劇組的小演員身上,我推開了水晶燈下被嚇傻的小姑娘,那一串水晶燈全砸在了我頭上。

  張然想起剛才醫生的話,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我是被水晶燈砸中,不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他們是搞錯了,還是把我當成其他人了?

  就在這時,一股股潮水般的信息突然從他腦海中湧現。

  張然就像觸電了,渾身一顫,整個人愣在那裡。

  那不是普通的信息,而是記憶,另一個人的記憶,一個在樓梯上摔倒男人的記憶。

  那種感覺很怪,就像他去回憶水晶燈落下來之前的情形,那些記憶就會清晰在腦中浮現,現在他腦子裡多出來的這些記憶也是這種感覺,但這些記憶明明屬於另外一人。

  醫生見張然兩眼瞪圓,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鵝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有點頭疼!」張然搖了搖頭,沒有告訴醫生實話。要是真說出來,他們肯定會把精神科的醫生招來,張然沒那麼傻。

  駭然了片刻,不管怎麼想都想不通,張然不得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去閲讀多出來的記憶。

  讀著讀著,張然表情雖然一片平靜,可眼底深處卻再次浮現出難以遮掩的震驚。

  記憶的主人也是叫張然,名字相同,而且對電影也有著無與倫比的熱愛,不過兩人的經歷卻截然不同,那個張然生於77年,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導演系的碩士。

  那個張然本來是學表演的,本科畢業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表演專業,只是一個中國人在美國學表演幾乎沒有出頭的可能。尊龍、陳衝,在美國算比較老牌的華人演員,但是看看那麼多年,他們總共拍過多少戲?一隻手就算得出來。中國演員想在美國發展,真的太難了。因此,張然從大三開始學導演課程,並順利考上了導演系的研究生。

  導演系的情況要好些一些,但也沒好到哪裡去。畢業後,張然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片場打雜,這時李安《臥虎藏龍》的成功讓他看到了希望。

  當初李安從紐約大學畢業後的狀況跟張然差不多,甚至更糟糕,李安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能給人看器材,去幹劇務,負責擋圍觀的人。到後來,李安淪落成做苦力的,拿沙袋、扛機器,有點技術含量的事,都沒有他的份。

  萬般無奈,李安回到了台灣,寫出了劇本《推手》,因此獲得了40萬獎金。他用這筆錢把《推手》拍成電影,一舉成名。

  李安的成功讓張然意識到要想拍電影未必要在美國,與其在美國蹉跎歲月,不如回國放手一搏。懷著雄心壯志,他毅然回國,在朋友的推薦下,他選擇到北電任教。卻沒不想剛到北電報導,上樓的時候一腳踏空,把一切都葬送了。

  張然身子微微發顫,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以至於他的大腦幾乎都停止了響應。

  我不是在2015年,而是在2001年?

  張然抬頭看著醫生,用乾澀的聲音問道:「醫生,今年是2001年嗎?」

  「對啊,不然你以為是哪一年?」醫生聽到這話不禁一樂,輕笑著拍了拍張然肩頭,「你的情況很好,別想那麼多!」

  張然沒有回答,心裡翻江倒海,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跟我同名同姓的人!

  我回到了2001年,回到了十四年前!

  我現在的身份,美國歸來到北電任教的青年教師,今年24歲!

  張然突然想起一個北電畢業的哥們兒曾經對自己說過北電十大倒霉鬼,其中有一個正是美國回來的老師,就在報導那天,一腳踏空,從樓梯上摔了下去,一命嗚呼。

  他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自己本該被水晶燈砸死,可意識卻沒有消亡,而是穿越到了2001年,並直接取代了那個跟自己同名,摔死的老師的意識,以這個老師的身份再次活了過來。

  張然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心裡有些茫然,這太匪夷所思了,他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怎樣,也不知道自己接下裡該怎麼辦。

  好一陣之後,張然終於想通了,事情已經這樣,根本沒得選擇,不可能指望老天爺再讓自己回到2015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北電老師這個身份不錯,在沒找到更好的出路前,我就是北電的老師了!

  兩個半小時後,各項檢查數據都出來了,醫生看著自己手中的報告有些不敢相信,張然的病症完全康復了,完全不像是顱內出血,而是像輕微腦震盪,這簡直是一個奇蹟。

  張然看醫生一臉見鬼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難道問題很嚴重?我剛重生就要嗝屁了?是不是得絶症了,愛滋,癌症,還是什麼?不會這麼倒霉吧?他試探的問了一聲:「醫生,我到底怎麼了?」

  醫生搖了一下頭,雖然這事完全不符合常理,但是他還是依據他的經驗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你的情況很好,恢復的速度讓人難以置信,不過因為腦部受傷你必須留院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有什麼其他的後遺症,如果沒有發現問題,那你就可以出院。」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20
第二章 北平電影學院

  兩週之後的下午,張然提著行李箱,走出了安貞醫院。

  張然的關係還沒轉到北電,不能算北電的人,又是自己摔傷的,不能算工傷,只能自己承擔醫療費。市級醫院這麼多天的治療,住院費加上雜七雜八的藥費,實在是一個天文數字,櫃檯那收費的護士光是核算就用了十多分鐘,把他在美國攢的那點家底全掏空了。

  真是辛辛苦苦好幾年,一跤摔回解放前!

  值得慶幸的是張然完全融合了北電張然的記憶,這段記憶好像變成了他的人生經歷過的事情一樣,只要他一想,記憶就自然在心裡浮現,全都清晰無比。

  這些天,張然對自己的路也想清楚了,他還是想做電影。

  當然這很難,現在是2001年,中國電影的最低谷,此時中國電影還沒有進入商業片時代。要2002年年底,張一謀的《英雄》橫空出世,中國電影商業化的大幕才會揭開。除了張一謀、馮曉剛等屈指可數的導演,絶大部分電影都在賠錢,願意投資拍電影的人極少。

  在這種情況下,新人導演要想獲得投資,可能性幾乎為零,國內新人導演的第一部電影基本上都是自己籌措的資金。賈樟柯的《小山回家》是賈樟柯他們的攝影小組一起湊的錢;寧皓的《香火》把他拍廣告掙的錢全砸了進去;李楊為了拍《盲山》把家裡的房子抵押了。

  其實不只中國如此,全世界都這樣,沒有名氣的新人,別人憑什麼相信你。重生者不是神,不可能往地上一躺就能夠日天!

  相比這下,進入北電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北電有兩個巨大的優勢,第一,巨大的人脈,整個影視圈,從電影製片,到電影發行,每一個環節都有北電人的身影,不誇張的說,北電佔據著中國電影的半壁江山,成為北電老師就掌握了巨大的人脈;第二,北電有自己的電影廠——青年電影製片廠,青年電影製片廠成立的目的就是給學生教學實習的機會,給教師實踐的機會。作為北電的教師,張然自然有機會拍片,這可比到外面去拉投資要容易多了。

  頭頂的太陽噴著毒焰,烤得人的頭皮發出陣陣焦糊味。張然突然想起自己06年上戲畢業,到京城來闖蕩時的情形,那也是八月,太陽也是這麼毒,那時張然心裡充滿希望,覺得有無限的可能,最終因為馮曉鋼的一句話被打入地獄。

  但這回不同了,張然不再是初出茅廬的懵懂少年,他有未來14年的記憶,他有兩世的知識,他相信自己不這一次會失敗!

  張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灼熱的空氣幾乎燙傷了肺葉,他抬手招來一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去北平電影學院!」

  這回張然上樓的時候很小心,生怕悲劇再次上演,不過聰明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他順利的來到了表演學院的院長辦公室,見到了表演學院的院長陳建峰教授。

  陳建鋒五十多歲,個子不高,面容清瘦,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彷彿能看到人心底去。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微笑著道:「來,坐吧,身體情況怎麼樣,徹底恢復了吧?要是沒好就不要急著出院,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可不能有半點馬虎啊!」

  「謝謝院長!」張然在陳建峰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臉的無奈,「早就康復了,要不是醫院的非要觀察幾天,早就出院了!」

  陳建峰微微頷首:「關於你的工作,院黨委已經開會討論過了,你負責01級本科班的表演課教學,並擔任班主任,對於這樣的安排,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張然皺了一下眉,班主任兼表演課老師,自己做其他的時間就少了,不過他還是點頭道:「感謝學校對我的信任,我一定紮紮實實做好自己的工作,只是我沒有從事教學工作的經驗,就怕犯了不該犯的錯。」

  陳建峰似乎看透了張然的心思,語重心長地道:「沒有經驗沒關係,所有老師都是這麼過來的,關鍵是用心,真心對待學生。你的能力我是見識過的,要相信自己!」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看著張然鄭重地道:「張然,你是我招進來的,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你,所以在工作中千萬不能放鬆自己,一定要兢兢業業,把學生教好!」

  「院長,你放心,既然選擇來北電做老師,我就做好了教書育人的準備!」張然感覺陳建峰的話是在提點自己,十分肯定地回道。

  陳建峰點點頭:「說實話,在表演方面咱們北電是落後於中戲的,新東西都是中戲帶進來的。80年代初周採芹到中戲上課,從英國帶回了表現派的東西,這兩年姜若瑜回中戲任教又把方法派的東西帶了回來。而咱們北電呢?一直到都在跟著中戲的腳步走!不管別人能不能接受,作為表演學院的院長,我是接受不了的!我希望咱們北電能夠拿出自己的東西來,探索出一條屬於咱們北電的路!」

  張然頓時就感覺到了壓力,他進北電是衝著北電的人脈和資源來的,期望借助北電這個平台儘快開始自己的電影之路。當然,他也作好了為人師的準備,打算好好的教學生,但現在陳建峰不但要自己教學,還要為北電的表演探路,他覺得壓力有點大,苦笑道:「院長,你這是在給我加擔子啊!」

  陳建峰笑呵呵地道:「年輕人嘛,就是要加擔子,就是要往前闖,像我這種老頭子就是想闖也有心無力了。你不要怕犯錯,也不要怕失敗,從事教學研究就沒有不犯錯的,學校是支持探索和創新的!」

