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沉浮] 一路青雲 作者:夏言冰(連載中)

 
Babcorn 2018-2-8 18:10:1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15 346113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3
第六百九十七章 行程安排


  薛紹華點了點頭:「是的,老領導您還記得當年您關心過的海通河?海通河原計畫從南到北縱貫江北省,連通海州、靖城、泰城、通城等幾個市,在大運河東側再造一條運河,老領導曾說這條運河貫通以後,將會成為帶動江北省東部沿海地區發展的一條輸油管,只不過因為當時條件艱苦,海通河五八年開始動工,到五九年又不得不暫停,這一停就是幾十年,前幾年省裡才又重啟這項工程,我們海州段的河道也進行了疏濬,老領導乘船,正好一路看一看。」

  薛紹華為了勸說傅老改變主意,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海通河的開挖疏濬工程主要是東部十幾個縣市的任務,在海州市境內,基本上利用了原有的河道,工程量不大,河道還是原來的風貌,不過薛紹華自然不會解釋得那麼清楚。

  「就是這個原因?」傅老看著當年得老部下,臉色卻不怎麼好看,薛紹華那點小心思他哪裡看不出來,不過這個理由確實給得冠冕堂皇,也讓傅老頗為心動。

  薛紹華笑了笑:「當然還有別的一些原因,望海縣與海州的冠北縣毗鄰,從冠北開始,黃淮海大陸開始向東探出,從海州市區前往望海有兩條路,一條就是402國道海通段南下,再轉向東,進入望海縣;一條就是由海州市區向東,再向南,前面這一條路線路程稍遠,全程九十多公里,但是國道的路況比較好,不過進入望海縣以後,還有三四十公里左右才能進入縣城,這段路路況則比較差。後面這條路線路程全程只有六十公里。但是出了海州市區,路況就變得很糟糕,所以無論走哪條路線。都要三四個小時才能到達望海縣城,老領導的精神頭很足。不過馬組長他們都擔心您的身體,我看就不要讓他們焦慮了。」

  傅老伸手向薛紹華點了點頭:「你倒是坦白,不過你既然是海州市委書記,怎麼市裡的路況就這麼差,都不能走人了?」

  薛紹華乾笑了兩下:「也不是不能走人,不過路況確實挺差的。老領導您也知道,我們國家基礎薄弱,這要修的路太多了。市裡面財政收入也就那麼一點,花的地方也多,要從其他方面擠出錢來修路造橋,所以只能有選擇地先修一部分……」

  「好了,你不用說了,你不就是想說不是你不想修路,不過要有個先來後到嘛!」傅老揮了揮手:「你不用跟我說這個,地方上的事情我從來不管,既然你說有困難,那我們就改坐船。」

  薛紹華沒有想到傅老這麼容易就改變了主意。這讓他感到非常意外,不過傅老答應了坐船,隨即卻開始攆他走:「好了。這邊的事情有人安排,你這個市委書記還是忙你的事情去吧!」

  薛紹華笑著走上幾步:「老領導,我已經這兩天的工作都安排好了,您難得來一趟,就讓我陪您去望海看一看吧,我來海州的時間還不長,還沒來得及去老領導當年戰鬥過的地方看一看呢!」

  傅老頓時板起臉訓斥道:「我不用你陪,你有空多修兩條路,想辦法增加市裡的財政收入。那才是正事。」

  看到傅老闆起臉,薛紹華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叮囑老爺子路上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勞累。又叮囑了其他人兩句,然後才告辭離開。

  傅老同意坐船,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坐船雖然慢,但是平穩,從海州坐船南下,沿著海通河一路南行,直到冠河向東,一直到午後三點,方才到達望海碼頭。

  老人家一路上都沒有怎麼休息,上了岸依然興致勃勃,他雖然不想驚擾地方,但是他想到下面走一走,地方上也不敢大意,老人在街上轉了轉,身前身後都有一大堆人,後來也感覺沒意思,人也累了,就回縣招休息。

  望海縣雖然經濟發展水平,縣招的條件也不能跟大城市相比,不過還算整潔舒適。知道傅老要來,縣裡也特地收拾了一下,省委副秘書長林樹輝要到海州迎接,省裡另外安排了一位辦公廳副主任督辦,靖城市更是派出了另外一位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到望海,確保接待工作不會出現差錯。

  傅老休息以後,工作組又會同地方召開會議,王躍偉、薛紹華等人都不敢違背傅老的叮囑,並沒有陪同傅老來望海。在望海的地方官員以省委副秘書長林樹輝為首,省委辦公廳副主任謝維和、省公安廳副廳長鄭勇延坐鎮,靖城市派了兩個常委,分別是市委副書記范晉陸、市委秘書長聶學清,另外還有市政法委副書記、公安局長陳鴻宇;海州市也派出了市委常委、秘書長高金榮;望海縣這邊,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縣委副書記曹遜、縣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徐稷鵬等人都在。

  不過首先發言的卻是包飛揚,只有他對工作組、望海縣和傅老本人的意思都有所瞭解,雖然傅老的行程安排工作組內部已經討論過,但包飛揚才是最清楚的。

  包飛揚道:「傅老的意思,這一次回望海,就是隨便走走,不會插手地方事務。」

  包飛揚首先申明了這一點,這也是傅老特意關照的事情,傅老不想地方上因為他的到來而大動干戈,徒然給老百姓增加負擔。只不過這種申明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卻很難說,傅老決定來望海也就是前幾天的事情,望海縣也利用這幾天時間,儘可能做了一些事情,比如全縣動員,進行衛生整理、治安整頓、建築整修等等。

  縣委書記周知凱坐在包飛揚的斜對面,看著這張年輕得有些過份的臉龐,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周知凱四十多歲,還不到五十歲,當初調到望海縣擔任縣委書記,就是指望積累足夠多的基層經驗,但是來了以後,卻發現情況並不像他以為的那麼樂觀,雖然借這個機會越過了縣委書記這個門檻,這個位置在市裡面的正處級幹部當中,含金量也是數一數二的。但是望海縣太偏僻了,沒有拿的出手的成績,做滿一屆以後,能不能順勢再上一層樓,也很難說。

  周知凱剛到望海縣的時候,也想做一點成績出來,後來才發現這有點困難。一來望海縣位置偏僻、交通條件比較差,招商引資困難;二來望海縣本地勢力比較強大,就算他是縣委書記,很多事情也插不進去。周知凱也掙紮了幾次,看到沒有希望,後來索性放棄了這個想法,開始不停地往市裡跑,希望能夠從望海調出去,反正他也有了縣委書記這份工作履歷,只要讓領導滿意,以後有機會的時候資歷是足夠了。

  直到包飛揚來瞭望海以後,原本平靜得就如同一潭死水,他使勁折騰都沒有能夠攪動起半點浪花的望海縣突然就一件事接著一件事,而且一件事比一件事鬧得大,現在連幾十年都沒有踏足望海一步的傅老都過來了,真要能夠搭上傅老這條線,那一個縣委書記算什麼?

  雖然傅老一再強調是他自己靜極思動,想要來望海看一看,但是在周知凱等人眼中,傅老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在包飛揚去了燕京以後突然決定要來望海,並且還指定包飛揚陪同,這事要是跟包飛揚沒有關係,那倒是奇怪了。

  周知凱心裡想著這件事對望海縣的政局產生的影響,毫無疑問,包飛揚會是得到好處最多的人,他現在還是普通副縣長,縣委那邊焦夢德被雙規以後,還缺一個副書記,包飛揚就算不能夠一下子擔任副書記,進常委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包飛揚一旦進了常委,就算是進入縣委班子了,而以他在這幾件事情當中的作用,恐怕縣裡不會再有人會小瞧這個年輕人。

  就在周知凱打量包飛揚的同時,與會的其他人也都在審視這個橫空出世的年輕人。包飛揚來江北省的時間還不長,所以大家對包飛揚的瞭解都不多,省委副秘書長林樹輝倒是知道方夏紙業的董事長涂小明是西北省委書記涂延安的兒子,包飛揚和涂小明在西北省的時候就關係密切,包飛揚本人還是西北省委常委、西京市委書記包國強的侄子,有這樣的背景,他能夠搭上傅老的關係倒也並不算奇怪。

  包飛揚無暇關注其他人的想法,他簡潔地說道:「工作組根據傅老的指示,又聽取了省裡、市裡和望海縣的意見,大致安排傅老看三個地方。第一是當年的故址舊地,比如陳港的靖海解放戰役指揮部舊址,縣一小保留的當年望海縣委所在地;第二是見一見當年的故人,縣裡面已經找了幾位當年參加過解放地方的戰鬥的老戰士,以及與四路軍有過接觸的老人,安排在傅老參觀指揮部舊址的時候一起接見;第三個,傅老還想看一看望海縣現在的發展情況,我們想讓他去海通河疏濬工程現場、方夏紙業項目施工地、陳港港口參觀……」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3
第六百九十八章 敏感話題


  傅老在望海去哪裡、看些什麼、接見哪些人,工作組與省、市、縣都已經溝通過,所以大家對這個安排並沒有什麼意見,會上大家主要就細節問題進行了更加仔細深入的討論,以確保萬無一失。

  實際上地方對這種接待工作並不陌生,傅老的身份是比較特殊,但是傅老要求下面不要大張旗鼓,在座的這些人幾乎都參加過一些接待工作,有接待過中央領導的,也有接待過省委領導的,每一次都很緊張,各項工作也瑣細至極。

  因此接待上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問題,唯一需要嚴防死守的就是讓下面將一些不那麼和諧的事情捅到傅老面前,讓地方政府陷入被動。

  「此外,傅老答應會跟望海的同志見一見,有可能會跟大家談一談望海縣的問題和發展,大家在發言的時候,不應該說的話一定不能夠說,具體的要求我們都已經給大家了,請縣裡的同志再強調一下,絕對不能夠出現意外。」省委副秘書長林樹輝目光銳利地掃過望海縣諸人,聲音嚴肅地說道。

  「另外,讓大家談望海的發展,大家也不要好高騖遠,一定要注意切合實際,並與中央和省、市的發展規劃一致。之前讓大家準備的發言稿都已經發下去了,現在大家就討論一下,看看這些發言內容有哪些是不合適的,大家都談談。」林樹輝說道,事實上這才是今天開會的重點,接待工作已經經過細緻周密的部署,通常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只要再強調一下就可以。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還是擔心大家說錯話,雖然傅老說不會插手地方上的事情,但真要有問題捅到傅老面前。以傅老對地方的感情,恐怕還是要過問,就算傅老出於避諱的考慮不說話。可是傅老知道了,無疑會留下不好的印象。

  所以在敲定傅老接見時的人選時。就已經開始進行嚴格的審查,也要求他們準備一份一旦有機會發言時的發言稿。這個發言稿和開會時候的不一樣,傅老接見的時間有限,大部分獲得發言的機會很少,就算有機會發言也只能說幾句話,不過上面還是要求他們將要說話的考慮好,並且寫下來,決不允許胡亂說話。

  因為已經交代過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所以這些發言稿大體上都挑不出什麼毛病,當然,也很難看出什麼問題,這也是官場上的常態。大家陸續發言,挑了一些言語上的小毛病。

