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還看今朝 作者:瑞根 (連載中)

 
V123210 2018-1-31 20:03:4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40 697727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1 09:38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七十七節 95年來了


    1995年幾乎是迷迷糊糊打了一個盹兒一般就迎面走來了。

    雖然看起來歷史上這一年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重大的事情,但是作為過來人,沙正陽卻很清楚,在經濟領域這一年絕對是值得大書特書的一年。

    1995年是中國的互聯網元年,同樣也是國產品牌崛起的一年。

    電腦中的聯想和長城,電視機中的tcl和長虹,保健品市場上的三株和巨人,醫藥行業的三九,福布斯首次中國內地富豪榜上的四川劉氏兄弟、牟其中,以及後來一直在食品行業中屹立不倒的宗慶後都將登台。

    這個是熱血沸騰萬馬奔騰的年代,無數風流人物都將從1995年開始一躍而起,風雲化龍。

    對這一情況,沙正陽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他知道福布斯會首次公佈大陸內地的富豪榜,而且有印象的就是以後會一直在榜上沉浮但始終未曾下榜的劉氏兄弟和宗慶後,更多的還是在二十多年後顯得十分陌生的名字。

    但據他所知,好像幾屆福布斯的富豪榜上都沒有漢川省的人,更談不上宛州了。

    不過現在想那些沒太大意義,對於沙正陽來說,如果真的要想在財富上做文章,他也就不會來宛州了,甚至也不會再在體制內苦苦拚搏,無論是自己創業,還是通過東方紅來改制,他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積累出一筆駭人的財富。

    但對於他來說,那真的不是很重要,真的想要個人發財,任何時候他要走出體制圈子,都一樣能做到,這是來自重生者的優勢和自信。

    市裡的總結大會1月22日在宛州賓館召開,沙正陽要代表經開區出席。

    對於宛州市委市政府來說,95年算得上是可喜可賀的一年,宛州經濟增速終於開始提速,在全省經濟增速中名列第三,高達16.8%,近十年來首次闖入前三,就這樣高一個增速,仍然不及涪崗和通河,與昭陽、秦都接近,昭陽16.5%,名列第四,秦都16.4%,名列第五。

    市裡邊盤算過,今年宛州經濟增速的提速主要還是集中在了幾家國有企業上。

    除了宛州製藥廠和東峽製藥廠兩家製藥企業仍然保持著較好的發展勢頭外,宛州華峰電器異軍突起,成為拉動市屬企業增長的急先鋒,而三洋若斯電器從下半年也開始厚積薄發,其龐大的體量一旦啟動起來,就足以讓人無法忽視。

    這也直接帶動了市級財政增收幅度明顯上揚,以至於市財政局的幹部們都在外邊紛紛傳言說市委市府今年要打算給全市幹部過一個肥年,以彌補前幾年宛州經濟不振財政萎靡虧欠的幹部們的獎金。

    這個傳言也讓市長馮士章和常務副市長陰朝鳳十分惱火。

    雖然財政大幅增收了,但是以前拉下的饑荒太多了,市裡邊要填的虧空地方還很多,市裡邊本來是沒有這個打算的。

    很顯然這裡邊有高人指點,要先把這個風聲造出來,誰敢去否定誰敢去阻擋,那就是全市幹部的「生死大敵」。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句話半點不假,宛州幹部已經「飢渴」許久了,現在好不容易盼到財政狀況好轉,眼睛都瞪綠了就望著市裡邊發一筆獎金好過年。

    沒有人敢做這種「千夫所指無疾而終」的事情,哪怕是馮士章和陰朝鳳也不敢「逆潮流」而動。

    沙正陽把車開進宛州賓館時發現停車場裡已經停了不少車了。

    在這個年代,桑塔納和捷達還是區縣委i書記和區縣長們的標準配置。

    在漢都那邊已經有一些經濟實力較強的縣份開始配備一些日本車,比如藍鳥、思域和佳美這一類,但是在宛州這邊顯然還不夠這個層次。

    除了東峽縣委i書記王士渠接過了魏東平留下的那輛思域外,其他區縣委i書記和區縣長清一色都是配備的桑塔納或者捷達,偶爾也有「標新立異」的要坐一坐切諾基或者標誌505,但那都是極少數。

    局行部委裡邊也差不多,偶爾有一些特殊部門,比如公安局、水利局、國土局、農業局的一把手們會假借要跑野外山區為由買一台三菱帕傑羅來坐一坐,以顯示自己的不一樣,像市公安局局長祁莊乘坐的就是一輛三菱帕傑羅v33。

    沙正陽老老實實把車停好時,正好自己兩邊還是空位,但馬上就有車子靠了過來。

    沙正陽看了一眼,是一輛灰藍色的思域,牌照是小號,漢c—b0002。

    漢c是宛州的段號,而b開頭是代表東峽,據說魏東平的座駕就一直是2號車,他把1號車一輛奧迪100一直是讓給縣人大i主任在用。

    沙正陽停住腳步,車後座一左一右下來兩個人,右手邊男子面頰清瘦,一個不太招人喜歡的鷹鉤鼻,嘴唇略薄,頭髮略有些灰白,看上去有些顯老,王士渠,現任東峽縣委i書記。

    別看這位王書記看上去已經五十多的模樣,但實際年齡卻只有四十六,算是宛州幹部中的少壯派,頭髮也是少年白,一件短呢子外套看上去倒是很精神。

    「王書記來得早啊。」沙正陽笑著打招呼。

    沙正陽和王士渠不是很熟悉,但是他知道林春鳴很看重這位剛從縣長升任書記的人物。

    「咱們東峽隔得遠,早點到免得來不及。」王士渠聲音很有些鏗鏘的金屬顫音味道,很特別,讓人一聽就難以忘記,「正陽,你可是說了好幾次來咱們東峽都沒來啊,怎麼,春節有沒有空,來坐坐?」

    「王書記,您知道我的時間不屬於我,屬於錢書記,如果有空,我一定來,到時候我把高總也叫上。」沙正陽笑了笑。

    高柏山的自然堂在東峽的礦泉水基地也早已經建成投產了,迅速填補了原來在漢東、鄂西、豫省市場。

    而自然堂在北溪的礦泉水基地也已經建成投產,其含硒礦泉水更成為自然堂礦泉水種的一個特殊品種,主要佔領大城市市場。

    「那好,提前約一約。」王士渠爽快的點點頭,「到時候老韓也一起,如果能夠把寧總請到一起最好。」

    王士渠口中的老韓是剛當選的縣長韓青松,原來的東峽縣委副書記,這個時候也微笑著站在王士渠身旁,朝沙正陽點了點頭。

    據說在這個人選上葉和泰有不同意見,更主張從市裡邊派幹部下去擔任,但是王士渠成功的說服了林春鳴和唐華,最終他的意見成功變成了組織意見,韓青松出任縣長,而韓青松空缺出來的縣委副書記則由市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處長楊成廣接任。

    「寧總那邊我可不敢打包票,她年底事情多,一年來宛州也來不了兩回,我只能盡力。」沙正陽知道王士渠的意思。

    東方紅現在發展勢頭正猛,王士渠也希望東方紅能在東峽投資。

    像東峽本身有較為雄厚的醫藥產業,東峽製藥廠和宛州製藥二廠都在東峽,加上在市區的宛州製藥廠,號稱漢東三大藥業巨頭。

    宛州製藥廠是市屬企業,但東峽製藥廠和宛州製藥二廠都是東峽縣屬企業。

    當然宛州製藥二廠實力要略遜一些,所以王士渠希望引入東方紅的投資來改善宛州製藥二廠股權結構,實現企業改制,同時也能更好地促進宛州製藥二廠的發展。

    現在宛州這邊都知道東方紅集團有錢,尤其是參與了宛州電器廠和宛州無線電廠改制之後,更是映證了這一點,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打主意也很正常。

    王士渠和韓青松也沒有多說什麼,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s320緩緩駛入,停在了一旁,焦虹到了。

    緊接著又是一輛銀灰色的豐田陸地巡洋艦兇猛的開了進來,直接剎在了奔馳320旁邊,不用看,沙正陽都知道是雷霆到了。

    因為考慮到經常往返於漢都和宛州之間,這六百多公里路途中山道居多,急彎陡坡也多,雷霆為了安全起見,專門買了一輛豐田陸巡lc80,這在宛州這邊以三菱帕傑羅和切諾基居多的越野車中顯得很另類。

    全市工作總結會,市裡邊的大型企業負責人都要參加,尤其是涉及到納稅大戶和產值大戶,更是必須要到,不論其權屬性質如何。

    改制企業中的兩家都到了,高昇電子還沒有到了。

    不過沙正陽專門是給段庸銘打了招呼的,落戶宛州後的第一次總結會,再怎麼也要親自參加,若是以後其他會議可以派副手代替,但是今天全市在家領導都要參加的會議,最好還是親自參加,留下一個好印象。

    正琢磨間,一輛看上去很普通的黑色寶馬525i開了進來,在停車場裡開得很慢,似乎在尋找合適的位置,終於看到了沙正陽這邊,靠了過來。

    段庸銘也到了。

    沙正陽正感慨間,從門口又進來一輛黑色的皇冠3.0,勻速平穩,緩緩地停在了停車場中央,一個大背頭的男子披著一件皮大衣下車,旁邊副駕上的秘書下來趕緊替他送上提包和水杯,宛州製藥廠的廠長兼黨高官魏鳳全到了。

    目前宛州規模最大的四家企業,但是性質卻已經迥異,前三家都已經經過改製為股份制企業,但宛州製藥廠卻還是國有獨資企業。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1 09:39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七十八節 會場內外


    王士渠和韓青松本欲舉步,但都留了下來,分別和焦虹、雷霆以及段庸銘三人握手寒暄了幾句,這才離開。

    都算是宛州市的名人了,就算不熟悉,至少見過面,東峽也算是宛州經濟最發達的縣份,一般說來擔任東峽縣委i書記都意味著半隻腳就踏入了市領導的門檻。

    沙正陽也沒和三人多說什麼,這種場合下,沒必要顯現自己和他們的特殊關係。

    倒是等到三人也都進場之後,沙正陽這才打算滿悠慢悠的舉步進場,卻看到一輛紫紅色的桑塔納進場,從車牌號就能知道是鄭國忠的車,漢c—g0020,一個既不靠前也能證明是政府的車牌號。

    「鄭書記,紅光滿面,是不是準備抱獎牌了?」看見鄭國忠從車上下來,沙正陽這才過去,笑著道。

    「你小子,是打趣我還是挖苦我們香城?」鄭國忠已經在十月份接任縣高官,前任縣高官郭太華因為身體原因調到了市政協。

    「誰不知道你們經開區今年招商引資大獲成功?你小子是有意藏著掖著,和我們去南粵時就裝出一副苦瓜樣,一到開發區就開始發威了,杜大偉都在說你這是在扮豬吃虎!」

    「他的話你都能信?招商引資工作是老奚在抓,那也是全經開區管委會在錢常委的領導下群策群力作出的成績,哪是我一個人的本事?」沙正陽矢口否認。

    「你就裝吧,不過也好,市領導心裡有數就行。」鄭國忠笑得很開心,在沙正陽面前他不習慣隱瞞,換了別人他肯定要收斂著點兒,大家都知根知底。

    「不過我們香城今年招商引資做得也不錯,引資3.5個億,實際落地投資也有2個億,新增企業39家,在全市排名第三,力壓東峽。」

    「難怪剛才王書記進去的時候臉色不好看,原來是被你們香城佔了先啊。」沙正陽揶揄道:「那95年東峽肯定要把你們香城當成第一號對手了。」

    「說不到那一步,我們香城底子太薄了,不敢和東峽比,也就去年早招商引資上佔了個先手,我們的gdp與東峽比只能趕上人家一個零頭。」鄭國忠很有自知之明,「我們的目標是三年內力爭香城gdp進入十縣二區的前四強。」

