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天行戰記 作者:七十二編(連載中)

   
mk2258 2018-1-17 21:19: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5 5074178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9-24 07:41
第一百七十九章  雨夫人

  葛伯穿庭過院,到了雨夫人閉關的小院。

  剛走到院門口,一名青衫中年文士,從旁邊閃身而出,低聲道:「葛伯,家主請您去一趟。」

  葛伯冷冷地看著他。

  中年文士臉上浮現一絲尷尬,讓開了道路,說道:「那等你見過夫人好了,家主會在天音廳等你。」

  此時早有一名年輕侍女打開了院門。

  「江先生,」侍女面無表情地對那中年文士道,「夫人說了,葛伯是侍候二少爺的,如果有需要,夫人自然會和葛伯一起去見家主,如果沒什麼必要,那葛伯還得趕回去照顧二少爺,就不耽誤家主的時間了。」

  「這……」中年文士苦笑著,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明智地閉上了嘴,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葛伯笑瞇瞇地看著眼前一身水綠長裙的年輕侍女:「雨蘿,對江先生說話得客氣點。」

  「管他呢?」雨蘿撇撇嘴,一臉不屑地道:「夫人說了,這事沒完。」

  「當然沒完!風家有些人,實在太放肆了!」葛伯沉著臉冷哼一聲,拔腿進了小院:「走吧,帶我見夫人。」

  「是。」雨蘿輕快地應了,關上門,領著葛伯進了內院。

  小院正廳,雨夫人早已經在焦急地等候了。

  很多見過雨夫人,尤其是多年前雨家那位雨尋霓大小姐的人,都會感嘆,老天爺對人總是偏心的。

  祂可以很不負責任地隨手捏出一堆歪瓜裂棗,也會用盡心思創造一個傑作,將一切美好集中於她的身上。

  雨尋霓就是這樣的女人。

  即便是已經年過四十,歲月也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絲毫的痕跡,反倒多了一份少女難以企及並艷羨不已的成熟韻緻。

  當然,人無完人。

  如果說這個美麗得已經完全不在乎外貌,聰慧得已經完全不在乎算計的女人,有一個眾所周知的缺陷的話,那就是對兒子的溺愛了。

  對此,雨夫人自己也很清楚。

  但她完全不準備跟任何人講道理。

  「葛伯!」

  當看見葛伯隨著雨蘿出現在內院門口時,一直翹首以盼的雨夫人直接迎出了正廳。眼神迫切地喚道。

  「小姐。」葛伯快走幾步行禮道。

  平常在外,葛伯稱呼雨尋霓為夫人,而作為看著雨尋霓長大的娘家老人,私下相處的時候,葛伯依然習慣稱她小姐。

  「葛伯不必多禮,」雨夫人扶起葛伯,急切地道,「辰兒怎麼樣了?季大師為什麼會主動介入,他讓推遲一個月又是怎麼回事?」

  之前派往百臨城的風江風竹等人,已經回來稟報了事情經過。

  這在風家引發了一場地震。

  誰也不知道百臨城那座早已經鮮少人去的古堡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長河門季大師非但沒被那個敗家紈絝給氣走,反倒主動介入到風家的這場危機之中,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要知道,風商雪就出自長河門,而風家長子風驚河如今更是長河門掌門座下首席弟子,風家對長河門的借重,以及長河門對風家的影響,明眼人都知道。

  季大師身為天境宗師級的人物,在長河門中地位尊崇,即便和掌門也是平起平坐。

  這樣的人物,怎麼會主動為風辰出頭?!

  當時聽到風江風竹等人的稟報,聽說風辰主動答應【限時追逃】的賭鬥時,風商雪和風家一干長老,就呆了一呆,而聽說季大師介入的時候,大家更是良久回不過神來。

  至於雨夫人,這幾天來簡直是坐立不安。

  如今見到葛伯,她哪還不趕緊問個明白。

  看著自家小姐焦急的臉,葛伯一時難以壓抑心頭的激動,聲音滿帶自豪地道:「小姐,老奴恭喜了。」

  「恭喜?」雨夫人敏銳地抓住這個詞,浮想聯翩中,眼神又是急切,又是困惑,又是期盼,複雜到了極點,問道:「恭喜什麼?」

  「小少爺他已經晉升人境!」葛伯低聲道。

  「啊?!」雨夫人和雨蘿同時一聲驚呼,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雨蘿滿臉難以置信,雨夫人更是血色上湧,激動得面頰微紅,一把抓住葛伯,問道:「究竟怎麼回事,葛伯,你快仔細跟我說說。」

  當下葛伯將風辰之前如何頑劣,後來如何幡然醒悟,如何吃苦,如何進入會神境,如何進境飛速,又如何得到了季大師的認同和喜愛,跟隨其前往秘境探索,得到大覺國師傳承的經過,一一講述。

  雨夫人和雨蘿只聽得心動神搖,眼中異彩連連。

  等到葛伯說完,雨夫人一言不發,轉身徑自進了房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竟是魂不守舍。

  這是自己的兒子?

  那個被風家子弟嘲笑,被無數人告狀,被斷言未來就是個廢物的兒子?

  想著想著,雨夫人忍不住就掉下淚來。心頭一時間委屈,酸楚,欣慰,驕傲混雜在一起,無以復加。

  「好,好,好兒子!」她喃喃道。

  不管那些人怎麼看,都已經沒關係了。

  他們能跟季大師比?

  自己當初為了讓季大師答應教導兒子,費了那麼多功夫心思,還每日忐忑不安,生怕兒子得罪了他。可誰知道,兒子竟然如此受季大師的喜愛。如此給自己爭氣。

  而且……

  「這麼說來,」雨夫人回過神來,問道,「季大師的意思,是讓辰兒參加青仙宗的山門大比?」

  「正是。」葛伯點頭道,「小少爺的天賦之高,他人根本就難以想像。季師認為,小少爺入青仙宗,至少有五成把握!」

  說著,葛伯拿出了清單:「不過,如今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想要小少爺突飛猛進,這族中資源……」

  雨夫人一把抓過了清單,飛快地掃了一眼,咬著玉牙,又是幽怨又是驕傲地對雨蘿道:「去,把辰兒那個混帳的爹,給我叫過來!」

  「是,夫人。」雨蘿轉身,如同燕子一般輕快地去了。

  ……

  百臨城。

  名為城,實則不過是依山傍水的一座小鎮而已。

  橫穿小鎮的河水靜靜流淌著,天色蔚藍,人們一抬頭,就能看見鎮北山坡上的那座雨家古堡。

  依然是見慣了的風景,沒有人會多看一眼。

  小鎮居民們只是和往日一樣,自己做著自己的事情,過著平靜悠然的日子。

  鐵匠依然在打著鐵,叮叮噹噹的敲打聲日復一日。裁縫在有些昏暗的裁縫店裡埋頭裁剪衣服,偶爾抱一把紫砂小壺,坐在門口的竹椅上,吸得滋滋作響。脾氣古怪的木匠正一邊用刨子做示範,一邊劈頭蓋臉地罵著憨厚的徒弟。

  而鎮上最德高望重的黑衫枯瘦老者,也和往常一樣,從大宅子裡走出來,背著手在小街上散步,視察自己的產業買賣。

  鎮上商鋪,有一半都是他家的。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只不過,和平常日子有些不同的是,這幾天,來百臨城收山貨的人多了許多。以至於大家根本不需要往山外的定巍城去,就能把山貨賣出去,甚至就連積壓已久的庫房存貨,都已經被賣得一乾二淨。

  可收山貨的商人,還是絡繹不絕。

  小鎮唯一的旅舍已經人滿為患,唯一的酒肆,唯一的茶坊,唯一的飯館,也見天坐滿了人。

  對此,小鎮居民們都很開心。

  他們熱情地招待著這些褡褳裡裝著不少錢的商人,幫他們進山收貨,幫他們牽線搭橋,甚至幫他們尋花問柳。一些心思活絡的鎮民,臨時騰出了房間租出去,或支個小攤賣些吃食,也跟著賺了不少。

  邱老大是個胖子,肥的流油。

  這個比喻不僅僅是指他的身材,也是指他的口袋。

  在一眾收貨商人裡,邱老大為人最和氣,出手最大方。這使得他遠比其他商人,更受小鎮居民的歡迎。

  短短幾天,從旅舍的掌櫃,夥計到酒肆的小寡婦,半掩門的徐娘子,再到鎮上各家店鋪的老板,背貨的挑夫乃至無所事事的閒漢,都跟他混得很熟了,見面總要熱情地打聲招呼,問聲邱老板今天買些什麼,坐下來聊聊天。

  邱老大貨收得多,錢給得痛快,但好奇心也大。

  他似乎對雨家的古堡特別好奇,尤其是聽說風家的敗家子如今就住在古堡裡,更是興致勃勃。

  鎮民們也樂意跟他聊城堡的八卦。

  這種話題,他們平常自己就聊得熱火朝天,有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外鄉人來聽,更顯得自己知道的東西多,見聞廣博,聊起來也格外起勁。

  所以,四月初八的這一天,當邱老大起床的時候,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這裡的「收貨商人」越來越多了。

  這幫白癡就不知道換一種別的身份來做掩護嗎?老子來收貨,你們也來收貨?這芝麻點大的小鎮,能有多少山貨供這麼多人收?

  只要看看小鎮鎮民們那一雙雙厚道而真摯的眼睛裡隱藏的一絲戲謔就知道,人家早清楚這些商人是怎麼回事了。

  邱老大和其他的商人並不是一夥兒的。

  事實上以他的了解,這裡沒人是一夥兒的。大家都來自於不同的地方,代表著不同的家族。

  之所以聚集在這裡,只不過因為大家都聞到了氣味,需要來近距離觀察而已。

  風家因為家中那個敗家子的關係,如今已經惹上了一個大麻煩,而藉著這股風,南神國內部也有人蠢蠢欲動。

  邱老大說不清有究竟都有哪些勢力正虎視眈眈,或乾脆已經悄無聲息的伸出了爪子。

  但他聽過幾個名字。

  這些名字沒一個是好惹的,尤其是其中一個,姓燕!

