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大劫主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5:13: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3410286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09:18
第二百七十九章 師兄總有辦法

“你們都退下吧,自去忙事好了,你給我進來!”

院子裡一幫僕役與侍女,都傻傻的看著方原,只見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著其中一人,心裡都不解他是何意,但見他臉色認真,也只好行禮,準備退下,倒是那個被方原指著的僕役,神色既複雜又有些尷尬,有些無語的道:“這樣不好吧,要不我去跟別人換換……”

“不必了,你進來便是!”

方原說的毫不客氣,然後轉身背著手走進了房子裡。

“好生侍奉著這位仙師,萬不可惹怒了他……”

其他幾位僕役與侍女都神情緊張的向那僕役叮囑著,臉色一陣後怕。

以前侍候的主人裡,也確實有不少喜歡那個調調的,可如今這一位,有點心急了吧?

而且仙師們不都是喜歡粉嫩白淨的嘛,怎麼這位挑了個枯瘦黢黑的?

這位僕役無奈,只好進了房間裡,然後便見到方原盤坐在太師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直到外面的僕役都離開了院子,這僕役才蹲在地上,無奈的嘆了起來:“這叫什麼事啊?”

方原笑著站了起來:“孫師兄,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那僕役無奈道:“我也沒想到這位天來城的貴客,居然會是你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笑了起來。

方原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天來城給自己調了過來的僕役,居然會是他……

自己入了仙門認識的第一人,偏愛喝酒吃肉說八卦的孫十斤孫管事……

當初他在幫助方原化解了九幽宮刺客的追殺,又陪著方原渡過了那一次危機之後,便在雲州邊境與方原道別兩個人各有志向,方原當時想要去烏遲國尋傳承,而孫管事卻一直初心不改,準備再找一個大仙門隱藏起來,老老實實做個雜役,好好過過自己的舒坦日子……

只是兩個人哪裡能想到,如今因緣際會,居然又在這天來城碰到?

“你當時不是朝北方去了麼?”

方原抱了孫管事一下,拉著他坐了下來,笑道:“為何會到了這南方之地?”

孫管事也不客氣,無奈的坐下,點著茶杯示意方原給自己斟茶,嘆道:“當時身份不是曝露了嘛,被九幽宮發覺了,好嘛,足足派出了四位無常使來追我,還有一位判官坐鎮,我沒辦法,只好逃啊,這不尋摸了半天,想著天來城與九幽宮有仇,就躲到這裡來啦……”

說著沒好氣的看著方原:“我哪能想到,躲過了九幽宮,卻又碰到了你?”

方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大概就是命吧?”

不過嘴上說的輕鬆,心裡卻忍不住有些感慨……

孫管事當初在青陽宗那當真是神仙也似的日子,後來也是為了幫自己,才不得已曝露了身份,像他這等叛逃刺客,那是九幽宮的大忌,定然不追回他去不肯罷休,如今雖然聽他說的輕鬆,但想必被那四位無常使與一位判官盯上時也是凶險至極,歷盡苦戰才能脫身的吧?

說到底,都是為了自己!

“哎,這些都不必要說了,趕緊跟我聊聊,你是怎麼又搖身一變成了這天來城貴客的?”

孫管事見方原臉色微黯,知道方原是個聰明人,可以猜到自己當初逃脫九幽宮刺客追殺時的真相,想必心裡也有些自責,便忙轉移了話題,笑道:“我發現你這本事也不小,居然搖身一變成了烏遲國的金丹傳人,話說你跑到這天來城是做什麼的啊……”

“我?”

方原苦笑了一聲,道:“我是來討債的!”

孫管事頓時呆了一呆,旋及八卦心大起:“快說說,我可愛聽這個了!”

面對孫管事,倒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方原便將自己當初如何到了玉羅山,拿到了那位太華真人的金丹傳承,後來又如何捲入了烏遲國皇族之爭,助小皇子奪得帝位,然後又看到了太華真人的遺言,為了拿到那天罡五雷引的最後一卷,不得已來到了這天來城來……

孫管事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叫好,不過在聽到了方原的來意之後,眉頭倒是微微一皺,神情有些凝重的道:“你說的那天罡五雷引,我倒也是聽說過的,可以讓人結成天道紫雷丹的,五百年前天來城曾經有人修煉成過,很是風光,但後來被九幽宮的刺客給殺了……”

“被九幽宮的刺客給殺了?”

方原聽了微微一怔,這才明白孫管事為什麼說九幽宮與天來城有仇。

合著兩者之間,還有這等舊怨,也難怪他會躲到這裡來。

不過,從孫管事的話裡,他卻也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意思,眉頭微皺,道:“你說這天來城五百年前有人修煉成過天道紫雷丹,那難道說,這五百年來,就沒有人再修煉成?”

築基修士修煉到了巔峰境界,便要煉成一顆金丹,踏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不過,便如築基有丹道築基、五行築基、天道築基,金丹也是一樣。

正常情況下,丹光分上下五品,分別是紫、金、白、赤、青。

丹光越接近紫色,潛力便越強,根基愈是牢固。

而這天道紫雷丹,裡面帶了一個“紫”字,便說明這確實是至高的金丹了。

不過這天罡五雷引,方原如今也修煉到了一定火候,雖然玄奧精深,卻也不難參悟,而雷道資源雖然稀缺,但對於天來城這等龐然大物,怕也不是尋找不到,那為何這五百年來,卻無人修煉成功?

一說這話,孫管事便眼睛微亮,方原一看,就知道他說開心了。

以前每當他打聽到了什麼了不起的秘聞,要說給自己聽時,便是這副表情。

“不是天道紫雷丹難成,而是修煉天罡五雷引的人不好找啊……”

孫管事一拍大腿,興奮的看著方原道:“你以為當初你結成了天道築基,這件事就這麼普通麼?天道築基可是世間奇才,不知多少年出一個呢,這天來城啊,高手還是挺多的,小輩裡也是人材輩出,可是能夠結成天道築基,得到天罡五雷引傳承,然後結成天道紫雷丹,踏上成仙之路的卻實在不多,這麼說吧,千年以來,大概一共也就那麼兩三個……”

“千年之前,天來城的城主就是一個,而且是當時世間的頂尖大修,當時的天來城,可真是風光無限啊,是真正有實力與中州世家齊名的,不過啊,那位老城主帶了當時的幾位得意弟子,去了崑崙山山巔,與各方高手一起推衍對抗大劫的方法,然後再未回來過……”

“然後五百年前,便是如今這位金老太君的最疼愛的一個兒子,也是天資驚豔,結成了天道築基,後來也修煉成了天道紫雷丹,但也不知是與誰結仇,收買了九幽宮的刺客,設下埋伏圍殺於他,那一戰十殿閻羅都出手了三個,最終還是把這位小天才給扼殺了……”

“再後來……應該就是二十年前了吧?”

孫管事說著,自己也皺眉想了一會,才想了起來,道:“是了,二十年前,天來城也出過一位天道築基的奇才,好像是接過了天罡五雷引的傳承,但沒過幾年,就消聲匿跡了,再也沒人見過他,不過我倒是無意中聽人說起過,這位天才應該是走火入魔了……”

方原聽得頓時一陣詫異:“難道這偌大天來城,居然後繼無人了?”

孫管事搖了搖頭,道:“天來城高手如雲,僅主家的金丹,便有十位之多,自然不能說後繼無人,不過能夠走上成仙之路的,卻著實很少,這也是沒有什麼辦法的事情啊……”

說著一嘆,看向了方原的目光倒有些讚許,道:“成仙之路的第一步,便是天道築基,這可不是什麼大白菜,想走到這一步,資質、努力、資源,一樣也不能缺!”

“這天來城雄踞一方,資源自然不差;而且小輩眾多,根骨上佳的也定然不少;更重要的是,他們也知道老太君的心願,自然也都是拼了命的想結成天道築基,好接受這天罡五雷引的傳承,修行上自然也不會懈怠,可誰知道,就是偏偏沒有出現天道築基的仙苗……”

“若非要找個理由,那隻說是這天來城的底蘊,還是比中州大仙門差了一些吧?”

方原聽了這麼一番話,都有些詫異了,只能跟著道:“或許如此吧……”

事到如今,他總算明白了那金家第七祖看著自己時那羨慕的眼光從何而來了!

原來這天道築基,還真是他們天來城所缺少的……

不過方原也聽說過,在中州各大仙門與世家裡,天道築基雖然也不會多,但還是每隔上幾年,或是幾十年的,總會出現那麼幾個的,為何偏偏這天來城就這麼後濟無人?

難道是,運氣不好?

“唉,這種事金老太君想了一千多年,都沒想明白,咱們就別多想啦……”

孫管事一番暢談,說的心滿意足。

離開了青陽宗之後,他也很少能碰到像方原這種可以老老實實聽他說話的了,如今總算是過了一把癮。

講完了這天來城的一樁秘事,他才忽然想了起來似的,道:“如今這天來城裡還活著的,修煉成了天罡五雷引,曾經結成過天道紫雷丹的,應該就只有金老太君一位了……”

“方原師弟,你想好了怎麼從她那裡拿到這傳承?”

“還沒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提起這件事,方原便有些無奈,搖了搖頭,嘆了一聲。

孫管事見他臉色有些失落,也不由得認真了起來,心想就這麼一位師弟,倒不能對他的難處視而不見,皺著眉頭琢磨了起來,半晌之後,倒是目光微亮,想到了一個主意。

他的臉色,在這時候也顯得有些凝重,低聲道:“辦法還是有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09:18
第二百八十章 涼亭小宴

“什麼方法?”

方原聽了孫管事的話,頓時微微一驚,急忙打聽,但孫管事卻又不肯直說了,只是認真道:“倘若信得過我,便聽我的就是了,師兄我無論如何,總是不會坑了你的!”

方原頓時有些無奈,想了一會,卻又沒什麼頭緒。

便也就在此時,院外卻有下人過來,手裡捧著一張貼子,恭敬道:“知道有客自遠方來,我家霜兒小姐特地備下了仙宴,請小仙師勿必賞臉,便在掌燈時候,流雲亭相候……”

“金家的小姐?”

方原接過了貼子,興意索然,微微沉吟。

孫管事等那下人走了,才道:“這個霜兒小姐,便是金家這一代的主脈後裔了,你許是只聽說過金氏的十位金丹老祖吧,卻不知金家也是個出美人兒的地方,這一代的美人尤其之多,私底下都稱她們作金家的七仙,不過大多嫁人了,只剩了兩個,一個據說是只知道修行的木頭,另一個便是這霜兒小姐,你來了天來城,輩份上也就她們和你差不多了!”

方原聽了倒明白了過來。

自己作為太華真人的傳人過來,天來城倒很是客氣,不過自己畢竟只是一介晚輩,若是由金家的金丹老祖來宴請自己,卻是折了人家輩份,如今一來,自該同輩來招呼自己。

不過是吃吃喝喝,又有什麼意思,倒不如留下來與孫管事暢飲一番。

孫管事看出了他的心思,便笑道:“去吧,我陪你一起去,這場仙宴也很重要呢!”