  輪到靖城市市委秘書長徐稷鵬的時候,徐稷鵬敲了敲面前的材料:「剛剛林秘書長講了兩點,一個是傅老讓我們講問題,我們不要將什麼問題都捅到傅老那裡,讓老人家操心。我們自己的工作要自己去做好;另一個是傅老讓我們展望未來,我們也不能夠好高騖遠,什麼話都講。老人家聽了高興,但萬一要拿這個要求我們,工作就會比較被動,所以不能夠脫離中央以及省市縣的相關規劃……」

  說到這裡,徐稷鵬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我注意了一下,望海縣的同志在談到發展的時候,不少人提到了三件事,一件是擴建陳港港口。有人甚至提出要將陳港打造成為樞紐港,我覺得這個目標有點遠了吧?別的不說。陳港距離海州港也不過只有二十多海里吧,二十多海里範圍內能夠出現兩個樞紐港嗎?這要是說出去。豈不是給既有的規劃添亂?」

  望海縣出席會議的人有人抬頭看了看其他人,有人沉默不語。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都低頭不語,傅老接見望海縣的幹部,其他人或許會有說話的機會,但是說不了幾句,只有他們兩個可能會多說一些,說不定還要向傅老進行詳細的工作匯報和展望,所以他們寫的發言稿也相對長一些。

  望海縣就那麼大,要說現狀,大體也能粉飾出來一些亮點,要說展望,能夠讓人振奮的也只有那幾點,港口肯定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們都提到了港口,雖然沒有提打造樞紐港,但是目標卻也不比樞紐港差到哪裡去。

  徐稷鵬拿自己定的調子開頭,省委副秘書長林樹輝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他側過身對靖城市委副書記范晉陸說道:「范書記以前在望海縣當過書記,你怎麼看?」

  林樹輝、范晉陸、徐稷鵬,以及海州市委秘書長聶學清都是副廳級,不過林樹輝代表省委,除了工作組組長馬洪,地方上還是以林樹輝為首。

  聽到林樹輝這樣問,范晉陸沉吟了一下:「徐秘書長指出的這個問題確實需要注意,陳港是望海縣最有潛力的一個地方,可以說,但不能太離譜,什麼樞紐港還是不要提了,我看重點還是海州港的轉運港,特別是海通河疏濬以後,通過海通河向南、冠河向西,陳港可以發揮海河聯運的優勢。」

  徐稷鵬又道:「這個度很重要,陳港碼頭的綜合利用率還不到百分之五十,我覺得可以不提遠景,只說港口的現在,現在就是轉運港,就可以河海聯運嘛!」

  包飛揚忍不住說道:「范書記、徐秘書長,這次在燕京,我們已經向計委基礎產業司提交了港口擴建的計畫書,已經通過產業司的初步審核。」

  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傅老下來的接待工作,這件事包飛揚還沒有來得及匯報,他現在提出來,會場上靖城市、望海縣的人頓時都轉過頭吃驚地看著他。

  徐稷鵬愣了愣,隨即有些惱羞成怒。包飛揚這個年輕人他知道,從海州開始他們就見過面,地方上的官員和傅老接觸最多的就是包飛揚,而且聽說傅老要來就是因為這個年輕人,對省裡來說,上面的領導下來視察既是好事又是壞事,好事就是領導視察說明重視,如果領導一高興,往往能夠幫地方上解決一些大問題;壞事就是領導也可能發現問題,隨口一句話,都可能讓下面的人跑斷腿。所以大家都希望是好事,還不會抱怨什麼,可是傅老卻不大愛接見地方上的幹部,只有包飛揚一個小小的副縣長在傅老面前如魚得水,徐稷鵬當然有些不滿意。

  更何況徐稷鵬也知道市裡和望海縣在葦紙一體化項目上的暗戰,他作為市委書記齊少軍的親信,自然也是支持南方的,對包飛揚這個刺頭早就有些不滿。

  現在聽說包飛揚沒有一點風聲就將陳港這麼大一個項目送到計委去了,心裡惱火至極,這個年輕人怎麼總喜歡自己搞一套呢?

  市委副書記范晉陸也皺了皺眉頭:「這是怎麼回事?望海縣什麼時候向計委提交了陳港項目,我怎麼不知道?」

  周知凱和楊承東也面面相覷,包飛揚只得解釋道:「是這樣的,我這一次去燕京給長輩過生日,吃飯的時候恰好碰到計委基礎產業司的一位領導,我想這個機會不能錯過,就向他匯報了一下情況,然後趕了一份計畫書交了過去。後來碰上傅老要來這件事,就還沒有來得及向領導匯報。」

  王躍偉也並沒有機會跟林樹輝說這件事,更何況他作為副省長,級別還在林樹輝這個省委副秘書長之上,用不著向林樹輝匯報工作,另外這件事說到底只是望海縣向計委提交了一份計畫書和項目申請,陳港項目在望海縣算是大事,在江北省卻也不算什麼,王躍偉也沒有急著向省裡匯報,何況還碰上傅老這件事。

  林樹輝看了看,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你們都不知道這件事?」

  范晉陸搖了搖頭,徐稷鵬寒聲道:「包副縣長真是好本事,不聲不響就辦成了這件大事,剛剛林秘書長還提到了要與中央和省市縣的規划步調一致,我看你心中根本就沒有什麼規劃,也沒有什麼省市縣吧?」

  徐稷鵬的這個指責有些嚴厲了,就連林樹輝也對他一而再地用自己的話當槍頭感到不滿,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大家不要跑題。」傅老身邊的工作組組長馬洪伸手敲了敲桌子,馬洪現在只是正處級,不過他代表傅老,馬洪發話,大家連忙轉頭看過去。馬洪說道:「大家對這個有爭議,那就先放一放,在傅老面前,說法可以保守一點。」

  馬洪最關心的就是傅老的安全和健康,他知道地方上這些官員擔心什麼,也無意摻合進去,讓傅老平平安安返回燕京才是他最大的任務,他當然也無意於節外生枝。

  范晉陸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包飛揚一眼:「那就按照馬處長的意思辦。」

  大家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的尺度,包飛揚也沒有爭什麼,反正陳港的項目走的是計委這條線,不需要通過傅老的關注來給省裡和市裡施加壓力。

  這個問題敲定以後,海州市委秘書長高金榮又提出一個問題:「我注意到有幾位望海縣的同志在發言稿裡提到了要改善望海縣的交通,特別提及建造冠河大橋,打通和海州的交通聯繫,我認為這一點也需要慎重。」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3
第六百九十九章 縝密佈置


  「你小子厲害,去了燕京一趟,就請了一尊大佛回來,老實交代,你打算利用傅老做多大的文章?」涂小明笑著說道。

  包飛揚搖了搖頭:「明哥,這事你是知道的,傅老見什麼人,跟傅老說什麼話,上面都會有專門的審核,有些事情,市裡不想讓我們說,我們也不能明著跟市裡面干,所以有些話誰也不能說。」

  涂小明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這話我信,但是我更相信你不會白白錯過這個機會。你小子鬼點子最多了,而且傅老對你很信任,你想說的話肯定早就都說了,范晉陸還是徐稷鵬能夠管得到你?我看你現在躲開就是為了避嫌。」

  包飛揚雙手一攤:「你要是非得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傅老說過,他是不會插手地方事務的,所以你對這件事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不是抱有希望,我是根本就相信你一定能夠解決修路、造橋和建碼頭這三件事,要不然我就不會來望海了。」涂小明戲謔地看著包飛揚,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樣。

  包飛揚看了看涂小明,最後說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識人之明。既然你相信我,那麼就不要問我會怎麼做,你等著享受成果就行了。」

  涂小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發現自己連鬥嘴也不是包飛揚的對手,不由十分沮喪。他喪氣地說道:「那好吧,萬能的飛揚老弟,我是來向你辭行的,過兩天我要去燕京一趟,參加一個活動,說起來你這次回來得有點早。不然正好參加,這可是京城那幾位能量很大得公子哥弄的,很多人的背景都跟你差不多。」

  包飛揚道:「那我還是不去了。我有什麼背景?」

  涂小明嘿嘿笑了兩聲,孟爽是趙根正乾女兒的事情在西北省知道的人也不多。包飛揚都不確定涂延安是不是清楚,也不知道涂小明是從哪裡知道的,反正他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也知道包飛揚這一次去燕京是為了給郭麗瓊做生日。

  包飛揚知道這種權貴子弟結成的圈子有時候還是有作用的,不過因此可能帶來的麻煩也不少,所以他再三叮囑涂小明,去了以後多看少說話,更不要摻合什麼。否則的話就算他老子是省委書記,也能給吞得一口渣都不剩。

  涂小明來了,包飛揚也不能置之不理,他讓涂小明先出去轉一轉,然後中午一起吃飯,他再將手頭的文件處理一下。

  包飛揚現在分管工業、商業和貿易,另外還負責修路造橋和港口建設等項目,等於是將常務副縣長鄭岳的工作分了一部分過來,當然鄭岳現在負責方夏紙業的造紙項目,這是縣裡油水最大的項目。他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甚至還樂在其中。

  包飛揚送走了涂小明,一份文件還沒有看完。陳立再一次敲門進來,這次來的正是常務副縣長鄭岳,鄭岳是縣委常委,在縣裡的排名還在包飛揚之上,陳立當然不敢攔著。

  「包縣長,你這一次出去,可是放了一顆大衛星啊,竟然講傅老請到縣裡來了,你知道傅老都已經好幾十年沒有來望海了。」剛進門。鄭岳就對包飛揚豎了豎大拇指,縣長楊承東去陪傅老視察。縣政府這邊便由鄭岳坐鎮,所以他只能留在這裡。

  包飛揚連忙搖了搖頭:「鄭縣長。這話咱們就私下裡說說,出去可千萬不能這麼說,你知道傅老要來望海,我可是讓人給抱怨死了。」

  鄭岳不解地問道:「怎麼,有人不願意傅老來?」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啊,傅老畢竟八十出頭的年紀了,革命年代也留下不少老毛病,傅老的子女們就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要不是這個原因,傅老早就要來望海看一看了。」

  包飛揚離開的這些天裡,縣裡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方夏紙業的造紙項目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不過自從鹿鳴縣提出要搞葦紙一體化和紙業基地項目以後,西溪市也提出了同樣的目標,甚至鹽海區也有這樣的計畫,調子都抬得比較高。

  市裡幾乎已經擺明態度要在南部推進葦紙一體化,望海、向海和濱城縣按照之前商定的策略,暫時偃旗息鼓,不和市裡直接對抗,想要得到市裡其他方面的支持。不過看市委秘書長徐稷鵬這幾天的態度,市裡顯然並沒有因為望海縣的退讓而增加對北部的投入。

  望海縣這邊現在也人心惶惶,因為葦紙一體化最早就是包飛揚提出來的,望海縣對這個項目寄予了很高的期望,雖然此前常務副市長王景書就已經流露出希望將項目放到南部的意思,但那也只是侷限在少數人知道,就算這個消息外面也在傳,但大家還是抱有一定的希望,現在南部幾個縣市區搞的動靜那麼大,大家就都知道這個項目恐怕與望海縣已經無緣。

