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679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2 22:56
第六卷 第一百三十九節 立旗

    嚴一民是一個機敏聰明的年輕人,而且出身也讓他養成了十分謹慎的性格,這大概也是他為什麼能被王雲祥選為秘書的主因。

    當然,沙正陽也清楚,領導選秘書肯定不會是因為這樣一個因素,但這一點卻是關鍵點。

    這也使得嚴一民在省政府辦公廳裡沒有多少朋友,這讓嚴一民看起來似乎有點兒孤傲清高,但這恰恰是領導喜歡的君子慎獨。

    嚴一民在選擇結交朋友的對象上也把握了這一點,寧缺毋濫,甚至可以苛刻一些,沙正陽能進入這個範疇,也是他精心篩選的結果。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雙方選擇的結果,而對象也符合他們各自的期望值。

    嚴一民離開了,沙正陽相信對方能盡最大努力幫自己一把。

    以沙正陽自己對王雲祥的瞭解來判斷,如果時機合適,王雲祥應該不會拒絕自己的拜會。

    雖然自己和對方在層次上差距大了一些,但是現在長河能源集團是省裡首屈一指的扛鼎企業,而長川實業在國企改革上也已經舉起了大旗,憑著這一點,沙正陽相信王雲祥應該明白自己找他匯報工作的意圖,這還沒有算韋慶良和李銘這邊帶來的壓力,沙正陽不相信王雲祥會毫無感覺。

    當然,沙正陽也不會只把希望寄託在一個人身上,如果嚴一民那邊不能給他一個明確的回應,他也會通過其他渠道來尋找機會,但肯定程序就要複雜得多了,所以最好還是能搶在上班之前,通過這種相對輕鬆的方式來實現目的。

    嚴一民的效率很高,第二天上午十點過就給他打了電話,領導下午四點半左右有大概一個小時的空閒時間,這也算是同意了他的登門拜訪。

    用了兩個小時時間來整理內容,這不比在常委會上的匯報,那基本上是有路徑可循的,怎麼問都不會脫離軌道,而這種私下的匯報,更多的像是一種單對單的考察瞭解,領導肯定不會侷限於長河能源集團和長川實業這兩塊的工作來問,問題肯定會發散很寬,這一點沙正陽也有心理準備。

    不過總算是對王雲祥有一些瞭解,前期也接觸過兩次,沙正陽心中大致還是有些譜兒的,不至於手足無措。

    但即便是這樣,沙正陽也還是有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單獨覲見主要領導,雖然是自己主動尋找機會,但是他很清楚,如果王雲祥對自己沒有之前打好的基礎,鋪墊好的印象,根本就不可能給自己這樣一個機會。

    而給了你這樣一個機會也就意味著,你不能辜負對方的期望,表現如果低於預期的話,丟失的印象分也會讓你後悔拿到這個機會。

    ***********

    沙正陽也沒想到王雲祥其實就住在槐花巷臨近的杏子園。

    杏子園是漢都老地名,據說原來有一片杏園,但是所產杏子味道不佳,酸澀難以下口,主人卻獨愛這篇杏林杏花,所以一直保留到民國期間,後來杏林越來越小,最終湮沒在其他雜林中,但是杏子園這個地名兒卻一直保留了下來。

    杏子園旁邊是一條弧形的巷子,名字也就叫杏子園巷,比槐花巷更小。

    蜿蜒崎嶇的小巷不到一里,呈現出一道弧形,老式的白牆上端用青灰色老舊瓦蓋起了屋簷倒是很有點兒古樸氣息,但沙正陽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顯然是近幾年的建築物。

    雖然沒有做舊,但是這風吹雨打,青苔也早已經佈滿了牆壁基腳和瓦簷上,倒是還真有點兒滄桑歷史感。

    這大概也就是當初建造這一片時候希望達到的效果吧。

    王雲祥不是漢川人,但是既然來漢川工作,擔任主要領導,肯定家屬都已經跟隨而來。

    沙正陽聽嚴一民提起過,王雲祥夫人姓薛,是大學教師,原本在燕京師大,王雲祥來漢川後,就調到了漢川師大,是教授中國古代文學的,倒是和自己的大學專業有些淵源。

    嚴一民是在杏子園巷東口等到了沙正陽。

    沙正陽把車停在了百米開外的一處戶外停車場裡,步行到這邊。

    「陽哥來了?」看見沙正陽一身清爽休閒的打扮,嚴一民心中也有些佩服,覲見主要領導還能保持著這種狀態的幹部不是沒有,但是這麼年輕,而且論級別也偏低的,還真罕見。

    「謝謝一民了。」沙正陽和嚴一民握了握手,微笑道:「心裡也七上八下,還得要自我放鬆一些,免得到時候腦子裡發空,不知道該如何匯報了。」

    「陽哥誇張了,您的本事我見識過,省i長也讚不絕口,不過可能時間上有點兒緊,原來說高官五點半才有安排,但有點兒變動,可能五點鐘要準備出門。」嚴一民也有些緊張。

    「沒事兒,二十分鐘就足夠了。」沙正陽有心理準備,領導怎麼可能按照你的指揮棒來轉,就是現在馬上取消也一樣很正常。

    沿著杏子園巷往裡走兩百米,有一扇老式雙扇門,進去之後居然是一個小胡同,僅能容納三輪車通行,兩邊應該就是屬於那種獨家小院了,對面有一個停車場,但車很少。

    進了雙扇門,再拐左,進門,一個並不算太大的小庭院,天井,假山和水池,加上上還有一株虯枝怪梅,沙正陽估摸著這應該是某一派的盆景風格。

    「高官,沙總來了。」在進門處,嚴一民就搶先招呼了一聲,「薛老師,這是長河能源集團沙正陽。」

    「薛老師,我是沙正陽,您叫我小沙就行。」沙正陽一眼就看見正在擺弄著洗衣機準備洗衣物的中年女性,個子挺高,鼻樑上一副無框眼鏡,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的模樣,注意到沙正陽,也微笑點頭:「小沙來了,他在裡邊練字呢,你們進去吧。」

    沙正陽跟隨著嚴一民進門,繞進書房,寬大的桌案上,只穿了一件咖啡色羊毛衫的王雲祥正在揮毫潑墨,而旁邊已經擺放著一副寫好的字了。

    「壞崖破岩之水,源自涓涓;干雲蔽日之木,起於蔥青。」

    一氣呵成,王雲祥這才放下筆,點點頭:「正陽來了。」

    「高官的字寫的很有氣勢啊。」王雲祥的字不算好,沙正陽估計應該沒練幾年,但是很有氣勢,力透紙背,魏碑體,「這好像是《後漢書》裡的話。」

    「喲,正陽也知道?哦,我倒是忘了,你是學中文的,嗯,《後漢書》丁鴻的話,很有哲理意義。」王雲祥點點頭,「我這段時間在看《後漢書》,沒事兒練字的時候也就寫一寫。」

    沙正陽看了一眼旁邊的字,「為國所重,必在得人;報恩之義,莫大薦士」,也是《後漢書》裡的字句。

    「高官練i字,重在養氣。」沙正陽笑了笑。

    王雲祥樂了,「正陽你這是在暗示我的書法不行麼?」

    沙正陽大汗,「省i長,您誤會了,……」

    「呵呵,這是實話,我三年前才開始練字,而且公務繁忙,也沒多少時間練,只能抽空,而且練字講求心境,如你所說,養氣寧神,可是身處凡世中,哪有那麼好的心境,只能自我排解了。」

    王雲祥擺擺手,笑得很開心,「好了,長河能源和長川實業的情況還不錯吧?」

    「省i長,今天來也就是想要向您匯報一下我們下一階段的打算和想法,主要是長川實業這邊的一些規劃,……」沙正陽也知道時間無多,不繞圈子,直接切入話題。

    王雲祥坐下,嚴一民已經出門去了,他聽得很認真,偶爾插話,也只是問及一些關鍵問題。

    「……」

    「你們覺得長川實業未來在建築、房地產和建材這個核心板塊可以打造出一個可以媲美長河能源集團的大型企業?嗯,增長點?」王雲祥知道沙正陽雄心勃勃,但是他沒想到對方把目標定得這麼高,口氣這麼大。

    沙正陽也知道對方肯定有些難以置信,的確如此,誰曾想到未來二十年房地產的發展會是如滾雪球一般無可抵擋,二十年後,營收沒超過千億的房地產企業簡直都不敢稱自己為地產巨頭。

    「省i長,我們有這樣一個基本面的判斷,隨著國內經濟發展帶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國內經濟會在未來二十年,尤其是未來十年進入一個空前活躍期,老百姓對改善居住條件的強烈需求,會極大的拉動房地產產業的發展,而國內經濟發展對道路基礎設施的需求也會如此,衣食住行,房地產、建築和建材與兩個字息息相關,而這三大產業都是強者為王,強者恆強,所以一旦確定了目標,我們就要堅定不移的推進下去,……」

    王雲祥微微點頭,基本面的判斷符合他的預期,但是他也知道沙正陽並不看好近期的經濟走勢,「正陽,你好像對近期經濟走勢不太看好?按照你的觀點,未來能源產業也會迎來一個很優美的長期走勢才對。」

    沙正陽這個時候真有點兒後悔自己太過大嘴巴,觀點出去了,忽悠人更難了,但如果觀點不表明,日後又如何證明自己的高明?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2 22:56
第六卷 第一百四十節 敵友

    「省i長,其實可能您也注意到了,國內經濟從去年末開始已經有些放緩的跡象,當然可能是因為年末到節前的一種正常波動,但是我以為您能夠看得到,東南亞的經濟出了大問題,多少也會影響到國內,如果日韓受到影響太大,那麼整個東亞經濟可能都會被波及,而我們國家和日韓經濟聯繫的緊密程度要比與東南亞那邊緊密得多。」

    沙正陽小心的籌措著言辭,「目前日韓經濟已經受到了衝擊,就看日韓能不能挺得住,但我覺得日韓可能放任匯率波動,因為要維繫匯率的代價太大。」

    「你的意思是日韓經濟會受到衝擊進而延續到我們國內來?」王雲祥皺起眉頭,手指放在茶杯蓋上,輕輕摩挲著。

    「這是必然的,但我們國家特殊的金融體系能夠抵禦住這種衝擊,只不過實體經濟肯定多少會有一些影響,而日韓經濟波動反過來可能還會作用於東南亞,還會有一輪大波動,……」

    王雲祥微微點頭,對經濟走勢的判斷很重要,但是對於一個省來說,能做的卻不多,那需要中央層面的宏觀政策來決定,他只是藉以再一次考較沙正陽對宏觀經濟形勢的判斷能力。

    沙正陽翻年之後就可能要上掛鍛鍊的情況王雲祥當然知道,而這一輪中央機構改革,一部分機構會被裁撤合併,還會設立一些新的部門,職能責任都會發生較大變化。

    去年他到京裡辦事的時候,他的一個同事也和他談起過,談到了希望能夠選拔一些年輕優秀人才來充實,當時他也沒在意,但是如果這一次沙正陽上掛鍛鍊,倒是可以考慮。

    「那你對長川實業和長河能源集團未來下一步發展有什麼好的建議呢?」王雲祥問道。

    「長川實業的下一步規劃早就敲定,建設、建材和房地產抱團形成一個核心板塊,互動式發展,我們相信以我們自身的實力,是可以打出一片天地的,……」沙正陽這個時候沒有半點謙虛,「我們需要的是班子穩定,留給我們一些時間,在這個問題上,我作為董事長是有這個信心的。」

