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蜀山五台教主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6 17:57:47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22 43152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5
038 恩仇·峨眉內訌
岳清把群仙請回五台山款待,丌南公和太白仙姥都是幾百年不出門一次的,又是那麼高的道行修持,登門做客,頗為難得,再加上天蠶仙娘、陷空老祖、商梧商栗等人,倒有點群仙盛會的意思,岳清讓五台派弟子陪著遊覽全山,然後在七星殿大擺筵席,宴請群仙。

天蠶仙娘舉杯道:“岳道友這次大獲全功,殺了盧家老怪物,弟子安然脫難,日後五台派為群仙領袖,執天下道門之牛耳,實在是可喜可賀!”她性子直爽,說話也極是直白。

岳清臉色還是發白,精神頗為萎靡:“雖說如此,峨眉派高手接連隕落,到底是玄門一大劫數,再無可賀之理,不過諸位道友藉此了解一樁夙緣,日後少了許多牽掛,倒也算是喜事,這一杯就敬諸位道友吧!願諸位道友從此無牽無掛,自在飛升!”

與此同時,峨眉山上,爆發了前所未有的爭執,接連經過開府和幻波池兩場大戰,峨眉派高手傷亡慘重,玄真子、荀蘭因、李元化、朱梅相繼殞命,齊漱溟和苦行頭陀為魔附體,在凝翠峰下面日夜與魔抗爭,時時刻刻不能分神,白谷逸又走得無影無踪,峨眉派剩下的長老一級人物就剩下餐霞大師和萬里飛虹佟元奇兩個,其餘許元通之輩,已然轉世,無論是輩分還是道行,全都不能服眾,甚至就算是餐霞大師和佟元奇,很多地方也是無可奈何。

只因李英瓊回山,便跟許多激進的同門,如李洪、笑和尚等人拉著大家,要歃血為誓,向天立約,跟五台派勢不兩立,非要報仇雪恨不可,這一說法得到了眾多峨眉弟子的響應,紛紛跑到太原府前面舉行誓師大會,甚至有幾個直接就推舉李英瓊繼任掌門之位。

齊靈雲卻不同意:“咱們修仙了道,求的是無拘無束,逍遙自在,滅盡煩惱,如今廝殺不休,仇殺不止,本想滅煩惱,卻反而招惹煩惱,若非如此,我們峨眉派何至於廝! ”

李英瓊大怒:“恩師是骨肉之親,如今命喪人手,你不思為她報仇,反倒替仇人開脫起來,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般不孝不義,膽小如鼠之人!”她經歷過幻波池一戰,親眼見證聖姑之死和盧嫗最後的決絕,已經是紅了眼睛,聽見齊靈雲提出來不想報仇,當場就翻了臉。

齊靈雲道:“你說娘命喪人手,那我問你,到底是喪於誰人之手?”

仙家的事情,只要不是特意擾亂天數進行隱瞞,很多事情都幾乎是公開於天下的,荀蘭因死於陣法反噬,眾人早已經都知道了,聽齊靈雲這樣問,就連李英瓊也有些心虛,不過立刻便找到理由:“師父雖然死於陣法反噬,到底是因沙神童子他們幾個,若非他們擅闖幻波池,欲對咱們不利,師父又如何會往幻波池去?更遑論發動那樣強力的禁法了!”

齊靈雲又問:“既然如此,那我再問你,沙神童子是因何往幻波池去的?”見眾人不答,她直接說,“是因為盧嫗捉了五台派三個弟子,帶到幻波池裡,故意引人家五台派的人去要做過一場的!若非她在幻波池暴虐濫殺,五台派的人如何會去幻波池?丌南公如何會去幻波池?土木島二老又如何會去幻波池!”

李英瓊張了張嘴,不滿道:“盧大仙婆苦心盡力地幫著咱們,難道還幫出錯來了?她如今亦隕落幻波池底,連命也搭上,就換來你這麼幾句誅心之語!齊靈雲,你真的是忘恩負義!”她說著說著,眼圈便紅了,幾乎落下淚來。

那笑和尚也說:“李師妹說的不錯!即便不論妙一夫人,還有大師伯呢!還有李師叔呢!”

齊靈雲道:“大師伯跟許飛娘鬥法,死於九宮塔反震之威,亦怨不得旁人,至於李師伯,仇人是沙神童子,此事五台教主也是認可的,咱們將來只找沙神童子報仇便罷,犯不上把整個五台派都帶上……”

“混賬!”那吳元智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呵斥,“當年我便是死於那姓岳的妖道之下,還有許師弟,還有……”

“還有我師父!”萬珍站出來,紅著眼睛,大聲喊出來,“我師父也是死在妖道之手,我此生定要熱飲其血,生啖其肉!”她本來氣性就大,這次遭了那麼大的污辱,還跟易鼎生出了孩子,簡直羞憤欲死,恨毒了五台派和魔教,這兩家在她的心裡原本就是一路貨色,等岳清收了沙神童子更是坐實了這點,她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五台派跟我們仇深似海,不能不報!”

齊靈雲冷著臉說:“五台派跟我們之間的恩恩怨怨,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你們只說他殺咱們的,為何不說咱們殺他們的?”

“邪魔外道,殺之乃是天理!”吳元智大聲說,“就該把五台派上上下下殺個雞犬不留!”

李洪也說:“不錯!此仇不報,不為人子!”許多人都跟著齊聲呼應,李洪更是跟李英瓊說,“師姐是眾所共知的峨眉派未來掌教,又是長眉祖師欽點,現如今父親為魔所擾,坐困崖底,還請師姐勿辭勞苦,執掌門派,帶著我們為娘親報仇雪恨!”

笑和尚、易鼎、易震等,紛紛開口相勸,請李英瓊做峨眉派掌門。

李英瓊是齊漱溟的接班人,峨眉派未來的掌門已經是眾所周知,板上釘釘的事了,所有人都有心理準備,包括李英瓊自己,也已經認定此事,因覺得此時峨眉派群龍無首,又是危急存亡之秋,便要當仁不讓地同意,方要開口,又被人打算。

“且慢!”這次說話的是秦紫玲,她見諸葛警我、岳雯、紀登等俱都保持沉默,齊靈雲孤掌難鳴,終於把心一橫,開口打斷,“李師妹數世苦修,無論道行、法力、人品、資質,俱都讓人心服口服,無話可說,若是在往常時候,由李師妹執掌門派,峨眉派必然能夠索性披靡,群邪辟易!只是峨眉派如今元氣大傷,百廢待興,李師妹這身殺伐之氣不太適合……”

“你是什麼意思?”笑和尚站出來說,“李師妹是長眉師祖預言的峨眉派未來掌門,你這般說法可是在質疑長眉師祖?”

吳元智冷笑:“不知道天高地厚!”

以秦紫玲的性子,這時候本不該出這個頭的,只是峨眉派將來對五台派的態度,直接關係到他母親的生死,而且通過這些年跟司徒平等人的接觸,她也發現五台派跟原來聽到的大不相同,並非旁門左道一類,因此反對跟五台派交惡:“我並非質疑長眉祖師的話,只是……”她也實在是說不下去了,在唱這些同門全都是明白人,恐怕轉眼就能看出她的私心,而她雖然被稱作是峨眉派四大女弟子之一,到底跟三英二雲、峨眉七矮一類的嫡系沒法比。

“我也不贊成李師妹現在就接任掌門之位。”這回說話的是岳雯,他這一開口讓大家都驚詫不已,只因他給人的印象,向來都是溫文爾雅,性情均淑,與同門相處,一直都是謙讓有佳,不是個會跟人矛盾的,“峨眉派已經傷了根基,元氣不復,已經不復數年前的光景,現在正該韜光養晦,積攢實力,而不是去跟人家拼命報仇,更何況五台派與咱們雖然有仇,但也有恩,這次若非岳真人出手製服沙神童子,峨眉派恐怕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岳雯向來不發表意見,也正因為這樣,一旦說話,便極有分量,況且他隨白谷逸修行已有幾百年,說是小輩,實則比許多老一輩的高手都要強上許多,在這一輩同門之中,道行、法力也都是頂尖的,他這一開口,立刻鎮住了不少人。

唯有易震不管不顧,跳腳喝罵:“當初那姓岳的來,在九宮崖上就你去捧他的臭腳!也不知道得了他什麼好處,現在竟然這般向著他說話!嘿,你們既然都姓岳,五百年前是一家,相比這次也是認了親連了宗的,你既然說五台派這般好,乾脆離了峨眉,去入了五台派豈不是更好?”

“岳師兄說的沒錯!”林寒也站出來說,“即要報仇,恩也不能不報!況且冤有頭債有主,這次峨眉開府和幻波池兩場大戰,五台派到底殺過誰來?且指出來,咱們再研究如何報仇不晚,而人家對咱們的恩德,卻是明擺著……”

“你算個什麼東西!”萬珍一聲尖叫,邁步閃過去,揮手往林寒臉上抽去,被林寒錯步躲開,她還不依不饒,伸手抽出師妹雲紫綃的佩劍,指向林寒,“你個吃裡扒外不要臉的東西!我知道你跟五台派姓裘的小賊眉來眼去,恨不能叛了峨眉,立刻投了五台山去,如今出處維護那妖道,還說什麼報恩,我呸!他即便不收那沙神童子,忍大師就不能麼?況且沙神童子害死了李師伯,那妖道偏偏將那魔頭收入門下,故意當著群仙的面羞辱咱們,又哪裡是什麼好心了!”她仗著入門早,資格老,在身前橫劍怒喝,“今日李師妹就接掌峨眉派掌門之位,哪個敢不服,先問問我這口寶劍答不答應!”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5
039 峨眉·南北兩宗
峨眉山上劍拔弩張,人們分成兩派,一派擁護李英瓊,要繼承峨眉先輩們的優良傳統,繼續走“正邪不能兩立”的老路,橫掃一切妖魔鬼怪,更是要跟夙敵五台派鬥爭到底,絕不向那些旁門左道低頭,哪怕拼掉性命,毀了道行,也絕對不能弱了峨眉派玄門正宗的名頭!

另一派擁護齊靈雲,主張韜光養晦,罷戰休息,自參大道,少管不相干的的閒雜瑣事,對於五台派的態度,也要緩和得多,尤其是提出來,要把五台派跟邪魔兩教提出來看,並且恩仇都要一起算,不能只見仇不見恩,岳雯還提出來,還要把沙神童子單拿出來:“將來大家有了能耐,要給李師叔報仇,那也並無不可,只是犯不上跟五台派,乃至七星仙門同時為敵,更不用成天喊打喊殺的,只等將來超過了那沙神童子再說吧!”

雙方爭執不下,萬珍指責齊靈雲覬覦掌門之位,違背祖師遺願;林寒指責李英瓊已經被仇恨沖昏頭腦,已然是非不分,要把峨眉派帶領到萬劫不復之地;笑和尚罵林寒吃裡扒外,勾通敵人,背師叛教;秦紫玲說笑和尚貪嗔癡慢,五毒俱全,毫無佛家弟子的慈悲智慧;易震就說秦紫玲以狐妖出身,不配在這裡指手畫腳;嚴人英又站出來,說易震性情低劣,屢犯教規,不配做峨眉弟子;李洪罵嚴人英見利忘義,背棄師門;秦寒萼幫著姐姐說李洪在外面向來仗勢欺人,橫行霸道,這次又跑回家裡頭來擺峨眉少主的譜……

雙方由最開始的指責,逐漸演變為人身攻擊,乃至於那心性差的更是破口大罵,到最後紛紛拔出飛劍,亮出法寶,就要在太元仙府門前做過一場,許元通、吳元智等幾個轉世的長輩也站在李英瓊一邊,跳著腳說對面目無尊長,天性涼薄等語。

齊靈雲忽然開口問向餐霞大師:“今日之事,師叔如何看法?”