  不然的話,風家將敗家子藏在如此隱秘的地方,也不會被人挖地三尺找出來,並這麼快就人盡皆知。

  只要看看齊聚小鎮的這些人就知道,這已經成了一場狩獵。

  如果換做以前,在聽了那麼多關於那個敗家子的傳言,又親眼目睹如今小鎮的情況之後,邱老大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建議家族把注壓到風家的對面。

  從下游崛起,進軍中游不過二十多年的風家,很難在這場風暴中全身而退。而一旦風商雪這頭老虎被斬了爪子,那麼,南神國中游的勢力格局將重新改寫,這甚至還會影響到上游的局面。

  只要下的注夠重,就能從中獲益。

  更何況,家族還有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

  可問題在於,邱老大自己清楚,自己和其他的「收貨商人」是不一樣的。

  原因嘛,很簡單——自家的小姐如今恰好就在雨家的城堡裡。

  推開窗戶,一陣清亮的山風吹進房間。邱老大赤著上身,用手摩挲著肥胖的肚子,半瞇著被臉上的肥肉擠得已經很小的眼睛,注視著熱鬧的小鎮。

  忽然,他的眼神定住了。

  他看見了三個人。

  這三人走在街道上,所過之處,氣氛都變得怪異起來。

  茶客端著茶,忘記了喝。吃麵的人挑著麵,張大了嘴,卻忘記把麵往嘴裡送。吆喝的攤販停下了吆喝,酒肆裡的酒客們全擠在了靠門的櫃臺邊,卻沒人有心思去占含羞嬌嗔的小寡婦的便宜。

  這三人長得並不奇怪。

  只是,胸口繡著北神國晴家標記的他們,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而已。

  「媽的!哪個白癡把消息透給北神國的人的?」邱老大抖著渾身的肥肉,在房間裡跳著腳破口大罵。

  他覺得,自己或許該聯繫一下小姐了……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9-24 16:4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9-24 07:43
第一百八十章  大夢初覺

  聚靈殿。

  看著夏北睜開眼睛,季大師和古正只靜靜地注視著他眼中閃動的星圖,寂然無聲。

  兩人都知道,風辰雖然睜開了眼,但他其實並沒有脫離修煉狀態,他剛剛構建了靈臺,而此刻,應該是正在領悟大覺神功的槍法。

  在秘境裡的時候,他們就見識過大覺槍出現時的景象。

  那神秘莫測,能讓人無比清醒但又無比絕望的星圖,依然殘留在他們的腦海裡,無法抹去,就如同風辰此刻眼中浮現的一樣。

  星圖在夏北的眼中閃爍著。

  神識中,靈臺上的身影手握長槍,緩緩運動。

  大覺神功分兩個部分,一個部分是槍法,一個部分是源力行功線路圖。因為這門功法本身出自天衍訣,因此,夏北根本不需要刻意修習源力周天路線,靈臺自然就能將其催動,行動時源力配合天衣無縫。

  而如果是換做別的武技,那麼,就要先學習源力運行路線。

  例如一招最粗淺的黑虎掏心,上步的時候源力應該抵達哪條經脈,由哪個穴位爆炸發力,出拳時,力道如何從腰部送到手臂,手臂從含到擊出,源力又該如何遊走,如何才能將其集中於拳端等等。

  只有刻苦而持續地修煉,將其形成本能,才能在戰鬥時候流暢施展。

  而且,這一過程還必須視這門武技和天衍訣的契合程度。必須要將武技的源力周天路線,融入天衍訣的周天路線當中才行。

  否則的話,就會干擾天衍訣本身的源力運行,根本施展不出來,一個不小心,甚至會走火入魔!

  當然,這種情況極少。

  大部分源力功法和武技功法都多多少少能夠兼容。但能發揮多大的威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也是為什麼,宗派武技很少能有外人靠偷師學到精髓的原因。

  同時,對銀河凡界來說,這也是為什麼天行功法組合配方如此難以開發的原因,很多武技功法,玩家即便得到,也不願意去修煉嘗試。

  他們在凡界,會下意識地尋找最契合自身本命靈臺的武技功法。

  而對於夏北來說,大覺神功本身出自天衍訣,這一切都不需要考慮。

  不過,槍法動作,卻是夏北需要仔細學習的。

  大覺槍法總計十八式,第一式大夢初覺,是一招極為簡單的槍法,動作不外乎為起勢,前衝,出槍,銜接勢或收勢。

  如果僅僅只是按照槍法的動作照葫蘆畫瓢的話,要不了五分鐘就能模仿個八九不離十。

  不過,這既然是槍法而不是一個花架子動作,那自然有很多玄妙的細節在其中,不是模仿個樣子就行的。

  一遍又一遍。

  夏北如癡如醉地看著靈臺上的人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這一招已經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僅靠觀想已經無法繼續了。

  必須要實際練習。

  夏北收回神識,眼睛漸漸恢復了清明。

  「恭喜。」季大師微笑的面孔映入眼簾,「靈臺建成了?」

  夏北趕緊起身,行禮問候之後,回答道:「是的,季師。」

  「大覺槍法學了幾招?」

  「一招。」

  「天衍訣的靈臺,加上大覺神功的槍法,真是讓人期待啊,」季大師撚鬚嘆道,一擺手,「走,讓古正陪你練練。」

  「是!」

  夏北和古正同時應聲答應了,相視一笑,一同走出了聚靈殿。

  原本尚耶一直安靜地站在聚靈殿門口,可就在夏北走出門,經過她身邊的瞬間,忽然,兩人同時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一種玄妙感應。

  「錚!」

  夏北背脊一挺,身體裡傳來了大覺槍的龍吟,而尚耶的雙目瞳孔則陡然燃起兩團銀焰,大夢劍一聲鳳嘯,震鳴不已。

  這種感覺,就如同遭遇了天敵一般。

  就在夏北跟尚耶心神大亂,眼看大覺槍和大夢劍就要各自透體而出,彼此交鋒的一瞬間,察覺端倪的季大師伸手輕輕一按。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兩人體內靈兵的躁動鎮壓了下來。

  夏北跟尚耶只覺得精神一鬆,各自長出了一口氣。

  夏北心有餘悸,感覺背心微微發涼,而扭頭看去,只見尚耶臉色發紅,額頭有微汗沁出。

  「大覺大夢乃上古神兵,天生相剋,」季大師嚴肅地道,「你們現在功力尚淺,還壓不住它們。所以平常接近時,要謹記各守心神,不得有絲毫鬆懈。」

  他看了看夏北,又看了看尚耶,搖搖頭:「如果實在控制不住,那就離遠一點,別靠的太近。」

  季大師自己不覺得,可一對年輕男女聽了這話,卻覺得有些發窘。

  夏北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麼接話才好,乾脆閉嘴不吭聲。而尚耶則把臉轉開一旁,低聲嗔道:「誰跟他靠太近了?」

  古正見狀,趕緊拉著夏北走下臺階,進了練功場空地中央。

  「來來來,讓我見識一下天衍訣!」

  古正興奮地說著,伸手一招,喚道:「來!」

  一把長劍自遠方山巔飛射而來,在陽光下劃過一道弧線,落入古正手中。

  這是古正的靈劍,名為淵渟。

  平常古正並不將劍佩帶在身上,而是將其放養於天地,任它自由遨遊,吸取天地之精華,同時也藉此修習御劍術。

  靈劍有靈,不會離開主人方圓十里範圍。只要古正一招手,就會應聲而至。

  如果是天境強者,靈劍可遠致百里,取人性命真如探囊取物。

  長劍入手,古正捏了個劍訣,肅然道:「請!」

  夏北催動靈臺,運轉天衍訣,體內源力自成周天,沿經脈運行,宛若浩蕩長河,洶湧澎湃。

  而源力所過之處,身體血氣陡然壯大,筋肉骨骼,便如大弓一般,啪啪作響。

  這就是源力的作用。

  平凡的肉體,在源力的滋潤下,釋放出不平凡的力量。

  隨著夏北心念一動,靈臺上的大覺槍已然化作一條青龍,透體而出,出現在手上。而隨著長槍的出現,天地一暗,空中浮現了一張璀璨星圖。

  群星變幻流走,讓人眼花繚亂。

  因為夏北功力尚淺的原因,這幅星圖籠罩的範圍只侷限於練功場上空,不過,星圖所釋放的威勢,還是讓古正驟然感受到了壓力,只覺得頭腦變得清醒無比,似乎能看破一切,算計一切。

  可唯獨,卻算不到自己的生機。

  這種清醒的絕望,讓人恐懼。

  不過,古正畢竟是地境強者,單單只是靈臺,就不知道比夏北高出了多少,稍一凝神,就將這股壓力破開。

  而受到古正的氣機牽引,夏北身上的龍氣驟然爆發,腳下一蹬,身體如同離弦之箭,射向古正,手中長槍如龍,化作一道青光,直奔古正胸口。

  「好槍!」

  隔著數十米,古正就已經感受到了大覺槍的鋒利。

  那無形的鋒芒隔空便讓皮膚,乃至眼睛,都感到刺疼。可想而知被槍尖刺中,會是何等下場。

  「不過,槍法不對!」古正手中長劍輕輕一揮,便擋住了夏北這一槍,身形退了數十米,「再來!」

  夏北點點頭。

  他剛才一出槍,就發現了問題——雖然槍法細節早已經印入腦海,可畢竟是第一次實際施展,身體動作跟不上。

  回想了一遍細節,夏北再次出槍。

  「不對,再來!」

  「有點意思了,再來!」

  練功場上,夏北和古正一個攻,一個守,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著。

  前三次,夏北的槍法根本無法對古正造成任何威脅,只隨手一擋就能擋開。而從第四次開始,夏北的動作就開始變得精確了。

  長槍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道越來越大,角度越來越刁鑽。

  第十次,夏北手中的騎槍爆發出了槍芒,這是源力周天完全配合動作,且掌握了爆發時機的標誌,

  第十七次,夏北出槍,槍尖微微顫抖,散出槍花,忽左忽右,讓人難以判斷落點。

  第二十一次,星圖開始受到牽扯變化。

  一開始,這變化極細微,只讓古正感受到一點干擾和壓力。

  而隨著夏北的一次又一次出槍,星圖的變化也越來越大,到第三十六次的時候,夏北長槍只堪堪擺出起勢,星圖便瘋狂流走轉動,將古正四周空間都一一封鎖。

  古正神情肅然,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

  ……


  祝大家中秋快樂,闔家團圓,圓圓滿滿,健健康康。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1 23:19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 22:55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槍之威

  夏北注視著古正。

  這一刻,他的眼睛變得如同獵鷹一般。

  由天衍訣靈臺催動的大覺神功威勢,隨著源力的遊走,在不斷地提升著,一層又一層。

  同時,【大夢初覺】這一招的每一個細節,每一點變化,都前所未有地清晰。

  而更重要的是,夏北感受到了星圖!