方原見他這樣說,便也答應了下來。

安頓好了關傲,在庭院裡看著狻猊,同時等白貓回來,方原便與孫管事出了門。

在方原身前,孫管事自是一位師兄模樣,但這一出了門,便立時老實巴交的跟在了身後,看起來倒真像是一位忠實可靠的管家一般,可見孫管事在這一行實在是做出了經驗了……

若不是自己之前便知曉他的底細,誰能想到居然是九幽宮出身的厲害刺客啊……

金氏一脈的府邸極其闊大,處處可見成片的山巒與數不盡的殿宇洞府,不過在孫管事的指引下,方原也不至於迷了路,沿著山間的小道,一路往後山行去,在經過了一方山岩之後,便見得周圍景色一變,處處薄霧縹緲,流雲不定,上面是蒼穹倒扣了下來,星光如銀,下方則是雲氣聚散,猶如雲湖,周圍靈氣濃郁,山風清涼,實在是宛若人間的仙境一般……

而在前方,則有一方涼亭位於山巔,因著雲氣遮掩,倒像是飄在了流雲之上,遠遠看去,便見那涼亭之中,珠光璀璨,照得亭間猶如白晝,已經有十幾個人聚集在了那裡。

“烏遲國太華真人傳人方小仙師到……”

到得了近處,孫管事便忽然一聲喝,把個方原嚇了一跳。

涼亭裡的人,也都看了過來,見到了一襲青衫飄飄而來,便有兩位侍女迎了出來。

“恭迎方公子……”

方原點頭,然後走進了涼亭,卻見這涼亭其實很是闊大,說是一方宮殿也差不多,周圍雕欄玉徹,精緻難言,亭裡已聚了十幾位男女,差不多都與自己同齡,有的在下棋,有的在飲酒,還有幾人在以筷作劍,似乎在談論劍道,見到自己進來,便都抬起了頭來……

從這些人裡,方原倒看到了一位熟人,正是入城之時見過了一面的白袍崔公子,此時他正坐在涼亭上首,倒可見身份不低,而在他身邊,則是一位穿著俏麗翠裙的女孩兒。

那女孩兒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臉上帶了點嬰兒肥,頭上紮了一個歪歪的小辮,模樣很是嬌美,嘴唇微翹,給人一種調皮之意,感覺得出來,她已經是築基境界的修為,本來在低聲的與那中州來的崔公子說話,見到了方原進來,便笑嘻嘻的起身迎了過來。

“你便是那位烏遲國來的小師兄麼?”

這女孩兒歪頭打量了方原一眼,目光有些促狹之意:“看起來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嘛!”

方原笑了笑,道:“不過和你一樣,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罷了!”

說著微微轉頭,看向了孫管事。

孫管事忙道:“回小仙師,這位便是咱們天來城的第一小美人霜兒小姐了……”

方原頓時覺得一陣牙酸,心想孫管事何時變成了這樣?

但也無奈,只好輕輕拱手,道:“見過霜兒小姐!”

那霜兒小姐看了一眼孫管事,道:“你倒是會說話,回頭賞你幾塊靈石!”

說著又抬起了下巴瞧著方原:“就見過就完啦,見面禮呢?”

方原微微一怔,心想堂堂天來城的小姐,怎麼還主動要東西呢?

孫管事不動聲色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方原想起了孫管事的囑咐,便也只好從袖子裡取出了一道玉簡遞了過去,道:“來時匆忙,準備不足,手上倒有我自己煉製的一道禁陣,不值什麼,便送給霜兒小姐防身吧!”

那霜兒小姐接過了玉簡,作勢一打量,有些輕蔑的皺了皺眉,似乎很不滿意。

方原還待要說些什麼,卻見她忽然將玉簡隨手遞給了旁邊的侍女:“拿著玩去吧!”

“嗯?”

方原見了這一幕,登時雙目微凝,有些不悅了。

依著他的脾氣,見這霜兒小姐如今不敬,便打算拂袖便走,不過孫管事瞭解他,卻是急忙向他使眼色,要他按捺住,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是來天來城求法來著,不宜動怒,便只好耐著性子坐了下來,只是心裡更是意興闌珊,只打算喝上兩杯酒,然後找個機會告辭了。

“嘻嘻,雲海哥哥,看我幫你出氣了吧?”

那霜兒小姐坐了回去,也沒有向方原介紹這場間的眾人,只是小聲的向著那白袍公子哥說道:“我一開始還以為在城門口落你臉面的人是誰呢,沒想到是這個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的野路子師兄,要不是七叔祖親口吩咐,我才懶得叫他來呢,不過倒是正好幫你出氣!”

“這有什麼好出氣的啊……”

那崔雲海倒是有些無奈,城門口發生的事情雖然讓他也有些不悅,但還不至於專程去找方原的麻煩,只是不知怎麼的這件事就傳了開來,倒是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嘻嘻,誰讓你快要做我姐夫了呢?”

這霜兒小姐嘻嘻一笑,道:“說吧,還想讓我怎麼羞落他?”

崔雲海有些無奈的道:“還是說說你想要什麼東西吧?”

那霜兒小姐大喜,笑道:“還是你懂我,我要你親手幫我煉一套防身的法陣!”

崔雲海故作無奈的一搖頭,道:“真拿你沒辦法,我答應了!”

說著又有些焦急的問:“你姐姐何時會來?”

那霜兒小姐皺了皺鼻子,道:“我讓人跟她說啦,不過你也知道她,向來對這等仙宴不感興趣的,說不定一看起來書來,就把我的貼子忘了個乾淨……”

崔雲海聞言,頓時無奈的嘆了一聲。

卻在此時,周圍的涼亭裡,眾天來城年青俊彥也都打量著方原。

對於這位忽然出現的外來賓客,他們倒是都有些好奇。

對於方原的真正底細,他們卻是瞭解不深,只知道此人入城時似乎和中州崔家的公子鬧了些不快,而且剛才霜兒小姐也說過等這人來了要好好奚落他,如今見他孤伶伶坐在那裡,沒有來與自己這些人說話的意思,他們也自然不會過去,便乾脆的將他當成了透明之人。

不過,事後倒也想著,要好好打聽打聽,畢竟能被金家七祖親自召見的也定非常人。

“準備走吧!”

方原只是坐了一會,便無意久留了。

他也不知道孫管事想要自己幹什麼,但明顯留在這裡不是個好辦法。

孫管事看起來也有些無奈,只是皺著眉頭苦苦琢磨。

但也就在方原起身,準備告辭之時,忽見涼亭之外,雲海之上,一位身著白裙的女子,踏著一柄古色古香的飛劍而來,其人氣質清冷,膚色如雪,便如一位剛下了凡間的女仙,涼亭裡的眾人,也注意到了她過來,立時轟然一聲,都站了起來,紛紛道:“寒雪仙子到了!”

涼亭裡面的崔雲海,聞言也是大悅,忙整頓了衣衫,要起身迎出去。

而打算離開的方原,也只好駐足,否則倒與對方迎頭撞上了。

“哈哈,寒仙子今天居然也來了,可是少見……”

“對啊,十次小聚裡,能有一回見著寒仙子,便已是大幸事了……”

眾人議論紛紛裡,那位寒仙子已然進入了涼亭,收了飛劍,她目光掃過了亭內的諸人,卻是微微皺眉,並沒有迎著那些人的笑臉說些什麼的意思,正笑吟吟向她走來的崔雲海更是視而不見,只是目光微微的在涼亭裡一轉,忽然道:“烏遲國來的方原方師兄是誰?”

亭內眾人中了,頓時微微一怔。

剛要迎上來說話的崔雲海,也有些尷尬的駐了足。

“在這裡,在這裡……”

孫管事忽然開心了起來,忙指著方原道。

那寒仙子的目光投了過來,周圍的人便下意識的讓開了。

然後就見她向著方原走了過來,恭敬的蹲身行禮:“師妹金寒雪,見過方原師兄!”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09:18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天道築基修士

“額……”

場間忽然一片寂然無聲,甚至還有些尷尬。

寒雪仙子行禮的姿勢不是很標準,動作不到位,更是顯得有些僵硬,但眾人卻都理解,因為這位寒雪仙子本來就是一個只知道修行,而不理會世間事的木頭丫頭,據說金老太君都曾經允許她見了面不必行禮,但如今,他們卻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這位寒雪仙子,居然就這麼恭恭敬敬的向方原行了一禮,而且以師妹自居,頓時有些詫異了:難道看花眼了?

尤其是那位霜兒小姐與崔雲海兩個人,更是一時呆在了當場。

就算是方原,這時候也不由得微微一怔,剛才見了那霜兒小姐的模樣,他對這宴會已殊無興趣,對這天來城的嬌慣大小姐更是心間不喜,沒想到忽又來了這麼個懂事知禮的!

“寒雪師妹……不必客氣!”

過了一會,方原才輕輕說道,眼中還有些不解之色。

那寒雪仙子聞言便也站了起來,只是一雙清澈的眸子,卻是在方原臉上打量著,不過與之前那霜兒小姐無禮與審視不同,這打量卻似乎是帶了些好奇,並不如何惹人討厭。

“方原師兄,你是天道築基對嗎?”

也就在周圍人都有些疑惑不解之時,這位寒雪仙子忽然開口問道。

方原微微皺起了眉頭,不過自己是天道築基之事,早就剛來時便已經被金家七祖猜了出來,因此也不是個秘密,而且這寒雪仙子既然問了,那便說明她之前已經知道了。

因此只是點了點頭,道:“正是!”

只是這二字出口,周圍眾人忽然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大變。

聽到了這句話,他們已然明白寒雪仙子為何對方原這麼恭敬了。

這位寒雪仙子,本來就是一位道痴。

除了修行,其他的事情都不怎麼感興趣……

能夠讓她主動前來參加這種仙宴,並老老實實行禮喚作師兄的,那只有一種人。

修行上比她好的人!

而對這位天來城有名的天才,年僅十七歲便已五行築基大圓滿的道痴金寒雪來說,還有什麼人是明明白白一眼看過去便知道在修行上比她還要強的?

那肯定就是超過了五行築基的天道築基了!

而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也只知道方原是師長與天來城有些關係的外來客人,加之霜兒小姐明顯不喜歡他,其他人便也不好主動過來與方原打招呼,又如何能知道這位看起來似乎頗不起眼的青袍男子,居然會是那傳說中踏上了成仙之路的頂尖天驕一類的人?

就連天來城的小姐金寒霜以及崔雲海都不知道,這位霜兒小姐只知道方原的師尊是曾經在天來城求過法的人之一,究竟是來做什麼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而她也根本不關心這個,只是聽說了方原曾經與崔雲海起爭執,便想著討崔雲海歡心,在仙宴上羞落他一下。

事實上,金寒雪對方原是天道築基的事情,也只是金家七祖告訴她的。

這一來,涼亭裡的氣氛卻顯得有些尷尬了。

所有的人都在旁邊傻傻的看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說話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倒是方原,感覺到了周圍氛圍的變化,心裡嘆了一聲,道:“剛才本來就要走了,所以……”

金寒雪聽了微覺奇怪,道:“仙宴才剛剛開始,方原師兄為什麼要走?”

方原頓時微微語塞,道:“我還有事……”

孫管事在旁邊嘆了一聲,心想你還能找到比這更敷衍的理由嗎?

便是道痴金寒雪見了,也知道方原只是心情不愉了,她是痴,卻不是傻,念頭微轉,便點了點頭,道:“若是這裡太亂了,那方原師兄便與我的洞府小坐,煮茶論道如何?”

“噫……”

周圍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人盡皆知的雪美人金寒雪居然要邀請一個男子去自己的洞府?

還要煮茶?還要論道?

陰陽道嗎?

而聽了這句話後,那中州崔家的白袍公子崔雲海更是臉色大變,下意識便上前了一步,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卻沒有說出口來,只是臉色明顯有些陰陽不定,一片焦灼。

方原還在考慮要不要去,那一邊的霜兒小姐卻是眼珠子一轉,將場間諸人的心思變化都收在了眼底,忽然間嘻嘻的笑了起來,走上前來攬著金寒雪的胳膊,另一隻手便伸過來攬方原的胳膊,口中笑道:“誰都不許走,我每天都擺下美酒和大家一起玩,但可從來沒請到過這麼兩個大人物呢,一個是天天門也不出的道痴姐姐,一個是傳說中的天道築基……”

說著歪頭打量了方原一眼,笑道:“都坐下來喝酒,好不好呀?”

方原不動聲色的退開了一步,沒有讓金寒霜攬住自己的胳膊,想要拒絕時,孫管事在旁邊用力的清了清嗓子,他心裡頓時有些犯難,但見周圍氣氛已然有些尷尬了,便點了點頭。

涼亭裡的氣氛明顯的一緩,所有人都輕快了不少。

“來來來,諸位都坐下吧!”