廣場之上瞬間安靜下來,因峨眉派二代弟子中,除了三仙二老,就屬妙一夫人和餐霞大師法力最高,說話的分量也相對其他同門較重,吳元智和許元通幾個別說已經轉過一世,就是原來之時也是彈壓不住這些小輩的。

餐霞大師卻是久久不言,她是佛道雙修,中途拜了優曇大師為師,雖然並未像屠龍師太那樣脫離峨眉派,但畢竟是實實在在拜了師的,優曇大師也正經教過她佛法。事實上從開府和幻波池兩場大戰,峨眉派可謂是大敗虧輸,徹底式微,再不復當年領袖群仙時的光景,她也捫心自問,好好地如何就到了這步田地,齊靈雲和岳雯、林寒幾個人的話對她的觸動很大,又想起來優曇大師臨飛升前給她留下的那一首偈子,心中恍然之間感觸頗深,頓悟不少,這回已然有了避世之念。

聽見眾弟子們問,她方說:“當日為了跟五台派鬥劍,我已然出走峨眉,另創黃山派,又拜在優曇大師門下學習佛法,雖說還是峨眉弟子,到底這裡的事情我不該多管,靈雲是齊師弟之女,從小我們看著長起來的,智慧心胸,俱都不凡,瓊兒亦是天資聰穎,宿慧極深,師父定下的峨眉派四代教主,只是如今這個局面,到底誰做掌教還是你們自斷自酌的好,算起來,我本來再有個二三十年便要飛升,如今卻要耽延一甲子之外了,也該歸山清修去了!”

她說完,便喚來已經轉世重生的大弟子吳文琪,朱文已經殞命於趙長素之手,除此之外還有周輕雲,她看了一眼,見周輕雲面露為難之色,便道: “我要回山閉關清修,準備飛升,你卻是還有好些塵緣未了,又是青索劍的主人,且在這裡跟隨你父親,助你同門們把峨眉派發揚光大吧!”

週輕雲過來磕頭,她擺了擺手,袍袖一拂,金光升起,帶著吳文琪回黃山去了!

餐霞大師這一走,峨眉山上更加沒有了能服重之人,雙方再度爭吵起來,那佟元奇心裡頭是偏向齊靈雲一邊的,更羨慕餐霞大師,恨不能跟她一樣帶著弟子回山清修,只因峨眉派鬥了這麼多年,上上下下全都身心俱疲了,若是一路順風的勝仗還好,像如今這般高手長輩接連隕落,同輩弟子更是死傷慘重,不能不讓人生出厭戰心裡。只是佟元奇卻不能像餐霞大師那樣一走了之,只是在那里左右為難。

兩邊的人越說越僵,到最後竟然真的就要動起手來,這一邊笑和尚亮出無形劍,於無形中見有形,光芒萬道;那一邊紀登排擺蕉葉陣,十二口劍虹相輝映,劍網千重;易氏兄弟放出九天十地闢魔神梭,風車轉起,寒芒飚射;秦家姊妹亮出百寶如意純陽轉心鎖,鎖鏈周轉,陽氣吞吐;李洪叫囂,就要發出金剛巨靈掌;岳雯怒目,隱忍按伏昊天玉皇指……雙方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李英瓊忽然掣出紫郢劍,向上直指蒼穹,紫色的劍芒向上吞吐,最長時高達十丈之外,只聽她大聲說道:“我,腆為長眉祖師預言的未來掌教,然而末學後進,德行差強人意,道法亦是難以勝任,不能服眾,令師長蒙羞,實在是心中有愧。然而,師門大仇,決不敢忘,我李英瓊向天發誓,不剷除五台派,不殺沙神童子、軒轅法王,還有西崑崙那些邪魔,我絕不成正果!我不敢繼承峨眉派掌教之位,更不敢在這峨眉山上跟同門自相殘殺,欲去幻波池開闢別府,於峨眉派內另創一宗,自領宗主一位,諸位師兄師姐,誰若是願意跟我走的,願意繼承恩師遺志,掃蕩群邪,報仇雪恥,中興峨眉的,便跟我去,憑藉手中仙劍,定要斬出一片晴空!”

她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壯志凌雲,當場就得了不少人的擁護,首先笑和尚,易震,萬珍,李洪三人便大聲叫好,衝齊靈雲冷嘲熱諷幾句,走過去站在李英瓊一邊。

笑和尚過去,便招呼跟他相好的申屠宏和阮徵,還有諸葛警我,阮徵二話不說,大步流星走了過去,申屠宏略一猶豫,到底是兄弟義氣佔了上風,也低著頭過去歸隊,唯有諸葛警我,站在那裡眼觀鼻臂觀口口觀心,巋然不動,對於笑和尚的邀請不聞不見,彷彿老僧入定了一般。

易震過來,又招呼易鼎,易鼎正猶豫不決,他從小在家裡不受母親的寵愛,處處被弟弟轄制,這麼多年也習慣了聽他號令,這回卻是想要自己拿一次主意,怎奈命中魔障到了,萬珍和虞南綺紛紛走過去,反過來招呼他,易鼎想著自己已然有了妻子,雖說當時情況特殊,卻也不能不負責任,況且連“孩子”都有了,都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的,只能順從地跟著一起過去。

虞南綺又喊姐姐虞舜華,虞舜華實在不願過去,但卻不能拋棄妹妹,勸也是勸不得的,只得羨慕地看了看秦紫玲,又看了看秦寒萼,最終嘆了口氣,也過去歸隊。

緊跟著,萬珍又把李文衍、郁芳衡和雲紫綃三個親師姐妹叫了過去,易震又喊甄艮和甄兌,這二人亦不應聲,只當做沒聽見,被易震跳著腳大罵叛徒,卻是一旁熊血兒心中激憤,立志報仇,自發地走了過去。

很快地,雙方人馬就乾脆利落地分成兩份,李英瓊這邊,除了上述這些人,還有李洪、孫南、石奇、趙燕兒,徐祥鵝、余瑩姑,以及許元通、吳元智等長一輩又轉世歸來的,按照他們的意思,是要齊靈雲把峨眉山讓出來,畢竟李英瓊是長眉真人欽點的教主接班人,而且齊靈雲這些人又不願意繼承峨眉派一貫的戰略傳統,放棄仙人遺志,不配繼續待在峨眉山,要走也是她們走才對。

齊靈雲卻不肯相讓,因她覺得,峨眉派再繼續走以前的老路,必要覆滅無疑,因此這次才站出來跟李英瓊針鋒相對,寸步不讓,甚至直接就說出來:“你們說得都不錯,我就是看中了這峨眉派的掌門之位,那又怎樣?我的出身、資質、道行、法力,哪一樣不如你們,只管站出來,咱們較量一番,勝了我的,我自棄飛劍,下了峨眉山,從此以後,永不在踏足中土半步!”

這一番氣勢,倒把吳元智幾個給嚇住了,齊靈雲的道行法力,在她們這一輩的同門之中,確實是頂尖的,便是吳元智他們上輩子完好時候,也未必是齊靈雲的對手,自己這邊能夠跟她鬥一斗的,也就阮徵、李洪等有數的幾個,但他們卻不願意跟齊靈雲動手,李英瓊更是如此,主動說道:“小妹道淺力薄,不敢跟師姐相爭,只遠走幻波池,另闢別府罷了!”

齊靈雲也看著她說:“無論如何,你我二人也都是為了峨眉派的將來用心罷了,到底誰對誰錯,等到了時候,自然便知,你去開闢別府,自領宗主,我也不敢在這裡擅成峨眉派掌門,從今以後,咱們兩處,各自稱作南北兩宗,你我各稱峨眉派南北兩宗的宗主便罷,等這場劫數過去,若是兩宗存一,便可領掌門之位,若是兩宗共存,尚可重新合併,說到底,都是祖師爺的徒子徒孫,不可手足相殘。”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6
040 陽神·身內有身
連經開府和幻波池鬥法兩場大戰之後,峨眉派又爆出來一個令天下修士俱都震驚不已的消息:峨眉派分裂成為南北兩宗,原本眾望所歸的未來掌教,三英二雲中最為優秀的李英瓊,自領峨眉南宗宗主,率領一半多的同門,遠走幻波池,開宗立教,並且繼續聲稱,天下正邪不能兩立,紫青雙劍要斬盡邪魔外道!

幻波池雖然多處殘破,很多宮室都毀於一旦,不過陣法根基還在,當時陷空老祖和鄧八姑只是將水宮冰封,不讓它發揮作用,太白仙姥在金宮,天痴上人在木宮,皆只是定住兩宮元氣,並未損及根本,南方火宮更是一直都在少陽神君和易周等人的把持之下,可以說是絲毫未損,唯有中央土宮,因丌南公和盧嫗雙方鬥法,毀壞比較嚴重,不過亦能重建。

而易週所布下的九宮陣法,五宮與五遁重合,唯有四個隱宮被土木島二老破去,等將來請易週來幫忙補全也就是了,有這兩套陣法在這裡防護,將來再布下六合旗門,內外三層相互重疊套用,即便五宮鎮物多有不全,也足以保護洞府安全了。

李英瓊令諸人分住五宮,她帶著上官紅和周輕雲住在中央土宮;李寧、週淳和許元通、吳元智等長輩住在北面水宮;萬珍帶著易氏兄弟,虞家姊妹,李文衍、郁芳衡、雲紫綃、余瑩姑等女同門住在東方木宮;阮徵帶著李洪、孫南、石奇幾個男弟子住在西方金宮;笑和尚、申屠宏和熊血兒三人住在南方火宮,先著力整修幻波池,先把陣法重新架設修不完整,再修補宮室,不過半月功夫,便把幻波池弄得有模有樣,連依環嶺外面也從別處移植了好些樹木花草,幾乎重複舊觀。

與之對應的是,齊靈雲在峨眉山稱北宗,自領宗主,亦令諸弟子分居太元五府。齊靈雲帶著余英男、秦紫玲、秦寒萼居中元仙府;諸葛警我帶著甄艮、甄兌等居左元仙府;紀登帶著李衡、方端、楊永等原來朱梅的弟子居右元仙府;岳雯和林寒、金蟬、嚴人英等居最前面的太元仙府;佟元奇率領李震川、張琪、焦頊等弟子居後面的少元仙府。

齊靈雲帶著眾同門,重新制定教規,嚴閉山門,不許再向外生事,而且非修成散仙,並且通過左元十三限或者是右元火宅不能出山,暗地裡模仿著五台派的三仙戒整理出一百零八條戒律,要門下弟子嚴格遵守,若有敢違背者,輕者吊打禁閉,重者追回飛劍,廢除法力,逐出師門。

卻說岳清,在幻波池最後跟聖姑鬥法時候,為了了解後患,將十二個化身送入聖姑的黃金屏風之中,跟聖姑、盧嫗兩人同歸於盡。

那十二個化身,是他以自己身上的精、氣、神,融和紫青兜率火合煉而成,這回一遭毀去,盡被打散,因有太清八景燈在,兜率火散去之後,重新在燈盞內聚成焰苗,不過已經恢復了原形,不再與元神相合,便跟初到手的時候。而岳清損耗的精、氣、神卻是沒有辦法重新聚攏回來的,因此元氣大傷,甚至沙神童子都感覺到他境界下降,法力流失,便似落到散仙境地一般。

岳清當然沒有變回散仙,事實上他算到幻波池跟自己因緣太大,若是這次不能了解,日後還要三入幻波池,否則不能飛升,因緣糾葛之下,還不知到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光景。

而且聖姑是自己的剋星,過去有世中有過一場恩怨,岳清要想徹底了解此事,便是徹底遂了她的心願,然後讓她自己把自己一步一步拉下深淵,最終滅亡。

岳清當初去少林寺,勸說智能出手,智能覺得以自己道力,度不得聖姑一身戾氣,便不同意,岳清臨走時候留個他一段偈子,等後來智能修煉貝葉禪經,忽然大徹大悟,急忙趕去幻波池,正好趕上雙方鬥法,他已然了悟宇宙人生的真相,見到了自性的本相,便遂了聖姑要殺他的心願,在幻波池內涅槃寂靜,臨終前依然發下宏願,要用舍利子救聖姑一命。