    王雲祥沉吟了一下,他已經覺察到了沙正陽此次來匯報工作的目的和意圖,「那長河能源那邊呢?」

    沙正陽稍微頓了一下,這個問題需要慎重一些,畢竟他不是長河能源的掌舵人,「我個人認為目前長河能源的局面還是很不錯的,特別是成品油銷售網絡建設十分順利,魯總在這方面下了大功夫,我相信未來兩三年後大家就能看出我們這一步的佈局是多麼具有前瞻性,一手抓生產,一手抓銷售,這兩頭穩住了,長河能源也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那省裡採取措施進一步壯大長河能源集團不好麼?」王雲祥問了一句。

    沙正陽激靈了一下,果然還是有這個事兒,並非空穴來風。

    「省i長,我的理解,長河能源的發展壯大需要其從其自身內生動力來尋找挖掘,恐怕這才是最適合它的路徑。」沙正陽一字一句的道。

    王雲祥微感驚訝,揚起眉毛,看了對方一眼,「說一說。」

    「高官,起到其實道理並不夠複雜,我們從長河能源集團的基本產業結構就能分析出來。」

    沙正陽知道恐怕省裡兩位主要領導對於長河能源集團和省投資公司合併的想法已經有些動心了,起碼王雲祥是有些動心了。

    周遠望已經擔任省委i書記快三年時間了,而王雲祥接任省i長也有兩年多時間了,如果按照慣例,周遠望基本上也就只有一兩年這一任就差不多該結束準備離任了,王雲祥則是繼任的最大可能,如果在他接任省高官這一任上能夠打造出一個世界五百強企業來,無疑會是他的仕途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且也能在漢川歷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筆,這種事情無論是誰都無法無動於衷。

    無論是周遠望還是王雲祥都無從判斷長河能源集團未來能不能實現進入世界五百強,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這個目標,但是他們希望通過兼併合併來壯大企業實力這一想法卻是現實存在的。

    沙正陽就是要想說服王雲祥,這種通過合併兼併的方式來實現勢力擴張並不可取,甚至弊病很多,如果運作不好,反而會起到副作用。

    「現在的長河能源集團基本架構已經明晰化,原來集團業務略顯萎靡主要原因兩點,一是採油業務受到地域資源限制,難以突破,但現在這個問題正在逐步得到解決,出海戰略很順利,下一步我們可能還會有新動作,只要這個瓶頸打破,那麼我們的根基就穩固了。」

    沙正陽信口道來,顯得胸有成竹,「二是銷售網絡,我們原有銷售網絡很狹窄,侷限於省內,而且受到中石油的擠壓,但現在我們跳出樊籠,在沿長江地帶全面鋪開,中石油中石化都很著急,但是卻沒有辦法,當然等到今年下半年改制完畢,他們騰出手來肯定要做出反應,但那個時候我們的基本格局已經形成,他們可以反擊我們,但已經動不了我們的筋骨了。」

    「第三是煉化,就目前來說,我們的煉化能力夠用,起碼兩三年內無憂,但再往後走,隨著國內汽車消費迅速猛增,對成品油需求會一直處於一個相當旺盛的高增長態勢,所以我們的煉化還不夠,而且僅僅在我們漢川省內,地域分佈上也不合理科學,必須要在沿海形成佈局,……」

    王雲祥沒有作聲,他想聽聽對方要做出一個什麼樣的結論,雖然對方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並沒有說服他,也沒有充分理由來說明省投資公司加入進來有什麼不好。

    「目前經過前期的調整,集團正處於一個最好的狀態下,採油這一塊的出海戰略順利,銷售網絡已經成型,加上煉化本身還算穩定,幾方的磨合也漸入佳境,這種情況下貿然再進行重新調整,必將影響到未來一兩年的穩定發展,我認為這是不合適的。」

    沙正陽知道對方已經明白自己的意圖,所以就更不避諱。

    「內生強大才是最重要的,我並不是覺得這種外來兼併發展壯大的方式不好,但是我以為現在的長河能源集團更需要的一段時間倆消化前期的磨合結果,達到最佳,讓其穩定一年半載之後,恐怕更合適一些。」

    「正陽,假如另外一個帶有豐厚資源的企業加入進來,不是更好麼?」王雲祥忍不住再問了一句。

    「省i長,我明白您的意思,帶來資源當然好,但是要看時機,如果單純資源進來當然好,但是如果可能對整個企業架構帶來變化和影響,我個人認為目前集團還沒有做好準備,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段時間穩定期,消化融合之後,那麼再來考慮不是更好麼?反正都是省裡的企業,難道省i長您還擔心會飛出去不受管理不成?」

    *********

    從王雲祥家中出來時,沙正陽覺得自己背上都有些汗意了。

    王雲祥不是那麼好說服的,甚至到現在沙正陽也沒有把握到底說服對方沒有。

    但引起了王雲祥的思考。

    沙正陽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觀點和理論,覺得自己這一趟的效果不算太好,主要是自己只能從自身角度來考慮,而領導考慮角度又不一樣,自己認為省投資公司加入進來可能會帶來許多負效應,但是領導不那麼認為,他們認為這是可控的。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省裡領導覺得能夠駕馭住,那麼與省投資公司兼併就未必是壞事了。

    沙正陽已經從最初的擔心心態中掙紮了出來。

    如果趙文軒進入長河能源之後並非像自己擔心的那樣呢?

    有些人你把他當做對手或者敵人,那麼可能他們就會變成你的對手敵人,而如果你不把他們當做敵人和對手,那麼他們就不會是你的敵人和對手。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趙文軒他們如果真的進入長河能源集團,他也需要一個時間來適應和融合,在沒有主要領導的明確態度前,哪怕韋慶良和李銘再是態度鮮明,恐怕他也需要三思而後行。

    做某件事情不容易,但是拖延卻很簡單,這一點趙文軒他們不會不明白。

    坐在車上,沙正陽又認真的梳理了一下思緒,他覺得這一趟來也並非沒有收穫,起碼他已經明確的態度表明出來了,目前長河能源集團的格局架構以及發展方向不能動搖,這一點很關鍵。

    這個意思傳遞給了王雲祥,想必王雲祥也很會認真考慮。

    哪怕下一步真的長河能源要和省投資公司合併,哪怕趙文軒乃至省投資公司的其他班子成員要進入長河集團,只要省裡對集團未來發展方向不動搖,那就沒問題,甚至還有好處。

    王雲祥他們大概也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如此。

    沙正陽覺得自己還是小覷了領導們的智慧。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1:11
還看今朝 第六卷 第一百四十一節 評估,應對

    從王雲祥那裡探到了底,沙正陽覺得這事兒需要早做準備。

    墨菲定律一直是沙正陽所信奉的,你越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那就越可能發生,沙正陽在確信自己沒有能夠徹底說服王雲祥時就意識到這種可能發生。

    既然可能性很大,那麼就要按照肯定會發聲來準備應對。

    雖然沙正陽覺得就算是趙文軒加入進來也不太可能突兀的做出變更原來方略的動作,但是還是墨菲定律,你既然不希望發生,那麼就要想辦法消除任何可能。

    「所以你覺得我們長河能源集團會和省投資公司合併?」鐘廣標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鐘廣標其實並不喜歡喝酒,但主要是不喜歡在飯局上喝酒,相反,在家裡晚上他倒是時不時的喝一杯紅酒,這樣有助於睡眠質量。

    自從擔任長河能源集團的老總之後,他工作壓力越來越大,睡眠質量也受到了影響,所以他用這種方式來幫助睡眠,效果還不錯。

    當然他酒量不大,晚上喝上小半杯,或許是一種心理補償,所以睡眠改善了不少。

    沙正陽登門,他也替沙正陽倒了一杯,二人就這樣小口小口的抿著,覺得比在酒吧裡更放鬆。

    「我覺得我沒能說服王省i長,或者就是周書記更傾向於支持合併,他不好提出反對意見。」沙正陽仔細思考了一下,慢慢道。

    鐘廣標也覺得頭疼。

    長河能源集團組建時間並不長,現在也不過三年,最關鍵的是三大煤業併入使得長河能源事實上是兩大板塊,石化和煤業,內部的磨合融合本身就需要時間,而由於原來省裡對石化板塊的不放心才會讓自己這個算是外來戶來擔任老總,這更加大了整合難度。

    好不容易這看著要步入正軌了,省裡又要對現有格局進行調整,省投資公司併入進來,整個班子恐怕又要面臨調整,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有要被打破,這對於今年乃至明後年的工作都會帶來不小的影響,而且弄不好就是負面影響。

    與其這樣,鐘廣標覺得還真不如讓尤萬剛留下繼續擔任董事長,自己繼續擔任總經理,這麼熬過98年這一年,恐怕境況都要穩定不少,可是這些事情卻又不是他能決定的。

    「這就棘手了。」鐘廣標呷了一口乾紅,若有所思的道:「你擔心班子調整可能會給我們集團下一步的主要發展方向規劃帶來影響?」

    「嗯,其他也就罷了,但如果在煤業這一塊上我覺得省裡不少領導的興趣很大,覺得應該加大投入,嗯,加之地方政府可能也有這方面的願望,所以兩者相結合,我擔心一旦省投資公司併入進來,形成這方面的動力,恐怕會拉偏我們下一步發展主要方向。」沙正陽不掩飾自己的擔心。

    「省投資公司進來也還是有好處的,畢竟這塊財務資產進來,加上他們在融資渠道方面的專業,可以促成我們長河能源集團向多元化發展,省裡從這個角度來說,想法還是好的。」鐘廣標看著沙正陽,「正陽,你覺得該如何來興利除弊,既能獲得這一塊資源利用起來,又能避免他們對我們既定方向的干擾?」

    沙正陽苦笑起來,這種兩全其美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就能實現?