那中州崔家的公子哥一邊笑著讓大家落坐,一邊走了過來。

臉上堆起了慇勤的笑容,向寒雪仙子道:“雪兒,你……”

話猶未落,便見金寒雪已經在方原身邊坐了下來,似乎這時候才注意到了他。

抬頭著他道:“什麼?”

崔雲海臉色一時有些尷尬,甚至有些氣惱,頓了一頓,才淡淡道:“沒事!”

金寒雪道:“哦!”

然後轉頭,硬梆梆的將桌子上的酒壺取了起來,給方原倒酒,同時道:“方原師兄,七叔祖對我說,你在輩份上數是我的師兄,修行上的成果也遠超於我,我覺得七叔祖說的有道理,你是天道築基,確實高過了我,以後如果有機會,還希望你不啻指點,雖然我……”

方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道:“滿了……”

金寒雪微微一怔,道:“求道之心最忌驕滿,我怎麼會……”

方原抬手托起了她的酒壺,道:“酒滿了……”

“哦!”

金寒雪臉色微紅,將酒壺放在了案上,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崔雲海身體有些僵硬的回到了座上,滿心的不想去看,但金寒雪對方原恭敬有禮的場景還是盡數落在了自己眼底,想到了她平時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模樣,心裡猶如火在焚燒!

這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啊……

……雖然她沒答應,但金家老太君都對這門親事默許了!

自己此次過來,便是要訂下這門親事,誰成想……

“天道築基……”

他滿心裡只是想著這件事:“這個鄉巴佬……怎麼會是天道築基?”

此前方原結成了天道築基之後,也曾有那麼一段時間志得意滿,內心滿足,但後來與九姑談了一番話,才知道天道築基在真正的大世家仙門裡,也不過是一個開端而已,更何況自己這半步天道?從那時起,便收了內心的驕狂,一步一個腳印的慢慢走了過來……

只是就連方原也沒想過,當時九姑說的是,真正的大世家大仙門!

他沒想過,九姑的眼光,究竟有多高!

那是一種站在了世間巔峰的角度,去俯視世間,才會覺得天道築基不過如此!

可如果放在了世間之中呢?

天道築基,還是很高的……

“但就算你是天道築基,也不可如此過份……”

他看著在方原身邊正襟危坐,認真而恭敬的聽著方原說話的金寒雪,心裡的怒意簡直旺盛到了極點,不經意的,牙齒都似乎咬的咯咯作響,恨不得立時就上去向方原討教一番……

……但是他不會真的去!

那可是天道築基,他腦子壞了才會去找人家鬥法!

若是他的堂兄來了還有可能……

望著旁邊的崔雲海不時瞥向了方原與金寒雪方向的眼神,霜兒小姐臉上閃過了一抹複雜的表情,忽然間嘻嘻一笑,低聲向著崔雲海道:“雲海哥哥,我怎麼聞著好大一股子酸味呀?別說小妹不幫你,如果你願意將那顆清肌玉骨丹送給我的話,我就幫你出個氣如何?”

“你……”

崔雲海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這霜兒小姐到這時候還會幫自己。

霜兒小姐滿不在乎的一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這丹藥是為我姐姐尋過來的……”說著向金寒雪方向看了一眼,調皮笑道:“可照這樣下去,你還能送得出去嗎?”

崔雲海微微一怔,旋及眼底閃過了一抹寒氣。

然後他便輕聲一笑,道:“哪有什麼出不出氣的說法,我便是不自重身份,也要為崔家的顏面考慮,毫無道理的便去與人置氣,還有何風儀可言?不過,若只是這枚清肌玉骨丹的話,也不值得幹什麼,霜兒妹妹想要,便拿去,回頭我再去為你姐姐求一枚來便是!”

說著,已經從乾坤袋裡取出了一個小小瓷瓶,滿不在乎的放在了霜兒面前。

霜兒得意的收了起來,然後喚過身邊的侍女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那侍女會意,悄然轉身去了,過不多時,場間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個消息,臉色頓時有些愕然的向著霜兒小姐看了過來,霜兒小姐笑吟吟的,纖纖手指在白嫩的頸間輕輕一劃!

所有人的臉色便頓時有些尷尬了……

他們明白霜兒小姐這個手勢的意思:懟他!

看樣子霜兒小姐從一開始便瞧這烏遲國來的修士不順眼,現在仍然沒改變!

而他們平時廝混在一起,落人臉面的事不知干的有多熟練!

可關鍵是……人家是天道築基啊!

我們可不願懟一個天道築基,你有本事你上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9 08:52
第二百八十二章 小心思,大陷阱

“平時你們跟著我蹭吃蹭喝蹭資源,現在讓你們教訓個人都不肯?”

霜兒小姐看出了涼亭裡的人反應不對,臉色拉了下來:“當我霜兒大小姐沒脾氣?”

便又是一個眼神丟了過去,涼亭裡的人頓時無奈了。

彼此換了個眼神,心想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他們都是這天來城各方勢力的天之驕子,否則也沒有資格到這場仙宴上來,若論起根基,自然誰也不是那天道築基的對手,但也的確各有所長,畢竟這天驕名號,哪怕是吹出來的,倘若沒有幾分本領,也是無法讓人信服的。

“嘻嘻,僅是飲酒,也是無趣,不若玩些遊戲?”

這時候,霜兒小姐笑吟吟的站了起來,舉杯四顧,道:“便依著咱們以前的規矩好了,還是鬥棋談劍,贏了的呢,便是賞酒一杯,若是輸了,也就小施懲罰便好了……”

聽得霜兒小姐開口,涼亭裡面,頓時鴉雀無聲。

這不合規矩啊,以前不是輸了就罰酒一杯麼,如今怎麼成了賞酒?

但心裡都知道霜兒小姐怕是有什麼深意,在這時候自然不好打斷於她。

也就在此時,霜兒小姐笑吟吟的瞥了眾人一眼,下面已有侍女捧上了一個棋盤來,旁邊放了一壺酒,一隻杯,置於亭間。然後霜兒小姐看向了涼亭裡面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笑道:“奉師兄,你是咱們天來城第一棋手,就連我家七叔祖都下不過你,還說過你將來定是一位統領大軍的謀略高手,我們平時都是不敢和你下棋的,今天便由你引個頭如何?”

眾人目光都集中了過去,卻見那位奉師兄三十餘歲,披散了頭髮,在這一群年青修士裡,倒是顯得年齡略長,為人也較沉默,很少與人說話,一雙眼睛總是眯著,似乎隨時會睡著一般,只是偶爾,才會有精芒畢露,見到霜兒小姐提起他來,所有人目光便集中了過去。

而那位黑衣棋士,被霜兒小姐點了名,也是笑了笑,飲了一杯酒才站了起來,微笑道:“霜兒小姐賞酒,不敢不飲,只是這亭裡都是舊識,已經下過不知多少棋了,再來一番,也是無趣,幸得今日有烏遲國貴客光臨,不如我們二人手談一局,以助各位酒興如何?”

涼亭之中,眾人聽了,頓時大聲叫好,氣氛一時熱烈了起來。

“唰”“唰”“唰”

無數道目光落在了方原臉上,等著他的回答。

就連金寒雪,也在這時候轉頭向他看了過來,似乎很是好奇他的反應。

論起根基,誰也不如方原,當然誰也不敢與他談論這個。

但天道築基,卻也未必樣樣都精通,恰恰相反,專精於修行,反而其他的事情都懈怠了,便如金寒雪小姐一般,其名為道痴,便是因為一心撲在了修行之上,可是除了修行之外,其他的事情,琴棋書畫,飲酒遊戲,卻是全然不通,所以才有人暗中稱呼她為“木頭”……

眼前這位烏遲國來的天道築基,定也多半如此!

奉師兄是真正的棋道高手,他的修為不過平平,只是四脈築基,但在棋道卻是大家,天來城無人敢說在他之上,這個烏遲國來的修士,又怎麼可能在這一道勝得過他?

而迎著這麼多人的目光,方原心裡哪還有不明白的,他平時專心於修行,卻不代表他不懂這些人情事故,恰恰相反的是,他對別人的情緒變化,向來都很敏銳,神情不變,眼神不移,便已經將場間諸人的臉色變化都收於眼底,對他們的打算也猜到了七八成……

於是面對那黑袍棋士的邀請,他只是微微搖頭,道:“我不會下棋!”

涼亭之中,眾人頓時微微一滯。

若是方原說自己下棋不好或是什麼的,大家都定然勸他,諸如什麼“小遊戲而已”“玩玩罷了”,眾口一致勸他下場,但沒想到這烏遲國修士只是來了句“不會”,這怎麼說?

霜兒小姐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冷笑了一聲,目光瞟向了另一個人。

那卻是一個穿著麻布衣袍的年青男子,比方原穿的青袍還要素淨一些,膝上橫著一柄長劍,既不說話,也不飲酒,只是正襟端坐,直到這時候迎到了霜兒小姐的目光,才慢慢的站了起來,道:“其實霜兒小姐不說,我也想開口了,我此生還未見過天道築基,但想來能結天道築基者,定然天資過人,我不求別的,只想請你為我指點一番劍道,你道如何?”

涼亭之內,諸人心裡又是微驚。

這麻衣年青人,也是涼亭裡一位物殊的存在,此人名喚厲道雄,乃是天來城附近,一方小仙門的真傳大弟子,那仙門不算什麼,但這年青人卻是連天來城幾位老祖都讚歎不已的劍道天才,否則的話,就憑他那仙門的些許底蘊,他也沒有資格混進霜兒小姐的這個圈子。

平時諸人自重身份,與他交往不多,但對他的劍道,卻無人懷疑。

若論實力,天道築基的本領無人懷疑,但單論劍道的話,這厲道雄應該……

方原看了那麻衣年青人一眼,搖了搖頭,道:“我不懂劍道!”

涼亭之內,頓時無人說話了。

過了半晌,才有人笑道:“那要不,咱們劃兩拳?”

旁人頓時都朝這人投去了鄙視的眼光,修行者的仙宴之上,你好意思提划拳?

周圍氣氛已經有些冷場了,方原便道:“你們玩的遊戲我實在不懂,便先告辭了吧!”

他從那霜兒小姐與涼亭內的其他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不友好的情緒,那個崔雲海更是恨不得要吃了自己一般,這讓他很不舒服,自己平時不惹事,不多事,更從無恃強欺弱,傲慢自矜之意,這涼亭裡的人見了自己,哪怕不多一份尊重,也不該有這等敵意才是。

但敵意既起,他也不想用什麼方法去緩和,大不了自己避開了便是。

“哼,虧我們還把你當自己人,帶著你一起玩呢!”

也就在這時,那霜兒小姐忽然皺了皺鼻子,冷笑道:“要不是七叔祖說你與我們天來城不是外人,非要我設宴請你,我才不願理你呢,如今倒好,我們請你喝酒,邀你遊戲,你卻一直端著架子,知道的,你是想來我們天來城求得修行上的指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有求於你呢,不如我直接回去向七叔祖說了吧,你瞧不上我們,不願跟我們一起玩好了……”

“嗯?”

方原皺起了眉頭,轉頭看了她一眼。

對這個恃寵而嬌的小姐,他是真的有些不喜歡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小姐如今針對自己是為因為什麼……

但也就在此時,在他後面站著的孫管事卻悄悄的拉了他一把,然後他便聽得耳間有個聲音低低的響了起來:“方原師弟啊,且莫在此時任性,聽我的話,便陪他們玩玩吧……”

方原微覺詫異,回頭看了孫管事一眼。

孫管事仍在他身後站著,口唇不動,那聲音便似在耳邊響起:“你得相信我,我已經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幫你拿到那最後一卷雷法了……至少有九成把握……不過這件事我只能指點你,卻不能幫你,現在你就聽我的,陪他們玩玩,而且要玩的漂亮,贏的漂亮……”

“九成把握?”