緊跟著岳清以十二化身遂了聖姑第二個心願,聖姑也知道他這以自身精氣神化合紫青兜率火所成法身的厲害,若能消滅,岳清的實力就會大大折扣,等出了屏風再去殺他,簡直易如反掌。

而岳清隨著參悟通玄真經,道行日深,更有許多明悟,曉得這紫青兜率火雖然厲害,但實際上也是一種妨礙,阻礙自己不能修證真正的法身。

金仙的法身,是將元神寄託虛空,最後整個宇宙虛空都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修煉到極高境界,便是合道聖人,為何說聖人萬劫不壞,不生不滅,就是因為,整個宇宙虛空都是他的身體,其中包含無量無邊的世界,生生滅滅,周轉不息,他們與大道相合,視天下萬物為芻狗,不偏不向,不褒不貶,隨任大道,自然而然。

岳清要想直接修證金仙,也要走這條路子,只是他的元神跟紫青兜率火融合在一起,這樣在斗法的時候如虎添翼,威力極大,但卻無法徹底融入虛空,修證法身。

而即便他不直證金仙,先修天仙的話,要證純陽,身內有身,那紫青兜率火乃身外之物,亦是妨礙,使得陰渣始終不能煉盡,元神不能圓滿純陽,因此是必須要化去的。

這次正好藉著聖姑之手,了結一樁恩怨,亦將紫青神焰的化身碾碎打散,雖然法力上有所損耗,但境界上卻能夠更上一層樓。

等把丌南公等賓客們送走,他便上升到太乙宮閉關,將原本向上,三花聚頂的元神重新沉入體內,把上中下三個丹田一舉打通,將整個身體化成一個整個的丹田,使得體內的先天精炁完全與元神融合,形成陽神。

道家所謂的肉身飛升,不是把整個身體都帶上去,而是元神跟體內的精炁融合之後飛升,剩下來的,跟人死之後留下來的屍體不同,人死之後,只是元神帶著鬼神魂魄離開,精炁全都留在身體裡,隨之消散,而陽神是把身體裡的精華物質全部帶走,可以在身體外面任意變化顯現,亦可繼續留在身體裡,這個才是真正的“身內有身”和“身外化身”,飛升的時候,便是這個陽神之軀飛走,仍然剩下一副軀殼,名為“遺蛻”,便入金蟬脫殼一般,因此遺蛻跟遺體是大有不同的,多數自行化作灰煙。

而元神重回體內,融和全身精華的過程,便是所謂的還丹,許飛娘早就經過這一步了,岳清因著紫青兜率火,才拖延至今,只因算到要鬥鄧隱,面對血神子,非那八景分神的神火化身不可,才一直留了下來,直到經過這次幻波池一戰,才徹底解脫。

二人這些年在五台山,帶著弟子們多次施法,收服禍亂人間的妖邪,施法治理黃河水患,行雲布雨,布藥祛瘟,已經積下不少外功,尤其當年百萬妖屍禍亂中原,便是許飛娘抗住最厲害的檮杌、谷辰等積年老屍,時候更是親自開爐煉丹,投入水脈源頭,解除疫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謂的善功,與佛家講法,是福德,福報,譬如一個人修福德,最後成為一個富人,就是積攢福德的過程,然而此福有漏,在享受的同時,就慢慢消耗掉了,如果不重新修福積攢,最後用光還要變成窮光蛋。

正統的佛教徒,是比較鄙視專修福德的,認為哪怕把福報積累,修到界主輪王,仍然有這樣那樣的煩惱,也仍然有用光耗盡的一天,而且認為福多了,人還容易心生惰性,貪戀福報,譬如說六道之中,只有人類最容易成就,因天人福報太大,捨不得出輪迴了。

然而也有福慧雙運的說法,譬如說“修福不修慧,白象披瓔珞,修慧不修福,羅漢應供薄”阿羅漢不修福,也要化不到緣,要不著飯。

道家積累善功,是為了方便修行,做神仙享福,就要有足夠多的福德,否則就會遇到各種各樣的災難,譬如凌渾,即便做了仙人,也是窮光蛋,而且當年還有那麼一場災難,而即便修仙不合格,善功積累夠了,譬如九世善人,十世善人,死後也可能被天地招上天去,做個神仙。

岳清當年分神附體魏楓娘,約束了好些邪魔外道在青螺峪,以教規約束他們不許作惡,此是一樁大功,後來百萬妖屍鬧中原,斬殺妖屍,亦是一樁,其他的小的更是不必說,福德積累得比許飛娘還足,只等還丹完畢,修證純陽,了卻塵緣,所謂道上有功,人間有行,功行圓滿,便可自在飛升仙界,到時候以天仙之本,願意入天庭做官,也是易如反掌,若是不願令天帝金冊,遨遊三界,與靈空仙界之中自在逍遙,亦可從心所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7
041 兒女·楓娘剖腹
岳清在太乙宮閉關修煉,以還丹之法,將元神與渾身精炁相合,煉就陽神,不覺堪堪十月,忽然心神有感,出了定境,掐指一算,卻是兩個孩兒將要誕生,而且因這兩個孩子是仙魔節點,關乎雙方氣運消長,其中又有許多變數,一時之間也難演算清楚,最讓他擔心的是,魏楓娘竟然在暗中擾亂關於兩個孩子的氣數,若非自己已經修成天仙,竟不能察覺,不知不覺間就要被她瞞過。

岳清知道這是自己塵緣未了,不可強求,便停了功法,從太乙宮出來,正趕上商祝在山上。

原來商祝也要閉關清修,準備飛升,他當初和劉泉收合沙奇書時候,在藏書的蛇王廟裡面遇到兩個有緣人,收做弟子,如今他將要仙去,也不曾積攢善功,以作開宗立派之基,他倆也做不得一排領袖,因是無福強做,還要遭禍,便想讓他們進入五台派,合沙奇書也算是後即有人,也免卻了他好些後顧之憂。

他這兩個徒弟是同胞姊弟,生來便與常人不同,骨骼極大,出生時母親難產而死,不過四五歲,就長到與常人一般大小,因被人視作妖怪,藏在深山之中,正好居住在藏了合沙奇書的蛇王廟中。當年他倆身體漲到三丈四五,按照後世的說法,竟有十多米高,真真是泰坦巨人一般,這些年跟著商祝修行合沙奇書,採集五行精英,淬煉肉身,去雜存精,竟把身體越煉越小,比常人還矮上不少,成了一雙少年男女,眼眸開合之際,更有五色神光閃爍不休。

他倆俗家姓狄,分別叫做狄勝男、狄勿暴,俱是散仙修為,雙雙拜入劉泉門下,排在雲翼之後。劉泉這一支旁修合沙奇書,最擅五行遁法,於各派之中獨樹一幟,岳清在世時候,方還不顯,日後到了楊鯉、石生兩代教主時,才大展手腳,與許飛娘門下“萬妙七女”並稱為“合沙七劍”,日後大戰漠北,大破白骨山骷髏洞,連斬七大鬼王,於天山另闢宗派,亦名揚天下。

卻說遠在南海紫雲宮,魏楓娘腹內龍鳳胎將要足月,算算日子,不過半月左右,堪堪瓜熟蒂落,魏楓娘卻是一日憂過一日,愁眉苦臉,夙夜哀嘆。

布魯音加感知到魏楓娘的情緒,便來寬慰:“宮主十月懷胎,將得麟兒鳳女,咱們萬魔神宮最近又是蒸蒸日上,興盛至極,宮主又有什麼可憂心的呢? ”

魏楓娘不答,只是輕輕搖頭,幽幽地說:“這世上,誰又能得知我的心呢。”

布魯音加道:“若論天下能知宮主之心者,非我莫屬。”

魏楓娘笑了:“你知我的心?那你說說,我的心裡此刻在擔憂什麼?”

布魯音加道:“宮主必是擔心孩兒降生之後,那五台教主要來將他們帶走之故。”

魏楓娘臉色變了變,不再說話,事實上她也正是為此事而擔心,她知道自己跟岳清之間,其實什麼都沒有,一直都是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她在紫雲宮裡養胎的這些日子總是在想這些年跟岳清之間的糾葛,從幾百年前在天山頂上看見岳清在天池裡沐浴一見傾心開始,到後來青螺峪复遇,共同打開地宮,取出九天元陽尺和天書,再到後來被附體,二人思想交融,那段日子,岳清附在她身體的那個分化元神的所思所想,所喜所怒,她全部都感同身受。

後來岳清把五台派發揚光大,七星仙門好生興盛,而她卻被峨眉派和佛門攆到了小南極來,連岳清當年一手創建的青螺魔宮都丟了,再加上過去的* *不堪,她越發地感覺到自慚形穢,但是越是自卑,同時又越愛極了岳清而不能自拔,終於在紫雲宮時,趁著岳清疏忽,算計了他,得了結果,可以說的,當時岳清對她確實是動了情慾的,便是這一點真情真欲的種子,方感孕受胎。

她開始的時候還很興奮,然而很快就有冷靜下來,岳清對於她,也就只有那剎那之間,轉瞬即逝的那麼一點情思慾念罷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岳清說過,不會不管自己的孩子,先前還派了弟子門人來送了好些珍藥禮品,和小孩子的東西,然而這樣更是讓魏楓娘感到恐懼,她心裡最怕的就是,等孩子降生之後,岳清突然間找上門來,把孩子搶走,到時候她可就再度一無所有了,不過是一場幻夢,最終什麼都不能留下,一想到岳清毅然決然地帶走孩子,剩下她一個人空手冷清的紫雲宮,她就感覺渾身發冷,心寒膽戰。

布魯音加一語中的,見了她的反應,心中了然,試探地說道:“楓娘,你如果不想孩子被他帶走,我倒是有個法子,非但能把孩子留在身邊,連那岳清,也有幾層希望讓他在這里和你天長地久地永相廝守。”

魏楓娘眼前一亮:“你快說說看,到底是什麼法子?”岳清能夠來紫雲宮,跟她做永世夫妻,帶著一雙兒女過日子,那是她做夢都想要的日子,甚至她前幾日還向天魔祝禱,若是能夠跟岳清做成夫妻,長在一處,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布魯音加說道:“孩子本應當七月十五中元節子夜時候降生,仙人不耐胎房血氣沖突,他必定不會提前來,而是準時趕到,將孩子奪去便走,他經過幻波池一戰,已經解了自身禁錮,想必已證純陽,不過還差些火候罷了,以他的道行法力,再加上一身法寶,在這紫雲宮中,我們恐怕阻攔不住,你又偏不肯回萬魔神宮待產,如今他若來搶人,我們都阻攔不住他,為今之計,只有提前將孩子產下,然後藏起來……”

“提前產下?”