  那是一種靈魂的感應。

  這一刻的星圖,不再只是靈臺催動這一招時生成的異象,而像是擁有了生命一般。

  那些星辰運動的軌跡,正在計算並告訴自己這一招的威力最大值,正在告訴自己,應該如何刺出這一槍,如何變化,才能獲取最大的戰果。

  同時,它們也正在封鎖古正的生機。至少是在這一個剎那,將古正的生機隱藏起來,掩蓋起來,纏繞起來。

  就是現在!

  一道源力在靈臺的催動下,沿伏兔,三里,往下至沖陽。就如同連環起爆的定點爆破一般,一路飛速地炸下去。

  夏北猛地一蹬腿,身體在這兇猛的力量支持下電射而出,一槍刺向古正的胸口。

  「好快!」

  古正的瞳孔陡然收縮。

  即便是擁有地境巔峰的實力,這一刻,他還是感受到了威脅。

  古正手腕一翻,左手搭住右手神門,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成劍指,猛然揮出。

  靈劍【淵渟】發出一聲鳴響,迎上了夏北的長槍。遠遠看去,就如同一隻獵鷹啄向一條毒蛇的七寸,封死了大覺槍的去路。

  就在這時候,夏北腳下一錯,源力發出,手中長槍陡然發出一聲龍吟,猛然往上一挑。

  槍頭如若蛟龍出海!

  噹!一聲巨響。

  槍劍相交,大覺槍猛地往下一彎,而淵渟劍如若泰山壓頂一般的勢頭,則隨之一滯,劍身甚至被微微向上崩開了一寸。

  而就是這一寸,讓夏北的槍勢徹底爆發。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向前急衝的夏北,身形一晃,便消失了。消失在陡然擴張開來,如同一張大網般飛速籠罩下來的星圖之中。

  星圖上群星瘋狂遊走,一道道星光縱橫交錯,在古正身邊織成了一張網。

  一時間,古正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乃至念頭都被這星光給束縛住了,出現了一絲遲鈍。眼前更是眼花繚亂,根本分不清那一槍隱藏在那一道星光裡,從何而來,何時將至!

  這便是大覺槍法的第一招,大夢初覺?!

  古正駭然。

  他已經感覺到了大覺槍接近身體皮膚的寒意。

  來不及細想,古正將功力提升到了十層,施展出長河門絕學【雲海劍法】中的一招【光風霽月】!

  淵渟劍繞著古正盤旋飛舞,劍光大作。

  轟!隨著一聲巨響,練功場空地中央,塵土飛揚。

  夏北消失的身影再度顯現了出來。

  只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出現在了古正的左上方,正凌空下擊,快如迅雷地一槍正刺在密不透風的劍光上。

  關鍵時刻,古正還是擋住了!

  而槍劍碰撞的巨大的反震之力,將夏北擊得倒飛出二十多米,狠狠摔在地上。

  空中星圖被一道道亂射的劍光破開,群星墜落,化作點點光芒消散。

  不過古正也不好受。

  在夏北這一槍之下,他連續退了三步,一口氣息堵在胸口,神情怪異。有些震驚,又有些尷尬的樣子。

  一旁的尚耶只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季大師也是嘴巴微張,驚詫不已。

  他怎麼也沒想到,身為地境強者的古正竟然是在長劍在手的情況下,被風辰逼到施展出【光風霽月】這一招,而且還被震退了三步。

  而反觀風辰,別看他直接被反震之力彈飛了二十多米,可明眼人都知道,那完全是因為實力層次的差距。

  事實上,從剛才這一次交鋒來說,風辰這小子才是占著進攻優勢和主動權的一方。

  夏北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

  呼,古正長出了一口氣,扭頭看著夏北,一臉興奮地讚道:「好可怕的槍法。竟然讓我生出了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可還是沒能攻破你的防禦。」夏北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沮喪。

  尚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一個初入人境的傢伙,如果能攻破地境強者的防禦,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季大師和古正都笑了起來。

  古正道:「風辰,你已經讓我在師尊面前很丟臉了。我堂堂地境爭游者,可是被你震退了三步!」

  季大師也笑道:「這一招大覺槍法非常厲害。你現在不過是入門,等修煉到超凡入聖階段,此招的威力還要驚人。」

  他頓了頓道,認真地道:「即便是現在,你恐怕不知道的是,你這一招已經足以讓你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擊殺一名人境中階的強者了。」

  夏北頓時興奮起來:「真的?!」

  季大師點了點頭道:「大覺槍法出自天衍訣,你以天衍訣的靈臺催動,本身就能發揮出全部的威力,更何況,你還受過靈兵煉體。」

  「如今你的身體,無論是皮膚,經脈,肌肉,氣血還是五臟六腑和骨骼,都遠比普通爭游者強太多了。加之你煉體的靈兵就是大覺槍,人槍合一,無論是精神還是源力,都運轉自如,全無障礙,這些因素加起來,才造就了你剛才這一槍。不然的話……」

  季大師說著,扭頭瞪向古正,冷哼道:「就憑他退的這三步,我就應該把這個不成器的弟子給逐出門牆!」

  古正轉開視線東張西望。

  季大師重新把目光投在夏北的身上:「既然如此,那麼,風辰,這幾天你最主要的任務就是修煉大覺槍法。盡快掌握更多的的招式。要知道,你的時間不多了。」

  夏北點了點頭。

  他知道,再過不久,自己就要面臨一道難關。如果不能在晴家的追擊下逃出生天,那麼,眼前獲得的一切都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風辰,你跟我來。」季大師忽然轉身而行。

  夏北飛快地收了大覺槍,跟了上去。

  很快,兩人就上了古堡城牆。季大師在面對山下小城的地方停了下來,伸手拍著雉堞,眼睛微瞇。

  「聽說最近下面有些不平靜啊,什麼樣的人都跑來了。」季大師道,「知道他們都是誰嗎?」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2 00:07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 22:56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道聽錄

  面對季大師的問題,夏北點了點頭:「知道。」

  雨家城堡就在小城北面的山頭上,和小城互為一體。

  城堡裡的日常用品和食物,都需要從山下採購,因此,下面發生了什麼,上面都很清楚。

  雖然夏北自己並沒有見過這些人,但腦海裡的記憶碎片,讓他對風家所處的環境並不陌生。

  甚至可以說,很多事情,他遠比風商雪還更清楚。

  那是風家的真實歷史,而真實歷史,則是天行世界的根基,是這個世界的運行腳本。

  誰是朋友,誰是敵人,誰是看似朋友的敵人,誰又是看似敵人的朋友,風家在策劃什麼,和誰一起,對手又做了些什麼,有什麼陰謀……

  細微的東西夏北或許並不清楚,但一些歷史上的大事件,大的關鍵節點,他卻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然,這一切季大師是不知道的。

  他只是讚許地看了夏北一眼,對這個少年遠超同齡人的聰慧和沉著表示了肯定。

  「晴家的獵物是你,而這些人的獵物則是整個風家。說不定,還有人打著我們長河門的主意。」季大師目光冷幽幽的道,「你明白嗎?」

  夏北點頭道:「明白。」

  「那麼,你知道該怎麼做嗎?」季大師問道。

  「距離賭約還有二十多天,」夏北計算道,「我必須在此之前,擁有足夠讓我走到青仙宗外山門的實力,不給對手任何可趁之機。」

  季大師點了點頭。

  「現在那些人,恐怕是對你有些誤判,」他凝視著山下的城鎮,說道,「他們以為,你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這次賭鬥你沒有絲毫的勝算。這種誤判,對於你來說是件好事。」

  夏北點頭道:「至少賭鬥開始的時候,他們不會太重視,會給我可乘之機。」

  季大師看著他的眼睛:「但另一方面呢?」

  「是兩方面,」夏北平靜地道:「一來,我如果這樣去想的話,那我就等於把勝負的希望,寄托在了對方犯錯的身上。這並不是好事。」

  季大師的目光中透出一絲讚許。

  夏北接著道:「二來,我的家族也會因此承受更大的壓力。畢竟,這些人是來狩獵的。他們不會因為獵物的虛弱而心懷憐憫,反而會變得更加興奮嗜血。只有他們意識到,獵物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好對付,很可能傷及自身,他們才可能改變主意。」

  季大師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少年的聰慧,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自己不過是把他領到這裡,開了個頭。

  剩下的,根本不用自己提點。

  少年那顆七竅玲瓏的心比誰都明白,腦子比誰都清醒。

  「好吧,要怎麼做,我就不管你了。你既然看得明白,自然有你自己的主意。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少年心性血氣方剛,銳氣可以有,但不能莽撞。」季大師告誡道。

  「是,季師。」夏北恭敬地答應道。

  季大師把目光投向遠方,沉默良久,方才緩緩道:「本來,你母親托我來傳授你一些功法武技,可沒想到,我不過才領你鍛體入門,你就另獲奇遇,得到了天衍門的傳承……」

  他眉頭微皺道:「相較於天衍訣和大覺槍法,我能傳授給你的功法,就微不足道了。況且,你並非長河門弟子,我受門規所限,也無法傳授你長河門的絕學……」

  聽到這裡,夏北道:「季師言重了。這些日子您和古大哥……」

  夏北話沒說完,季大師就擺了擺手打斷了他,搖頭道:「古正陪你餵招,我引你鍛體,這些都算不上什麼。只要你願意學,風家隨便都能找一個人出來做同樣的事情。」

  他看著夏北道:「你母親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把我請來,可不只是做這些事情而已。」

  「我能得到天衍門傳承,不也是靠季師您嗎?」夏北笑道。

  季大師連連搖頭。

  他是方正君子,既然收了雨夫人的大禮,那自然就要有相應的回報。況且這秘境的引靈原本還是雨夫人給的。以他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沒法算成自己的功勞的。