方原聽了也不禁微微動容。

孫管事在這種大事上面,不可能跟自己開玩笑,那麼他這是在打什麼主意?

如今自然不及細問,方原心裡念頭一過,還是覺得要相信孫管事。

於是他微一沉吟,抬頭向霜兒小姐看了過去,道:“我平時只知修行,向來很少分心,無論是棋道還是劍道,都不過略懂一二,實在是擔心技淺,壞了大家雅興……”

那霜兒小姐聽了這話,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道:“不過是遊戲罷了,哪有什麼雅性不雅性的呢,方原師兄太客氣了,既然願意出手,那還耽誤什麼時間呢?”說著笑嘻嘻的目光一轉,掃向了場間,故意沉吟著道:“只是不知方原師兄先下棋還是先論劍呢?”

方原嘆了一聲,站起身來:“悉聽尊便!”

“是我先邀了方公子,那便先由我們手談一局吧!”

那位黑衣的棋士奉師兄站了起來,坐在了棋盤一側,微笑道:“方公子請!”

方原便也徑直走到了棋盤另一側坐了下來。

在這時候,霜兒小姐忽然掩口一笑,道:“對了哦,剛才說了,贏了的賞酒一杯,輸了的便要小施懲罰……罰什麼好呢?……嘻嘻,簡單一點,便學一下小狗叫吧……”

“嘩……”

周圍登時有無數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原的臉上。

事到如今,才明白了霜兒小姐的意思,原來她還埋伏了這等小心思。

不過小心思,卻也是可以讓人吃大虧的。

棋本外道,便是輸了,也不如何丟人,若是罰酒三杯,那更不算什麼……

可若是輸了之後學狗叫呢?

那這臉可真是丟到十八層地獄去了。

而且他輸了之後,倘若不學狗叫,那更是不守諾言,也一樣大丟臉面。

霜兒小姐這小小懲罰,但內裡卻是大有乾坤!

更關鍵的是,她偏偏等到方原入坐之後再說,那便是擔心方原聽到了這懲罰不肯入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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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這棋下的有點凶

“輸了學狗叫?”

方原聽了也是一怔,笑道:“好有趣的規則!”

然後他便不再多說,端坐於棋盤之前,看了對面的黑衣修士一眼。

那位黑衣修士修為不高,但氣度卻甚是不凡,似乎往這棋盤前一坐,便如同換了一位縱橫沙場,手握千軍萬馬的將軍一般。方原也明白他這自信從何而來,當初修行界裡的那位老前輩,發明了“陣棋”之道,其實就是為了培養修士指揮大軍與魔物作戰而來。

畢竟,對普通修士而言,多是喜歡單打獨鬥,但大劫來時,卻還是要大軍上陣的!

也正因此,修行界裡倒有不少人,將參研這陣棋,當作了最主要的功課。

為的,便是磨礪自己的謀略之道,以便將來派上用場。

當然,方原對這個理念,並不是很認同的。

遊戲就是遊戲,冠上偌大一個名頭,難道就不是遊戲了?

“閣下遠來是客,先請吧!”

那黑衣修士自是身份,微微一動,請方原先動棋。

因為大劫先至,才有了天下修士抗衡大劫之舉,因此在陣棋裡,先動子者,便屬“邪”之一方,所以陣棋之中,為敬尊長,都是小輩先執棋,可如今這黑衣修士修為上不如方原,卻請方原先執子,未免有些不敬,不過他是自恃棋力過人,倒也不能算得上是故意怠慢。

方原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提上了一顆法子棋,算是中庸開局。

那黑衣修士見了,便淡淡一笑,拈棋落子,風度偃然。

二人一來一往,初時落子速度極快,七八子後,這黑衣修士已經滿面笑容,似乎勝劵在握,但半晌之後,卻忽然微微一凝,一枚劍棋執在手中,半晌都沒有落將下去……

臉色已經變得十分凝重,甚至有些錯愕。

過了許久,才終將劍棋向前推了一步,然後抬頭看著方原。

方原不動聲色,移了一步符棋。

然後這位黑衣修士便“嘖”了一聲,又舉著棋子半天不動了。

周圍人初時看的有些眼花繚亂,如今卻是有些驚心動魄,涼亭之內,久久無人開口。

“局面不是好的很麼?”

霜兒小姐看的十分詫異:“奉師兄怎麼不定他的乾坤?”

旁邊的崔雲海臉色十分難看,低聲解釋道:“奉師弟少算了一子,如今便始終慢了一步,他不是不想去定對方的乾坤,而是定不住,因為他只要敢定這乾坤,對方便要趁勢打跨他的局面……”說著,眼神微冷:“此人心機很深啊,如此高的棋力,卻只說略懂陣棋……”

霜兒小姐十分的詫異:“奉師兄棋力如此之高,難道還不如他?”

崔雲海聽了,卻只是臉色一冷,話也不說了。

因為這時候,他已然看到,可以說已經公認是自己未婚妻的金寒雪,此時居然正在認認真真的看著方原下棋,而且指尖掐動,明顯是在推衍棋步,這卻讓他心裡更不舒服,因為以前他也不是沒邀金寒雪下過棋,可這位道痴向來只說棋乃外道,根本不屑一顧的啊……

合著我找你下棋就是外道,天道築基下棋就不是外道了?

霜兒小姐見了崔雲海不滿,心裡便也跟著不滿。

如今,眼見得局面已經很不好看了。

這又不是什麼正經的陣棋較量,而是仙宴遊戲,因此向來只下快棋,以免弱了酒興,可如今,奉師兄每落一子,都要考慮大半天,人家卻是信手拈來,真論起來,奉師兄已經輸了。

她不由得眼珠兒一轉,心裡有了主意,忽然輕輕笑道:“方原師兄?”

方原微微轉頭,看了她一眼。

霜兒小姐笑道:“我還沒問你今年多大了呢?”

方原沉吟了一番,道:“比你虛長了幾歲!”

霜兒小姐笑道:“那你是幾歲開始修行的呢?”

方原回頭落了一子,道:“也有幾年了……”

霜兒小姐眼中露出狡黠之色,緊跟著道:“對了,你是怎麼過來的呀……”

方原道:“橫穿蠻山……”

霜兒小姐見方原回答的簡單,微微皺眉,忽然道:“方原師兄,沒想到你下棋這麼厲害,其實我也對陣棋很感興趣的,只是一直下不好,你說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教教我的呢?”

眾人到了這時候,已然明白了過來。

霜兒小姐這是故意跟方原說話,好讓他分心來著,心裡頓時都是無奈的嘆了一聲。

而那位黑衣修士奉師兄,臉上也未免紅了一紅……

他們都是這天來城各方勢力的公子少爺,小輩天驕,自恃不凡,何時下一局棋都需要靠這些盤外招了?

方原自然也明白這霜兒小姐的用意,心裡早有些不悅,便不再回答她的話,而是乾脆的道:“若是你對下棋也感興趣,那何不布一局棋在此,我們也玩耍一局,反正……”他指了指對面的黑衣修士,道:“……這位老兄謹慎,落子較慢,我應該還有時間考慮別的!”

“什麼?”

場間諸人聽了,已然有些驚異:“這是要同時跟兩個人下棋?”

霜兒小姐聽了,卻是臉色一喜,乾脆的笑道:“我棋力不好,哪敢跟你下棋啊,不如你跟他們兩個各布一局吧,我在旁邊看著,興許也能學到一些你下棋的技巧不是?”

方原轉頭看著她笑的一臉精明,卻偏偏扮出嬌憨模樣,心裡只覺十分厭煩。

便輕輕一點頭,道:“也好!”

這霜兒小姐便立時指了另外兩個人,卻都是這場間除了黑衣修士之外,棋力最為厲害的,這兩人平時也自重身份,幹不出這等三個人同時和一個人下棋的事來,輸贏且不論,說出去了便丟人,可是霜兒小姐親自指了他們兩個,卻也不敢拒絕,只好命人搬來了棋盤!

於是方原以一敵三,再度開了兩局陣棋。

“啪”“啪”“啪”“啪……”

這兩人有心要打亂方原的思路,故意下快棋,落子極快。

而方原也毫不猶豫,無論對方如何佈局落子,他都保持著一個速度……

……一個很快的速度!

要說起來,自從學棋至今,他也只跟兩個人下過棋。

一個是仙子堂的朱先生。

一個是青陽宗靈藥監的小辣椒凌紅波!

朱先生本來愛棋如命,後來教會了方原之後,便封棋了。

小辣椒凌紅波本是青陽宗小棋仙,但與方原下過棋後,誰提這外號便跟誰急……

而且跟這兩個人下棋,本就是玩耍為主,方原也沒認真過。

如今卻是第一次動了真格的,仔細的在心裡盤算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天生便對陣棋有著一種很敏感的反應,一看到了這些棋子,便感覺其中每一顆棋子的走勢,佈局,都清晰無比的出現在了心裡,算起了棋路再簡單不過!

有時候就連他也忍不住想,或許讀書不算自己的天賦,只算一個愛好……

……而自己真正的天賦,是下棋?

若是修行能如下棋這般簡單,或許自己如今早已結成元嬰了吧?

只是看在了旁人眼裡,這棋就下的有點恐怖了。

這位老兄的棋力有點凶啊……

眼見得不過數十子,那兩位新加入的棋師落子也慢了起來,便如黑衣修士先前一般,每落一子都需要考慮半天,一臉糾結不定的表情,倒是方原,又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了……

“嘀噠”“嘀噠”“嘀噠”

那三位已經有許久未曾落子了,涼亭裡一片寂靜,人人大氣也不敢出。

只有漏壺裡面的水滴,輕輕滴在了銅盆裡的聲音,單調而枯燥,還帶點尷尬……

“我要不再找幾個……”

霜兒小姐再笨也看得清局勢了,忍不住要站起身來。

“讓他們認輸吧!”

崔雲海卻在此時,忽然輕聲一嘆,向霜兒小姐說道。

霜兒小姐頓時呆了一呆:“憑什麼啊?”

崔雲海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低落,道:“剛才是我看錯了,原來不是奉師兄少算了一步棋,而是對方在讓著奉師兄,不想讓他輸的太難看,其實現在無論是奉師兄還是那兩位,都不是在考慮,而是在拖延時間,他們不敢落子,因為每落一步,便離著輸棋近了一步……”

“這麼厲害?”

霜兒小姐吃了一驚,眼睛眨了眨:“三個人,都翻不了盤?”

崔雲海沉默不語,他也推算不出來。

“哪怕只贏一局也好……”

霜兒小姐忍不住嘀咕著,眼珠子又骨碌碌轉了起來。

方原目未側視,但感受到了左側投來的不善目光,知道那是霜兒小姐與崔雲海所在的方向,心裡便生出了微微不悅之意,他不怕對手使奸滑,卻有些不耐煩等著一步一步看對方如何出招,反正孫管事已經說了要贏的漂亮,那自己何防主動出擊,放開了手和他們玩玩?

“呵呵,你們……”

便在此時,霜兒小姐似有了主意,嘻嘻笑著開了口。

只是不待她開口,方原的聲音便先響了起來:“剛才是你想挑戰我的劍道?”

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位麻衣年青男子,聲音平緩。

那麻衣男子微微一驚,站起了身來,雙眼只是看著方原。

“那就一起來吧!”

方原還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棋盤前,向著那個麻衣的年青人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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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走錯了劍道

“你是不是在羞侮我?”

聽到方原在與人下棋之時,居然便要與自己論劍,那麻衣的劍客厲道雄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低聲道:“我自幼愛劍,苦練不休,連修為都荒廢了,築基之時,也只成了一脈築基,師尊曾說我,倘若不是我在劍道之上花的心思太多,結成五脈築基也不是不可能,但我卻從來不悔,因為我只要修好了劍道,那麼便是一脈築基,也可以一劍破萬法,不輸於任何人!”