布魯音加點頭:“不錯,眼看著便是七月七,咱們便在子時使孩子提前將生,到時候藏於別處,等到七月十五嶽清來時,找不到孩子,你便設法將他引到萬魔神宮去……”

魏楓娘搖頭:“我不會強把他留在身邊的,否則他成天愁眉苦臉,我便留住了人又有何用?若是這般的話,早在他沒有做五台教主的時候,我便動手了。”

布魯音加道:“不是強留,而是把孩子放在紫雲宮一個,萬魔神宮一個,他要帶走,也只能帶一個,另一個卻保下了,而他要見另一個,先前那個卻要交出來。試想天下父母,若是一出生就沒見過的也還罷了,像這般偎依膝下,一手帶大的,他如何會不愛?如何能夠割捨得下?他必是兩個都捨不得,實則兩個都得不到,到時候,你就可以和他雙宿雙棲,往來紫雲宮和小南極之間,這裡住半年,那裡住半年,至於如何教導他們,養育長大,你們夫妻兩人自行商議,豈不美……”

這和尚法力向來高強,如今早已經將魔嬰之中煉成魔神,跟魏楓娘一樣修證魔神法身,於虛空之中開闢一小世界,裡面盡是他自他化自在天上,施法抓來的天魔,儼然成就一方界主,魏楓娘若是在平常時候,道行法力也只強過他半分罷了,此時懷胎十月,精氣神全都給了肚子裡的兩個孩兒,更兼擔憂岳清將孩子奪走,使自己一無所有,夙夜憂心,更是神識不寧,此時被布魯音加切中要害,說中了她最擔心的事情,心意方一動搖,便不知不覺暗暗中了魔法。

魏楓娘深覺布魯音加說得有理,便於七月初七子夜動手,以鸞飛劍剖開肚子,將兩個孩子取了出來,人的生辰八字,以從母體降生,由原來的臍帶胎息,轉為後天用肺呼吸,那一刻算起,因此是足月降生,還是金刀剖腹,直接取出,這八字便開始起了變化。

八字是命,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這命是過去、先天所積累的結果,或是聲譽帝王家,或是生於乞丐家,皆一遭注定,不能更改,而春夏秋冬,晝夜時差,母體精氣變化,亦對胎兒有所影響,所以秋天生的孩子跟夏天生的孩子,或是性格,或是體質,總有些許不同。

魏楓娘肚裡這雙二女,一個是當年桑仙姥轉世,因她在極光大火之中曾發誓願,甘當岳清的女兒,報答她的救命之恩,如今便來做他的女兒報恩,另一個是因岳清而死的謝山,這一生趕來討債。原本該在中元節時降生,為地官赦罪之日,好解冤消罪,也是二人福報,謝山曾斬殺不少邪魔外道,學習滅魔寶籙的時候,也一起發誓掃蕩群魔,而桑仙姥脾氣古怪,暴力貪婪,亦是殺生不少,命理該有這一場劫難,才到七月七,便被魏楓娘飛劍自剖肚腑,降生於世!

魏楓娘自用飛劍割了臍帶,王娟娟帶著宮女伺候著,一面給魏楓娘上藥止血,一面用靈泉仙液給孩子沐浴,洗得乾乾淨淨的,用蠶絲被包好,送到魏楓娘近前。

魏楓娘看著一雙兒女,那先出生的女孩,頭上長著淡綠色的胎毛,一雙大眼睛裡,也是綠光閃閃,尤其額頭上,豎生一目,也不哭泣,只是衝著魏楓娘咯咯地笑,那後出生的男孩卻是與尋常孩子相同,張開嘴巴,閉著眼睛,只是哇哇地哭個不停。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7
042 相忘·於江湖
魏楓娘看著一雙兒女,激動地眼淚直往外湧,雙手接過孩子,抱抱這個,親親那個,歡喜得不行,吩咐王娟娟:“去把五台派送來的的那方鑲金玉匣拿來。 ”

王娟娟依言找出,捧過來,魏楓娘伸手一拂,打開蓋子,從裡面拿出玉頁金簡,上面原本是空白一片,這時候逐漸顯現出幾個金字:長女前生屬木,當以水養,以霐為名,相濡為字;少男兩世精擅雷法,以霄為名,相呴為字。

魏楓娘看著前面的還挺高興,覺得岳霐、岳霄二字,正與孩子相合,猛然間品味到那相濡、相呴兩個字,頓時驚呆在那裡。

這兩個詞出自《莊子》,為“相呴以濕,相濡以沫”,然而後面就是一句“不如相忘於江湖”!她頓時明白了岳清的意思,雖然她早就知道岳清毫無可能跟她長相廝守,甚至對她除了當初那一點轉瞬即逝的情愫之外,再無其他,不過到底心裡頭還存著些許的幻想,這時候被岳清近乎於直言相告,頓時好似被一盆涼水兜頭澆落,心裡頭彷彿被無數根鋼針同時刺入,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鮮血狂噴出來,濺落滿地!

王娟娟急忙過來問是怎麼了,魏楓娘臉色慘白,沒一點血色,沖她搖頭:“無事,無事。”

這時候,布魯音加急忙忙地從外面走進來:“楓娘!你動了姓岳的給你送來的東西了?”不用魏楓娘回答,他已經看見打開的玉匣,還有散落在地上,沾染鮮血的玉頁金簡,頓時一頓足,“楓娘你糊塗啊!他的東西也是隨便動得的?此刻他必然是已經有所察覺,用不了多久,就要趕過來了,到時候將這兩個孩子奪走,你又要像過去那樣一無所有了!”

“誰敢奪走我的孩子!”魏楓娘忽然彷彿神經錯亂一樣,滿臉戾氣,伸手把兩個孩子全部攬到身邊,鸞飛劍的劍氣已然從指間迸射出來,指向布魯音加和王娟娟,“誰敢奪走我的孩子!我要你們的命!”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就算是三清聖人,如來佛祖,也休想把孩子從我身邊奪走!你們休想!”

布魯音加嚇了一跳,心知現在提出來要把孩子帶走,必定要觸怒魏楓娘,一個不好真動手打起來,自己不忍傷她,她卻要下狠手殺自己,到時候性命難保,急忙把話鋒一轉:“沒人搶你的孩子,快把劍氣收起來,莫要把孩子嚇著了。”

“對對對,不能把孩子嚇著了。”魏楓娘連忙收了劍氣,把兩個孩子一手抱起一個,柔聲哄道,“好孩子,娘親在這裡呢,娘親保護你,乖啊乖……”

過了片刻,布魯音加試探地說:“楓娘,咱們原來定下的計策還算數麼?”

魏楓娘口氣中又重新帶了戾氣:“不管是誰,敢來搶我的孩子,我必殺之!就算是他……哼,他已經跟我恩斷義絕了,那又有什麼好說的,他既然不管不顧,只要飛昇仙界,那便讓他自去享那仙福,孩子是決不能讓他帶走的!”

布魯音加道:“可是……若那五台教主真個來搶,咱們恐怕不是對手啊,肯定守不住的!不如還依照前策,把兩個孩子分作兩……”

“不許分!兩個孩子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魏楓娘發瘋一樣大叫,“你敢分我的孩子!我殺了你!”她伸手一抓,布魯音加觸不及防,被她隔空吸去,跌在床前,被她伸手抓住脖子,真真是要下死手,五指收攏,便是生鐵也要成為廢渣。

布魯音加大聲說:“楓娘!你真的要殺死我嗎?”

魏楓娘跟他四目相對,手上終於沒有繼續發力,過了片刻方道:“你不許再分我的孩子!”

布魯音加趕緊答應:“不分!不分便是!”待魏楓娘鬆手,他退後兩步,方又問道,“只是待會那五台教主到了,又待如何?他手上兩件宇宙至寶,你我皆不能敵。”

魏楓娘一聽這話,又但又害怕起來:“你說的極是,若是他來了,我打不過他,孩子就要被他搶走了,怎麼辦?怎麼辦?你說,咱們應該怎麼辦,才能夠將孩子保住?”

“自然還是我先前的法子,將一個孩子帶到萬魔神宮,如此分處兩……”

他話沒說完,就又被魏楓娘一聲尖叫打斷:“不許分我的孩子!”又是伸手凌空抓去,這次佈魯音加有了防備,揚手放出一片金光擋在面前,被魏楓娘“啵”地一聲抓破,一邊努力抵擋,一邊大聲說:“不分不分,我再也不說分了,你快停下,孩子又哭了!”

一聽說孩子,魏楓娘趕忙停了下來,原本剛剛收住哭聲的岳霄果真又哭了起來,她趕忙收攏渾身煞氣,抱起孩子,柔聲哄他,只是岳霄卻哭個不停,弄得她手忙腳亂,王娟娟小心翼翼地過來說:“宮主,小宮主可能是餓了。”

“哦,對對對,他一定是餓了,我的乖兒,都是娘親不好,害得你挨餓。”魏楓娘真真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傾注在兩個孩子身上,別的女仙,即便產子,也大多是一落地便餵黃精茯苓,各種靈藥熬出來的漿液,從沒有哪個女仙真個像凡間女子那樣養胎的,唯這魏楓娘,十個月的時間裡,真個與凡間婦女一樣,雖然仍是不食人間煙火葷腥,但也開始大量地吃些仙芝人參、海藻靈草等藥,只說是藥三分毒,孩子直接吃了恐怕經受不住,不如她吃了,變成奶再餵給孩子,更是每日靜養,以道家養煉元嬰之法,將身體裡的精炁源源不斷地輸送給兩個孩子,如此孩子降生,她更是直接解開衣裳,給孩子哺乳,看著小岳霄小小的嘴巴蠕動著,大口地吮吸著自己的乳汁,她忽然不可抑制地哭了出來,“不管什麼冤孽,這也都解了吧!都解了吧!”

布魯音加急躁不已,他知道等岳清一到,自己的計策就不成了,然而面上不露聲色:“這孩子長得真好,不枉了你這麼長時間為他們吃得苦了。”

魏楓娘聽他誇自己的孩子,心裡頭也甚是歡喜,這時候岳霄已經餵飽了奶,她便把他交給王娟娟,然後又把岳霐抱起來,繼續哺乳。

布魯音加嘴上不停地誇兩個孩子長得好,也湊過去看,不知不覺間,伸手往王娟娟身上一按,表面上二人甚麼變化都沒有,不過魏楓娘畢竟是魔教教主,感應非比尋常,立刻心中一跳,便察覺不好,喝道:“你幹什麼!”伸手一抓,布魯音加已經化成一道金光飛向門口,王娟娟昏然倒地,孩子已經到了布魯音加的手上。

魏楓娘一聲厲嘯,彷彿失了幼崽的母虎,布魯音加已經飛到了門口,那裡忽然平地湧起一片彩光,攔住去路,鸞飛劍隨後殺到,布魯音加知道她這雙飛劍的厲害,急忙打出自己的戮仙鐃,只聽得一陣刺耳酸牙的急響,前邊那個直接撞向攔路的彩光,直接將其炸散,後邊的那個對上鸞飛劍,炸起大片光雨,更有三點如豆般的金焰在劍光之中飛來,其中兩點打在戮仙鐃上,再被鸞飛劍合璧一絞,這件令天下劍仙聞之變色的魔道至寶立刻便炸成一大團金花。

布魯音加反手一掌,手腕上的秘魔神珠自動飛出,將那點金焰全在裡面,亦雙雙炸碎,布魯音加奪命疾飛,魏楓娘所化彩光緊隨其後,兩道虹光一前一後,飛出紫雲宮,頃刻間過了神砂甬道,飛出海面,繼續向南,魏楓娘使出十魔滅世魔音,聲音忽高忽低,忽遠忽近,忽左忽右,若哭若笑:“你把孩子換給我!否則我必將你碎屍萬段……好人兒,你莫要跟我鬧了,快快還我孩兒……”

布魯音加雙耳流血,心驚肉跳,以他的道行本不至如此,怎奈他心屬魏楓娘,魏楓娘就是他的心魔,此時魔功一發,他便抵擋不住,好在魔功深厚,比起魏楓娘來也不過只差毫釐罷了,而魏楓娘十月懷胎,把一身精血都給了兩個孩子,法力大損,這才支撐下來,兩人一前一後,穿越萬里洪波,直奔小南極飛去。

眼看就要出了南海範圍,忽然前頭漆​​黑的雲層裡面落下一道驚雷,瞬息間撕裂天地,照徹宇內,只聽得一聲奔雷般的怒喝:“布魯音加,還我兒子!”隨後方圓數百里內的海面上突然之間風起雲湧,青白紅黑黃,大大小小的星光瞬間將天海照亮,黃色微塵如芒,白色銀光如斗,藍色光輝吞吐,青色往來縱橫,紅色擊落如雨,一起自海裡飛出,向上席捲長空!