  不過,他既然把風辰叫來,自然是已經想好了。

  季大師從懷中拿出一本古書,用手輕輕撫摸著已經陳舊不堪的封皮,說道:「我仔細思考了一下,既然武技功法方面,我幫不了你。那現在對你幫助最大的,就只有術法了。」

  「術法?」聽到這個詞,再看到季大師手中的古書,夏北眼睛陡然一亮,心跳加速。

  其實,就在剛才夏北完成靈臺構建的那一刻,系統屬性面板上,就已然出現了兩個選項,一個是武技選項,一個是術法選項。

  如今武技選項上,浮現了大覺槍法第一式【大夢初覺】的字樣。而在術法選項上面,卻還是一片空白。

  而這並不奇怪。

  事實上,絕大部分的天行玩家,在天行裡過了一輩子,術法選項都是空著的。

  只有在凡界裡,極少數擁有魂師天賦的玩家,選擇以魂入道,走一條完全有別於武道爭游的路,才會真正激發術法選項。

  而夏北沒想到,季大師竟然提到了術法,而且聽他的意思……

  季大師道:「這次探索秘境,我發現你天生魂力之強,異於常人。能夠肉眼看見隱靈,並且赤手空拳將其抓住,說明你的魂力已然濃郁到實質化。這份天賦,是無數煉魂師都夢寐以求的。」

  「而再過不久,你就將面對晴家的追獵,這一路曲折坎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因此,我思來想去,覺得你既然有這樣的天賦,那麼,學習一些術法,掌握一些別的手段,或許對你應付那些人更有幫助。」

  說著,季大師有些不捨地將手中的古書遞給夏北:「這本書,名叫《道聽錄》,是一本記載魂師術法的古籍,裡面有一些符籙和附靈的煉製方法,你拿去……」

  夏北遲疑了一下,他看得出季大師對這本古書的珍視。

  見少年如此,季大師笑了起來,將書塞到他的手上:「這本書只是一本基礎的道法書,本身並不算如何珍貴。我之所以有些不捨,是因為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得到了它。

  那時候,我曾經一度想要成為一名煉魂師,不知道把這本書翻了幾千幾萬遍。即便是現在,偶爾也會拿出來看看。可惜我沒你這樣的天賦。看了數十年,終究是一無所得。」

  說完,季大師拍了拍夏北的手,認真地道:「我現在把它給你。對我來說,這或許才是它的價值所在。好好看看。道法天授,每一個人所得所獲都不一樣,我很期待知道它能帶給你什麼。」

  將夏北的手指捲起來,握住書,季大師擺擺手離開了。老人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瑟,卻又有些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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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 22:57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術

  夏北低頭看著手中的《道聽錄》。

  書已經很舊了,不過卻沒有絲毫的殘破,除了季大師的愛惜之外,其材質似乎也與普通書籍有所不同。

  書頁輕薄卻堅韌,看起來似乎是某種絹絲所製。

  夏北翻開書頁。只見書中,畫著一幅又一幅的符圖。這些符圖有些像字,有些像畫,但仔細辨認,卻認不出是什麼字什麼畫。只給人一種玄妙深奧之感。

  而在這些符圖的旁邊,則記載著一些材料,寫著一些數字,並畫著一些線條和箭頭。

  除此之外,再無其餘。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樣的一本書,完全就是天書,根本看不懂。

  不過,對於了解煉魂師的術法,並且有著記憶碎片的夏北來說,這卻是一份沉甸甸的珍貴禮物。

  在拿到書的第一時間,夏北就已經搜尋了腦海中的記憶碎片。

  之前季大師說,「這只是一本基礎的道法書,本身並不算如何珍貴。」其實這句話一半對,一半錯。

  這的確是一本基礎的道法書。上面這一幅幅圖畫,全都是煉魂師用以製作一些初級術法符籙的符圖。

  不過,這並不代表這本書不珍貴。

  事實上,在真實的天源星族歷史當中,這本書不但非常有名,而且在煉魂師的發展史上,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毫不誇張地說,這是一個里程碑!

  要知道,煉魂師是一個極其稀少的職業。他們通過採集天地萬物的魂靈,以秘法煉製,可以煉製符籙,從而短時間獲取某種力量。

  或者直接附靈於武器、鎧甲或某些器械之上,以提升攻擊防禦屬性,或者形成某種特別的能力。

  例如夏北就知道,古正的那把靈劍「淵渟」,就有提升鋒利度和減輕重量的附靈。

  單單是為了這把劍,古正就付出了極大的代價,而且還是求著季大師出面拜託,那位煉魂師才勉為其難出手相助。

  由此可見煉魂師的地位和稀缺。

  在聖殿中,選擇成為煉魂師的玩家不少,遠遠比夏北選擇的藥師多出好幾倍。

  可那只是在聖殿裡。

  在那裡,玩家可以自由選擇生活職業,可以通過副本或者系統的職業殿來獲取技能,可以通過交易收購材料。

  可聖殿的武器裝備,是進不了凡界的。

  而在凡界的天道大陸上,沒有天賦的人,是無法成為煉魂師的。

  而更可悲的是,就算有天賦,也得看運氣。魂力的強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困難來自於煉魂師的傳承體系。

  煉魂師是師徒傳承。

  無論是捕魂,煉靈,調製靈墨,還是附靈,製作符籙……所有的煉魂技法,都只由師父口授心傳,從不見諸於書本文字。

  這種古怪的傳統,是有其由來的。

  一來,煉魂師對魂力的要求特別高。一般人如果魂力不夠,強行學習煉魂術法的話,很可能導致精神崩潰,成為白癡。

  二來,煉魂師各門各派並不一致。不光有門派之爭,還有正統之爭,有正邪之爭。正因為如此,每個煉魂師都對自己的煉魂附靈術謹慎保密,不敢有絲毫洩露。

  生怕被別人看出什麼端倪來。

  而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之前季大師話中曾經提到過的一個詞——道法天授。

  所謂道法天授,是指魂術修習,最重要的是個人領悟。

  同樣的魂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領悟,而得到的結果也不一樣。

  結果不一樣,未來走的路就不一樣。

  魂師術法種類繁多。

  有體術,有算術,有幻術,有陣術,走一步一條岔路,再走一步又是一條岔路……

  如果沒有師父的細心指點,如果沒有長期持續而系統的指導,單靠個人學習,走不了幾步就走不下去了。

  更何況,還有不少人走上了歧路。

  這裡的歧路可不是練錯了那麼簡單。

  一些邪道魂師,煉製有傷天和的魂術,或為求魂靈不擇手段,甚至以人魂入法,都是這種情況導致的。

  在天源星族真實的歷史中,這種魂師曾經造成了無數慘劇,犯下驚天血案,是最終由強者聯手才將其鎮壓。

  因此,一直以來,煉魂師都是師徒傳承。這也導致了這一職業極其神秘,數量極其稀少。

  不過,在天源星族的中古時期,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這一狀況。

  此人是一代魂術宗師,以魂入道,成為了道境強者。他平生只有一個弟子,可偏偏,這個弟子不幸死於一場意外。

  要知道,魂師總體而言,屬於非戰鬥職業。

  能夠以魂術作戰的魂師數量極少。

  因此,魂師和以武入道的武者不一樣,他們身體羸弱,沒有人境,地境和天境階段。

  只有當他們最終領悟大道時,才會一步跨入道境,成為超凡強者。而在此之前,他們是極其脆弱的。一個連鍛體期武者都傷不了的小意外,對他們來說或許就是致命事故。

  而這個徒弟,已經跟隨這位道境宗師數十年了。

  多年遍訪良才才選中這麼一個弟子,又花了數十年的心血傳授調教,如今卻毀於一旦。

  悲痛之下,道境宗師有感於師徒傳承的侷限,於是發誓改變這一局面。

  在經過了潛心研究之後,他寫出了第一本傳授術法的書。

  這就是《道聽錄》。

  起這個名字,是寓意道法天授。道是大道,也是小路。你從這裡過,聽我講講。有緣則得,無緣則走。

  而這本書的內容,只原本記錄天道奧秘。

  看得懂的人自然能看懂,而看不懂的人,根本毫無作用,也不用擔心精神崩潰走火入魔。

  至於是不是會走上歧路,那就更不用擔心了。

  這本《道聽錄》,記載的都是最正統最基礎的術法。其作用,不過是讓有天賦的人起步而已。

  讓魂術繁榮,讓這座金字塔擁有一個更龐大的塔基,才是這位道境宗師的目的。

  而他顯然成功了。

  《道聽錄》的出現,使得煉魂術法得到了極大的發展。

  因此,在真實的歷史中,這本書雖然只是一本基礎術法書,但地位之高,無出其右。

  夏北仔細翻閱著古書。

  除了在記憶碎片中搜索到關於道聽錄的傳說之外,他還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對書中符圖的搜索中去。

  因為天生魂力超凡,因此,夏北在翻閱道聽錄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一絲異常。

  書中符圖,是會動的!