    目前宛州十縣二區(不計經開區)中,論經濟總量,東峽是當之無愧的老大,宛陽是老二,但是宛陽這幾年經濟增速乏力。

    老三真陽本來與宛陽差距還比較大,這幾年一直在追趕宛陽,但今年真陽的表現也不太好,第四才是山都,第五第六分別是龍陵和裕城,第七才算得上香城。

    二人正說話間,一輛簇新的桑塔納停在了一旁,市地稅局局長夏侯通下來,一眼看見二人,樂呵呵的過來:「喲,鄭書記,沙主任,來得早哇。」

    「夏侯局長,就等您呢。」沙正陽也笑著回應,他和夏侯通不算熟悉,但是卻因為夏侯子的關係拉進了不少。

    夏侯子終於還是辭職了,不過這傢伙也挺有意思,辭職之後暫時沒有去找工作,而是四處晃蕩,拿他自己的話來說,他要先開開眼界,看看世界,在郵電局這兩年他都快要落伍了。

    這一跑在廣州去呆了兩個月,又去燕京呆了一段時間,才回來,索性就被沙正陽拉過去跟著去了滬上兩趟,也就是跟著跑漢海高科的事情,也算是開眼界。

    鄭國忠很有眼力勁兒,一眼看就看出了夏侯通有話要和沙正陽私談,打了個招呼笑著先走了。

    「正陽,你能不能讓我家老大著調一點兒?」見鄭國忠一走,夏侯通的臉就垮了下來,「他都和小齊談婚論嫁了,現在不吭聲不出氣就把職也辭了,那也就罷了,那你就做點兒正經事啊,這三天兩頭往外邊跑,現在可好你還慫恿他這樣,我們夏侯家沒得罪你吧?」

    「夏侯局長,有那麼誇張麼?夏侯比我還大幾歲,他自己在幹什麼他心裡沒譜?」沙正陽笑嘻嘻的道:「我可是聽他說過,你是一直以他為榮的,怎麼就變了調了呢?」

    夏侯通氣不打一處來,但面對嬉皮笑臉的沙正陽他又無法發作:「正陽,我知道你和我家老大投緣,但是男人都要成家立業,不能這麼一直晃蕩著啊,他這樣成天沒個影兒的,不干點兒正事兒,你也不願意見到這種情形吧?」

    「夏侯局長,你說錯了,夏侯和我說了,我還真支持他現在闖蕩闖蕩,看看世界,這段時間他在上海,主要是漢海高科那邊還有點兒業務,我委託他幫我盯著點兒,不過很快就會結束,但結束了他也有他自己的事情,不太可能按照您為他設定的路線走。再說了,夏侯局長,夏侯已經成年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未必不按照你設定的路線走就不對,他一直說你很開通,怎麼我感覺不是這樣呢?」

    沙正陽明白夏侯通的擔心,但是對此他無能為力,甚至他也還要堅決反對。

    夏侯子這幾個月和沙正陽聯繫很多,甚至沒事兒就會來沙正陽這裡坐一坐,聊一聊,沙正陽也有意無意的引導著對方,把it技術的發展趨勢和互聯網的概念傳到給對方。

    夏侯子是他周圍唯一一個算是具備it和互聯網相關專業知識的熟人,而沙正陽對未來it和互聯網傳奇故事雖然耳熟目詳,但是很可惜,他自己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技術盲。

    雖然那些個貌似高深的專業術語能說得很順溜,但那是典型的馬屎皮面光,甚至連知其然都說不上,更談不上知其所以然了。

    夏侯子敢於從郵電局辭職,這說明這傢伙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創業雄心,所以沙正陽當然不吝幫對方一把,想必這個時候他的師弟丁磊也已經開始躍躍欲試準備創業了,那作為他的師兄夏侯子怎麼能落後?

    這點兒惡趣味,必須要滿足,重生者連這點兒優越感都不能秀一秀,那太憋屈了。

    夏侯通見沙正陽連禮貌上的應付都不願意,也只能嘆一口氣,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兒子決定了的事情,肯定不是外人能改變的,他也只是見兒子似乎和沙正陽走得很近乎,想要努力一下。

    「正陽,那你說夏侯子未來能幹什麼?」

    「不在於他能幹什麼,而在於他想幹什麼,他現在還在尋找,我相信他很快就會找到他自己的路,夏侯局長,這方面你就別操太多心了,兒孫自己有兒孫福,再說了,我看小齊也挺支持夏侯出去闖蕩嘛,沒像你說的那麼反對。」

    沙正陽對齊瑞芬的印象改觀不小。

    他一直以為夏侯子和齊瑞芬應該算是那種地方家族聯姻,但沒想到這個齊瑞芬很支持夏侯子跳出宛州,而且揚言,只要夏侯子跳出宛州在外地站穩腳跟,她也會跟著跳出去追誰夏侯子。

    這份膽魄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可不簡單。

    夏侯通被沙正陽的話給堵得沒有了言語,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大兒子怎麼就和沙正陽攪得這麼緊,這讓他很有些不能理解。

    伴隨著奧迪100以及藍鳥、雅閣這一類老式的日系車開始陸續入場,市裡邊的領導們也陸續到了。

    宛州是老地區,雖然這幾年經濟發展拖了後腿,但是在某些方面卻沒有太落後,像這類低級別的日系車數量也不算少,起碼在市委常委和副市長們中還是比較多的。

    但是這些車大多都有了一些年成,很多都是84年海南走私汽車案時走私過來的,經過工商部門罰款,堂而皇之的上戶,都有接近十年的車齡了,但無論如何也算是進口車不是?比起普桑來還是要高一個檔次的。

    市裡邊領導沙正陽都很熟悉,除了一位,新來的市委常委、政法委i書記冀文東。

    這位冀書記身材魁偉,一米八的個頭,方面闊嘴,面色黝黑,還真有點兒符合他的姓氏——冀,典型的燕趙男兒,也的確是一口北方話,沙正陽覺得有點兒保定那邊的口音。

    據說這位是部隊轉業幹部出身,轉業到省公安廳,再後來到了省委政法委,這一次徐守信出事之後,拖了幾個月,省委才決定由冀文東出任宛州市委常委、政法委i書記。

    冀文東到任都有一個多月了,但是陰差陽錯,沙正陽一直沒有見到過這位冀書記,只有一回他從市委離開,正巧趕上冀文東回市委,兩車相會,隔著車窗看到過對方。

    不過沙正陽也準備去拜會一下冀文東,經開區設立公安分局的事情不能因為徐守信出事就拖下去,但涉及到編制和對上的各種政策物資支持,除了市公安局要使勁兒外,政法委也要出面才行。

    距離開會還有十分鐘,老菸槍們都抓緊時間在門廳外過癮,市領導們則都進入了後台旁邊的休息室。

    休息室和門廳有走廊相通,沙正陽也就站在走廊邊上正打算和剛到的杜大偉好好聊一聊,卻見到冀文東從休息室裡出來,看了這邊一眼,走了過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1 09:39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七十九節 總有插曲


    「冀書記!」沙正陽雖然和冀文東沒有正式見過面,但是禮節上必須要做到。

    杜大偉也和冀文東打了招呼。

    「正陽,大偉。」冀文東走起路來很有威勢,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軍人風範,「北溪我去過了,開發區還沒來過,啥時候安排我來調研一下啊?」

    一句話把沙正陽逗得樂起來,沙正陽沒想到看似嚴肅方正的冀文東說話這麼逗,「領導,您這話是在打我臉呢,您定了啥時候來,我們肯定要騰出時間來恭候您大駕光臨啊。」

    「得,別說那些沒用的,我來宛州兩次,問起錢書記,都說你不在宛州,你不在經開區,我就不敢來啊。」冀文東臉上笑容沒有,但是說話卻是很風趣。

    「冀書記,您要這麼說,我這小胳膊小腿兒的,就有些承受不起了。」

    沙正陽還不確定這位新來的政法高官究竟是一種表示隨和親密的示好,還是一種半帶揶揄的嘲諷,總覺得這話有點兒不那麼是味道。

    「呵呵,你膽子比天大,有什麼承受不起的?」丟了一句話,冀文東立即轉開話題:「春節前只有幾天了,怕是來不及了,正月十五之後,我來你們經開區調研,怎麼樣?」

    「冀書記,本來我該說一句看您方便,不過我覺得冀書記能不能在年前來咱們經開區調研呢?咱們這邊兒事情可是積累著,盼您的光臨來指導呢。」

    不管對方言語中藏著什麼,沙正陽覺得自己需要把禮節盡到,至於說對方接受不接受,那是對方的事情。

    冀文東深看了沙正陽一眼。

    沙正陽泰然以對,目光回視。

    經開區老大是錢正,可不是自己。

    若是冀文東對經開區的工作不太滿意,也輪不到自己來發聲。

    再說了,經開區現在就是一個以經濟發展為主題的純經濟區,除開經濟工作以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其他工作。

    政法工作在其他區縣也許重要,但是在經開區還真的暫時只能排在後列,也就是要建公安分局現在經開區才禮敬幾分,若非如此,暫時不理也就那樣,有本事你找錢正發飆去。

    當然,沙正陽也不想挑釁誰,該做的禮節他覺得自己都做到了,對方再也做臉做色,那就別怪自己有理有據有節的「反擊」了。

    「行,那就後天怎麼樣?」冀文東炯炯有神的目光落在沙正陽身上,點了點頭。

    「好啊,那我回去立即向錢書記匯報,後天黨工委和管委會就等候冀書記光臨指導調研了。」沙正陽欣然應承。

    冀文東走了,杜大偉這才從一邊過來,先前冀文東和沙正陽的對話他也聽到了,「怎麼,冀書記對你們經開區印象不太好?對你怎麼有點兒生硬啊。」

    「說不上吧?」沙正陽懶散的攤攤手,「我這還是第一次和他見面呢。」

    「啊?冀書記上任這麼久,你還第一次見他?」杜大偉吃了一驚,「你之前沒有去拜會過冀書記?」

    「上個月我忙得飛起,半個月都在跑上海那邊,這個月回來又忙著雀巢公司落戶的事情哪有那麼多精力?去過一次,他不在,說是去裕城調研了,後來我也沒時間了。」沙正陽淡淡的道。

    沙正陽已經慢慢回過味來了,看樣子是對自己沒有主動拜會對方有些不滿意,所以言語中才有了一點兒敲打的意思。

    不過沙正陽還是有些疑惑,冀文東是從省裡邊下來的,照理說來宛州之前省裡領導肯定也有交代,再說經開區的情況他也有所瞭解才對,這般不冷不熱的敲打,似乎有些變味了。

    「冀書記上班時間不得空,你也可以下班時間去拜會嘛。」杜大偉皺著眉頭道:「冀書記也住在市委宿舍裡邊,平時也不回漢都,你要找他很容易吧?」

    「我沒想那麼多,覺得上班時間去拜會更正式一些。」

    這一點沙正陽倒真的沒有想那麼多,但究其原因還是覺得年前事情這麼多,自己都忙不過來,政法工作對經開區來說還要放在後邊,所以也就沒那麼重視,如果是換了一個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或者常務副市長新來,他肯定要找機會拜會,這還是一個態度問題。

    雖然沙正陽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要說自己錯了到也說不上。

    你冀文東難道就不知道現在經開區的形勢?