布魯音加知道是岳清到了,只覺得這一下出手,比過去所經所受更有不同,過去雖然覺得岳清很強,但並不能給自己帶來很強的壓迫感,而這次,確實明顯覺得對方比自己高出一個檔次,讓自己只能向上仰望,那種超脫了自己這個世界,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感覺,讓他心裡升起絕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8
043 造化·金丹困魔
修行者從煉氣開始,經散仙、地仙,最終修成天仙,已然是產生了質的飛躍,在人間來講,散仙只是散數,仙中的編外人士,還算不得仙,地仙才能算是仙,然而對於真正的仙道來說,地仙只能在地上稱仙,所謂天地之半,神仙之才,不悟大道,止於小成之法,不可見功,唯以長生住世而不死於人間,算不得真正的仙,唯有超脫了人的視聽時空,打破禁錮,感悟到更為廣大,更加細微的宇宙,才算是真正的仙,也就是說,天仙,只不過是仙道的起步罷了。

然而在一個真正的仙來說,無論天人神鬼,全都是掙扎於紅塵之中,凡夫流轉的凡夫,便似人類看一個魚缸裡的金魚一樣。

布魯音加過去也不是沒有面對過天仙,甚至還動手鬥過幾個,譬如易週、丌南公等幾個,他也都會過,雖然對自己有壓迫的氣勢,但都不如今天嶽清來的這般強烈。

殊不知,易周和丌南公皆心在人間,說是不想飛升,實則執念不除,也是不能飛升,不能飛升的天仙,雖然比地仙強些倒也有限,而岳清並非是心系人間,不能飛升,而是不執著於飛升,什麼時候機緣到了,便自然羽化而去,境界上更高一層,而且他早已經把元神寄託虛空,雖然未能直接修成金仙,但是已經具有金仙的一些特性,過去做地仙時候還不顯,如今證得純陽,這氣勢便發作起來,人還未見,強大的氣勢便排山倒海一般壓迫過來,使得布魯音加一陣心驚肉跳。

岳清一聲長嘯,天地之中,四大五行跟著一起震動,方圓幾百里之內的大海風起雲湧,惡浪滔天,如山岳般的海浪向上拋棄,被無形的氣勢壓迫,立刻磨成粉碎,化作濃濃的水霧,他那混元星砂自海下捲起,五彩星光在天海霧氣之中閃爍不停,交相輝映,布成兩片五色星雲,合成天羅地網,將布魯音加扣在當中,並且迅速縮小。

布魯音加心中大急,轉頭向魏楓娘大聲喊道:“你還追我,五台教主來搶你的孩子了!”

魏楓娘一個機靈,發出淒厲的長嚎,彷彿厲梟夜啼:“誰敢搶我的孩兒,我要他的命!”

這萬魔宮主伸手向天,揚手一抓,憑空生出一隻巨大的魔爪,正是魔教中最厲害的撕天裂地魔神爪,那魔爪比周圍湧起的浪山還要巨大,純由血焰組成,五指尖銳,骨節處還有彎曲的尖刺,真好似要把天地都給撕開,向上一抓,遇上從天而降的混元星砂,魔爪抓進沙裡,那星砂收了刺激,無量星芒紛紛向這裡聚集,不過轉瞬之間,那魔爪便在沙中消耗殆盡。

岳清大聲說道:“魏宮主,我並非要搶你的孩子,是來阻止這魔僧把孩子帶走的。”他一邊解釋,一邊繼續縮小星砂內的空間,並且放出鳴鴻刀去飛斬布魯音加。

“你說謊!”魏楓娘腳踏洪波,仰天咆哮,“我早知道你對我沒有半點情意!你瞧我不起,從來不曾稍假辭色,如今孩子生下來,你又要搶走,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一邊憤怒地哭喊,一邊祭起鸞飛劍,這件乃是以古仙人煉劍之法,合萬魔神宮十部魔眾之力煉成,威力非凡,放出去乃是一青一紅兩道百餘丈長的劍芒,隱隱有青鸞、紅鳳飛舞之影,那青劍先迎上鳴鴻刀,叮地一聲暴起一片青色光雨,劍光便弱了下來,紅劍通靈,見同伴不敵,立刻也過來幫忙,雙劍交錯,形影不離,兩道青紅劍芒裹著一條金色劍虹絞在一起,殺個難解難分。

布魯音加看出便宜:“楓娘,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萬不可讓他把孩子搶走!”說完雙手十指向前,每個指尖都射出一股金光,乃是他修煉的他化自在天魔神罡,每一股金光之中都影影綽綽,彷彿裡面有無窮世界,更有許多天魔影響在裡面飛舞呼號,十股金光從海面上暴漲直升,深深地插入雲層之中,轉眼間,無數道金光從雲層裡面透射出來,便是旭日出雲,光芒萬丈,照射得天海之間亮如白晝!

他那十股神罡在雲層之中結成一片,化作天堂世界,俱是七寶裝成,妙樹成林,金磚鋪地,寶珠懸空,大放光明,比之那傳說中的極樂世界,竟似絲毫不差,所放光明,遠照數千里,將波浪全都照成了一座座湧動起浮的金山,不少通了靈性的水怪海妖,俱到佛菩薩降世顯靈,或是跳出水面,或是隱在水里,向此世界叩拜不停。

布魯音加這一手他化自在大千世界之法,已然煉得爐火純青,雖然並不能真個動念之間,衍化大千世界,但所形成的魔界時空,仙人一旦陷入進去,便再難逃出,只能任由擺佈。

岳清的身影,出現在魔界之中,他穿了一身黑色道袍,上面繁星閃爍,斗轉星移,俱與此世界想同,他站在一條金磚大道上,看見有天女端著酒杯過來獻酒,他便隨手接過來喝了。

布魯音加跟魏楓娘說:“他已經陷入我的魔界之中了,只是估計困不了太長時間,你快把那萬魔變相圖拿出來,將他收去,否則他待會突破出來,咱們可就要糟糕了!”

話音方落,岳清便在空中朗聲說:“你真以為這魔界能夠困得住我麼?”

布魯音加向上望時,只見岳清在魔界之中行走,那些七寶妙樹,瓔珞梵網,竟然絲毫沒有阻礙,他就像影子一樣在裡面穿行,若說是虛的,偏偏又能跟裡面的人物接觸,或是吃樹上的果子,布魯音加這一驚非同小可:“你你你……你竟然能夠任意初入我這他化自在大千世界!”

岳清大笑:“你不悟大道,怎知世界本相?我已經超脫了這一世界的時空羈絆,你這些把戲只好去懵別人!”

布魯音加道:“楓娘,快放萬魔變相圖!”

他剛說完,魏楓娘早就一聲尖叫,隨手拋出一團血胎一樣的東西,到空中爆成大片血霧,瞬時間便將那魔界染成紅色。

岳清道:“楓娘,你真的要殺了我麼?”

魏楓娘神色一怔,隨即痛聲道:“我不殺你,就要殺我!”

“我何時要殺你了?”

“你要把我的孩子搶走,這跟殺了我又有什麼兩樣!”魏楓娘失控一樣地嘶吼,“你由始至終,都沒有一點真心對我,如今我生了孩子,與你又有什麼關係,他們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只和他們相依為命,你又要來干涉,我必不會讓你如願的!絕不!”

岳清嘆息道:“不搶他們,是來阻止這個魔僧……”

“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你騙我!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一句承諾!現在又來騙我!”魏楓娘發狂一樣,她右手抱著女兒岳霐,左手掐訣,向空中連點,那萬魔變相圖開始發作,整個夜空開始由黑轉紅,彷彿地獄血海開些,滾滾紅浪血霧自時空裂縫之中噴湧出來,在頭頂上迅速渲染擴大,下方的海水也被勾動吸引,一座座百十丈高的浪山此起彼伏,接連湧起,歡悅向上。

布魯音加取出轉經輪,開始搖動:“楓娘,我來助你一臂之力!”隨手搖動,嗡嗡響起,他口中亦開始念誦他化自在天魔心咒,空間立刻開始隨之扭曲變形,不管是血氣滾滾的天幕,還是浪山疊起的海面,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打手,不停地揉圓捏扁,直接壓迫**生靈的魂魄元神。

岳清聽得魔咒一起,立刻大聲說道:“楓娘,你既然無情,那便休怪我無義了!是你先要殺我的,我再殺你,那便順理成章,三清在上,弟子要開殺戒了!”

他一說完,便即消失不見,魏楓娘和布魯音加正自疑惑,便有八個岳清同時出現在他們周圍,雙手各自掐訣,一聲大喝,同時射出七道紫青光焰,再度使出那玄都造化仙陣,八個化身分按八卦方位,射出紫青兜率火,再將當日從幻波池收來的天河真水放出去,使得水火既濟,威力倍增,剎那間便皆成一座巨大的仙爐,當日在幻波池時候,岳清只有火,沒有水,結出來的是個火爐,如今水火相合,水中有真氣,氣中得真陰,火中有真液,液中得真陽,便是鉛汞,借那五行神砂為刀圭黃婆,使得雙方聚在一起,便真個開始造化化生,將二人包裹在裡面,開始結丹。

布魯音加臉色大變:“不好!”

魏楓娘亦看出厲害,臉上戾氣轉濃,伸手一招,天上那片血雲便飛落而下,席捲過來,同時取出心燈散花檠,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甩手向外撒出上百點金焰燈火。

方才她用來打布魯音加,只發出三朵,就打得布魯音加倉皇而逃,這次一口氣發出上百朵,激射出去,那仙陣所結的金丹未成,方有黃芽、丹砂,吃這些燈花落在裡面,嗤啦啦,燃起大片青煙,緊跟著發起密如爆豆般的連炸。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8
044 寶鼎·玄陰邪神
岳清這玄都造化大法頗為神奇,暗合天地造化之道,若是被金丹結成,便將內外隔絕,重新在丹裡孕化出一個時空來,外面看來只是一個丹丸,裡頭卻是有無窮世界,除非用通玄真經上所載的對治方法解除,或是煉丹人殞命,抑或是裡頭的人修成天仙,能夠突破這層禁錮,否則是永遠也出不來的!

岳清已然修證純陽,境界法力都跟先前不同,更可藉助水火兩般至寶之位,所放出來的這陣法也與當初在幻波池時候有了質的飛越,不過轉瞬之間,真陰、真陽便在混元星砂之中匯合,開始生法黃芽丹砂,再過片刻便要凝成一顆金丹,魏楓娘便在這時候,不惜損耗精血元氣,催動那心燈散花檠,一口氣發出上百朵燈花,連珠炮一般,全部轟擊在一個地方。

其時金丹未成,剛具雛形的丹砂承受不得這佛門至寶,只聽得一連串爆豆般地急響,立刻將丹砂灼燒成煙,破開一個臉盆大的窟窿,魏楓娘向布魯音加喊道:“你快走!趕快帶霄兒去萬魔神宮,將十萬魔界大陣開動起來,我纏住他!”