  這種動,不是在書頁上變化扭動,而是一種與神識相感應的互動。當眼睛看著符圖,漸漸的,腦海中就自然浮現了某種信息。

  第一幅圖,是《道聽錄》的總綱。

  第二幅圖,是基本的探靈法。

  第三幅圖,是捕靈。

  第四幅圖……夏北一張一張地看下去,如癡如醉。很快,他的目光就在一幅符圖上定住了。

  這是第一個和記憶碎片匹配的符圖。

  明術!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1 23:2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 23:00
第一百八十四章  試試

  謝舟遠坐在葡萄樹架下,破碎的陽光灑落在青色長衫上,搖椅微微搖動著,發出嘎吱的聲響,旁邊的藤編小桌上,放著一壺譚山老酒,一小碟滷豆乾,一碟青豆。

  呷了一口酒,丟了一顆青豆在嘴裡慢慢地嚼著,謝舟遠愜意地瞇上了眼睛,只覺得人生享受,莫過於此。

  小院裡,幾個僕從正在忙碌地打掃著,偶爾把目光投向葡萄架下這個有著一個大紅酒糟鼻的矮小老頭和他的這些小酒小菜,眼中都浮現一絲古怪。

  在風家,即便是僕從,平常吃喝也遠比這好得多了。

  真不明白這老頭怎麼就這麼開心。

  不過,肚子裡這些話,可沒人敢說出來,為了怕打攪到老傢伙,大家的步子都放得極輕,手上的抹布掃帚更遠離小院葡萄架,生怕揚起了灰塵,擾了老頭的「雅興」。

  要知道,老謝可是風家的客卿,一位不折不扣的煉魂師。

  只不過,這位客卿大人性子古怪。

  平常在客卿中就跟人處得不大好,排位也不高,自從來風家之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功績,反倒整日裡喝酒看書,悠然自得。

  可偏偏,夫人倒是對他挺看重。

  而這次小少爺被發配來百臨城,老謝也成了這支由夫人親自挑選的隊伍中的一員。

  大家都覺得,老頭是趁機來這裡渡假的。

  只不過,連葛伯都對老謝禮敬有加,下面的人自然不敢說三道四。

  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傳來。大家扭頭看去,片刻之後,夏北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門口。

  「二少爺。」

  僕人們紛紛行禮問候。倒是謝舟遠只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旋即就不堪重負般地闔上了,自始自終連屁股也沒抬一下。

  「老謝。」夏北走到謝舟遠身邊,拍了拍他。

  「什麼事?」老謝慢悠悠地問道。

  「我需要一些東西,」夏北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遞了一張單子過去。

  老謝眉頭一皺。

  他地位超然,大小雜務一概不管。

  物管方面,珍貴的東西都在葛伯手裡,平常的物品,也有其他管事管理,而倉庫更是在古堡後院,離著這座偏僻小院有一兩百米。怎麼今天這紈絝吃錯藥了,來找自己要東西?

  將單子接過來一看,老謝一下子就清醒了,驟然挺身坐了起來,神情古怪地看著夏北,就跟不認識他一樣。

  「你要煉魂……」老謝知道風辰為什麼來找自己了。

  單子上的這些東西,全都是煉魂師的材料!

  夏北笑著道:「我想試試。」

  「試試?」老謝揮手就是一個爆栗敲在夏北頭上,怒道:「你當煉魂是什麼,說試試就試試?」

  夏北捂著腦袋,也不生氣:「煉魂是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聽我娘說,我才七歲,就有個騙子跑到我家來,死活要收我為徒。結果我娘說風家子弟拜師只能習武,不能煉魂。

  其實私下裡,我娘跟我說,煉魂也不是不行。一來,是我當時沒什麼並沒有展示出什麼煉魂天賦,也沒有對煉魂的興趣,我娘不明白這人為什麼要來找我。二來,這人本事還差了點,讓我要拜師也得拜個厲害的。沒想到這人居然死乞白賴地留下來……」

  夏北話沒說完,老謝的臉都青了,連連擺手道:「得得得……閉嘴!」

  說著,他怒氣沖沖地起身進了房間。旋即房間裡就傳來一陣翻箱倒櫃摔門拍桌子的聲音。

  僕人們面面相覷,都噤若寒蟬。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好脾氣的謝老頭被氣成這樣。

  片刻之後,謝舟遠走了出來,鐵青著臉將手中的一個袋子往夏北身上一砸,怒道:「滾蛋!」

  「齊了?」夏北衝袋子裡探了一眼。

  「齊了!」老謝恨不得一記鐵砂掌拍死這小混蛋,如果他會的話。

  「嗯,」夏北滿意地起身,「我先去試試,不夠的話,我可再來找你要。」

  眼見剛剛在躺椅上坐下的老謝手中酒杯就要飛出來,夏北飛快地閃身出了小院。

  小院裡一片死寂。

  僕人們楞楞地都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謝舟遠揮揮手,讓他們離開。

  等到所有人都走完,小院大門關上,原本氣鼓鼓的老謝忽然跳了起來,眼睛發亮,一個箭步衝到房間,

  「小混蛋要修魂術?!難道師兄算的那一卦是真的?!」

  老頭神情古怪地喃喃自語,翻箱倒櫃地取出了一些材料,擺弄半天,手忙腳亂地繪了一張符籙,伸手一抖,符籙已然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而老頭的身形,在這一刻忽然開始漸漸變淡。只過了幾秒鐘,他整個人就融入空氣之中,消失了。

  ……

  夏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他在光滑潔淨的木地板上席地而坐,將謝舟遠給的袋子打開,把裡面的物品一樣樣地拿出來,在面前一字鋪開。

  十張下品的黃色符紙,一個拇指大小的靈葫蘆,一個曬乾的蓮蓬,一根碧眼金雕的頭羽,一捆三色火焰草,一捆象鼻枝,十顆風乾的黑礁魚眼珠,一小塊靈墨,一個束魂硯,一支普通的符筆。

  夏北想了想,先起身點燃了一支靜心香,然後倒了一小碗水,這才重新坐下,將《道聽錄》拿出來,攤開,翻到「明術」所在的一頁,用紙鎮壓住。

  仔細對照,確定製作這種術法符籙的材料已經備齊了,夏北開始處理材料。

  按照腦中的記憶碎片,他先將蓮蓬上的一顆蓮子取出來,用手輕輕一撚,就成了粉末。

  夏北將粉末放在束魂硯上,取了一根三色火焰草,將外面的皮剝去,露出裡面的三色草芯,然後取一根象鼻枝,一顆黑礁魚眼珠。

  他先將黑礁魚眼珠放在水碗中。

  眼珠一遇水,就發出噼哩啪啦的響聲,跳動著,在水中化開,釋放出一縷縷黑色的液體。

  隨後,夏北用象鼻枝輕輕攪拌著水,在這一過程中,象鼻枝也開始融化,越來越短。

  等到象鼻枝只剩下手指間的一小截,他將三色火焰草的草芯放了進去。

  火焰草一入水,就將水點燃了。

  不過,火焰很快就熄滅了,只剩下碗裡大約只有原本二分之一的濃黑液體。

  夏北專心致志地處理這材料,卻不知道,無形中,一雙眼睛正在悄悄注視著自己。

  謝舟遠站在夏北的身旁。

  不過,這是一個奇怪的空間。這個空間和夏北之間,隔著一道無形的屏障,就如同隔著一面模糊的玻璃。

  謝舟遠可以看到夏北的大致動作,但卻看不清細節。

  「這是在處理材料?」

  「蓮蓬,火焰草,象鼻枝,黑礁魚眼珠……看起來倒是像那麼一回事。」

  東西是謝舟遠給夏北的,而身為一名魂師,只要看大致的動作,就知道對方在幹什麼了。

  謝舟遠喃喃自語,點了點頭。

  心想,從風辰這小子的動作來看,倒是從容不迫,行雲流水。一個新手在處理材料的時候,能做到這種有條不紊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

  謝舟遠心生疑惑,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容,心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小混蛋是在繪製某種明術的符籙。可魂師術法,最重要的是魂。他連魂都沒有,以為調製出靈墨,就能製出符籙了?」

  心下想著,謝舟遠已經開始期待風辰失敗了。

  要知道,一名魂師,從入門開始到製作符籙,需要一個漫長的修行和學習的過程。

  魂師的魂力天生,除了一些奇遇之外,很難得到提升。

  但如何運用魂力卻是有著一系列技巧的。

  就拿謝舟遠來說,當初他初入門牆,先是被師父吩咐去幹雜活,挑水劈柴掃地種地餵豬採藥,上午做完,下午就冥想打坐。

  這種身體精神的雙重磨礪,就是為了將魂力打磨圓潤,祛除其中的稜角銳氣。

  差不多整整一年之後,才開始學習分辨和處理材料。

  再過一年,才是一些基本的採魂煉靈。

  這一段時間,學徒們必須走遍千山萬水,去和生靈萬物打交道,去認識萬物魂靈,去和它們打交道,去構建自己的採靈之術。

  等到開始學習附靈和符籙,差不多已經三年過去了。這還算是快的。若是天賦不足,沒有十年八年,連下筆的資格都沒有。

  而風辰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要了材料,就開始想要繪製符籙。他要是成功了……

  「我就把眼珠子挖出來!」謝舟遠撇撇嘴。

  他已經在想像著這個忽然對魂術感興趣的小子垂頭喪氣來找自己時,自己該怎麼拿捏他了!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15 19:57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 23:01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院密話

  樊陽城風家。

  風商雪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

  眼前,自己的妻子正一臉冷漠地把臉朝向廳外小院,一點搭理自己的心思都沒有。

  她似乎對院子裡水缸裡養的那幾條錦鯉分外感興趣。

  可風商雪可以肯定,在妻子那冷若冰霜的外表下,正隱藏著一絲得意。這種神情自己太熟悉了,只要看看她的眼角就知道。

  還有雨蘿。

  年輕的侍女低頭站在自己妻子身邊,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可比起她家夫人來,她的功力就差得多了。需要咬著嘴唇,才不至於讓臉上表情露出原本的模樣來。

  至於葛伯……

  風商雪皺了皺眉頭,瞇著眼睛,偏著頭,似乎還難以消化自己剛才聽到的消息。

  這時候,他一點也不想跟妻子和小侍女鬥什麼心眼。

  實在是那個消息,太讓他意外了。

  「葛伯……」對於這位跟自家岳父鞍前馬後數十年的老人,風商雪一向禮敬有加。

  以前稱葛兄。後來有了風辰,就跟著妻子一起叫葛伯。

  從來沒有直呼其名,也沒叫過葛管家。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風商雪問出這話的時候,並不是質疑葛伯,只是……

  這一切匪夷所思,讓他難以置信。

  葛伯還沒開口,雨夫人已經一聲冷笑:「奇怪了,自己的兒子什麼樣,自己都不知道。難道你還懷疑葛伯說謊?」

  風商雪只能苦笑。

  雖然已經年過五旬,不過風商雪看起來,也不過三四十歲的中年書生模樣。儒雅俊秀,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貴氣。

  在外人眼中,他是風家家主,天境強者。更是這些年來南神國屈指可數的豪雄。

  殺伐果決,深謀遠慮,號令群雄,一呼百應。

  可在這個小院裡,他苦笑的時候,卻和尋常人家一個面對妻子無可奈何的丈夫沒什麼兩樣。

  「霓兒,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風商雪低聲解釋著,想著自己那個不成器卻又讓自己如此狼狽的兒子,一時就氣不打一處來,「可你說辰兒那小混帳,忽然間就……」

