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電影教師 作者：青城無忌 (已完結)

第五十章 老師的託付

　　UCLA的電影學院座落在校園東北角的邊緣，就兩棟三層樓高的小黃樓，和它代表的份量相比，顯得十分不匹配。

　　數字與特效實驗室在左面大樓的二樓，實驗室的負責人托馬斯－摩爾是個氣質頗為儒雅的中年男人。他看到張然，臉上堆滿了笑容：「羅賓，我們的英雄，歡迎你的到來。」

　　「你好，摩爾先生！」張然含笑和對方握了握手。

　　「那天的比賽精彩極了，可惜我沒能到現場觀看。你到實驗室來有什麼事嗎？」托馬斯－摩爾笑了笑問道。

　　「是這樣，我最近準備拍一部電影，裡面有幾個特效鏡頭。電影成本只有十多萬美元，請不起特效公司，只能自己來，因此我想要一些特效的素材。」張然解釋道。

　　「沒問題。」

　　UCLA電影學院非常注意對學生的扶植。就連電影學院院長泰瑞－施瓦茨每年都會去參加聖丹斯、泰瑞路這些電影節，甚至和電影節簽合作協議，為學生鋪路，方便學生的作品能夠跟更多的觀眾見面。即使是林詣彬這樣畢業幾年的學生，學校也會全力向電影節作推薦。因此，提供一點素材根本不算什麼事。

　　托馬斯－摩爾問道：「只是不知道你需要什麼素材？」

　　「閃電特效的素材，撞車綠幕特效的素材，還有一個是汽車降落的素材。」張然簡單講了一下，然後打開電腦，把自己構思的三個特效鏡頭的故事板點給托馬斯－摩爾看，並詳細闡述了自己的設計。

　　「非常棒的設計，尤其是這個飛車的鏡頭很酷！」托馬斯－摩爾笑著道。

　　「謝謝。」

　　「我知道你要什麼素材，非常簡單，我拷給你。」托馬斯－摩爾打開電腦，開始查找相應的素材。

　　下午，張然開車來到洛杉磯郊外見自己的表演老師瑪麗－希爾。雖然才上一個月課，但張然遇到了不少問題，他是專門來向自己的老師請教的。

　　清新的空氣，老式的建築，幾位老者行走在綠草如蔭的小道上，幾個孩子帶著笑聲從身邊跑過，環境相當好。

　　張然來到瑪麗－希爾家的門前，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按響了門鈴。

　　房門打開，一個六十多年的老頭子出現在眼前，是瑪麗－希爾的丈夫施密茨。他是舞台劇演員，花白頭髮掉落了很多，顯得稀疏。但整個人非常精神，一雙眼睛眼非常鋭利，能看到人心裡去。

　　「羅賓，好久不見，快進來！」施密茨看到張然，笑著招呼道。

　　走進客廳，張然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瑪麗－希爾，她戴著老花眼鏡，穿著件白色長襯衫，正在看老電影《彗星美人》。

　　瑪麗－希爾的左臉上有一塊很大的疤痕，導致面相很凶。其實她出身於表演世家，年輕時長得非常漂亮，演技也非常出色，獲得過艾美獎的提名，本來有機會成為大明星的。但在25歲那年，她遭遇嚴重車禍，在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疤痕，從此之後失去了在鏡頭前露臉的機會，甚至連舞台劇都不能演主演。

　　雖然瑪麗－希爾面相看上去凶，但實際上是個非常溫和的人，至少張然是這麼認為的。

　　張然看著老太太，心想大半年不見，老師又老一些。他走過去，開口叫道：「教授！」

　　看到張然，老太太笑了，和藹的道：「羅賓，你終於來了，過來坐！」

　　張然走到老太太的身邊坐下，把自己準備的小禮物取出來送給老太太和沃爾特，然後跟老太太聊了起來。

　　聊到自己班上的學生時，張然見老太太似乎挺感興趣，就道：「我們班30個學生，15個男生，15個女生！要看看他們的照片嗎？」

　　老太太點頭：「我正想看看小羅賓的學生們是什麼樣子！」

　　張然電腦裡保存了不少學生軍訓和中秋晚會的照片，便打開電腦，點開照片放給老太太看。他一邊看，一邊介紹道：「這個男生叫曹炳坤，是我們班的男班長，是個非常認真的學生，做過一年的群眾演員，還做過廚師；這個女生叫趙珂，是女班長，以前是專業的舞蹈演員……」

　　等張然介紹完，老太太看著他，微笑道：「看到這些學生，就想起你當初的樣子。時間過得真快啊，小羅賓現在也是老師了！」

　　聽到老師這麼說，張然像孩子似的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道：「是啊，不過他們可沒有我這麼聰明，像我這麼聰明的學生可不容易見到！」

　　「你是我見過最具天賦的學生，可惜，哎！」老太太深深地嘆了口氣道。她知道張然為什麼轉行學導演，不過她並沒有勸阻，就是覺得可惜。

　　張然知道自己改學導演讓老太太很傷心，趕忙轉移話題：「這次我來找你，是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

　　老太太問道：「什麼問題？」

　　張然道：「是這樣，前些日子我在翻資料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中國一位偉大的演員於是之先生的一段的話，讓我對自己的教學計劃產生了懷疑。他說，學表演不是學編劇，聽說表演系的學生做小品，更多的時間用來編，如何有矛盾，有高潮，主題好，而且要兩人無言。真正表演的小品卻每週只占一個課時。如何這個情況屬實，就是在學編劇。我覺得他這話很有道理，下半學期我們班的學生就會開始排小品，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老太太沒有回答：「你自己是怎麼樣想的？」

　　「我翻了我們學校積累多年，各個年級的小品彙演，發現沒有多少優秀的小品，大部分都很糟糕！我覺得拿這些不太合理的、人物形象不鮮明、台詞不精彩，甚至邏輯上存在缺陷的小品讓學生排練，效果不會好。我學過編劇，知道編小品難道很大，費時費力，學編劇的這麼做沒問題，但培養演員這樣做有些浪費時間。」

　　「那你的看法是什麼，放棄小品，直接進行片段教學？」

　　「我覺得應該進行成品教學，直接拿經典作品給學生排演，就算編小品也應該在成熟的、被藝術界承認的小說基礎上進行改編。有優秀小說作基礎，加入學生的自我創作，這應該比學生自己編的小品效果要好。」

　　老太太笑道：「你的想法可行，用經典作品訓練演員是可以的，布萊希特體系的訓練往往不排小品，除了基本功訓練，他們一開始就排練莎士比亞的經典作品，依然能夠訓練出特別優秀的演員。不過即使是布萊希特體系的演員也不排斥體驗，只不過他們表演的時候和人物保持著距離。小品不能完全丟，學生還是應該排演小品，至少觀察生活小品、即興小品不能丟，不然學生就缺乏足夠的生活體驗。」

　　「我明白了！」

　　老太太又問：「選用經典作品，你如何控制作品的難度？」

　　「我是這麼想的，先讓他們選擇中國現代的影視文學作品。」張然本來想給老太太舉個例子，但一想自己說王朔老太太也不知道是誰，就放棄了，「這類作品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事，學生們多多少少看到過，聽到過，容易理解人物。然後我打算讓演員中國近代、古代的作品，最後我打算讓他們演國外的經典作品，像《簡愛》、《卡門》等等，這些作品離他們最遠，你覺得怎麼樣？」

　　老太太看著張然，就像母親看到自己的孩子出息了，欣慰地道：「非常出色的想法，羅賓現在已經是個了不起的老師了！」

　　張然不還意思地撓撓頭：「我這只是空想，還沒有試驗過！」

　　老太太看著張然，微笑道：「我倒是有個建議，既然你現在又做導演，又做老師，那麼在學生進入片段教學階段，可以讓他們到你的劇組排練你的作品！你對自己的劇本非常熟悉，指導他們也比較容易，同時他們可以觀察成熟的演員如何進行表演，還可以增加他們的生活體驗！」

　　張然點了點頭，學生們最大問題就是缺乏生活體驗，從小到大經歷比較簡單，而劇組是一個小社會，在劇組裡面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能夠豐富學生的生活體驗：「這個主意真好，等到了片段教學階段我會帶他們到劇組！」

　　「你等一下，我有一些資料給你！」老太太笑呵呵的站了起來，向房間裡走去。

　　幾分鐘後，老太太抱著一堆厚厚的資料走出來，放在張然的面前：「這是我這十多年來，整理的關於斯坦尼和格洛托夫斯基融合的資料，都送給你了，希望對你的教學有所幫助！」

　　張然一愣，隨即不住搖手：「那怎麼行，這些是你的心血，我怎麼拿走？」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還有兩年我就退休了，身體也越來越差，真的吃不消了！既然你有走這條路的想法就把資料拿去，留在我這裡也只能佈滿灰塵。」

　　張然知道老太太一身都是病，教學生表演又非常耗精力，不教其實是好事：「老師，我會努力的。如果有一天我取得成功，我會用你的名字命名，叫做瑪麗－希爾訓練法。」

　　老太太發出一聲輕快的笑聲：「不需要這麼做，你的成果就該用你的名字，不過我真的希望能夠活著見到兩派融合的一天，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張然保證道：「一定會的，一定會的！」

第五十一章 行動三要素

　　十月八號早上，出晨功的時候張然發了一通脾氣。他一直強調晨功必須長期堅持，風雨無阻，但國慶七天班上的學生跟脫韁野馬似的，把晨功拋在了腦後，只有六個人在堅持出晨功了的，這讓他相當生氣。

　　張然平常和顏悅色的，但黑臉的時候，很嚇人。以至於上課的時候，班上的學生還一個個跟見了貓的老鼠似的，目光躲閃，充滿畏懼。

　　不過張然雖然生氣，但並沒有把情緒帶到課堂，見學生們一個個緊張兮兮的，先讓他們做了兩遍木偶練習，等他們放鬆下來，然後才開始上課：「在戲劇影視表演中，演員塑造人物不外乎兩種手段，一個是語言，另外一個就是形體動作，相較於語言技巧，形體動作更為重要。沒有聲音可以啞劇，沒有動作那就不是演戲，而是講故事了。因此演員演戲就離不開動作。今天我們就來做一個簡單的動作練習，坐！」

　　說完，張然搬了一張椅子到教室中央，衝趙珂招招手，對她說道：「來，趙珂，你演坐。」

　　趙珂站在椅子前面，詫異的看著張然，小心問道：「張老師，坐，就是隨便坐嗎？」

　　張然點頭道：「對，隨便坐。」

　　趙珂以軍人標準姿勢在椅子上坐下，昂首挺胸。做完這個動作，她看了張然一眼，見張然沒什麼反應，就繼續坐。坐了大概一分鐘，她就有點不自然了，不知道該怎麼辦，顯得非常不安，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

　　張然看出了趙珂地侷促，笑著道：「行了，不用演了。相信大家都看明白了，我只告訴趙珂演坐，沒有告訴她其他信息，她演起來就覺得很茫然，非常的不自然。所以，我們要演好一個動作就必須明白一個概念，叫行動的三要素。什麼叫行動的三要素呢？就是做什麼、為什麼和怎樣做。就拿坐這個動作來說，『做什麼』就是坐在凳子上；『為什麼』就是你為什麼要坐在凳子上，你得有個目的，比如看書；『怎麼做』則是『做什麼』的具體化，比如坐下看書，我就得坐下，然後翻開書看。其中『怎麼做』最關鍵，演戲很多時候就是在演『怎麼做』。大家記住，演員演戲必須通過行動來傳達劇情、塑造形象，而行動離不開行動三要素！現在我增加一個條件，看書。趙珂，你演坐著看書！」