    為了拼招商引資和基礎設施建設,班子成員都加班加點,連閆鵬現在都幫自己代管服務中心了,自己就是萬精油,那裡需要就頂上去,哪裡還有那麼多精力來考慮這些小雞肚腸的陰微心理。

    杜大偉看了沙正陽一眼,搖搖頭,沙正陽也明白杜大偉的意思,聳聳肩:「找機會我會去的,不過這好像該是錢書記的事兒才對。」

    「正陽,不一樣,錢書記是常委,他不可能去的,你是常務副主任,可以說你應該是經開區的黨政一肩挑才對,陸健和奚重山都不好去拜會,正該你去,而且你們不是還要設立公安分局麼?這麼好的由頭,你啊你!」

    老幹部遇到新問題了,沙正陽下意識的在心中自我解嘲了一句。

    雖然自己有前世幾十年的體制內經歷經驗,但是在二十一世紀,尤其是2012年之後,這種論資排輩和過分注重層級的規矩正在漸漸淡化,領導都越來越親民,各級黨委政府也都要主動和下邊打成一片,所以大概自己也有點兒疏忽了。

    可現在還是九十年代中期,正是體制內這些官威最盛的時候,官大一級壓死人在這個年代是最能體會到的。

    自己的這般不經意的疏忽,或許在有些人眼中就是輕慢,如果不是因為林春鳴的原因,或許冀文東都要給自己小鞋穿了,不會像今天這樣只是淡淡的敲打自己幾句了事了。

    看見杜大偉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樣子,沙正陽索性道:「知道了,會議結束,我就去約冀書記,請他賞光,今晚小聚,順帶請杜縣長和鄭書記作陪,如何?」

    「少給我來這一套,這種場合我和鄭國忠都不合適參加,你要找陪客,也該在政法系統裡找,當然如果是你們單位邀請那又另當別論。」杜大偉撇撇嘴。

    「單位該是後天,今天我私人邀請,嗯,你說的也對,該在政法系統找兩個陪客。」沙正陽想了想。

    會議終於開始了。

    主席台就坐的領導分成兩排,第一排是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和市委常委,第二排則是在家的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領導,當然有些在家的市人大市政協領導不願意參加,哪也不勉強,只要請到就可以了。

    主持會議的是市委副書記唐華。

    沙正陽注意到錢正和冀文東坐在了第一排最兩端,這也表明了二人在市委常委裡的排序。

    冀文東原來在省委政法委裡擔任的是政治部副主任,在這個位置上擔任了三年,這是一個資深正處級的職位,到宛州擔任市委常委、政法委i書記,算是升了一級,但能到宛州也算是不錯了。

    市裡邊的總結會都是有固定程序和套路的。

    主持人基本上都是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偶爾也會有市長來主持,然後就是市長作總結報告,部分市領導宣讀一些表彰決定,然後開始頒獎。

    再隨後就是市人大主任要講話,但時間不長,市高官一般不講,最後是市高官作重要講話,最後是市長就市高官的講話進行補充幾點落實。

    這是常規套路,不排除少數情況下有省領導要來參會,要做講話,但這種情況比較少見,一般是有特殊情況或者市裡特別邀請才會如此,根據情況進行調劑即可。

    馮士章的講話比較長,很顯然這一次對於今年全市工作的表現市委市府都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份滿意主要是根據宛州市在省裡的各項單項和綜合評比得名來的,當然,這也自然就要分解到各個區縣進行排名,獎懲逗硬,都要體現在這些打分和獎牌上。

    「今年以來,全市幹部群眾在市委的堅強領導下,克服了一系列不利因素,在全國整體經濟形勢處於壓縮和調整的態勢下,仍然取得了極為輝煌的成績,尤其是今年我們對外招商引資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突破,截止到1994年12月20日,全市共吸引包括台資、港資在內的外商投資1.56億美元,折合人民幣12.98億元,比去年增長百分之1185%,……」

    「恐怕大家都覺得這個數據都有點兒駭人聽聞,在全省,我們吸引的外來投資首次超過了漢都和嘉州,名列全省第一,這也是漢川全省自改革開放以來的第一例,這是我們全是干部職工辛勤努力下實現的,也是我們宛州市的驕傲,……」

    這的確是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驕傲,93年宛州幾乎沒有吸引一筆外資進入,就算是吸引企業落戶也大多是來自沿海地區的私人資本進來,鮮有外匯進來的,但今年卻是實打實的外匯。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1 09:39
第八十節 約局

    「……,今年我們宛州吸引外資、招商引資、產業培育等多個重要指標均在全省綜合考評中名列第一,這有賴於全市幹部群眾的一致努力,但在這裡我要專門對宛州市經濟技術開發區黨工委和管委會提出表揚,1994年,宛州經開區幾乎是白手起家,硬生生在一年中打造出了一個經濟高地,全年共計在基礎設施建設上投入4.58億元,同時吸引外來資金簽約9.15億元,實際落地投資4.31億,佔到了全市招商引資總量的接近六成,……」

    馮士章的話引來台下一陣竊竊私語。

    要知道雖然三大國企都已經改制,並吸引了上億元的資金進來,但這都不屬於經開區,而要算到市本級,可經開區卻能在一片白地上吸引投資落地4.31億元,這就是一個相當駭人的數據了,做不得假。

    「我市產業結構持續得到優化改善,尤其是一批國際知名食品品牌落地我市,使得我市食品企業異軍突起,像雀巢、頂益、統一、日清、東方紅、自然堂等食品企業紛紛落地我市,使得我市產業競爭力得到極大增強,未來……」

    「與此同時我市電子電器產業也通過企業改制和七廠二所外遷以及軍轉民啟動,基礎得到進一步夯實,……」

    「……」

    「展望明年,我市的發展勢頭會進一步向好,尤其是我市經開區和各區縣的經開區發展已經呈現出百花齊放的態勢,東峽的醫藥產業規模不斷擴大,香城的木材加工和家具產業,裕城的農產品加工業,北溪的石材及建材產業,都初具規模,……」

    雖然這些都是每年政府總結報告中的基本套路,但是也不得不說這些內容和數據能夠最直觀的體現一個地方一年來的產業經濟變化,尤其是像招商引資數額,工業總產值,固定資產投資額,gdp,財政入庫收入及其增速,則是這些數據中最重要的幾項。

    當然像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農民人均純收入增速現在還要放在後面,要到二十年後這兩個數據才會逐漸被地方黨委政府日漸重視。

    現在最重視的仍然是招商引資數額和gdp以及工業總產值最重要,當然財政收入的變化更能牽動人心。

    前世中沙正陽對這些數據早已經聽膩味了,而這一次再度坐在這樣的會場中,再度感受著周圍人竊竊私語中對種種數據的探討,他越發深刻意識到這個世界正在因為自己而改變,但是卻又並未因為自己發生質的改變,無論自己如何努力,也只能是一些局部的和量上的變化。

    十二點,會議在國歌聲中結束,而午宴就安排在了宛州賓館。

    沙正陽三度登台領獎,抱回一大堆獎牌,還不得不先把這些玩意兒放回到桑塔納車裡去。

    總結會的飯大概是最沒有意義的飯局之一了,僅次於團拜會和老幹部座談會,這是體制內的說法。

    當然對於這種程序,卻還不能不走,要想不吃飯,或者說另組一局吃飯,還不行,起碼你得向唐華或者和明永昌請假,而且一般都不會批准,除非特殊情況。

    沙正陽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的。

    錢正是市委領導,經開區今年又是風頭大盛,長了洋,領導都盯著你,想要提前溜號都不行,得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等著一圈一圈領導過來敬酒結束才能走人,不過等到最後一輪領導過來,估計也該結束了。

    走不了,那就不走,沙正陽也索性就坐在圓桌邊上,筷子有一夾沒一夾的吃著菜。

    至於酒,每桌只有一瓶東方紅國窖1927,58度的,據說口感不比52度的遜色,但更有勁道,價格也差不多,但是每桌一瓶基本上就夠了,如果是52度的1949也許就要兩瓶,而48度的1921或許就要三瓶了。

    沙正陽甚至不無惡意的猜測,接待辦這幫傢伙是不是也是考慮過從節約成本的角度來考慮,畢竟這東方紅國窖也忒貴了一點兒,兩瓶都得要超標了,還不如大大方方拿一瓶58度的國窖1927,專攻軍隊的,力度勁道夠大,也能節省一些。

    不過總結會上總體來說大家都比較克制,雖然這年頭還沒有中午禁酒令這一說,但是這種場面飯局,除非遇到了幾個投緣要較酒的,所以大家也都是淺嘗輒止,鮮有一瓶喝完還要二瓶的。

    出乎沙正陽的預料,今年的敬酒是分成了體系來的,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主要領導各自帶隊,帶著班子來挨桌敬酒,這樣也極大的節省了時間和酒,一桌一杯,大家都輕鬆,陪酒的也灑脫。

    趁著市委這幫子人來敬酒,沙正陽也尾行,跟在冀文東身後,小聲的約定了飯局。

    沙正陽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約局時對方內心的滿意,雖然那張黑臉上看不出多少變化,但是從對方那一聲「嗯」中,就能感受到那種愉悅,似乎是對自己的慇勤或者說懂事很高興。

    沙正陽一直試圖揣摩冀文東對自己不太友善的原因,或者說他覺得像冀文東這種的軍隊中幹到正團級,又到省委政法委工作擔任一級領導的角色,不該如此淺薄才對,但是經過一番琢磨之後倒也覺得正常。

    省委政法委政治部副主任的確說不上一個含金量有多高的職位,那份從部隊中主官到一個說不上多麼顯赫的部門裡冷落幾年,才又獲得機會,起起落落的滋味不好受。

    但是到了宛州市委擔任常委兼政法高官就不一樣了。

    或許這種心理狀態的轉換讓對方到宛州之後一時間有些失衡或者說膨脹了,而自己這個在宛州也算是風雲人物的名聲讓他下意識的有些要壓一壓的感覺?

    對此沙正陽倒也能理解,前世中自己不也一樣經歷過無數這類事情麼?不也一樣有過沾沾自喜和自我膨脹的感覺麼?