  張然還能怎麼說,只能昂首挺胸地道:「我會把自己在國外學到的東西應用在教學中,盡自己最大努力把學生教好,也爭取在理論研究上有所建樹!」

  陳建峰對張然的回答很滿意,從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和一張教師專用飯卡:「你剛從國外回來,沒有住的地方,就住學校的單身宿舍,這是鑰匙。這是學校食堂的飯卡,充錢進去就可以,咱們學校食堂還不錯!這兩天你好好收拾一下,該添的設備要添置。要是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可以向學校反應,學校會幫你解決的!」

  「謝謝陳院長,不知道我的搭檔在學校沒有?有空的話,我想跟他們見個面,大家儘早溝通,這樣開學後才不會出岔子。」張然接過鑰匙和飯卡,收起來道。

  陳建峰看張然的眼神充滿了讚許,不少留學歸來的人恃才傲物,處理不好和同事的關係,而張然一來就懂得和同事溝通,這對工作是有利的:「學校給你安排了兩個助教,一個是去年本科畢業留校的,一個是在讀的研究生,我把他們叫過來,你們互相認識一下。」

  說著,他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過去:「周正,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順便把李心悅也叫過來。」

  掛掉電話後,陳建峰向張然介紹起北電的教學來。

  北電的表演課歷來是由一個老師帶兩個助教來完成,上表演課的時候,主講老師站中間,學生兩邊排開,主講老師負責講,兩個助教負責對學生的表演進行糾正。有名的老師甚至都不直接講課,他們隻抓大方向,制定教學計劃,其他的都是由助教來完成。

  很多人都知道黃壘是北電的老師,要給學生上表演課,但他每年要拍很多電視劇,時間明顯是有衝突的。不少人覺得奇怪,黃壘整天在拍戲,這樣學生能學好嗎?

  其實原因就在這裡,黃壘上課只是定期負責制訂教學進度,並給助教下達教學任務和標準;而真正的教學內容,大部分時候是由助教完成的,因此黃壘有充足的時間拍戲。

  陳建峰沒介紹幾句,門就被敲開了。

  進來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二十四五歲,算不上特帥,但乾淨,明朗,看上去很有文藝范,是女文青喜歡的類型;女的二十二三歲,長得十分俏麗,身材挺拔,白襯衫和黑色長褲的搭配讓整個人英氣十足,顯得十分幹練。

  張然知道自己的助教來了,站起來,笑著道:「我叫張然,是今年剛到北電的新人,還請多多關照。」

  陳建峰見張然十分謙虛,心中暗暗點頭,笑著介紹道:「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張然,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碩士,是我們學院今年新引進的青年人才,他負責01級本科班的表演課,你們倆做他的助教。」

  聽到張然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畢業的碩士,兩人吃了一驚。

  現在國人都想往國外跑,很多明星都搖身一變成了外國人,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電影專業的畢業生,基本上都留在美國,回國的實在太少見了;而北電也很少從外面引進教師,就算出國回來的,也是北電自己送出去的。

  陳建峰把這兩人向張然作了介紹。男的叫周正,是陳建峰帶的研究生,本科是川師大電影電視學院的。女的叫李心悅,是96級本科班的畢業生,跟黃小明、趙微是同學,去年留校,在學校教了一年的培訓班。

  等張然他們互相認識後,陳建峰就道:「張然剛從國外回來,對我們學校的情況不瞭解,你們要多幫他。他住單身宿舍,可能找不到地方,你們帶他去安頓下來!」

  「院長,交給我們吧!」李心悅笑了一下,然後看著張然熱情地道,「張老師,我們走吧!」

  「院長,那我們先走了!」張然給陳建峰說了聲,和兩位搭檔走出辦公室,向教師單身宿舍走去。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23
第三章 北電表演系的

  教師單身宿舍不在北電校園裡,在學校後面的家屬區。張然三人走下教學樓,從學校門後出來,穿過黃亭子路,又走了幾十米,北電家屬區就在眼前了。

  單身宿舍在教師宿舍的旁邊,是一幢六層樓的房子。左右兩邊都有一個樓梯,房子是順著一條走廊排列的房間。張然的房間在5樓,505。

  張然拎著行李箱,跟周正、李心悅爬到五樓,找到了505號房。

  李心悅看了看張然的門牌號,笑著道:「張老師,沒想到咱們是鄰居啊!」李心悅去年留校,在外面沒有房子,也住單身宿舍。

  張然看了看旁邊兩間房,笑著道:「那太好了!到時候我到你家蹭飯啊,不知你住504,還是506?」

  李心悅正要開口,隔壁504的門打開,走出一個人來。

  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筆直的鼻梁,漆黑的眼眸,劍一般的濃眉,線條分明的臉龐,身材高大筆挺,是個英俊的帥哥。

  既是同事,又是鄰居,肯定得認識一下。張然衝那男子點了一下頭,笑著招呼道:「你好,我叫張然,是今年到學校的新老師,以後大家是同事,還請多多關照!」

  「你就是張然!」那男子聞言上下打量張然,不陰不陽地道,「我叫胡衛國,關照就免了,我哪敢關照你這個美國回來的人才!」說完這話,胡衛國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然不明就裡,自己剛到學校,應該不會有得罪人的地方,也不會有什麼利益糾葛,胡衛國怎麼對自己這個態度?他看著周正,不解地問:「胡衛國教什麼的?」

  「胡衛國是今年畢業留校的碩士,他負責01級高職二班,要是你不來,他有可能會擔任本科班班主任。」周正搖搖頭,隨即壓低聲音補充一句,「他舅舅是我們表演學院的副院長黃振宇,跟陳建峰院長的關係不是太融洽。」

  張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果然應了那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學校也不例外。難怪陳建峰說有很多雙眼睛盯著,還以為是鞭策自己,沒想到是真的,看來自己想安安靜靜的在北電待下去怕是不可能了!

  張然無奈地搖搖頭,掏出鑰匙,準確無誤地插進鎖孔,輕輕一轉,房門咔吧一聲打開了。

  宿舍條件不錯,四十來個平方,廚房、臥室、衛生間一應俱全,還有一個陽台,一個人住應該很不錯,至少比在外面租房強。

  只是現在房間空空蕩蕩,連張床都沒有,想安頓下來,肯定得採購一番。

  張然抬手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是吃午飯的時間了。

  既然是第一次見面,張然怎麼也得請兩位助手吃頓飯,飯桌上好辦事,請吃飯也是禮節問題。他把行李箱擱在臥室,和兩位助教下樓去吃飯。

  飯桌上,三人輕鬆隨意地聊著。都是年輕人,又都是學表演的,雖然是初次見面,卻沒有任何的拘束感。

  周正和李心悅對張然比較滿意,這個人長得很帥,性格很好,言語真誠,看不到任何虛的東西,他是真的想好好合作。作為助教大家希望跟的老師有能力,而且要能容人,能很好的合作,這樣他們這些助教才有機會出頭,在張然的身上他們看到了這種可能。

  張然對這兩人也比較滿意,李心悅為人熱情,當初在北電是學生會主席,在學校很吃得開,能力很強;而周正是陳建峰的研究生,對表演理論很有研究。有他們做自己的助教,整個教學工作無疑要輕鬆很多。

  「咱們三個都是新老師,帶的又是新生,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咱們這個團隊要團結一致,把這屆學生帶好!」張然舉起杯子道。

  周正這人話不多,舉著杯子道:「大家一起努力!」

  李心悅看了看兩位搭檔,笑道:「我不敢保證太多,但我能說的是,我一定會盡全力,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乾杯!」

  三支酒杯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吃過午飯,張然要去商場買床,不買張床,晚上只能睡地上。他無意麻煩周正和李心悅,讓他們回去,但他們堅持要陪張然一起去,張然也只能隨他們了。

  站在路邊等了好一陣,也沒等到空著的出租車,天氣又太熱,無奈之下三人只好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倒算不上太擠,但過道裡也站了不少人,張然他們走到車廂的後門旁邊停下來,拉著護手聊著學校的事。

  往前開了一陣,公交車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情況,突然一個急剎車,車裡的人都忍受不住慣性,突然朝前衝了過去。

  「啊,搞什麼鬼!」

  「怎麼開車的,這是要作死啊!」

  有的人被嚇得尖叫;有的人差點摔倒,顯得非常惱火;有的因為腦袋磕在了面前的座位上,捂著額頭大聲咒罵。

  張然也承受不住這股衝擊力,向前一晃,好在他反應比較快,向前垮了一步,穩住了身形;而李心悅的手從拉環上甩脫,整個人往前撲去,好在張然拉了她一把,這才穩住身形。

  周正就倒霉多了,由於慣性,他手往前一伸,正好抓住了一個十八九歲,頭上染著幾縷金髮女生的右胸。

  女生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尖叫聲,那聲音能量之強,簡直能將車窗震碎。周正不住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才沒站穩,不是……」

  「你這個變態!」那女生打斷周正的話,揚起手,一巴掌扇在周正的臉上。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打人啊!」周正氣憤地道。

  「你就是故意的!」女生狠狠地瞪了周正一眼,滿臉委屈的向自己的男朋友告狀,「他剛才摸我胸!」

  「你他媽狗養的,老子今天非把你的狗爪子剁下來不可!」女生的男友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年輕,個子很高,有一米八,長得挺帥。他聽到周正摸自己女友的胸部,頓時火了,一巴掌向周正的臉上甩去。

  周正用手一擋,可還是被對方用手指刮到臉上,火辣辣地疼:「你怎麼打人啊!」

  男生怒不可遏,抬手又是一巴掌甩出,旁邊的張然猛地探出手,一把抓住了男生的手腕:「夠了!這車跌跌撞撞,難免有所碰觸,人家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打,還講不講道理了?」

  男生只覺手腕好似被一陣鐵鉗給鉗住,整個手腕簡直快要粉碎了,頭上頓時冒出一滴滴地汗來:「你放開我!」

  女生見男朋友臉色慘白,神情痛苦,知道男朋友吃虧了,潑婦似地大叫起來:「你們耍流氓還有理了,還動手打人!來人啊,流氓打人了,流氓打人了!」

  張然和周正真沒遇到過這種極品,都有些傻眼。

  李心悅以前在學生會幹了四年,什麼樣的極品沒見過,看著那女生,冷笑道:「我朋友是北電表演系的,多少姑娘倒追都追不到,對你耍流氓?」說到這裡李心悅上下掃了那女生一眼,嘖嘖兩聲,用嘲諷的口氣道:「至於嘛!」

  那女生差點沒氣死,什麼意思,難道老娘就長得很寒磣嗎?大聲叫道:「表演系有什麼了不起,我男朋友也是北電表演系的!」

  李心悅不由打量了那男生一下,身材修長,面容俊朗,長得確實不錯,氣質也好,像表演系的,不過她沒見過這人:「表演系就那麼200多號人,我不敢說自己每個都認識,但肯定都有印象,這位,真沒見過,再說了,我們學校學生的品味都很好的!」

  難道老娘就很差?女生有點接受不了李心悅的嘲諷口氣,叫道:「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沒見過就不是了?我男朋友是表演系01級本科班的!」

  01級本科班?