　　趙珂沉吟了一下，低下頭表演看書，她看得很入神，慢慢地翻著書頁，時而點頭，時而微笑，彷彿整個人都沉浸在書頁中。

　　張然拍了拍手，示意趙珂停下：「大家看到了吧，加上看書這個動作，趙珂的表演生動了很多，這就是有了行動三要素。作為演員我們將來都會接戲，但我們拿到的劇本不會描述具體的動作，這需要我們自己來設計。就拿趙珂演的坐著看書來說，剛才她的表演還是過於簡單，我們可以設計更多的動作，讓整個表演更加生動。比如我們可以設計翻書的時候書籤掉在地上，彎腰去撿書籤，動作就更豐富一些了；我們還可以做更複雜的設計，比如在看書的時候，翻到了一張字條，有男生約趙珂見面，看到這張字條趙珂就會有心裡活動，就會作出反應，表演的就變得更加豐富了。趙珂，現在重新演，這次必須帶更多的動作。」

　　趙珂思考了幾秒鐘，伸手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打開想像中包，掏出一包想像中的瓜子，將瓜子袋撕開，然後一邊看書，一邊嗑瓜子。

　　幾秒鐘後，趙珂突然抬起頭，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包。她打開包，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接通了電話：「張老師，什麼事啊？排舞很簡單，恩，交給我就是了！好！再見，張老師！」

　　趙珂掛掉電話，將手機放回包裡，繼續埋頭看書，同時愉快地嗑著瓜子。

　　張然突然提示道：「現在你拿到了一顆壞掉的瓜子！」

　　趙珂拿起瓜子，用牙嗑開，咬了兩下，臉一下皺了起來，呸呸地吐了兩口，然後用手使勁擦了一下嘴唇上的瓜子的殘留，又吐又擦，接下來她重新拿起一顆瓜子愉快地嗑起來。

　　張然笑著鼓了鼓掌：「趙珂，你下去吧！大家看到了吧！同樣是坐，最開始單調無聊，第二次，有動作就變得生動一些了；最後一次的表演則充滿了生活的趣味！」

　　這話說完，班上的學生都若有所思的點頭，原來是這個道理。

　　說到這裡，張然看了看班上的學生，叫道：「郭珍，你上來！」

　　「是，張老師！」郭珍走過來，在凳子上坐下。

　　「剛才趙珂是演坐著看書。這一次，還是演坐，但不演看書，這次我們加上時間。現在通過你的表演，要讓大家知道你演的是什麼時候。現在，你演一個早晨！」

　　郭珍想了想，問道：「張老師，我先躺著，然後再坐起來，可不可以？」

　　張然點頭道：「當然可以，只要有坐這個動作就可以了。」

　　郭珍橫躺在凳子上，閉上眼睛，呼呼大睡，然後她模仿鬧鐘得聲音：「懶豬起床，懶豬起床！」

　　班上的學生笑成一片，王洛丹笑得不停的揉自己的肚子，賈奶亮笑得直接蹲在了地上，就連張然都忍俊不禁。

　　不過郭珍並沒有受影響，非常專注。她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掙扎著坐起來，睡眼迷濛地拿起鬧鐘看了下，耷拉著腦袋，繼續打瞌睡。隔了好幾秒鐘，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打了個哈欠，開始慢騰騰地穿衣服。

　　「不錯，現在演一個晚上！」

　　郭珍想了想，拿起一個「遙控器」對著前面一按，眼睛盯著並不存在的電視機專心致志地看起來。突然她一拍大腿，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停！」張然看著郭珍，搖頭道，「動作沒有問題，但白天也可以看看電視，你怎麼能證明這是晚上？」

　　郭珍小聲問道：「那我演看電視的時候打瞌睡可以嗎？」

　　張然道：「白天看電視也可能打瞌睡，好好想一想，晚上的特點是什麼，你怎麼才能把這個特點展現出來！」

　　郭珍想了想，眼睛一亮，然後拿起遙控器，對著電視機按了一下，盯著電視機看起來。突然，她叫了起來：「怎麼回事，怎麼停電了？」

　　她左右看了看，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於是她從口袋取出手機，按了一下，手機亮起一點微光。她站起來，憑藉手機的一點亮光，摸摸索索地向前走了一段，探頭看了看：「哎呀，整個小區都停電了！」說完，她又摸摸索索地回來，重新坐下。

　　「演得不錯，你下去吧！曹炳坤，你上來！」

　　等曹炳坤坐好，張然道：「這次我們演季節！你演一個夏天，天氣很熱！」

　　曹炳坤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對著臉上扇了搧風，但沒什麼效果，依然熱得要命。他拉開衣服，扯著衣領，對著自己一陣猛扇。

　　扇了幾下，曹炳坤將右手擱在頭頂向前面看了看，嘆了口氣，看得出他是在等人，但要等的人還沒有來。又過了幾秒鐘，他拿起一瓶並不存在的水，仰著脖子猛喝，但沒喝兩口，水沒了。他拿起瓶子看看，發現裡面還有一小口，重新舉起瓶子，將最後一點水也喝了下去。但他還是覺得渴，看看瓶子，裡面一滴水也沒有了，嘆了一口氣，將瓶子放在了一邊。

　　「現在場景轉換，冬天，很冷！」

　　曹炳坤緊了緊衣服，雙手合攏，對著掌心吹了一口氣，用力搓了搓，又用力的跺了跺腳。緊接著，他站起來，拿起熱水瓶，拿開瓶塞子，往杯子裡倒水，然後蓋上瓶塞子，把熱水瓶放回原位。他重新坐下，雙手捧著杯子，往裡面吹了幾口氣，緊接著小口小口地喝著。

　　「不錯，你下去。張馨藝，你上來！」

　　張馨藝快步走上來，在椅上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這一次，我們演地點！張馨藝，現在的場景在汽車上，你要演出坐車的感覺！」

　　張馨藝想了一下，坐車最容易展現的特點是顛簸，當即身子就上下抖動起來，模仿汽車顛簸地狀態。緊接著她身子向前一傾，隨即又向後猛然一仰，把緊急剎車的感覺演了出來。她坐起來拍了拍胸口，大聲罵道：「有病啊，怎麼開車的？」

　　只是一罵完，她馬上後悔了，完了完了，我在張老師心中的淑女形象毀掉了！然後她偷偷瞄了張然一眼，發現張然似乎挺滿意的，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張然拍了拍手：「現在你暈車，暈得特別厲害！」

　　張馨藝有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纖細潔白的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胃部，秀氣的眉頭微微擰著，看上去相當難受，生病了似的。

　　張然大聲道：「你吐了！」

　　張馨藝身子一彎，一手扶著椅子，一手不按著自己胸口，開始大吐特吐。開始只是演戲，但假吐了兩下，她竟然真的乾嘔起來，五臟六腑都開始翻騰。

　　「你發現吐到自己身上了！」

　　張馨藝眉頭緊鎖，有氣無力的從包裡摸出一包紙巾，取出一張紙擦了擦嘴，然後那這張紙巾去擦褲子上的污漬，一連擦了三張紙，才將身上的污漬擦乾淨。她靠在椅子上，輕輕地揉著自己得胃，臉色蒼白，像生了大病似的。

　　「演得很棒，你下去吧！現在我們變幻人物的身份，來演坐。季辰，你演一個八十歲的老人，走過來，然後坐下！」

　　……

　　「賈奶亮，你演一個孕婦，注意，孕婦身體的重心在後面！」

　　賈奶亮淚流滿面，張老師，你是故意的。

　　「王洛丹，你演一個六歲的小女孩，到這個位置坐下！」

　　王洛丹嘴翹得老高，張老師，我恨你！

　　……

　　吃午飯的時候，張然接到了張建東的電話，他告訴張然，東陽正雨的陳正宏約張然見面，談劇本的事。

　　張建東將劇本交給陳正宏在張然的意料中，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明天張然正好沒課，把時間約在了下午。

第五十二章 合作

　　下午，北平雨露軒茶樓裡面，張然和張建東、陳正宏坐在一起，洽談《黎明之前》的事情。張建東和陳正宏都認識張然，也都見過面，所以就省去了許多的客套。

　　「張然，你不知道，國慶節我把劇本交給陳老闆，他當時想約你見面。我告訴他，你去美國辦事了，國慶過後才回來。你猜怎麼著，國慶期間他一天給我打兩次電話，生怕你不回來似的！」張建東嘴上在責怪，但臉上卻掛著笑。

　　陳正宏哈哈大笑道：「沒辦法，合同沒簽這事就不保險，我擔心張然變卦，要是這個劇本被別的公司買走，那我會覺得遺憾的。」

　　張然笑道：「陳總說笑了，其實我把劇本交給張哥，就是希望他來拍，國內拍電視劇的導演很多，有水平也的不少，但拍《黎明之前》的最佳人選絶對是張哥，交給其他人來拍，我真的不放心。」

　　這個馬屁拍得張建東極其舒服，哈哈大笑道：「行了，別說好聽的，這幾天你寫了幾集劇本，拿出來看看，我對故事的後續發展非常期待！」

　　「就五集。」張然打開筆記本，點開《黎明之前》的劇本，推到張建東的面前。

　　「那我先看劇本，你們兩個聊！」張建東說了一句，埋頭看起劇本來。

　　陳正宏知道張建東有點工作狂，沒有管他，喝了一口茶，微笑道：「我這個人比較直接，就不拐彎抹角了，《黎明之前》我誠心想要，不知道你覺得什麼價格合適。」

　　張然心道這是給我出難題啊，說低了自己虧，說高了你又不滿意，微一沉吟：「去了美國一趟，張哥借我的十萬塊差不多花光了。如果陳總真要覺得好，那就五千吧，還掉張老師的十萬，我還能剩點。」

　　陳正宏笑了：「五千一集也太便宜了，我給你一萬一集！」

　　這差不多是二線編劇的價格，對張然這樣的新人來說，這個絶對是厚待。

　　張然目光一閃，心中對陳正宏佩服起來，讓我先出價，然後再加價，這收買人心的手段玩得可真溜，笑著道：「我現在窮得不行，陳總這是雪中送炭，我就卻之不恭了！」

　　「關鍵是你的本子好，要是不好，你白送我也不要！」陳正宏從包裡取出兩份合同，遞到張然的面前，「這是合同，你先看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把合同簽了。」

　　張然相信陳正宏不會在合同上耍什麼手腕，不然東陽正雨也不可能將公司做大，只是該有的手續還是必須有的，一切都按合同來，不然出了問題大家都不好看。張一謀和張衛平關係那麼鐵，最後還不是因為錢的事，鬧上了法院。

　　合同是非常標準的劇本合同，沒有什麼問題，各個條款都非常清楚。合同寫明，劇本採取343的付款方式，國內的劇本都是按這種方式付款。簡單的說，就是投資人覺得編劇的構思不錯，跟編劇簽訂合同，編劇就可以拿到30%的預付稿酬；等劇本寫完，投資人、導演對故事滿意了，這時可以拿到40%；而剩下的30%要等到電視劇開機了才能拿到。當然，這30%的尾款不好拿，國內很多編劇遇到過拖欠，甚至收不到尾款的情況。

　　演員的片酬差不多也是這種模式，不過略有不同，演員簽訂合同的時候支付片酬的三分之一；開機支付三分之一；殺青支付三分之一。

　　張然看完，把合同擱在茶几上，點頭道：「沒什麼問題！」

　　陳正宏笑著道：「既然沒什麼問題，那麼我們可以把合同簽下來，把事敲定，這樣我心裡也踏實。」

　　張然從包裡取出一支簽字筆，龍飛鳳舞的在合同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兩份，張然放下籤字筆，將其中的一份遞給陳正宏：「合作愉快，陳總，我會儘快完成劇本的！」