說到了這裡,他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方原道:“如今碰到了你,是我的運氣,我想通過你來印證自己的劍道,看我自己多年的心血值不值得,所以……我不想佔你的便宜!”

涼亭裡的眾人聽了顧道雄的話,臉色都是微微的詫異。

聽著顧道雄說的如此認真,看樣子他是真的想要向這天道築基挑戰劍道?

而且他適才說的“一劍破萬法”的話,怎麼著聽著像是有一股子鬱鬱不平之意呢?

看樣子這廝平時沉默不言,心氣卻傲的很哇……

倒是那位霜兒小姐聽了,臉色已經有些不悅,冷笑著道:“人家都已經答應了,你還在矯情什麼,倘若真是公平公正的放開了手較量,那可是天道築基,你有贏的可能麼?”

厲道雄聽了這話,臉上已經有些紅的發紫,但還是咬著牙沒有出手。

倒是方原聽了厲道雄的話,微微動容,轉過了身來,正面看著厲道雄。

然後他正色道:“你沒有佔我便宜,出劍吧!”

厲道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慢慢的拔劍出鞘,而後道:“我苦修劍術多年,仙門傳承已滿足不了我,因此,當一年前我的劍道造詣達到了瓶頸之時,我便去向孤絕山的劍道宗師柳先生求劍,在他老人家洞府之前跪了三天三夜,他老人家便傳了我一式劍法,我苦苦參悟了一年之久,終於領悟到了這劍法中的三處精妙之處,因此終於劍道大進!”

“若要論劍,再簡單不過……”

說著,他聲音低了下來,看向方原:“我不想佔你便宜,逼你封了道築基之力只與我比拚劍招,因此,我們換個方法好了,只要你能說出這劍法之中任何一式暗手,便算你贏!”

“居然是這等鬥劍方法……”

涼亭裡面,懂些劍道的人便皆暗暗點頭。

這厲道雄還真是講究,果真沒有佔方原的便宜。

雖然他想通過方原這位天道築基來印證自己的劍道,但他卻不知方原有沒有修過劍道,自然不能逼人家一定要以劍對劍,而若是任由對方出手的話,他也承認,天道築基法力強橫,恐怕自己不是對手,因此他便想出了這麼一個方法,那便是考較方原的眼力……

如果是真正交手,這一式劍招使了出來,不過是須臾之間,便分了勝負。

倘若他這一劍之中可以藏三道後手,那麼在向方原出手之時,便有三種方法可以將方原斬於劍下,真動手時,隨機而動,哪一種方法都可以,而如今,他卻只是在賭方原能不能看到其中任何一道後手,這樣一來,便等於是自己放棄了其中兩次機會,以求公平起見!

“唰!”

顧道雄手持長劍,捏個劍訣,而後陡然間劍光一閃,斜斜轉動,藏在了身後。

一霎那間,他身邊劍影流轉,道道雪光在他身邊旋轉不已。

涼亭裡,一霎那間冷艘艘的,離得近的人都忍不住裹緊了衣袍,微微後縮。

足足過了數息功夫,顧道雄身邊的雪光才緩緩消失,歸於無形。

而在此時,顧道雄也緩緩吁了口氣,向方原看了過來:“可看清楚了?”

方原轉過身去,用竹竿拔動兩顆棋子,又與那三位棋手交了一個回合。

然後他頭也沒回,道:“沒看!”

厲道雄登時目光一縮,額頭青筋畢露:“你……”

方原道:“你的劍法一開始就使錯了,我有什麼必要去看?”

厲道雄忽然間不說話了,只是看著方原的眼神,卻顯得有些冷漠了起來。

很明顯,他以為方原只是一口託辭。

但沒想到,方原回了那三位棋手各一子後,又轉過了身來,道:“出劍吧!”

厲道雄微微一怔:“嗯?”

方原道:“花樣再多總是沒用,劍道,比過了才知高低!”

“……好!”

厲道雄明顯心裡有些不滿,但卻沒有再說什麼,修煉劍道的人,總是想著一劍破萬法,乾脆利落,因此往往說話做事也都比別人更直接了幾分……孫管事除外,雖然九幽宮也是使劍的,但他似乎沒有染上半點劍道修行者的特點……所以厲道雄不再說話,直接出劍!

“嘩!”

他藏於身後的劍光暴閃,虛空之中忽然多了無盡的白光!

直到親眼看到他出劍,才知道他剛才那一式劍法之中藏了多少暗手,如今的虛空之中,居然像是起了一層白茫茫的霧,盡皆向著方原迎頭罩了過去,鋪天蓋地一般……

而在這層劍霧裡,更是有著諸多小漩渦,隱隱封住了方原身周各處方位。

那都是他留的後手!

他這一招劍法裡,不是有三道暗手,而是十七道。

這十七道暗手,便決定了方原無論如何抵擋,他都有足夠的反制手段!

但迎著這一層茫茫劍霧,方原只是反手一挑。

他的手裡握著一根青色的竹竿,這是因為他要一人同戰三道棋局,侍女們怕他搆不著,所以給他拿了過來,用來推拔棋子用的,因是隨手折下,上面還掛著幾片青青的葉子……

而如今,方原便用這竹竿,向後一挑,直送了出去!

“唰!”

這竹竿在他的力量之下,劃出了一個弧,然後又筆直的繃緊。

厲道雄那漫天的劍霧,忽然間都消失於無形,他的身體,還保持著出劍的姿勢,劍還在手裡,正橫於半空,隨時都有數道暗手施展,只是到了這時,他卻一動也不敢動……

因為方原的竹竿,已經指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

他足足過了三息功夫,才顫著聲音開了口:“這怎麼可能?”

隨著他這聲音出口,周圍也嘩的一聲嘈亂了起來,無數人都在交頭接耳。

看向了場間的眼神,簡直就是詭異。

“沒什麼不可能的!”

方原收回了竹竿,輕輕移動了身左的一顆棋子,將一位棋手逼進了死角,那三位棋手倒是認真,在厲道雄出劍之時,別人都心驚肉跳的看著,他們三個卻真把這當成了自己的機會,紛紛施展妙著,似乎打算著趁著方原分心鬥劍之時,把棋盤上面的頹勢給逆轉回來。

不過這一動,剛才的膠著之勢也沒了,立有崩盤危險。

而方原在分別下了三手定住乾坤的棋子之時,口中仍然不停,在向厲道雄說著話:“你的劍法裡面,有著這麼大的破綻,藏再多的暗手也沒用,一劍就被人刺死了……”

“可是不應該啊……”

厲道雄一臉哀絕,幾道要哭了出來:“我不應該有這麼大的破綻的啊……”

“難道說……”

他忽然抬起了頭來,一臉絕望:“我的資質就如此愚鈍,柳先生傳我的劍法,我參悟了整整一年,都還沒有參悟到這劍法裡面的精妙之處?”

“不是你的參悟有問題,是那個人傳你的劍法有問題!”

方原回頭掃了一眼棋局,然後頭也不抬的回答了一句。

“你……”

厲道雄臉上,閃過了一抹不忿之意,修行中人講究個尊師重道,而且愈是勤修苦讀之人,愈是看重傳承,對這一點便也愈是在意,方原展露了高明劍道,若是叱罵厲道雄,諒他也不敢還口,但聽到方原居然直接說點拔自己劍道的柳先生有問題,心裡卻頓時生起怒來……

旁人聽了,也是一個反應:這烏遲國修士當真驕狂,難道認為自己劍道比那柳先生還高?

方原並不理會這些,只是淡淡開口道:“一年之前你感覺到了瓶頸,那便是到了突破劍法侷限,返璞歸真,修煉劍勢之時,可那個人沒有將明路指給你,反而讓你去追求更多劍法上面的變化,這本來就是一種誤導,依此修煉,你在錯路上越走越遠,劍道又怎麼會有進境?”

說著竹竿橫了過來,輕輕在厲道雄額頭敲了一計。

這一敲看起來簡單至極,毫無變化,只是氣定神閒,舒展肆逸。

更關鍵的是,在厲道雄看來,這一敲居然與自己剛才那一劍莫名其妙的相似。

“化繁為簡,破法為勢,就是這麼簡單!”

方原轉頭看了那厲道雄一眼,道:“我話只及此,能明白多少,便是你的事情了!”

“劍法……劍勢?”

厲道雄傻傻站在了原地,頭上不停的流出了一層一層的虛汗。

而方原卻不再與他多說什麼了。

我都沒讓你跪個三天三夜,拿無缺劍經裡的道理解你一惑也就很夠意思了!

說到底,他也只是看這厲道雄是個誠心學劍的,因此對於那位所謂的劍道大宗師故意給他指點錯誤的修劍方向,很是不滿,甚至有些忿忿不平,才刻意給他點明了一條路!

通過這位小劍痴,他也想起了最初學劍時的自己,在那時候,自己何償不也是一昧苦心練劍,甚至入了魔,但同樣也苦於沒有明師指點,愈練愈是痴迷,險些壞了根基?

若不是自己運氣好,無意之間,從青陽宗後山尋到了青陽宗劍痴留下的“無缺劍經”,為自己指明了方向,從此窺得門徑,劍道開始突飛猛進,如今的自己,又會是個什麼模樣?

人家誠心求劍,你要麼不教,結果教都教了,卻又誤人子弟,這是何用意?

這修行界裡的人,究竟怎麼了?

正趕上高潮,那便兩章一起發出來,也好讓大家看個爽!第二更馬上就到!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9 08:53
第二百八十五章 陣法天才?

厲道雄聽了方原一番話,是真個愣在了當場,臉色變化陰晴不定。

他是個潛心修劍的,耗費心血這麼多年,對劍道本來就有一種敏感。

在不知道後面的路該如何走時,自己一頭霧水,苦思不解,但聽到了真正對於劍道的闡述之時,卻十分敏銳的發現了究竟哪個方向才是正確的,那種拔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讓他甚至感覺有些虛幻。

心裡更是難以接受的是,自己當初誠心求劍,在柳先生洞府前跪了三天,他未傳自己真實劍道,反倒是眼前這個自己本意是與人家為難的,順口便將自己多年以來的困擾給解了?

這使得他心裡生出了一種非常複雜的情緒,半晌之後,才抹去了一頭的冷汗,看了方原一眼,只見他神色平靜,毫無半點波瀾,莫名其妙的,心裡便忽然明白了方原的用意!

劍者心誠!

“多謝前輩指點劍道,我……”

他忽然間單膝下跪,向著方原拜了一拜。

本想說些什麼感激的話,但話至喉邊,居然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傳道之恩,或輕於一言,或重於泰山!

他大可以嘴上不服氣,只是心裡暗暗中揣摩,方原也不會借此要脅他什麼。

但只要他承認了這大恩存在,便有種不知該如何去還的沉重感……

“別謝我了!”

方原頭也不回,只是平靜的道:“他日你若劍道有成,再遇到了向你求劍的,你愛教便教,不愛教便不教,但千萬……莫要用假劍道去誤人子弟了,那樣太沒有良心了……”

“是!”

厲道雄汗落如雨,恭敬的倒了一杯酒,放在了方原案前。

然後他便起身,收了劍,轉身便向著涼亭外走去。

迎著亭外流雲如絲,他只覺一時氣苦,一時感激,居然眼淚都流了下來。

求道之難,難以上清天!

方原見到了厲道雄離開的背影,心裡也是有些沉重。

想到了此人誠心求劍,卻最終被人誤導,險些走上了歪路,何其可憐?

但想想如今的自己,又或是當年來天來城求法的太華真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太華真人當年求得了偽丹法,深受其害,鬱鬱而終,坐化山林。

而自己如今再次來求法,誰知道命運又將如何呢?

想到了這裡,便已有些意興索然,橫回了竹竿,在三道棋盤上分別敲了一敲。

然後道:“還有必要再繼續麼?”

隨著他這一敲,那三位棋手便一個個有些虛弱也似,癱倒在地,對方以一敵三,而且在人家與人鬥劍之時,自己都沒能得到機會翻盤,這棋還不認輸,哪還有臉在呢?