  張然和李心悅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滿臉無語,這小子是我們班的?

  周正的臉色有些發黑,一副踩到一坨狗屎的表情,被冤枉成變態我就認了,還被學生打了一巴掌,這也太倒霉了吧!

  張然看著那男生,嘴角上翹:「你真是北電表演系01級本科班的?」

  「真的,師兄,我給你這個面子,今天的事是我不對,我衝動了,我向你道歉?」男生手疼得不行,以為張然是表演系的學生,開口求饒。

  師兄?小子,你該叫師父才對!

  「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就放了你!」張然不可能真把他怎麼著,畢竟是自己的學生,給點教訓就行了,「不過打人肯定不對,你必須向你打的這位先生道歉!」

  「好,我認錯。」男生顧不上手腕的疼痛,扭頭朝冷著臉看著自己的周正道,「對不起,下次不敢了!」

  周正心裡鬱悶到不行,這事本來是個誤會,又是自己的學生,他真不好多計較,擺手道:「算了,以後別這麼衝動!」

  男生連連點頭:「是是,下次一定不衝動了!」

  這時候,公交站台到了,張然也放開了手。

  男生拉著女生的手,兩步垮下車。等車門關上,他指著車廂裡的張然,大罵道:「你他媽狗日的,你給我記著,下次再讓我碰到,我他媽弄死你!」

  張然一聲嘆息,這小子太不知道好歹了,提高嗓門道:「我叫張然,新生開學那天,我在報名點等你,等你來弄死我!」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29
第四章 酒吧

  三里屯靠近北平第二使館區,顧客以外國人居多,再加東城區外資企業雲集,這些國際友人平日裡就喜歡聽點音樂喝點小酒。國人迅速意識到其中的巨大商機,久而久之三里屯街上矗立起無數的酒吧。

  慢慢的這裡彙集了一批在京工作的外國人,也彙集了很大一部分想要放鬆心情的年輕白領,之後傳媒工作者、演藝界人士、潮人也逐漸來往於此。

  每天都有許多外國人開著車或打的到這裡來,特別是在晚上,外國人會成群結隊地擁到這裡來,不僅外國人願意到這裡來,許多中國人也把客戶或朋友請到這裡來,把這裡作為交際的場所。

  單行道是三里屯街上非常有名的一家酒吧,這裡走出過不少明星,比如楊昆、斯琴格日樂。酒吧上下兩層,二樓只有沿邊一圈位置,中間是鏤空的,客人在二樓居高臨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樓情況,設計十分巧妙。

  一樓中間有一個精心裝飾的舞台,中間擺著一隻麥克風,旁邊是各種音樂設備,現場還有一支樂隊。酒吧除了駐唱歌手之外,也會讓客人上來點歌,算是以歌會友。當然,如果要是唱得不好,台下的噓聲和罵聲絶對會讓人灰頭土臉。

  周正沒事的時候挺喜歡來這裡,聽聽歌,聊聊天,感覺很舒服。中午飯和晚飯都是張然請的,周正覺得自己也該表示一下,就請張然和李心悅到這裡坐坐。

  張然上一世做電影網站的時候,有空也會和朋友到這裡來喝酒。此刻,他環頭四顧,打量酒吧,發現跟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幾乎沒有變化,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油然而生。

  台上唱歌的男歌手大概一米七的個子,瘦瘦的,身著一套藍色的西服,頭上戴著一頂牛仔帽,看上去有些喜感。

  張然的目光閃了閃,這不是黃勃嘛!他知道黃勃考進北電前在酒吧唱歌,卻沒想到竟然就是這家酒吧。

  單行道的舞台雖然很小,但經常會有唱片公司的人出沒,很多人來此就是想要展現自己的唱歌才華,不過黃勃嗓子一般,唱功平平,想被唱片公司看上基本上不可能。

  黃渤唱了兩首歌下台時,掌聲稀稀拉拉,只有張然在大聲叫好,用力鼓掌。李心悅和周正頗為奇怪,這男的明明唱得一般,張然怎麼這麼大反應!只有張然知道黃勃未來會有多紅,十年後想聽黃勃在酒吧唱歌那簡直是一種奢望。

  看著蕭瑟中退場的黃勃,張然很想過去對他說,年輕人你唱歌是沒有前途的,演員才是正確的選擇,還是從事演員這份職業吧!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黃渤差多不二十七八,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多年,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需要別人提醒。

  黃勃剛下去,台下竟走上一個熟人來,正是胡衛國。

  李心悅壓低聲音解釋道:「胡衛國歌唱得特別好,咱們學校除了黃壘老師,就數他了!」

  黃壘是北電有名的才子,戲演得好,歌也唱得不錯,出過兩張專輯,其中《邊走邊唱》、《我想我是海》紅透了大江南北。

  其實表演系的人會唱歌不是什麼稀奇的事,聲、台、形、表是表演系的必修課,聲就是指聲樂,表演系出來的都會唱歌。當然,人的天賦不同,努力程度不同,唱出歌來水平也是參差不齊,可能是《我想我是海》水準,可能是鬧太套水準,也可能是《愛的供養》水準。

  胡衛國唱的是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他聲音不錯,技巧也很好,唱得悅耳動聽,不過在張然看來胡衛國這歌缺乏足夠的情感,無法觸動人心。

  一曲唱畢,台下掌聲歡呼聲響成一片。

  「唱得好!」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

  胡衛國對自己的演唱相當滿意,趾高氣昂地向張然這邊掃了一眼,臉上現出一絲陰險的笑意:「今天咱們酒吧來了一位真正的高手,一位從美國回來,同時在北電任教的老師!下面有請北電的張然老師為大家演唱一首!」

  北電是培養明星的地方,北電老師在普通人心中有一點神秘,是那種需要仰望的存在。此刻現場觀眾聽到北電老師要唱歌,紛紛用掌聲發出邀請:「來一個,來一個!」

  「對啊,北電的老師來一首嘛!」

  「上吧,給我們來一首英文歌!」

  ……

  張然聞言一愣,臉沉了下來,冷冷地看著台上的胡衛國。他的嗓音和技巧都不如胡衛國,要是上台去唱,只怕別人會說北電的老師怎麼就這水平,那臉就丟大了。

  胡衛國見張然不動,露出陰謀得逞地笑意:「張老師,這麼多朋友請你上台,你不會不給大家面子吧?」

  無數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張然的身上,掌聲更加熱烈,現場的觀眾都在用掌聲和叫聲邀請張然上台。

  張然不可能就這麼坐著,現在他只有兩個選擇,要嘛轉身離開,要嘛上台唱歌。張然清楚自己的嗓音條件和技巧都比不上胡衛國,但他這個人性子有點擰,就這麼離開真不是他的性格,吸了一口氣,邁步走向舞台。

  要說聲音和技巧的話中央音樂學院的學生絶對是楚翹,但國內真正火的歌星有幾個是中音的,唱歌並不是只看聲音和技巧。

  走上舞台,張然理都不理胡衛國,徑直來到樂隊的前面,借了一把電吉他。他能唱好的那首歌現在還沒誕生,樂隊沒法伴奏,只能自己來。

  張然站在話筒前,看著酒吧的顧客,笑著道:「各位朋友,我屬於別人唱歌要錢,我唱歌要命的那種!要是大家覺得難聽,準備逃跑,一定要先把酒錢給了,不然老闆找我要,那我就虧大了!」

  台下觀眾笑成了一片,對張然印象大好,這個北電的老師挺搞笑,一點架子都沒有。

  不過笑過之後大家議論紛紛,張然形象氣質非常突出,挺拔的鼻梁,星劍的眉,一雙透澈明亮的雙眸藴著無比堅定的力量,唇角掛著淺淺的笑意,透著陽光的味道。

  在酒吧的一角,坐著兩個十八九歲的女孩,都是學生模樣,圓臉女孩,個子偏矮,長相精緻像個瓷娃娃;高個女孩俏麗明朗,眉眼之間透著一股自信。

  圓臉女生看著台上的張然,感嘆道:「哇塞,這個北電的老師好帥,比黃壘還帥!」

  高個女孩深有同感,點頭道:「真的好帥啊,他要是我老師,每天給我上課,那多幸福啊!」

  圓臉女生笑道:「馨藝,妳不是北電的專業課也過了嘛!要是去北電,他真的有可能教妳哦!」

  「對啊!我不去中戲了,我要去北電!」張馨藝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喜笑顏開地道。她中戲和北電的專業課考試都過了,不知道選哪個。母親建議抓鬮,她抓到了中戲,但現在她覺得去北電可能更好。

  便在此時,台上的張然深吸一口氣,用情演唱起來:「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裡,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麼我一定會去。

  我想在那裡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關於理想我從來沒選擇放棄,即使在灰頭土臉的日子裡。」

  在酒吧二樓的一個角落裡,坐著一女兩男,但凡對中國音樂有點認識的人,看到他們三個都能叫出名字來,那音、孫南和楊昆。

  那音腦袋輕輕晃動,手中敲著節拍:「這首歌不錯,挺好聽的,不過我沒聽過,應該是原創的吧?」

  孫南喝了一口酒,道:「我也沒聽過,應該是原創。」

  楊昆笑道:「這歌聽上去還不錯,但這個北電老師的嗓子一般,唱得也很一般。」

  那音點頭道:「說得對,而且他調子起得高,後面怕是唱不上去!」

  高音是孫南的長相,他同意那音的觀點:「估計會用假聲,不然肯定會破音。」

  張然不知道三位樂壇的大腕對自己的演唱作出了否定性的評價,他沉浸在自己的情感裡,繼續唱了下去:「也許我沒有天分,但我有夢的天真,

  我將會去證明用我的一生。

  也許我手比腳笨,但我願不停探尋。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遺憾!」

  當張然唱到不「留遺憾」時,聲音開始上揚爆發,就像積蓄了足夠力量的颶風,鋪天蓋地,以不可阻擋的姿態向四周擴散開。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歷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確實如孫南說的那樣,張然破音了,而且破得很厲害,但恰恰是這種破音的嘶吼,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

  這簡直不像是在唱歌,像是來自靈魂的吶喊,是一個男子對夢想的吶喊!