　　「我也希望你能夠儘快寫完劇本，能夠儘早開拍，不過跟速度相比，我更看重質量，我願意等。」

　　「劇本的質量我可以保證，肯定能讓你們滿意，要是不滿意讓張哥到我辦公室堵我，我們倆就在一棟樓裡上課！」

　　這時，張建東正好將手裡的四集劇本看完，抬起頭，滿意地道：「劇本的質量你就放心吧，這五集不比前七集差！」

　　聽到這話，陳正宏對張然說道：「《黎明之前》我們公司決定要拍攝，你是劇本的創作者，對角色肯定有非常明確的想法，你覺得男一號劉新傑誰來演比較合適？」

　　張然聽到這話不由一愣，現在國內編劇的權力極小，即時是頂級編劇也很少參與選角，怎麼問起我這個新人編劇的看法來了？

　　當然，國內編劇不受重視的情況會慢慢改編，隨著各個電視台收視大戰轟轟烈烈的展開，編劇會越來越受重視，幾年之後很多劇組都會邀請編劇參加選角會。在開拍前、甚至拍攝過程中也會跟編劇溝通，探討劇情。

　　「我寫劇本的時候，就沒考慮過哪個演員合適。選角色是導演的事，作為編劇應該只考慮故事，不應該考慮那股演員合適，否則故事寫出來很可能會走樣。」張然是在推脫，但他說的也是實話。

　　《紅高粱》之後莫言特意為張一謀寫了個小說《白棉花》，女主角完全按著鞏俐的形象特質來寫，她的身材、虎牙、說話方式都是鞏俐。但張一謀卻沒要這個小說，他說，這小說寫得太差了，你幹嘛老替我們想呢，連機位都幫我們寫了，太刻意了。

　　陳正宏哈哈一笑，看著張然，認真地道：「《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今年火了，現在不管是普通觀眾，還是電視台都對我們這部新戲非常期待，因此我們希望能夠拍出一部精品。《黎明之前》是美劇風格的電視劇，你學的是導演，又瞭解美劇，所以我們希望你加入我們的創作團隊中，聯合導演，做建東的副手。」

　　張然有一點心動，倒不是聯合導演這個位置，而在於如果他作導演的話，就可以帶班上的學生進組學習。

　　《黎明之前》是正劇，找的肯定都是演技過硬的演員，甚至可能是觀眾口中的戲骨。讓班上的學生接觸這些高水準的演員，觀摩他們如何表演，如何塑造角色，對學生們來說是非常難得的學習。

　　不過張然還是搖了搖頭：「陳總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也知道我在籌備電影，這些事不可能丟給其他人，確實沒辦法參與《黎明之前》的製作！」

　　陳正宏聽張建東說過張然在籌備電影，但他不願意放棄：「這個我知道，《黎明之前》要籌備幾個月，開機可能等到明年五六月份了。那時候你的電影要是拍完了，希望你能夠加入到我們團隊中來！」

　　張然見陳正宏這麼說，當即說道：「我有一個要求，如果我參與拍攝的話，會帶我們班學生到劇組。不是為他們爭取角色，就是讓他們到劇組觀摩學習，不用給他們任何角色！」

　　如果其他人聽到張然的要求或許會覺得奇怪，但陳正宏知道張然帶學生跑龍套的事，笑道：「沒問題，到時候你帶他們來就是了，我給你安排妥當，肯定不會虧待他們。」

　　在這之後，三人就劇本的相關問題展開了討論，情節、角色、演員、拍攝方式，什麼都談。一直到張然肚子咕咕直叫，三人才大笑著停下來。

　　合作的事已經敲定，陳正宏這個老闆自然得大宴賓客。

　　為例表示鄭重，陳正宏將晚餐的地點定在了京城俱樂部，就是常說的京城四大俱樂部之一，個人會籍15萬元人民幣，公司會籍18萬元人民幣，此外每月還要交納月費1600元。現在正是京城俱樂部最輝煌的時候，世界500強大中國公司的總裁，以及眾多耳熟能詳的中國商業領袖都喜歡在這裡進行談判。

　　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前，俯瞰暮色中的北平城，彷彿站在了城市的最頂端，一覽眾山小，整個人都變得大氣起來。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十點才結束，張建東跟大家道別後開車走了。張然準備打出租返回，但陳正宏堅持要送。雖然是小事，但讓張然有點感動，這個人真的很會做人。

　　車在黃亭子路停下，張然跟陳正宏道了個別，推開車門，向單身宿舍走去。

　　張然爬上五樓，就看到李心悅站在過道裡，雙手抱在胸前，臉拉得老長，就像誰欠了她錢不還似的。他覺得奇怪，誰惹李大美女不高興了，難道是胡衛國那廝？走過去問道：「心悅，怎麼了，大晚上的不在屋裡睡覺，在過道裡兜什麼風啊？」

　　李心悅瞪了張然一眼，不快地道：「你跑哪兒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張然一愣，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手機沒電了，滿意歉意地道：「抱歉，手機沒電了，不知道你找我，恕罪恕罪，改天請你吃飯。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李心悅嘆了口氣道：「下午陳院長打電話通知我，明天早上張慧軍院長要來我們表演學院聽課，我們班是重點對象！」

　　好似一潑冷水從頭淋下，張然猛的打了個激靈，酒意瞬間煙消雲散。

第五十三章 院長來了

　　張然看看時間，離正式上課只有十分鐘了，學校領導還沒出現。他想了想自己要講的東西，覺得沒什麼問題。

　　台下的學生都很安靜，一個個正襟危坐，顯得十分認真。晨功的時候他們都聽李心悅說了，張院長要來聽課，所以他們都想表現好一些，給學校領導留個好印象。

　　張然也希望給學校領導留下好印象，不過他覺得沒必要搞得如此緊張，伸手敲了敲桌面：「怎麼這麼嚴肅，搞得跟要上戰場似的，沒必要刻意做什麼，平時是什麼樣子今天就是什麼樣子。演員的第一課是什麼？鬆弛！都給我放輕鬆！」

　　聽到這話，學生們頓時放鬆下來，其實他們也不想搞得這麼緊張。

　　張馨藝見張然十分隨意，偏著頭問道：「張老師，一會兒校長來聽課，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張然從台上走下來，輕鬆地道：「緊張，有什麼好緊張的？你們張老師縱橫江湖幾十年，什麼風浪沒見過？不要說院長來聽課，就是教育部部長來聽課，你們老師我也不會在意的，站在台上依然能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王洛丹盯著張然的眼睛看了看，呵呵笑道：「張老師，你都有黑圈圈了，不會是知道院長今天要來聽課，晚上沒睡好吧？」

　　張然走過去，在王洛丹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把我說得太不堪了吧？院長來聽個課我都睡不著覺了？」

　　王洛丹揉了揉腦袋，抗議道：「張老師，我都給你打笨了！」

　　張然心想你本來就不聰明，再笨也笨不到哪兒去，舉起右手道：「我這叫開竅神掌，專門用為來提升智商的，我這是幫你開竅！」

　　王洛丹十分無語，竟然說得此理直氣壯，太可惡了！

　　張馨藝乖巧地道：「張老師，我會好好表現的，爭取給院長留個好印象。」

　　賈乃亮認真地道：「等會兒校長來了，我們一定會好好表現，為你爭臉，讓他給你漲工資！」

　　張然笑著道：「你們有這個心意我很高興，不過不用刻意表現，心態放平就行。你們記住作為演員心態特別重要，那些演技出色的演員往往心態比較好，演員心態一旦失衡表演就容易過火，我可不希望咱們班出一群咆哮帝！」

　　李心悅和周正站在一邊，看著張然跟班上的學生說笑，顯得十分無語，院長馬上就來了，你們嚴肅點好不好！

　　表導樓院長辦公室，陳建峰正在和張慧軍交談，黃振宇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只是時不時的瞟陳建峰一眼，眼神中有某種東西一閃而過。

　　院長來表演學院聽課，他們自然得作陪，可以更好地對校領導進行引導，要是授課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問題，他們也好及時進行解釋，以免領導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

　　陳建峰從教學、學生、隊伍、思想政治等方面對這一個多月來表演學院的工作向張慧軍作了一個介紹，不過這並不是專門的報告，他講得並不深入，淺談即止。

　　簡單的總結後，陳建峰說道：「這兩年表演學院補充了很多新生力量，他們有想法，有能力，就是經驗不足，現在我們已經將新老師的培養放到了全年任務的首位。院長你來聽課，這對他們無疑是巨大的鞭策和激勵！」

　　張慧軍笑著點頭道：「這兩年全國的大學在擴招，咱們學校也在擴招，生源素質有所下降。在這個時候，我們更要抓好基礎教學，把學生的底子打牢，不然出去就是砸北電的招牌！今年表演系三個班，有兩個班都是新老師，他們剛走上教學崗位，肯定會有很多問題，你們這些做領導的更要多關心，讓他們儘快成長起來！」

　　陳建峰道：「張然是我招進來的，他的課我聽過幾節，說實話的成熟度遠超我的想像，很多老教師都不一定有他的感染力。更重要的是他教的是全新的東西，試圖融合斯特拉訓練法和格洛托夫斯基流派兩種理論，如果他在這方面真的有所建樹，那對我們北電的表演理論研究會是一個巨大的推動！」

　　「哦，兩種流派融合，這有點意思！」張慧軍有些驚訝，敢於融合不同流派東西的往往都是比較厲害的人，甚至可能產生新的流派。

　　北電在表演方面落後中戲是公認的，「解放天性」這個概念是中戲那邊搞出來的，方法派也是中戲那邊先引進的，就連北電的驕傲張一謀選演員都選中戲的學生，而不愛選北電的。

　　其實不只是北電，在戲劇理論研究方面國內都比較落後。當然咱們有京劇，放在世界任何一個舞台都不遜色，就連格洛托夫斯都從京劇中吸取了不少營養，那是我們的驕傲。可那畢竟是老祖宗的東西，在現代戲劇方面並沒有太多自己的東西，都是跟著別人的腳步在走，甚至連日本都比不上，起碼日本還有個鈴木忠志。

　　陳建峰點頭道：「張然的老師就是做這個研究的，他的老師取得了一些成績，但沒有成功，張然有沿著這條路往下走的想法。」

　　張慧軍看著陳建峰，嚴肅地道：「建峰，既然他有這方面的想法就要給予關注。現在搞教育改革，鼓勵創新，這事上你要給他相應的支持，但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

　　陳建峰道：「院長，這一點請您放心，我肯定會對他提供相應的支持。說實話，我引進張然本來是看重他學的斯特拉技法，這東西國內沒有，中戲也沒有，獨此一家，沒想到他給了我一個驚喜！」

　　「你得想法是對的，咱們北電不能老跟著中戲的腳步走，得走出自己的路子。」張慧軍看了一下時間，站了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他這一動，其他人都也站了起來，簇擁著他往外面走。

　　張慧軍一邊走，一邊說道：「今天上午我主要聽張然的課，畢竟他教的是新東西，我想看看他講課的情況。除此之外，還準備聽聽其他人的課，你們這些領導平時也要多多關心，可以給新老師把把關，年輕人是需要督促的！」