    「鐘總,我們兩家公司一旦合併,趙文軒是否會過來接任總經理?」沙正陽對於這裡邊的關節還不是很清楚,他需要搞明白兩家企業合併會給未來班子變化帶來什麼。

    「可能性很大,趙文軒擔任正廳級還是有兩年了,如果不是他對能源這一塊工作太陌生,我估計他接任董事長的可能性都有,當然現在兩家企業如果合併,企業規模如此大,他過來擔任總經理也說得過去。」鐘廣標沒有諱言。

    觀察了一下鐘廣標的深色表情,不太好,但是也說不上有多麼低沉,似乎總在掂量著什麼。

    「您覺得省裡讓他過來擔任總經理,嗯,他會對我們未來的方略做出大動作麼?」沙正陽慢慢的摩挲著下頜,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氣,「我覺得一般情況下他不會,但是兩種情況下有可能。」

    「哦?哪兩種可能?」鐘廣標覺得沙正陽的表現一次又一次的顛覆他的觀感,這個傢伙的頭腦太好用了,如果單單是思路開闊深遠也就罷了,問題是他對這內裡的各種博弈運籌也是諳熟無比,這簡直不像是一個年輕幹部所能達到的深度,至少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吃力。

    「第一,是他本人不認同我們之前對公司發展的方向策略,內心就是希望改變的,如果他在集團黨委內部找到足夠多的支持者,那麼這種可能性就存在了。」沙正陽道。

    「第二種呢?」鐘廣標點頭認可這一觀點。

    「第二種就是來自省裡的力量推動,他覺得可以一試,但這種可能性相對較小,因為既然有支持的,那麼也就有不支持,或者說態度不那麼積極的,而我們只要拖一拖,這不是什麼難事兒。」

    沙正陽的語氣很肯定,體制內這種制衡掣肘方法很多,要做成不容易,但是要拖延則很簡單。

    「嗯,你擔心第一種?」

    鐘廣標臉色更見陰沉,如果是來自內部的改變,那麼省裡真還不好幹涉。

    本身東神煤業的擴建項目是過了會,審批手續也是齊全的,就算是伏虎煤業和長流煤業的擴建項目也都一樣是在省裡過會了,報到國家計委了,只不過現在集團不來氣,沒有去督促著跑,所以在國家計委那邊就拖延下來了,一旦改變態度,沒準兒一兩個月就能把批覆拿下來。

    如果真的政策方向大變,這無疑是對他這個未來新上任的董事長威信的巨大打擊,而同樣趙文軒可以借此機會確立自己的話語權,未來集團恐怕就真的麻煩多了。

    「嗯,鐘總,所以我想瞭解一下,一旦真的合併,除了趙文軒外,省投資公司還有幾位副總是否也有可能進我們集團班子,嗯,如果有,有可能有幾位?」

    這個問題也是沙正陽慢慢才琢磨出來的。

    趙文軒就算過來擔任總經理,可就算有人暗中支持,但如果要從內部來引發變動,現有班子成員他是做不到的,或者說可能性不大,但如果省投資公司原來班子成員也跟隨過來,而且他還能主導原來省投資公司班子成員的態度,那麼問題就比較麻煩了。

    鐘廣標顯然也是對此有準備的,「現在省投資公司還有三位副總,盛華明,焦德貴,梅崇新,要說三個人都進來,可能性不大,但是一兩位就不好說,我估計如果合併的話,集團黨委班子可能從7人變成九人,……」

    算一算現在班子成員,如果除開馬上離任的尤萬剛,那就是鐘廣標、袁增橋、魯同浩、申雲慧、謝福才和沙正陽,只剩下六人,趙文軒進來,就是七人了,極大可能還要補充二人。

    「盛華明是原來武陽市建行行長過來的,和趙文軒關係密切,也是趙文軒一手拉入省投資公司的,……,焦德貴資格最老,但性格偏軟,是個老好人,年齡也偏大,對趙文軒歷來是俯首帖耳,……,梅崇新是省財政廳過去的,他在省投資公司算是一個典型的精英派領導,對財務投資這一塊很精通,……」

    就憑這一點沙正陽就知道鐘廣標是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否則怎麼可能對省投資公司班子成員的情況如數家珍,瞭解得如此透徹?

    可笑自己還在替對方擔憂,能混到這個位置上的,都不簡單,沒準兒人家也早就有應對之策了。

    「鐘總,你就別繞圈了,你覺得如何來防患於未然?」沙正陽也不客氣,露骨的道。

    「防患於未然?」鐘廣標樂了,「哪來什麼患?你這話也太過了,我們不過是希望保持公司既有發展規劃和方向罷了。」

    沙正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鐘總,看來我是多慮嘍?」

    「不,正陽,你分析得很好,但是有些事情卻不是我們可以左右的,嗯,省投資公司那邊,我們也許可以多接觸一些,既然避免不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多溝通交流,在一些問題上形成共識呢?」

    鐘廣標的標準式官腔讓沙正陽直翻白眼,但他明白,對方已經有所準備了,這就足夠了,本身有些話題點到即止,不必說太透。

    只需要相信一點,鐘廣標坐上這個位置肯定不是靠單純的埋頭苦幹那麼簡單,必要的政治敏銳性還是有的。

    從鐘廣標家中出來的時候,沙正陽覺得自己胸間的石頭已經搬開了,輕鬆了許多,既然有些事情躲不過,遲早要來,那麼就坦然面對。

    鐘廣標在這一點上能夠就比自己看得更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沒什麼大不了,一切按照規則來,那麼就沒什麼好怕的。

    你有張良計,我就有過牆梯。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1:11
還看今朝 第六卷 第一百四十二節 故人來

    沙正陽的春節已經形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會和原來曾經工作過的領導、同僚小聚一次。

    要麼是登門單獨拜會,要麼是邀約在一塊兒來個酒局飯局,總而言之,這個習慣他已經逐漸養成,而且持之以恆。

    當然這種領導和同僚是指在工作中形成了較為默契的私人關係,這是一種既在工作中處得很好,有著共同志向,私下裡也有共同語言甚至愛好的,這種經過沉澱,才能慢慢形成。

    像那種雖然在工作中很合拍,建立了一定私交,但是私下裡卻沒多少交道和共同話題的,他不會去刻意維繫,那太累了。

    像曹清泰和林春鳴,像郭業山和桑前衛,像曲曉偉和盧雅,像貝一河和常磊、姚莉兩口子,都屬於此列。

    而如葉和泰和姚立波,如鄭國忠和楚天瀾,如陸健和丁希慎等人,就不屬於此列。

    不過這一次方東昇和趙建波的聯袂而來還是頗為出乎他的意料,因為他在年前已經接到了對方的電話拜年,但是沒想到春節假期,這兩位都會親自來漢都和自己會面小聚。

    之前沙正陽去宛州時有機會都向葉和泰和姚立波推薦過二人的表現,但是這種事情推薦能起多大作用,不得而知,但沙正陽覺得自己作為前一任的縣委副書記、縣長,有這個義務向上級組織推薦表現優異任勞任怨的幹部。

    這正如王雲祥在書房中所書寫的那一句話一樣,為國所重,必在得人;報恩之義,莫大薦士。

    一個地方要發展,工作要抓得起來,關鍵就在於能用人,會用人,用好人,好鋼用在刀刃上,只有把一批能力突出的優秀幹部用在更重要的崗位上,一個地方的發展才有希望。

    實事求是的說,沙正陽和這兩位更多的還是工作上的接觸,私下裡並沒有太過親密的關係。

    方東昇工作作風踏實肯幹,任勞任怨,趙建波思維靈活,眼界寬廣,善於捕捉時機,正因為如此,沙正陽在和他們共事期間才逐漸結下了一段香火情,但是也還不至於達到像之前和曲曉偉、貝一河和盧雅的那種狀態,不過人家主動來拜會自己,這一點也就說明了很多。

    沙正陽當然很高興,能夠有更多的這種在思路觀念想法都相近的同僚互通有無,這就是一種讓人很愉悅的志同道合關係。

    「難得,難得,有心了,有心了。」對方東昇和趙建波的到來,沙正陽是真心高興。

    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在真陽的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還是有人看得到的,公道自在人心。

    在年前他已經接到了不少電話。

    丁希慎、許紅菱和紀美芙都打了電話,但是沙正陽對紀美芙的電話有些怵,自己和對方那種若有若無的情愫關係很是惱人,遇罷還休,明知道那是一把火,能把人燒成灰燼,卻總想去玩一把火。

    這種詭異的心態連沙正陽自己都很難分說,他作了一番分析之後覺得,或許這就是重生者帶來的一種高高在上的特殊心態使得自己有些放縱了的原因。

    方東昇和趙建波登門,還是按照這邊的習俗帶了一些東西,但他們都知道沙正陽的習慣,就是真陽本地的特產,幾塊臘肉和山貨,百十塊錢的東西,誰也說不上個啥來,真正的君子之交。

    沙正陽親自替二人泡了茶,隨意聊起這才知曉為啥是二人聯袂而至。

    一般說來這樣的拜訪都是各走各路,不過方東昇是在年前無意間提及他打算找時間去漢都見一見沙正陽,恭賀一下沙正陽升任長河能源集團的副總,之前雖然沙正陽也是黨委委員和總經理助理了,但畢竟沒有跨過副廳這一門檻,現在不一樣了,朝賀一下也很正常。

    這個話被趙建波聽了去,下來之後就問了方東昇什麼時候去,二人於是約定一起。

    從宛州來漢都得好八九個小時,所以一般說來宛州的幹部都不是很喜歡跑漢都,實在是在高速公路沒通車之前,八九個小時的車程實在太磨人了,一趟下來,精神再好的人都得要折騰得蔫答下來。

    所以現在無論是宛州還是漢都的幹部都在希望這漢宛高速能夠早日通車,到時候道路能縮短到只有五百來公里,按照高速公路100到120的限速,如果順利的話,基本上五到六個小時就能跑到,節約下來三四個小時,那簡直真的就是解救大家於困苦之中了。

    沙正陽是在辦公室裡接待的二人,實在是他沒成家,石油小區裡那套房子裡邊基本上啥都沒準備,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所以沒法接待客人,而在長川實業這邊,各方面條件都很好,倒不是炫耀什麼,的確和真陽那邊的辦公條件不能同日而語。

    「沙縣,不,現在改叫沙總了,看了您在這邊的辦公條件,才發現我們宛州和漢都的差距有多大。」趙建波比方東昇更開朗了一些,話題也更放得開,「這省裡的頭號國企,是不一樣,我看了看你們停車場裡的車,比宛州市委市政府的檔次可是高太多了,沒法兒比。」

    「建波,如果只看這個,那只能說明長川實業是不成功的。」

    沙正陽沒有學有些領導那樣,一來就先封存車,擺出一副正人先正己的架勢,他覺得沒有必要。

    汽車也是企業資產,而且這類豪車,你要處理,折價損失太大,而且像長川地產要到燕京去搞開發,辦公用車檔次不能太低,同樣長川一建和長川二建要去跑項目,一樣也需要辦公用車,一樣要幾輛撐門面的車。

    這年頭,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的心態還很嚴重,你去和別人談項目,開一輛桑塔納和開一樣奔馳去談,那完全是兩樣。

    雖然這種心態顯得有些滑稽可笑,但是卻是事實,這種社會風氣短期內你還真沒法扭轉改變。

    當然,沙正陽也承認長川實業原來在這方面沉澱閒置了太多資產,他也有意讓長川汽貿轉讓部分車輛出去,但是這種二手豪車,在這個年代,還真不好出手,有錢的都要買洗車,而沒錢的出的價又不合適,所以這些車還只能擺在公司裡邊,權當撐面子繃架子了。

    「長川實業今年出了不少問題,嗯,都是以前的,我過來也是收拾爛攤子,下半年半年時間都是在擦屁股和找路子,幾千上萬號人,除了要下崗減員,更重要的還得是替大家找到吃飯的門道,這麼多工人每個月工資都是以百萬計,你想想,每天一睜開眼就是十幾萬的開銷,光是這副壓力就能讓人崩潰。」

    沙正陽的話是實話,但是聽在趙建波和方東昇二人耳朵裡卻沒能讓二人在意.