  包飛揚將自己的分析告訴了鄭岳:「金光集團還是更親睞木漿造紙,所以他們不一定會在鹿鳴縣投資,就算鹿鳴縣真的將這個項目搞起來,對我們也是有利的。一方面市裡可能不會再幹涉方夏將項目放在哪裡,我們的壓力就小了;另外一方面,靖城市東部沿海廣袤的灘塗能夠容納的造紙規模可能要超過三百萬噸,所以金光如果能夠進來,我們一起將這個蛋糕做大,也可以讓區域內的相關產業加速完善。」

  鄭岳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只不過這個完善以後的產業鏈未必會在望海。」

  包飛揚知道鄭岳在擔心什麼,不過他的想法和鄭岳不太一樣,國內現在說白了還處於生產短缺時代,雖然從表面上看,有一些行業已經出現供大於求的苗頭,在今後幾年,國內經濟也會因為消費不振,增長率逐年下降,出現過一段時間的通縮。但這只是因為國民經濟的結構不合理,消費層次比較低而造成的。

  隨著今後幾年國有經濟改革的深化,國民經濟會再次奔向一個新的**,幾乎每個領域,華夏製造都能夠站在世界的前幾位,現在相比那個時候,無疑需要填空的地方還很多,機會也非常多。

  就以造紙而論,國內現在的造紙規模還相對比較小,很多紙品需要從國外進口,未來紙品的消費量將急速增加,對紙品的需求也會急速增加,造紙行業的機會還很多,那不是幾十萬噸,而是幾百萬噸、幾千萬噸級別的。

  所以包飛揚並不擔心南方幾個縣的競爭,反倒樂於看到他們有所動作,大家一起將蛋糕做大,形成規模。

  中午,包飛揚請鄭岳、涂小明吃飯,於晨風、肖錦輝、杜金平、陳立等人陪同,大家都關心傅老這次來望海,會對望海縣帶來怎樣的影響。

  包飛揚說道:「傅老以前就不插手地方上的事情,否則也不會有幾十年沒有來望海的事情,現在他已經退居二線,也早就不再管具體的事情,所以我想他是不會有什麼明確表示的。」

  「那也不一定,傅老既然來了,市裡、省裡就不能夠不重視,總要有些改變吧?」於晨風說道,現在務工合作社的事情名義上是包飛揚負責、於晨風協助,但實際上包飛揚已經放手讓於晨風去做,兩個人配合默契,也越走越近。

  包飛揚笑了笑:「或許吧!」

  實際上他也清楚,如果只是這樣,傅老能夠帶來的影響恐怕也有限,畢竟傅老最後退下來的時候也不過才是副國級,他對地方上的影響力一直很小,傅家的傳統,在燕京的權力生態中也並沒有形成自己的圈子,加上傅老已經退下來了,如果傅老提出來,地方上肯定不敢怠慢,但是只要傅老不提,地方上的積極性恐怕也不會很高,尤其是省裡和市裡,望海縣當然會很積極。

  傅老在望海縣待了三天,按照行程安排,他參觀了當年保留下來的一些舊址,到海邊灘塗上看了看,望著一望無際的蘆葦海回憶當年的戰鬥生涯,並接見了當年的一些老人。另外他又參觀瞭望海縣比較有代表性的地方,包括望海的酒廠、陳港港口,以及方夏紙業的建設工地,最後還接見瞭望海縣四套班子成員,傅老說了一些勉勵的話,卻沒有留給大家太多的時間發言,事實上作為望海縣的代表,縣委書記周知凱的發言也確實沒有什麼亮點,而傅老也沒有對地方事務發表意見,嚴格遵循了他既定的原則。

  按照計畫,傅老將於第二天乘坐近海客輪,從陳港出發,抵達海州港以後換乘遠洋客輪,一路北上,直抵津海,這一路所花費的時間甚至要比他在望海的時間還要長。

  很多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有人急匆匆地趕過來,想要在傅老離開之前見上一面,包括靖城市委書記齊少軍、海州市委書記薛紹華,齊少軍是來為傅老送行的,而薛紹華則希望一路陪同傅老到海州,然後再將傅老送上去津海的客輪。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3
第七百章 臨行前夜


  「你小子厲害,去了燕京一趟,就請了一尊大佛回來,老實交代,你打算利用傅老做多大的文章?」涂小明笑著說道。

  包飛揚搖了搖頭:「明哥,這事你是知道的,傅老見什麼人,跟傅老說什麼話,上面都會有專門的審核,有些事情,市裡不想讓我們說,我們也不能明著跟市裡面干,所以有些話誰也不能說。」

  涂小明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這話我信,但是我更相信你不會白白錯過這個機會。你小子鬼點子最多了,而且傅老對你很信任,你想說的話肯定早就都說了,范晉陸還是徐稷鵬能夠管得到你?我看你現在躲開就是為了避嫌。」

  包飛揚雙手一攤:「你要是非得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傅老說過,他是不會插手地方事務的,所以你對這件事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不是抱有希望,我是根本就相信你一定能夠解決修路、造橋和建碼頭這三件事,要不然我就不會來望海了。」涂小明戲謔地看著包飛揚,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樣。

  包飛揚看了看涂小明,最後說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識人之明。既然你相信我,那麼就不要問我會怎麼做,你等著享受成果就行了。」

  涂小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發現自己連鬥嘴也不是包飛揚的對手,不由十分沮喪。他喪氣地說道:「那好吧,萬能的飛揚老弟,我是來向你辭行的,過兩天我要去燕京一趟,參加一個活動,說起來你這次回來得有點早。不然正好參加,這可是京城那幾位能量很大得公子哥弄的,很多人的背景都跟你差不多。」

  包飛揚道:「那我還是不去了。我有什麼背景?」

  涂小明嘿嘿笑了兩聲,孟爽是趙根正乾女兒的事情在西北省知道的人也不多。包飛揚都不確定涂延安是不是清楚,也不知道涂小明是從哪裡知道的,反正他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也知道包飛揚這一次去燕京是為了給郭麗瓊做生日。

  包飛揚知道這種權貴子弟結成的圈子有時候還是有作用的,不過因此可能帶來的麻煩也不少,所以他再三叮囑涂小明,去了以後多看少說話,更不要摻合什麼。否則的話就算他老子是省委書記,也能給吞得一口渣都不剩。

  涂小明來了,包飛揚也不能置之不理,他讓涂小明先出去轉一轉,然後中午一起吃飯,他再將手頭的文件處理一下。

  包飛揚現在分管工業、商業和貿易,另外還負責修路造橋和港口建設等項目,等於是將常務副縣長鄭岳的工作分了一部分過來,當然鄭岳現在負責方夏紙業的造紙項目,這是縣裡油水最大的項目。他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甚至還樂在其中。

  包飛揚送走了涂小明,一份文件還沒有看完。陳立再一次敲門進來,這次來的正是常務副縣長鄭岳,鄭岳是縣委常委,在縣裡的排名還在包飛揚之上,陳立當然不敢攔著。

  「包縣長,你這一次出去,可是放了一顆大衛星啊,竟然講傅老請到縣裡來了,你知道傅老都已經好幾十年沒有來望海了。」剛進門。鄭岳就對包飛揚豎了豎大拇指,縣長楊承東去陪傅老視察。縣政府這邊便由鄭岳坐鎮,所以他只能留在這裡。

  包飛揚連忙搖了搖頭:「鄭縣長。這話咱們就私下裡說說,出去可千萬不能這麼說,你知道傅老要來望海,我可是讓人給抱怨死了。」

  鄭岳不解地問道:「怎麼,有人不願意傅老來?」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啊,傅老畢竟八十出頭的年紀了,革命年代也留下不少老毛病,傅老的子女們就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要不是這個原因,傅老早就要來望海看一看了。」

  包飛揚離開的這些天裡,縣裡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方夏紙業的造紙項目也在有條不紊地推進,不過自從鹿鳴縣提出要搞葦紙一體化和紙業基地項目以後,西溪市也提出了同樣的目標,甚至鹽海區也有這樣的計畫,調子都抬得比較高。

  市裡幾乎已經擺明態度要在南部推進葦紙一體化,望海、向海和濱城縣按照之前商定的策略,暫時偃旗息鼓,不和市裡直接對抗,想要得到市裡其他方面的支持。不過看市委秘書長徐稷鵬這幾天的態度,市裡顯然並沒有因為望海縣的退讓而增加對北部的投入。

  望海縣這邊現在也人心惶惶,因為葦紙一體化最早就是包飛揚提出來的,望海縣對這個項目寄予了很高的期望,雖然此前常務副市長王景書就已經流露出希望將項目放到南部的意思,但那也只是侷限在少數人知道,就算這個消息外面也在傳,但大家還是抱有一定的希望,現在南部幾個縣市區搞的動靜那麼大,大家就都知道這個項目恐怕與望海縣已經無緣。

  包飛揚將自己的分析告訴了鄭岳:「金光集團還是更親睞木漿造紙,所以他們不一定會在鹿鳴縣投資,就算鹿鳴縣真的將這個項目搞起來,對我們也是有利的。一方面市裡可能不會再幹涉方夏將項目放在哪裡,我們的壓力就小了;另外一方面,靖城市東部沿海廣袤的灘塗能夠容納的造紙規模可能要超過三百萬噸,所以金光如果能夠進來,我們一起將這個蛋糕做大,也可以讓區域內的相關產業加速完善。」

  鄭岳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只不過這個完善以後的產業鏈未必會在望海。」

  包飛揚知道鄭岳在擔心什麼,不過他的想法和鄭岳不太一樣,國內現在說白了還處於生產短缺時代,雖然從表面上看,有一些行業已經出現供大於求的苗頭,在今後幾年,國內經濟也會因為消費不振,增長率逐年下降,出現過一段時間的通縮。但這只是因為國民經濟的結構不合理,消費層次比較低而造成的。

  隨著今後幾年國有經濟改革的深化,國民經濟會再次奔向一個新的*,幾乎每個領域,華夏製造都能夠站在世界的前幾位,現在相比那個時候,無疑需要填空的地方還很多,機會也非常多。

  就以造紙而論,國內現在的造紙規模還相對比較小,很多紙品需要從國外進口,未來紙品的消費量將急速增加,對紙品的需求也會急速增加,造紙行業的機會還很多,那不是幾十萬噸,而是幾百萬噸、幾千萬噸級別的。

  所以包飛揚並不擔心南方幾個縣的競爭,反倒樂於看到他們有所動作,大家一起將蛋糕做大,形成規模。

  中午,包飛揚請鄭岳、涂小明吃飯,於晨風、肖錦輝、杜金平、陳立等人陪同,大家都關心傅老這次來望海,會對望海縣帶來怎樣的影響。

  包飛揚說道:「傅老以前就不插手地方上的事情,否則也不會有幾十年沒有來望海的事情,現在他已經退居二線,也早就不再管具體的事情,所以我想他是不會有什麼明確表示的。」

  「那也不一定,傅老既然來了,市裡、省裡就不能夠不重視,總要有些改變吧?」於晨風說道,現在務工合作社的事情名義上是包飛揚負責、於晨風協助,但實際上包飛揚已經放手讓於晨風去做,兩個人配合默契,也越走越近。