  酒吧的客人彷彿看到一個勇士,化為一團火焰,用整個生命向命運進行猛烈的撞擊。他們看到一個男人對夢想的執著,也看到了希望,他們熱血沸騰!

  「就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繼續跑,帶著赤子的驕傲!

  生命的閃耀不堅持到底怎能看到!

  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吧!

  有一天會再發芽!」

  張然的歌聲就像一發呼嘯而出的砲彈,帶著穿透歲月的強烈力量,衝進了每個聽者的心,撞碎現實的包裹,衝開了深藏在內心深處早已遺忘的夢想!

  現場觀眾都感受到一股熱流在全身流傳,化為火焰,把全身的血液都點燃了。他們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都站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將掌聲送給了這個還燃燒著夢想的年輕人!

  注:《追夢赤子心》─ [Youtube]6GHJhhmVgdE[/Youtube]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30
第五章 拒絶

  一曲唱畢,酒吧開始沸騰。掌聲和喝採聲像被壓抑許久的火山一樣,猛然爆發開來,席捲全場,就連樓上那音他們都是一邊叫好,一邊鼓掌,巨大的聲浪簡直能把屋頂掀翻。

  一首歌代表一種心情,也代表著一段感情,如果一個人有類似的經歷,那麼哪怕第一次聽到這首歌,也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為歌聲會喚醒心底的記憶。《追夢赤子心》正是喚醒了大家對夢想的記憶,我們每個人都擁有過夢想,也都曾經為夢想努力過,雖然現實抹去大多數人的稜角,但曾經擁有的記憶卻在心底永存。

  「噢噢噢!太棒了,太棒了!」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帥哥,留個電話!」

  「謝謝,謝謝大家!」張然站在台上向大家行了一個禮,轉身走下舞台。他不可能再來一首,他的嗓音條件算不上出色,能唱好這首歌是因為他唱的是自己的經歷,是在用歌聲釋放自己的內心情感。

  胡衛國呆呆地望著張然,不管嗓音條件,也不是技巧,他都勝於張然,但在最要的一點上他輸了,輸在了情感的投入上。

  李宗盛和羅大佑都是破鑼嗓子,但很多歌只有他們才能唱出味道,原因就在於歌曲是他們寫的,裡面寄託著他們的情感。

  酒吧二樓,那音停止鼓掌,喝了一口酒,笑著朝身邊的孫南說道:「唱得真好,雖然技術上一般,但情感太真了,這個人應該經歷過很多東西,不然唱不出這種效果來!」

  楊昆笑著道:「這首歌難度很大,一般人不降key根本唱不上去。南哥,你高音特別好,這首歌挺適合你的!」

  那音點頭道:「昆兒說得對,很適合你,你去把它買下來吧!」

  孫南也相當喜歡這首歌,點了點頭:「確實適合我,不過那人是北電的老師,唱得也還可以,只怕他未必肯賣給我!」

  楊昆自己就賣過歌,他的《無所謂》賣過好幾次,結果其他人沒唱紅,最終被他自己唱紅了,深知一首適合自己的歌曲對歌手來講有多重要:「多給他點錢就是了,好歌難求啊,這首歌真的非常棒,特別適合你,要是你來唱絶對會大紅大紫!」

  那音拍了一下孫南的肩膀:「昆兒說得對,快去吧!」

  在一樓的角落裡,張馨藝和朋友熱烈的議論著:「唱得好好啊,太有才了!」

  圓臉女孩看了看張然,一臉崇拜地道:「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唱得太好了!人又長得帥!他要是我老師多好,我簡直都要愛上他了!」

  「我決定了,他要是我老師,我就泡他,以後天天讓他給我唱歌!」張馨藝舉起右手,一臉興奮地道。

  「能進北電的都是美女,你得加油啊!」

  「同志,等著我勝利的好消息吧!」說著,張馨藝咯咯地笑了起來。

  張然並不知道一個本來會去中戲的學生因為自己,改投北電的懷抱,更不知道這個學生竟然聲稱要泡自己,他迎著雷鳴般的掌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周正等張然坐下,給他倒了一杯酒,遞到他的手裡:「張然,你唱得可真好!」

  李心悅上下打量張然,就像在看一隻怪物:「真的太好聽了,不過這歌是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沒聽過?」

  剛坐下沒聊兩句,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打攪一下可以嗎?」

  旁邊有人認出了孫南,發出一聲驚呼:「孫南,是孫南!」

  「哎呀,真的是孫南耶!」

  張然也認出了來人是誰,心中覺得奇怪,孫南跑過來幹什麼,不是想跟我飈歌吧?那我直接認輸得了,站起來招呼道:「來,坐吧!」

  孫南坐下後,看著張然,微笑著道:「不知道怎麼稱呼?」

  「張然!」張然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又把旁邊的兩位向孫南作了個簡單的介紹,「這是周正,這是李心悅!」

  孫南對周正和李心悅一點興趣沒有,衝他們點了一下頭,直接進入正題:「張老師,剛才你唱得這首歌非常棒,是你原創的嗎?」

  GALA樂隊現在不知道在哪兒呢,張然只能不要臉了:「是的!」

  孫南的臉上掛起淡淡的笑容,目光非常真誠:「最近我在籌備新專輯,缺一首亮眼的主打歌,剛才聽了你寫的這首歌,我覺得特別合適的,不知道能不能把這首歌賣給我,價錢方面好說!」

  張然一愣,現在他窮得不行,要是把這首歌賣掉,日子就好過很多。

  孫南看著面露驚色,陷入思索的張然,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如果可以,我願意用2萬買這首歌!」

  對音樂圈來說,張然完全是個無名小卒,這種無名小卒的歌曲往往賣不起價格,一般就幾千塊錢。2萬塊對一個新人歌手來說,確實是非常高的價格。

  張然有些驚訝,但還是搖搖頭:「抱歉,不賣。」

  「怎麼,嫌價格低?這個價格真的不低!這樣吧,我再加一萬!」孫南目光咄咄地道。在他看來,張然是想跟自己抬一下價格。他確實很喜歡《追夢赤子心》這首歌,有把握把這首歌唱紅,因此他毫不猶豫的加了1萬。

  張然笑著搖搖頭,淡淡地開口道:「孫南先生,我想你誤會了,這首歌是真的不賣,我自己有用!」

  真不是推脫之辭,在張然心中有一個塗改了十年的故事,讀大學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故事,他一直在改劇本,畫故事板,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夠把那個故事變成真實的影像。那個故事的主題跟《追夢赤子心》非常契合,在他的心中《追夢赤子心》就是電影主題曲的最佳選擇,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自己心中的最佳主題曲賣掉。

  要不選兩首其他的歌賣給孫南?張然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國內音樂人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咱不能斷別人的活路,給中國流行音樂留點種子吧!

  孫南有些不快,自己誠意十足,對方卻如此不知道好歹,說話就不客氣了:「你想自己唱?說實話,你的嗓音條件一般,這首歌又很難唱。開頭起的調子很高,後面高音部分應該是D3,你根本就唱不上去,破音破得很厲害。你唱得不錯,有感染力,但你不能將這首歌最完美的狀態呈現給出來,真的太浪費了!」

  張然知道孫南說的是事實,這首曲確實難唱,唱這首歌一般都要降key。就是這首歌的原唱GALA樂隊唱現場都得將key,而且還演唱慘不忍睹,被戲稱為車禍搖滾。

  張然清楚自己的斤兩,沒想過自己唱,其實他可以把歌給孫南,但得等到那部電影開機的時候:「你說得對,但真的抱歉,我還是不賣!」

  「算了,你就留著這首歌爛掉吧!」孫南見張然油鹽不進,打死都不賣,終於惱了,留下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不遠處,靜靜注釋著這一切的張馨藝雙手擱在胸前,一臉痴迷地道:「直接把孫南拒絶了,天啊,太有個性!太酷了!我決定了,不管他教不教我,是不是我老師,我都要泡他!」

  圓臉女孩也道:「可惜我沒考上,好羡慕你啊!」

  孫南沒走多久,一位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笑著走了過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海蝶的林木,很高興能見到你,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叫張然。」張然有些詫異,沒想到海蝶竟然會找上門來,海蝶可是國內最頂尖的唱片公司,不過不管你是多名的公司,《追夢赤子心》他都不打算賣:「不知道你有什麼事?如果想買歌的話,非常抱歉,這首歌不賣!」

  「張先生誤會了,我不是來買歌的。我對張先生剛才的演唱非常欣賞,不知道張先生跟別的公司簽約沒有,如果沒有,希望我們有機會合作!」林木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國內音樂圈能唱的太多,但能寫出好歌的太少,他準備簽下張然。

  「想簽我?」張然一愣,唱歌從來不是他的天賦,他也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從來沒有想過要唱歌,現在海蝶竟然想簽他,這實在讓人意外。

  「我看到了你的創作才華,也相信你的實力。這是我們公司為新人準備的合約,你可以先看一看。」說著,林木從包裡拿出一份合約,微笑著遞到張然面前,「張先生,在娛樂圈想要出名不僅僅需要才華,需要包裝,更需要公司在背後推動,跟我們海蝶簽約對你以後的發展肯定大有好處!」