    蛇大窟窿大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麼大一個攤子,開銷肯定大,關鍵在於你能不能讓這個企業正常運轉起來,那種坐吃山空誰也受不了。

    而沙正陽肯定不屬於此列,否則省裡也不可能再度破格讓這一位年限不到就晉陞副廳。

    雖說這是在企業裡,但是沒準兒明後年這一位就轉任地方,如果這一位留在真陽,就算是當時馬上接任縣委i書記,那沒有三五年也不可能讓你升任副廳,這就是人和人不同花有百樣紅。

    「沙總,這麼大攤子,省委既然敢交到你手裡,肯定是信任你的本事能力,這是好事,正好可以一展所長,證明一下自我。」趙建波接上話,「我覺得您走了還真是走對了,我個人看法比您留在真陽強。」

    方東昇沒說話,只是點點頭,他也贊同趙建波的觀點。

    現在真陽縣裡的情況看似還過得去,但是他感覺已經有些隱憂開始顯現,夏侯通貌似溫和開通,這在和沙正陽搭檔的時候大家都是如此認為,但是在和丁希慎搭檔之後就有些變化。

    丁希慎新上來,還是代縣長,很多時候夏侯通就有點兒愛插手縣政府這邊的具體事務了,這就讓縣政府也有點兒無所適從,先前丁希慎還是能保持克制,但是久而久之,兩個人的矛盾就開始顯現出來,

    說夏侯通開通大度,這要看人看勢。

    對沙正陽時,的確很開明大氣,雙方配合也還默契,但是對丁希慎,夏侯通顯然就沒有像沙正陽時那麼好說話。

    有些時候縣政府研究定下來的一些具體工作方略,就經常被他直接干預甚至叫停,拿到縣委常委會上研究,往往就要進行調整。

    幾次相同情況出現之後,縣委縣政府之間的關係也就在無復有往日夏侯通和沙正陽時代的那種默契和諧了。

    這種情形下,最惱火的肯定就是縣政府幾個具體做事的副縣長了。

    縣政府常務會議或者縣長辦公會研究的一些具體工作如果得不到縣委的支持,那麼在執行力上就很難得到保證,尤其是縣委縣府意見不統一的時候,下邊那些鄉鎮的黨高官鄉鎮長一個個比泥鰍兒還精滑,很多時候就要給你玩太極,效率一下子就下來了。

    這種情形下,光是去年一年就有好幾項工作出了差錯,市裡邊考核板子就要打到分管縣長身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1:11
還看今朝 第六卷 第一百四十三節 守規矩


    沙正陽自然對真陽的情況也有所瞭解,許紅菱時不時的會在電話裡介紹一下當下真陽的情況。

    應該說沙正陽打下的底子猶在,特別是後期儲備的幾個項目陸續開工建設,這都是可以預期的美好前景,一旦建成之後發力,給真陽全縣帶來的經濟動力不言而喻,像華泰空調項目,飛利浦的機芯項目,都很快就要投產。

    這種情況下,夏侯通的確是有底氣指手畫腳。

    沙正陽判斷現在的夏侯通已經不像是剛來真陽時如夏侯子所說的那樣只想要過渡一下,混個副廳級就滿足了,現在看到真陽局面大好,沒準兒就要滋生出其他心思。

    副廳級和副廳級也不一樣,市人大副主任、*****也是副廳,副市長和市委常委也是副廳,能一樣麼?

    雖然夏侯通年齡偏大,不太符合組織提拔為黨政板塊的領導範圍,但這不是硬槓子,就算是硬槓子也還有特例可行呢。

    只要工作成績拿出來,領導欣賞,自然有無數種可以破例的辦法來解決。

    「怎麼,縣裡工作不太如意?」

    沙正陽本來不太想提及這個話題,但是人家兩人聯袂而來,大概也就是存著心思要傾訴發洩一番,你卻裝聾作啞的不聞不問,這就有點兒虛偽了。

    當然,就算是問了,沙正陽也不可能去發表什麼觀點看法,更不可能參與什麼,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已經離開了,最好就是當一個聽客最好。

    「哎,怎麼說呢,一言難盡啊,總而言之,始終覺得沒那麼順暢了。」趙建波還是要年輕一些,沒那麼多顧忌,「丁縣長和夏侯書記最初還行,下半年就沒那麼合拍了,嘿嘿,弄得咱們工作也都有些被動了,東昇縣長最有感觸。」

    「哦?」難怪方東昇悶悶不樂,沙正陽瞅了對方一眼,「農業這一塊不順?」

    「也不是,但肯定沒有前年那麼順利了,縣委那邊精力都放在要抓大項目,一些小項目,見效不快的項目,恐怕縣裡就沒那麼重視了。」方東昇說話還是比較委婉,「可能是今年東峽動作比較大,尤其是招商引資上奇招迭出,給縣裡壓力不小,縣委也要求要全副身心抓大項目,我這一塊農業項目投資都不是很大,而且見效也不快,恐怕就難得入眼了。」

    沙正陽忍不住皺眉。

    農業項目的確投資不大,而且見效慢,但是真陽發展現代農業條件的確很好,這是他原來和方東昇專門研究過的。

    現代農業發展起來了,對於農產品加工這一塊底子的夯實很有益處,像辛普勞和百事的加工基地都放在了真陽,未來這種現代規模化農業基地做起來,還可以吸引更多的國際食品巨頭進來,這相當於是在打基礎,怎麼縣裡卻又改弦易轍了?

    抓工業,抓大項目當然是好事,問題是這應該不矛盾才對,當然,也許精力資金不夠,需要有所偏重,這一點沙正陽不清楚情況,倒也不好插言。

    「那建波這邊豈不是忙得飛起?」趙建波分管招商引資,尤其是工業板塊更是真陽重點打造的項目,沙正陽也一直很關注。

    「的確很忙,但是效果卻不太好。」

    趙建波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夏侯通插手太多,遠不像沙正陽擔任縣長時那麼肯放手,所以很多時候他都做不了主,而且夏侯通貪大求全,一味追求投資大的項目,忽略了真陽本身實際條件和產業架構,所以雖然花了大力氣,但效果卻遠不及想像的那麼好。

    沙正陽不想深問,具體的東西很難一言蔽之,真陽的事情和他沒有關係了,對方來登門,他能說的也就是鼓勵和寬慰了,具體事項上探討不合適,弄不好還會激化真陽縣委縣政府班子內部矛盾。

    「建波,老方,每個領導也都有自己的工作風格,當副手的就得要學會去適應,當然,有不同意見可以提出來探討商量,但更重要的還是學會尊重和適應。」

    沙正陽只能這麼說。

    丁希慎都沒辦法,夏侯通這個時候怕是誰的話都聽不進,你當下屬的只能尊重服從,他也相信夏侯通不至於「倒行逆施」,頂多也就是在一些具體項目和發展方向上有偏重有差異罷了,這都在預想之中。

    「沙縣,哎,我們知道,我們知道,我們是有些感慨而已。」趙建波聳聳肩,欲言又止,方東昇也只是抬起眼皮子看了沙正陽一眼,沒有說話。

    「感慨在我這裡可以發一發,回去之後還得要收拾起來,建波,你和東昇兩個人都是干實事兒的人,這一點我知道,我也相信市委市政府相關領導也看得到,但一個地方的工作肯定要服從一個中心原則,要顧全大局,這一點很重要,我也相信你們能明白其中的關鍵性,其他我不多說,……」

    沙正陽很小心的斟酌著言辭,自己是前任,而且是縣長,他們倆來也只是想要發洩一下情緒,自己不能在火上澆油,而應當讓他們冷靜下來明白這裡邊的道理和規矩,有時候哪怕就是吃點虧,受點兒氣,那都得服從,只要不是違背原則的事情,這就是講政治,守規矩。

    似乎也是意識到了一些什麼,方東昇和趙建波都很知趣的沒有在具體工作上再多說,只是泛泛的談了現在宛州的發展情況。

    總體來說宛州的發展勢頭還是不錯的,尤其是東峽今年的發展勢頭明顯提速,大有重新奪取gdp增速龍頭的架勢,而經開區的發展也還是保持著較好的態勢,因為前期的規劃佈局已經形成,哪怕是蕭規曹隨,一兩年內這個格局都不會變。

    順帶二人還提到一件事兒,葛鐵柱被市紀委雙規了。

    這倒是勾起了沙正陽的興趣,多問了兩句。

    情況其實也和猜測的差不多,大多是葛鐵柱在擔任縣建委主任時候的事情,前後延續多年,收受賄賂和私分公款超過八十萬元。

    這對於一個縣建委主任來說已經是相當駭人的了,也在縣裡引起了軒然大波,光是縣建委系統中涉案人員就超過十個,中層幹部就有六個,另外還牽扯到交通、國土系統的幹部多達六人,成為一個典型的腐敗窩案。

    沙正陽並不擔心會牽扯到上一屆黨委政府,也就是袁成功和自己,自己當然不用說,就算是袁成功也應該和葛鐵柱沒太多干系,這一點其實沙正陽還在當縣長時就應隱約感覺到袁成功的老辣,很小心的把葛鐵柱作了切割。

    他只是有些感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自己當縣長時就很想找機會對葛鐵柱這個給自己找了不少麻煩的結傢伙下手,但是時機一直不成熟,雖然知道這傢伙屁股上屎很多,遲早要出事,但沙正陽不願意因為葛鐵柱的問題影響到工作大局,所以一直隱忍,只是沒想到自己走得太快,還沒有來得及對這個傢伙出手,看樣子也是夏侯通不耐煩了,稍微動一下,葛鐵柱這個傢伙的滿屁股屎就露出來了。

    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只在沙正陽這裡呆了一個多小時就離開了,甚至沒有留下來吃頓飯。

    不過這層關係卻是建立起來了,沙正陽也很樂意和對方維繫這樣一種比較親近的關係。

    趙建波最後離開時說的一番話讓沙正陽有些觸動,他說他始終覺得沙正陽更應該在地方上來工作,而不是在企業上發揮早已經被證明過的能力,地方上更能鍛鍊一個人全方位的綜合能力。

    這番話讓沙正陽心裡邊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的確在企業上還是要單純一些,哪怕涉及的工作面看起來也很複雜,但是那畢竟是企業的工作層面,和地方上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的範圍還是要差很多,一句話,那種成就感遜色不少。

    這種感覺沙正陽從未對人提起過,但是趙建波的話卻把他這番心思給勾了起來。

    不過沙正陽也很清楚,自己短時間內是不太可能回地方上去工作的,這才上副廳,如果自己轉任地方,只怕都不好安排。

    一個縣長到企業才一年就升了副廳,回地方怎麼安排?無論是副市長還是常委,都會讓很多人心裡膈應得慌,讓那些縣高官們怎麼想?