    很正常。

    平常心看待即可。

    他也相信隨著時間流逝,地方事務的棘手,會讓對方慢慢沉澱下來,厚重起來,如果他做不到,那麼他可能就僅止於此了。

    既然定了飯局,沙正陽也就需要考慮邀請幾位合適的陪客了。

    首先確定了薛向峰,幾次打交道之後,沙正陽和薛向峰關係還算不錯。

    另外沙正陽也拉上了肖壽安和常磊兩口子,另外還把杜克利也叫上了。

    杜克利現在市府辦擔任副主任,和各方打交道都比較多。

    譚興志出事之後,市公安局副局長空缺一人,肖壽安是最有力的競爭人選,或者說基本上就是第一人選,加之他和常磊關係密切,沙正陽以前也打過幾次交道,拉上也算結份善緣。

    倒是常磊兩口子層次低了一點兒,但是既然是私人邀請,兩口子都在政法這條線上,也說得過去,而且姚莉還在市檢察院政治部工作,而冀文東也是省政法委政治部下來的,勉強拉扯上一點兒關係。

    這樣一個小飯局,光是陪客都要煞費苦心,所以沙正陽也是很膩煩這種請客吃飯。

    對冀文東,請客就肯定不能檔次太低,但在宛州賓館肯定又不合適,所以沙正陽也就安排在了漢江國際酒店。

    薛向峰和肖壽安聯袂先到,緊接著杜克利也到了,倒是常磊兩口子姍姍來遲。

    「開發區分局省裡邊已經批了,主要是抓緊落實編制,95年市公安局肯定會到省公安專科學校去要一批,但這都是新瓜蛋子,還得一年半載才能派得上用場,開發區分局這邊肯定先得從宛陽分局和市局機關裡抽調一批警力過來,……」

    薛向峰很健談,順口說了一句:「壽安,開發區分局要組建,首先就是刑偵、治安和派出所這三塊要搭起來,你們刑偵支隊要考慮下去三五個人牽頭,你要考慮一下。」

    「嘿嘿,薛局,我看常磊就不錯,不過過去當開發區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就有點兒耽擱了。」肖壽安嘿嘿一笑,「沙主任,你說是不是?」

    「嘿嘿,我倒是歡迎,就怕是有些人心氣就不順了。」沙正陽斜晲了常磊一眼,「開發區分局級別低了點兒,刑警大隊長和副局長都是副科級吧?」

    「都這樣,我們支隊才副縣級,常磊過去到刑警大隊就沒多大意思了。」肖壽安也樂呵呵的道:「我還有些捨不得呢,常磊當個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還差不多,薛局,你說呢?」

    分管刑偵副局長和刑警大隊長在級別上是一樣的,甚至刑警大隊長也能進局黨委,但這卻是兩個概念,一步到位副局長和當個刑警大隊長,那中間還有三五年的資歷打熬,所以完全不一樣。

    「這事兒現在還說不到那一步,常磊該去祁局長和盧局長匯報工作嘛。」

    薛向峰當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發表意見,這種場合不是談這種事情的地方,當然肖壽安和沙正陽湊趣說兩句沒有問題,但處在他的身份位置上,就不宜發表意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1 23:02
第八十一節 語言藝術

    飯前的隨意一個話題都能引起很多故事。

    身處局中者,有漫不經心,也有唏噓感慨無限。

    起碼常磊和姚莉都是心中狂跳,嘴舌發乾。

    之前沙正陽邀約著他們夫妻倆時也沒多說什麼,只說吃頓飯,有薛向峰、肖壽安參加,主賓是市委常委、政法委i書記冀文東。

    能參加這樣一個飯局,哪怕是作為陪客,起碼也能混個臉熟了,很難得。

    常磊和姚莉都不是那種假清高的角色,深處這個社會中,尤其是要走體制內這條路,人情世故免不了,人脈關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薛向峰是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冀文東是政法委i書記,都是能決定常磊命運的人物,吃頓飯未必能有多大效果,但是絕對不是壞事,起碼在領導心目中能加深印象。

    未來也許就是這種日積月累的印象鋪墊,說不定就能鋪墊出一個機會來。

    這陡然間就把話題轉到了常磊的下一步去向上了,不得不讓常磊心速加快。

    之前肖壽安曾經和他談起過,經開區新建,有些機會,他以為是讓他到經開區擔任刑警大隊長,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機會,他也表態願意。

    但沒想到似乎肖壽安有些不止於此的意思,就當著薛向峰的面提了出來。

    雖然薛向峰沒有明確表態,這種情形本身也不可能表態,但這起碼是一個好兆頭。

    最起碼刑警大隊長是穩了,就看能不能搏一把分管刑偵的副局長了。

    這兩者之間差距不小,也許就是三五年時間,對常磊來說當然不一般。

    只是出於這種場合下,他的確不好插言,也輪不到他插言。

    「薛局,譚興志都不在這麼久了,老肖是不是該上了?組織部考察就不能推到年前麼?」

    只有幾個人,沙正陽話也就放得開,肖壽安是組織考察對象,這基本上是明確了的,只是沒對外宣佈而已。

    沙正陽把話題岔開了,既然薛向峰不願意談,再繼續說,只會適得其反,還不如另尋機會,起碼也給了薛向峰一個初步印象,有這麼一回事了。

    「誰知道組織部那邊怎麼搞的?我也希望壽安的事情早點敲定,這春節值班也多一個人,大家也可以多耍兩天。」薛向峰撇撇嘴,「前天碰到了組織部金部長,他說年前時間太緊了,實在來不及了,只有過了大年十五再來考察了。」

    肖壽安倒是樂呵呵的,似乎不在意,但誰又能不在意?

    早一天明確,早一天心裡踏實,這年頭不到紅頭子文件下來那天,誰都不敢打包票。

    「組織部那邊太拖了,不過也難為他們了,冀書記才來,他們也要尊重一下冀書記,人家才來情況都沒摸清楚,你這邊就要人事任命,肯定有點兒不尊重,所以放一下也好。」杜克利插話,他在市政府辦裡,消息最靈通。

    「倒也是這個道理,不過老肖就虧了。」沙正陽聳聳肩,正說著間,沙正陽電話響了,沙正陽看了看,「冀書記到了,走,咱們去迎接一下。」

    佳美把冀文東送到了酒店大門上就離開了,沙正陽和薛向峰一行人眾星捧月一般的簇擁著冀文東入場,沙正陽感覺對方很喜歡這種格局排場。

    這種喜好倒也說不上是什麼壞毛病,只是給沙正陽感覺格局就有點兒小了。

    不過對沙正陽來說卻無所謂,本身也就是純粹的工作關係,求同存異,不是每個工作關係都能發展到默契無間的,他沙正陽的魅力也還沒有強到那個地步。

    兩瓶東方紅國窖1949拿了上來。

    漢江國際酒店是華峰電器和三洋若斯電器的定點接待,若是單論沙正陽這點兒工資獎金,真要經常私人在這些地方請客,他還真的承受不起。

    不過掛賬掛在華峰或者三洋若斯上都不是問題,尤其是華峰那邊就更不是問題了。

    不過一般情況下沙正陽是不願意如此處理的,很容易授人以柄,他更願意記賬在這裡,等到合適時機一起來結賬處理,憑著他這張臉,在這裡還是能混得開的。

    怎麼來處理,他還沒想好,說實話,為了錢而發愁,真的有點兒像重生者的恥辱,但確實如此,這幾年來,沙正陽似乎還真沒為自己撈點兒錢的想法,太lo了。

    酒局文化素來有,但各地風格大同小異。

    體制內的酒局更為特殊一些,大家講求一個層次對等,無論是單位公務酒局,還是私人酒局,都是如此。

    冀文東作為宛州政法體系的最高領導,照理說沙正陽的層次還是略差了一點,但是沙正陽也有沙正陽的特殊之處。

    一來經開區黨工委i書記和主任均由市委常委錢正一人兼任,沙正陽是實質性的第二人,說得過去。

    二來,沙正陽是市高官林春鳴從漢都帶過來的人,這種特殊性自然讓人刮目相看。

    三來,沙正來宛州之後的種種驚豔表現足以讓人看得到其潛力,冀文東自然不會眼盲。

    正因為如此,冀文東對於沙正陽約局還是很滿意的。

    沙正陽選擇的陪客也讓冀文東感覺到了重視,薛向峰是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正處級,肖壽安是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人選,如無意外,年後就會過考察,然後市委常委會過會就會正式任命,這一點他同樣清楚。

    哪怕是杜克利也是市政府辦副主任,一樣被不簡單。

    倒是常磊和姚莉層次低了一點,但也可以理解,冀文東估計應該是沙正陽在政法圈子裡的私人朋友,在介紹之後,到也多了幾分親切,一是冀文東轉業後也曾經在西南政法學院進行短期培訓進修,二是姚莉的市檢察院政治部工作也讓他有了一些共同語言。

    這一方面讓冀文東也對沙正陽的觀感好了不少。

    雖然被不喜歡這樣的酒局,但是在場面走,各種花式約酒段子沙正陽也不會少,有薛向峰的幫襯,很快沙正陽就把酒局掀起了一次「高潮」。

    冀文東的確是冀省人,在酒量上有著不俗的量,面對車輪戰也不怵,甚至反殺,讓沙正陽都咋舌不已。

    「冀書記,總的來說,宛州社會治安狀況還是相當不錯的,但警力不足仍然是一大制約,隨著宛州經濟迅猛發展,農村剩餘勞動力大量湧入城市,出租房大量增多,尤其是在城郊結合部,給城區內帶來了巨大的社會治安壓力。」

    薛向峰很開就把話題引到了公安工作上來,也算是像冀文東介紹當下宛州市區社會治安狀況存在的一些問題和隱憂。

    「目前宛陽分局僅有警力220人,龍陵分局僅有警力145人,城區萬人警力連兩人都達不到,這在全省警力都算是最低的城市之一,僅比夔塘、巴原兩地區略好,……」

    「經開區分局省裡邊批了多少個警力?」冀文東對於公安這一塊工作還是很重視的,尤其是經開區。

    林春鳴在他走馬上任伊始就給他交代了,經開區未來幾年都將是宛州經濟發動機,招商引資和工業發展會帶動整個經開區城市基建的迅猛發展,也會帶來很多社會治安問題。

    「75個警力,但不瞞冀書記,市局考慮經開區新設,恐怕暫時不需要那麼力量,暫時考慮先設立三個派出所,共配置32名警力,另外在分局機關配置33名警力,另外10名警力會安排到宛陽分局,以緩解宛陽警力嚴重不足的窘況。」

    薛向峰對此很坦然。

    冀文東端起酒杯和薛向峰碰了一下杯,緩緩搖頭,「向峰,這恐怕不妥,林書記對開發區分局組建很重視,對警力配備也有專門要求,就是要確保開發區社會治安不能出任何問題,在我看來,75名警力不算多,派出所之外,刑偵治安這兩大部門起碼也得要二十來人吧,剩下辦公室政工科這一類部門也要三五人吧,我覺得差不多。」

    薛向峰苦笑。

    這位冀書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這麼堅持這一點。

    宛陽那邊社會治安壓力要大得多,經開區這邊雖然發展很快,但是也還要一個過程,企業建起來,然後生產,這都是有一個時間段,市局本來也就是考慮先給宛陽補充一些警力,經開區現在只有一個派出所,雖說壓力很大,但是現在也熬過來了,驟然補充幾十個警力,豈有反而過不了的事情?

    就連沙正陽也感覺到冀文東有些教條了,但是這種事情他也不能插話,畢竟冀文東的態度是對經開區工作的重視和支持。

    「冀書記,薛局,個人認為,未來經開區和真陽與現在的主城區發展會日益一體化,真陽日後撤縣設區也應該是一個趨勢,不妨可以統籌考慮,冀書記可以向市委提出來為市公安局再增加部分編制以彌補宛陽和龍陵警力的不足,現在如何來科學調配,市公安局可以搞一個調研再來決定嘛。」沙正陽只能在中間打一張和牌。

    沙正陽含蓄的提醒讓冀文東也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越權了。

    加上新成立的經開區分局,三個分局都屬於市局直管,經開區申請編制時可以按75名來申請,但是在具體調配時如何靈活安排是市公安局的權力,薛向峰向自己解釋是尊重自己,自己就顯得有些急切了。

    也幸好沙正陽的搭話讓自己得以緩頰,也找到一個合適的台階下,冀文東定了定神,瞥了一眼沙正陽,對沙正陽又多了幾分好感,這才啟口道:「正陽說的也對,市公安局搞一個調研對整個城區社會治安狀況以及警力配備狀況的基本情況做一個摸底,嗯,如果的確不足,市公安局提出來,政法委研究之後我去找林書記和馮市長,市編辦那邊我也親自去跑。」

    薛向峰也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冀文東拗著脖子不松,那今天自己的話就有點兒自尋煩惱了,好在沙正陽助了自己一臂之力。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3 09:13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八十二節 分身乏術