  包飛揚笑了笑:「或許吧!」

  實際上他也清楚,如果只是這樣,傅老能夠帶來的影響恐怕也有限,畢竟傅老最後退下來的時候也不過才是副國級,他對地方上的影響力一直很小,傅家的傳統,在燕京的權力生態中也並沒有形成自己的圈子,加上傅老已經退下來了,如果傅老提出來,地方上肯定不敢怠慢,但是只要傅老不提,地方上的積極性恐怕也不會很高,尤其是省裡和市裡,望海縣當然會很積極。

  傅老在望海縣待了三天,按照行程安排,他參觀了當年保留下來的一些舊址,到海邊灘塗上看了看,望著一望無際的蘆葦海回憶當年的戰鬥生涯,並接見了當年的一些老人。另外他又參觀瞭望海縣比較有代表性的地方,包括望海的酒廠、陳港港口,以及方夏紙業的建設工地,最後還接見瞭望海縣四套班子成員,傅老說了一些勉勵的話,卻沒有留給大家太多的時間發言,事實上作為望海縣的代表,縣委書記周知凱的發言也確實沒有什麼亮點,而傅老也沒有對地方事務發表意見,嚴格遵循了他既定的原則。

  按照計畫,傅老將於第二天乘坐近海客輪,從陳港出發,抵達海州港以後換乘遠洋客輪,一路北上,直抵津海,這一路所花費的時間甚至要比他在望海的時間還要長。

  很多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過也有人急匆匆地趕過來,想要在傅老離開之前見上一面,包括靖城市委書記齊少軍、海州市委書記薛紹華,齊少軍是來為傅老送行的,而薛紹華則希望一路陪同傅老到海州,然後再將傅老送上去津海的客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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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一概不見


  傅老在外面轉了一天,回到住的地方,要先休息一下,地方上的官員分成幾撥,聚在陳港招待所的餐廳包廂裡,傅老住在這裡,明天上船很方便,如果住在縣招,到港口還有幾十里路,路況也不是很好,陳港招待所的條件雖然不如縣招,但家具被縟都是新換的,大致還過得去。

  包飛揚也來了,他本來與縣裡幾位副縣長、局長主任們在另外一個包廂,這裡的人基本上是沒有機會見到傅老的,除非傅老答應跟大家一起吃飯,不過這幾天傅老一直都沒有這樣做,似乎今天也不會例外。

  不過後來他後來被叫到了另外一個包廂。

  能夠進入另外一個包廂的都是縣委常委,以及省裡和市裡的幹部,也包括海州市的幾個人。省委副秘書長林樹輝不在,剩下地位最高的無疑就是海州市委書記薛紹華、靖城市委書記齊少軍,兩人作為江北省牧守一方的大員,自然也是認識的,他們坐在一起,交流著地方建設的心得,以及兩地的經濟溝通與交流。

  江北省整體南傾,靖城市位居中間,但是靖城市區偏南,從區域經濟上來說,南邊有全國經濟的龍頭申城和經濟發達的江南,所以靖城市的策略一直都是南向,對北部幾個縣的發展關注很少。

  江北省北部幾個市,徐城是鐵路樞紐和老牌工業城市,是地區的經濟中心,海州有海港,但是本身的工業經濟發展一般,整個江北有鳳湖、徐城和通城這三個中心,留給海州的機會並不多,海州看起來也沒有什麼野心。他們只想做好陸橋的橋頭堡和地區航運中心。

  靖城市委書記齊少軍道:「海通河疏濬工程進展順利,屆時兩地之間的經濟聯繫一定會更加緊密,這對於兩地來說。都是有好處的。」

  薛紹華點了點頭:「海州是一個港口城市,海州的發展離不開周邊和腹地的支撐。我聽說靖城要開發灘塗葦海,推進葦紙一體化,海州願意與靖城合作,讓靖城的產品遠銷世界各地。」

  要說海州一點野心都沒有,薛紹華也沒有一點想法那也不對,海州的定位就是橋頭堡,成為中西部和江北省北部地區的出海口,亞歐大陸橋東橋頭堡。這個定位看起來不錯。可是整體上缺少重量級的貨運項目,比如海州港北面的琴島港就是晉南煤炭和北海油田的出口港,正是依靠這兩個大項,琴島的貨物吞吐量遠遠超過地理位置更加偏南的海州港。

  薛紹華對望海縣當初傳出的葦紙一體化項目也有所耳聞,如果望海縣真的能夠將葦紙一體化規模做到三十萬噸紙漿,加上後續的紙品加工,形成完整的產業鏈,那麼也算是一宗不大不小的業務,對於海州港和海州還是有利的。

  不過靖城市的眼睛光知道盯著南方,最近南邊幾個縣都在熱炒葦紙一體化。這個項目恐怕更多會落到南邊去。薛紹華並不指望齊少軍會改變主意,順便提一句,可有可無罷了。

  齊少軍笑著說道:「要是海州市能夠在東線修建冠河大橋。將臨海公路全線打通,兩地的經濟必將更緊密地聯繫在一起。」

  薛紹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果靖城市有意,我們海州市肯定配合,我想望海縣的同志心情一定更加迫切吧?」

  薛紹華和齊少軍在交談,海州和靖城的幹部就算在旁邊說話也會留神這邊的話題,聽到薛紹華這樣說,望海縣長楊承東馬上笑著接話:「是啊,我們望海縣幾十萬群眾翹首以盼,就指望冠河大橋早點建成。下次傅老來的時候,也就不用花費那麼長時間坐船。可以直接從海州坐車來望海。」

  一些望海的幹部臉上露出認同的表情,紛紛抬頭看向齊少軍和薛紹華。冠河大橋能不能修,很大程度上都取決於這兩位。不是望海的幹部則笑嘻嘻地看了看楊承東,有人打趣道:「老楊,你可真敢想啊,傅老幾十年就來過一次望海,以後這幾年老人家可不一定還來啊!」

  「那也不一定,有了這個開始,傅老會經常來看看也說不定,就算傅老不來,傅老的後輩也可能來,還有國內外的客商,這座橋我們望海人盼了很多年,我想傅老也是知道的。」楊承東硬邦邦地說道。

  齊少軍皺了皺眉頭,楊承東這幾乎是在將他的軍了,要是在別的場合他還能藉機發作,可是現在中央和省裡都有人在,海州的人也在旁邊看笑話,他只能強按住性子,轉頭對剛剛進來的包飛揚說道:「飛揚同志,你來得正好,方夏紙業的項目進行得怎麼樣了?鹽海、西溪、鹿鳴近期也提出要發展造紙產業,近期打算組團來望海縣參觀,你們到時候可不要藏私。」

  包飛揚看了看齊少軍,笑道:「這事鄭縣長負責,齊書記問楊縣長或者鄭縣長會更清楚。」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楊縣長、鄭縣長那裡我自然會問他們,不過我知道你跟方夏的關係比較好,這個項目也是你出了力才引進來的,鹽海他們過來,你可不能躲起來。」齊少軍伸手點了點包飛揚,笑著說道,顯得非常親熱。

  其實齊少軍對包飛揚的態度也很不滿意,不過還有求於包飛揚,所以才會表現得很親熱。現在市裡面將葦紙一體化項目炒得很熱,鹿鳴縣的動作比較快,聯繫了紙業巨頭金光集團,這幾天正在鹿鳴縣考察,這也是市長孟凡均線上的。齊少軍支持鹽海區,而他和鹽海區如果不能拿出一點像樣的東西出來,未來葦紙一體化立項肯定沒有鹽海區什麼事,齊少軍也會沒有什麼發言權,所以他就盯上了包飛揚曾經想要放在望海縣的十萬噸紙漿項目,如果方夏可以將這個項目放到鹽海區,那麼就可以對金光紙業和市長孟凡均形成制衡,這也是齊少軍這次來望海的目的之一。

  這時候,工作組的馬洪走了進來,薛紹華、齊少軍等人連忙上前打招呼,其他人也都熱切地看著馬洪,傅老明天就要走了,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在傅老面前露臉的機會。

  馬洪道:「傅老說他有些累了,今天就不接見大家了,大家都回去吧!」

  「噢……」眾人頓時都失望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傅老不肯見他們,他們自然也沒有什麼辦法。其實他們也有心理準備,下來這幾天,傅老都儘量不讓地方上打擾。

  看到馬洪轉身要走,薛紹華、齊少軍頓時急了,他們原以為傅老就算不接見其他人,他們兩個市委一把手專程跑過來,傅老總歸是要單獨接見一下的,哪知道馬洪似乎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馬處,傅老還有沒有說別的?」

  馬洪回頭看了看他們:「哦,傅老讓你們也回去。」

  「啊!」齊少軍頓時愣在那裡,他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跑過來,也吃了一個閉門羹,從市區到望海縣的路實在太不好走了。

  薛紹華問道:「馬處,你難道沒有跟傅老說,我明天陪他一起去海州?」

  馬洪道:「我說了,傅老讓你回去。」

  「這、這怎麼可能?」薛紹華也愣在那裡,他還記得前幾天傅老剛到海州,他見到傅老的時候,傅老對他的態度還不錯,他勸傅老改坐船,傅老也同意了,沒想到這次連見都不肯見。

  「馬處、傅老這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我們有什麼做得不到的地方?」薛紹華拉住要走的馬洪,小聲問道。他瞭解傅老,就算不想給地方添麻煩,他們眼巴巴地趕過來,傅老通常也會接見一下,而他是傅老的老部下,送一下也是應當,傅老連見都不見,這就有點……有點不近人情了,要是單純的不近人情也就罷了,就怕傅老對他們有什麼意見,那就糟了。

  馬洪看了看薛紹華,笑著搖了搖頭:「薛書記過濾了,傅老對這幾天的行程安排非常滿意,並沒有什麼不滿的。」

  馬洪特意對非常滿意這半句話上加了重音,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薛紹華一眼,就不再理會兩位發愣的市委書記,轉身離開。

  薛紹華能夠坐到現在這個位置,絕對不笨,心思十分靈活,他的眼前不斷浮現馬洪最後看過來的那個眼神,耳邊響起他著重強調的那句話:對這幾天的行程安排非常滿意。

  既然能讓馬洪刻意強調,那就不會是字面上的意思那麼簡單。薛紹華也不知道馬洪暗指的是什麼是非常滿意的反義,傅老對他們可以安排的形成不滿意,還是說其他意思。薛紹華自己下去視察,也很討厭下面的人像演戲一樣展示的東西,但就算他知道,也沒有辦法,位置越高,能夠看到的東西就越少,他才是市委書記,以傅老的身份,當然更加看不到多少真的東西。

  薛紹華和齊少軍對視了一眼,心想還是要弄清楚馬洪說的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否則的話他連睡覺都不會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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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二章 反覆揣摩