    當然,沙正陽也不認為這是什麼大問題,只要拿得出像樣的成績來,一切陳規陋俗都可以被打破。

    他感覺到了自己內心對回地方工作的渴望,尤其是方東昇和趙建波在談到很多工作時的一些感觸,他也一樣觸動頗多。

    如果自己在哪個位置上,該如何來處理或者推動某項工作,在趙建波和方東昇走了之後,他的腦子裡居然一直轉著這一類的念頭,到最後他自己都忍不住啞然失笑才回過味來,自己好像有點兒著相了。

    有些事情還是想得太多,糾結太多,自己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好好找蘇倫康溝通溝通,瞭解瞭解,看看對方在國家計委掛職這段時間裡有什麼收穫,如果自己也到中央部委去掛職,又該如何開展工作。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6 11:11
第七卷 靜水深流 第一節 新姿態


    有想法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一連串的動作也從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哪怕沙正陽一直認為自己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是有些事情仍然不是他能改變或者決定,依然故我的按照歷史軌跡前行。

    3月25日,也就是在全國兩會結束之後一個星期,漢川省政府常務會議決定長河能源集團有限公司與漢川省投資公司實行整體合併,組建中國長河集團有限公司,由鐘廣標擔任長河集團黨委i書記、董事長,原漢川省投資公司總經理趙文軒出任長河集團黨委副書記、總經理,袁增橋、魯同浩、沙正陽、申雲慧、盛華明、謝福才、梅崇新擔任黨委委員。

    其中袁增橋明確為常務副總經理,除謝福才繼續擔任長河石油的總經理,不在集團兼任行政職務外,其餘幾人均為集團副總經理,並新任命了晁漢忠擔任長河集團有限公司總經理助理。

    先前沙正陽一直希望晁漢忠能夠進集團黨委,但是卻未能如願,為此他甚至又專門找了林春鳴,希望林春鳴能在這個事情上發揮作用,幫忙給茅向東打個招呼,但是很顯然林春鳴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去發揮影響。

    倒是沙正陽自己,在這一輪合併整合之後,他在集團黨委裡的排名一躍超過了申雲慧和謝福才,成為集團中排名僅次於常務副總經理袁增橋和第二副總經理魯同浩的副總經理,也是集團內部的五號人物。

    他的工作在分工上也有了一些變化,除了繼續擔任長川實業董事長外,協助總經理分管戰略規劃和管理部,而海外戰略不再由他負責,而是由新任總經理助理晁漢忠來負責。

    集團也再一次進行了擴張,將省投資公司原有資產進行分拆整合,新組建了長河證券、長河保險兩家公司,同時在集團內新設戰略投資部。

    不得不說,省投資公司加入進來,使得長河集團的多元化邁出了重要一步,可以說除了銀行牌照外,長河集團已經具備了一個財團模式基本要素,主業、輔業和金融板塊都已經成型,而按照鐘廣標的觀點,長河集團進入銀行業也是勢在必行,這可以打造成為一個完整的產業生態圈,這一觀點也得到了包括省投資公司過來這一幫人在內的堅決支持,連趙文軒也大肆讚譽鐘廣標在這一觀點上高瞻遠矚。

    沙正陽對此倒是不置可否。

    多元化也好,進入金融板塊也好,無所謂對與不對,關鍵在於時機和你自身運作能力,時機好,運作得好,自然就沒問題,能變成下一個中信或者華潤也未可知,時機不佳,運作能力差,變成後世的分崩離析轟然倒下的德隆,也說不清楚。

    韓國的大宇集團作為一個典型馬上就要原形畢露了,而大宇集團一直是國內許多領導和企業家們仰慕和學習效仿的對象。

    沙正陽不知道領導們在見識了大宇集團的淒慘沒落結局之後會不會有其他想法,不過那還要等一等才看得到了。

    「沙總,接到集團通知,趙總下個星期可能要來公司調研,已經發函要求我們做好工作準備了。」

    橐橐的皮鞋聲伴隨著傅蕾優美的身影來到沙正陽面前。

    沙正陽發現傅蕾在擔任總經理之後氣質有很大變化,當初擔任常務副總時氣質凌厲,很有點兒咄咄逼人的感覺,但是擔任總經理之後,卻一下子收斂了許多,有點兒鋒藏匣中的味道。

    「嗯,我知道了,上午集團公司開會,趙總和我說了。」沙正陽點點頭。

    上午是長河集團組建之後的第二次黨委會,之前第一次黨委會相當於是一次見面會,明確分工責任,而這一次就主要是研究工作了。

    從大框架上來說沒有太大變化,實際上從去年後期開始,鐘廣標已經開始履行董事長的責任,但是很多具體日常工作卻丟不掉,袁增橋顯然沒有做好擔任總經理缺位時一個常務副總的心理準備,所以很多工作還只能是鐘廣標來扛著。

    但現在趙文軒來了,很麻溜的把日常工作接管,而且相當的嫻熟,反應過來的袁增橋已經沒有了多少機會。

    雖然在名義上袁增橋仍然是常務副總,但是財務這一塊已經設立了專門的財務副總來分管,自然是盛華明擔任這個角色,這讓袁增橋也頗為失落。

    一般說來,集團分管財務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常務副總,一種是專設分管財務副總直接對老總。

    這不是趙文軒主動爭取的,想到這裡沙正陽不得不承認薑是老的辣,鐘廣標這一招相當的犀利,基本上斷絕了趙文軒和袁增橋之間在某些事情上的合作可能性。

    但沙正陽也知道趙文軒是無從拒絕,鐘廣標甚至不需要主動提出來,只要有一絲可能,趙文軒都必須要去為盛華明爭取,否則,他根本沒辦法確立自己的基本盤,盛華明會認為你連這點擺在明面上的利益都不能為自己爭取,我站在你這邊又有何意義?

    所以趙文軒明知道這是一個餌,他也只能去咬鉤。

    這就是一把手的主動權。

    企業內部就是這樣,權和利就這麼多,你拿多了,別人就拿得少,你要不拿,別人就要拿走,沒什麼好說的。

    關乎自身利益,沒有推讓這一說。

    不過從沙正陽來看,他覺得趙文軒還是太狹隘了一點,過分看重眼前利益,或者說他的自信心不足,擔心沒有自己的基本盤會被迅速邊緣化,這其實也就是一種底氣不足的表現。

    鐘廣標的一個試探就戳破了很多東西。

    換了是自己,沙正陽就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權力交給常務副總。

    這本來是就是主流模式,理所當然,既顯示了自己的自信和底氣,同時也符合規則,至於說基本盤,如果你一個總經理一踏進門來就要劃分所謂的基本盤,那只能說明你自己就把自己置於非主要領導的席位上了。

    當然,沙正陽也能理解趙文軒的做法,畢竟他是外來者,而且還和集團的主營業務關係不大,這種情形下你想要贏得認同本身就不容易,所以才去鞏固基本盤的做法無可厚非,但是在沙正陽看來,越是如此,你就更應當顯得大氣一些,否則你就會失去了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這只能說是見仁見智了。

    「那趙總來,有沒有什麼新的東西,嗯,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傅蕾坐下。

    合體的西服套裝把身材勾勒得很優美,白色的小翻領襯衣很有個性,漂亮的臀線在沙發上擠壓出魅力十足的弧線,的確是半老徐娘的風韻暴露無遺。

    沙正陽很欣賞,但是卻不帶半點兒其他味道,他欣賞對方這種氣質上的變化,可以讓企業顯得更具包容性和自信心,不需要那種過於犀利鋒銳。

    「傅蕾,你想多了,趙總才來,肯定是以穩為主,再說了,他想要什麼樣的變化?」沙正陽搖搖頭。

    之前的擔心他已經沒有了,就算是省裡邊某些領導有意在一些項目上「有所作為」,除非是得到主要領導的鼎力支持,否則長河集團短期內還是會按照既定方略推進自己的計畫,自己也可以安安心心去燕京掛職鍛鍊了。

    「那我就按照我們原來的安排匯報嘍?」傅蕾想了一想,「項目上如果趙總要看,我打算陪他去看看漢宛高速和省會展中心,另外就是我們正在規劃的汽貿展覽區,……」

    「省會展中心那邊還沒有開始奠基,你打算怎麼看?」

    省會展中心是近期長川二建拿下的最重要的一個項目,總投資12億,這樣一個超級項目也是近期長川實業最重要爭取的項目,沙正陽為此親自三次登門拜訪兩位主要領導,最終獲得了這個項目,競爭者不少,而且都極具實力,不過長川實業也開出了很高的價碼,尤其是在墊資這一塊上,長川實業也得到了省建行和省工行的背書支持。

    「效果圖已經差不多出來了,另外奠基儀式雖然還沒準備,但是場地周邊我們已經開始規劃先圍起來了,嗯,輔道建設也開建了,我覺得可以看一看,……」傅蕾胸有成竹。

    「汽貿展覽區還只是一個大架構,嗯,土地報批都還沒有拿下來,你這是不是有點兒操之過急了?」沙正陽想了一想。

    「沙總,我們幾個板塊都剛開始起步,現在也只能這麼做,規劃中的東西,未來有什麼變化也很正常,我覺得趙總應該明白。」傅蕾很有自己的主見,而沙正陽也在有意的培養對方確立自己的主見。

    「嗯,既然你有把握,就按你的意見辦吧。」沙正陽頓了一頓,「房地產板塊這一塊,哪怕現在暫時沒法拿出樣板來,但在綜合規劃和構想上要好好措辭,到時候匯報材料交給我,,我要審一審。」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7 10:30
還看今朝 第七卷 靜水深流 第二節 新去向


    趙文軒來調研,長川實業需要如實匯報目前公司的主要工作思路,其中建築和建材兩個板塊都屬於常規性的,目前有幾個既有項目,也有實打實的東西。

    唯獨房地產板塊被列為了重中之重,這是一個巨大的轉向,而且規劃中也要求房地產從漢川省內除漢都市以外的所有城市進行收縮,而將未來的主要發展方向定位於京滬兩市。

    這個變化要贏得趙文軒的認同,還需要費些心思。

    當然,並不是說趙文軒不認同,長川實業就必須要調整了。

    這是前一屆集團黨委已經批准的規劃,目前鐘廣標還是董事長,集團黨委仍然支持,但沙正陽不希望在這一塊上受到趙文軒這個意外因素的反對而耽擱。

    作為總經理,趙文軒未來如果要製造麻煩和障礙還是很容易的,所以這一點上,沙正陽希望解決這個問題。

    好在趙文軒雖然對石化煤炭產業這些長河集團的主營業務不是很熟悉,但是作為投資公司老總,對於房地產卻不算太陌生,這一塊上要說服對方,雖然要花些心思,但是沙正陽還是有些把握的。

    目前國內經濟形勢也有了一些細微變化,沙正陽相信對方是看得到的,但是煤炭市場目前還看不到降溫的跡象,要到下半年後才會陡然轉向,但在房地產這一塊上,已經有一些風向出來了,尤其是全國兩會前後的種種風聲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沙總,這一塊已經做得差不多了,我讓小黃馬上拿過來你審一審,辜科凡的幾個想法我也列入了,我覺得趙總只要不帶有偏見,應該看得出這裡邊的遠景。」傅蕾很有信心。

    「傅蕾,不僅僅是規劃問題,要根據今年『兩會』的一些精神,有針對性的提出我們對未來房地產業的一些看法和設想,以及根據這些觀點做出應對之策,我覺得這一點可能很重要。」沙正陽字斟句酌,「趙總是搞投資出身的,對政治經濟氣候的變化很敏感,也很關注,我們要善於捕捉到領導的關注點,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傅蕾細細的品味了一下沙正陽話語中的意思,慢慢回過味來,看樣子沙總在大方向上已經有把握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具體的領域獲得對方的認可和支持。