　　黃振宇猛拍張慧軍的馬屁：「院長，這些新老師教學水平很不成熟，但我相信您到班上聽課，他們肯定能感受到領導對他們的關心，會迅速成長起來的。」

　　聽到黃振宇的話，張慧軍頓了頓腳步，問道：「振宇，胡衛國今天有課吧？」

　　黃振宇一下子來了精神，昨天他知道張慧軍要來聽張然的課後，他就給胡衛國打了個電話，讓他好好準備，等到校長來聽課拿出最好的水平來。他在北電待了二十多年，對張慧軍的脾氣相當清楚，張慧軍來聽課，絶對不會只聽張然一個人，他肯定會聽其他人的課。

　　雖說張慧軍講過不會對新老師計較太多，但第一印象太重要了。如果胡衛國能夠在張慧軍面前好好表現，得到肯定，那麼對他以後的發展肯定大有好處。

　　黃振宇急忙道：「有課，有課，他們今天在213教室上課！」

　　張慧軍微微點頭道：「那好，我們先去聽張然的課，再到胡衛國的班上去。」

　　聽到此話，黃振宇臉上有了笑容，他對胡衛國充滿信心，胡衛國這個人做事雖然比較毛糙，但水平還是有的。現在又提前做了準備，表現應該不錯。

　　當時針快要指向八點半，張然走上講台準備講課，走廊裡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緊接著張慧軍他們從教室門魚貫而入，坐在了教室後面的空座位上。

　　張然趕緊從講台上下來，快步了過去，在離他們還有兩三步距離的時候，站定腳步：「各位領導好，你們能到我們班上來真是蓬蓽生輝。我是新老師，經驗不足，如果我有講的不到位的地方，還請各位領導批評指正。」

　　張慧軍微笑道：「張然，你不要緊張，按照你準備的講就行了，我們只是來看看，你就當我們不存在。對了，你到北電一個多月了，適應嗎？」

　　張然笑著道：「適應，學校的領導對我很關心，學校的同事對我也很好，黃壘老師、崔新勤老師、王敬鬆老師他們都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我們班學生也很乖，很聽話，我喜歡在北電上課的感覺。」

　　班上的學生聽到心裡都直樂，張老師，你平常可不是這麼說我們的，你說我們是土匪哦！到底哪個是真的？

　　跟張慧軍交談了幾句，張然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道：「校長，那我準備開始上課了。」

　　張慧軍笑著點頭：「去吧，當我們不存在，該怎麼上就怎麼上！」

　　張然轉身往回走的時候掃了黃振宇一眼，感覺他的目光有些陰冷。張然知道黃振宇心裡不知道有多希望自己失敗呢。

　　不過張然對自己的課有信心，相信自己不會失敗的！

　　張然走上講台，掃視了一下班上的學生，叫道：「上課！」

第五十四章 入戲

　　班上的學生齊聲行禮：「老師好！

　　「同學們好！」張然點點頭，開始講課，「在講今天的內容之前，我們來做一個遊戲，現在你們是一群雞，小公雞，小母雞，當你們聽說原子彈即將要在你們頭上爆炸，你們會是什麼反應？把你們的反應演出來。現在開始！」

　　學生稍做思考，馬上進行表演。

　　曹炳坤抖了抖翅膀，身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張馨藝滿臉驚恐，跑來跑去的，想要找一個藏身的地方；黃聖衣咯咯的叫著，縮在了一角……

　　李心悅和周正看著眾人的表演，實在想笑，但又怕打擊到大家，只能拚命的忍著，時間一長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了。不過張然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似乎很滿意。

　　等大家演了兩分鐘，張然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停下來，然後搖頭，道：「很遺憾，沒有一個人演對了，你們演的都是你們自己，只不過在表演的時候加入了雞的動作，你們根本就沒有站在雞的角度去思考。」

　　張馨藝不解地道：「張老師，那怎麼演才是對的？我已經儘可能的去思考雞的感受了，怎麼會不對啊？」

　　張然笑著解釋道：「你們真的站在雞的角度去考慮了嗎？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馬龍白蘭度在演員培訓班時，斯特拉女士讓大家模擬一個情景，一群雞當聽說原子彈即將要在頭上爆炸時，會有什麼反應？大部分人跟你們一樣，唯有馬龍白蘭度如無其事地待在角落不動，斯特拉女士就問馬龍白蘭度為什麼要這麼演，馬龍白蘭度說我是一隻雞，我哪知道原子彈是什麼？我怕什麼？」

　　啊——

　　原來是這樣！

　　學生們恍然大悟，他們的表演看起來沒問題，卻忽略了最關鍵的問題，雞的認知和人不一樣，人知道的東西雞未必知道。雞知道原子彈是什麼嗎？不知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會害怕原子彈爆炸，就不會恐懼，那麼演恐懼就大錯特錯了。

　　張然這不是在跟大家玩腦筋急轉彎，而是希望大家明白如何去揣摩角色的心理，這對演員來說很重要。演員演戲就是演人，要把一個人物演得真實可信就必須儘量的貼近人物，按人物的思維方式去思考，去揣摩人物的心理，否則演來演去，演的都是自己。

　　張然拍了拍，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進入正題：「上一節課我們做了『坐』、『喝水』、『釘鈕子』這些簡單動作的練習。現在我們要做的訓練和『走』有關，下面我講一個場景，你們來演。內容是這樣的，你過一個獨木橋，正走在中間突然發現腳下有一條蛇，仰起頭對你吐芯子，但又別無他路，你怎麼辦？現在給大家五分鐘的思考時間，然後我請人上來演！」

　　班上的學生就動起來，比比劃劃，一邊思考，一邊揣摩動作。

　　五分鐘之後，張然拍了拍手，道：「好了，現在準備表演！」他的目光在一張張臉上掃過，最終落在了黃聖衣的臉上：「黃聖衣，你來！」

　　黃聖衣走到教室中間，定了定神，哼著「我是女生」的曲子，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她突然叫了一聲「蛇」，雙眼驚恐的盯著地上，慢慢往後退，隨即她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朝蛇砸去，然後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接著一腳將蛇踢開，大步流星的走過橋去。

　　整個表演有些浮誇，顯得比較假，班上的學生都是笑而不語。

　　黃聖衣的表現在張然的預料之中，之前班上的學生只是做坐、喝水、釘紐扣幾個簡單動作練習，現在雖然是演走，但給他們的場景比較複雜，而且演的又不是生活中經常遇到的內容，難度增大了許多，能演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

　　張然笑著分析道：「黃聖衣演得不錯，做什麼，為什麼，怎麼做，行動三要素都有，不過她的行動有很多不合理的東西，導致整個表演比較虛假。首先她唱的歌是《我是女生》，這應該是小女生喜歡的歌，但黃聖衣演的人物膽子很大，兩下就把蛇打死了，歌和人物的性格並不符合；再來說打蛇，腳邊剛好有一塊石頭，是不是太巧了？就算腳邊真有一塊石頭，可怎麼就扔這麼準，一下就把蛇砸死了？黃聖衣，平常不練鉛球吧？」

　　班上的學生一陣哄笑，黃聖衣那小胳小腿的，和鉛球哪裡扯得上關係。

　　黃聖衣俏臉微紅，咬了一下嘴唇，嗔道：「張老師，你亂說，我才不練鉛球呢！」

　　張然看了她一眼，笑著道：「你找石頭應該有個找石頭的過程吧，砸蛇也應該有個過程吧，分幾次砸，怎麼砸的，砸完之後應該有個判斷蛇是不是死了的過程吧？萬一蛇沒死呢？我說過你們將來接戲，劇本往往不會有具體動作，需要自己來設計。那麼你們設計的動作要有邏輯性，要符合現實，也要符合人物的身份，否則就會很假。這裡涉及到一個概念——開掘規定情境！

　　什麼是規定情境？就是劇本的情節，劇本的事件、時代，發生的時間、地點、生活條件等等。規定情境有外部的和內部的兩個方面。外部情境就是劇本的情節、格調，劇中生活的外部結構和基礎。內部情境是指內在的人的精神生活情境，包括人的生活目標、意向、慾望、資質、思想、情緒、動機以及對待事物的態度等等，它包含角色精神生活和心理狀態的所有內容。

　　事實上，任何表演，任何人物塑造，劇本和導演為你提供的就是一個規定情境。而演員所做就是對規定情境進行發掘，去發掘細節，去組織行動，這就是開掘規定情境。開掘規定情境的方法其實我以前提到過，誰知道？」

　　曹炳坤試探著問道：「人物小傳？」

　　張然點頭道：「沒錯，就是人物小傳。我們根據劇本提供的內容，設計人物的家世、學歷、成長的主要經歷、幹過那些工作、以至喜歡吃的東西等等細節，就是開掘規定情境。我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內容還是過橋遇到蛇，希望你們接來下的表演要有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你們是誰，什麼目的。記住，動作一定要真實、準確、細膩，要有生活的依據。現在開始！」

　　班上的學生開始重新組織動作，對規定情境進行開掘；而張然、李心悅和周正則走到學生當中，對大家的動作進行指導。

　　十分鐘的時間一晃而過，張然拍拍手，示意大家停下來。等眾人都站好了，張然掃視眾人，見王洛丹目光有些閃躲，就道：「王洛丹，你演一遍！」

　　王洛丹走上舞台，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擦擦額頭的汗，顛了一下背後的大背包，匆匆走上獨木橋。突然間，她呆住了。兩腳被釘住了似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蛇，呼吸時候都停止了。稍頓，她意識到了危險，極為謹慎，極為小心地慢慢向後退去，一直退到橋下。她趕緊躲在一塊大石頭的後面，偷偷地觀察那條蛇。她發現蛇頭正在緩緩地抬起，彷彿就要過來了。

　　她向四周看了看，想從別處過河，可惜只有一條路。她思考了片刻，決定折根樹枝打蛇過河。正當她折一根長樹枝的時候，預感到了什麼，她屏住呼吸，低頭一看，蛇就在自己腳邊。

　　通過王洛丹驚恐的眼神和動作，眾人彷彿已經看到蛇抬起頭，芯子一伸一縮的吐著，蛇的眼睛彷彿凝視著她，隨時都會發動攻擊，眾人的呼吸都有急促了。

　　王洛丹掃視了一下周圍，沒有人路過，只能靠自己。她咬緊嘴唇，突然伸手抓住蛇的七寸，猛的把蛇提了起來，大叫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把蛇向大石頭摔過去，緊接著她就發瘋似的摔打著蛇，一邊摔，一邊尖叫。

　　直到將蛇打爛，確信蛇已經死了，王洛丹才將蛇一丟，虛脫了似的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像個孩子似的大哭起來。

　　班上的學都被王洛丹的表演震住了，一個個眼睛都瞪大了；在場的領導也都不住的點頭，這表演太真實了，簡直跟真的一樣！

　　張然也被王洛丹的表演驚到了，難道我的開竅神掌起作用了？演技大爆發啊！他拍拍手，讚揚道：「王洛丹，演得棒極了。別哭了，下去吧！」

　　可王洛丹沒有動，坐在教室中間繼續哭，背不停地抽動著，眼淚啪啪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班上學生看到了這狀況，都不知所措，沒有人知道怎麼回事。

　　張然趕忙走過去，在王洛丹的面前蹲下，遞了張紙巾過去。他知道王洛丹是入戲太深，被自己演的內容給嚇到了，現在處於沒有辦法出來的狀態。

　　入戲對演員來說是好事，不過入戲太深卻對演員是一種傷害，甚至可能導致患上心理疾病。那些老是扮演吸毒者、殺人犯、變態等等內心痛苦或者憂鬱之類角色的演員，就容易出現心理問題。