  「就怎麼?」雨夫人鳳眼倒豎,「你信不過自己兒子,信不過我和葛伯,還信不過你那師兄?!」

  一提到季大師,風商雪頓時沒聲了。

  坐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來。

  笑得極為歡暢。

  雨夫人和雨蘿對視一眼,想要冷著臉譏諷幾句,卻終究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然是我風商雪的種!」風商雪一拍桌子,意氣風發地道,「雨蘿,給我拿酒來。」

  「德行!」雨夫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扭頭向雨蘿示意趕緊去。自己則起身拿了一套酒具來。

  等雨蘿拿了酒來,雨夫人已經洗淨了杯子,給風商雪倒上酒。

  風商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長出一口氣,悠悠道:「我風商雪這輩子幹過不少痛快事,可就連當年帶著風家雨家來中游那天,也沒這麼痛快過。」

  聽到這話,雨夫人頓時就紅了眼眶。

  她款款為風商雪斟滿酒,柔聲道:「其實妾身知道,這些年辰兒荒唐放浪,讓你失望。妾身對這孩子也是嬌慣寵溺,養成了他肆無忌憚的性子。你有心想教,卻是……」

  風商雪看著自己的妻子,目光從驚訝變得柔和。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妻子在談起兒子的時候,居然也有如此講理的一面。

  「……如今,兒子總算是給我們掙了口氣,」雨夫人說起風辰,簡直渾身都在放光,笑盈盈地道:「無論是天賦還是吃苦,你說你兒子比誰差了?就連心性,也是沉穩了不少。」

  說著,她神情微嗔地推了風商雪一把,將那份清單拍在桌子上:「可看看你們風家做的好事……我不管,我兒子要有個什麼好歹,我可跟你們拼命!你自己看著辦!」

  風商雪點了點頭,思索間,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忽然開口叫道:「暮劍。」

  一道人影,如同滴入淨水中的墨點一般,在庭前臺階上渲染出來,浮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個中等身材的男子,身著黑衣,一張臉有一半隱藏在面巾下,另一半則刺滿了形狀古怪的花紋。他僅僅是悄然無聲的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陰冷而鋒利的感覺。

  看到這個人,雨蘿忍不住把身子往雨夫人身邊靠了靠,微微轉開眼睛。

  葛伯原本佝僂的後背,也微微直了一直。

  雖然他們都知道,這個暮劍乃是風商雪的親信暗衛,統領著風家的暗中力量,對風商雪忠心耿耿。

  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實在太危險了,每次見他,都有一種毒蟲爬上後背的驚悚。

  「家主。」暮劍屈身半跪行禮道。

  「把消息給夫人講講。」風商雪道。

  「是。」暮劍應了,起身對雨夫人道:「六日前,南皇燕熙宴客,席間笑稱,南皇之位,誰屁股大誰坐去。但這是大人的遊戲,玩泥巴的小孩子就別插手了。」

  「五日前,二皇子燕弘拜會南靜館老法尊。後由彌大尊禮送出門。其走後,南靜館宣布閉門謝客。」

  「同日,劉老王爺抱病。」

  「如今,共計有十七個家族派人前往百臨城,其中有薛、李、尚、鄭、木、居、休、秦……」

  「三日前,北神國五皇子晴文彥抵達南神國,同行有晴時雨,及晴家數十名衛部高手。另有北神國青年俊彥總計五十三名,這些人都是分批前來,聲稱要為晴時雨討公道。」

  「前日,三皇子燕嘉於燕來樓設宴,邀請晴文彥,晴時雨及北神國幾名青年俊彥。席間宣稱,南神國不容無恥之徒。」

  「昨日,北神國衛部中的三人,已到了百臨城。另外,四長老與南靜館彌大尊弟子赤旺過從甚密,曾於賢豐樓密會。」

  暮劍稟告完,束手退到一邊。場面一時鴉雀無聲。

  暮劍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但每一個字的音調都異常平緩,幾無起伏,給人感覺冷得像一塊冰。

  可他所說的每一個字,聽到雨夫人等人耳中,卻是一場滔天巨浪。

  雨夫人從不干預風家的事情,雨蘿和葛伯,都是雨家娘家過來的人,自然也是如此。

  很多事情,恐怕雨過山知道,他們都未必知道。

  而如今……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1 23:35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 23:02
第一百八十六章  風波

  良久,雨夫人咬牙道:「果然如此!」

  葛伯神情凝重。

  他知道這件事背後,是某些事情博弈的結果。風辰在其中不過是被人利用,當成誘餌罷了。

  可他還是沒想到,這水面下的波瀾,會如此兇惡。

  南神國皇室燕家,上游大宗南靜館,十七個大家族,再加上北神國皇室晴家……這些勢力,被有心人糾合在一起,藉著風辰非禮晴時雨,形成了一道鋪天蓋地的大潮!

  現在的風家,看起來真如同風暴中的一葉孤舟!

  「聽見了嗎?」風商雪笑了笑道,「我們風家,如今不過是別人眼中玩泥巴的小孩子罷了。」

  「劉老王爺倒病得及時。」雨夫人恨聲道。

  「當初我上這條船,就知道這條船不太牢靠,」風商雪擺擺手,淡淡地道,「只不過那時候我實力尚淺,要進中游,沒他們不行。不過現在麼……他們真當我風商雪是泥捏的?」

  雨夫人凝視著他道:「你心裡早就有定數了?」

  風商雪微微一笑,卻不回答,只道:「本來,這次我是想趁機給辰兒一個教訓。讓他吃點苦頭,免得日後再闖出什麼滔天大禍來。不過沒想到,這小子倒給了我一個驚喜……」

  說著,他走到書桌邊,提筆在葛伯的清單上寫了幾個字,回來將單子遞給葛伯:「這些東西,我准了。」

  「謝家主。」葛伯驚喜地道。

  「有什麼好謝的,」雨夫人白了風商雪一眼,「他是辰兒的爹。這些是他該給的!」

  風商雪笑了笑,卻不接話,只對葛伯道:「賭鬥前一周回來。」

  「是。」葛伯應道。

  「幫我給辰兒帶句話,」風商雪緩緩道,「風家,不用他擔心。有我撐著,天塌不下來。至於賭鬥,他能做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只要是給他爹娘爭氣的事,讓他放手去做!」

  「告訴他,什麼也別怕,我在背後看著他!」

  「是。」葛伯躬身道。

  風商雪跟葛伯說完,扭頭看著暮劍:「辰兒那邊,由你親自保護,另外,該做的事,可以做了。」

  「小人明白。」暮劍肅然道。

  雨夫人注視著自己的丈夫,目光溫柔如水。

  ……

  幾個時辰之後,一個消息傳遍了風府。

  「葛伯去了內府,幾乎把藏寶閣給搬空了!聽說是家主親自批給那個混世魔王的!」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風家人都知道有些誇張。

  風家藏寶閣是何等規模,又是何等重要,就算是家主,很多東西也不能擅自決定,怎麼可能讓一個管家給搬空?況且,就算他想搬,那也不是短短一兩個時辰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聽說拿了不少寶貝是真的。

  而這些東西,遠遠超過了風家最優秀的子弟所應該獲得的範圍,更別提給一個廢物了。

  這一下可就捅了馬蜂窩了。

  「憑什麼?風家能有今天,可不是他風商雪一個人的功勞,他那個兒子,更是個混帳,他有什麼資格拿這些東西?」

  「就是,這也太不把大家放在眼裡了。」

  「嫡長房,我們認。風商雪不過二十多歲,就能從他爹手裡接任家主之位,誰說過半句閒話?但他這兩個兒子,論嫡長,論天賦人品,那也該是驚河!就算要給,那也該給驚河才對,風辰算個什麼東西?!」

  「雨家那個,就是隻狐貍精!如果不是她,咱們風家能出風辰這種孽障?這次不知道她又吹了什麼枕頭風!」

  「不公平!」

  「嗚嗚嗚,二姐,我辛辛苦苦每天修煉,族比進了前十,才不過得了兩顆青靈丹而已。可我聽說,家主給風辰單單是赤靈丹,就給了五顆!」

  「太過份了!老大,你去把幾位族叔都給我請來。我倒要問問,他風商雪還把不把我們這些長輩放在眼裡!」

  一時間,風家上下,老的小的全都炸了鍋。

  大家都義憤填膺。

  風商雪雄才偉略,這些年的功績,大家都看在眼裡,大部分人也都服這位家主。

  有心思爭權奪利的只是少數。

  可就算是家主,風家也有輩分比他高,比他更德高望重,勞苦功高的老人在。

  內府藏寶閣,那是公中寶庫。

  他風商雪要拿要動,倒也沒什麼。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這些東西給他那個闖了滔天大禍,給風家惹下了無數麻煩,而且還丟盡風家臉面的廢物兒子!

  他這樣做,把族中老人還放在眼裡嗎?!

  不過,就在大家都串聯著要去質問的時候,一個消息傳來。

  家主風商雪發話:「不管是誰,不想被掃了臉面,就給我閉嘴。有什麼話,賭鬥結束之後再說!」

  風家安靜了。

  安靜得有些可怕。

  ……

  百臨城古堡。

  夏北繼續處理著手中的材料。

  在以黑礁魚眼珠,象鼻枝和三色火焰草得到了一碗黑如墨汁的水後,他將那一小塊靈墨,加上一點黑水,在放著蓮子粉末的束魂臺上,輕輕研磨起來。

  隨著靈墨的研磨,煙臺上的墨汁漸漸從黑色,變成了金色,散發出一種無形,卻又能明顯感受到的神秘氣息。

  做完這一步後,夏北知道,最重要的步驟來了。

  這些金色的墨水,是用來製作符籙的。

  不過,現在墨水裡卻還缺一件最主要的東西。那就是魂靈!

