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過年了
頓了頓，譚天綸又道：「不能禁止外門弟子有創新，有想法是好事，願意去嘗試也是好事。開天闢地之初就存在了『道』，但需要人們去探索，去嘗試。嘗試的過程，當然會有失敗，會有挫折。咱們玄機祖師爺，當年也並非一帆風順，不同的在於，他敗過，錯過，所以才能在錯誤和失敗中總結出真武之道，才能無敵。這就是道，是陰晴圓缺。你懂否？」
林東何其聰明，知道她這麼說已經是原諒了江雲，並且願意繼續讓江雲去嘗試，去「創道」，於是林東恭敬的道：「卑職明白了，這也怪他，卻也不怪他。」
譚天綸點頭道：「明白就好，你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外門弟子呢？」
林東故意裝-逼道：「不能一竿子打死有想法勇於嘗試的人。我當年也走過許多的彎路，錯過，失敗過。我理解這個過程。所以我會保留他的種植資格，讓他繼續種田。但有過必須處罰，錯了就是錯了。我會扣除他五百貢獻點，並且明年只讓他種植五畝田。」
這種處罰聽起來過重了些，但正如林東所意料的那樣，大師姐畢竟不會有太多心思關注外門弟子，能抽空過問已經難得了。
於是大師姐就不去多想了，點頭之後緩緩閉上了眼睛道：「就這麼辦，退下。」
「是，林東告退。」
林東出來之後心情大好。這樣一來，解決了大師姐過度關注江雲的事了……
在冬日裡，晚間星辰的光芒也讓人有寒冷的意味。江雲咬著一根草，靠在門前青石上，看夜下的星空。
在冬季，許多地方不能看到星辰的了，但蜀山的大部門地方是可以的。否則還叫什麼仙山福地。
所謂福地的意思，就是可以優先吸收日月之精華的地方，看不見月光和星光的地方，就談不上月色精華。
恍惚間，江雲自身也沒有發現，自從把九人玩偶收藏在身上之後，不如從前那麼怕冷了。
這個時間，內門院對江雲的處理結果已經出來了。扣除五百貢獻點，繼續保留種植資格，但明年是觀察期，只能種植上限為五畝的靈田。
這樣的處理在意料之內，但江雲清苦習慣了，還是很心疼的，因為這意味著明年雖談不上艱苦，但賺錢的速度就慢了許多，修煉法訣的事又不知道拖延到什麼年月去了。
現在已經是蜀山的冬歇期了，所有靈田都被禁止封鎖，相當於休假了。忙碌習慣了的江雲，最近相反覺得空虛了，有點無所事事的樣子。
留在家裡只能每天發呆，練真武拳，一次又一次的練。然後想著同樣一個問題，一次又一次發呆。
不在家裡，就只能去市集溜躂，大多數休假的弟子也這麼幹。但是江雲沒有朋友，一向不喜歡在市集過多的拋頭露面招惹是非。
除了因為關心阿布，每天去一趟買東西之外，這六年來，江雲從來不在市集停留……
又一個早晨來臨。
江雲推開破舊腐朽的窗子，異常珍貴的冬日陽光照在臉上，這不但讓人愜意溫暖，就連心情也不在冬眠了。
「不能再待家裡了，還是應該嘗試著去市集走走。」
江雲出門來，不但不洗臉，還相反從地上弄了些泥巴，塗抹在臉上。不但不梳頭，還把頭髮弄亂了一些。
現在，整個人就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小乞丐了。江雲覺得這樣不會招惹是非，低調一些。
其實這就是他小白的地方了，蜀山地界沒有乞丐，偶爾出現乞丐的時候就不代表低調了，相反有些高調了……
上午來到市集後，尤其要比平時熱鬧一些，四處人山人海，所能見到的外門奴僕的臉上，也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其實這就是「過年」的釋義，人們辛苦一整年後，在冬歇期花費平時的積累，置辦一些平時不敢想的奢侈物資，那些就叫做年貨，最後，一家人躲在溫暖的家中吃點東西，喝口小酒，這就叫做過年。
所以在蜀山的冬歇期，市集的人流，比平時多十倍也不止。
走過曾華店舖的時候，江雲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卻趕緊不舒服，脖子發涼，彷彿後面長了眼睛，江雲知道曾華正陰險的看著自己。
也不知道這種感應力是從哪來的，總之以前江雲想不到這些，也感覺不到這些。
似乎……回憶了一下，最近這些奇怪的事務，都是在停止做夢之後，紛紛而來的。所以……這很容易就被江雲推理出來，這和那套玩偶小人有關係。雖然還不知道怎麼用，但是那個鬼東西似乎每時每刻，都在改變自己的身體。
江雲很小白，擔心自己有天會變成一個妖怪，然後被門派高人「斬妖除魔」了。
畢竟，原本好好的藥材，已經自己的手裡變為了不知道為何物的「鬼東西」。