　　當然，有經驗的演員表演時都會控制自己的入戲程度，而沒經驗的年輕演員則可能一頭紮進去，戲後不好走出來。很多演員拍戲殺青結束之後，都會有幾天的失落感和不適應，正是因為還沒有把自己和角色剝離開。

　　張然輕輕地拍著王洛丹的背，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我們只是在演戲，是假的，沒有蛇，別怕，別哭了！」

　　「小時候在鄉下遇到過蛇，差點被咬，想到蛇我就害怕！」王洛丹的眼淚怎麼都收不住，哭到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聲音也完全啞了，眼睛也完全腫了。

　　王洛丹也想停下來，可就是控制不住，就這樣嚎啕大哭著，簡直這些日子以後把積累在心裡的所有傷心都釋放了出來。

　　張然拍著王珞丹的後背，心裡有些詫異，不過隨即明白過來，不光是入戲的問題，應該是受了什麼委屈。那就哭吧，對王洛丹來說，算是一次情感的釋放吧！

第五十五章 情感替代

　　王洛丹足足哭了三分多鐘，才停下來，眼睛都哭腫了。不知道的，會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王洛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抬起頭。她看到教室後面的領導，才想起有人聽課，心裡暗叫不妙，完了完了，這回完了！趕緊站起來向張然道歉：「張老師，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張然拍了拍王洛丹的肩膀，笑著安慰道，「演得非常棒！一個演員要把戲演好，就要進入規定情境，你哭是因為你進入情境之中了，就是常說的入戲，才學了半個月的表演，就能真正入戲了，這非常難得！」

　　王洛丹的眼睛頓時亮了，剛進學校的時候她挺自信的，但正式上課後她越來越不自信，覺得大家都那麼優秀，都那麼好看，而自己長得不漂亮，身材不好，演戲又沒什麼天賦，自己肯定出不來。

　　其實很多表演系的學生都有這種心理狀態，張然班上的學生有，甚至很多知名演員讀書的時候都有。比如章紫怡剛進中戲開竅慢，特別沒自信，甚至想退學；同班的劉曄也因為沒自信，一個人偷偷跑到什剎海去哭。

　　此刻，張然的話一下讓王洛丹感到了希望，原來自己這麼厲害，原來自己是有天賦的，失去的信心又回來了。

　　接下來，張然又請了兩人學生起來表演，對他們的表演進行指導，然後讓全班的學生在下面自己做練習，他和周正、李心悅對大家進行指導。

　　等這個練習做得差不多了，張然拍了拍手：「上一節課我們做過釘鈕子的練習，現在我們利用釘鈕子來作一個開掘規定情境的訓練，注意我給你們的情境，釘鈕子，和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見面！也就是說有兩個場景！五分鐘準備時間，現在開始！」

　　釘鈕子的動作練習大家已經是輕車熟路，信手拈來。不過現在需要對人物的身份，心理等方面進行開掘，使整個表演生動自然，這就有些難度了。

　　五分鐘的練習時間結束後，季辰被叫上舞台，進行表演。季辰的動作分解的非常好，整個的表演非常流暢，自然，演得相當不錯。

　　「我，我來，張老師，我來！」張馨藝手舉得老高，不住的揮動，很想起來表演的樣子。

　　張然哪敢讓她演這個，要是演到跟男朋友見面的場景，她來一句「張老師」，那張然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師生戀不是什麼大事，黃壘和孫利就是師生戀，不過張然這種正派的老師怎麼可能跟黃壘那無恥傢伙學嘛！

　　「郭珍，你來演！」張然衝秀氣的郭珍招了招手。

　　「好，張老師！」郭珍怯怯的看了張然一眼，走上了出來。

　　郭珍從衣櫃裡取出衣服，站在鏡子前比比劃劃，挑挑選選，最終選了一件漂亮的一番換上。在鏡子前照了照，哎呀一聲，發現鈕子掉了一顆。她趕緊找出針線盒，穿針引線，把鈕子釘好，趕緊穿上。她站在鏡子前重新照了照，看了一眼時間，急急忙忙地趕往約會地點。

　　「對不起，我來晚了！」郭珍低著頭道歉。

　　等了一秒鐘，像是等到了男朋友的回答，郭珍笑了起來：「那我們走吧！」說著，她挽住對方的胳膊往舞台的旁邊走去。

　　在郭珍表演的過程中，張然一直皺著眉，郭珍表演的外部動作、人物的語言，以及整個行動過程都沒有問題，分析得比較清楚，但唯獨缺乏情感，整個表演比較生硬，就像牽線木偶似的。

　　張然不知道郭珍的問題出在哪裡，用委婉的口氣問道：「郭珍，動作做得不錯，不過你是要去見男朋友，可我在你的眼睛裡看不到情感。你說說，跟男朋友約會是什麼心情？」

　　郭珍臉一紅，低頭回答道：「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約會過！」

　　張然頓時明白了，沒有男朋友，沒有約過會，自然體會不到那種情感，笑著道：「行了，今天你賺到了，老師今天就把方法派的不傳秘訣交給你！知道方法派的和斯坦尼其他派別的區別嗎？就是情感替代、情緒記憶和自由意志，今天老師就教你情感替代法！」

　　聽到張然說不傳之秘，班上學生的耳朵都豎起來了，就好像江湖人士聽到了九陰真經似的，所有人的臉上，都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黃聖衣滿是期待的問道：「張老師，什麼是情感替代法？」

　　「情感替代就是郭珍現在遇到的這種狀況，沒有跟男生約會過，她捕捉不到相應的情感，演出來不夠真實，我也不能讓她去找個男生來約會，體驗一下那種感覺吧？那怎麼辦呢？很簡單，找一種相似的感情來代替。黃聖衣，你說說馬上要跟男朋友見面了是什麼心情？」

　　黃聖衣沉吟道：「興奮，激動，恨不得馬上飛到他身邊去！」

　　張然點頭道：「說得不錯，看來經驗挺豐富的嘛！」

　　黃聖衣跺了一下腳，紅著臉抗議道：「誰經驗豐富了？張老師，我可沒有男朋友，你別亂說啊！」

　　鬼才相信，你不豐富誰豐富？張然繼續講解道：「黃聖衣剛才說得不錯，女生馬上要見到男朋友了，心情是激動，充滿期待，恨不得馬上見到他。那麼我們生活什麼時候有類似的心情呢，其實挺多，比如春節要到外公外婆家去，可以拿到紅包，想一想都期待，想一想都興奮！那麼我們在表演的時候就可以回憶春節到外公外婆家去的情景，感受當時的心情，用來表現見男朋友的激動情緒，這就是情感替代！」

　　說得高深莫測的，還不傳秘籍，就這個，班上的學生都無語了。

　　我早就會了，演哭戲的時候我就想我媽不要我了，一想，我就哭出來了。哼，看來我果然是天才！黃聖衣得意地想著。

　　郭珍點了點頭：「張老師，我想重新演一次。」

　　「很好，你演吧！」

　　郭珍重新開始表演，這一次的表演有了情感，整個人顯得很歡快，腳步輕盈，眉間含笑，活脫脫戀愛中的少女形象。

　　只是當郭珍換好衣服，來到約會地點，她興奮地叫道：「爺爺，我來了！」

　　噗——

　　全場哄堂大笑，賈奶亮直接笑趴了，雙手拍打著地面，就連後面的領導都是忍俊不禁。前面明明演得很好，怎麼突然叫爺爺了？這太讓人齣戲了！

　　張然強忍著笑意，拍了拍手，然後把手往下壓了壓，批評道：「別笑了，郭珍是第一次學習用情感替代，還不熟練，多練幾次就好了！」

　　……

　　一個半小時很快過去，休息的時間到了，張然宣佈休息十五分鐘。

　　張慧軍站起身，微笑著看向一臉輕鬆的張然，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院長大人有請，張然哪敢怠慢，小跑過去，微笑著道：「院長，您有什麼吩咐？」

　　張慧軍看著眼前張然，欣賞之情溢於言表：「張然，你這堂課講得不錯，不疾不徐，張弛有度，很有大家的風範。」

　　張然謙虛地道：「哪有，我也是剛入門，不足之處還請院長多多指點。」

　　張慧軍呵呵笑道：「你就別謙虛了，我聽陳院長說，你打算在教學中融合方法派和格洛托夫斯基的理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張然點頭道：「是的，不過在這很難，我的老師研究了十來年，也只是取得了一些成果，我希望沿著她的路走下去。國慶節的時候我專門去見了老師，她把自己十幾年的研究資料都交給了我，她也希望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張慧軍點了點頭道：「說說你的想法，你打算怎麼做？」

　　張然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主要是對學生的訓練想法，連自己可能會帶學生到劇組學習，不在學校上課都想法都說了。

　　「按你的想法來，不要有任何顧慮，也不要有思想包袱，理論研究就是一個摸著石頭過河的過程，是允許犯錯的，在這方面學校是你的後盾！」說完，張慧軍看了黃振宇一眼，他知道黃振宇和陳建峰不對付，而張然是陳建峰招進來的，他擔心黃振宇給張然小鞋穿。

　　黃振宇知道張慧軍是在告誡自己，心裡非常鬱悶，張然這小子竟然如此被張慧軍看重，以後給他穿小鞋得小心些了。

　　出了01表本的教室，張慧軍看著黃振宇，道：「我們去胡衛國班，可以看看兩位老師講同一門課程的差別在哪裡，咱們走！」

　　黃振宇點頭道：「就在213，請跟我來！」

　　當張慧軍他們推開門的那一剎那，胡衛國正在為學生的表現不佳發脾氣，一見校長到來，心猛的一緊。當張慧軍他們在教室後方面坐下，胡衛國就更加緊張，以至於說話都有點磕巴了。

　　胡衛國的課跟張然的差距明顯，張慧軍覺得讓張然教本科班是正確的，要是讓胡衛國教本科班，恐怕有點毀人。

　　不過胡衛國畢竟是新老師，課上得不夠好也正常。張慧軍招了招手，把胡衛國叫了過來：「衛國，今天的課上得不錯，但不足也不少。張然這個人很有想法，在教學上也有一套，有空可以和他多交流，可以多聽聽他的課。」

　　胡衛國沒想到張慧軍讓自己去聽張然的課，鬱悶無比，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院長，我會多聽張然的課。」

第五十六章 電影頻道三審

　　「這麼快就寫完了？我以為起碼要二十多天呢！」張建東聽到張然已經將《黎明之前》的劇本寫完，吃了一驚。

　　「這也是沒辦法，你看看吧，有什麼問題提出來，我好修改。」張然笑著打開筆記本，點齣劇本，推到了張建東的面前。

　　一週之前，張然接到了岳濤的電話，他告訴張然，《時間囚徒》的二審已經通過了，很快就會組織三審。

　　電影頻道的三審一過，電影的各項工作就會擺上日程，到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寫劇本，所以張然全力以赴將《黎明之前》的劇本趕了出來。這一週他每天只睡兩三個小時，已經累得快斷氣了。

　　張建東接拿起滑鼠，笑著道：「那我先看看，看完咱們再聊！」

　　與此同時，電影頻道的一間會議室裡，電影電視部、總編室、購銷部、國際部、廣告部等幾個部門的領導，以及電影頻道三位主任齊聚一堂，對《時間囚徒》的劇本進行三審，也就是最終審定。