    一局酒看似並沒有能解決多少問題,但是卻能很好的改善雙方印象和關係。

    兩天後冀文東到經開區調研,中午錢正親自作陪,賓主盡歡。

    沙正陽自然也跑不掉,氣氛很融洽。

    經開區公安分局也會在年後就要掛牌,所需警力先行從市公安局機關、宛陽分局、龍陵分局抽調,從真陽縣公安局借調部分。

    應該說冀文東在林春鳴那裡還是有一些話語權的,否則市裡邊在人事編制上的鬆口沒那麼容易。

    沙正陽對冀文東的印象不算太好,但是覺得也還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對象,畢竟對方才來宛州不久,對地方工作還有些不太熟悉,有一些傾向也很正常。

    對沙正陽來說,現在他也沒有太多心思去考慮其他,年邊上了,開發區的工地建設卻不能停,一大批已經簽約的項目都要在年後鋪開建設。

    尤其是雀巢食品產業園的建設更是高標準嚴要求,沙正陽也是專門交代眾志建設務必要以典範精品的模本來塑造,為日後開發區的廠區建設樹立一個標竿。

    「放心吧,沙主任,我們都把建漢都東方紅大廈的一部分力量抽過來了,這種標準式廠房難度不算大,不過要建成生態花園式廠區有些浪費了倒是真的,這年頭有幾個這麼幹?」

    趙一善明白沙正陽的心思,一隻手撐在桑塔納的引擎蓋上,一隻手的手指在引擎蓋上的圖紙上指點著,「看看這架勢,我估摸著廠子還沒開工,都要成周圍老百姓早晨鍛鍊的好去處了。」

    沙正陽被逗笑了,這傢伙的話還真夠誇張,經開區境內幾乎沒有生活區,起碼現在是如此,更不存在有多少晨練的老百姓。

    但這一點在經開區下一步規劃時也有了一些調整,在主要工業區的周邊區域仍然規劃了部分商住區域,這種科學合理的分配才能促成經開區的綜合健康發展。

    「老趙,你該知道這個項目對經開區的重要性,一句話,既要保證速度,更要保證質量,五月份周邊的生態綠化必須要有一個大模樣出來,廠區建設按照你們既定計畫走,春節你們如何休假我管不著,我只管要按照進度來。」

    沙正陽的話沒有讓趙一善覺得為難,搞建築行業就別指望著像其他行業那樣過安分年,一切都要服從質量和進度需要。

    「放心,我們三十開始放假,初四就正式開工,只有四天假。」

    趙一善的眾志建設已經在宛州打開了局面,能墊資,而且關鍵在於敢啃硬骨頭。

    這是陸健最喜歡的一支隊伍,每每遇到建設上的麻煩困難,陸健首先想到的都是趙一善,現在趙一善和陸健的密切程度都快趕上沙正陽了。

    「注意安全,節假日期間,更要嚴格按照管理規定來,別大意。」這些話本都不該沙正陽提醒,但沙正陽也知道眾志建設壓力很大,不得不從在漢都在建的東方紅大廈那邊抽掉了部分員工過來,擔心他們還不熟悉情況。

    「這是鐵律,沙主任放心,跟著我老趙干的,都得要按照管理規定來,別的不敢說,我得對跟我出來的兄弟們負責。」趙一善笑了笑,「像東方紅大廈那邊,沒把握的,我寧肯不干。」

    東方紅大廈那邊已經正式全面開工建設,基坑挖掘已經鋪開,眾志建設作為一個分包商,也獲得了一些輔助性的工程,總包方是中建九局。

    「老趙除了這兩塊外,眾志建設還有項目麼?」難得遇上趙一善,沙正陽也就多問幾句,趙一善雖然這段時間在宛州多一些,但是這邊主要還是他的一個副總兼宛州項目公司經理何一丹來負責。

    「東方紅大廈有一個項目部,另外在銀台也還有一個項目公司,宛州這邊算是目前最大的項目,主要還是人手太少了,我聽說市三建司負債太重,可能要改制,我找人問過了,據說漢都市裡對有意接盤者身份不受限,我也向寧總匯報了,寧總比較支持,但她希望再看看,壓壓價。」

    趙一善的話讓沙正陽頗為吃驚,寧月嬋這一步動作很猛啊,居然沒和自己提及?這是要不動聲色給自己一個傲嬌姿態,以展示她的魄力麼?

    市三建司不就是高鐸原來所在的公司麼?規模相當大啊,最高峰接近兩千來人,就算是現在起碼也有一千來號人吧?眾志建設要開啟的瘋狂兼併時代了麼?

    「有把握麼?」沙正陽不多問,專業事情交給專業人士去辦,這是他信奉的原則。

    「三建司債務較重,缺乏流動資金,冗員太多,這是國企通病,但基本架構還是健全的,我們拿下三建司可以極大的改善我們眾志建設的人力結構,對我們的人才充實十分有利,另外我們也可以直接繼承三建司的建築資質,不再受原來縣建築公司的這些束縛了。」趙一善很坦然,「我覺得還是有把握的。」

    「資金方面寧總怎麼說?」沙正陽再多問了一句。

    「她說直接由東方紅集團這邊解決,不走投資公司那邊了,原來眾志建設那塊土地可以與集團進行置換,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趙一善道。

    雖然眾志建設近乎於東方紅集團的全資子公司,但是銀台縣政府和公司員工共持有20%股份,而隨著期權激勵機制,每年眾志建設只要完成了設定目標,東方紅集團和縣政府股份都還要持續縮減,這也是為了激勵以趙一善為首的管理層努力工作。

    「嗯,只要寧總支持就行,抓住時機促成飛躍,希望眾志建設能迅速成長起來,我真心希望二十年後能夠看到一個足跡踏遍全世界的眾志建設。」

    沙正陽對趙一善前世歷史很清楚,這是一個基建狂魔。

    眾志建設規模越做越大,按照慣例涉足房地產甚至逐漸變成房地產為主業也是常態,而且眾志建設也有非常多的機會搖身一變成為漢川房地產幾巨頭之一,但是眾志建設的房地產始終只是一個眾志建設下邊的一部分,而且體量也不算很大,只能說在漢川勉強道得上名號。

    眾志建設和國內很多知名房地產尚合作過,在高速公路建設和高鐵建設時代更是突飛猛進,甚至跟隨著中建集團到了國外打拚市場,趙一善就曾經對外宣稱過他是一個建築企業家,但不是一個房地產商。

    趙一善眉花眼笑,「謝謝沙主任吉言了,我這輩子不圖什麼,就希望能修最好的樓,建最好的路和橋,如果能把眾志建設的牌子打到國外去,那就是死了也值得了。」

    「那希望老趙就要保持初心,始終如一了。」沙正陽頗有深意的道。

    年前的事情始終是紛繁的,經開區相對單純,但是沙正陽還掛著一個市委政研室副主任的頭銜,而且是主持市委政研室的工作,所以再說平時不怎麼過問,但是年邊上有些事情也得要梳理一下。

    貝一河的主要精力都被壓在了七廠二所的搬遷上,而隨著七廠二所選址結束並進入正式建設階段,貝一河的工作任務更重。

    作為七廠二所搬遷領導小組辦公室的副主任,沙正陽基本上把所有工作職責都委託給了貝一河,年後沙正陽這個辦公室副主任就會卸任,由貝一河來接任,這其實也是對貝一河工作的一個認可。

    「這一片就是未來的宛州八中,也就是七廠二所搬遷出來之後在其原有的子弟校基礎上新建的兩所中學之一選址地,這個區域位置適中,正好處於未來藍光廠、紅梅廠幾個生活區的交匯處,距離漢宏廠生活區也不算遠,而且臨河,環境很不錯。」

    貝一河對他現在的工作狀況很滿意,雖然辛苦了一點,不但要承擔七廠二所搬遷的協調工作,而且政研室經濟處這邊的工作他也丟不掉,所以基本上都是晚上來加班處理經濟處的工作。

    「雖然從現在看起來遠了點,但是公交公司那邊正在進行規劃,明年39路公交車就會從火車南站開到這裡,另外規劃中的58路公交車也會在明年下半年開通,市中心醫院到石橋鋪,要過這裡。」

    「建委那邊的規劃要多徵求七廠二所的意見,不能像我們這邊在地圖上比劃一下就行了,我們對宛州很熟悉了,但是七廠二所的領導,尤其是職工代表未必就清楚,可以做一個分區域的模型出來,花點兒錢也有必要,屆時看起來更直觀,……」

    沙正陽知道這七廠二所搬遷沒有三五年是了斷不了的,而且各種瑣碎繁雜的問題還會在日後工作中不斷冒出來,所以只有力求在一開始就考慮細緻周全,儘可能的減少問題的發生。

    「還有,公交規劃,包括銀行、郵局、派出所、公園這些設施的規劃也要明確,不能太籠統,這容易讓別人感覺到是在敷衍他們,認為市裡沒誠意,最好能夠有一個明確落成的時間節點,……」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3 09:13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八十三節 信手拈來,爐火純青


    沙正陽的建議讓貝一河忍不住苦笑,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似乎已經多了兩條皺紋的額際。

    「怎麼了?」沙正陽把身體向後靠了靠,笑著問道:「這些部門都不給准信兒?」

    「嘿嘿,沙主任,你也知道這些單位,你找上門去,說半天,人家都不來氣,建委那邊也有怨氣,……」

    貝一河也只是一個協調機構的辦事人員,連建委那邊都不來氣,那你要指望其他部門都積極踴躍,那就更不可能了。

    貝一河的叫苦也讓沙正陽意識到這類臨時性的協調機構面臨的難題。

    本身並不具備多少職能,只是一個市裡邊臨時組建的機構,領導頭銜掛了一長串,但具體做事情的就那麼兩三個人,可對接的部門單位卻是不少。

    找領導,人家不愛理你,也經常找不到人;找下邊辦事的人,都說要等領導的拍板決策。

    召集開個協調會,來的都是一些說話作不了數的辦事人員,這種情形沙正陽也瞭解,甚至在前世中他也一樣遭遇過無數。

    「這些情況不能忽視,該向鐘書記匯報的需要向鐘書記匯報,該開會的還得要開會,該發文件的還得要發文件。」

    沙正陽也清楚這類事情不好處理,但不好處理業的要做,省裡對七廠二所搬遷是有工作進度要求的,明年三月省裡的督導檢查組就要來檢查進度瞭解情況,到時候被七廠二所的人給奏一本,市裡是有人要挨板子的。

    「但光靠這些常規套路還不行,得讓各個部門有緊迫感,有壓力才行,老貝,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貝一河沉吟著,好半晌才道:「辦法肯定有,但是第一工作量肯定會大很多,第二如你所說要花錢,第三,肯定會得罪一些人。」

    「哦?說來聽聽,得罪人的工作才是干好了的工作,都是那種常規套路,對大家哪裡有觸動?」沙正陽樂了。

    「其實也簡單,一來把幾塊細化,教育、醫療這一塊是首當其衝,進度列出來,細化各個部門權責和進度,做成模塊,每週或者每半個月進行通報,成績進度沒按計畫實施完成的,納入年終考評扣分,和單位年終獎金掛鉤,……」

    沙正陽豎起大拇指,笑了起來,「高招,老貝,你也是操練出來了啊。」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今年市裡發的獎金不少,都是按照目標來打分,各個單位都有差距,分成了好幾檔,最低檔和最高檔據說差距高達上千,一分都是四五十塊,涉及到大一點兒的單位,比如公安局,那就是好幾萬,都是落到個人頭上的,誰敢不重視?」

    「嗯,有道理,年初做考核辦法時應該把這類專項工作列入進去,加重分值。」沙正陽點點頭。

    「二來就是要加大和七廠二所的聯繫協調,要多和他們溝通,關鍵在於要多去跑,瞭解他們的想法意見,不然到具體落實實施的時候,他們的意見不一,讓我們這邊職能部門也難以做出應對規劃,結果大家都不滿意。」