  薛紹華和齊少軍不一樣,傅老很少會插手地方上的事情,這次也一再聲明不要攪擾地方,就算傅老心裡有些不滿,按照傅老以往的作風,通常也不會說什麼。

  所以齊少軍並不用擔心什麼,讓他失望的恐怕就是失去了一次和傅老接近的機會,雖然傅老本身並不會直接成為他仕途上的助力,但是傅老的人脈和影響力對他還是有幫助的。

  薛紹華不同,薛紹華曾是傅老的屬下,他是真心想要讓傅老滿意,現在傅老看上去並不滿意,甚至可能對他有意見,他感到非常忐忑。此外,如果這件事傳出去,讓傅老這一系——雖然傅老奉行不結黨,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如果他們覺得薛紹華不行,傅老到他的地盤上來,他卻不能讓他滿意,那他以後在這個圈子裡的地位就會受到影響。

  所以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薛紹華都比齊少軍更為在乎傅老的態度。他看了看齊少軍,沉吟了一下問道:「齊書記,你看傅老是不是對我們的不太滿意?」

  齊少軍想了想:「這個……我連傅老的面都沒有見到,我這心裡也沒有底。」

  薛紹華點了點頭,要說對傅老的安排,地方上的這些人當中,他肯定是排第一的。他這樣想著,眼前卻突然掠過包飛揚的影子,要說誰比他還瞭解傅老現在的心思,恐怕也就這個包飛揚了。

  薛紹華將市委秘書長高金榮叫到一旁,向他講了馬洪剛才的話:「你說傅老是不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尤其是對我本人?」

  高金榮是海州市委的大管家,也是薛紹華的嫡系親信,他聞言想了想道:「如果書記您沒有聽錯,馬處長刻意強調的那一句話應該是別有所指。」

  薛紹華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就是琢磨不透這其中的關竅,這個別有所指到底指的是哪裡?」

  高金榮道:「薛書記您是關心則亂,這事光琢磨不行。我看還是得想辦法問問馬處長或者其他傅老身邊得人。」

  「也只能這樣了!」薛紹華點了點頭,果斷地道:「我去找馬處長。其他人那裡你再想想辦法,我是在傅老身邊成長起來的,我不能讓傅老帶著怨氣走。」

  高金榮知道傅老對薛紹華的影響,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兩個人匆匆商量了一下,就各自分頭行動。

  傅老發出通知不會再接見大家,眾人失望之餘,一部分人先行離開。而還有一些人自忖明天有資格為傅老送行,自然不會急著離開。望海縣縣委書記周知凱忙著安排這部分人的住宿,他對齊少軍說道:「齊書記,陳港這邊條件簡陋,招待所房間也少,住不下這麼多人,要不齊書記您和范書記、徐秘書長還是去縣城?」

  齊少軍擺了擺手:「傅老能住,我們也能住。你安排一下,優先讓客人先住下來,條件簡陋一點不怕。住不下的。就辛苦望海縣的同志,讓他們先回去,明天送傅老。他們可以早點趕過來。」

  周知凱點了點頭,連忙去安排。

  齊少軍看了看靖城來的幾個人,也說起剛剛的情況:「薛書記擔心傅老對我們的安排不滿意,你們看呢?」

  市委秘書長徐稷鵬想了想:「這個安排是得到傅老和工作組同意的,中間並沒有出現意外,應該不會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吧?」

  「老范,你覺得呢?」齊少軍又看了看市委副書記范晉陸。

  范晉陸顰著眉頭沉思了片刻:「也難說,馬處長的原話是傅老對這幾天的安排非常滿意?」

  齊少軍點了點頭,他們在官場上至少都打拚了十幾年。察言觀色、揣摩人心是最常做的事情,可是現在能夠得到的資料太少。讓他們也毫無頭緒。

  范晉陸道:「如果馬處長刻意強調了這句話,那麼信息就應該在這句話裡面。」

  齊少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徐稷鵬。徐稷鵬笑了笑道:「這句話很簡單,我們假設一下,如果馬處長強調的是這幾天,那他要有不滿意的地方,也許就是這幾天之外,比如明天。」

  「明天?明天的安排可是傅老自己提出來的。」范晉陸看著徐稷鵬,輕輕搖了搖頭。

  齊少軍今天剛剛趕過來,他對具體的情況還不是很瞭解,只是用眼神鼓勵徐稷鵬繼續說下去。他對自己的這個大管家很瞭解,要說揣摩人心,他還沒有見過比徐稷鵬更擅長的。

  徐稷鵬笑了笑,接著說道:「傅老自己提出來,也未必沒有問題,說不定傅老的怨氣就在這裡,所以提出了這個方案,結果我們就答應了,傅老就……」

  齊少軍和范晉陸相互看了看,齊少軍道:「越想越糊塗了,你先接著說。」

  徐稷鵬點了點頭:「那這一點我們就先放一放。再假設馬處長強調的是安排,那就有可能是我們的安排太露痕跡,傅老覺得沒有看到他想要看的真實情況,所以不滿。」

  范晉陸看了徐稷鵬一眼,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一次的安排,可都是徐秘書長你親自把關的,按說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范晉陸對於徐稷鵬事無鉅細,敏感到極致的安排早就有些腹誹,趁機便刺了他一下。不過徐稷鵬好像並沒有在意,他呵呵笑道:「或許也是我太敏感、太細緻了,才會讓傅老不滿吧?不過我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下面將問題捅到傅老面前。」

  范晉陸冷冷地哼了一聲,齊少軍則擺了擺手:「應該也不是這個,聽說薛紹華是傅老的老部下了,如果傅老只是對安排有意見,他不見我就行了,他連薛紹華也不見,我看多半是衝著薛紹華去的。」

  「書記說得對。」徐稷鵬笑著附和道:「不過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也許傅老就是不想做得太明顯呢?要真是這樣,我去向傅老請罪,可不能讓市裡受牽連。」

  「算了,別說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就算真是這麼回事,傅老沒有明說,你也不用真的去請罪,難道你還能將你遮掩起來的事情再拿去給傅老看看?」齊少軍揮了揮手,又問道:「都說完了?」

  徐稷鵬笑了笑,他也就是做個姿態,還不至於真的去負荊請罪。

  「還有幾種可能,如果馬處長強調的是非常滿意,有可能說的是反話?如果馬處長強調的是整句話,那麼這幾種可能都存在。具體來說,好像也就是那麼幾種原因:對刻意的安排不滿意?對過早結束行程不滿意?另外,就是對望海之行以外的事情不滿意?」

  說到這裡,徐稷鵬頓了頓,才有繼續說道:「比如說,他覺得望海縣還很落後,這可是傅老當年戰鬥過的地方,老人家有這樣的想法倒是人之常情。」

  齊少軍想了想,臉色不由凝重起來:「我看,十之**就是這樣,望海縣的條件是差了一點。」

  范晉陸也點了點頭道:「是啊,傅老的這一次望海之行都還算順利,唯獨交通上不夠方便,從海州過來的時候,還特地變更了交通方式,傅老從中看出問題來也很正常。」

  齊少軍看了看范晉陸,又看了看徐稷鵬:「那你們說,傅老除了用這種方式表示他的不滿,還會不會有其他的表示?」

  徐稷鵬道:「傅老歷來很少插手地方事務,這次下來也一再說不要驚擾地方,我看他不會明著表示他的不滿。」

  范晉陸也點了點頭:「也許傅老不會明著表示,但他心裡肯定會有不滿,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傅老連薛紹華也不願意接近。」

  徐稷鵬笑道:「此前高金榮不讓望海縣提及冠河大橋,不過依我看,傅老可是包飛揚請來的,這些事情他是不是已經跟傅老說了,我們可都不知道。」

  薛紹華每年都要拜訪傅老幾次,他與馬洪也算熟悉,所以馬洪才會向他露出話風。傅老休息以後,馬洪還是找了個機會跟薛紹華見了一面,看到薛紹華已經領悟到自己的暗示,卻還沒有弄清楚具體的問題在哪裡。馬洪不由微微嘆了口氣,說道:「紹華,傅老對海靖地區,尤其是望海的感情,你應該是知道的。」

  薛紹華點了點頭:「是啊,傅老一直想來望海看一看,前兩年身體不好,錯過了機會,沒想到這次竟然能夠成行。」

  馬洪看了看薛紹華:「紹華啊,還記得你當初來海州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薛紹華看著馬洪,皺起眉頭想了想,他來海州的時候說過很多話,不可能都記得那麼清楚。但是能夠讓馬洪提出來,又和眼下這件事有關的,那就剩下……

  「我說,海州靠著望海,我要將海州打理好,將來傅老來的時候,可以舒適一點。」薛紹華目光閃爍,他隱隱已經明白馬洪在暗示什麼。

  馬洪低頭看著地板,緩緩說道:「看來你還沒有忘記。」

  薛紹華沉默了片刻,這一次傅老在海州只停留了一碗,走的時候甚至不願在海州停留,可見薛紹華當年說的,要將海州打造成為傅老來望海橋頭堡的話並沒有兌現。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3
第七百零三章 緊急會見


  表面上看,這是因為傅老不肯驚擾地方,沒有在海州停留,所以沒有給薛紹華機會。但是薛紹華知道馬洪這樣說,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許傅老沒有在海州停留的原因就是他並沒有將工作做好。

  仔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薛紹華雖然說過要將海州打造成為傅老去望海的橋頭堡,但是他做的實際工作卻少得可憐,甚至還要讓傅老改道,因為海州通往望海的公路路況並不好。

  這也不能怪薛紹華,雖然他是海州市一把手,但是他到海州也不過三年多一點,剛剛掌握市裡的局面,開始實施自己的計畫,而對海州來說,通往望海的公路顯然不是很急迫的項目,薛紹華不可能因為要準備讓傅老去望海,就抽調本就緊張的資金來修這條路,就算是傅老知道了,也不會允許他這樣幹。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事實就是他的工作沒有做好。

  馬洪起身拍了拍薛紹華的肩膀:「你不用多想,傅老並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他也不會插手地方事務,只是看到的與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心裡有些傷感,過去就好了。」

  薛紹華嘆了口氣:「是我讓傅老失望了。」

  馬洪說得婉轉,但是薛紹華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傅老或許真得不會責怪任何人,也不會插手地方事務,但是對他的不滿也是顯而易見的。

  薛紹華回到房間,立刻將高金榮叫了過來,高金榮走進房間的時候,差點以為房間裡失火了,到處都是煙,他連忙走過去將窗戶打開。然後走到薛紹華面前,有些疑惑地問道:「薛書記?」

  「金榮,靖城市或者望海縣方面。最近有沒有修冠河大橋或者海防公路、234省道的計畫?」薛紹華將快要燃盡的煙蒂摁進菸灰缸,高金榮看到裡面已經堆滿了菸頭。

  高金榮看了看薛紹華的臉色。又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秘書沈融,沈融使了個眼色,高金榮也看不出是什麼意思:「靖城市應該沒有這樣的意思,望海縣最近提過,聽說他們好像還向市裡遞過計畫書。」

  「市裡?海州還是靖城?」薛紹華霍地抬起頭問道。

  高金榮道:「我是指海州,他們應該也給靖城市遞過。」

  「你跟徐士豪聯繫一下,讓他將這份材料找出來,讓他將有關望海縣方向的材料都找出來。然後給我送過來。」薛紹華馬上說道。

  高金榮愕然地張大了嘴巴:「薛書記,現在渡口已經停止擺渡了,徐士豪就算想要趕過來也沒有辦法。」

  薛紹華皺了皺眉頭:「他堂堂一個交通局局長,晚上過一條河都過不了?那就說明他這個交通局長是不稱職的。我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看到他,還有那些材料,他趕不過來,交通局他就不要待了。」