布魯音加聽了這話,不禁喜出望外,不及再說別的,立刻縱身化成一道金光,自洞口之中飛出,直射正南,岳清與八個化身之外,又有一個化身在空中出現,因布魯音加懷裡抱著岳霄,他投鼠忌器,像燧人鑽、五星輪這樣大威力的寶物便不能用,昊天鏡是日後對付鐵城山老魔的撒手鐧,這時候若是拿出來用,正中老魔下懷,使其有了防備,日後便要成災,而布魯音加本身法力也是出奇的高,等閒法寶皆不濟事,岳清只得將玄陰聚獸幡抖開,刷落千條五彩煞氣。

綠袍老祖、妖屍谷辰、冥聖徐完、白骨神君、雪山老魅……昔日橫行天下,令人聞風喪膽的妖邪紛紛出現,各自顯出十餘丈高的天地法相,下半身拖著長長的玄陰煞氣,貼著海面向前疾飛,好似萬龍出海,排布左右,電射一般急追過來。

布魯音加全身化成一道三丈多長的金色流星,貼著畫面電閃光射,向南疾飛,怎奈綠袍老祖幾個都是元神所成,沒有了肉身的拖累,飛行速度無與倫比,他就是再快也要被追上,他晃身躲過綠袍老祖的一記綠色光手,再翻身避開徐完的一隻鬼爪,忽然身體爆散成數十點臉盆大小的金色光團,恰似節日里的禮炮,四面炸開。

那些玄陰邪神紛紛咆哮,各使大手亂抓,剎那之間竟將所有金光一個不漏的全部擒住,除了一個真正的,其餘盡是布魯音加手下天魔,這些天魔,俱是他化自在天上的天人,若是對付普通劍仙,乃至於人間的各種鬼神也還罷了,綠袍老祖他們生前都是坐鎮一方的教祖級別的老妖,一般的神仙都不放在眼裡,這些天魔在他們面前,也不過是改善伙食的野味罷了,片刻之際,俱被邪神擒住,吸入口中,吞食一空。

唯有一個是布魯音加的真身,一聲大喝,將擒住他的白骨神君打散,然後繼續向南急逃,轉眼之間便飛出上千里遠,忽見前面雲端漂浮著一面神幡,幡上蒸騰五色光煞,向上結成數畝大小的一片彩雲,雲團之上,端坐一尊邪神,正是妖屍谷辰,沖他獰笑一聲,雙手掐訣,向前一推,展開玄陰神幕,立刻便有遮天濃煞,潮水一般,滾滾湧來。

布魯音加這才知道,自己已經是陷入了玄陰煉魄大陣之中!若是平日,對這陣法他也還不怕,只是今天嶽清追得緊急,他不能盡快將陣破去,便要糟糕,他右手抱著孩子,左手向前虛抓,指尖上噴射出五股金光,又是他化自在天魔神罡,金光迅速延伸百餘丈,向前刺入玄陰神幕之中,被他五指併攏,那五道神罡便也向內合攏炸成滿眼金光,將玄陰神幕一舉破去!

谷辰一聲怪嘯,左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使得被炸碎的黑煙煞氣重新聚攏,他這玄陰神幕就是這點比較好,不遇上真正的剋星,絕不會被徹底毀滅,即使被打散了,也能很快復原,谷辰一邊催動玄陰神幕恢復,一邊發出玄陰劍氣,跟布魯音加鬥法,與此同時周圍一起風起雲湧,綠袍老祖、雪山老魅等邪神紛紛現身,各自發出化屍神光、冰凍極光之類的手段。

布魯音加大驚,顧不得再跟谷辰鬥法,慌忙搖起轉經輪,口念天魔心咒,天地乾坤再度扭曲變形,諸般邪神亦隨著時空被抻長壓扁,所施放出來的法術,俱被布魯音加切割時空,調轉十方,將南做北,將上做前,綠袍老祖的十股百毒化屍神光明明是射向布魯音加的,眼看就要射中目標,卻忽然消失,繼而在白骨神君面前出現,猝不及防,將他打散,諸如此類,這魔僧攪動乾坤,借力打力,使得邪神們自相殘殺,雖然立刻便能重新化生,但也大是損耗元氣。

若是平常時候,布魯音加憑藉這高超法術,用些時候,自然能夠破陣而出,然而如今事急,卻是辦不到,而且那些邪神都不是簡單人物,除了開始時候被打散幾次,到後來皆有了小心,能夠將忽然出現在面前的攻擊抵住,而且不再用神光、劍氣一類的法術,轉而都放出滾滾罡煞,跟谷辰那玄陰神幕相類,不管你如何轉變時空,最終還是籠罩在這大一片範圍之內。

就在布魯音加坐困愁城之時,忽然正南方的煞氣忽然轉成血紅,綠袍老祖的煞氣是綠色的,谷辰的煞氣是黑色的,雪山老魅的煞氣是乳白色的,冥聖徐完的煞氣是灰白色的,這時候忽然全部變紅,如染鮮血,緊跟著兩隻可抓山岳的魔爪從外面飛來,分別抓住谷辰和徐完,向兩邊一分,他們下面的兩面神幡也各自向兩旁移開,只聽得魏楓娘嘯聲傳來:“你還不快走!”

布魯音加深吸一口氣,再度合身化成金光,飛出玄陰煉魄大陣,一邊快速逃走,一邊回頭看見岳清跟魏楓娘鬥法,那魏楓娘已經把萬魔變相圖全部展開,一手抱著女兒,一手持著心燈,衝岳清大聲嘶吼:“我不允許你搶走我的孩子!你這個魔頭!我今天就是死,也決不讓你得逞!”

岳清怒喝一聲:“你要死,我就成全你!”話音方落,忽然天地之間為之一暗,只看見滿眼的金仙、金星,布魯音加暗道一聲不好,不敢再分心,咬破舌尖,連噴鮮血,掰命狂奔,轉眼之間便沒了踪影,而岳清放出九疑鼎,這寶貝由天仙使來,立刻變成吞天之勢,霎時間整個海域一片黑暗,所有的光芒全被吸入鼎中,魏楓娘的鸞飛劍最先被收入其中,她那萬魔圖卻是變化多端,群魔變相,金星金線飛過去,卻是吸收不得,唯有那心燈卻是被無數點金星隔空吸住。

魏楓娘只覺得這寶貝讓距離拉扯,就要脫手飛去,急忙奮力搶奪,哪知岳清奪燈是假,另有後手,她左手用力,南面疏忽了右手,懷裡的岳霐竟也被吸住,陡然向外飛去,魏楓娘方要用力掙住,忽然想到仙家力道何等之大,這樣爭強,女兒身子柔嫩,如何能夠禁受得住?只一猶豫,襁褓便從懷裡飛走,直投入那無盡黑暗當中。

“我的孩子!”魏楓娘彷彿失了幼崽的母虎一聲,發出一聲啼血長嚎,急忙也化成一道金光,緊追著女兒飛去,被無量金星金線裹住,強拉向前,她兀自不管不顧,拼命追趕,想要將女兒抱在懷裡,只是終究差了一步,母女兩個一前一後,全部投入那九疑鼎當中去了!

岳清手托寶鼎,將蓋子蓋了,又在鼎上貼了一道靈符,因此寶威力極大,無論什麼東西被收進去,一時三刻,也都能給分解還原成混元之氣,滋養內在的那顆混沌元胎,不用靈符鎮住,魏楓娘肉身不保,還可靠他化自在天魔法身支持,女兒岳霐卻是禁受不住的。

他將九疑鼎收起了,向南方布魯音加消失的方向望瞭望,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放出紅欲袋收了無人控制的萬魔變相圖,又召回八十一面玄陰聚獸幡,然後身上清光一閃,便消失不見,只剩下烏雲遮月,黑浪滾滾。

岳清回到五台山,許飛娘和劉泉等全都在七星宮候著,見他回來,紛紛過來詢問:“怎麼樣了?孩子可曾接回來了?”

岳清一邊往搖光殿這邊走一邊說道:“只把女兒帶回來了,兒子還是被那魔僧帶走了。”

這裡已經由陸蓉波親自佈置好了,岳清將魏楓娘從鼎中取出來,只見無量金星金仙如噴泉一般自鼎口吐出,魏楓娘便自裡面飛出,輕輕落在榻上,陸蓉波帶著廉紅藥幾個,把魏楓娘在榻上放正,脫去鞋子,用被子蓋好。

岳清把同時收來的心燈取出來,擺放在魏楓娘的床頭,最後才把女兒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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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岳霐·五穀湯
對於岳清的這雙兒女,整個五台派上上下下全都十分好奇,這時候紛紛聚過來看,那孩子經過魏楓娘十月懷胎,將一身精血耗費了大半,用來孕養他們,長得自然是極好的,並不似凡間孩子那樣皺巴巴紅通通的,生下來便白嫩可愛,自羊水中出來,肌膚見風便如凝脂,光滑如玉,雙目也能視物,尤其有神,也不啼哭,圓溜溜的好奇打量周圍的情況,看見岳清,更是張開一雙藕節般的雙臂,咿咿呀呀地索求父愛。

這個孩子,原本在岳清心裡,不過是桑仙姥因一句誓言,轉世而來,當初跟魏楓娘交感之時,也不過真情稍動,便即消逝。並且他心裡仍然是她前世桑仙姥那般滿頭綠髮,雙手如爪,佝僂著身子,跟猴子一般,尤其三隻眼凶狠暴戾,渾身上下流露出隨時要衝過來將生物虐殺撕碎的氣勢,因此並沒有什麼感情,只想即是有緣,便將她收在五台門下,做個三代弟子罷了,只以道法將她引入正路,不再走入左道一類,將來得個正果,便算成全了這段緣分。

然而今日一見,到底父女連心,天生感應,輕易不曾一動的道心竟然開始柔軟起來,他伸手握著女兒的小手,情不自禁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小孩便咯咯地笑,小手小腳一起揮動,彷彿得了什麼天大的寶貝一般。

許飛娘嘆道:“那老桑當年我也曾和她打過交道,脾氣又臭又硬,真不討人喜,天癡上人求她相助,甲木乙木,本是兩相得益之勢,她卻暗地裡耍手段,要強奪銅椰島,來個鳩占鵲巢,而且性情暴戾,當初才出生不久,便開始手撕山雞,生喝鹿血,除了他舅舅桑超群之外再無人能近。”

桑超群便是桑桓,他已經轉了三世,三世前便是桑仙姥的舅舅,名叫桑超群,桑仙姥出生時候耗盡了母親精血,又有天劫,又有專修戊土法術的陳嫣迫害,多虧桑超群以性命守護,方才讓她成了氣候。

桑桓如今也是散仙修為,早已經知曉了前三世的因果,和冷青虹一起踮著腳望孩子身上望。

岳清把孩子遞給他:“你跟她緣分最重,甚至還要超過我,且抱一抱吧。”

桑桓小心地把嬰兒接過來,那孩子一看見桑桓,自然而然就有一種親近神彩,連額頭上那隻豎目也睜開了,只是年紀太小,靈目還沒有什麼威力,不過也有碧瑩瑩的光彩射出來,她用兩隻小手抱住桑桓的脖子,不再像先前那般傻笑,只是滿臉的依戀。

桑桓三世前,也是這般抱著剛出生的桑仙姥,那時候桑仙姥渾身戾氣,除了自己,幾乎是逮誰都要攻擊誰,甚至還要數次要殺死自己的父母,也是桑仙姥上一世的爺爺奶奶,沒事的時候便去後山撕扯野雞,**禽獸,又是自己稍稍違了她的遺願,也要受罰。

昔日情景歷歷在目,如今這個小兒卻這般乖巧可愛,桑桓感嘆一聲:“真彷彿做夢一般!”

岳清問他:“是三世前在做夢?還是三十後的今天在做夢?”

桑桓愣了愣,下意識地答道:“都像是在做夢,又都不像是在做夢。”

岳清點頭:“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孺子可教!”他向靈奇道,“你這徒兒性情比你好,不似你那般倔強剛直,這三世雖然受了那麼多苦楚,但如今苦盡甜來,以德報怨,攢下好些福德,悟性又好,將來的成就還要在你之上呢!”

靈奇笑道:“我這三個徒弟,將來成就俱在我之上,元兒自不必說,將來必是天仙大道,一片坦途的,桓兒若能勘破情執,澄兒若能勘破仇恨,將來飛升紫府,俱都不在話下,唯有我,恐怕還要跟著老鰲長住北極呢。”

岳清點頭道:“你能有這份氣度,已然是比過去進步了,只依本門三仙戒律,勤勉律己,逐漸約束劣性,將來成就亦是不在話下。”

桑桓抱著小嬰兒說:“師祖,小姑姑才出生不久,過一段時間就要進食,這時候想是餓了的,我們已經提前準備了五穀湯,可取來給她吃了?”