    貝一河還是在工作上下了功夫的,但是人手不足加上交通工具也沒有,經常臨時性的去市委辦申請用車,沒車就只能乾瞪眼。

    「嗯,這個我來協調,年後市裡要添置一批車輛,我爭取從市委辦那邊要一輛車過來,市委政研室說是獨立的,但是還是從屬於市委辦,但起碼也該單獨配一兩台車了。」沙正陽點頭,「我來負責解決。」

    貝一河心情也很愉快,跟著沙正陽幹事情就是爽利,說什麼就什麼,能辦就馬上給你辦,絕不拖泥帶水。

    「第三就是可能要牽扯到各個職能部門,尤其是涉及到一些部門領導工作和權責,需要和他們說清楚,否則到時候扣分他們又覺得沒提前和他們交代清楚,這要開一次高級別會議,專門重點一一落實講到,……」

    「嗯,這件事情也由我來協調,屆時請鐘書記主持,林書記、馮市長都參加並講話強調。」沙正陽記下了,「各單位一把手和具體責任人來參加。」

    「嗯,那最好,這個會其實時間不需要太長,一個小時就能解決,說具體乾貨,落實具體責任到人,我的意見是把七廠二所主要領導也都請到,就像是搞一次對接,吃頓飯,加深一下相互印象。」貝一河搓搓手。

    沙正陽笑了起來,「行,會議經費我來解決,會議你來安排,主要領導我去請,就在年前,還有一個星期過年,爭取三天內落實下來。」

    費璐一直在旁邊的廚房裡做著菜。

    今天是星期日,沙正陽沒出門,貝一河有工作要和沙正陽商量,二人很自然的就在貝一河的辦公桌上商量起來了。

    丈夫和沙正陽的對話她一直豎著耳朵在聽著。

    這段時間丈夫壓力很大,主要就是七廠二所的搬遷問題遇到了一些困難,尤其是像建委、教育局、供電局、郵電局、銀行、公交公司這些單位要一一協調到,勞神費力,而且效果也不佳。

    在費璐看來,一方面是丈夫人脈關係還不夠厚實,在市裡時間太短,對那些職能部門領導們都不熟悉,人家也沒有把你打上眼。

    另一方面也還是因為丈夫官職太低,政研室一個處長,你要對那些手握大權的職能部門指手畫腳,人家怎麼可能賣你的面子?

    不過聽到丈夫和沙正陽之間的對話,沙正陽對自己丈夫提出的建議和意見信手拈來,遊刃有餘的做出裁斷,費璐也才意識到,這個年輕人似乎並不像當初自己所想像的那樣只是依靠著市委i書記的信任就一步登天。

    如丈夫經常和自己提到的那樣,沙正陽從各個方面都更像是一個浸淫體制多年的角色,對體制內種種心照不宣的規則瞭如指掌,處理這類事情的手法更是爐火純青,他自嘆弗如。

    即便是自己坐在沙正陽那個位置上,也一樣難以做得那樣恰到好處。

    所以丈夫一直在說,跟著沙正陽做事情,未必輕鬆,但是心裡邊踏實,什麼疑難雜症,對方總能找到對策來解決處理好。

    看見越發高挑的貝婧蕾進屋來的時候,沙正陽的目光才從圖紙上收回來,「婧蕾補課補完了?」

    「正陽哥又到我們家蹭飯?」

    已經滿了十七歲的貝婧蕾目光明澈,眼瞳如鑽,嘴角上掛著的兩枚酒窩淺笑隱隱,讓人賞心悅目,一條背帶牛仔褲更是把少女的嬌俏明媚勾勒得如詩如畫。

    沙正陽也不得不承認集合了貝一河和費璐的優點這個丫頭再有幾年絕對可以去參加選美大賽的資質,堪稱完美。

    「這丫頭,有你這樣說話的麼?」貝一河又好氣又好笑,女兒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獨立,性格也是有些叛逆的味道了,好在貝婧蕾的成績讓人很放心,兩口子心裡也很踏實。

    「爸,正陽哥自己都這麼說的,上次也是星期天我看他十一點而過都不出門,在那裡磨磨蹭蹭,而且還在那裡聳著鼻子,我就問他在那幹啥呢,他說我媽做的菜香干擾了他的思路,這不就擺明了想要蹭飯麼?果然中午你一叫他,他就滋溜一聲過來坐上了,……」

    貝婧蕾毫不留情的話語讓哪怕是臉皮夠厚的沙正陽也都有些尷尬,這丫頭,也太不客氣了吧?

    好歹我也還是你老爹的直接領導,也不怕自己給你老爹小鞋穿?

    肆無忌憚啊。

    「婧蕾,你不覺得我的表現也是證明費老師手藝好麼?你正陽哥好歹走到外邊也還是有人請吃飯的,不信你問你爸爸,我要到啥宛州賓館或者漢江國際酒店門口去溜躂溜躂,保管有人熱情相邀,說得你正陽哥好像還找不到飯局了。」

    沙正陽裝出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逗這小丫頭的確能讓人輕鬆許多,彷彿工作上的壓力都被卸掉了,沙正陽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切,那你比孔乙己還不如,人家孔乙己哪怕再沒錢,也是去溫一碗酒,吃一碟茴香豆,還要排出九文大錢,你呢,居然到酒店門口去蹭飯,這比孔乙己偷書還可恥吧?人家孔乙己偷書是迫於生計,正陽哥你呢?」

    小丫頭一番話振振有詞,逗得貝一河和剛端菜進來的費璐都是忍俊不禁,倒是沙正陽有些不好意思,「讀書人蹭飯,也算蹭麼?讀書人竊書都不算偷,那讀書人蹭飯肯定也不能算蹭,……」

    「那算啥?」貝婧蕾咬著嘴唇等著一雙黑鑽般的美瞳看著沙正陽。

    沙正陽居然被看得有些心裡發慌,定了定神才道:「算美食家的免費品鑑吧。」

    沙正陽的回答顯然讓貝婧蕾很不滿意,嘟了嘟嘴,一臉不滿意:「那你也該請我們一家人吃飯,禮尚往來啊。」

    「一定一定。」沙正陽趕緊道。

    「一點兒都沒誠意,既不定地點,也不明確時間。」貝婧蕾得寸進尺,「沒有你這樣請客的。」

    貝一河和費璐都微笑著在一邊看著,女兒和沙正陽之間的鬥嘴顯然能進一步拉近兩家人之間的關係。

    這不是壞事。

    尤其是貝一河和費璐都隱約知曉沙正陽可能要不了太久之間就要卸任市委政研室副主任這一職務,日後貝一河能不能接任這個政研室副主任,沙正陽有很大的發言權。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3 09:13
第八十四節 敢為天下先

    在貝家吃飯是令人愉快的,沙正陽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圖,單純覺得貝婧蕾這小丫頭挺獨立,而且說話很有意思,逗逗小丫頭有助於放鬆情緒而已。

    春節終於來了,但今年的春節對於沙正陽來說,就顯得有些冷清了。

    孫妍希望大家冷卻一下,而至今沙正陽都沒有以孫妍男友的身份見過孫立誠,同樣孫妍也沒有正式出現在沙正陽父母面前過。

    所以這不能不說兩個人的感情似乎顯得更自我一些,似乎都在刻意的保持著某種距離,避免介入對方生活過深。

    沙正陽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既然確定了為期一年的冷卻期,對於雙方來說也都是一個很好的考驗。

    春節對沙家來說,也算是一個難得團聚機會,平素裡沙正陽回家時間不多,而沙正剛更是遠赴燕京,家裡就只剩下了兩老。

    雖然現在父母年齡都不算大,而且都挺喜歡自己工作,但作為對子女的思念,沙正陽和沙正剛兩兄弟還是能理解的。

    沙正剛比沙正陽更早歸家,所以沙正陽到家的時候,沙正剛已經在家裡盤著腿等待吃年夜飯,看春節聯歡晚會了。

    「哥回來了?」見沙正陽推門進來,沙正剛趕緊下床,替自己兄長接過包。

    「什麼時候回來的?」沙正陽順口問了一句:「才子呢?」

    「子材哥說他今年不會來,負責在公司值班。」沙正剛笑呵呵的道:「哥,子材哥比我都對這一行興趣更濃,來了燕京這麼久,簡直是如魚得水,澍哥都說子材哥看來很適合在文娛圈子裡混,我估摸著子材哥是此間樂不思蜀了,不想回漢川了。」

    「唔,他願意呆在燕京就讓他呆著唄,公司情況怎麼樣?」沙正陽先到廚房裡和父母打了個招呼之後,沙安仁讓他出來等著吃飯,他才出來。

    「嗯,慧眼的調查統計的業務還是太狹窄了一些,下一步有一些考慮,比如除開影視行業的一些商業調查和統計,我們公司也打算進入。」沙正剛看了一眼自己兄長,「當然,我們會以文藝影視這個領域為主,澍哥的想法是在文藝影視圈子站穩之後,可以考慮和中央電視台以及一些電影製片廠合作,不過電影製片廠沒錢,主要還得和中央電視台合作。」

    沙正陽知道在和中央電視台合作之前,這項業務是做不大的,沒有中央電視台的資源,現在的調查公司很難盈利。

    「具體你們自己可以根據業務發展來進行調整,我只是幫你們指了一個方向而已。」沙正陽搖搖頭,「才子看樣子也還有別的想法,估摸著他要準備去影視圈裡去游泳了,別指望他。」

    拉拉雜雜的話題扯開來,兩兄弟的話語也格外多。

    沙正陽也感覺到了,沙正剛已經慢慢適應了燕京那邊的生活,似乎反而對漢川這邊的生活還有些不太適應了,尤其是從他的言談中就能感覺到,平時社交接觸的人都已經慢慢形成了一個新圈子,再不像他在銀台這邊的那種情形了。

    這很正常,換一個環境,會有一幫新的同事熟人,然後逐漸會有一些志同道合的發展成為朋友或者合作夥伴。

    老狼的《同桌的你》和那英的《霧裡看花》讓沙正陽有些出神,依然是那些曲目,看樣子自己的蝴蝶效應並沒有影響到這一塊,一直到劉德華的《忘情水》之後,沙正陽就有些倦意了。

    ******

    「宛州發展速度很快啊,沒想到林書記到宛州會取得這麼好的成績,我聽說周書記對林書記在宛州的表現很看好。」

    郭業山推開了沙正陽還欲往他酒杯裡倒酒的手,擺擺手。

    「正陽你知道我是不推杯的,但這段時間胃傷了,只敢喝點兒紅酒,意思意思。」

    每年春節沙正陽都要去拜會三個人,曹清泰、郭業山、桑前衛。

    但今年情況特殊,曹清泰去了中州,連帶著古小鳳也已經去了中州,而且今年曹清泰才去,肯定事務繁多,沙正陽就只有在電話裡拜了年,約好如果五一節得閒,去中州。

    郭業山今年在華陽值班是值最後一天,所以初一到初五都可以在家休息,沙正陽索性就直接到郭業山家裡來蹭飯了。

    郭業山妻子叢瑛也是宣傳系統的,在市委講師團工作。

    「正陽,你別勸老郭了,他能喝早就喝了。」叢瑛很是個很乾練的女性,短髮瘦臉,不漂亮,但是很精神,說話中氣十足,一看就是那種搞宣講特能掰的角色。

    「行,要不我替郭縣長弄點兒山藥來,早上蒸著吃據說很養胃。」沙正陽關心的道:「我們宛州大野那邊種山藥的不少,質量不錯。」

    「得了,山藥哪裡都能買到,別豆腐盤成肉價錢了。」郭業山搖頭,「心意我領了,別那麼麻煩,對了,小孫怎麼沒來?」

    「一言難盡。」沙正陽撓了撓頭。

    「啊,你們分手了?」郭業山吃了一驚,他覺得沙正陽不是那種對感情很草率的人才對,「怎麼回事兒?」

    沙正陽簡單介紹了情況,但沒說曹清泰當時要調他到省政府的事兒,只說孫妍希望他調回漢都。

    「這小孫眼光有些淺了,宛州怎麼了?你回漢都能有多大意義?現在林書記對你這麼看重,一年半載後,你肯定會下縣,弄不好就是一個正處級的一地主官了,回漢都什麼時候能等得到?」郭業山皺起眉頭,「孫立誠難道看不到這一點?這麼急著調回來有啥意義?你們都還年輕啊。」