江雲真沒敢去想那些藥材是好東西，真覺得是鬼東西，但是也不妨礙他想要，總之先藏起來，慢慢弄明白是什麼之後，再想辦法處理就對了。
因為，江雲覺得，是東西就有用處。這個世界沒有廢物一說，宇宙大道，存在就是道理。
包括俗人拉出來的糞便，也是有用處的。
是的，四年前整個蜀山到處是糞便，全是外門弟子拉出來的，那些東西沒用處，是負擔。
江雲是第一個別出心裁，教唆某個農民把糞便弄去一品田里的人。
在當時是有些離經叛道的，是人都知道田是用來種植食物的，江雲卻教唆那個老頭把糞便弄去田里，險些把老頭氣死了。因為從來沒人這麼幹。
但是後來有個腦殘真的聽了江雲的話，這麼做了。
那個傢伙這麼做的初衷是為了「怨世」，他覺得生活不公平，想讓整個蜀山的外門弟子陪他一起****，但最終結果導致那一發糧食大豐收，產量和質量都比別人的好得多，導致他小發財了一筆。
結果他開闢了更多的一品農田，然後他掛招牌：「你們的糞便可以倒來我家門前的池子裡。」
那之後，三天內，這傢伙的小屋險些被糞便埋了。但是那一年，他又發了。
還受到了門派的重視，成為了外門權利弟子之一，其後，他僱傭了許多人開始種田，開始收購更多的糞便。
那之後，蜀山的糞便也開始賣錢了，大多數人不在隨地拉屎，盡量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屎也盡量的拉在自己家裡，然後等著賣錢。
誰也不知道，這事的始作俑者是江雲。因為那個不接受江雲教唆的老頭早就死了，帶著這個秘密去世了。
而那個把屎變成錢的傢伙，則被連續三年，評為了蜀山外門的傑出弟子，勞動模仿，還被一次評為「傑出貢獻獎」，獎勵正宗的真武拳決一套。
當時許多人覺得這是胡鬧，其實不是胡鬧，這是大師姐親自頒布的手諭，鼓勵那個傢伙繼續創新。大師姐覺得，雖然改善一品農田不算什麼，但是這幾乎等於建立完善了蜀山的食物鏈，這就等於創造價值，讓蜀山的人丁更加興旺了。吸引了更多附近的人來蜀山，成為了外門弟子。
在這之前，蜀山的外門只有十數萬之眾。但是屎變成錢之後，能夠提供更多人工作的機會了，所以短短的四年，蜀山的外門弟子，發展至了近乎三十萬。
對於這些，江雲從來不覺得委屈。他總是默默工作。
哪怕重新給江雲一次機會，江雲也不會選擇去出風頭，去做那個把屎變成錢的人。
因為夢想的不同，行為和追求，也就不同了。
江雲要的不是錦衣玉食，下意識裡，想要的是「宇宙」。雖然不知道宇宙是什麼，但是不妨礙他想要……
市集的末尾，阿布孤零零的蹲在地上，心情不好的樣子，她髒兮兮的小臉盤，羨慕的看著別人的生意比她好。
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她盡量別出心裁的想辦法把東西做到最好，然後因為投入心血較多，她想略微的賣貴一些，卻總是生意不好。
「丫頭，給我來三張餅，三個雞蛋。」
江雲彷彿個小乞丐一樣的走過來，就地坐下在阿布旁邊。
賣了同樣的東西給江雲之後，阿布小丫頭好奇的寫字問道：「雲師兄，你覺得我做的東西好嗎，好吃嗎？」
「好吃啊，這是最好吃的東西。」江雲很小白的樣子說道。
阿布寫字又問道：「那為什麼別人都不買我的東西呢？」
江雲撓頭想了想，忽然不小白了，說道：「定位錯誤。」
阿布眨了眨明亮的小眼睛，似乎在表示：能具體說說嗎？
江雲文縐縐的道：「你想啊，願意在路邊攤買東西的人，是什麼狀況？沒錯，他們是最底層最窮的人，他們對質量的敏感度不大，數量和價格才是優先考慮的東西。」
阿布又寫字問道：「雲師兄，蜀山的外門，也有很多有錢人的，他們花費很大呢，聽說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會一拋千金呢。」
江雲撓頭了片刻道：「所以是定位錯誤。對，外門中的確有很多有錢人。有錢人優先考慮的的確不是價格和數量，但你忽略了一點，他們對於名氣很看重。你見過多少有錢人是在路邊攤消費呢？」
阿布楞了楞，一想有道理，的確，那些追求質量的傢伙，對路邊攤是看也不看的，自然也就不知道阿布的東西有多好了。
「還是雲師兄最聰明。將來你一定會成為外門中的霸主。」小丫頭比劃著簡單的手語。
江雲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又摸摸她可愛的羊角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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