岳清道:“還是你們有心,五穀湯最好,不必用什麼黃精之類的藥材,既在人間出生,便要沾沾地氣,一出生便不食煙火,將來難免滋生高人一等的傲慢心障。只是這孩子不能離開魏宮主三丈遠,否則她立生感應,馬上就要起來大鬧,你們去把五穀湯取來,就在這裡餵她吃吧。”

冷青虹立刻去取五穀湯,不過是五穀熬出來的米湯,都已經是爛爛得,穀粒全都融碎在湯裡,粘糊糊的,正適合給嬰兒吃。

冷青虹端著湯碗,桑桓一手抱著嬰兒,一手用匙舀了餵給嬰兒,小岳霐便乖巧地張嘴,把米湯喝下去,餵得穩,接得巧,一滴也不見撒出來,喝到高興處,小傢伙還拍著手咯咯地笑。

岳清在旁看得有點眼熱,便把孩子接過來,要進進父親的責任,只是他沒抱過孩子,只是用一隻手托著孩子的後背,桑桓趕緊過來指點:“那樣她容易嗆著的,得這麼讓她半躺在您的胳膊上,然後這個匙得這樣,才不會嗆著……”

岳清小心翼翼地按照他教的法子,給女兒餵米湯,小傢伙對他雖然沒有向桑桓那樣依戀,但也很是親近,吃起來同樣又快又穩,不一會,就喝了小半碗的米湯。

桑桓說:“差不多了,一次不能喝太多,等過一個時辰再餵。”

其他弟子們對這孩子也很好奇,都過來圍觀,岳清便把她遞過去給大家看,從陸蓉波開始,一個一個穿過去,大家都逗著喊“小師妹!”,或者是“小姑姑!”,不管到了誰的懷裡,她都是一樣地開心,咯咯笑個不停。

申若蘭打趣司徒平說:“你是咱們大家的小師弟,五台派上上下下,凡事都讓著你,這回來了個小師妹,將來還要來一個更小的小師弟,你這個小師弟卻要退位讓賢了!”

司徒平一邊逗著嬰兒一邊反駁道:“你還說呢,不過是師父的干閨女,平時就敢騎在咱們的頭頂上作威作福,現在師父的親閨女來了,看你再來五台山,還有好的降龍果給你沒!”

沙神童子忽然嘆氣說:“其實我也應該是師父的親兒子的,只因為那天蒙老賊,強送謝山去投胎,把我擠了出來,結果我就成了師父的徒弟了。所以啊,這兒子也好,徒弟也好,師父都是一樣疼的,不過是分從誰的肚子裡爬出來的罷。”

他上山日久,大家都發現這老魔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再加上他也時常賣萌裝乖,引人發笑,逐漸地大家都不再怕他,相互打成一片,申若蘭立刻就說: “你可趕緊打住吧!天蒙禪師送謝山投胎時,你還是西崑崙紅蓮魔教的教主呢!跟著一群積年老魔在那裡琢磨如何打進峨眉山去,哪裡就會是師父的兒子了?”

沙神童子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懂的,我們魔教也是要拜佛的,不但拜佛,還拜三清,還有域外魔神,總之我們誰都拜,這叫狡兔三窟,說是誰都信,實則誰都不信,哪個靈驗,就供奉哪個,哪個不靈,就一腳踹飛,供品都拿回來自己吃了!遇到危險時候,也念阿彌陀佛,施法時候,也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呢。當初我們要打峨眉,生怕不能成功,臨出動時,將十方三世諸佛、三清聖人、五帝神君……關聖人、孫悟空、黃三奶奶、土地公公……這些全都拜了一遍,就盼著能夠保佑我們能夠成功的,結果,那個佛竟顯靈了,說是在極樂世界的大雄禪師,就是給我戴上金項圈的那個。”他用手在脖子上的項圈指了指,“說我大難臨頭,唯有五台教主能夠救我,給我說了上中下三策,上策是立刻自行兵解,然後投胎去紫雲宮給師父做兒子……”

“那你當時怎麼沒來?”羅新的徒弟孫同康脆生生地問道。

“當時我還是魔教教主啊,讓我忽然來給別人當兒子……”沙神童子看了岳清一眼,“雖然說是給這樣英明神武,道德高深的人當兒子,那我也是彆扭的,但大雄禪師說得懇切,他說他是真的希望我好的,因我念過阿彌陀佛,便得通靈,才有這段因緣,但我並不深信,不能靠佛號解脫,只能靠師父呢。結果就在我猶豫的時候,天蒙大和尚便已經送了謝山去了,我是又恨又悔,再想已是不能了,然後就只能來做徒弟,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徒弟也頂半個兒子了,不過因是半個,只能藉師父羽翼之下躲過幾場大的劫難,等將來師父飛升,我的災劫便還要發作哩,你們不知道,那大雄禪師……”

許飛娘聽這老魔信口開河,半真半假地跟人胡侃,也覺得好笑,轉過來問岳清:“方才怎麼不讓我們跟去?若是有我和劉師弟在的話,那布魯音加必不能逃的,那孩子也不會被帶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09
046 發誓·共同撫養
聽許飛娘問他,岳清看著榻上依然昏睡不醒的魏楓娘,緩緩說道:“孩子養在魔宮,就好像沙神童兒養在我這裡,未必不是好事。”

許飛娘略沉吟了下,忽然一驚:“你的意思是……”看見岳清點頭,她沉吟道,“咱們五台派雖說這幾年一驚逐漸興旺起來,到底比不了峨眉派祖孫三代,千年經營,就算在加上其他道門,去跟魔教硬拼,即便贏了,也肯定要傷亡慘重,況且就算你我二人,可以不去飛升,其他的道友可未必都有這份心胸,恐怕到時候要孤掌難鳴啊。”

岳清說道:“所以,我才任由孩子被布魯音加帶走,不這樣的話,咱們損失更重,將來有他和沙神童兒,咱們可以保全更多的人,況且,他此生來找我討債,因怨氣招感,自身也是災難重重,即便我把他強救回來,日後也還要生出別的事端,他過去學絕尊者掃蕩群魔,到底也是結下了許多孽緣的,道家講陰陽一體,佛家講因果不二,討債的同時,也要還債,沒有隻享受的道理。”

許飛娘聽他這麼說,便不再多勸,從峨眉開府到幻波池大戰,亦是一場修行人的劫數,許飛娘內證純陽,外積善福,已然功行圓滿,在幻波池的本就可以飛升,只是塵緣未了,被玄真子給打斷,不過只要她靜下心來,重新感應仙界時空,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再次飛升,而且積攢了足夠的善功,已然擁有享受仙福的資本,飛昇仙界順理成章,人劫已過,天劫也不會有。

不過這次復又決定,暫緩飛升,要幫助岳清把五台派最後這一次大劫過了,事實上,她和岳清現在都可以準備飛升,把五台派交到楊鯉手上,便可毫無牽掛而去了,只是他們知道,即將到來的大魔劫,不是楊鯉能夠應付的了得,他們兩個現在要是撒手不管,五台派必滅,七星仙門必滅,緊跟著整個天下道門都有全體覆沒的危險。

許飛娘回到黃極宮閉關,繼續參悟通玄真經,穩固天仙的境界,去體悟金仙的水準;劉泉帶著弟子在西台峰修煉;鄧八姑那一支在東台峰,她如今還在小南極光明境,弟子中白靈仙也跟在身前,袁化入了祁連山太陰教,這里以白鯀和溫嬌二人主持。

前面南台峰是鐵笛仙李昆吾和靈石巨石邢徵;後面北台峰是火翼金剛胡式跟芙蓉尊者孫福,這兩人根骨太差,過去又造孽太多,即便專修太乙玄功,也是事倍功半,若轉世重修,沒有善功福德傍身,又要多災多難,萬一出了岔子,便要徹底迷失在輪迴之中,不知要過多少世才能為人了,好在這些年跟隨許飛娘也做了不少好事,尤其是百萬妖屍禍亂中原的時候,他倆出力不少,總算是有點福氣,準備度過這次天地大劫之後,便兵解轉世。

魏楓娘是在噩夢之中驚醒的,修行人能夠控制自己的思緒雜念,使得萬念不生,佛家講自在,道家說逍遙,其實都是要自己做主,包括每一個念頭,都要自己做主人,願意想就想,不願意想立刻就不想,道家修行入門第一課便是心猿歸正、意馬收韁,達到一定境界之後,便是睡覺的時候,也是一點雜念沒有,內心仍然是清明的,不昏沉,不糊塗,身體和精神確確實實是在休息,但是周圍任何事情,都能清楚地感知到。

魏楓娘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做過夢了,只有當年與人亂搞,人盡可夫的時候,心思雜亂,間或夢到某個美少年,或者是夢見師父廣明師太,後來得了心燈,便再沒做過一個夢,唯有這次,夢到岳清來搶走兩個孩子,並且還把兩個孩子的皮給剝下來,用邪法把兩個孩子煉成魔嬰,還用飛劍刺入她的身體,把她的心臟挖出來。

魏楓娘修煉魔法,三界之內最恐怖的事情,她都見到過,從來都不曾害怕過,然而這次,心中最喜歡的岳清,依舊是那身白色仙衣,依舊是那張英俊面孔,並且帶著極溫和的笑,卻讓她恐懼到了極點。她拼命地想要過去,將孩子搶過來,身體卻被一張洪荒異獸咬住,只剩下上半身露在外面,無論她怎樣掙扎,都掙扎不開,她哭嚎著,怒罵著,哀求著,揮舞雙手,想要將孩子要回來。

“還我孩子!”魏楓娘一聲尖叫,從榻上猛然坐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處極陌生的地方,轉頭見到岳清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岳霐,夢裡頭的清淨浮現眼前,她立刻大吼一聲,“還我孩子!”雙手向前隔空虛抓,同時使出撕天裂地魔神爪,右手是猛抓岳清,左手是要把孩子搶過來,以她的法力使來,如今天底下能夠抗住這一擊的絕對是鳳毛麟角。

岳清正是屬於這鳳毛麟角之列,左手也是向前一伸,“啪”地一聲脆響,左手跟魏楓娘的右手握在一起,右手把孩子送到魏楓娘的左手裡,溫聲說道:“楓娘,看看咱們的孩子。”

“看看咱們的女兒!”這一句話入耳,立刻讓魏楓娘呆在當場,她在紫雲宮養胎的時候,不止一次地想著能和岳清在一起,夫唱婦隨,和和*,兩個孩子環繞膝下,將他們一點一點地養大,但是理智上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一種奢侈的幻想,沒想到這回一睜眼,就听見了這雖然輕聲細語,實則振聾發聵的一句。

不過她只呆了一下,便立刻像觸電一樣往後躲,本想抱著孩子,施展萬魔迷踪遁法快速離開這裡,只是左手被岳清死死攥住:“楓娘,你不喜歡我牽你的手麼?”

魏楓娘掙了兩下沒掙開,方道:“你不許搶走我的孩子!”

岳清笑道:“這也是我的孩子啊,我不搶,你也不許帶她走,以後咱們就在這裡,一家人都好好在一起。”

魏楓娘面露狐疑之色:“你……你莫要花言巧語哄我,卻是暗藏了什麼詭計?”

岳清柔聲安慰她:“我為什麼要用詭計呢?這孩子是我們兩個生的,將來自然有我們兩個一起將他們撫養長大,教他們道法,難道你不願意麼?”

“我……我……”魏楓娘神情激動,正要說話,懷裡的岳霐忽然伸出兩隻小手,向上揮舞,一張一合地抓著空氣,衝著母親咯咯地笑,魏楓娘心裡立刻柔軟下來,紅了眼圈,也不顧岳清在場,直接把衣服解開,給孩子餵奶,小丫頭扒著母親,小嘴蠕動,汩汩地喝著,魏楓娘復又看向岳清,“你方才說的都是真的?”

岳清舉起三根手指:“弟子岳清,向三清教主起誓,我必和楓娘一起把兩個孩兒撫養成人,若違此誓,絕不成道!”