    「其實這樣也好,大家冷靜一下。」沙正陽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郭部長,華陽工作情況還行吧?全省第一縣,大名鼎鼎啊。」

    「哎,名聲太大也是難事兒,哪樣工作都得要爭第一,你沒見我頭頂頭髮見少?」郭業山開著玩笑,「經濟發展起來了,文化生活也要求豐富起來,各方面要求都越來越高,工作不好做啊。」

    「華陽經濟工作走到了前列,也是我們全省改革開放的橋頭堡,省裡領導來看的時候不少,工作其實也可以圍繞著改革開放來做文章,緊扣時代主旋律嘛。」沙正陽見郭業山有些犯愁,忍不住建言道。

    「正陽,你腦瓜子靈活好用,幫我參考參考,你覺得可以從哪些方面著手?」

    郭業山倒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沙正陽素來鬼點子多,他早有領教,只有二人在他自然不會拘泥。

    「郭縣長,華陽是以鄉鎮企業起家的,尤其是社辦企業,不過可能您也注意到了鄉鎮企業走到現在這一步,也存在很多弊病,尤其是有干擾國企病的趨勢,我記得上次我和您都提起過,其實縣裡的工作也可以從這一話題延伸開來,就是堅定不移的發展經濟,而對華陽來說,就是把鄉鎮企業蓬勃發展打下的好基礎做大做強,嗯,當時的縣委i書記應該就是呂書記吧?」沙正陽微微一笑。

    郭業山看了一眼沙正陽,心中也是震驚不已,這個傢伙還真的能揣摩到自己心裡邊的最深處的心思呢。

    黃紹棠走後,漢都市委i書記由常務高官呂青接任,並兼任省委副書記,而呂青83年至86年就是漢都市委常委兼華陽縣委i書記.

    他在任上時大力發展鄉鎮企業,也使得華陽從漢都一個普通縣份迅速成長起來,進而在88年成為漢川經濟總量第一縣。

    「宛州大力推動國企改制的時候,呂書記當時還是常務高官,他也很關心宛州的國企改制,我聽林書記、馮市長和鐘書記都提前過,呂書記還曾經專門調閱過宛州國企改制的具體方案和實施意見,甚至還專門把鐘書記叫去詢問探討過國企改制和集體企業改制的構想。」

    「哦?」郭業山精神一振,「呂書記也很關注集體企業改制?」

    呂青當時是常務高官關心國企改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一般說來像這種階段性的政策實施,都是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來負責。

    呂青能問得這麼詳細,甚至還直接提及到了集體企業改制,事實上也說明呂青應該看到鄉鎮企業現階段出現的許多弊端,比如染上了國企病,但在政策支持上又無法和國企相比,權屬不明,機制靈活上有遠不及私營企業。

    他直接問及集體企業其中也就包括鄉鎮企業的改制構想,本身就是一個信號。

    沙正陽有條不紊的介紹著,「呂書記本身就是在鄉鎮企業發展上做出了耀眼成績的,現在鄉鎮企業遭遇困境,他肯定也要想為鄉鎮企業找出一條出路,做一些探討和嘗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說華陽能在這上邊早一步動作,嗯,實際上郭縣長你們肯定在做了,是不是也遇到了一些難題?」

    「嗯,有一些具體問題,也有一些政策性的問題,很複雜,每一步都會遭遇不小的阻力。」郭業山在當了常務副縣長之後才深刻感受到在這個華川第一縣工作具有多麼大的挑戰性。

    「改革,本來就要遭遇阻力,這不可避免,但華陽是咱們全省經濟發展排頭兵,不能滿足於現狀,我相信你們何作成何書記也不會滿足於此。」沙正陽悠悠的道:「華陽當有敢為天下先的改革銳氣!」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10:16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八十五節 物是人非

    沙正陽離開之後,郭業山還一個人獨自坐在沙發裡細細咀嚼著沙正陽之前的那番話。

    敢為天下先!

    華陽當有這番改革銳氣,否則何以當得起漢川第一縣,中西部第一縣?

    郭業山何嘗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現實操作起來卻有許多障礙。

    兩位縣委副書記態度都較為牴觸,而縣長態度較為模糊,應該說他們都是鄉鎮企業勃興的得益者,在仕途上都得益於此,所以對任何對鄉鎮企業開刀的動作都很抵制。

    何作成作為縣委i書記態度也是比較明確的,但何作成性格較為沉穩,力薦自己擔任常務副縣長之後是希望自己能主動突破。

    郭業山覺得也許自己還是太保守了一點,還是應該在這個方面更積極主動一點。

    叢瑛見自己丈夫坐在沙發裡沉思,送上一杯蜂蜜水,「老郭,是不是正陽的話又給你啟迪了?」

    「嗯,和這傢伙認識幾年,這傢伙每一次都能給你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新東西,誰要是說他是靠著誰走上現在這個位置,那才是真的瞎了眼。」郭業山很肯定的道。

    「他提的其實也就是鄉鎮企業進行改制的問題吧?」叢瑛在講師團工作,自然對國內政治氣候變化是十分敏感的。

    國企改制風潮漸起,也一樣延伸到了集體企業,而在縣鄉這一級,主要就是鄉鎮企業的改制。

    鄉鎮企業經歷了十多年的迅猛發展,開始進入了一個逐步放緩而且問題開始暴露的時期,高層也都意識到鄉鎮企業要想重現前幾年那種拉動全國經濟快速發展的勢頭,就勢必像國企一樣進行改制。

    但是如何改制,卻是一道非常複雜的難題。

    國企性質和集體企業性質又不一樣,集體企業性質決定了它們在改制問題上可以形式更豐富一些,手法更靈活一些,動作更大一些,只要是有利於經濟發展,有利於提高地方人民生活水平,有利於發展生產力,都可以嘗試。

    銀台在東方紅酒業上的試點其實就是一個很典型的範例,只不過雖然朱鳳厚膽子夠大,但是也還是擔心招來不必要的攻訐,所以在東方紅的改制問題上只做不說,而當時的黃紹棠也給予了很大的支持。

    現在呢?

    呂青和黃紹棠的風格不盡一致,但是在郭業山看來,推進企業改制是改革開放中的一個關鍵環節,三個有利於成為了衡量是否是改革的標準,在大氣候下,任何人都不可能逆流而動,順勢而為才是明智者。

    只不過動得快還是動得慢,小步快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這卻是很考驗基層領導幹部的政治智慧和領導藝術。

    在郭業山看來,沙正陽剛才的態度就很明確,華陽這麼些年一直以漢川第一縣自居,那麼在這個問題上絕對不能落後,必須要有一份敢為天下先的擔當。

    認準了改革才是唯一出路,那麼就應當理直氣壯大刀闊斧的推進改革,這才是華陽保持未來漢川第一縣的根本。

    「嗯,華陽鄉鎮企業數量多,規模大,類型也比較複雜,私營帶紅帽子的,公私合營的,借執照的,很複雜,但擱置不理對華陽經濟發展勢必產生制約,正陽提到一點,呂書記是原來華陽鄉鎮企業發展的締造者,很關注這一塊,所以我也要好好考慮一下這一塊的工作。」

    郭業山內心已經打定主意。

    「我記得正陽也提到了浙江和廣東在鄉鎮企業改制上有很多新舉措新經驗,你可以借鑑啊。」叢瑛沉吟著道:「你不是也說銀台朱鳳厚也是光做不說,華陽能行麼?」

    「華陽作為漢都乃至漢川的招牌門臉,光做不說是不行的,既要做,也要說,但是做和說都要經得起歷史檢驗,所以必須要有法律政策依據,而這也是最棘手的,不過這值得花一些心思來做。」

    郭業山微微點頭,目光裡多了幾分明悟,若是不棘手很輕鬆的事情,又如何能讓上邊如此關注,尤其是呂書記這般看重。

    想要拿出點兒像樣的成績來,當然也要下一番苦功,也要有幾分擔當才行。

    ********

    和桑前衛的酒局,沙正陽就是被沙正剛扶回家的。

    遭遇了桑前衛和羅冕的「夾擊」,還有常淮生在一旁「助陣」,饒是沙正陽酒量不差,還是拼不過,當然,這裡邊主要還是因為對方還有幾個人助陣的緣故。

    也幸虧還有高懷忠幫他緩了兩口氣,要不當場就得撂翻。

    桑前衛擺春酒,所以也就趕上一塊兒了。

    擺春酒是這邊的習俗,既可以是親朋,也可以是好友,不一定。

    而桑前衛春酒的規模並不大,只有兩桌人不到,銀台縣領導中除了現在擔任宣傳部長兼統戰部長的羅冕外,也就只有常淮生和高進忠了。

    桑前衛和羅冕關係不差,這一點沙正陽是知道的,畢竟二人都是在賀仲業手上起來的,但是羅冕在城關鎮黨高官位置上呆的太久,一個縣委常委的頭銜掛著,始終未能走出城關鎮,一直到郭業山離開,才讓他補位。

    至於常淮生估計也只能和高進忠一樣,在政法委i書記位置上幹到退下來了,公安出身限制了他的發展,除非他能往市裡走,但這太難了。

    沙正陽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天色泛黒了。

    上了個廁所,重新鑽進被窩,另一張床上的沙正剛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沙正陽索性就躺在床上,靜靜的想著事情。

    離開銀台快兩年了,物是人非,變化很大。

    郭業山仕途最順,現在已經是華陽縣的常務副縣長,看對方的架勢也的確是想幹一番事情的,郭業山還不到四十歲,可謂正值壯年,未來可期。

    桑前衛比郭業山年齡要大一點兒,已經四十出頭了,沙正陽有印象,羅冕似乎很含蓄的提到了一些話題,似乎是桑前衛也有可能要離開銀台。

    前世今生這兩位對自己仕途都有著莫大幫助的兩位領導或許都要離開銀台了。

    離開了,才能另有一番天地。

    自己的變化影響到了無數人。

    細微處起風潮,雲卷雲舒,春江水,未知曉。

    看看表,已經快六點鐘了,外邊天氣不太好,有點兒要飄雪的架勢。

    沙正陽看到床頭上擺著一盅蜂蜜水,溫度正合適,一口灌下,胃舒服了許多。

    驟然間沙正陽覺得好像沒有了孫妍,似乎自己心境也一下輕鬆了許多,不再有那麼多束縛壓抑,這種感覺讓他都有些後怕。

    難道今生自己真的注定要像前世一樣,婚姻幾段卻寥落,最終注孤生?