  「林先生,非常感謝你對我的看重,但我沒有往音樂方面發展的打算,我有自己的人生規劃,所以真的很抱歉!」張然沒有接合約,非常禮貌的將推了回去。

  「簽不簽沒關係,你留一份合同看看吧!現在沒有興趣,說不定以後又對唱歌有興趣了呢。再說了,你是北電的老師,就算你不簽約,但你們班的學生說不定會有這方面的考慮,到時候你也可以幫他們作下參考嘛!」林木並沒有因為張然回絶而不滿,充分展現著自己的誠意。

  「我會考慮的,如果有這方面的想法,我會跟你聯繫的!」張然對林木有點刮目相看,這個人很會做人,是個人物。

  不過張然對音樂真沒什麼興趣,也不是唱歌的料,至於創作才華,那玩意他真沒有。電影才是他真正的追求,他不想在其他事情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在不遠處目睹了一切的胡衛國簡直快崩潰了,他沒事跑到單行道酒吧唱歌就是想獲得唱歌公司的親睞,但現在海蝶把唱片的合約遞到張然面前,卻被拒絶了。

  海蝶的合約啊,就這麼拒絶了,這混蛋是白痴麼?胡衛國一臉崩潰地望向林木,我的聲音和技巧比張然好多了,為什麼不簽我?你這個做老闆的太沒眼光了吧!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32
第六章 劇本

  8月的北平被盛夏所籠罩,太陽釋放出巨大的熱量,烤得古老的城牆直到午夜還在發燙。

  坐在陽台上,背後的電風扇呼哧呼哧的吹著,依然無法解除燥熱,張然發出一聲哀嘆:「以前沒覺得北平有這麼熱,難道是身體的問題?這也太熱了!」

  張然倒是想買空調,但買不起,他現在所有的資產加起來就3000多一點,空調2000多一台,買了空調,接下來這個月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其實跟空調相比,張然更需要寬頻。作為2015年來人,作為一個靠網路過活的人,沒有寬頻,簡直要了他半條命。下午他給電信打過電話,不想現在安裝寬頻要收1300塊的初裝費,再加上一年的寬頻費差不多就要2000,他只能忍痛割捨自己的半條命了。

  沒寬頻,沒空調,這活不下去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坐著,我得想辦法掙點錢才行!

  張然起身回到房間,把自己的筆記本抱到陽台上,等XP的桌面顯示出來後,他點開WORD,輸入了四個字——時間囚徒。

  在醫院的半個月裡,張然早想清楚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原本打算在北電待個一年半載,站穩了腳才開始自己的計劃,如今看來得提前了。

  張然是想拍電影,不過現在是2001年,國產電影處在最低谷,新人導演想要獲得投資可能性微乎其微。

  環境如此惡劣,張然不奢求第一部電影能夠公映,票房上大殺四方,他就想先拍一部練練手,順便賺點小錢,改善一下生活。張然的目標在電影頻道身上,電影頻道每年都會投拍大量的電視電影。電視電影弱點很多,投資小,拍攝週期短,製片比較粗糙,不過對新人導演卻是一次難得的鍛鍊機會,管虎、高希希都是電視電影出來的。

  張然打算寫好劇本,以北電青影廠的名義找電影頻道合作,有北電和青影廠的招牌,成功的把握極大。

  拍什麼,張然也已經想好,他想把重生前正在拍的那部短片拍完,算是對過去的一次告別。短片叫《時間囚徒》,是根據柳公子的經典科幻小說《一日囚》改編的。

  故事跟美國電影《土撥鼠之日》有些相似,2001年8月19日的凌晨0點整,一個神秘人入住一間賓館,賓館的前台發現這個人非常怪,明明幾秒鐘前看到他上樓去了,可幾秒鐘後他竟然有從門口走了進來,彷彿有很多個不同的他。在24小時後,神秘人死在了房間裡。前台在神秘人的房間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神秘人是未來的罪犯,被判處時間囚禁,囚禁在8月19日,反覆過著同一天,過了整整十年,直到他死亡。

  《一日囚》的故事極其精彩,懸念十足,但可惜小說只是短篇,比較單薄,無法撐起九十分鐘,重生前張然原本打算拍成一部五十分鐘的短片。

  現在打算跟電影頻道合作,電影頻道不收短片,得拍成一部九十分鐘的電影才行,因此張然必須為《時間囚徒》增添內容,將故事擴充到九十分鐘。

  這些天,在醫院裡張然一直在思考這個故事,劇本該改怎麼寫,該增添什麼內容,他已經想好該怎麼改編。

  因為要拍成電影,光明的結局無疑更討人喜歡,因此張然希望結局是女主角蔡妍拯救了男主角曹林。不過這裡存在一個嚴重的問題,曹林是罪犯,有嚴重的罪行。如果蔡妍救了他,等於救了一個罪犯,肯定過不了審。蔡妍可以救曹林,但不能救犯了罪的曹林。

  這難不住張然,他把時間往後推,放在40年後,讓蔡妍在曹林犯罪之前阻止他,這樣未來就會改變,曹林就不會犯罪,也就不會被關進時間的囚籠,男主角就被拯救了。

  這裡又有一個問題,曹林到底犯了什麼罪,才會導致被囚禁在時間的牢籠中。罪行一定不是殺人放火強姦之類的,蔡妍不可能在40年後去救一個人渣,曹林的罪行應該是無意犯下的,但很後果很嚴重。

  張然是這麼設計的,曹林酒後駕車,撞上了學校的校車,導致校車傾覆,多名孩童死亡,這才被判以時間囚禁這種重刑。

  如此一來,蔡妍這條線索就通了。當曹林死後,蔡妍在牆上看到了曹林的留言。四十年後,蔡妍阻止了曹林,拯救了曹林,也拯救了那些在車禍中死去的孩子。

  當然,故事的重點是在曹林這邊,得為曹林增添閃光點,增添人性的東西,這樣,整個故事才會有吸引力。

  張然為曹林增添了一條救贖線,在酒後駕車導致的嚴重事故中,曹林的妻子和女兒都死了,他萬念俱灰。這就很好的解釋了曹林被囚禁在時間中,卻沒有像《土撥鼠之日》中的男主角那樣去尋歡作樂,因為他的心已經死了,服刑對他來說是一種自我懲罰。

  曹林的救贖是拯救一個小女孩,一個跟他的女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這個小女孩在曹林的眼前被車撞死,因此曹林決定拯救這個小女孩。

  當然,他的拯救並不是一帆風順的,事情總是偏差,小姑娘一次又一次被車撞死。

  不知道試了多少次,曹林終於將小女孩救了下來。可是,當第二天早上曹林醒來,他意識到一切又回到了開始,那個小女孩並沒有被拯救,在這一天小女孩會重新遇上車禍。

  曹林發現到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不管自己怎麼做,怎麼努力,時間都會被重置,一切都會恢復原樣。他徹底絕望了,開始喝酒,開始鬼混,反正人生都這樣了,就除了混吃等死還能做什麼。

  直到有一天,他在酒吧裡跟人打架,第二天起來臉上帶著淤青,他突然意識到有一個辦法可以拯救那個小姑娘。如果自己救下小姑娘,然後在那一天死去,時間就能順利進入第二天,小姑娘就能得救。

  這跟《蝴蝶效應》的結局類似,《蝴蝶效應》中伊凡一次次回到過去,卻發現自己的努力只會導致更加嚴重的後果。最終意識到只有自己死去,一切才能真的改變,於是他的意識降臨到自己母親的肚子裡,用臍帶勒死了還未出世的自己。

  最後這一天終於到來,曹林順利救下了小姑娘,也幫助了很多需要幫助的人,一直忙到晚上九點才回到賓館。他完成了對自我的救贖,在牆壁上給女主角寫下留言,說明了一切,然後喝下毒藥安然死去。

  劇本的兩條主線非常清楚,故事結構也非常清晰,不過張然並沒有馬上動手寫劇本的具體內容,而是開始列劇本的情節點。

  《潛伏》的導演北電的劇本課老師姜偉曾經說過,國內編劇有一半的人,連標準的劇本格式都寫不對。編劇水平低下,是中國影視劇水平低下的一個重要原因。

  寫劇本對張然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在美國讀書的幾年,他寫過好幾個故事,大部分自己寫,也有跟美國編劇合寫的,從工會、保險的好萊塢基礎制度到製片公司立項的綠燈系統,以及劇本量化評分指標,他都非常清楚。

  《時間囚徒》是衝著電影頻道去的,電影頻道面對的是普通觀眾,追求藝術的作品在電影頻道是沒有太大市場,因此張然打算按照好萊塢劇本的套路來。

  好萊塢電影劇本基本上都是三段式,如果電影是九十分鐘,前十五分鐘為第一幕——開端;十五分鐘到七十分鐘為第二幕——對抗;七十分鐘到九十分鐘為第三幕——結局。

  在第一幕結束的時候,要有一個情節點。它緊緊織入故事之中,並把故事轉向另一方向。《時間囚徒》的這個情節點是女主角發現男主角在牆壁上的文字,進而把故事引入道男主角部分。

  在第二幕結束的時候,同樣要有一個情節點,把故事引入結局。在《時間囚徒》中,這個情節點是男主角想到了拯救小女孩的辦法,故事從這裡開始走向結局。

  當然,好萊塢的劇本遠遠不止這兩個情節點,而是由十幾個大的情節點構成,而這些大的情節點又可以細分為更多的小情節點。

  比如在第二幕結束的情節點之前有一個情節點,這個情節點叫做靈魂黑夜。靈魂黑夜就是主角處在困境中,找不到出路。而在靈魂黑夜之前的情節點叫一無所有,在這個情節點主角會遭到重大打擊,甚至可能會有重要的人物死亡,當然打擊是暫時的,主角最終會逆襲。

  在《時間囚徒》中,一無所有就是男主角發現自己救不了小女孩,靈魂黑夜則是男主角崩潰了,開始尋歡作樂。

  好萊塢電影劇本在寫作的時候往往會遵循這些情節點,什麼時候該出現什麼,都是固定的。可以說好萊塢電影幾乎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從人物模式到故事套路,大家講得如出一轍。正因為如此,好萊塢電影常常被認為是流水線的產品,缺乏藝術性。不過也正是這種流水作業,保證了好萊塢電影總體的質量。