  「薛書記,您問出原因了?」高金榮沒有想到薛紹華會突然發作,在他看來。恐怕和傅老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薛紹華點了點頭,眼睛紅紅地盯著高金榮:「傅老沒有明說,但是我看得出來。他應該是對望海縣的現狀並不滿意,感到很傷心,這是他當年戰鬥過的地方,他解放瞭望海,但是望海的老百姓現在依然沒有過上富裕的生活,而我這個他的老部下卻不能夠為他分憂,只能夠靠粉飾去博取他的歡心,這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

  高金榮這才明白薛紹華為什麼突然發作,想想也是。望海縣的發展是有些滯後,別說跟燕京、申城這些大城市比。就是和海州比,也是落後得很。在靖城市的幾個縣當中。望海也幾乎是最差的,難怪傅老會感覺不滿意。

  看樣子薛紹華感受到了壓力和刺激,決定傾力打通海州和望海縣之間的交通,幫助望海縣發展起來。可望海縣並不是海州市的屬地,海州市這麼做,和既有的計畫不合,就算薛紹華是一把手,在市裡也會遇到重重阻力。

  薛紹華抬頭看了高金榮一眼:「老高,打電話。」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讓徐士豪過來,並不是說馬上就要修海防公路和冠河大橋,但是我需要連夜拿一個合理的方案出來。否則我在傅老那邊沒有辦法交代,對我自己也沒有辦法交代。」

  聽到薛紹華這樣說,高金榮這才松了一口氣,他走到旁邊給海州市交通局局長徐士豪打電話。打完電話,他又對薛紹華說道:「要修海防公路和冠河大橋,需要與靖城市方面協同,是不是找靖城市的同志商量一下?」

  薛紹華掏出一根菸,高金榮連忙拿出打火機伸過去幫忙點上。薛紹華看著燃燒的菸頭,突然開口罵道:「靖城市那幫混蛋,就知道往南往南,也不想想他們跟江南還隔著幾百公里,中間有兩個地級市,真有什麼好事還輪得到他們?」

  「薛書記說的是,如果靖城市願意修橋,我們海州市早就修了,望海縣和周邊幾個縣的經濟雖然不怎麼樣,能夠併入海州灣經濟區,對於擴大我們海州市的經濟影響力還是有好處的。」高金榮順著薛紹華的話說到。

  薛紹華想了想:「齊少軍那邊暫時不要驚動,知道了也是踢皮球,商量不了什麼事情,你這些天都在望海,你覺得望海的周知凱和楊承東哪個更靠得住?」

  高金榮是薛紹華提拔到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上的,加上事情比較急,薛紹華也不繞圈子,直接問道。

  高金榮想了想道:「聽說周知凱跟市裡跟得比較緊,倒是楊承東有些熱切,為此我們還差點發生了衝突。」

  薛紹華點了點頭,知道高金榮明白自己的意思:「那你想辦法將楊承東找過來,我先跟他談談,看看他們望海縣有什麼想法。」

  高金榮點頭答應,站起來以後又說道:「望海縣的幾個項目都是副縣長包飛揚在推動,這次傅老來望海,也有他的原因。」

  「那就將他一起請過來。」薛紹華道,然後轉過頭吩咐沈融趕緊將房間收拾一下,他在自己的親信面前可以偶爾放肆一下,但現在要見望海縣的幹部,他還要維護自己海州市委書記的形象。

  高金榮找到楊承東的時候,包飛揚正好也在,另外還有常務副縣長鄭岳,三個人正在商量傅老離開以後的局勢,聽到黃金榮邀請他們過去說會話,包飛揚馬上給楊承東使了個眼色。

  雖然薛紹華要找的是楊承東和包飛揚,不過黃金榮看到他們和鄭岳這麼晚了還待在一起,顯然關係非常密切,索性一起請了過來。

  為了避免讓別人看到,高金榮先回到房間,向薛紹華匯報情況,薛紹華對高金榮的安排也沒有什麼異議。

  高金榮離開以後,鄭岳忍不住道:「都這麼晚了,高金榮還找我們談什麼?他要找人說事情,應該去找徐秘書長他們吧?」

  楊承東若有所思,心裡也有些疑惑。包飛揚笑了笑道:「海州的薛書記就住在樓上,高金榮這時候跑過來,恐怕不僅僅是他的意思。」

  鄭岳驚訝地道:「你是說,真正要找我們的是海州的市委書記薛紹華?」

  包飛揚點了點頭,鄭岳有些不敢相信:「不可能吧,薛紹華找我們有什麼事情?」

  包飛揚轉頭看向楊承東:「或許薛書記對打通海州與望海縣的交通有興趣,要跟我們商量造橋的事情。」

  楊承東會意地笑了笑:「不過薛書記難得這麼主動,這其中恐怕別有隱情啊!」

  包飛揚等人隨後來到房間的時候,看到坐在裡面的果然是薛紹華,都沒有感到意外,雙方客客氣氣地打了個招呼,就在房間裡坐下。

  陳港鄉招待所本來就不大,一下子要接待這麼多人,而且每一個人的身份都不簡單,房間早就不夠用了。所以薛紹華雖然貴為市委書記,但也只能住普通的標間,房間裡面連凳子都只有兩張,大家都只能坐在床沿上。

  薛紹華看了看楊承東等人平靜的臉龐,笑著說道:「楊縣長、鄭縣長、包縣長,我找你們來,為了什麼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楊承東笑了笑說道:「薛書記您不說,我們哪裡知道!」

  薛紹華伸手朝楊承東點了點:「都說你楊縣長耿直,我看也未必,你明明知道,還跟我打馬虎眼。」

  薛紹華把手一擺,接著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不要兜圈子了。我來望海的機會很少,剛剛聽高秘書長說你們望海最近大動作很多,楊縣長最早的發言稿裡還提到了兩件大事,造橋、造碼頭,當時高秘書長因為擔心意外,所以請你們暫時不要提這兩個話題,我倒是對此比較感興趣,楊縣長能不能夠詳細說說?」

  楊承東精神有些振奮,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港口與冠河大橋對望海縣意味著什麼,我想薛書記肯定能夠看得很清楚,這兩個工程也意味著望海要堅決向海州靠攏,對兩地來說,是雙贏的事情。」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3
第七百零四章 臨別懇談


  薛紹華想要臨時趕一份修路造橋的計畫出來,趕在明天傅老離開以前能夠讓傅老看到,讓老人家不要帶著怨氣離開。海州市並沒有完整的向東南方向的交通規劃,因為東南方是凸出大陸的灘塗,望海這幾個縣的經濟發展落後,又是屬於靖城市的,完全不在海州的規劃之內。

  倒是望海這邊對這些事情比較熱切,相關的方案不止做過一份,包飛揚來了以後,引進方夏紙業項目,之後也計畫打通與海州的陸上交通,為此在原來方案的基礎上,又根據葦紙一體化項目的需要和北三縣聯動發展的方略新修了一稿,也是包飛揚親自參與的一稿,雖然現在還沒有完成,但是大體框架都已經出來。

  尤其是包飛揚為海州市準備的那一份,本來就是要遞到海州以說服海州支持冠河大橋計畫的,因此計畫中為大橋對海州的積極作用闡釋得很詳細,薛紹華甚至不得不承認,自己看了以後真的有點動心。

  海州市交通局局長徐士豪連夜趕到陳港,路上已經將冠河大橋與海防公路的資料翻了一遍。他感到招待所的時候,薛紹華已經結束了和楊承東等人的交談,正在連夜翻看他們留下來的材料。

  聽了薛紹華的意思,徐士豪道:「望海縣報告上提及的內容倒是並沒有誇大,打通東南方向的路上交通,對於完善薛書記您提出來的海州灣經濟圈的南翼,還是很有價值的,不過能有多大價值,並不是修一座橋就能夠體現出來的。」

  薛紹華知道徐士豪的話是什麼意思,如果望海等縣的經濟實力比較強大,或者發展比較快。那麼對海州市是有好處的,但以前的三縣近乎純粹的農業縣,對海州的幫助有限。

  薛紹華合上材料。向徐士豪面前一推:「你看看這個,望海人的野心很大。但也可以說他的格局不小。」

  徐士豪知道在市委書記面前沒有時間讓他慢慢看,他快速翻了一下,看到材料當中關於海州灣南翼的經濟潛力和發展計畫,很快附和道:「呵呵,這份計畫做得不錯,但要實現,卻不是短期的事情。」

  徐士豪是海州市交通局局長,交通要服務於經濟。所以他對經濟規劃和建設並不陌生,他說望海縣的這份計畫不錯,一方面是說計畫中提出的東西非常美好;另外一方面則也承認計畫本身並沒有脫離望海縣的實際情況,而且還根據當地情況提出了一些頗有新意的計畫。

  比如說計畫當中就提出可以結合海州的蒼梧山、海州灣和望海的灘塗、向海的鶴鹿自然保護區,打造一條山海特色的旅遊線路,應該說都是很有想法的。

  薛紹華點了點頭:「不管什麼時候能夠做成,有計畫總是好的。」

  第二天上午,傅老臨行前,薛紹華拿著連夜以海州市角度修改過的計畫稿遞給馬洪,希望馬洪代為轉交給傅老。並幫忙說幾句話,能夠讓他和傅老見上一面。

  馬洪沉吟著沒有立即接過去:「薛書記,你是知道的。傅老不會插手地方事務,也不讓我們接觸這些事情。」

  「馬處,你知道的,我是傅老的老部下,我只是想請傅老指點一下。」薛紹華連忙說道。

  馬洪凝視著薛紹華紅通通的眼睛,心中不忍:「薛書記,你這是何苦呢?」

  「這份東西我不能拿,不過傅老臨行前,可能還會單獨接見個別人。你讓東西讓別人帶過去就行了。」馬洪不能違反原則,又不忍看到薛紹華心焦的樣子。有心幫助他,才出了個主意。

  薛紹華意外地問道:「傅老還會單獨召見誰?」

  馬洪道:「傅老不會再單獨召見誰。不過你可以讓他請求要見傅老,傅老因為他跑了一趟望海,臨走的時候或許還會再見他一面。」

  馬洪努了努嘴,薛紹華很快明白馬洪指的應該是望海縣副縣長包飛揚,讓包飛揚將計畫帶進去,並且向傅老提出來確實是最合適的。不過薛紹華也有些尷尬,畢竟他手上這份計畫倒有大半是從包飛揚那份計畫中提取出來的。

  不過昨天晚上碰面的時候雙方已經有一定的默契,薛紹華的目標比較大,他讓秘書沈融找了機會,將計畫書帶給傅老。

  「我不一定能夠見到傅老?」包飛揚捏了捏計畫書,很快就想明白了薛紹華的目的。

  沈融道:「薛書記說,你一定有辦法的,就像你做出來的計畫,一定會想辦法讓它們實現的,對不對?」

  包飛揚笑了笑,薛紹華讓沈融轉給他這句話,恐怕也開始懷疑傅老異乎尋常的態度和他有關,而包飛揚試圖利用傅老來推動望海縣的地方建設,那他就不要指望躲在後面,該出力的時候一定要出力。