    「我明白了。」傅蕾點頭。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已經有代表提出了住房制度改革的一些設想,而且據說也獲得了中央高層的首肯。

    普通百姓對住房需求的要求日益提升,特別是城市普通民眾對住房條件改善有著極其強烈的意願,而目前國內這種單位建房個人無償居住的方式明顯已經無法適應,如何來解決住房需求,既要做到有步驟穩妥有力的解決這個問題,又要結合當下國家企業事業單位這些普通幹部職工的薪資水平,這是一個非常複雜而系統的問題。

    長川實業早就在這個問題上進行了全方位的研究,年前沙正陽、傅蕾和辜科凡以及長川地產的幾名高層把長川一建和長川二建的呂雪松、魏君雍幾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就這個問題進行了專門的研究探討,這主要是對未來的政策進行一個預測,而沙正陽也給出了相當明確肯定的答案,那就是今年內,國家住房制度必定會進行改革,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顛覆性改革,那就是要全面推進商品房制度,實現住房商品化。

    而在這個政策出台之際,肯定還會有一個緩衝期,這個緩衝期基本上就是黨政企事業單位和國企、集體企業為所有職工解決福利房的最後一次機會,只要條件允許,估計都要為職工們解決一套住房,而作為長川一建和長川二建應當抓住這個緩衝期大力拿下這些項目,擴大營收。

    對於長川地產來說,福利房不重要,他們的重心將要放在一旦住房商品化這種制度一旦確立,老百姓,尤其是城市普通居民對住房需求爆發,那麼如何來抓住這個機遇,大家一致認為應該從兩方面來抓,一是抓舊城改造,二是抓新土地儲備。

    舊城改造可以直接獲得很大的收益,促進企業發展,當然這項工作不是那麼簡單,尤其是要在京滬兩地切入,就面臨和京滬兩地本土國有房企的競爭,但是就目前瞭解到態勢來看,京滬兩地的國有房企顯然都還沒有意識到這樣一個巨大的契機,或者說他們並沒有完全做好面對這樣一場機遇到來可能帶來的波濤。

    上帝從來都是垂青有準備的人,沙正陽和傅蕾以及辜科凡都認為在這一塊上,有著長河集團做後盾的長川地產是大有可為的。

    長川地產要進入京滬立足發展,離不開長川實業的支持,更離不開長河集團的支持,無論是政治資源還是資本資源的支持,在房地產這一塊上,尤其是剛剛進入商品化階段的房地產業,對前者的需求更重。

    可以說你沒有國企這塊牌子,甚至連舊城改造這個門檻都進不去,即便是有,作為外來者,你要插足,那麼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但是值得。

    「沙總,你的事情什麼時候敲定?」沙正陽上掛鍛鍊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了,傅蕾也很關心。

    「估計下一週就應該有消息下來吧。」沙正陽也很期待,蘇倫康已經回來了,昨天他就打電話聯繫了,這傢伙還在休整,聽得出來心情很好,很顯然這半年的鍛鍊讓他受益匪淺,所以也是在電話裡給沙正陽打氣。

    問題是到現在究竟去哪裡沙正陽也不清楚,那邊省委組織部也沒有一個說法,沙正陽忍住給林春鳴打電話的念頭,這不是哪一個人能決定的。

    *********

    「嗯,這個想法不錯,不過要明確一點,成立這個機構的目的是要加強黨對大型企業的領導,這個領導我的理解是多層面的,含義比較廣而深。」扶了扶眼鏡,老人抬起目光,看著坐在下首的幾位同志。

    「目前國企改革已然拉開大幕,我們的責任重大,如何來更好發揮黨的領導作用,讓作為我們公有制經濟主體的核心骨幹企業迎難而上,有所作為,這是擺在我們在座大家面前的歷史責任,可以說我們的探索將是歷史性的,會為下一步更好的抓好國有企業發展工作奠定基礎,……」

    下邊幾個人都記錄得很認真,不時點點頭。

    「這個籌備組的人員要精心挑選,不要拘泥於框框架架,因為我們這是在做一項以前從未做過的工作,所以要敢於打破窠臼,體改委那邊有不少頭腦清醒思維新穎的同志,可以好好選一選嘛,還有一些在地方上表現優異,有著豐富經驗和創新意識的年輕同志也可以選一選嘛,……」

    下邊的幾個同志對於首長的要求都略感詫異。

    體改委那邊選人當然沒問題,體改委在國家機構改革中已經撤銷,變為體改辦,體改委虛設為一個國務院議事機構,所以在人員上可以選用,但是地方上選人就有點兒難度了。

    既要在大型企業工作方面有經驗的,還要對改革探索上有新意見地的,而且大家都注意到了首長提到了年輕幹部,這是一個泛指虛指,還是有感而發?

    似乎是注意到了下邊同志的一些感受,老人點點頭:「選人用人上,要多考慮有豐富實際經驗的,大型企業工委,面對的就是大型企業,那麼大型企業如何巨輪出海,這是未來十年二十年我們都要面對的問題,wto日漸逼近,我們的企業都要在這個規則下學會迎風搏浪,這對於我們的國有大型企業,對於我們大型企業工委都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我們要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總理,這一點上,我們也都有一些考慮,一方面如您所說體改委內還是有些同志思路開闊,頭腦清晰,同時也有豐富經驗,地方上的幹部,我們覺得在大型企業的運作經驗上,在對未來走向世界迎接全球化挑戰上的綜合性應對上,恐怕……」

    「你啊你,不要小瞧了地方上的同志嘛。」老人笑了起來,「眼光放寬一些,不要以為老子天下第一,別人都不放在眼裡,事實上我們地方上一些國企發展勢頭很猛,不少省市都提出了要打造世界五百強,要大船出海,迎接挑戰,一些年輕幹部表現出了相當果敢的魄力和勇氣,也展示出了非凡的智慧和遠見,這些地方國企的表現一樣值得我們未來大型企業工委的同志在未來工作中借鑑和參考。」

    老人這番話表達出來的意思就很清晰了,不要關上門來稱孤道寡,看不上地方上的幹部,要全方位多角度的選人用人,優中選優。

    這個意思也讓一干人若有所思,看來首長對下一步大型企業工委的期望值很高,也寄予了厚望,希望大型企業工委在下一步工作中雲集各家智慧,有所作為,而不是坐井觀天,當井底之蛙。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7 10:30
第七卷 靜水深流 第三節 新出路

    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只剩下一名中年人留了下來。

    「總理,大型企業工委的工作責任和目標我們已經有了大略的框架,但是我們還是覺得不夠完善,總覺得太過寬泛或者籠統,流於形式了,有些抓不住重點。」

    中年人字斟句酌。

    當籌備組暫時讓自己負責的時候,他才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之前也以為就是一個臨設性的機構,甚至會是一個短期過渡,但是接手之後,才感受到來自中央的巨大期望。

    這麼多大型企業未來的發展靠什麼?

    靠班子,靠人才,靠前瞻的思路和遠見。

    大型企業工委要抓的首先是人,要選好人用好人,才能讓這些負重前行的企業能和國外企業競爭不至於落敗。

    從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的種種企業改革取得了長足的進展和豐富的經驗,但是總體來說,和國外企業,尤其是那些大型跨國巨頭們從現代企業管理經驗和發展速度來看,國內企業還是落後了,而且距離還在拉大,

    全球化的趨勢越來越明晰那,如果不迎頭趕上,那麼這種距離會逐漸演變成全方位的,甚至變成戰略性的差距。

    「但是這項工作以前我們也沒有太多的經驗和感受,尤其是未來國家要加入wto,我們的國企,尤其是這些大型央企,要和國外那些跨國巨頭們同台競技,怎麼才能在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我們心裡沒太多底氣,很著急,但又覺得有些迷惘。」

    「哦?」老人身體微微後仰,目光明亮銳利,落在對方身上,「壽喜,壓力這麼大?」

    「總理,我說的是實話,我們一班人都心急如焚,感覺到肩頭擔子很重,國家和歐美國家的談判日益加快,大家都清楚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是大勢所趨,而一旦加入,我們國家就必定要在很多方面履行當初的承諾,而我們的企業,尤其是我們的國企在這方面卻還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所以國家才會推動國企改革,以應對未來的局勢變化,確保我們的國有企業在未來的競爭中不遭遇失敗。」

    魏壽喜語氣誠懇中透露出幾分焦急,「國企改革是一場攻堅硬仗,但改革的目的是建立現代企業管理制度,打造出一批具有競爭力的現代國有企業,讓這些大型國企成為我們社會主義中國經濟體系的中流砥柱,讓更多老百姓能夠享受到改革帶來的巨大紅利,但擺在我們面前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在和一旦加入世貿組織之後湧進來的國外巨頭們同台競技中保持我們自己的生命力和戰鬥力,要能夠經受得起他們的挑戰和貼身肉搏。」

    「嗯,這就是我們的目的,我們推進國企改革的意義所在,怎麼,心裡沒底?」老人含笑問道,他感受到了對方內心的焦灼,為其打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共產黨人千難萬阻都跋涉過來了,難道就沒有這點兒勇氣和信心?」

    「總理,不是沒信心沒勇氣,而是我們擔心因為我們自己工作上的不足而影響到全局戰略啊。」

    說來說去還是缺乏信心,但這恰恰是責任心的表現。

    魏壽喜不是那種邀功諉過的人,他希望自己承擔的每項工作是真正能有益於國家,有益於組織,這樣重大一份擔子交在自身上,雖然自己只是一個臨時籌備小組的辦公室副主任,但是他深知責任重大,務求做到最好。

    老人微微點頭,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壓力。

    魏壽喜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優秀幹部,在財政部和國家計委工作過多年,後來又調到中組部工作,可謂工作經驗豐富,責任心強,正因為如此,對方才越發感受到肩頭上的責任有多麼重大。

    這一次中央成立大型企業工作委員會,目的就是要作為推進大型國企改革的一個堅實後盾,從組織人事上、從宏觀戰略決策上來加強黨對國企改革的各項指導引領。

    可以說中央對大型企業工委寄予了厚望,絕非簡單的一個臨設性的上傳下達機構那麼簡單。

    中央的一些戰略決策,組織上對大型國企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一些構想,對一些事關國計民生行業的宏觀規劃,都要通過大型企業工委來得以落實體現。

    「壽喜,要有信心,我們國企雖然存在著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一來我們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緩衝,二來,我們坐擁地利,外國跨國巨頭們進來,他們也會有一個水土適應期,我們大型企業工委現在的責任就是要幫助我們的大型國企盡快適應新形勢,盡快轉變自身機制,盡快形成戰鬥力和競爭力,你提到的我們的職責和目的,就是要圍繞這幾點來。」

    老人的話讓魏壽喜稍微放鬆了一些,他接上話道:「總理,我們現在基本上確定了兩個大點,這也是中央提出來的目標職責,第一就是抓好大型國企組織領導配備,尤其是班子成員配備,從組織隊伍上確保中央政策精神能夠在大型國企中貫徹落實;第二就是從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這個角度來抓好大型國企班子建設,要讓大型企業班子成為一個具備現代企業管理能力和經驗的班子,不斷探索新時期下社會主義國有企業發展的新路徑、管理的新模式。」