　　坐在會議室首座的是電影頻道的主任閻月明，他看了一眼岳濤，示意地道：「岳濤，你來給大家介紹一下情況！」

　　「是這樣，劇本叫《時間囚徒》，是一個科幻故事。劇本是北電的張然老師寫的，是青影廠的項目，準備跟我們聯合搞。我們電影電視部的人看過劇本後，大家得出了一個結論，這是兩年多來我們收到的最好的劇本。」岳濤揚了揚手裡的稿件，然後示意自己的助手將面前的一摞劇本向眾人分發，「這話我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不過相信你們看完，會得出跟我們相同的結論。」

　　白色的稿紙如同雪花一樣飛到眾人的手裡，會議室隨即安靜下來，大家開始翻看劇本。

　　故事開篇就是曹林死亡，充滿懸念，眾人一下就被故事吸引了。隨著故事的發展，大家都陷入劇情中，表情也隨著故事的發展不停的變幻著，時而微笑，時而沉思，時而皺眉。

　　等故事看完所有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故事並不複雜，卻看得大家驚心動魄。

　　「一個人因為犯罪，被囚禁在時間中，永遠只能活在這一天中，周圍的一切不變，只有自己不斷的衰老，故事相當殘酷！不過結局很溫暖，發人深省，很不錯！」總編室的劉明不住點頭，這個故事超過了他的期待。

　　「岳濤，我開始以為你在吹牛，沒想到還真是！這個故事確實精彩！」影片購銷部的陳志強看著岳濤，有些感慨地說道。

　　「我覺得這個故事是雙重拯救，曹林酒後駕車害死了妻子女兒，害死了一車孩子，怎麼懲罰他都不為過。不過最後曹林犧牲自己拯救車禍中的小姑娘，幫助其他人，沒想到這不但拯救了他自己，還洗去了他所有的罪孽。」

　　「我覺得這個故事拍成電視電影有點可惜，應該拍成電影在電影院上映。國產科幻題材，故事又這麼精彩，票房應該不錯！」

　　「電影市場誰敢打包票？去年上影廠推出的《緊急迫降》，有徐帆、邵兵這些當紅明星，還有大量的特效，故事也精彩，怎麼看都能賺錢，結果賠慘了。科幻這種沒人碰過的題材，哪個製片公司敢投？」

　　「說到特效，我有一個問題，」電影頻道的副主任黃森一直在皺眉沉思，此刻他提出了自己的疑問，「這電影有幾場戲需要特效，第一個是坐時間機器到現在來的場景，第二個是小姑娘被車撞的戲，這個必須在大街上拍，得動用車輛，還得請專門的特技人員；第三個是四十年後的戲，女主角開著飛行汽車到飯店，這個怎麼拍？做特效的話，需要多少錢？」

　　其他人都覺得有道理，紛紛附和道：「黃主任說得對，特效鏡頭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一些，特效很花錢的，沒四五百萬搞不定吧？」

　　「咱們給都市題材的標準是100萬，就算酌情考慮增加費用，也就增加二三十萬，這麼點錢能拍出什麼效果來？」

　　岳濤對這個問題早有準備，馬上道：「黃主任的話很有道理，我一次讀的劇本的時候也提出過相同的問題，不過張然卻告訴我，他只需要120萬就能夠把《時間囚徒》拍出來，成本的問題大家不需要擔心。」

　　「開玩笑吧，120萬？」

　　「是啊，怎麼可能？你不會聽錯了吧？」

　　岳濤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道：「就是120萬，上週我打電話給張然，通知他二審通過的時候，他告訴我國慶節他去了美國一趟，把製作特效的軟件都買回來了。好像叫什麼AE，對特效我一點都不懂，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不過張然也說了，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向我們展示特效的製作過程。」

　　黃森有些好奇：「哦，張然不是北電的老師嘛，聽起來他精通還特效？」

　　岳濤解釋道：「張然是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導演系碩士，今年回國任教，他在美國的時候參與過很多特效電影的的拍攝，對特效比較精通。正是因為他精通特效，所以才能物盡所用，把成本壓到最低。其次這部片子是跟青影廠合作，青影廠設備、器材、人員都是現成的，又降低了成本。這片子要是交給其他導演，沒三四百萬可能搞不定，交給張然只需要120萬就可以！」

　　「張然以前拍過電影嗎？」

　　「沒有獨立執導過，如果《時間囚徒》立項，他們會請鄭冬天老師作監製，電影的質量肯定有保證。」

　　電影頻道的人跟鄭冬天很熟，他不但是北電老師，知名導演，還是總局審片委員會的成員，電影頻道也經常邀請他做節目。

　　「有鄭老師作監製，質量應該沒問題。說真的，我覺得這片子應該拍，咱們頻道推出的電視電影以農村和古裝題材為主，都市題材很少，導致年輕人不愛看我們頻道的節目。咱們應該適當推出年輕人喜聞樂見的電影，擴大在年輕人中的影響，去年咱們推出的《情不自禁》年輕人就很喜歡，口碑也很好！」

　　「我同意陳主任的說法，這大半年我收到了合作項目，九成是農村和古裝題材，實在太單一了。在這麼下去，我擔心以後其他題材人家都不往我們電影頻道送了。」岳濤一邊說話，一邊搖頭。話還沒說完，其他部門的人也都大點其頭，深以為然。

　　「對啊，我在網上跟人聊天的時候，很多人都說你們電影頻道怎麼老放老電影，還有農村片，為什麼不放點大家喜歡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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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月明咳嗽一聲，制止大家把話題扯遠，劇本審查會都快變成吐槽大會了：「大家還是說劇本的問題，《時間囚徒》拍不拍？」

　　岳濤率首先表面了自己的態度：「我覺得應該拍，這個劇本故事非常動人，而且是少見的科幻題材。咱們電影頻道一直致力於新導演的培養，新類型的開發，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時間囚徒》都應該拍！」

　　「《時間囚徒》不管是思想性，還是故事性都非常出色，主題充滿正能量，這樣的劇本不拍，什麼劇本拍？我認為該拍！」

　　「我支持拍！」

　　「我也認為該拍！」

　　見眾人都支持拍，閻月明開始談自己的看法：「大家都講得很好，我來說說我的看法。」

　　聽到老大說話，大家立即閉嘴，齊刷刷把目光集中過去。

　　「咱們頻道都市題材普遍不如農村、古裝、搞笑等題材收視率高，推出的電視電影也以農村、古裝題材為主。但我們不能只看到眼前，把年輕觀眾丟給其他頻道，丟掉年輕觀眾等於丟掉了我們頻道的未來。我們應該在保證收視率的同時，多做嘗試，推出一批年輕觀眾喜歡的電影。我覺得只要片子好，年輕觀眾還是願意看的，好萊塢電影年輕人就喜歡看，關鍵是電影的質量！」

　　會議室一片沉默，眾人都若有所思的點頭，不是年輕人不喜歡看電影頻道的電影，而是好電影太少，符合他們胃口的電影太少。

　　閻月明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的意見是《時間囚徒》應該拍，而且要好好拍，爭取拍出品質來，拍成一部精品電影！」

　　閻月明是電影頻道的一把手，擁有最終決定權，他既然這麼說，《時間囚徒》這個項目就定下來了。

　　閻月明看了岳濤一眼，吩咐道：「岳濤，你儘快聯繫張然，請他到電影頻道來一趟，我們想聽聽他在特效上的想法。另外，你們儘快把劇本提交給總局，爭取早日立項，拍攝許可證也要儘快落實。」

　　「明白了。」岳濤答應下來。

　　「那就這樣，散會！」

　　張然剛從張建東的辦公室出來，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岳濤的電話，心跳驟然加速，趕緊接通：「岳主任，三審通過了嗎？」

　　岳濤哈哈笑道：「是的，我們閻主任想約你見個面，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

　　張然馬上道：「明天下午吧！」

第五十七章 飛車特效

　　這是張然第二次來電影頻道。

　　時隔大半個月，電影頻道前台負責接待的妹妹竟然一眼就認出了他，微笑道：「張老師，您好！」

　　張然心情極好，跟前台妹妹開起了玩笑：「我怕被你認不出來，專門梳洗打扮了好半天，好讓你加強印象，沒想到你竟然記得我，白忙活了！」

　　為了表示對這次會面的鄭重，張然穿上了西服，打上了領帶，看上去非常正式。

　　前台妹妹聽到這話笑得花枝亂顫：「張老師，您真會開玩笑！」

　　張然笑著道：「我跟你們閻主任約好了，能通報一聲嗎？」

　　妹妹趕緊正了正形色：「閻主任在等您呢，請隨我來。」

　　「謝謝。」張然笑了笑，背著電腦包跟在她後面，走進了電影頻道的大樓。

　　前台妹妹帶著他來到主任辦公室前，敲了敲，打開門，微笑著道：「主任，張老師來了。」說完，她便回去前台了。

　　「你就是張然，張老師？」閻月明打量了張然一下，見張然點頭，伸出手笑著道，「你好！我是電影頻道的主任閻月明。」

　　「閻主任，你好！」張然握了握閻月明的手。只要看電影頻道節目的人基本上都知道閻月明，因為電影頻道的節目在片頭通通寫著出品人閻月明。

　　招呼張然坐下後，閻月明打了個電話，讓電影頻道幾個部門的人過來。

　　人很快就來了，除了岳濤，還有幾個部門的負責人。

　　閻月明給張然作了個介紹，包括總編室主任劉明、影片購銷部主任陳志強等等。這些人今後肯定還會打交道，張然十分客氣地向大家問好。

　　寒暄之後，岳濤直接道：「張老師，今天請你來除了談合作的事，還想瞭解一下《時間囚徒》特效的問題，麻煩你給大家介紹一下吧！」

　　《時間囚徒》的特效鏡頭很少，卻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尤其是飛車的特效，是將觀眾帶入40年後的關鍵。觀眾一看這個鏡頭，不需要解釋，他就知道這是到未來了。

　　「我直接講大家也聽不明白，大家先看一段簡單的特效，是我做的！」張然打開電腦，點開一段視頻，播放起來。

　　視頻的畫面是在海邊，中間是一塊大石頭，天空陰雲密佈，下著雨。突然間，一道閃電在天空划過，把整個畫面都照亮了，緊接著又是幾道閃電。

　　視頻放完，張然指著顯示屏的畫面說道：「這段視頻看起來是用攝影機拍的，對吧？其實不是，是我用一張照片和其他素材做出來的。」

　　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照片做的，這怎麼可能？」

　　張然點開AE的文檔，指著文件畫面，給大家做演示：「這是我從網上下載的一張圖片，是一張海邊的圖片，圖片中間是一塊大石頭。我把圖片導入AE，然後把一段烏雲滾動的天空視頻導入到這張圖片的下；緊接著建立一個遮罩層，把圖片的天空部分遮擋起來，這樣烏雲滾動的天空就替換了圖片的天空。現在畫面就動起來了，天空烏雲滾滾，不過地面的光線很亮，一看就是大晴天拍的，不協調。這時候通過AE把畫面顏色調暗，看起來就像陰天了。接下來新建一個圖層，通過離子插件製作雨滴，製作地面的水波，這段視頻就下雨了。閃電也是同樣的道理，新建圖層，利用閃電插件導入一道閃電素材。另外閃電閃動的時候，周圍的天空會變亮，因此周圍的環境需要做亮，可以用分形噪波這個插件來完成。後面還有很多細節的處理，就不說了。做完之後，就是大家看到這個效果。」

　　在場的人看完張然的演示，基本上都聽明白了，有些吃驚：「就這麼簡單？」

　　張然笑著道：「原理其實不難，主要靠耐心，當然要做好、做到真實可信也不容易。這只是閃電特效，電影最後的飛車特效要複雜很多，需要用綠幕拍攝，需要建汽車的3D模型，還需要建汽車飛行的那條街道的3D模型，這個我沒辦法向大家展示。」