而隨著三位棋手無語的起身向方原行禮,涼亭裡的氣氛就有些詭異了。

涼亭內的修行之人,皆是神情無比的詫異又古怪,看著方原的身影,便猶如看個怪胎。

不是說好了天道築基都只知修行,不假外物嗎?

怎麼眼前這位天道築基劍道如此高明,棋也下的這麼溜?

看他年齡也不大啊,哪有時間花這麼多心血在這兩樣玩意兒上面?

霜兒小姐明顯已經有些不痛快了,手裡轉著酒杯,小臉上沒有半點的笑,猶如寒霜也似。

目光從方原身上轉了回來,倒是瞪了那個三個棋手一眼。

很明顯,她如今自覺丟了臉面,不光是恨方原,便連這三位棋手,以及剛才那位連聲招呼也不跟她打便離開了的麻衣劍客厲道雄都恨上了!

而她的態度,自然也影響了涼亭內的人,沒有半個敢在此時作聲。

“啪啪……”

而在這一片死寂裡,居然有人鼓起了掌來。

然後涼亭內的諸人便都看向了金寒雪這個傳說中冷若冰雪一般的道痴,臉上卻有著難以形容的喜色,那看著方原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放著光一般,口中道:“我知道了,七叔祖說你比我強,該讓我向你好好學學,我剛才還不知道該學什麼,但現在……你確實比我強!”

她明顯有些口拙,再加上心間歡喜,說話倒有些語無倫次。

但她看著方原,那接近了崇拜一般的表情,還是被眾人都看在了眼裡。

這個道痴,那平時不是都傳說她心高到了天上,終日冰雪一般的生人勿近麼?

此時居然也會有這等發自內心的歡喜之態?

一時涼亭內的諸人,倒都是一副微微失神的模樣,被她那一笑的驚豔給鎮住了。

“我要回去了!”

而方原則是心裡低嘆了一聲,不知該怎麼面對這個道痴。

對方的木訥與親近之意,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只想敬而遠之。

而那金寒雪見他起身,則恭敬的過來雙手扶他起來,道:“那我送你回去!”

“哼……”

而這一幕,則盡數落在了不遠處的崔雲海眼裡,他見方原以一敵三,棋道上贏了奉師兄與另外兩位棋手,又一劍破了麻衣劍客厲道雄的劍法,居然給人造成了一種無所不能的印象,心裡簡直憋悶到了極點,尤其是看到了金寒雪居然扶著他起來……

自己的未婚妻,居然在恭敬的扶著一個男人起來……

“哈哈……”

他忽然間笑了起來,大袖輕揚,滿面堆笑,直迎著方原走了過來,笑道:“這位方原師兄果然驚才絕豔,無所不通,看閣下耍的興起,我也有些手癢,雖然我不像堂兄那般,修煉成了天道築基,但在陣術一道,卻是學過幾天,如今趁著酒興,不防我們也聊聊陣術?”

“唰……”

聽得了崔雲海這一句,滿亭修士是真切的吃了一驚。

一時間不知有多少目光都看到了崔雲海的身上……

就連那霜兒小姐,也是微微一愕,旋及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無論是那位黑衣的奉師兄挑戰方原的棋道,還是麻衣劍客厲道雄向方原印證劍道,大家都可以理解,也不覺得有什麼對方原不公平的,畢竟你是天道築基,而我們不是嘛……

可是當崔雲海提議要向方原挑戰陣術一道時,眾人卻不好說話了。

誰不知這位崔雲海崔公子,雖然在修行上,算不得崔氏一門裡修行上面的天驕道子,但在陣術一道,卻一直是四域聞名的小天驕一等人物?

要知道,別看崔公子年齡不大,但卻已經接近了大陣師水準了。

據說,如今的崔家,已經在考慮著讓崔公子去參與仙盟大考,奪一個大陣師之名回來。

如若不然,崔家也不會想到讓他來與這天來城的道痴金寒雪小姐結一門親事……

而天來城金家,既已默認了此事,便也說明,金家老祖,是認可了崔雲海的。

起碼,他們覺得崔雲海在陣術一道的潛力,是可以配得上這位道痴的……

也正因此,當他們聽到了崔雲海要挑戰方原的陣術時,心裡便都有些詫異。

這樣會不會有些太欺負人了?

“你過分了!”

方原還沒有說話,金寒雪忽然第一次向他看了過來,眼神有些鄙夷:“別人也就罷了,你是崔家的陣術傳人,拜盡明師,據說有大陣師的造詣,居然也好意思讓人跟你較量陣術?”

崔雲海頓時憋了口氣,冷青著臉,不看金寒雪,只是望著方原。

金寒雪不說還好,說了他倒更為忿怒。

這一趟過來,本就有心要好好與金寒雪親近親近,說些話兒。

沒想到她第一次與自己說話,居然是在訓斥自己。

因此,他心裡反而更堅定了要在陣術一道壓倒方原的念頭。

而方原也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你確定要與我較量陣術?”

崔雲海心裡鬆了口氣,忙敲磚釘腳:“不過是玩玩而已,閣下總不至於不賞個薄面吧?”

“嘖……”

孫管事在旁邊聽了,輕輕咂了咂嘴,沒發出別的聲音。

但暗示意味極其的明顯。

方原便也點了點頭:“也好!”

涼亭裡的人聽這話,頓時都來了精神,好戲要來了!

霜兒小姐更是臉色一喜,笑道:“可別忘了咱們的小賭注喲,贏了的賞酒一杯,輸了的可是要學小狗叫,若是不肯,那便是言而無信,毫無擔當,厚顏無恥……臭不要臉!”

金寒雪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似乎有些不滿意。

而金寒霜見狀,則只是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

“哈哈,難得閣下肯賞薄面,感激不盡!”

崔雲海心情大悅,搓了搓手,笑道:“斗陣方法多的是,不知咱們……”

“簡單一些好了!”

方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忽然目光四下里一望,直接向著霜兒小姐走了過去。

那霜兒小姐微覺詫異,不知他要做什麼,剛想說話,卻見他走向了自己身後,到了那位侍立於身邊的侍女身邊,將這位侍女一直捧在手裡的玉簡拿了過來。這玉簡本來就是在霜兒小姐向方原索要見面禮時,方原給了她,她卻又故意轉送給了侍女,給方原難堪的。

“這玉簡是我半年前隨手鍊制的。”

方原拿著這道玉簡,遞給了崔雲海,道“你能破得了這裡面的禁陣,便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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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金家老太君

也不理涼亭內的人怎麼想,方原便轉身離開了。

涼亭之內的少爺小姐們卻頓時一個個面面相覷,詫異無比,只覺得方原最後留的那句話裡充滿了自信,甚至還帶著些許對崔雲海的輕視,那滋味頓時複雜無比。

只是見方原要走,他們卻也不敢上前來留人。

畢竟方原剛才在棋道與劍道之上的表現實在太過可怖,修行界裡人人敬重強者,他們下意識裡便也對方升起了一種難言的敬畏之意,誰還敢在這時候上前去觸他的霉頭?

倒是那位霜兒小姐,皺了皺眉頭,有心想要留人,可是卻被金寒雪瞪了一眼,卻也只好伸了伸舌頭,表示不敢再做了,而且她自己也知道,今天自己做的出格之事已經不少!

她只是將目光看向了崔雲海。

反正對方也不是避戰,只是輕視了崔雲海而已。

只要崔雲海可以隨手破了他玉簡中的禁陣,也一樣可以讓那個烏遲國修士顏面丟盡。

而這個話口自己也可以記下,等下一次自己見到了他時,好好的羞侮他一番!

“哼!”

崔雲海望著方原離去的身影,也與霜兒小姐一般的想法。

雖然對這烏遲國修士不敬自己,心間氣憤,但他還是一聲冷笑,一道法力灌入了玉簡之中,卻只見得玉間裡面,靈光閃爍,轉瞬之間,化作了一團光華,圍繞在了自己身邊,那光華裡面,存在著無數精妙的符文,旋轉不已,毫光氤氳,看起來十分的玄妙精巧……

“呵呵,不過是……”

崔雲海只是看了那光華一眼,便冷笑著開了口,神情輕鄙。

只是話猶未完,忽然間臉色一怔,又仔細的看了一眼。

半晌之後,他臉色大變,失聲叫道:“一百零八道變化?”

涼亭間的眾人見了他的表情,心裡頓時打起了鼓。

“雲海哥哥,你應該可以輕鬆破掉這禁陣的吧?”

霜兒小姐已經關切的湊到了近前,有些不確定的向崔雲海問道。

崔雲海張了張口,卻是久久不言,只是雙眉凝成了一團,死死的盯著那禁陣。

霜兒小姐不是傻子,眼神也變得古怪了起來,看向了那方玉簡。

“咳……”

滿涼亭裡都是一片鴉雀無聲之時,忽然有人輕輕咳了一聲。

眾人轉頭看去,便見是那位跟著烏遲國修士的青衣小廝。

他清了清嗓子,乾笑道:“剛才說的那個賭注……”

滿涼亭裡,頓時所有人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多少人心裡想:你要敢提讓我們學狗叫的事情就掐死你……

但那個青衣小廝卻又嘿嘿一笑,道:“方公子若是贏了,五杯酒直接送到洞府裡去吧!

說罷了他便忙小跑著跟了出去,只留下了涼亭裡的人相顧無言。

依著霜兒小姐之前的規矩,贏了便是賞一杯酒。

這五杯酒送到洞府裡去,自然沒什麼問題,可若是輸了的人呢……

那三位棋手頓時都呆呆的看向了崔雲海。

而崔雲海沉默不語,只是臉已經憋的比案上的果子還要紅!

……

……

“方原師兄,你是怎麼做到的?”

方原走在頭裡,金寒雪則是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落後方原半個身位。

她望著方原的目光,滿滿只有欽佩與好奇,還有些疑惑。

“這有什麼好問的!”

方原隨口解釋道:“心裡有點數就是了,我答應他們賭棋道、劍道、陣道,便是因為這三道我擅長,知道他們玩不過我,像剛才那個划拳的,我就不會答應……”

金寒雪道:“無聊遊戲,方原師兄這等身份當然不會答應!”

方原道:“不,是因為我確實不會!”

金寒雪怔了怔,心想果然不愧是天道築基,居然如此坦蕩。

但她搖了搖頭,又道:“我剛才是指,你怎麼做到既是天道築基,又擅長許多旁門的?”

方原道:“多下點功夫便是了!”

金寒雪聽了,臉色微微黯然:“那倘若下了功夫,還是做不到呢?”

此時的心裡,似也想起了自己當初雄心壯志,一心想要結成天道築基,為老祖宗分憂,但最終無數次的推衍與嘗試,總還是失敗,無奈之下才選擇了五行築基的往事。按理說,五行築基,對天來城而言,也算不錯,但在老祖宗眼裡,不是天道築基,終究只是廢物!

方原聽了這話,倒是步履稍緩,奇怪道:“下了功夫怎麼還會做不到?”

金寒雪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抹紅色,過了半晌道:“我就沒有做到!”

方原看了她一眼,道:“那肯定是你下的功夫還不夠!”

金寒雪抬起了頭來,神情凝重的搖了搖頭,道:“不,絕對不是這樣的,我……”

方原無奈的打斷了她:“非要讓我說你笨才滿意嗎?”

金寒雪頓時呆在了當場,心想不愧是天道築基,說話就是這麼一針見血……

這時候方原已經轉身走遠,她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追上去。

其實她這次過來,心裡也未嘗沒有與方原切磋一下術法的心思,只是如今……

……還是暫時算了吧!

……

……

“孫師兄,你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可以告訴我了吧?”

回到了小院之後,方原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問起了孫管事。

“別急呀,再等等,估計很快就有個結果了!”

孫管事一提起了這茬,便莫名興奮的樣子。

方原忽然覺得心裡沒底:“我還是想知道你究竟打算怎麼幫我拿到那最後一卷雷法?”