    「嗯,這個目標責任確定得很好,第一點和第二點相輔相成,既要確保黨的引領指導作用,又要積極推動現代企業管理制度下的班子建設,這兩者不矛盾,而且還要形成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應。」老人點頭微笑,認為籌備組在前期的一些工作還是有效果的,雖然籌備時日尚短,但是能迅速從理論上明確方向,這也就是一大進步。

    「總理,我們覺得這兩點雖然算是把大框架確定下來了,但是我們還是覺得不夠,缺乏一些豐滿的血肉,或者說太虛化了一些,我們希望找到一些更具有明確指向的東西來,嗯,讓企業也能有一個較為具體的構想。」

    魏壽喜努力想要把自己內心所想表達出來,但是總覺得有些詞不達意。

    「嗯,我明白壽喜你的意思。」老人點點頭,「前兩者代表中央對大型企業工委的意見,那麼大型企業工委要嚴格遵照中央意圖來執行落實,那麼我們大型企業工委在此基礎之上也要有大型企業工委自己的一些東西,相對細化具體的東西,比如,在落實黨的領導下,我們應當採取那些方式和措施來呢?再比如,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是不是一味照搬西方那一套東西,有沒有需要結合我們社會主義國有企業的特點?……」

    「……,再比如,如果這些過於籠統抽象,我們大型企業工委是不是應該在更具體的一些方面來有所作為,國家經濟宏觀戰略和產業規劃的角度來拿出一些東西來?……」

    魏壽喜聽得很認真,手中的筆飛快的記錄著,特別是聽到首長提到了後面的東西,結合國家經濟發展中的宏觀戰略和產業規劃這個角度,他也是腦海中一動,大型企業工委要有自己的東西,要在中央大政方針之下更細化具體的一些東西,當然不是指細化到具體個案上,而是從國家經濟發展中的產業規划來謀劃,這一點應該加入進去。

    「首長,您提到的宏觀戰略和產業規劃這一點,我覺得非常好,不過這可能需要和國家發計委、經貿委以及信產部等部委協調,……」魏壽喜稍微遲疑了一下,這一步跨得有點兒大,但更具主動性,他當然樂於見到,但這需要更高層面來協調。

    「這沒什麼,都是為了工作,中央成立大型企業工委的目的也很明確,走市場經濟道路,但是同樣作為市場經濟的一部分,國有經濟怎麼來發展壯大?這條路值得探究摸索,大型企業工委就是要先行一步,做一個探索者和引領者。」

    老人的態度很堅決,這也讓魏壽喜大為放心。

    「在這一塊工作上,我提到了,既不能默守陳規按部就班,也不能生搬硬套東施效顰,而要走汲取外來先進經驗與我們國有企業特點相結合併加以創新的路徑,要探索出一條適合我們社會主義國有企業發展的路徑,同時也要主動為我們國有經濟在未來總體經濟格局中的定位發展尋找新方向新途徑。」

    魏壽喜默默點頭。

    「所以在大型企業工委籌備工作上,要多角度多層次的物色挖掘優秀人才,特別是一些既有政府部門工作經驗又在企業中有著突出成績,特別是在企業改革中有新思路新創意的幹部,……」

    魏壽喜意識到總理對現有的大型企業工委籌備組的工作還是不太滿意,至少是期望上有差距,特別是提出了要有新思路新創意,要有突破性的思維這一塊上,顯然還沒有達到他的要求,而且認為這和籌備組的人員組成結構有一定關係,大多都是來自部委,實際經驗上欠缺一些了。

    這恐怕需要改變。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9 22:16
第七卷 靜水深流 第四節 新動向

    「魏局長你好。」接到對方的電話時,茅向東還真有些驚訝。

    聽聞對方好像調到國務院下邊某個籌備小組籌備負責大型企業管理的一個部門,初步定名為中央大型企業工委。

    這個部門的職責和任務以及權限都尚未對外公佈,應該還是一個研究階段,但毫無疑問應該是針對今年就要全面啟動的國有企業改革工作,特別是中央直管國有大型企業的改革工作。

    茅向東和魏壽喜並不算熟悉,自己走馬上任擔任組織部長時,對方還在中組部幹部五局工作,但是聯繫並不多。

    因為對方是負責企業幹部管理,而中組部所管的企業幹部,和地方上就沒多大關係了,頂多也就是在牽扯到所在地方時徵求一下意見,但拿更多的都是程序上的,考察考核都主要是在企業內部。

    所以當對方自報家門時,茅向東都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茅部長,有些冒昧打擾了。」魏壽喜話語裡還是相當客氣的。

    他和茅向東的確不熟,因為對方雖然擔任漢川省委組織部長,但是時間並不長,他和對方聯繫也很少,漢川沒有什麼大型央屬企業,加上他的工作範圍也相對較為狹窄,所以和對方沒啥交道。

    「魏局長,你太客氣了,有什麼需要我們漢川這邊協助的麼?」茅向東有沒有多客套,既然人家都把電話打到自己這裡來了,那肯定是有什麼具體事務,所以他也就開門見山。

    「的確有點兒事情,嗯,可能你也知道我現在調到中央大型企業工委籌備組這邊工作,按照中央領導指示,我們工委需要選拔一些工作經驗豐富、眼界思路開闊、創新精神強的幹部到工委裡邊來工作,近年來漢川國企表現不俗,我想瞭解一下,有沒有一些合適的人選,比如說在國企改革或者企業經營發展中表現突出的幹部,嗯,最好是經驗豐富一些的幹部,……」

    魏壽喜的話讓茅向東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是在對號入座麼?

    這邊省裡剛確定要讓沙正陽到中央部委上掛鍛鍊,魏壽喜就打來電話瞭解,而且這指名點姓要在國企改革或者企業發展經營中表現突出的幹部,漢川最大的省屬國企就是長河集團,沙正陽在其中各方面都表現卓越,難道不是為此而來?

    只是茅向東還是有些想不通。

    如果上邊有著意思,還用得著這麼雲遮霧罩的繞圈子來?魏壽喜是中組部幹部五局副局長出身,眼界很高,恐怕尋常人要想向他推薦幹部,也很難獲得機會,尤其是在中央如此重視大型企業工委的籌建情況下,所以這種可能性還真不大。

    或者真的就是趕上了這個機會?

    那沙正陽就真的踩著狗屎運了。

    見電話裡茅向東半晌沒吱聲,魏壽喜有些訝然:「茅部長,……」

    「噢,魏局長,我在聽。」茅向東想了一想,「這兩年省裡國企的確有一些新的改革舉措,嗯,我高官河集團組建,也就是按照中央和省委省政府的精神,要打造世界五百強企業,我們的目標就是要在中西部地區打造第一家世界五百強,……」

    魏壽喜很耐心的聽著。

    「魏局長這麼突兀的一說,我剛才就在思考,我們長河集團的確有一個年輕幹部表現很突出,而且也是我們省裡的青年後備幹部報到了部裡邊,不知道魏局長是否知道?」

    「哦?哪一位?」魏壽喜一愣,他還不太清楚,而且他現在主要工作都放在大型企業工委籌備這邊來了,雖然部裡邊的職務還沒免,但實際已經沒有在那邊辦公了。

    「嗯,長河集團黨委委員、副總經理沙正陽。」茅向東略顯矜持的問道:「不知道魏局長有沒有印象?」

    「哦,是他?就是那個在《半月談》上那一位,嗯,長川實業的班子建設改革,我有點兒印象,他是長河集團的副總?副廳級?」魏壽喜有點兒印象了,「他很年輕吧?」

    「是比較年輕,他是我省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現在還不到三十歲。」茅向東對此也很得意。

    在年輕幹部選拔上,漢川省委走到了前列,前段時間中組部一位副部長也專門提到了這一點。

    另外蘇倫康上掛鍛鍊的國家發計委一位領導近期也在和中組部交換意見時提到蘇倫康在國家發計委的表現甚佳,口碑很不錯。

    「唔,茅部長,能不能把他的一些基本情況傳真一個到我們這裡,我想瞭解一下。」魏壽喜沉吟了一下才道,在選人用人上他還是比較慎重的。

    「嗯,當然可以,不過魏局長,部裡邊從去年安排佈置的選派年輕幹部到中央部委鍛鍊的工作安排吧?其實他本來就是這一次我們省委選送到中央部委上掛鍛鍊的幹部,所以……」茅向東很主動提到。

    「哦,是這樣啊,那就更好了。」魏壽喜心中也略微放心,上掛幹部那就不涉及到調動,這樣到大型企業工委來上掛也是鍛鍊,如果各方面條件都滿意的話,再來辦理調動也合適,如果不盡人意,那上掛時間一到,讓對方回去就行了,這就免了其他調動這方面的麻煩。

    「那……」魏壽喜想了一想,「還是麻煩茅部長安排一個人把沙正陽的基本情況和工作經歷給我們傳真一個過來,我們也先做一個大略瞭解,這邊兒我也和部裡邊溝通一下。」

    「行。」茅向東很爽快的應承下來。

    魏壽喜第二天就收到了來自漢川省委組織部的傳真,五六頁,滿滿實實,可謂相當詳實豐富。

    魏壽喜也很認真的瀏覽了一遍。

    他沒想到這一位年輕幹部的經歷還真的不簡單,居然還白手起家打造起來一家集體企業的巨艦,東方紅集團可是大名赫赫,不少影視大作上都能看到他們的廣告,而產品更是在身邊隨處可見。

    更為重要的是這一位竟然還當過一任縣長,這就很不簡單了。

    地方上的幹部和企業幹部可謂涇渭分明的,能在兩個領域中都幹得相當出色的,屈指可數,尤其是在地方上擔任主要領導也幹得有聲有色,魏壽喜大略品出點兒味道來了。

    首長也在真陽去視察過,難怪又很深印象,而且這個傢伙還主導了長河能源的出海戰略,讓中石油中石化他們都吃了癟,估計應該也是在首長面前露過臉,給首長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

    他又重新找到《半月談》上那篇文章認真閱讀了一遍,對沙正陽的瞭解又多了幾分。

    這是一個很有思維深度的年輕幹部,在眼界廣度上更是讓人吃驚,兩者加起來,難怪漢川省委能夠破格將其提拔到副廳級崗位上。

    只是不知道這個傢伙如果調到工委來,能夠有什麼樣的表現。

    想到工委這邊的工作,魏壽喜就有些頭疼。

    現在工委還處於一個籌備階段雖然工作方向、目的和職責已經基本確定了,任務也有一個大的框架,但是如首長所說,工作大型企業工委任務不能是空泛虛化的,那樣毫無意義。

    你大型企業工委不能把中央的政策精神拿過來自己再解讀一下就了事大吉,那就成了一個上傳下達的機構,毫無意義,絕對不行。

    中央既然成立了這個大型企業工委,那麼就是要發揮工委的引領指導作用,怎麼引領?如何指導?