  「那好,我儘量試試吧!」包飛揚說道,這件事也由不得他不答應。

  傅老臨行的時候會接受大家的送行,但是在此前卻沒有跟眾人見面的打算。包飛揚主動找到工作組,提出想要見傅老,負責擋人的馬洪這一次出人意料地進去通報,然後更加讓人意外的是傅老竟然真的就單獨召見了包飛揚。

  「你小子躲了幾天,怎麼又敢冒出來了?」傅老剛剛吃完早飯,看起來心情還不錯,老人家槍林彈雨中經歷過,大風大浪經歷過,雖然就要離開望海,但也不會說就讓離愁別緒搞得心情鬱鬱。

  包飛揚笑著給傅老、還有坐在一旁輕笑的陸奕打了個招呼:「我昨天晚上可是就在外面了,等了一晚上,實在熬不下去才跟馬處打了個招呼。傅老您要走,我總應該來送送的。」

  傅老瞪了他一眼:「你在外面等了一夜?那肯定沒按好心,我說了不插手地方上的事情,你還是出去吧,就當我沒有見到你。」

  傅新山在其他人面前非常嚴肅,但是對包飛揚的態度明顯不一樣,或許因為他是趙老的孫女婿,或許是因為他勾起了老人對當年的回憶,又或者是因為包飛揚確實為望海縣做了很多事情,而且想做更多的事情,當然,也可能僅僅是因為陸奕和包飛揚玩得來。

  包飛揚知道傅老這麼說並不一定是真得要趕走自己,不過他還是揚了揚手上的文件夾:「傅老,您誤會了,這一次的事情跟我無關,我真的只是想來送送您,不過海州市的薛書記讓我帶來了這個,他說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傅老看了一眼包飛揚手上的東西,搖了搖頭:「如果是有關地方上的事情,那我就不看了。」

  包飛揚笑著將文件夾放到傅老面前:「這是薛書記讓我帶給您的東西,具體什麼內容我也不清楚,您看看就知道了。」

  傅老當然不相信包飛揚會不知道文件夾裡面的內容,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拿起文件夾,翻看起來。

  傅老翻得很快,很容易讓人以為他並沒有認真看,實際上傅老也確實只看了一個大概,然後就合上文件夾,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

  「我說過,不會幹涉地方上的事情……」傅老說道,不過在包飛揚和陸奕面前,他並沒有太過隱藏自己的情緒,因此看起來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包飛揚笑了笑:「薛書記說,他是您的老部下,所以有些問題要向您請教。」

  傅老皺了皺眉頭,突然瞪了包飛揚一眼:「你們不要總是在我面前耍這些花招,我是希望望海好起來,可是望海的好,不能夠以大局的犧牲作為代價,我這次下來就已經違反原則了,你想要我有更進一步的表現,這個不行。你要是能說動趙老來走一趟,效果肯定比我說話要更好。」

  「傅老您誤會了,其實我們真的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不過將這個國家建設好,將我們在的這個地方建設好,這是我們大家共同的心願。傅老您不願意就地方的事情發話,這個我能理解,但您要是不肯見薛書記,薛書記可以一個晚上不睡覺,炮製出這份計畫書,您要是還不見他,下次就不知道他會弄出什麼東西來了!」包飛揚只負責讓傅老肯見薛紹華,也就不在意往他身上潑一點無傷大雅的髒水。

  傅老嘆了口氣:「你們不就不能多花點心思在正經工作上?」

  包飛揚道:「我們也沒有耽誤正經工作。不過國內的事情就是這樣,大環境如此,大家想要做點事情總要考慮環境的影響,薛書記想要拉望海縣一起發展,不過望海隸屬靖城市,有些事情海州也做不了主,如果大家都不能下定決心做些事情的話,這些事情就算再拖個十年八年的也有可能。」

  傅老沉默了片刻:「要那麼久?」

  包飛揚點了點頭:「首長說過,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也說過讓一部分地方先發展起來,然後用先進帶動後進,按照我們傳統的看法,燕京、申城和粵城算是第一線,經濟發達的計畫單列市、省會城市算是第二線;其他省會城市和較發達的地級市是三線城市,海州可能還擠不進三線,靖城市肯定就只能排四線、五線,望海在靖城市排名最後,就算佔了沿海這個名,也只能排六線,按照經濟波浪理論,這一線一線往後推,什麼時候才輪得到望海?」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3
第七百零五章 餘波


  傅老最終還是讓薛紹華登上了前往海州的客輪,不過他將包飛揚從客輪上攆了下去。在客輪上,傅老將那份計畫書還給了薛紹華。

  「我不干涉你們既有的計畫,不管怎麼樣,地方的發展始終要服從大局,不能因為某個人的想法而發生改變。我們過去吃這方面的虧不少,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會發生我的身上。」傅老看著舷窗外的大海和天空,緩緩說道。

  薛紹華仔細看了看傅老的臉色,心裡琢磨傅老這些話的到底有幾分是真的。以他對傅老的瞭解,傅老說這些話都是真誠的,但同樣他也知道,傅老內心並不甘。

  薛紹華手指摩挲著手上的材料:「不管什麼樣的大局,都有看的角度,大局通常要從長遠來看,我們現在做什麼,其實最缺乏的就是長遠的大局眼光。」

  「海州的大局就是要成為中西部地區東出的橋頭堡,成為江北省東出的出海口,但是效果一直不顯,為什麼?說白了還是因為海州本身的影響力不夠,所以江北中南部的縣市都想著向南,北部的徐城又要自己做老大,沒有人會聽海州的,海州的步子要怎麼走,大家都協調不到一起來。江北省尚且如此,豫南、鄂北、秦西就更不用說了。」

  「海州要成為橋頭堡,光有位置不行,那頂多只是橋頭,要成堡,自身的實力必須要強,海州本身要發展,周邊也很重要,這樣的地緣優勢是沒有辦法取代的。如果望海縣搞的葦紙一體化項目能夠順利推進,望海和周邊幾個縣未來的發展格局就非常可期,相比較與向西的努力。望海縣與海州的地理位置決定瞭望海縣一旦發展起來,必然會給海州帶來非常積極的影響,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打通與望海縣的交通聯繫是符合大局的。」

  「以前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望海縣沒有發展起來。現在他們開始搞葦紙一體化,時機上也差不多了。」薛紹華望著傅老,小心地解釋。

  傅老回頭看了看薛紹華,突然笑道:「呵呵,也難為你了,竟然一下子想到這麼多理由,聽起來還很有道理?」

  薛紹華陪笑道:「老領導,我這可不是瞎說。雖然有些東西是最近才想到的,不過都是實話。當然,我要再說一句實話,打通與望海的交通,一路一橋,投入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不是符合大局,還要看靖城市和望海縣,要看望海縣能不能發展起來。還要看靖城市是不是配合,如果他們不配合,那我也沒有辦法。」

  「哦。那你這還是託詞啊!」傅老說道,突然又揮了揮手:「算了,我說過不干涉地方的,說起來這也才是你們官場上最擅長的那一套,對不對?」

  薛紹華哪裡敢說不,他一遍陪著笑,跟傅老說話,一遍小心翼翼地觀察傅老臉上的表情,傅老一直沒有鬆口。不過他也看得出來,老人的心情似乎舒暢了一些。不像剛剛登船的時候,看起來鬱鬱的。心事重重。薛紹華心想,這十之**是因為老人看到瞭望海的希望,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跟他多說了幾句話,但是這後一種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

  傅老依然按照計畫在海州港換成去津海的客輪,客輪雖然要慢一點,但是這種大型的客輪只要不是遇到風暴,在大海上航行的時候非常平穩。另外客輪沿途還會停靠琴島、登州港,可以讓傅老好好放鬆一下。

  傅老離開以後,陳港碼頭反而變得更加熱鬧,靖城市委書記齊少軍、市委副書記范晉陸、市委秘書長徐繼鵬都在,這樣的陣容在望海縣的歷史上也是非常少見的。

  齊少軍站在碼頭上,看著冷清的海灣,心想靖城市雖然擁有江北乃至全國最長的海岸線,但是這條海岸線上並沒有什麼優良的深水海港。陳港的條件算是不錯的,但是陳港距離海州太近了,又不像鎮海與申城擁有實力雄厚的腹地,就連海州港的利用都不充分,近在咫尺的陳港注定成為不了大港。

  齊少軍在碼頭上粗略地一看,就失去了興趣,甚至連講幾句勉勵話的興致都沒有,就直接去了方夏紙業的項目現場。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運作,方夏紙業項目地基本上都已經清理出來,幾台挖土機正在清理出來的地面上進行土方作業,暫時還什麼都看不出。

  不過齊少軍顯得興致勃勃,他很耐心地向陪同考察的方夏紙業總經理涂小明詢問一些項目上的問題。市裡對方夏紙業的項目感興趣,自然也認真研究過方夏陶瓷和涂小明這個人背景。方夏陶瓷幾經變動,單單從股權上已經很難弄清楚這家公司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夏陶瓷在內地的投資很多時候都可以得到外資的名義,

  而涂小明的背景相對要好查一點,涂小明之前做環境公益,現在也還兼著環境公益基金的工作,因此齊少軍知道涂小明是西北省委書記的兒子。

  不過齊少軍對涂小明感興趣並不是因為他是涂延安的兒子,他笑著對涂小明說道:「涂總,我們靖城市擁有將近六百公里的海岸線,將近七百萬畝灘塗,已成片的葦灘將近20萬畝,每年可產蘆葦十五萬噸,可以支持一個十萬噸紙漿級別的造紙項目。」

  「當然,這只是廣袤灘塗上自然生長的毛葦,如果進行適當的人工管理,每畝葦灘的蘆葦產量將可以在原來的基礎上提高兩到三倍,達到一噸半到兩噸;如果改進品種,每畝葦灘的蘆葦產量可以提高三到四倍,達到兩到三噸,高產栽培還可以提高,達到四到五噸,也就是說,只要利用現有的葦灘,靖城市就可以支撐起三十萬噸的紙漿產量。」

  「而根據農林部門的測算,靖海市七百萬畝灘塗,有差不多兩百萬畝是適宜蘆葦生長的,如果將這些灘塗都利用起來,那就可以再擴大十倍,支撐三百萬噸的紙漿產量。」

  齊少軍應該對相關情況進行過專門的研究,各種數據信手拈來:「市裡經過研究,覺得應該大力發展葦紙產業,將靖城市打造成為葦紙製造基地,為此我們計畫在南部、中部、北部都要至少發展一個達到三十萬噸紙漿規模的造紙基地。方夏紙業在望海縣開了一個好頭,不過我們更希望方夏紙業可以參與到全市的紙業產業當中,不但在北部,在中部和南部也可以有所參與。」