　　不過電影頻道的幾位負責人對汽車在空中飛行的鏡頭非常感興趣，想知道是怎麼做出來的，張然乾脆就給他們科普了一下特效的流程。

　　電影特效在前期分鏡特別重要，需要確定畫面中的哪些部分需要特效，使用何種特殊效果手段；在拍攝階段使用攝影機實拍的時候，需要控制拍攝方式為後期製作留下足夠的空間，比如《少年派》的老虎是電腦做的，在拍的時候就鏡頭就必須留出老虎的空間，要是空間不夠，到時候老虎放不下，那就麻煩了；到了後期階段，特效團隊在電腦裡將實拍鏡頭跟製作的特效畫面整裝合成，製作出想要的畫面效果。

　　就拿張然準備做的飛行汽車特效來說，首先得確定所需的素材，汽車的材質，車窗玻璃材質等等，並畫出汽車的草圖，然後才能讓特效工作人員根據設計圖在電腦中製作汽車的3D模型，同時還得根據汽車的輪廓製作一個汽車模型，刷上綠色的油漆，拍攝的時候演員到汽車的模型中進行表演。

　　3D模型製作完成後，燈光和材質部門必須為汽車添加相應的光線和材質，讓汽車看起來真實，具有質感。光照效果是特效的一個難點，必須符合電影的場景，必須真實。

　　汽車的3D模型做完，在後期的時候就可以把汽車的3D模型和演員在綠色模型中表演的鏡頭進行組合，把綠色的模型去掉，換上3D模型，這樣就製作出了演員開未來的汽車的特效了。

　　不過《時間囚徒》的故事中汽車是在空中飛行，所以還得把這個合成的圖象放到的電影的場景中，放到空中，這樣電影的鏡頭就變成演員開著汽車在空中飛行了。緊接著，把這個鏡頭交給渲染部門進行渲染，使畫面更加真實。

　　直到這時，這個飛行汽車的特效鏡頭才算完成。

　　等張然講完特效的流程，閻月明問道：「聽上去相當複雜，120萬能做出來？」

　　張然點頭道：「120萬應該能做出來，演員的費用預計15萬，器材道具場地之類的費用30萬，劇組工作人員15萬，50萬做後期和特效，剩下的10萬作機動！」

　　很多公司跟電影頻道合作拍片，100萬的預算，往往請導演10萬，演員20萬，器材設備和其他費用20萬，加上製作費10萬，剩下都變成了公司的盈利。

　　張然卻打算將所有的錢都用在拍攝和製作上，這讓電影頻道的人相當意外：「這樣一來，你和青影廠豈不是沒什麼收入？」

　　「重要的是把電影拍好，人不能只看眼前利益啊！」張然笑了笑，看著閻月明道，「不過青影廠那邊確實不是很好交待，所以我有一個要求，我會去拉一些贊助，希望能夠把贊助費作為我們的收入！」

　　一部電視電影能拉到的贊助頂多一二十萬，電影頻道一年收入幾十億，哪會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裡。閻月明擺手道：「你只管去拉，多少錢都是你們的。」

　　國際部的黃和平問道：「去年上影廠拍《緊急迫降》，將片中的5分多鐘的特技鏡頭報給美國一家數字影視製作公司，對方報價200萬美元，最後上影廠自己做，也用了500萬。《時間囚徒》特效雖然不多，但這麼點錢，能做出來嗎？」

　　「《緊急迫降》是電影，要在電影院上映，畫面的分辨率很高，而《時間囚徒》在電視上播，分辨率不用做那麼高。這麼說吧，《緊急迫降》的特效畫面要做電影屏幕那麼大；而《時間囚徒》只用做電視機屏幕那麼大就可以了。特效的畫面越大，渲染起來就越費時間，像《阿凡達》，不對，《泰坦尼克》的特效渲染一禎就需要半個小時，一秒鐘的鏡頭有至少24禎，光渲染就得十幾個小時。因此好萊塢做特效都不是用單獨的電腦渲染，而是用渲染農場，渲染農場是就是曙光那樣的超級計算機，即使是這樣，上千人的特效團隊也得做一年半載！」

　　眾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閻月明問道：「《時間囚徒》的特效需要做多久，能在春節前完成嗎？如果可以我們將安排在春節期間播出！」

　　張然點頭道：「三個月之內應該能讓你們看到成片。特效你們就放心吧，需要花時間的就是汽車和街道的3D模型，籌備期特效組就會著手建模，等到我們拍完影片，做好剪輯，差不多就準備好了，直接進行合成就可以了！」

　　在好萊塢特效的事情都是由特效總監來管理，特效製作的每一步都得是由特效總監來審核的。不過國內電腦特效才剛起步，根本就沒這樣的人才，就算有張然也請不起，他只能自己來承擔這個責任。

　　張然跟電影頻道的人談了整整一下午，終於把合同簽下來了。應張然的要求，贊助費的問題寫進了合同。

　　有了電影頻道的合同，張然可以放心大膽的去拉贊助了。

　　從電影頻道的大樓出來，張然雙手上舉，衝著天空大喊一聲：「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第五十八章 拉贊助

　　「你好，有什麼能幫你嗎？」前台妹妹二十來歲，年輕漂亮，雖然是職業性的笑容，但非常可人。

　　張然笑著點頭道：「我叫張然，我和貴公司的宣傳總監李俊偉先生約好了見面，麻煩你幫我問下！」

　　「好的，請你稍等。」前台妹妹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問道，「李總監，這裡有位張然先生找你，他說跟你約好了。嗯，好的。」

　　掛掉電話，她向張然笑了笑，道：「張先生，請跟我來。」

　　「好的。」張然背著電腦包跟在她後面，走進了大樓。

　　前台妹妹帶著張然來到一間辦公室前，敲了敲門，裡面傳出「進來」的聲音，她便打開門，笑道：「李總監，張然先生來了。」

　　說完，她從張然笑了笑，回去前台了。

　　李俊偉四十多歲，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打著一條藍色領帶。他正坐在辦公桌後面看報表，見到張然，便放下報表，微笑地起身走了過來，伸出手道：「張然先生，你好。」

　　「李總監，你好。」張然笑著和李俊偉握了握手，很有禮貌地道，「很高興你給我這次機會。」

　　「這是我的工作，來，請坐！」李俊偉笑著伸了伸辦公桌前的椅子，自己走回桌後坐下，看著坐下的張然，問道：「張先生是北電的老師？」

　　張然笑著道：「是的，表演系的老師。最近我們學校青年電影製片廠跟電影頻道合作，準備拍一部科幻片。電影的內容涉及到電子產品，聯想是咱們國產電子產品的領頭羊，因此我們希望跟聯想合作。」

　　這些東西李俊偉在電話裡聽張然說過，當時他有些吃驚，廣告植入這東西在國外比較流行，尤其是好萊塢大片特別常見。不過國內電影中沒有這種東西，即使電影中有產品出現，那也是無意識的。能想到植入廣告，應該是很有想法的項目，因此他沒有拒絶張然，安排了一個時間見面。

　　當然，李俊偉對國產科幻片並不看好，中國有科幻片嗎？張然他們能拍好科幻片嗎？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臉上保持著微笑：「行，把你們的方案拿給我看看！」

　　張然將青影廠的公函，和電影頻道簽訂的合同從包裡取出來，遞給李俊。等他看完，又將電影劇本和植入方案，適時的遞到李俊偉的手上。

　　李俊偉接過劇本，漫不經心的看著，但沒看幾行就被故事吸引了。越看越著迷，整個人都沉浸在故事中了，頭上竟然漸漸有了汗。

　　劇本看完，李俊偉又翻看了植入方案。張然將植入的鏡頭都畫了出來，並注明了每個鏡頭的時間，非常詳實。

　　看完劇本和方案李俊偉覺得相當不錯，可以試試，微微頷首：「這故事不錯，方案也很有想法。」

　　聽到李俊偉這麼說，張然鬆了一口氣，這事有希望了。其實他從電影頻道廣告部拿到幾家公司的電話後，首先聯繫的是三星。三星是mp3國內市場的霸主，佔據著最大的份額；而且三星在國外有植入廣告的經驗，跟他們談判應該更容易。

　　不過三星直接拒絶了，沒有給他見面的機會。三星MP3是中國市場的霸主，不需要植入廣告，更重要的他們根本不看好張然的電影，一部電視電影，還是科幻片，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不可能被觀眾所接受。

　　張然看著李俊偉，直接道：「MP3在《時間囚徒》中至關重要，是串聯故事的一條線，看過電影的觀眾肯定會留下印象。更重要的是，《時間囚徒》春節期間會在電影頻道的黃金時間播出，相信能讓無數的觀眾產生興趣。」

　　李俊偉對張然的話沒有什麼反應，微笑著道：「那你覺得多少贊助費合適？植入廣告在國內沒有成功的案列，投播這種廣告，我們必須謹慎些。」

　　聽到李俊偉的話張然知道這事有門，笑著道：「很便宜的，就100萬！」

　　聯想一年的廣告費幾個億，一百萬對他們來說就是九牛一毛，張然自然獅子大開口了，至於最後到底給多少，大家可以慢慢談。

　　這點錢對聯想來說不算什麼，不過聯想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可以隨便亂扔，李俊偉皺眉道：「這個價格太離譜了！張先生，你知道電影頻道黃金時段的廣告價格嗎？15秒2萬！也就是說我一天播兩次的話，可以在電影頻道連播將近一個月！」

　　張然笑著搖頭：「李總監，賬不能這麼算。100萬確實能在電影頻道打一個月廣告，可你們拍廣告需要成本，一部質量稍微好點的廣告片費用就會超過百萬，跟我們合作無疑更划算！我給李總監一個數據，收看電影頻道的觀眾約4.3億人，占全部電視家庭的40%以上。白天平均有1900萬人、晚間有4600萬人收看電影頻道。《時間囚徒》預定是在春節的黃金時間播出，會播幾輪，觀眾人次肯定會破億。要是打廣告需要多少錢才有這個效果？」

　　李俊偉不為所動：「話是不錯，可一百萬的廣告費還是有些高了！」

　　張然道：「李總監應該知道諾基亞8110，這款以商務人群為目標的手機是96年推出的，一直沒火，直到3年後《黑客帝國》的出現。電影中紅尼奧手持8110的形象深入人心，也讓8110迅速紅遍全球。《時間囚徒》中MP3跟《黑客帝國》中的8110類似，關係著整個故事的走向，會多次出現。可以肯定的說，只要看過這個片子，一定會記住這款MP3，甚至可以這麼說，整部電影就是為這款MP3設計的一部廣告宣傳片，這真的很貴嗎？」

　　李俊偉有些心動，不過還是道：「張先生，我承認你這個創意很好。不過花一百萬，只在電影頻道播幾次，有沒有效果真難說！」

　　對於李俊偉的問題，張然很自信：「《時間囚徒》確實只在電影頻道播幾次，但對你們來說卻是一個很好的宣傳切入點，宣傳不能侷限於一點，完全可以把《時間囚徒》做為中心點，做成一次事件營銷！」