    你不能下去指手畫腳一番,結果卻是招來一片罵聲,認為你是外行指導內行,濫竽充數,那就成了笑話。

    引領要有目標,指導要有針對,你要能拿出讓人信服的東西來,才能讓人折服。

    這些大型國企論行政級別都是高高在上的,你要靠大型企業工委的名頭去壓人是壓不住的,好的要靠真材實料。

    想到這裡,魏壽喜越發覺得首長的觀點很有針對性,如果不在幹部中優中選優,工委下一步的工作恐怕免不了就要碰壁遇冷。

    所以一些看似並不符合大型企業工委選拔對象幹部的常規性條件就可以拋在一邊了,一切服從於工作需要。

    ********

    「什麼?中央大型企業工委?」沙正陽聽到這個機構名稱時還真的被嚇了一大跳,這不就是國資委前身的前身麼?

    當然這個前身的前身實際上經歷了兩次變化之後,在職責上也有了很大的變化,變得任務清晰,職責明確了,只不過想到自己突然可能要去這樣一個現在連國資委前身的前身都還沒成立的機構中去鍛鍊,他還是覺得有些驚奇。

    難道說自己真的可能要被套在企業這一塊裡出不去了?

    方東昇和趙建波與自己的一番話還讓自己心裡邊又浮起了一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沒想到這眼前的消息又讓自己未來的路徑變得撲朔迷離了。

    這一次上掛鍛鍊恐怕未必就是單純上掛鍛鍊那麼簡單了,否則林春鳴不會這麼鄭重其事的告訴自己。
V123210 發表於 2019-3-19 22:16
第七卷 靜水深流 第五節 並肩而行

    「林市長,我能問一問,為啥省裡準備把我給選送到中央大型企業工委去上掛鍛鍊呢?不是最初說可能去國家發計委麼?」沙正陽小心翼翼的問道。

    國家計委已經正式更名為國家發計委,雖然在只能上沒有太大變化,但這畢竟是朝著改革方向的一個邁步,之前沙正陽得到的消息是自己可能去接蘇倫康的班,因為蘇倫康在國家計委表現很好,口碑極佳,漢川省委省政府希望再接再厲,再一次證明漢川幹部的高素質。

    「怎麼,你還不樂意了?」林春鳴在電話裡不客氣的道:「雖然大型企業工委還沒有正式掛牌成立,處於籌備階段,但這正是你去展現自己的時候啊,人家想去都還去不了,你倒好,還挑三揀四起來了。」

    「不是,林市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去這個籌備組,一時間還沒有搞明白我自己的職責,短短幾個月,不能在那裡一混就過了吧?」沙正陽趕緊解釋。

    「收起你那份小心思,上邊有上邊的考慮。」林春鳴語氣依然嚴厲,「我告訴你正陽,茅部長和我說了,大型企業工委希望選拔一批在企業上有所作為思想也較為開放的幹部去協助工作,漢川在中西部地區率先推出了長河集團打造世界五百強企業這個舉措,嗯,應該是獲得了高層領導的關注,估計應該有這個因素在其中吧,人家就注意到了你,你也就是趕上了,……」

    「明白了,明白了。」沙正陽忙不迭的應道,再多問,恐怕就真的要招人厭了,成了狗坐轎子——不識抬舉了,這麼好的機會,讓你去你就去,踏踏實實工作就行了。

    「不過,正陽,這可能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我相信你應該明白大型企業工委的含義和份量,既然上邊點了你名讓你去,你就得要好好表現,我覺得這也是非常適合你表演的舞台。」林春鳴很小心的籌措著言辭,「大型企業工委主要領導都是中央領導直接掛帥,足以說明很多,目前國企改革攻堅面臨巨大挑戰,而緊接著又是加入世貿組織,國企面臨的壓力更大,說內憂外患有點兒誇張,但是這一仗肯定不好打,但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這正是你的機會。」

    林春鳴話語裡頗多感慨。

    換了一個人,林春鳴也不敢把話說得這麼透。

    掛職鍛鍊而已,很多人就是去鍍鍍金,增添一份履歷,但是對沙正陽來說就不一樣。

    而且茅向東也在電話裡說了,魏壽喜很重視,還專門要了沙正陽的基本情況和工作經歷表現,很顯然不是一個簡單上掛鍛鍊,或許還有其他用意在裡邊。

    林春鳴現在也不確定沙正陽未來有機會留在中央部委時是留下,還是回漢川,中央部委藏龍臥虎,沙正陽再是高明,在那裡邊也未必能脫穎而出,而有這份資歷回到地方,或許就能博得省委的重視,甚至獲得大用,這同樣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未來的路還是要他自己來決定,自己這些人也只能幫忙分析一下了。

    ************

    林春鳴的電話讓沙正陽還真有點兒心煩意亂的感覺。

    他從未想到過自己可能會參與到中央大型企業工委的組建這項工作中去。

    倒不是對這個單位沒有感覺,事實上他很清楚這個單位幾經演變就會成為未來實力龐大的國資委,監管著數以萬億資產的央企們。

    但這還有一個過程,現在的大型企業工委還處於一個摸索著組建過程,未來對央企們如何建設、管理和監督,都還處於一個小心翼翼的嘗試階段。

    不僅僅是管理和監督,沙正陽認為應該還包括建設。

    整個國企體系的建設非常重要,如何來為國企在未來整個經濟體系中的地位來定位,這是一個事關全局的戰略問題,需要認真研究和分析。

    關鍵在於林春鳴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讓自己把握好這樣一個機會,肯定也就是希望自己借助這也那個一個平台機會,走出漢川,能夠直接調到這些部委裡邊工作更好。

    不能不說林春鳴的起意是好的,但是像中央大型企業工委,到下一步的中央企業工委以至於再到後來的國資委,更多的還是一個偏向於組織人事的管理,但今世看起來似乎中央在這個問題上還有一些其他的考量,或許還要在宏觀戰略規劃上有些想法,這就和前世中的這個機構的職責任務略有出入了。

    沙正陽不確定自己加入進去會帶來什麼樣的變化,他已經覺察到這個世界,尤其是在自己身邊的很多人和事,多多少少都因為自己的緣故產生了蝴蝶效應,發生了一些變化。

    而這種變化可能會因為自己走上的崗位越高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預測。

    沙正陽內心還是更傾向於自己留在漢川,改變一城一地或者一個行業的走向,而進入中樞,帶來的變化可能就容易形成連鎖反應,和原來的世界完全不一樣,甚至也讓本身自己設定好的一些規劃也變得難以實現了。

    一句話,變化未必就都是向好的一面,某些因素相互作用,甚至向不利的一面也未可知,誰也不知道也無法意識得到這一點,除了自己。

    沙正陽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向誰來傾訴自己內心的煩躁。

    林春鳴那裡自然不必了,曹清泰遠在平原,電話上一言半句也難以說清,可在漢都,桑前衛和郭業山都不太合適了,還能有誰?

    這個時候沙正陽甚至有些懷念起當初和孫妍在一起的時候了,起碼這種事情他也能和對方說一說,探討探討。

    搖搖頭,沙正陽覺得自己也有點兒走火入魔了,這種事情向誰說也沒有用,只有靜心等待結果。

    好在沒讓沙正陽多煎熬太久,很快省委組織部那邊就有音信了,上掛中央大型企業工委籌備組,預計六七月間中央大型企業工委就要正式掛牌成立,現在過去主要是幫助籌備掛牌事宜。

    接到省委組織部的正式通知,沙正陽也就主動去鐘廣標那裡做了匯報。

    對於沙正陽上掛到尚未成立的中央大型企業工委去工作,鐘廣標也頗感新奇,這樣一個部門很顯然和以往一般的針對企業的管理部門不一樣,明確了大型企業,而且多半應該是指央企,如何來管理,怎麼管理才能讓企業發展更好,這都是新鮮事兒。

    尤萬剛已經卸任了長河集團這邊的職務,但是仍然擔任副省i長,根據沙正陽知曉的情況,尤萬剛有很大可能性會馬上出任中石化總經理。

    「尤省i長!」沙正陽踏進尤萬剛辦公室時,尤萬剛正在收拾著辦公桌上的東西,沙正陽下意識的一愣,「省i長,文件下來了?」

    「喲,正陽,消息挺靈通嘛。」尤萬剛笑了笑,點點頭:「省裡剛接到通知,也沒啥好保密的了,估計就這兩天要辦交接。」

    「到中石化?」沙正陽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這已經和歷史不一樣了,蝴蝶振翅改變了很多,這是最大的變化之一。

    「嗯,中石化。」尤萬剛笑了起來,「日後長河集團和中石化合作的空間就會很大了,我想你知道了中央對石油企業的重新整合情況了,勝利、江漢、中原幾大油田會劃給中石化,大慶、撫順、遼陽、蘭州幾大煉廠要劃給中石油,東聯要整體並進來,但總體來說,我們中石化仍然是煉能大於原油產能,未來恐怕我們也要走出海之路。」

    沙正陽目光一動,「那尤總覺得在哪裡合作是目前最合適的呢?」

    「呵呵,我想長河和中石化合作的方面有很多,嗯,起碼在哈薩克斯坦我們就有很大的合作空間,嗯,現在看來,長河與沿江各省的合作是給我們中石化也增添了一個巨大的競爭者啊,現在我都有點兒後悔了。」尤萬剛哈哈大笑道。

    「省i長,您可能只有這麼點兒心胸麼?」沙正陽也笑著反問:「這可不是您的風格,實際上,長河和中石化都有很大的發展空間,無論是合作,但是單飛,我想未來幾年都會是我們各自的機遇期。」

    「哦?你這麼看好?」尤萬剛目光裡掠過一抹奇異的神色,「要不,我們找個時間好好聊一聊?」

    「省i長,您這兩天應該非常忙吧?」沙正陽也知道尤萬剛剛接到通知,馬上就是一連串的各種移交工作,所以肯定沒時間,不過好在自己馬上也要去燕京了,這也算是一起並肩而行了,「不過我也馬上要到燕京上掛鍛鍊,到時候肯定有時間,我一定來拜訪您。」

    「哦,你到哪裡掛職鍛鍊?國家發計委?」尤萬剛還不知道這事兒。

    「不是,是還在組建的中央大型企業工委,我也是過去幫忙打打下手,……」沙正陽謙虛的道。

    「啊?」尤萬剛大吃一驚,然後又驚喜過望,「大好事兒啊,正陽,你要去中央大型企業工委?那敢情太好了,那下一步我們打交道的時間就太多了,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上掛到還沒成立的中央大型企業工委,好事,天大的好事!」

    「省i長,到時候我還要多向您請益呢,你可要多幫我一把。」沙正陽感受到尤萬剛發自內心的喜悅,也很感動和高興。

    「你小子,還給我這麼客氣,到了燕京,我們抽時間好好聚一聚,在好好擺談一番,我知道你小子腦瓜子裡裝的東西多,我們這個年齡的人,很多未必想得到的事情,從你們這個年齡角度的人來看,就能看出不一樣的東西。」尤萬剛毫不掩飾自己對沙正陽的推崇,狠狠的拍了沙正陽肩頭一掌,「中石化下一步也有很多新動作,我還在琢磨,你到時候也來幫我參謀參謀,不許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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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