  張然很快將《時間囚徒》的情節點一一列出來,按照好萊塢劇本的套路整理好,如此一來劇本的骨架就搭好了。剩下的就是為骨架增添血肉,增添的細節,豐富內容,讓整個劇本活起來。

  這會是一個比較長的過程,也許幾天,也許十幾天,也許幾個月。對張然來說這不是什麼問題,大學老師空閒時間很多,他有足夠的時間進行創作。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33
第七章 表演流派

  8月26號,北電正式上班。不過上班的第一天倒也沒什麼事,就是做清潔,收拾辦公室。

  表演系01級的辦公室在表導樓2樓,房間寬敞,六張桌子分兩列擺放著。張然這兩天忙著寫《時間囚徒》的劇本,到得比較晚,他到辦公室的時候其他老師已經在裡面坐著了。

  胡衛國不用說,王敬松不用介紹張然也知道,01級高職一班的班主任,很有水平的一個人,未來會成為表演學院的副院長。當然現在的王敬松才30出頭,髮際線還沒後來那麼高,顯得非常年輕。

  剩下的兩位,張然聽李心悅介紹過,女的叫金淑英,今年二十六歲,帶過一屆專科班,今年做王敬松的助手;另外一個男的,叫陳海,二十五歲,是去年研究生畢業,留校的老師,是胡衛國的助手。

  台詞課、形體課,以及聲樂課老師有自己的辦公室,跟張然他們並不在一間辦公室,周正這種在讀研究生則沒有辦公室。

  此時,陳海和胡衛國大聲說著話,目光卻不時瞥向李心悅,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只是李心悅坐在辦公桌後,手裡翻著一本時裝雜誌,彷彿兩人不存在。

  李心悅見張然進來,板著的臉綻放出笑容,起身招呼道:「張老師,你來了!」

  張然點頭應道:「李老師,你早!」

  李心悅衝張然笑笑,滿臉笑容地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們學校新來的老師張然。」說完,又指著王敬松等人介紹道:「這位是王敬松老師,這位是金淑英,這位是陳海,是今年留校的老師!」

  張然隨著李心悅的介紹,跟王敬松等人一一打招呼。不過張然看得出來,王敬松和金淑英對他的態度並不熱情,而陳海的眼神隱隱中帶有一絲敵意。

  王敬松教過兩屆高職,成績突出,按說這次該教本科班,不想被張然占了位置,心中對張然自然有些看法。不過他是個熱愛表演的人,對張然不感冒,卻對張然的所學頗有興趣:「張然,你是美國回來的,學的是方法派的東西,給我們講講方法派在美國的情況。」

  李心悅也跟著插嘴道:「對啊,講講吧!」

  張然見大家感興趣,也不推辭,當即介紹起來:「現在美國流行的表演訓練方法有二十來種,方法派是一個統稱,下面有很多分支,說起來這事有點傳奇,像金庸小說裡的情節。1931年幾個年輕人在紐約成立了一個劇團,致力於斯坦尼體系的研究與教學。在研究的過程中,幾個人對斯坦尼體系產生了不同的理解,他們都認為對方的想法不對,自己是對的。不過斯特拉斯伯格是劇團的頭頭,他的觀點是主流,劇團始終按他的想法進行訓練,其他人的觀點受到了壓制。

  其中有個叫斯特拉-阿德勒的女人不服,一怒之下跑去找開派祖師斯坦尼,最終她在法國找到了斯坦尼,並跟著斯坦尼學了五週。斯特拉回到美國後,把祖師爺斯坦尼的觀點也帶了回來,斯特拉是對的!這下斯特拉斯伯格在劇團就待不下去了,整個劇團隨之分崩離析。劇團的幾個人帶著各自的觀點創辦演員訓練班,按自己的想法訓練演員,最終形成了不同的流派。我學的這一派叫斯特拉技術,正是斯特拉-阿德勒傳下來的!」

  王敬松聽到美國光是斯坦尼體系就有六七個流派,吃了一驚:「沒想到美國在表演上竟然有這多流派,不過斯特拉技術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張然笑著道:「我們這一派從事話劇、歌舞劇表演的比較多,名氣不是很響,不過說起我們的代表人物,馬龍白龍度,羅伯特德尼羅大家肯定都知道!」

  李心悅好奇地問道:「那阿爾帕西諾呢?」

  張然解釋道:「阿爾帕西諾是斯特拉斯伯格的演員工作室出來的,平常說的方法派大部分是演員工作室出來的演員,他們兩個雖然都屬於斯坦尼體系,但屬於不同的分支,兩人的表演是有差異的。」

  王敬松一拍桌子:「著啊,我就說兩人表演有所不同,原來兩人不是一派的!」

  胡衛國見張然跟王敬松談得起勁,目中不禁浮起一絲惱意,不陰不陽地道:「原來張老師跟羅伯特德尼羅都更扯上關係,怪不得陳院長這麼器重你,看來張老師前途無量,到時候可別忘了關照我們這些同辦公室的同事哦!」

  胡衛國這話表面上說得好聽,實際上是在嘲諷張然拍抱羅伯特德尼羅的大腿,拍陳建峰的馬屁。

  王敬松、金淑英對陳建峰和黃振宇的矛盾非常清楚,也知道胡衛國為什麼針對張然,只是這種事他們沒有興趣參與,在一旁冷眼旁觀。

  陳海是胡衛國的助教,清楚胡衛國的背景,有心討好他,跟著譏諷道:「是啊,有陳院長幫忙,張老師以後肯定前途無量,到時可別忘了提攜我們這些同事啊!」

  張然看了胡衛國一眼,微笑著道:「沒問題,胡老師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只要不違反原則,我一定幫!」

  胡衛國沒想到張然會這麼說,頓時就鬱悶了,媽的,你算什麼東西?還幫我,不要以為抱上陳建峰的大腿就了不得了,咱們走著瞧,有你哭的時候!

  王敬松抬頭看了張然一眼,臉上有了笑意,心想,這個張然不好招惹啊,這回辦公室怕是要熱鬧了!

  噹噹噹——

  敲門聲響起,緊接著一位帶著二十六七歲的走了進來。女子有秀髮如雲,鵝蛋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微翹的瑤鼻,微厚的嘴唇,白色襯衫加剪裁貼切的黑色窄裙,露出頸部及玉臂雪白的肌膚,看上去十分性感。

  張然不認識這女人,不過辦公室其他人看到她都笑了,陳海和胡衛國更是雙眼發亮:「楊美女大駕光臨我們辦公室,真是蓬蓽生輝,快請坐。」說著,胡衛國站起幫女人搬椅子。

  「伊湄姐,你是來給我們安排任務的吧!」李心悅笑著對女子說道。

  「你這妮子,整天就知道拿我開玩笑,我又不是領導能安排什麼任務,我就是一跑腿的。」女子白了李心悅一眼,笑盈盈地道。

  說話時,女子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張然身上,當她看清楚張然的面貌後,漆黑的眸子不禁亮了一亮:「這位是新來的張然老師吧?」

  「我是張然,你是楊秘書吧?早就聽說咱們系的教學秘書是位大美女,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張然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

  楊伊湄笑了起來,跟銀鈴似的,眼睛彎的像月牙,大方地握了握張然的手:「張老師,你好。我是我們學院的教學秘書楊伊湄,很高興認識你。」說著,楊伊湄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紙遞給張然:「這是你們班的課表,還有你的課程安排。」

  「伊湄啊,你這不對啊!明明是我們跟你先打招呼的,怎麼先給張然發起文件來了?」王敬松敲了一下桌子,跟楊伊湄開玩笑道。

  「沒辦法,我喜歡看帥哥!」楊伊湄白了王敬松一眼,然後衝張然笑了笑,「張老師,有什麼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通知上面有我的電話!沒事的話,也可以找我出去玩,我就喜歡跟帥哥出去玩!」

  張然翻了一下手裡的課程安排,笑著道:「好的,那咱們說定了!」

  楊伊湄從文件夾中取出文件,給辦公室的老師一人發了一份,轉身離開。剛走到門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還有一件事,學校要檢查教案,不知道你準備好沒有?如果準備好了,請儘快交到黃院長那裡。」

  「什麼,檢查教案?」張然聽到這話一愣,只聽說過初中高中檢查教案,沒聽說過大學要檢查教案的。這兩天他忙著寫《時間囚徒》的劇本,他只寫了一份簡單的教學大綱,並沒有準備詳細的教案。

  「是的,黃院長會親自對教案進行評定,很嚴格的!」

  「教案最遲什麼時候交?」張然皺了皺眉,黃振宇進行教案評定,那要是自己不拿出完整的教案來肯定會挨批,這事挺麻煩。

  「明天上午!」楊伊湄道。

  「我知道了,謝謝!我會準備好的!」張然原來打算軍訓的時候,把教學大綱細化一下,增添一些具體的內容。現在學校要檢查教案,事情就比較麻煩了。教案要分析每一節課的上課的重難點,要描述整節課的流程,根本那麼多時間來準備。

  楊伊湄朝張然笑了笑,拿著文件夾走出了辦公室,她還得去通知其他老師新學期的教學安排。

  張然目送楊伊湄離去,眉頭微蹙,只有一天的時間,要完成一學期的教案,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王敬松、張然沉默不語,問道:「張老師,你不會是沒準備教案吧?」

  張然苦笑道:「我不知道剛開學就會檢查教案,還沒準備好!」

  王敬松勸道:「那你得趕緊想辦法,不然黃院長會發火的,甚至可能停你的課!」

  張然知道王敬松信佛,是個心善之人,點頭致意道:「謝謝王老師的提醒,我知道了!」

  胡衛國不陰不陽地道:「張老師,那你可得抓緊了。備課認識不夠,備課不認真,那肯定是過不了關的。教案非常重要,需要老師歸納、整合、分析、提煉,只有做老師的心中有數,這才能教的好學生啊!」

  張然淡淡一笑:「胡老師說得對,做老師一定要有真才實學,切忌做那山中竹筍啊!」

  「你!「胡衛國差點沒被噎死,這混蛋,竟然罵老子嘴尖皮厚腹中空!