孫管事清了清嗓子,認真的看著方原:“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師兄我能騙你嗎?”

方原頓時有些遲疑了。

以前他是會毫不猶豫的相信孫管事的,現在……

……算了,再相信幾天吧!

……

……

“這烏遲國小兒,果真有這等天資?”

天來城最深處,一座隱秘在了漫天黑霧之中,終年不見陽光的古老殿宇之中,一位身穿紫衣,頭束金冠,手裡拄著一根龍頭枴杖的老嫗,正神情麻木的看著下方的大殿。

而在大殿之中,可見四五個人恭敬的肅立,聽著與她回話。

這四五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無一例外,身上氣機都十分駭然。

見老嫗發問,其中一位中年男子便回答道:“此事不假。孩兒當時讓霜兒丫頭去宴請他,便也是想看看他在這一群同輩人裡,究竟資質如何,沒想到他表現的比孩兒想像中還要強,不僅棋道厲害,劍道想必也已登堂入室,而從烏遲國那邊給過來的消息來看,當初此子一陣敵一國之事想必也是真的,如此說來,他的陣術造詣,怕是已不輸於三紋大陣師……”

“看樣子,這倒是個真正的小天才啊……”

那老嫗過了許久,才緩緩的開了口,先是讚歎了一句,但末了臉色卻漸漸變得有些難看,忽然間用力拄了拄手裡的枴杖,低喝道:“賊老天,憑什麼天才都跑到了別家去了?”

下面的幾個人,頓時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也知道,老祖宗罵這老天爺,都快罵了一千年了……

“老祖宗,您這次前往中州,不知商議結果如何?”

過了半晌,才有人輕輕開了口,試著詢問老祖宗這一行的結果。

“結果?”

那老嫗忽然冷笑了起來,臉上的寒氣只能更重:“那些道統,又有哪個是真與我們一條心?哼,仙盟逼的一天比一天緊,偏要我們將自家秘境打開,白白便宜了那些野狗一般的修士們,怎麼倒不見他們去逼那些中州的道統去?而我只要想要這些道統借些人出來而已,他們卻是提的要求一個比一個更高,如此一來,左右都是賠個底朝天,還求他們做什麼?”

聽了這話,廳內的諸位金丹,臉色也頓時有些黯然。

天來城的秘境啊……

世間修士,只是記得天來城曾有數次打開秘境,邀天下人共入秘境,奪取機緣,因此不知有多少人感念天來城金氏,卻很少有人知道,天來城根本就不是自願分享那秘境的!

他們是沒辦法!

一來是仙盟逼迫,打著劫數降臨的幌子,不允許他們私吞這秘境。

二來,也是金氏一脈已然無法完全的壓制這秘境了。

如今,據離上一次秘境開啟,已過去了三百年。

眼見得大劫降臨之期一日近似一日,仙盟也屢屢派人過來催促。

老太君硬生生的在抗著仙盟之命,拖延時間,便是為了多些把握,多為金氏謀些機會。

否則,秘境一旦打開,裡面的好東西卻都便宜了旁人,金家子弟反而落不著多少,這豈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可這個結果,終究還是不如人意……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

那老嫗絮絮叨叨說了半晌,忽然枴杖用力往地上一拄,沉聲喝道。

“這個,不多考慮考慮……”

下方有一位中年女子聽了此言,卻微微一驚,有些猶豫的開了口。

“還考慮個屁?”

但她這話還未說完,那老嫗便已冷聲訓道:“若不是子孫無能,老身需要這樣做嗎?”

“想想你們的先祖,當年上崑崙山之前,咱們天來城是何等威風?那時候的仙盟,再借給他們十個膽子,可有人敢對咱們天來城的秘境起上半點心思?再說五百年前,我那苦命的飛兒,他活著的時候,便是中州那些天驕道子,又有誰敢說在修行上可以壓他一頭?”

“便是老身,也從未輸墮了天來城的威風,南海那個老九怎麼樣?中州仙宴之上,她對老身不敬,老身一樣敢當面叱罵她不懂規矩,你們又何曾見她敢放個屁出來?”

老太君越罵越是厲害,下面的幾位金丹大修都頭也不敢抬:“偏偏是你們,一群不中用的傢伙,傳承不了咱們天來城的雷法也就罷了,生孩子都不會,只生了一個個蠢貨……”

“你們倒說說,萬一哪天老身蹬腿去了,這天來城金家,可怎麼辦?”

我跑了幾天的步,好像瘦了三兩?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9 08:53
第二百八十七章 便宜你了

方原在金家呆了十日有餘,每日裡只是讀書修行,日子雖然枯躁,他卻甘之如飴。

因為這金家倒真將他當成了子侄輩,藏經閣、術法窟等地方,也任由他出入,。當然了,這兩處地方,雖然也有一些與修行相關的秘法等卷,可天罡五雷引這等至高神訣,卻不在其中。不過這對方原來說,便也夠了,天來城藏書極豐,涉獵既廣,足夠他看個痛快。

霜兒小姐那批人,沒有再邀請方原赴宴,方原自也樂得清靜,倒是金寒雪,時常來拜訪,還常常引據經典,與方原談論,兩者倒也融洽,不過方原始終以君子之禮待之,從未過份親近,更是沒有主動拜訪過她,倒是金寒雪道痴一個,似乎全不知男女之防,時常過來。

而在這段時間裡,方原不見老太君回來,自也對拿到雷法的事情全無頭緒,只能等見過了老太君再說了,而除了等老太君之後,其他的時間,則也是在等著那隻白貓回來,但沒想到,如今十多天時間過去了,那隻白貓也不知去了哪裡,居然連個面也不曾露過……

他私底下,也推敲了一番天來城的諸方禁地,心想說不定這只白貓便在其中一處,只是這位大爺本領通天,性子又傲嬌,自己可管不了它的事情,只能概不理會,由著它了。

反正自己入城之時,也沒人看到這只白貓跟著自己,就算惹了禍,也牽連不到自己。

“老太君回來了……”

如此等了十餘日後,終於有侍兒傳信,命方原去拜見。

方原心裡自是微微一鬆,旋及凝重了起來,收拾了書卷,換了身青袍,便叮囑了關傲不要亂跑,與那侍兒一同往金家宅邸後方的內院趕去了,行不多時,便見到路邊花樹之下,一個白裙的女子清冷若雪,站在路旁,見到方原過來,才璨然一笑,快步的迎上了前來。

“方原師兄……”

她到了方原身前,輕輕蹲身行禮,比以前熟練多了。

“你也要去拜見老太君?”

方原看到了金寒雪,便也只好駐足。

金寒雪道:“老祖宗去了一趟中州,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今日方才告訴我們,依著禮數,我們這些晚輩自然要去向她老人家請安,我剛才聽人說你也要去,便在這裡等你!”

方原聞言,道:“有侍兒引路,又不怕我走錯了地方,你不必等我!”

金寒雪微微一愕,不解方原何意,道:“只是順路罷了!”

方原無奈,只好與她一起向後院趕去,穿谷過峰,不多時便已來到了宅邸後院。這裡平時已經是方原不可擅闖的禁地,卻是從未來過。把眼一掃,便見這裡比起前院,更不像一方深宅,倒更像是一處隱修的仙境了,四方白鶴飛舞,異獸出沒,奇花異草,清香撲鼻。

而在前方深山裡,更有一座大殿,建在了山陰之中,古樸巍峨,略顯破敗。

在那大殿之前,此時已經有幾個人等候了,定睛看時,卻也不是旁人,其中一人身材玲瓏,穿著黃裙,明眸麗齒,正是此前見過的霜兒小姐,另外一個穿著黑色衣袍,臉色蒼白,此時正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與金寒雪聯袂而來,卻不正是那位中州的崔家公子?

“哎喲,雪姐姐,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那霜兒小姐見了,嘻嘻的一笑,快步迎了上來,目光微斜,打量了方原一眼。

“方師兄對後院不熟,我自然該為他引路!”

金寒雪只是乾脆的回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說別的。

崔雲海這時也走了過來,目不斜視,不看方原,只望著金寒雪道:“寒雪,你也來了!”

金寒雪“嗯”了一聲,再無別話。

崔雲海心裡氣惱,狠狠的瞪了方原一眼。

方原心裡只是無奈的很:“關我何事?”

霜兒小姐看看左右幾個人,忽然間向方原笑道:“方原師兄,上次宴上一別,你可就躲了起來,再不出來啦,我們也玩的沒趣,話說我一直想著找你,求你幫個小忙呢……”

方原皺了皺眉頭,道:“什麼事?”

霜兒小姐眨了眨眼,道:“你有空了,再幫我煉個十幾個道禁陣拿著玩吧?”

方原道:“沒有空!”

霜兒小姐頓時語塞,氣鼓鼓的模樣。

崔雲海冷笑了起來:“這位方兄倒是架子大的很……”

方原忽然看向了他,道:“上次那禁陣你破開了沒有?”

崔雲海頓時滿臉通紅,心間暗怒。

方原道:“若沒破開,便再給了她吧,應該還能用!”

崔雲海重重的“哼”了一聲,從袖子裡取出了那道玉簡,遞給了霜兒小姐。

金寒雪轉頭看著他,道:“你果然沒有破開!”

崔雲海:“……”

四個人站在了一處,那當真是關係複雜,誰看誰都不順眼,但偏偏賭了氣似的,誰都不肯離開,便這麼齊唰唰的站著,氣氛那叫一個僵硬,也不知過了好久,好在沒過多久,便聽著那座古殿,“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了開來,裡面走出了一位穿著青袍的侍奉女官。

“晨嬤嬤,老祖宗起身了嗎?”

那霜兒小姐第一個跑了過來,挽著那女官的胳膊,纏道:“我等著向她老人家請安呢!”

“老祖宗剛剛起來呢,等著見你們呢!”

那女官笑了笑,看了看外面這幾位小輩,但卻沒有帶霜兒小姐進去,而是目光微微一掃,從他們這幾個人臉上掃了過去,然後開口道:“不知哪一個是太華真人的傳人啊?”

方原站出了一步:“晚輩便是!”

那女官一笑,道:“你先隨我進來吧,老太君在等你!”

說著向其他人道:“你們先等一會!”

霜兒小姐頓時呆了一呆,就連金寒雪也有些意外。

崔雲海心裡無奈:“又來了一次……”

方原也沒想到金老太君居然連幾個孫女也沒見,便先召見了自己,便點了點頭,緩步跟著這女官入了古殿,只見古殿裡面極其闊大,清清冷冷,外面的光線進不來,顯得有些昏暗,只在大殿兩側,點著兩排粗如兒臂的蠟燭,照得這殿裡各種飾物影子不段的扭曲晃動。

他一路走進了殿裡,便見到在大殿盡頭,高台之上,正坐著一個枯瘦的老嫗,那老嫗一身雞皮也似的皺紋,身上穿著華麗而精緻的仙袍,手裡拄著一根龍頭枴杖,微閉了雙目,似乎在養神,看起來即將油盡燈枯也似的模樣,實難想像,她便是如今的天來城真正主人……

手握一方大權,足以與中州各大仙門長老平坐的金氏老祖,金老太君。

“太華真人座下劣徒方原,見過金老太君……”

方原依足了禮數,上前一步,向著那太師椅上的老嫗行了一禮。

“噢……”

那座上的老太君似乎驚醒,睜開了眼來,四下里一晃,才將眼神落在了方原身上,張開了口呵呵一笑,道:“來啦?快來,快來,孩子,上前兩步,讓老身仔細的瞧瞧你……”

“你堂堂元嬰大修,裝什麼老眼昏花啊……”

方原心裡暗想,但也只好上前了兩步,抬起了頭來。

“果然是個有氣度的好孩子啊,長的也俊……”

那老太君打量了方原一眼,向著旁邊的女官笑著誇道,然後又看向了方原,道:“孩子啊,我聽老七說,你是太華教出來的,天道築基,如今已經開始修習天罡五雷引啦?”