　　事件營銷是一種營銷手段，簡單的說就是通過策劃一件吸引眼球的事，引起關注，並最終完成促銷的辦法，比如「海爾砸冰箱」、「王老吉捐一億」都是經典的事件營銷。

　　作為營銷總監，李俊偉自然知道什麼是事件營銷，但張然這個老師竟然也懂，他就有些意外了：「哦，說說你的看法！」

　　「《時間囚徒》是一部科幻片，是國產科幻片，只憑這個噱頭就能夠引發相應的關注。」在張然的記憶裡《機器俠》、《未來警察》都曾經引發巨大的關注，《機器俠》甚至還上了《新聞聯播》，靠的就是「國產科幻」四個字，國內的觀眾是喜歡看科幻片的，只不過沒有好的國產科幻片罷了，「試想科幻電影裡的物品出現在我們身邊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很酷，很時尚？諾基亞8110這款上市三年的手機能火，靠的就是《黑客帝國》給手機帶來了一層時尚炫酷的包裝。現在MP3本來就受年輕人青睞，只要我們在後面推動，讓他們明白我們這款產品是最酷的，代表著時尚潮流，很容易形成羊群效應，帶起一股風潮！」

　　李俊偉看著張然愣愣出神，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小子真的是導演，不是搞營銷出身的？

　　張然接下來的話徹底摧毀了李俊偉的抵抗：「還有，在電影中植入廣告國內還沒有這個先例，如果我們這麼做，等於開創一個先河！以後植入廣告肯定會越來越多，人們提到廣告植入，那麼就會提到聯想這個開山鼻祖，對聯想來說這將是無形廣告！」

　　接下來，兩人就合作展開了討論，這時張然提出了一個建議，聯想是不是能專門製作一款MP3，外形要酷，要有科幻感，這樣能更好的融入電影。同時這款產品等到電影播出時上市，集中火力引爆，可以使廣告的效果最大化。

　　在最後張然離開的時候，李俊偉甚至提出了挖角的建議，希望張然到聯想上班，年薪百萬。

　　張然笑著拒絶了，其實他在營銷上真沒有什麼天賦，他說的這些都是記憶裡國產電影的營銷手法。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喜歡電影，這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如果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兜裡揣著再多的錢又有什麼意義呢？真想賺錢，他早做互聯網去了。

　　有了聯想的廣告植入費，《時間囚徒》的資金問題徹底解決了。張然沒有再拉贊助的打算，他非常清楚，植入廣告這種東西，並非多多益善。相反每次植入，都要讓人覺得很自然，否則會引起觀眾的反感。

　　現在合同有了，錢有了，該籌備劇組了。張然帶著資金跟合同來到青影廠，找邱元旭談劇組的事。

　　邱元旭看過張然的劇本，知道通過電影頻道的三審應該沒問題，但關鍵是資金問題，他覺得要解決剩下50%的資金肯定得經歷一番波折，沒有一年半載很難搞定。

　　沒想到才一個月，項目落實了，資金也到位了。邱元旭除了佩服，只能感嘆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第五十九章 劇組籌備

　　電影的籌備階段是一個縝密而又需要講究策略的過程，就像建房子做設計圖，需要考慮的方方面面的問題，並在之前儘可能的完善。在正式開機之前，必須每個道具、每個鏡頭、每個人員都考慮周全，否則拍攝的時候很容易出問題。

　　好萊塢電影一般是U行結構，籌備期和後期特別長，而拍攝時間比較短，國內正規的劇組也是這樣；而草台班子一般都是籌備期特別短，拉起人就開始開始幹，但拍攝的時候往往是狀況百出。

　　《時間囚徒》春節期間就要播出，張然打算兩個月完成製作，籌備期無疑大大壓縮了。好在青影廠各個門類齊全，要燈光有燈光、要攝影有攝像，都是現成的；而且這些人都有相當豐富的電影拍攝經驗，省去了磨合時間。

　　張然看著劇組的各位主創，清清嗓子，大聲道：「電影是集體項目，靠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做好的，必須集中所有人的力量才行，因此我希望大家精誠合作，把這部電影拍好！大家都知道電影拍得好，電影頻道是有獎勵的。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我們的劇組能夠拿到4.5分，劇組湊20萬獎給大家；如果拿到5分，我們就拿50萬作獎勵！所以大家努力吧！」

　　眾人聞言都是一震，都熱烈鼓掌，其中兩根老油條還扯嗓子拍起了張然的馬屁。

　　張然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電影頻道計劃在春節播我們這部電影，時間有限，我們爭取在兩個月內完成。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第一項任務是分解劇本，請各個組儘快分解劇本，拿出方案來，這樣製片組才能把製片表做出來，製片人才能做預算。」

　　說到電影籌備很多人以為第一件事是寫分鏡頭劇本，這其實是錯誤的，第一件事情是分解劇本。簡單的說，就是把劇本按場景、外景、演員等基本元素一一拆解，同時也要注意拍攝長度、道具、特技以及攝影設備。開展工作最好的方法是把所有的內容寫在索引卡上，製成場景卡片。

　　分解出所有場景後，製片組就能把變數逐一添加進去了。包括，外景地之間的距離，拍攝時間是白天還是黑夜，室內或是外，外景地何時可用；緊接著再考慮演員：哪天可以拍片，哪些人需要一起合作等等。

　　隨後就可以把所有內容整合起來了，做成一張總製片表，並制定出詳細的拍攝計劃。正式拍攝前，所有的劇組成員人手一表。

　　為什麼這件事要第一個做？這樣製片人才能根據清單和拍攝計劃，製作出預算方案。劇組的成員才可以分頭行動，搞道具的搞道具，搞置景的置景，該聯繫場地的聯繫場地，該去藉機器的藉機器。

　　會議結束，張然將導演組的成員叫到一塊開會。張然有兩位副導演，第一副導演是黄坤明，是青影廠的老人；第二副導演是寧皓，作為重生者張然知道寧皓是國內為數不多能夠拍好商業片的年輕導演，這樣的人才肯定要抓到手中。

　　張然看著自己的幾位助手道：「時間比較緊，咱們人又少，分工來做能夠節省時間。老黃，你是第一副導演，可能要辛苦一點，分解劇本主要得由你來做，我得準備特效方面的事！」

　　黄坤明應道：「導演，你放心吧，我參與拍攝的電影不少，這事交給我就是了，我肯定能做好。」

　　「辛苦你了！」張然衝黄坤明笑笑，然後看著寧皓道，「寧皓，勘景的事就得麻煩你了！」

　　「導演，你看我的吧！」寧皓點點頭。

　　「咱們時間有限，就拜托大家了！」

　　佈置完工作，張然又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項，然後導演組會議結束，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分解劇本之後最重要的工作是堪景，如果先寫分鏡頭劇本，再去勘景會是什麼結果呢？你會發現有些地方的機位壓根取不到，有些調度其實不合理的，有些很好拍的場景存在嚴重的噪音問題，有些你設計的角度人站在那裡壓根沒有光……結果，分鏡頭劇本就成了一堆廢紙，只能從頭再來。

　　因此，勘景這一道工序至關重要，只有勘景完成了才能寫分鏡頭劇本，畫故事板。

　　勘景分為初勘和復勘，正常的情況下，初勘的時候導演可以不到現場，只需要讓副導演或者其他助手根據需要拍一些影像資料回來，導演從中選出合適的景點就行。

　　不過等到復勘的時候，導演就必須到場。因為導演只有看了外景才能確定鏡頭的構圖，才能畫出故事板。畫故事板不能完全憑想像去畫，比如採用框架式構圖，必須要找到構成框架的元素，你要是先把圖畫好了，到現場一看沒構成框架的東西怎麼辦？除非劇組有錢，可以根據需要來搭景。

　　在導演復勘的同時，攝影師、燈光師、錄音師等相關人員也必須到場。攝影師必須根據看景的情況選擇合適的機位，並對一些戲的拍攝手法提前進行設計；燈光師也要看光位，看附近有沒有電源，能不能把電瓶車開進來，如果沒有電源就得帶髮電機，然後根據勘景的情況設計如何布光。

　　美術師也需要勘景才能確定該如何佈景，需要什麼道具，該怎麼佈置道具，在不具備實景拍攝的條件時，要進行人工搭景。錄音師也需要要考察周圍的環境有沒有干擾錄音的嘈雜聲，看空間方不方便支撐吊桿。

　　《時間囚徒》的場景比較簡單，大部分場景就在賓館中，勘景工作進展非常順利，只用了一天的時間，所有的場景都確定了。

　　在完成勘景的第二天，張然來到了北電動畫學院。

　　動畫學院最初成立於1952年，原本叫動畫系，2000年1月改為動畫學院。動畫學院擁有國內最完善的影視動畫教學實習設施和優秀的師資隊伍，在3D動畫、計算機多媒體技術方面有很強的實力。

　　張然找到了動畫學院的院長孫力軍，《時間囚徒》的特效需要動畫學院協助，得到院長的首肯各項工作就容易展開。

　　孫力軍在動漫界大名鼎鼎，當然主要是罵名，是日本動漫愛好者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存在。孫力軍不懂特效，不過《時間囚徒》是學校自己的項目，張然又是學校的老師，肯定得大力支持，他向張然推薦了陳寧宇。

　　張然根據孫力軍的指點，找到了陳寧宇所在的辦公室。

　　「唉喲，張大帥哥怎麼跑我們這來了？我們系的女老師沒少念叨你！」陳寧宇正在辦公室裡看報紙，見到張然，就開起了玩笑。

　　「陳老師，你就別拿我開玩笑，我找你有點事！」張然笑著走進來，又跟其他幾位老師打了招呼。

　　陳寧宇覺得奇怪，放下報紙問道：「什麼事？」

　　張然笑著點頭：「我帶了個項目，想跟陳老師合作。」

　　陳寧宇一愣，好奇地道：「哦，什麼項目？」

　　張然解釋道：「咱們青影廠和電影頻道準備合拍一部電影叫《時間囚徒》，已經立項，資金也已經到位了。是一部科幻片，其中涉及到電腦特效，需要3D建模。聽孫院長說陳老師精通3DMAX，我們就找上門來，想請你出山。」

　　「拍科幻電影？」陳寧宇一愣，驚訝地看著張然，「3DMAX我倒是會，不知道你要建什麼模型，我沒做電影特效的經驗，這能行嗎？」

　　「就是做一輛飛行汽車，還有一條街的3D模型，街道的地址我們已經選好，我給你看一下！」張然打開背包，取出一疊照片擺在桌子上，「就是這條街，把這條街做成3D模型，這棟房子換掉，重新做一個比較科幻的建築。」

　　「這個倒是不難做，不過我一個人肯定做不出來，起碼得帶十多個學生才行。飛行汽車又是怎麼回事？」

　　「故事發生在40年後，汽車是能飛行的，女主角開著汽車從這條街上飛過，然後汽車從空中降落，汽車門自動打開，女主角從車上下來。需要綠幕摳像加上後期的合成，具體是這樣操作的……」張然拿出故事板，指著鏡頭詳細向陳寧宇介紹自己的設計，以及具體怎麼操作。

　　普通的CG特效沒有想像的那麼複雜，張然記憶中後世國內的特效公司接好萊塢外包的很多，像Base FX不但參與了很多美國大片的製作，還拿過三屆艾美獎最佳視效獎。《時間囚徒》的特效比較簡單，讓陳寧宇帶著動畫學院的學生來做足夠了。

　　至於為什麼國內產影視的特效都是五毛特效，原因很簡單，一個是錢的問題，國內影視作品錢主要花在演員身上了，特效費用非常少，你只花五毛錢，想做出五十塊錢的特效，那明顯不可能。另一個是導演的問題，特效是按照導演的審美來做的，導演怎麼說就得怎麼做，導演審美奇葩做出來的效果自然奇葩。

　　張然對特效技術懂得其實也有限，普通特效，3D建模這些他知道，像動作捕捉這些先進東西他也只是聽過。不過他對特效今後的發展道路相當清楚，這些超前的東西還是把陳寧宇唬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