  李心悅狠狠地瞪了胡衛國一眼,走到張然的身邊,拉著他胳膊就往外走:「別急,我有辦法!我們出去說!」

  「好!」張然看了胡衛國一眼,任由李心悅牽著,走出了辦公室。

  胡衛國見李心悅對張然如此親切,對自己卻愛答不理,心裡憋屈無比,一張臉陰沉無比,李心悅,你這個賤人!張然有什麼好的,你倒貼個什麼勁?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35
第八章 教案問題

  每年到北電選演員的導演、劇組非常多,為了方便交流,學校在表導樓一樓安排了一間公共會客廳,裡面有天藍色的沙發和桌椅。開學期間,會有很多帥哥美女在此聊天,不過現在是空無一人。

  在天藍色的沙發上坐下,李心悅看著張然,問道:「你教案應該是一個字沒寫,對吧?」

  張然苦笑著點頭:「這些天在忙其他的事,只寫了一份大綱,原本打算軍訓的時候寫。說實話,我真想沒想大學還會檢查教案,不然拼著性命也得先把教案整理出來!」

  李心悅對檢查教案也不認同:「很多大學都不要求教案,不過黃院長堅持要檢查,誰也沒辦法。你一個字都沒寫,現寫肯定來不及,只能找一份教案來抄。」

  抄確實是個辦法,只是張然剛到北電,跟表演系的老師都不熟,無奈地道:「我倒是想抄,可認識的人有限,去哪兒抄啊?」

  李心悅眨了眨眼睛,笑得像隻狐狸:「放心吧,這事交給我,我去找崔老師借教案!不過你該怎麼報答我呢?」

  張然這才想起李心悅是崔新勤的學生,崔新勤現在教00級本科班,李心悅去借自然是手到擒來,頓時鬆了一口氣,豪氣十足地道:「我請你吃飯,地點你隨意點!」

  李心悅咯咯笑道:「知道你現在沒錢,這次就呱呱食街!你以後有錢了,養肥了,我再來狠宰你!」

  張然保證道:「沒問題,等有錢了我請你去王府飯店吃!」

  「那說定了!」李心悅笑了笑,站起身道,「也不知道崔老師的教案在學校,還是在家裡,我現在去找她,拿到教案給你打電話!」說完,她轉身去00級辦公室找崔新勤去了。

  張然心情不佳,不願意回辦公室看胡衛國那張臉,在學校裡溜躂起來。

  北電的建築都是灰色的水泥建築,有歷史感,顯示著學校的古老。此刻,頭頂太陽拋灑出的光線,將整個學校渲染了一層昏黃,像一卷色調飽滿的電影膠片。

  北電很小,除了金字塔,林間碎影,鬱鬱青草,最大的風景便是花枝招展的女生們。只是現在沒開學,校園一片靜怡,看不到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漂亮面孔。

  張然逛了一圈,也沒什麼去處,來到學校食堂的三樓,就是李心悅所說的呱呱食街。

  北電的食堂是一棟三層的平頂樓房,一樓是公共餐廳,二樓是食堂和一間小的餐廳,三樓是電影學院一道獨特的飲食風景,名為呱呱食街,其實就是大排檔,供應川、湘、魯、秦、東北等各地的風味飯菜。學生在校時,每天中午和傍晚人流如織,生意火爆得驚人,除了在校學生,有時候還能遇到在國際上拿過幾個小獎的地下導演在此蹭飯。

  在大排擋對面有一個吧檯,供應咖啡、冷飲、扎啤。北電的學生沒事都愛到這裡坐坐,要一杯咖啡,坐在窗口靜看窗外的落日,或者三五成群圍坐一起,討論劇本,或者高談闊論,這片子給我投100萬我嫌少之類的狂言屢見不鮮。

  張然要了一杯奶茶,靠在椅子上,思考著開學後自己的工作該如何展開。

  等到十一點,李心悅打電話告訴張然,教案已經到手。張然鬆了一口氣,告訴李心悅,自己在呱呱食街等她。

  掛掉電話張然呼了一口氣,抬眼向窗外望去,清楚地看到了學院的籃球操場上的情形。兩人帥氣的男子正在打籃球,是胡衛東和陳海。胡衛國技術不錯,一個假動作,輕鬆晃過陳海,上籃得分。

  「請問,我可以在這裡坐?」就在張然暗自評點兩人的球技時,身側突然響起—聲柔弱中帶著一點緊張的聲音,等轉頭看去時,他才發現身旁,一個漂亮女生帶等—絲緋紅看向自己。

  女生二十來歲,穿著一件粉色T恤,下半身穿著一件牛仔裙,烏黑的頭髮瀑布般垂直披在肩上,臉蛋透著淡淡的紅暈。

  「當然可以,請坐!」張然掃了一眼,周圍沒人,有太多的空位置,這姑娘明顯是過來搭訕的。反正也沒什麼事,能跟漂亮姑娘聊會天,倒是一件美事。

  女生在張然對面坐下,笑著問道:「你是哪個系的?」

  「表演系的,你呢?」

  「啊?我也是表演系的,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你?」女生明顯有些吃驚,瞪圓了漂亮的大眼睛,略帶狐疑地道。

  「我今年剛進學校!」

  「你是01級的新生啊,那你得叫我師姐了!」女生笑得眼眉彎彎的,自我介紹道,「我叫車曉,你呢?」

  一個小女生竟然讓自己這個老師叫她師姐,張然頓時就鬱悶了,糾正道:「我叫張然,不過我不是學生,我是表演課老師!」

  北電表演課老師向來都是北電自己培養,從來不外聘。外聘的一般都是形體課老師,聲樂老師,車曉不信張然說的,橫了他—眼:「那我還是形體課老師呢!」

  我說的是真的好不好!張然有些無語:「我真沒騙你,我真是表演課的老師,01級本科班表演課老師兼班主任!」

  「好好好,我相信你!那要不要我叫你一聲張老師?」車曉一臉的笑意,這個人真好玩,不就是想讓我叫你一聲老師嘛?

  這叫什麼話,說得好像在騙你叫我老師似的,張然徹底無語了。

  就在這時,踏踏的腳步聲響起,李心悅拿著一疊稿紙走了過來:「張老師,久等了!」

  「張老師?」車曉就傻在了原地,漂亮的臉蛋頓時變得通紅。李心悅她是認識的,李心悅都叫張老師,那一定是老師沒錯。

  張然笑著衝李心悅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車曉,無辜地道:「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張老師,我不知道你是老師!」車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轉進去,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再見!」

  說完,車曉逃命似的溜走了,看到一個帥哥跑過來搭訕,沒想到是學校的老師,這要是傳出去簡直會被笑死!

  李心悅在車曉的位置坐下,把手裡的一疊稿子遞到張然面前:「我辛辛苦苦跑去借教案,你卻在這裡跟漂亮小姑娘聊天,小日子過得挺美啊!」

  「辛苦了,辛苦了!」張然覺得自己特別無辜,是漂亮姑娘主動跟我聊天好不好,見李心悅滿頭是汗,拿起手裡的稿紙給她扇了扇,問道,「喝點什麼?」

  「珍珠奶茶。」

  張然回頭喊道:「老闆來杯珍珠奶茶。」

  等老闆把奶茶拿過來,張然拿過來手裡的稿紙,慢慢地翻看起來。

  崔新勤的教案內容全部手寫,字跡工整,看上去簡直像印上去的,而且不同顏色和粗細的線條繪製的插圖,如此認真的教案讓人不得不讚嘆。

  96級明星班除了學生的天賦和運氣,果然跟老師的努力也是分不開的!

  張然不由感嘆道:「崔老師是個厲害的人啊,從教案就可以看出來!」

  李心悅得意地道:「那當然,要不然怎麼可能教出我們96級這樣優秀班。」

  張然大致翻了一下,崔新勤的教案有一百多頁,怕是有十幾萬字,這多麼字手要是寫,怕是手寫斷也寫不完:「不知道交打印的教案可以嗎?」

  李心悅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想了一下:「沒規定,應該可以吧!」

  張然鬆了一口氣,可以打印那就簡單多了:「那就好,吃完飯我就回去打,幾個小時就可以搞定。」

  李心悅盯著張然,問道:「你不會打算就這樣直接抄一遍吧?」

  張然道:「當然不會,我肯定會做適當修改。」

  李心悅搖頭道:「只是適當的修改也不行。你知道我剛才去找崔老師的時候她怎麼說的嗎?她說她會來聽你的課,希望看到你從美國帶回來的新東西。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你在教學中會拿出不一樣的東西,如果你的教案只是稍作修改,肯定會挨黃院長批,說你敷衍!」

  張然的臉色有點難看:「原來如此,不知道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李心悅就道:「這樣吧,崔老師的教案我幫你打,你自己寫一些方法派的訓練內容,最後把這兩樣合在一起,應該可以過關!」

  張然覺得只有這個辦法,他很慶幸陳建峰為自己安排了李心悅這個助教,否則事情就麻煩了,感激的看著李心悅道:「謝謝,李老師!」

  李心悅笑道:「不用客氣,現在咱們可是一個壕溝裡的戰友。再說了,你還得請我吃我!」

  「行,那我們現在就過去吃!」張然站了起來。

  兩人端著奶茶來到旁邊的一家餐館,找了個位置,張然問了一下李心悅的喜好,點了水煮魚和兩個素菜,又要了一紮啤酒。

  張然給自己倒滿一杯酒,又給李心悅倒上,舉起杯子道:「李老師,今天這事真是多虧你了,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一杯酒,我敬你。」

  「什麼敬不敬的!乾了!」李心悅十分豪爽,舉起酒杯跟張然乾了一杯。

  張然從前在上戲讀書的時候也聽過一些表演課,不過沒有系統的學習過,對表演的認識和看法主要來自美國。雖然北電教的是斯坦尼體系的東西,張然在美國學的也是斯坦尼體系,但這其中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他並不清楚。李心悅北電出身,又教過一年培訓班,對表演教學應該比較清楚,因此張然向她請教起教學的內容來。