  所謂魂師術法,本質是利用這個世界的天道規則。就像現實世界中,火可以燒開水,扇子可以扇風。

  人們將其稱之為物理,似乎這種理論解釋了這些現象的本質。

  但實際上,真正的本質不是書本上的公式,而是天道原始,祂定下的規則如此,便是如此。

  如果是在一個火不能燒開水,扇子不能扇風的世界,那麼,物理學就會換一身衣服了。聰明的人們會構建出新的公式,來解釋那一切。

  而在天道大陸,魂師術法就是火,就是扇子,能夠借用這個世界的規則。但術法的根基,卻是魂靈。只有以天地萬物自然誕生的魂靈為媒介,才能溝通天道意志。

  沒有魂靈,符籙就是一個死物。

  如果換一個人的話,想要製作術法符籙,至少顯得學習採魂煉靈。這一步是門檻,沒人能不跨過門檻就進屋子。

  這也是為什麼,謝舟遠打賭他不可能製作出符籙的原因。

  不過……

  夏北拿起了靈葫蘆,然後打開了自己的芥子袋,叫道:「棉花糖,出來。」

  芥子袋毫無反應。夏北嘆了口氣,伸手進去,將棉花糖一般的隱靈給抓了出來。

  「啾!」隱靈發出不滿地叫聲。

  自從上次探索秘境時,抓到這隻隱靈之後,夏北每次上天行時都會有事沒事捏上一捏。

  別的魂師要靠精神術法,化魂成絲,將其束縛住慢慢熬。

  但夏北變態的魂力如有實質,使得他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只要每天捏一捏,就足以馴服這隻隱靈了。

  如今,系統面板上的隱靈馴服度,早已經百分之百。夏北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棉花糖。

  不過,馴服度是馴服度,但隱靈似乎也有個性。

  對於這個捏了自己成千上萬次的傢伙,它總是要唱唱反調。例如在夏北呼喚的時候,裝作沒聽見……

  「來,分口靈氣。」夏北將靈葫蘆湊到棉花糖嘴邊。

  這就是夏北敢煉製符籙的底氣!

  棉花糖是上古秘境的境靈分身,它的一口靈氣,遠比採摘樹木山石或動物魂靈的靈力更強。

  用來煉製高級符籙或許不行,但煉製一張基礎符籙,不光夠用,甚至完全可以說是殺雞用牛刀。

  而且,一口靈氣對棉花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就像獻血,區區兩百毫升要不了幾天就補回來了。

  「啾啾啾!」

  棉花糖怒斥幾聲,寧死不屈。

  夏北笑瞇瞇地用手一捏,將這軟綿綿的小傢伙捏的從指縫中凸眉暴眼,口中道:「乖,聽話就放你玩一會兒。」

  「這小子在幹什麼?」隱身空間中,謝舟遠一臉疑惑。

  這個隱身空間,只能模糊地看到外面,而且聽不到聲音。因此,謝舟遠只看到風辰大概是拿著靈葫蘆,另一隻手成爪狀,似乎從芥子袋裡拿出了什麼東西,正對著說話。

  而就在謝舟遠困惑的時候,忽然,他看見風辰虛握的手,湊進了靈葫蘆。然後,靈葫蘆就亮了起來。

  這是……

  謝舟遠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

  而這時,隱身符的符力已然耗盡,在坍塌的空間中,謝舟遠目光呆滯,身形漸漸消失。

  片刻之後,謝舟遠的小院裡,傳出一聲嚎叫。

  過往的僕從們只見一向悠然淡定的謝老頭,披頭散髮地衝出了小院,向古堡主樓方向跑去。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1 23:40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 23:04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明術的能力

  夏北放開棉花糖,讓它自己玩去。

  棉花糖啾啾啾地繞著夏北,似乎是一通怒罵。它現在精神萎靡,神情懨懨,哪還有精神去玩,玩個蛋啊。

  罵累了,棉花糖飄到夏北頭上趴了下來,就像一隻雞窩裡孵蛋的老母雞。

  夏北繼續手裡的工作。

  他將靈葫蘆對準硯臺,然後用碧眼金雕的頭羽在葫蘆口一掃,一道只有他才能見到的銀色光絲,從葫蘆中流出來,隨著羽毛的掃動,均勻地灑落在硯臺的墨水上。

  金色的靈墨,在這一刻驟然沸騰起來。

  就如同這些液體,每一滴都化作了一個個活的生命,散發著勃勃生機。

  夏北知道,靈墨製成了,不過其中的靈性保存時間不會太長,自己必須要盡快將其繪製成符籙。

  神識一刻不停地體會著記憶碎片中的記憶感悟,夏北將一張符紙鋪在面前,拿起符筆,先懸空照著道聽錄上的符圖比劃了一下。

  這個符圖看起來像是某個字。

  當夏北注視著這張符圖的時候,隨著魂力的觸碰,符圖中包含的信息,便映入神識之中,與夏北從記憶碎片中得到的感悟結合起來。

  而隨著夏北提筆懸空的臨摹,符圖的一筆一劃,都如同繪製了千遍萬遍一般,行雲流水,毫無生澀之感。

  不過,夏北還是一絲不茍地臨摹著。

  圖上的箭頭線條,是代表著這張符圖的筆畫順序,一丁點都錯不得。而圖上的數字,則是代表筆畫的繪製速度頻率,一就是一息,二就是兩息。繪製時要與繪製者呼吸同步,從而達到神魂入符。

  臨摹了幾遍之後,夏北確定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將筆沾了靈墨,開始正式繪符。

  從臨摹起,夏北整個人就如同進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

  而此刻真正繪符時,也是如此。沒有情緒波動,沒有患得患失,提筆下筆間,就如同之前臨摹時一樣。

  隨著符筆在符紙上的遊走,隨著一道道金色的筆畫在符紙上浮現,隨著筆意和呼吸的同步,夏北感覺身體微微發熱,而神府靈臺,也如同沐浴在春風之中,有一種極舒服的感覺。

  就像靈臺被人裡裡外外,仔仔細細拿水沖洗了又擦拭得乾乾淨淨一般。

  因此,當符圖畫完,夏北收筆的時候,一時都還沉浸在這種舒爽的感覺中,回不過神來。

  「術法之道,原來會對靈臺產生這樣的影響,」夏北恍然,「難怪很多魂師以魂入道,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魂師,變成道境強者呢。就像古話所說,三年不飛,一飛沖天。」

  緩緩收斂思緒,夏北把注意力集中在剛剛完成的符籙上。

  符籙靜靜地躺在那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跡象。

  不過,一直保持著魂力聯繫的夏北知道,自己成功了。在這張符籙中,已然形成了一個法陣。

  只要自己將其激活,其就能溝通天道規則,並將這個規則形成的能力在一定時間內賦予自己。

  夏北小心翼翼地拿起符籙,左看右看,興奮不已。

  這個張符籙上的術法,被稱為明術。

  不過,明術卻並不是特指一個術法,而是一類術法的統稱。其中的「明」字,意為明白,明瞭,清明,明智。

  簡單來說,這就是一個提升感知的術法。

  夏北手中這張符籙,是最基礎的明術符籙,因此,其針對的也是人境的爭游者,其作用也主要集中於人體。

  人的感知有視覺,嗅覺,味覺,聽覺,觸覺等等,而基礎明術符籙,能夠大幅度地提升這些感知的強度和範圍。

  但至於提升哪一個感知,就不一定了。

  道法天授,只有製符者自己實際使用了自己製作的符籙之後,才會知道自己將獲得怎樣的能力。

  這讓夏北有些好奇。

  感覺像是一次抽獎,獎品肯定有,但究竟是什麼,就需要看運氣了。

  在這幾種感知當中,最好的是視覺和聽覺。

  尤其是對人境爭游者來說,戰鬥層次還侷限在一拳一腳一槍一劍的近距離戰鬥中,因此,更敏銳的視覺或聽覺,能帶來更敏銳的反應,可以在戰鬥中獲取優勢。

  至於嗅覺,味覺和觸覺,則可以用於一些特殊的情況。

  例如捕獵,例如用於鑒定分辨,或者某種不用描述就可以想像的綺麗場景。

  如果換成以前的風辰,一定會選擇觸覺。不過對於夏北來說,則最好是聽覺和視覺。

  季大師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把這本道聽錄給他,而他之所以在這時候不惜暫時停下剛剛習得的一招大覺槍法的修煉,全神貫注學習煉製符籙,原因就是為了不久之後的賭鬥。

  賭鬥的賭注,是一旦輸掉,就會被抓去北神國圈禁三十年。而賭鬥的規則,更是生死各安天命。

  換成其他人,或許還覺得晴家不會下毒手,不會去和風家成為不死不休的敵人。

  但夏北只要翻翻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在自己這件事的背後,是各種勢力暗中鬥爭的結果,局面縱橫交錯,異常複雜。

  就算晴家不下毒手,也難保會不會有別人順手「幫」他們一把。

  因此,自己如果以為只需要對付晴家,那就未免太天真了。

  想要自己死的人,可不在少數。說不定……不,可以肯定,就連風家內部都有這種人的存在。

  看著手中的符籙,夏北沒有絲毫猶豫,一抖手,以魂力激發!

  符籙燃燒了起來。

  而幾乎與此同時,夏北的神識中,忽然感知到了一種意念。

  夏北知道,這是魂靈溝通天地的意念,是在和天道規則溝通。這讓他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正在幫助自己遞錢給一個自己看不到的售貨員,要買某樣商品。

  會是什麼呢?