  涂小明側過臉看了看旁邊的包飛揚,相比市裡其他人一心想要將方夏紙業拉過去,齊少軍說得還比較客氣,但是挖牆腳的意思還是一覽無遺。

  「方夏紙業在望海項目啟動之初,就對靖城市海邊灘塗的蘆葦生產能力有所評估,結果與齊書記剛剛說的差不多,可能還要更積極一些。望海的一萬噸項目充其量只能算是我們的一次探路的嘗試。靖城市能夠將葦紙產業當成支柱產業來發展,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利好消息,我們一定會認真研究市裡的政策,積極配合。」涂小明滴水不漏地說道。

  齊少軍點了點頭,對於涂小明的反應他並沒有感到意外,涂小明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他的父親是西北省省委書記,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不可能因為齊少軍的一席話就拜服得五體投地,那是不可能的。

  齊少軍也沒有急躁,他這還是第一次和涂小明接觸,雙方要互相信任也需要一個過程。

  齊少軍在望海縣停留了兩天,他接著又視察瞭望海縣正在組織的務工合作社,他對這個合作社也十分感興趣,並給與了高度的評價,要求望海縣委縣政府大力推進相關工作,並且總結出經驗和教訓,市裡會擇機進行推廣。

  「你們這位齊書記還真的不一般,他這次來,想拿的好處不少,不過實質性的東西卻一點都不想留下來啊。」送走齊少軍,涂小明找了個時機溜進包飛揚的辦公室,笑著說道。

  齊少軍既想挖方夏紙業的牆角,又想複製望海縣的務工合作社,想拿的東西確實不少,至於望海人非常期盼的支持,他卻一點表示都沒有,也就難怪涂小明跑過來說風涼話。

  包飛揚扔了一根菸給涂小明:「不用管他,咱們使勁將方夏紙業做起來,事實終歸是事實,計畫永遠只能是計畫,務實一點是不會有問題的。」

  涂小明笑道:「方夏紙業的事情很好辦,現在的問題是你這一次大動干戈,冒著得罪很多人的風險將傅老請到望海來,不過好像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啊!就齊少軍這個態度,你們向市裡要支持的結果可想而知。」

  包飛揚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笑了笑道:「我也沒有指望立竿見影,不過傅老來了就是態度,我就指望下次去市裡,市裡的態度能夠好一點。」
Babcorn 發表於 2018-2-9 18:04
第七百零六章 形勢變化


  傅老在望海縣的這幾天,縣裡的工作都圍繞傅老的考察進行,其中有一個部門是最特殊的,那就是宣傳部門。宣傳部那幾天的任務就是確保傅老來望海的消息不要洩露出去,確保媒體上不會出現傅老考察的消息,而等傅老離開以後,縣裡、市裡、乃至省裡的媒體才被允許公開報導。

  即便如此,有關傅老的報導力度也不大,不要說省裡、市裡,就是縣裡也僅僅維持了兩天,從第三天就開始重點報導市委書記齊少軍在望海縣的市場,長篇累牘,各種報導。

  縣常委會上,常務副縣長鄭岳提出,應該利用傅老來望海這件事,在縣裡進行廣泛宣傳,動員大家掀起新的建設*。

  「傅老是從我們望海走出去的開國將領,望海縣人民一直以傅老而驕傲,傅老也對望海的發展很關心,這是他幾十年來第一次來望海,傅老雖然沒有說,但是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望海縣能夠發展起來,望海縣人民能夠過上更加幸福富裕的生活,而我們現在的情況顯然距離這個標準還有一大段距離。」

  鄭岳說道:「當前,方夏紙業的萬噸級紙漿項目進展順利,市裡也提出要將造紙打造成為支柱產業、拳頭產業,形勢對我們是有利的,我們正應當利用這個機會,大力發展造紙產業,並以此為中心,推動望海縣經濟快速發展。」

  這一次常委會的主要議題就是在傅老、市委書記齊少軍視察過望海以後,望海應該如何發展的問題。

  鄭岳的發言結束以後,其他人並沒有馬上表達各自的意見,會場上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因為在前兩天傅老的宣傳草草結束以後,縣裡就有一種聲音。認為市裡面並不願意看到望海縣利用傅老的影響大肆宣傳。

  雖然並沒有正式的文件,但大家對這種說法還是比較容易相信的,因為就在傅老來望海的時候。省市與縣裡一起商量對傅老的接待,當時市委秘書長聶學清就曾經透出這樣的意思:不希望大家在傅老面前過多地提及望海的困難。以免打亂省市的統一發展規劃。

  說白了,市裡還是希望望海縣按照市裡的意思來,而不是自行一套。

  而傅老走了以後,市委書記齊少軍在望海縣停留了兩天,他離開以後,市裡、縣裡立刻開始大張旗鼓地宣傳齊少軍的考察行程,以及齊少軍的講話,反而是傅老考察的消息一下子就銷聲匿跡。

  鄭岳在和楊承東、包飛揚交流工作的時候也提到過類似的看法。他提出這個議題,也是得到楊承東支持的,不過楊承東作為縣長,不適合一開始就發言亮明觀點,但是在坐的這些常委都知道楊承東這段日子和鄭岳走得很近,兩個人再加上包飛揚幾乎就是好得穿一條褲子,鄭岳的話顯然也就是楊承東的意思。

  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崔程陽道:「鄭縣長提到通過宣傳,樹立大家的信心,鼓動大家的積極性,這一點我是認可的。不過市委宣傳部對領導視察的宣傳工作都有嚴格規定。這一次傅老來望海,一再強調是私人行動,不願意幹涉地方事務。如果我們現在加大宣傳力度,大張旗鼓地進行宣傳,萬一傅老知道了,傅老不高興,那應該怎麼辦?」

  鄭岳說道:「傅老說他不干涉地方事務,是不希望給地方帶來負擔,我想傅老肯定希望看到望海的老百姓因為他而鬥志昂揚,齊心協力建設四個現代化。」

  崔程陽笑了笑:「鄭縣長,宣傳是意識形態工作。來不得半點馬虎,所以我認為在得到傅老的許可以前。我們不宜為此事大張旗鼓。」

  鄭岳皺了皺眉頭,崔程陽的話讓他感到非常惱火。不過他並不分管宣傳口的工作,而作為宣傳部部長,崔程陽在這方面的權威性是無可置疑的。

  崔程陽與原縣委副書記焦夢德走得比較近,焦夢德被雙規以後,崔程陽與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苟亮學蟄伏了一段時間,現在崔程陽以傅老作為擋箭牌,拒絕就傅老考察一事進行大肆宣傳,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市裡的態度。

  縣委副書記曹遜笑了笑說道:「傅老說不干涉地方事務,自然也包括地方上的宣傳,就算崔部長能夠跟傅老說上話,恐怕傅老也是不會理會的。」

  縣委副書記,分管農業農村工作的張彥竹看了一眼曹遜,淡淡地說道:「其實農村的消息傳得很快,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個村馬上就知道了。像傅老來望海這件事,雖然前幾天市縣的宣傳部門都將消息壓著,但實際上鄉下就已經在議論了,前天縣裡的報紙、廣播發了消息,雖然很簡短,但效果很震撼,鄉下現在都傳瘋了,尤其是陳港鄉那邊,我聽說現在人們的飯桌上議論的都是傅老來望海的事情。」

  「所以我認為,現在不是我們要不要宣傳,能不能宣傳的問題,而是你不宣傳,大家已經在議論,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你只有將宣傳的主動權把握在手裡,才可能引導大家,你越是不說,下面議論得越厲害,甚至會有一些不那麼正確的說法。」

  張彥竹和鄭岳都是望海縣本地人,不過他們兩個人以前的立場比較中立,既不會偏向本地派的曹遜、焦夢德,也不會偏向縣委書記周知凱、縣長楊承東,他們相互之間倒是經常幫襯,免得在激烈的鬥爭當中被殃及池魚。

  雖然張彥竹發言支持,但是到會的十一個常委中,除了紀委書記韋茂表達了一下支持的傾向,縣委副書記曹遜、以及和曹遜走得比較近的政法委書記徐稷鵬、統戰部長李煒發態度中立,另外的縣委辦主任苟亮學、組織部長王立中都表示應該服從大局,應該慎重。

  而最後表態的縣長楊承東和縣委書記周知凱的態度卻又剛好相反,楊承東支持鄭岳,而周知凱卻支持崔程陽。這樣一來,支持加大宣傳力度的主要就是縣長楊承東、縣委副書記張彥竹、紀委書記韋茂、常務副縣長鄭岳這四個人。但是反對大肆宣傳的也包括了縣委書記周知凱、組織部長王立中、宣傳部長崔程陽以及縣委辦主任苟亮學。另外縣委副書記曹遜、政法委書記徐稷鵬、統戰部部長李煒發保持中立。

  這樣一來,支持和反對的票數都是四票,但是反對的人中不但包括了主管宣傳口工作的宣傳部長崔程陽,還有縣委一把手周知凱,所以嚴格來說還是周知凱、崔程陽等人的「反對派」佔據了上風。

  常委會上沒有能夠達成積極有價值的共識,會議結束以後,鄭岳跑到包飛揚的辦公室,向他發起牢騷。包飛揚琢磨了一下常委會上態勢,問道:「崔部長、苟主任最近和周書記走得比較近?」

  焦夢德被雙規以後,剩下崔程陽和苟亮學即便抱團也沒有辦法自成一系,故而他們向縣委書記周知凱靠攏也是正常的,尤其是苟亮學這個縣委辦主任,卻和縣委書記不是一條心,周知凱早就想要將他拿掉了。不過他以前仗著強勢的副書記焦夢德撐腰,加上宣傳部長崔程陽,還有他們在縣裡的傳統勢力,得以成為縣裡極為強勢的一派。然而隨著焦夢德被雙規,他這一系受到的影響很大,雖然還沒有影響到崔程陽和苟亮學,但是縣裡也捋掉了幾位局長副局長,使得崔程陽和苟亮學也沒有辦法維持小團體的完整,只能眼睜睜看著大家各奔東西,投靠自以為更有前途的方向。

  「苟亮學最近跟周書記跟得很緊,崔、苟向來共同進退,所以崔程陽反對大肆宣傳,應該是周書記同意的。」鄭岳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咱們周書記的心思可遠著呢!」

  包飛揚的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份報紙上,並沒有接鄭岳的話茬。一直以來,在望海陷入泥潭的周知凱都有心想要調離望海,這是縣裡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周知凱想要調走,自然希望自己能夠去比較重要的局委,比如財政局、計委這些部門擔任局長,或者是南方幾個更發達的縣市,而要想達到這個目的,最重要的不是他有哪些政績,而是上面的領導是不是看好他,所以鄭岳才會說周知凱的心思很遠,他這樣做顯然是遵循了市委領導的意思,因為市裡面不希望因為望海縣而打亂全市的規劃佈局。

  包飛揚笑了笑道:「齊書記在縣裡的時候,對周書記大加讚賞,我看周書記最近也挺活躍的,似乎市裡最近會有機會。也難怪崔部長、苟主任他們感到熱切。」

  鄭岳抬頭看向包飛揚,似乎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市裡最近會有什麼機會?」

  包飛揚意味深長地看了鄭岳一眼:「不僅是市裡,縣裡最近也是風雲湧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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