    可沒有婚姻的話,按照體制內的這種約定俗成,怕是很難再往上走多高的,哪怕你結了婚離婚,都要遠勝於你一直單身不結婚。

    結婚也是一種政治正確的表現,哪怕是十年二十年後依然如此。

    算一算自己也是奔26歲去的人了,似乎卻沒有一點兒想要結婚的慾望,這種感覺和心態讓沙正陽有些自怕。

    事實上之前他希望直接和孫妍去辦結婚證未嘗不是有懼怕這種心態有關,畢竟有著前世記憶的自己心態本身就不能說是正常,就不可能一個純粹尋常人一樣。

    現在看來,好像還真的有此可能。

    電話的響聲把沙正陽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回現實。

    看了看,有好幾個未接電話,是一個公用電話來的,不用理睬。

    這一次,是許鐵的電話。

    許久沒有在一起了,沙正陽感覺到因為時間和距離,的確能讓很多東西開始淡化。

    像自己在銀台時和許鐵,於崢嶸關係密切,幾乎一個月都要在一起吃上兩頓飯,但是到了宛州,雖然還有聯繫,但是卻日益減少,從一個月一次電話,變成三個月都未必能聯繫一次,相反,在宛州的朋友圈子卻迅速膨脹起來。

    幾句話說完,沙正陽起身。

    早就應承了的飯局,只不過沙正陽有些忘了。

    還是老地方,吃燒鴨子和鱔魚,不過那裡冬日裡新增了羊肉湯鍋。

    起身感覺到幾分涼意,沙正陽裹緊了身上的皮夾克,和在家的母親打了個招呼,豎起衣領,鑽入開始飄雪的寒風中。

    「小湄,你什麼時候來的?」看見從拐角處走過來的女孩,沙正陽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孩被凍得紅撲撲的臉頰,還有羽絨服連帽上的點點雪花。

    「哼,打電話你也不接,我就只有自己過來了。」顧湄聳了聳精緻的鼻翼,抿著嘴,吐出的熱氣在空中變成一團白霧,呵著手,毛線手套前端露出通紅的手指頭。

    「中午喝了太多酒,醉了,也不知道是你的電話。」沙正陽趕緊上前,但立即下意識的想了想,現在自己和孫妍的這種狀態,和顧湄又該怎麼辦?

    看見女孩仍然是上身紫紅夾雜黑條紋的羽絨夾克,高領羊絨衫,一條格子呢短裙,下邊是雙層羊絨褲,沙正陽看著都覺得冷,典型要風度不要溫度,哪怕是嘉州可能比這邊氣溫高幾度,那也夠嗆。

    「你啥時候到的?是不是穿的太薄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9-16 10:16
還看今朝 第四卷 第八十六節 指向,推人

    一連串的問話其實也暴露出了沙正陽內心的一些矛盾心態。

    見到顧湄自然是讓人高興的,但是現在和孫妍之間的狀態又的確不宜和別的女孩子共同出現,只是顧湄已經來了,難道還能讓她離開?

    沙正陽還來不及想太多,顧湄已經撲了上來,挽住了沙正陽的胳膊:「我知道你和孫妍分手了,現在你總沒有那麼多顧忌了吧?」

    「啊?」沙正陽悚然一驚,猛然扭頭看著親暱的挽著自己胳膊的女孩,「你怎麼知道?」

    要知道顧湄和孫妍雖然沒有到翻臉成仇的境地,但是也已經有點兒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了,顧湄在銀台這邊也沒有啥朋友,而在宛州,自己也好像從未暴露過自己和孫妍之間的感情問題,顧湄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自己身邊還有間諜?

    除了自己家人,好像也就只有幾個關係特別好的如雷霆、焦虹和寧月嬋大略知曉自己和孫妍之間出了問題,甚至連馮子材、於崢嶸他們都不知道。

    除非是孫妍那邊出去的消息。

    孫妍和顧湄同寢室,肯定有與雙方關係都很密切的閨蜜,而如果孫妍「不經意間」,又或者有意無意的的透露出了一些消息,顧湄獲知倒也很有可能。

    「我怎麼知道你就不用管了,起碼我現在和你在一起吃頓飯總沒有人說閒話了吧?」顧湄洋洋得意的道,手指穿過毛線手套,靈巧的撥動著,象徵著她此時的快活心情。

    沙正陽清了清嗓子,「小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和小妍其實只是暫時性的為了各自的工作而分開,我們有約定,……」

    「行了,正陽哥,你不用解釋,我清楚。」顧湄嗤之以鼻,眉目間顧盼神飛,「感情到了某一步,如果找不到燃燒的感覺,那就只有變成灰燼,而灰燼的餘溫,難道你還指望能重新讓人心灼熱起來麼?那是自欺欺人。」

    沙正陽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顧湄咄咄逼人但是卻又不無道理的反駁。

    「走吧,正陽哥,我又沒讓你幹啥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壞事,我不就是和你吃頓飯挽挽手麼?難道是什麼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事情?那她有意隱瞞欺騙我的時候,想過沒有呢?」顧湄語氣冷了不少,「我不想說那些,但是並不代表我不計較那些。」

    沙正陽心中暗嘆。

    其實那也是孫妍內心深處的一道陰影,孫妍從不願意提起,沙正陽很清楚,不過這一切好像要翻弄出來也沒有多大意義了,在顧湄眼中似乎就是一報還一報。

    迎著風往前走了幾步,沙正陽沒有說話,顧湄似乎也已經滿足於這種情形,只是挽著對方的手,高高興興的前行,甚至都沒有問沙正陽要帶自己去哪兒。

    電話又響了起來,沙正陽以為是許鐵的電話,接了起來,沒想到竟然是夏侯子來的電話。

    「你到銀台了?這,你這……」沙正陽也不知道夏侯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到銀台,這才正月初三啊,但他也不可能不管,「你在哪兒?南門車站?那你直接打個車到雁歸樓,司機若是不知道雁歸樓就說是馬鴨子,都知道。」

    掛了電話,見顧湄美眸中亮晶晶的,沙正陽問道:「咋了?」

    「正陽哥,那雁歸樓就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的地方,你咋想要去那兒?」顧湄美目流盼,情意綿綿。

    「呃,是鐵哥他們約好在那裡。」沙正陽頭疼。

    「啊,那說明咱們真的有緣分誒,我一來就有人請你在那吃飯,好有紀念意義啊!」顧湄更是興奮,這聯想也沒的說了。

    她把沙正陽挽得更緊,飽滿的胸脯哪怕是隔著羽絨服,緊壓在沙正陽感覺靈敏的胳膊肘上,軟中帶硬,格外清晰。

    兩人就這麼緊挽著手,沙正陽雙手插在皮夾克衣兜裡,顧湄的手就擱在沙正陽腋下,這麼相依相偎的往前走。

    也幸虧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但沙正陽還是怕出事兒。

    把自己皮夾克毛領的給翻起來豎著,也把顧湄的羽絨帽戴好,還把兩根帽帶繫緊,只剩下巴掌大一張臉,若不是走近細看,沒人能認得出來。

    十五分鐘後,沙正陽和顧湄就看到了在雁歸樓邊兒上跺著腳抄著手的夏侯子。

    疾步過去,沙正陽狠狠的拍了對方一掌,「怎麼突然想到這個時候來我這裡?」

    「不歡迎?」夏侯子很有輪廓的臉龐上浮起一抹無奈,「還不是你在我爸面前瞎搗鼓,讓我爸對我的態度也是忽冷忽熱,患得患失,一會兒覺得我成年了,由我去,一會兒又擔心我在外邊耽誤了,以後咋辦,弄得我都無所適從了,乾脆出來散散心。」

    沙正陽上下打量了夏侯子一眼,「你這樣倒像是落荒而逃出來的,不像是散心啊。」

    「行了,都差不多,總而言之,我不想再回去面對我爸我媽那張臉了,瑞芬也支持我出來,我也還沒想好,心裡很亂,所以想找你聊聊。」

    夏侯子有一張很有個性棱角分明的臉,這種臉型在這個年代不受歡迎,顯得有些桀驁不馴,但會在多年以後被視為個性男兒的標準臉。

    「嗯,找我聊聊,你都找過我聊過很多次了,看來你這一次有主意了。」沙正陽深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才替對方介紹道:「顧湄,我朋友,夏侯子,也是我朋友,走吧,進去,裡邊還有幾個朋友等著呢。」

    許鐵和於崢嶸都看到了沙正陽一行三人進來,而沙正陽也看到了沙正剛也在,這讓他有些尷尬。

    之前沙正剛還在為兄長和孫妍之間的關係驟然轉冷而扼腕不已,還打算讓於崢嶸和馮子材以及雷霆等人好好勸一勸兄長,沒想到轉眼間就看到了自己兄長居然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大模大樣的公然露面了。

    許鐵和於崢嶸倒是顯得很淡然,沙正陽和孫妍相距千里,這樣少男少女們再火熱的激情也會慢慢冷淡下去,他們都並不看好沙正陽和孫妍的這段感情。

    一番寒暄之後大家迅速熟絡起來,許鐵和於崢嶸都是很熱情的人,尤其是這種寒冷天氣下,有火熱滾沸的羊肉湯鍋,看著那雪白的鮮湯中翻滾的羊肉和羊雜,配合著蘸碟裡的紅油辣子,那份滋味格外誘人。

    讓沙正陽頗感意外的是顧湄似乎很快就融入到了其中,和沙正剛、於崢嶸他們聊得很開心,比起略顯高冷的孫妍,顧湄這種嘉州火熱妹子的人設顯然更招人喜歡。

    「亞信?你進入了亞信?」沙正陽吃了一驚。

    亞信他當然知道,互聯網時代的先驅之一,一個亞信,一個瀛海威,田書寧和張新樹,兩個中國互聯網第一代弄潮兒。

    前者能順應潮流,因時而動,雖然在後互聯網時代稍稍放緩了腳步,但畢竟也算是這個時代的弄潮兒,而瀛海威卻迷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未能找到合適的盈利方式而轟然倒下。

    「還沒有,一個學長覺得我可以在亞信裡去試一試,他們剛從美國搬回來,好像是在郵電部那邊有些關係,準備幫郵電部那邊做一個美國sprint公司丟過來的單子,小了點兒,但是算是起步吧。」

    夏侯子眉目間還有著一抹陰鬱,顯然對未來還有些迷茫。

    「你打算去?」沙正陽沉吟著問道。

    「嗯,亞信牌子挺大,但是現在流動資金並不豐裕,全靠從美國拉來的幾筆投資,但大家心裡都還沒有多少底,也不知道這筆單子做了之後還能怎麼樣。」夏侯子搖了搖頭,「但我感覺得到大家都挺開心,幹得挺痛快,所以我還有些猶豫。」

    「這樣啊,你去,問一問亞信,如果缺資金,我可以幫他們找合作者注資。」沙正陽沒有多少猶豫,很乾淨利索的拍板道。

    「東方紅?」夏侯子知道沙正陽的能耐,他以為沙正陽又要讓東方紅入股。

    「如果數量不大,一千萬以內,不用東方紅,我找一個朋友入股,如果超過一千萬,可以讓華峰入股,東方紅那邊暫時不需要。」沙正陽想了想道。

    他考慮讓海正運業來接手,對於未來要想成為物流巨頭的海正運業,這個時候試試水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只是不清楚亞信那邊願意不願意這樣一家現在看起來還八竿子沾不上邊的一家內陸企業來投資,不過資本不分貴賤,這一點有夏侯子去牽線,也許有希望。

    亞信是以做系統集成解決方案起家的,一旦起步,未來前景很好,但互聯網領域瞬息萬變,今天的王者明天恐怕連青銅都未必能保得住,風起雲落,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故事在互聯網領域是最血腥的演繹。

    「夏侯,我覺得亞信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鍛鍊平台,inter網前景無限,你在裡邊肯定能體會到前所未有的一個世界,我相信走在時代的前沿,最終會帶給你豐厚的回報。」沙正陽鼓勵道。

    多年後,夏侯子仍然對沙正陽的這番話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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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