  就在這時候,忽然,夏北感覺腦海中,最初進入天行時那個曾經甦醒過一瞬間的意念,又出現了一絲波動。

  是的,僅僅只是一絲波動。沒有甦醒,更沒有意識的降臨。

  可即便如此,原本趴在他頭頂的棉花糖還是驟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眼睛瞪得溜圓,耳朵豎了起來,尾巴翹得筆直。

  活像一隻受驚的貓。

  而奇妙的是,這一刻夏北發現,那溝通天地的意念,忽然變得強烈起來。如果說,之前只是個小孩子怯生生地遞錢要求買東西的話,那麼現在,就是一個壯漢砸了一大筆錢在櫃臺上說。

  「老板,給我最好的!」

  這種奇妙的感覺只是轉瞬即逝,而隨即,夏北就發現,自己的聽覺變得無比敏銳。

  身處寂靜的屋子裡,原本世界就只是這麼一小塊地方。

  可現在,由各種各樣的聲音構建的世界,正如同水銀瀉地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無限擴張。

  無數的聲音,直接出現在腦海中。有腳步聲,有說話聲,甚至有蛇蟲鼠蟻的爬行聲。

  這些聲音是如此的清晰,不需要夏北用心分辨,就一一明瞭。

  就如同它們本身就存在於腦海之中,經過了極細緻的分門別類並貼上了標籤一般。只要聽到,腦海中就自然呈現出宛若目睹的畫面來。

  夏北仔細地聽著。

  一陣風從窗戶吹了進來。

  他聽到練功場上,尚耶正在修煉著大夢劍法。女孩的身軀忽而縱起,忽而落下,如同一隻輕靈的燕子。

  他聽到主樓外,身體羸弱的老魂師謝舟遠正氣喘噓噓地跑著。

  他還聽到,城堡的僕役們正在忙碌地工作著。廚房的廚師正在鍋邊忙碌,兩個打下手的夥計正抬著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桶艱難移動。

  這一切的聲音,自動在腦海裡構建了畫面。

  就彷彿親眼看到了一般。

  夏北心下計算,以自己的房間為中心,練功場和廚房都在兩百米以內。

  他嘗試著將感知繼續蔓延向更遠處。

  很快,他就聽到了來自城堡大門口的守衛,以及後院花園,倉庫,馬廄的聲音。

  夏北有些興奮。計算距離的話,這差不多已經達到三百米了。

  可他感覺自己還有餘力。

  將精神集中在聽覺上,感知的蔓延,平穩順暢,沒有絲毫的障礙。三百一十米,三百二十米……

  忽然,夏北聽到了馬蹄的聲音。

  那是直線距離大約一里外的山下小城,一輛拉著沉重貨物的馬車,正緩緩駛出小城,拐上山路的聲音。

  而除了馬蹄聲,車輪聲之外,夏北還隱約聽到了小城鐵匠打鐵的聲音。

  在這個距離上,就只有這一類聲音比較明顯,可以分辨出來,至於其他的,則非常細微,而且混在一起,難以辨別。

  夏北正聽著,忽然感覺大腦一陣暈眩。旋即,感知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來。

  他知道,這是符籙的效力時間到了,同時也是自己魂力使用過度的徵兆。

  夏北退了兩步,坐在床邊,儘管太陽穴依然突突地跳著疼,但他依然難掩心頭的激動。

  聽覺!自己獲得的明術能力是聽覺!

  太好了!

  這可是明術當中,對戰鬥最有幫助的能力之一,僅次於視覺的提升。而且,如果是在野外或者黑暗的地方,這種能力還更有用。

  尤其是對於即將面對一場追獵的自己來說,這種能力太重要了!

  ……



  祝大家國慶節快樂,吃好玩好,平平安安。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2 01:52 編輯

georgewan 發表於 2018-10-14 00:07
第一百八十八章  開發局

  朱哲捧著咖啡,走進了銀河天行管理開發中心大樓。

  這是一座高達兩千八百多米的橄欖型太空城,獨自占據了南都城的一個城區。

  大樓的四周都是景色秀麗的森林,方圓近百平方公里都被列為禁區。只有專屬的懸浮列車可以抵達大樓底層的內部車站。

  而這一路上,大樓職員們必須持有特別通行證,經過至少五道檢查關卡,防衛極其嚴密。

  中心大樓集中了銀河共和國和天行有關的各大機構。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戰協和開發局。

  戰協是銀河天行聯賽的管理機構,負責天行聯賽的運營,以及國家隊的組建,訓練等工作。

  而開發局則相對獨立。不屬於戰協統領,但職權也沒戰協高。

  開發局並不插手天行聯賽的工作,而是主要負責共和國對天行凡界的開發度以及一些相關的研究工作。

  朱哲已經在開發局工作了十二年了。

  從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熱情洋溢,到如今三十多歲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要做什麼卻又瞻前顧後,多了幾分顧忌憂慮,少了幾分衝勁,十二年日子彷彿一閃即逝。

  有時候回想起來,朱哲會覺得有些後悔。

  當年開發局到朱哲所在的大學招聘是一個爆炸性的事件。一所大學只招一個人,足有上萬人報名。

  朱哲是從血路中殺出來,成為這個勝利者和幸運兒的。

  當年,他就不知道引來了多少同學的羨慕。單單是請客,就請了整整一個月。自己的零花錢和打工的錢用完了,父親就直接塞了一張卡。

  朱哲父親並不富裕。

  但他說:「該請!錢花完了都開心!」

  這件事,讓老頭樂呵了好多年。每每在外聚會聊天,都是一臉驕傲的神情。

  而後來,朱哲更因此在無數同學乃至死黨都無法掩飾的嫉妒眼神中,追到了被大家視為夢中情人的校花,有了一個還算美滿的家庭。

  曾經有一個死黨酒後對朱哲說:「我他媽嫉妒得都想掐死你!該死的人生贏家!」

  可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而日子,卻就這麼沒滋沒味地過去。以前那些自己要如何做出成就,如何讓銀河天行開發度騰飛,在自己的努力下創造奇蹟的想法,已經成了年輕時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日夢和笑話。

  十二年的工作,僅僅只是工作而已。

  儘管已經擔任科長,朱哲也從不認為自己擁有事業。

  宛若死水一般的銀河凡界,讓他得到的只是無盡的挫敗感。

  一年的提升度,不過0.1%—0.2%之間。這在星際聯盟的天行弱旅中,也算相當緩慢的了。

  當同賽區的死敵狄圖星族已經進軍中游,大量探索秘境,推動天行歷史進程,開發出一個又一個聖殿副本的時候,銀河凡界的整體開發度,卻還不到百分之四十。

  如此大的開發度差距,就如同冷兵器時代和熱武器時代一樣明顯。以至於銀河天行戰隊在國家級的比賽中屢戰屢敗。

  而比賽失利,就意味著銀河人族在星際聯盟中的地位低下,資源分配等級長期處於底層,經濟狀況越來越糟糕。民眾的怨氣越來越大。

  但朱哲覺得,這並不是開發局的過錯。

  要知道,銀河天行的大部分權力都掌握在戰協的手裡,他們控制著天行職業聯賽,控制住一家家富可敵國的俱樂部,他們那邊的人,哪怕一個小職員走出去,都是人們爭相巴結的對象。

  而開發局,卻不過只有每年共和國的一點固定撥款而已。就是這筆錢,還要在研究和開發兩個方面分配,捉襟見肘。

  憑什麼每次人們痛罵戰協的時候,那幫傢伙就會把開發度拿出來說事?就會把黑鍋往開發局的身上丟?

  這種想法,不光朱哲有,開發局的每一個人都有。

  因此,兩個單位雖然同在一棟大樓,但彼此都看不順眼。除了平常工作中必要的合作外,剩下的全是對立和白眼。

  不過,今天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朱哲的心情不錯。

  這些日子,上面隱隱有消息傳來。說是總統魏若淵對戰協以及如今和天行聯賽已經很不滿意了。

  幾次公開談話中,他言語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非常明確,那就是要改革天行界,讓天行比賽回歸到戰爭的本質。

  他要徹底打破如今戰協和天行聯賽的這種的娛樂模式。讓人們從麻木和沉醉中清醒過來,讓大家明白,這不是運動,不是娛樂,而是戰爭!

  而那些前呼後擁,被人瘋狂追捧著,享受著財富和名氣,每天燈紅酒綠醉生夢死,引導著所謂時尚潮流的星鬥士,也不是明星。

  他們是戰士!

  他們應該成為的是英雄,而不是戲子!

  早該如此了!

  開發局多年來,不知道為此發過多少聲,可從來都沒有人聽進去過。既得利益者們形成的圈子就像一個鐵幕,牢牢地把控著從一個星鬥士嶄露頭角到成為頂級巨星的過程。針插不入,水潑不進!

  他們把天行當成了搖錢樹!

  現在,看他們還能搖多久!

  在自己的辦工桌前坐下,朱哲一邊喝著咖啡,一邊打開光腦屏幕,瀏覽著今天的工作後臺信息。

  朱哲所在的科室,是開發局的情報科。

  聽起來似乎給人一種肅然而威嚴的感覺,但實際上,天行開發局的情報科和國家安全系統的情報科完全不是一碼事。

  情報科的主要工作,是跟蹤記錄銀河玩家在天行凡界的發展,以此來為共和國開發天行提供信息指導。

  就像國家安全局坐在天眼攝像頭後面監控一樣,朱哲和他的手下,可以通過國家權限向系統星神發出申請,調閱銀河玩家在天行時空魔鐘裡的畫面和信息。

  這是各大種族對自己的凡界所擁有的特權。

  當然,這種調閱只是一種無干涉的旁觀。就像隔著一個玻璃罩,看玻璃球裡面的世界。

  你只能看,而無法影響。

  而且,並非每一個時間段都可以隨意調閱的。

  只有不涉及隱私,由星神標記為可公開的時間段,才允許觀看。

  但無論如何,這個權限還是極其重要的。這使得情報科在開發局內屬於少有的實權部門。

  不光天行職業俱樂部,以天行為業務核心的企業財團,乃至戰協和軍方,都會有調查某人在凡界信息的需求,而且,各大天行媒體更是情報科的常客,為了得到某些有趣的片段而絞盡腦汁。

  但朱哲手中的權力收得很緊。他必須恪守職業規則,讓有價值的片段發揮它的作用,而不是讓這一切成為滿足人們窺私慾的工具。

  而就在朱哲查看工作的時候,下屬遲小山敲門進來。

  「科長,有樣東西你必須得看看。」

  「哦?」朱哲抬起頭來,看著一臉興奮的遲小山,皺眉道,「不會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因為情報科的特殊權限,因此,在觀察跟蹤天道大陸玩家的時候,很容易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情形。

  在另一個世界,以另一種身份存在,而且完全不受現實世界道德法律規則的約束,再加上天行凡界對現實身份認知的隔離,因此,很多玩家就徹底放飛自我。

  真是幹什麼的都有。

  不過,看得多了,朱哲也就習慣了。

  無論你在現實中多麼道貌岸然,在天道大陸又多麼男盜女娼,其實都無可指責。畢竟,那是另外一個世界,而人,也是另外一個人。把天道大陸的人和現實中的人聯繫起來毫無意義。

  也只有遲小山這種工作才一兩年的傢伙,還對這些感到好奇。

  「不是,」遲小山乾脆走進屋,在朱哲面前坐下,「是關於風辰的。」

  ……
   本帖最後由 georgewan 於 2018-10-14 00:2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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