  通過與李心悅的交談,張然發現北電的表演教學跟美國大體上近似,都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基礎訓練,第二階段片段教學,第三階段完整的人物形象塑造。

  畢竟都是斯坦尼體系,差別沒想像的大,主要是具體的訓練方式上的差異。明白這一點,張然輕鬆不少,保留共同的東西,增添不同的東西,這教案就容易寫了。
HarukanoHimitsu 發表於 2017-12-12 14:37
第九章 黃院長

  清風拂面,涼颼颼的,吹得張然神清氣爽,連熬夜帶來的疲憊也在一片微涼中飄散。

  站在陽台上靜靜呼吸了一會新鮮空氣,張然回到房間,拿起一瓶可樂喝了兩口,然後打開自己的IBM筆記本。教案已經打完,現在也沒什麼事,他打算改改《時間囚徒》的劇本。

  《時間囚徒》的劇本已經寫完,現在主要是潤色台詞,潤色故事的細節。

  沒改多久,敲門聲響起,張然知道應該是李心悅拿教案過來了。他走到門口,將房門打開,果然是李心悅。

  張然笑著道:「來,進來吧!房間比較亂,你隨便坐!」

  房間倒是不亂,就是太簡單了些,只有一張床,一張電腦桌,兩張椅子,牆腳還有兩箱飲料。

  張然問:「要可樂,還是鮮橙多?」

  「鮮橙多!」李心悅走到張然的電腦桌面前坐下,看了一眼他的筆記本,問道,「沒什麼不能看的東西吧?」

  「當然沒有!」張然拿了一瓶鮮橙多,放在李心悅的面前。

  李心悅擰開飲料瓶的蓋子,喝了兩口,盯著顯示屏上的文字,問道:「你在寫劇本,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劇本還在修改中,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歡迎提意見。」

  「好,那我看看!」李心悅喝了一口水,拿起滑鼠,翻到了劇本第一頁。

  《時間囚徒》這名字真夠奇怪的!

  李心悅慢慢看起來,不知不覺就被這個詭異故事給迷住了,一個男人因為犯罪,被囚禁在時間中,重複過著同一天,在這一天中漸漸變老。

  就像男主角曹林說的那樣,我們覺得生活中的某個日子是快樂的、豐富多彩的,那只因為它是唯一的,是轉瞬即逝的。反反覆覆地過著同一天則是可怕的折磨,它會由新鮮變為陳舊,變為腐爛,變為惡毒!

  劇本看完,李心悅被整個故事折服,這個故事很吸引人,不過殘酷背後的善良與悲憫才是真正打動人心的力量。她看怪獸似的看著張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故事,太不可思議了!」

  張然笑了笑道:「這個故事的靈感來自於《土撥鼠之日》,不過整個故事要殘酷很多。」

  李心悅沒看過《土撥鼠之日》,問道:「這個劇本寫出來你打算怎麼辦?找公司投資?」

  張然輕輕搖頭:「現在電影業凋敝,拍電影虧錢虧得厲害,誰願意投啊!我準備找電影頻道合作,拍成電視電影。」

  李心悅覺得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她還是搖頭道:「拍電視電影有點可惜,電視電影很粗糙,這是科幻啊!」

  「沒什麼好可惜的,現在這個環境,重要的是先把作品拍出來,有了作品一切都好說。沒作品就算說破天,別人也不敢投錢給你!」張然對影視圈太瞭解了,不管是中國,還是美國,想拉到投資可不是有一個好劇本就行的,《百萬美元寶貝》的劇本牛吧,可是製片人跑遍六大電影公司沒有一個願意投資,「算了,現在不說這個,還是先把教案搞定吧!」

  李心悅將隨身碟放在桌上,站起身把位置讓給張然:「東西都在隨身碟裡,你自己來吧!」

  張然把自己寫的教案和李心悅打的教案,進行簡單的整合,合併成了一份完整的教案,接下來只需將教案打印出來就可以交差了。

  上午十點,張然來到副院長黃振宇辦公室的門口,伸手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走了進去。

  黃振宇四十多歲,身材修長,氣質斯文隨和,有著淡淡的書卷氣。黃振宇見到張然,把手中正在看的一份資料放了下來,關心地問道:「張然,怎麼樣,到北電習不習慣?」

  說話間,黃振宇仔細地打量著張然,陳建峰不顧反對招你入北電,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本事?出國留學靠混的可不少!

  「挺好的,大家都很友善,學校的環境也很不錯,我喜歡這裡!」張然走到辦公桌前,掏出教案,遞了過去,「院長,這是我的教案!」

  黃振宇掃了一眼張然打印的教案,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抬頭看著張然問道:「在美國你讀的是導演專業?」

  張然不知道黃振宇問這個幹什麼,解釋道:「碩士是導演,本科的時候是學表演的。」

  黃振宇不解地問:「現在國內的人恨不得飛到國外去,你怎麼想起要回國?現在國內電影業差不多快垮掉了,去年全年票房才9個多億,觀眾根本就不願意上電影院看電影,很多電影院沒有收入都改舞廳了。」

  張然笑了笑:「留在美國能幹什麼呢?陳衝主演過《末代皇帝》這樣獲得多項奧斯卡大獎的電影,她在美國又演了幾部電影。去美國生活可以理解,但一個演員想去美國影視圈發展,吃飽了撐的!」

  黃振宇不置可否地道:「你是學過導演,做表演系的老師有點大材小用,咱們學校提倡給老師實踐的機會,有機會你還是可以搞點創作!」

  張然摸不透黃振宇的意思,沉吟道:「有機會肯定會試試,不過現在我所有的心思都在學生身上,不能誤人子弟啊!」

  黃振宇淡淡地道:「咱們學校的青影廠廠長邱元旭跟我比較熟,有空我給你做個介紹,如果想拍電影,他應該能給你幫助。」

  張然心中一凜,《時間囚徒》想從電影頻道手中拿到預算,就得跟青影廠合作,扯青影廠的虎皮,青影廠廠長邱元旭跟黃振宇的關係密切,事情有點麻煩了。

  這下張然算是明白黃振宇為什麼要說這些了,是想拉攏自己,也同時在警告自己,他不動聲色地道:「那敢情好,以後肯定會嘗試著做電影,我就先謝謝院長了!」

  黃振宇不置可否地道:「你接下來要做本科班的班主任,有什麼想法嗎?」

  張然搖頭道:「現在還談不上什麼想法,不過作為老師,肯定是以身作則,兢兢業業,把學生教好。」

  黃振宇微微點頭,張然這番話很簡單,也很真誠,每個人都知道該兢兢業業,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多少。他看著張然,淡淡地道:「在教學上有什麼想法沒有?」

  張然不知道黃振宇為什麼堅持要自己談想法,皺眉道:「想法倒是有一些,不過現在都是空想,教育的對方是人,講究因材施教,現在我跟學生還沒有接觸,對他們的情況是兩眼一抹黑,具體的教學策略得把將學生的情況摸清楚後在再確定。」

  黃振宇微微頷首:「想法總有一些嘛,談談你的看法!」

  張然沒法再推辭,就把自己的想法講了一些,上一世他是上戲的,女朋友是表演系的,對國內影視學院的教育問題有一些認識,他就選一些存在的問題,對比國外的教育來講。

  黃振宇耐心聽張然講完,提了幾個問題,讓張然來回答。

  聊了有半個多時後,黃振宇不再發問,而是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之中。

  張然見黃振宇良久沒有說話,就問:「院長,是不是我講的不對?」

  「你講得很好!」黃振宇應了一聲,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難怪陳院長這麼看重你,果然是有才!張然,你的觀念跟我其實是相同的,我們有共同語言,有空的話常到我這裡來坐坐,我們多交流!」

  這番話很有意味,先點出陳建峰,就是說張然是陳建峰的人,然後讓張然道自己這裡來,其實就是告訴張然,不要跟陳建峰了,到我這裡來。

  張然聽周正講過陳建峰和黃振宇的矛盾,北電表演學院上一任院長退休,黃振宇接任的可能性極大,但不知道上面怎麼想的,把中戲表演系的主任陳建峰調到北電表演學院擔任院長。

  黃振宇在北電工作了二十年,根深蒂固,結果被陳建峰截了胡,豈能善罷甘休。盛怒之下他運用自己在北電的關係網壓制陳建峰,處處跟陳建峰唱反調,搞得陳建峰焦頭難額,很多好的想法都難以得到落實。

  陳建峰打破北電傳統招張然進校,一個是因為張然學的斯特拉技術國內沒有;另一個就是看張然與北電無關,跟黃振宇扯不上關係,他需要培養自己的嫡系。

  張然如果不是重生者,不知道未來的情況,他可能會考慮接黃振宇拋過來的橄欖枝,但張然知道未來陳建峰會成為北電的副校長,而黃振宇會倒台,站到黃振宇那邊絶對是往火坑裡跳。

  再說了,所有人都知道張然是陳建峰招的人,如果站到黃振宇一邊去,那他在眾人的眼中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如果是在企業可能問題不大,但現在是在大學,尤其是北電這種搞藝術的學校,比較講究風骨,一旦被認為是恩將仇報的小人,那日子就難過了。

  張然笑著道:「陳院長讓我為咱們學校的表演教育探路,我感覺壓力大大,但也只能盡心盡力來做。院長您在教育方面經驗豐富,如果您能夠出手指點,那是再好不過了!」

  張然擺明了自己的態度,陳院長交待的任務我會盡心盡力的完成,而你黃院長想指點我,那我也會來。這其中親疏很明顯,實際上就是婉拒了陳建峰拋出的橄欖枝。

  黃振宇端著茶杯,在手裡來迴轉了兩圈,輕輕地擱下,隨即他拿起一支鋼筆,擰開了筆帽,像是準備要寫什麼。

  張然知道自己該走了,站起來告辭道:「黃院長,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黃振宇點頭:「好,你去吧!」

  張然說聲再見,告辭離開。

  等張然走出辦公室,黃振宇把筆帽重新擰上,指關節在張然的教案上重重地敲了兩下,這個張然是個人才,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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