魏楓娘眼中精芒一閃,滿臉地不敢置信:“你……你……竟然願意跟我一起撫養他們?”

“當然了,他們是我的兒女,我不養活他們,卻是違背人倫,天地都不能容的,父母兒女,前為生我,後為我生,乃世上跟我緣分最重的,若是連他們都不養活,不管不顧,如何能稱仙?如何能悟道?要真是那樣,用不了多久,我也要跟別人一樣,心如死灰,身化土石,走火坐僵了。”

聽得岳清這樣信誓旦旦地說,魏楓娘方才放下心來,然而又有一股委屈,一股難過充斥全身,眼淚滴滴答答地落下來:“你若真是這般,我便死也值了!”

溫熱的眼淚落在岳霐的臉上,小孩子也不吃奶了,咧了嘴,也哭起來。

岳清趕緊說:“好好的,說什麼死不死的,果真是母女連心呢,霐兒乖著呢,你心情不好,她便能感覺得到,跟你一起哭了。”

魏楓娘趕緊擦乾眼淚,柔聲哄著女兒:“乖女兒,莫哭,莫哭,娘好好地,你也好好的。”

岳清就算到魏楓娘行了之後,肯定得發飆,如果見不到女兒,恐怕還要大開殺戒,把五台山倒個底朝天,所以把其他人都弄出去,自己抱著女兒在這裡等著,如今總算是把她的情緒給安頓下來:“以後,你就住在五台山上吧,莫要再回小南極了,咱們一起把孩子養大。”

魏楓娘仍然帶著警覺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滿臉真誠,方又嘆氣道:“能跟你在一起,是我做夢也做不到的。”她用手一指旁邊放著的心燈,“我每次想你的時候,就對這心燈,向佛祈禱,祈禱了十幾年,沒想到今天終於成真了。”

魔教之中,講究實力至上,誰也不服誰,只有下等的魔道才會做僕人召請魔頭,而像魏楓娘、布魯音加這樣,他們本身就是魔王,別的魔頭俱要被他們抓來當奴僕,所以也沒有求魔的習慣,當然也沒有求佛的習慣,正宗的魔教修士,講究凡是不求人,全靠自己解決。

只不過魏楓娘當初被岳清附體經年,得了心燈之後,為了能夠徹底理解駕馭這件佛門至寶,特地學了一段時間佛法,她不信佛,拜燈求佛,也不過是心裡最後一點寄託,頗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思,倒是讓岳清有些意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8 15:10
047 岳霄·鐵城山
魏楓娘在五台山上住了數日,發現岳清確實沒有其他計謀手段,逐漸安下心來,她這大半年的功夫,日日勞神,損精耗氣,夙夜憂思,悲恐交加,雖說沒有真個走火入魔,但也元氣大傷,岳清給她兩顆混元金丹和一顆玉洞神丹,養了十餘日,方才徹底復原。

這日她帶抱著岳霐來北極殿找岳清:“我要回小南極一趟。”

“回小南極?為什麼?”岳清如今功行圓滿,已經不用再想過去那樣閉關苦修,如今之所以留在人間,便是因為塵緣羈絆,每天所要做的,便是了卻塵緣,體悟天道,因此看上去倒是比過去清閒得多,這時正在跟弟子們講道說法,聽說魏楓娘要走,也不驚訝。

魏楓娘說:“我原來……竟料錯了你的心,把霄兒讓布魯音加帶回萬魔神宮了,如今既然無事……便沒有繼續讓一家子骨肉分離的道理,我想去把小南極把霄兒也接到這裡來。”

岳清沉吟了下說道:“你……不必回去了,霄兒早已經不在小南極了。”

“什麼!”魏楓娘大吃一驚,“霄兒,霄兒他不在小南極,那他在哪裡?”

岳清微微嘆了口氣:“如果我所算不錯的話,霄兒應陷入經應該已在鐵城山了。”

“他們為什麼要抓霄兒?他一個小小孩童……”魏楓娘神色開始不正常,“況且萬魔神宮上面有我親手佈置的禁法,外人觸碰,我立刻便能知覺,他們如何能進得去?”

“不是鐵城山的人過來抓的,而是布魯音加主動送過去的。”

“不可能!”魏楓娘倒退了一步,“鐵城山並不在此宇宙之內,除了那老神主嫡傳門人以外外人誰也是尋不到門徑的,布魯音加如何能夠找到那裡去?更別說還帶著一個孩子。”

岳清道:“你少安勿躁,聽我說完,布魯音加傾慕與你,這你也是知道的,天天守在你身邊,卻得不到你的心,難保不心生怨懟。霄兒跟我因緣極重,鐵城山老魔是要用他來對付我,便如當年百蠻山上,綠袍老祖和他的孩子同歸於盡故事,那老魔應該是早就惦記著這事,故此提前策反了布魯音加,當日他把霄兒帶走之後,肯定馬不停蹄地就被接引去鐵城山了。”

魏楓娘搖頭:“不可能!布魯音加不會那麼做的,他曾經發過毒誓,會好好保護我的孩子的,他不可能的。”

“他確實會好好保護你的孩子,但同樣的,那也是我的孩子,他恨我入骨……”

“我不信!我不信!”她身子一晃,化成一道金光,自殿門飛出,迅速升空,向南飛去。

“你們好生看家,等我回來繼續講!”岳清也化成一道金虹,隨後急追過來。

兩人遁法都是奇快無比,動念千里,不多時候,已然穿過千山萬水,億傾洪波,來到小南極聚魔島魔神峰萬魔神宮,原來此地本無島嶼,魏楓娘來此之後,堪經緯,辨磁極,選定地址,施展無上法力,挪來十一座島嶼,這島嶼便是海底山川,露出水面的便是,很多比陸地上的山峰還要高聳,魏楓娘帶著十部魔眾,以仙法將其在海底連根斬斷,挪到此地,重接地脈,十座島嶼在外圍,上面或高或低,如坐如臥,最愛的是陰魔部,只有在退潮時候才能顯出,卻是光禿禿的一塊岩礁,漲潮時候海水漫頂,這時候才在水面上顯出亭台樓閣,鳥語花香,許多穿著各色宮裝華服的女子在其中暢遊談笑,除非極大法力之人,或者是熟知門徑的,否則只當時海市蜃樓一般。

十部魔眾,每一部都擁有一座島山,合起來叫做聚魔島,最中央簇擁著一座最高的魔神峰,萬魔神宮就修建在這魔神峰上。

魏楓娘和岳清一前一後飛降在宮殿門口,魏楓娘心急似電,腳下一點,繼續往裡面飛去,大弟子沈騰最先感知到禁法變化,迎接出來:“師父,您回來了!前些天王師妹來說您誕下小宮主之後,與人在南海鬥法,然後便音信全無,我們俱都擔心得很。”

魏楓娘道:“布魯音加呢?他如今在哪裡?”

沈騰一怔:“天魔長老當日不是跟您一起與南海跟人鬥法麼?他並未回來過啊!”

魏楓娘身子一顫,踉蹌著向後一部,緊跟著又咬牙問道:“他沒有回來?”

沈騰道:“我這些天都在執掌萬魔寶鏡,不說方圓千里,何處吹起一個浪花都盡收眼底,凡是魔鏡裡有名的,進出來往,更是無一不知,確實沒有看到過他回來。”

魏楓娘臉色慘白,身子都開始發抖:“這個混賬!我要把他碎屍萬段!”一掌凌空拍出,立刻將萬魔神宮房脊上的一個魔神金​​像擊碎。

沈騰看她樣子不好,趕緊說:“師父是想要找到天魔長老么?何不用萬魔寶鏡一試?”

“萬魔寶鏡!對,還有萬魔寶鏡!我要殺了他!讓他永墮地獄!不得超生!”魏楓娘咬牙切齒,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快步往宮殿裡頭走去,岳清緊隨其後。

沈騰看見他,認得是五台教主,師父暗戀的對象,因此不但沒有阻攔,還過來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弟子沈騰,見過岳真人。”

岳清看著眼前濃眉大眼的青年,比過去更加穩重了,而且也是早已經修成散仙,法力不弱,像當初他是虎面珈藍雷音的弟子,岳清附體許飛娘,收復飛龍師太的時候,一併將他也捉了來,強逼他加入萬魔神宮,還把沈騰強要來,傳授天山道法。

他看著沈騰正要說話,忽然宮內傳出魏楓娘的一聲咒罵,緊跟著便是米鼉和劉裕安的哀勸之聲:“師父萬勿動怒,還請保重身體啊!”

岳清和沈騰進入大殿,只見那裡虛空漂浮一面寶鏡,金光閃閃,血潤飛騰,說起來這鏡子還是岳清當初一手煉成,本體是魏楓娘在天山上發現的古仙人所留寶鏡,被他以魔道法術重新祭煉,裡面還有魏楓娘當時收得西川八魔的魂魄呢。

魏楓娘跌坐在地,臉色慘白,鮮血不停地從嘴裡湧出來,而那面萬魔寶鏡裡面,顯示出來的正是布魯音加的影像,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兒,正是岳霄,他跪拜在地,雙手捧著將嬰兒向前遞過去,在他的前方是一個高大的神座,上面坐著一團紅光,看著彷彿是個人形,但卻模模糊糊,看不清到底是何模樣,那團紅光把孩子接過去。

說來也怪,那岳霄自一出生便啼哭不止,這時候被那紅光抱去,竟然破涕為笑,雙手張開,揮舞不休,咿呀地喊著,對那人極為親近。

布魯音加用密宗頂禮佛陀的大禮,向上慘敗:“弟子元神被萬魔宮一件神器禁住,等魏楓娘回來,我必性命不保,還請老神主救我。”

那團紅光伸出手臂,輕輕一晃,鏡面上血光一閃,便即消失不見,繼而再重頭播放,從布魯音加抱著孩子逃跑為之,那日倉皇逃走,來到一座荒島之上,跪拜在地,取出一枚血玉雕刻而成的魔符,口念魔咒,很快身體就開始模糊,周圍的景像也迅速變化,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裡也是無邊的大海,只是惡浪滔天,比外面的還要險惡,渾濁的海水之中,更有無窮早已經絕種的洪荒猛獸,妖魔鬼怪,興風作浪,更有許多孱弱的魂魄,在海水之中載浮載沉,布魯音加剛到這裡,便被一道紅光接引來到神座前面,跪拜在地,將嬰兒向上捧起……

“那人,應該就是鐵城山老魔了。”岳清嘆息說道。

一聽到“鐵城山老魔”五字,魏楓娘又是一陣激動,鮮血狂噴出來,懷裡的岳霐受了驚嚇,哇哇大哭,魏楓娘趕緊拍她:“乖女兒,你莫哭,莫哭,娘親保護你……”看到岳清往這邊邁了一步,立刻又成了護崽的母虎,“你要幹什麼?我兒子已經沒了,你還要把我女兒也搶走麼?”

岳清蹲下身,抓住她的手,柔聲說:“楓娘,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既然丟了,咱們倆就都有責任,一起把他找回來。”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魏楓娘竟然嗚嗚地痛哭起來,“孩子已經送到鐵城山了,我們再也沒不能把他找回來了,霄兒啊,我可憐的霄兒……娘對不起你啊!”

“有辦法的!只要你我二人聯手……”

“沒有用的!除非老神主願意,否則的話,我們甚至連鐵城山的門戶都找不到!”

“我們有沙神童子!他和鳩槃婆都有能力打通去往鐵城山的通道!”

魏楓娘聽完這話,怔了怔,隨即又哭:“就算找到了又有什麼用,你不知道老神主的厲害,我們都鬥不過他的,鬥不過的,就算萬魔神宮和七星仙門聯手也不行,我知道你有倚靠,但鐵城山是老神主創建的,在那個世界裡面,就算是嚴瑛姆和李靜虛也不會是他的對手,霄兒啊,我的霄兒… …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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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