方原點了點頭,道:“正是!”

那老太君便又是呵呵一笑,和言悅色的問:“修到什麼境界啦?”

方原老實的回答道:“已修煉出三道雷靈!”

“三道?”

那老太君微微一怔,不動聲色的打量了方原一眼。

她似乎沒想到方原只修成了三道雷靈,但仔細一看,又見他說的並非假話。

也只是頓了一頓,她便又笑了起來:“你在雷法上,可有什麼不解之處呀?”

方原此前已經將該說的不該說的揣摸了無數遍,見她開口問了,便依著此前所想,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我一路修行,倒也順利,這雷法之中,倒不是我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而是吾師太華真人有些斟酌不透之處,尤其是最後一卷結丹之法,似有一些瑕疵!”

“呵呵,是個會說話的孩子啊……”

老太君聽了,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笑了起來,一樣的和善慈祥,只是方原卻覺得有些冷意,只聽她道:“何必說的這麼委婉呢,憑太華的那股子聰明勁,什麼事也都該懂了,呵呵,實話說,這兩百多年來,老身一直在等著他回來,沒想到等不到他,卻等到了你!”

聽著這話裡,似有深意,方原沉默不言。

他並不知太華真人當年到天來城來求法,究竟經歷了什麼事情。

但有一點是可以明白的,太華真人坐化前,確實想明白了所有事。

但他也曾經說過,自己不想被人控制,所以他寧願坐化,也一直沒有回來!

而如今又聽了這位金老太君的話,便可以明白,太華真人的問題,一直都在這老太君的掌控之中,甚至她一直都相信太華真人會主動回來,只是沒想到他寧願坐化於枯山之間!

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決定直言,抬起頭來看著金老太君,認真道:“吾師坐化之前,只有一言吩咐,他說自己當年前來求法,其心甚誠,天來城也答應了將真法傳他,但結果還是出了一些問題,然後他便命我領了遺命前來,只想拿到最後一卷雷法,圓他最後心願!”

金老太君聽了,呵呵一笑,道:“好啊,這最後一卷雷法,本就是該給你們的!”

方原微微一怔:“信了你才有鬼……”

然後便又聽著金老太君道:“想學雷法,便先做我金家之人吧!”

不等方原細問,她又道:“霜兒丫頭,你已經見過了吧?那就便宜你了吧!”

方原心裡忽然就明白了,心間微沉,一點也沒有佔便宜的感覺……

來來來,單身老鬼一個,誰投票就便宜誰……
x24685 發表於 2018-4-27 01:44
第二百八十八章 恩將仇報

  這一刻的方原,心情卻是十分複雜。

  其實對他來說,最為擔心的,便是在自己提出了這最後一卷雷法有問題時,金老太君會揣著明白當糊塗,一口咬定傳給了太華真人的便是真正的雷法。

  若是如此,那麼他便沒有什麼理由好繼續說下去了。

  不過這位金老太君的坦白卻讓他有些出乎意料,不僅直接承認了那最後一卷雷法有問題,甚至自己都說這卷雷法確實該給了自己的,雖然額外提出來的條件讓方原無法接受,但對此卻也有心理準備,畢竟,從一開始,方原便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輕鬆拿到這雷法!

  而在說出了那個條件之時,金老太君便也審視的看著方原。

  見他面無表情,沒有分毫喜意,她便也一聲冷笑,道:「人貴有上進之心,你不懼我天來城之威,敢孤身一人前來求法,可見求道之心甚篤,見了老身,將心間所想直言相告,可見為人坦蕩,老身倒是越看越喜歡你了,這才是個修行之人該有的樣子,也正因此,老身才給了你這個做金家女婿的機會……」

  金老太君則慢悠悠的說了下去,聲音不大,也不快,但卻似乎蘊含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這丫頭是我三十二代孫,年齡不大,但卻是我金家主脈,如今也長成了,尚未婚配,我瞧你年齡與她也差不多,娶了她為妻,然後你順理成章入我金家得傳雷法,踏上成仙之路,豈不是美?」

  方原眉頭微皺,抬起了頭來,便見金老太君此時也正看著他。

  從那一雙深的似乎看不見的眼睛裡,彷彿可以感受到一種瀰漫天地的力量。

  但方原還是深吸了口氣,道:「多謝前輩好意,可是……能否換個條件?」

  「呵呵,你居然不答應?」

  金老太君一直和言悅色,循循善誘,只等著方原的一個回答,但在方原真個說出了自己的回答時,她卻忽然臉色一變,森然笑道,道:「還是覺得我金家的玄孫女配不上你?」

  方原乾脆給她來了個默認,心裡想:我是來討債,又不是賣身……

  腦海裡只是暗忖,該如何另想個法子,將這最後一卷雷法拿過來!

  那金老太君也是人老成精,一見方原的模樣,便似猜到了他心間所想,冷笑一聲,道:「年青人,不要再琢磨那些小花招了,你該明白,憑你現在的些許修為,微末本事,又有什麼是可以打動老身的?實話告訴你吧,你所求的天罡五雷引,便在老身腦海裡,若大金家,也只有老身一人知道真正的最後一卷是什麼樣子的,但這既然是我金家的秘傳,我又憑什麼傳給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金老太君一雙老眼裡面,精芒暗隱,只是看著方原。

  那種感覺,似乎是吃定了方原,根本沒有給他什麼別的機會。

  而方原聽她將話說的這麼絕,心間起了一股郁氣:「此法不是太華師尊本就該得的麼?」

  他如今已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金老太君,口口聲聲,將這雷法視作是金家秘傳,挾持於他。

  可問題在於,這一卷雷法,乃是當年太華真人用無盡資源,以及向金家效力十年的代價換來的,當年太華真人便該拿到真正的雷法了,可是金家騙了他,如今的方原,只是代表太華真人來拿回他本該得到的真正雷法,便如太華真人的遺言一般,自己是來討債的!

  此前,為免出現僵局,方原一直沒有點破這一點。

  而如今,金老太君咄咄逼人,他便將這話說了出來,點破了那窗戶紙。

  金老太君聽了此言,冷笑了一聲,半晌才開口:「此言也不差,當年老身修行上出了些許問題,需要雷道資源解難,當時你師尊太華獻上雷道資源,又為我天來城效力十年,立下不少功勞,而求的,便是我金家的天罡五雷引,我也答應他了,可是這個人啊……」

  她說著,悠悠一嘆,口氣陡然轉冷:「……終究不肯留在金家!」

  「他既不肯留在金家,我又怎麼可能讓真正的天罡五雷引傳到外面去?」

  她聲音越說越大,一片森寒:「所以,太華終究也是自討苦吃!」

  「你……」

  方原聽得這話裡,已然有些耍無賴的意思。

  你當初要嘛便不要答應,既然答應,也收下了太華真人的獻禮,那便該傳法!

  結果非但不傳真法,還以假法騙人,最終害得太華真人枯死深山,這豈不是恩將仇報?

  以前方原還不是很理解太華真人臨死前的怨氣,如今卻了然於胸了……

  這等無恥之言,居然是一位堂堂元嬰大修說出來的,心口幾乎都要氣炸了。

  「廢話少說了吧!」

  還不等方原再說出什麼來,那位金老太君已然低喝一聲,冷笑道:「事情便是這麼簡單,太華當年如此,你也同樣如此,若入我金氏之門,我便將此法傳你,還會好好指點你修行,賜你一應修行資源,但你若不肯入我金家,呵呵,你那位師尊什麼下場,你也看到了!」

  說罷了,大袖一拂:「不必急著回答,好好去想一想吧!」

  方原心裡憋著一股子氣,但旁邊那位女官已經走了過來,笑盈盈的向方原說道:「小仙師,這便請吧,老太君說的話你可得記在心裡,反正事情就這麼簡單,老太君也沒有逼你,你若想求法呢,那便入我金家之門,若不願入呢,那也是你的事情,由得你自己去選!」

  方原終究還是閉上了嘴,他也知道這估計就是金家的底限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還不如回去找孫管事好好商量一番。

  也不行禮,轉身出了大殿。

  外面金寒雪、霜兒小姐、崔雲海等人都在候著,見到方原出來,金寒雪便要上前來問些什麼,但方原卻不願多說,只是擺了擺手,便徑直去了,倒讓他們幾個神情微怔……

  「嘻嘻,是不是老祖宗不喜歡他?」

  霜兒小姐見到了方原的模樣,心裡一喜,忙向那女官問道。

  崔雲海見了,也只是心裡微鬆了口氣。

  他這段時間已經越來越惱火了,只是礙於天來城金家看重方原,才不好發作。

  萬一,這廝若是觸動了金老太君,那自己豈不是可以任意拿捏他?

  但沒想到,那女官聽了霜兒小姐的話,卻是輕聲一笑:「錯了,老太君非常喜歡他呢……」

  「啊?」

  霜兒小姐頓時呆了一呆。

  而那女官則又笑吟吟的看了霜兒小姐一眼,道:「而且老祖宗也真的疼你!」

  霜兒小姐不知究裡,只是得意的一笑,道:「那當然了……」

  話猶未落,那女官便已取笑著道:「所以老祖宗幫你挑了這麼一門好親事呢!」

  邊說,邊向著方原離開的身影輕輕一指。

  「啊?」

  霜兒小姐忽然呆住了,猶如傻了一般。

  崔雲海聞言也呆了半晌,只覺得心裡忿忿不平……

  為了娶這麼一位金家的女兒,我們崔家下了多少功夫,憑什麼你就可以這麼輕鬆?

  ……

  ……

  「哼,金家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回到了小院裡時,正看到孫管事在和關傲兩個人吃著豬頭肉喝著小酒,方原冷著一張臉走進了房裡,孫管事忙跟了進來瞧,見方原沉默了半天,才一臉不悅的冷聲說道。

  孫管事登時一驚:「他們究竟還是不願傳法?」

  方原道:「她要將玄孫女嫁給我!」

  孫管事頓時呆了一呆:「這不挺好的事嘛……」

  方原緊緊皺起了眉頭,忽然向孫管事道:「孫師兄,此事不可再拖,也不必指望金家會如此輕易的傳法了,你還是老實跟我講,之前你說有把握拿到雷法的方法是什麼吧!」

  孫管事道:「這不是已經成功了嗎?」

  方原微微一怔:「嗯?」

  孫管事笑道:「我的方法就是讓金家招你為婿嘛……」

  方原:「……見鬼了!」

  孫管事見了方原的驚愕表情,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道:「之前跟你說過,金家小輩裡,就沒個能挑大梁的,往前數好幾輩子都沒有,而你是天道築基,本來就是任何仙門都會看重的存在,對於金家來說,只會比其他的仙門更看重你,只要你當了金家的女婿,他們甚至會比你自己更關心你修行的問題,此後你萬事不論,只顧修行,豈不是利利索索皆大歡喜?」

  方原無語道:「那你之前讓我在仙宴上出風頭……」

  孫管事道:「不出風頭小姑娘們怎麼會看上你嘛……」

  說著鬆了口氣,道:「看樣子我小瞧了你,小姑娘不說,那老太太是真個相中你了!」

  方原沒想到孫管事的主意居然也如此不正經。

  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他決然道:「此事斷不可行!」

  孫管事沉吟道:「我也覺得那個小的不太靠譜,我本希望你找那個大的……」

  「這不是大小的問題!」

  方原有些氣急,過了半晌,才壓住了火,認真道:「孫師兄,你知道我不會留在金家!」

  孫管事聽了這話,臉色也微微一變,有些認真了起來,目光有些複雜的看了方原一眼,道:「方師弟,當年越國邊境,你與佳人相會時,我便在山下等著,自然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當時我本也覺得那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後來我猜到了一些事情,卻已不再這麼想了……」

  他輕輕拍了拍方原的肩膀,道:「相信師兄,對你而言,這是最好的脫身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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