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大劫主 作者:黑山老鬼(已完成)

   
Babcorn 2018-2-12 15:13: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9 3410173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26
第二十九章 劍道天才

  「你什麼眼神啊,他這一招絕對不是寡婦翻牆……」

  另一位身材壯碩的仙門弟子嚷嚷了起來:「寡婦翻牆這一招我也練過,講究得是氣度森嚴,架狸翻鼠滾之勢,左行三步,每步需三尺三分三釐,不可亂了法度,劍作蘇秦背劍式,藏於身後,搶至對手左鋒之時,再輔以蟒翻身身法,陡乎之間,搶至敵人右鋒,而後身如螺旋轉,劍於脅下出,運勁輕靈,於敵不備間將敵人制住……可是那個雜役弟子全使錯了,步法不對,身法不對,最後出劍之時的方位全然錯了,這哪裡能叫作寡婦翻牆?」

  周圍眾弟子聽了,一時糊塗起來,不知該聽誰的話。

  寡婦翻牆,可以說知者甚眾,如何能看不出來與方原使得不同?

  但就在那位壯碩弟子的身邊,一位白淨面皮的執事順手就一巴掌抽在了他腦袋上,低聲訓道:「顯你聰明呢?你們這些人,在仙門中也曾學過武法,更有不少人從小便在家族長輩的教導下修習武法,入門時少說也有了十幾年的功夫在身了,為何卻不動動腦子?」

  「那寡婦翻牆這一招,說白了就是講究一個出其不意,指東打西,那孩子只取其意,不拘其形,臨敵之際隨機應變,這才一擊奏效,否則怎麼可能奈何得了陳師兄的法寶?」

  眾弟子聽了,皆呆了一呆,聲音頓時小了下去。

  而洪執事也皺著眉頭,只是盯著場中,心間暗想:「這孩子劍招練的氣度森嚴,不差分毫,顯然下過了苦功夫,但應敵之際,又頗為靈動,只取劍意,而棄劍招,倒把一些爛了大街的招式使的隨心所欲,這難道真是他自己悟出來的?陳師兄這番試探,怕也是擔心這小兒乃是敵人派來的,想看看他是不是藏了什麼秘密吧,倒要瞧瞧他後面怎麼應對……」

  在他這念頭升起時,場間戰況也已癒發的激烈。

  那位胖執事隨手撒了出去的金豆子,居然各有神異,盡皆化作了金色的小人跳了起來,手執各樣兵器,圍著了方原亂殺亂打,更可怖的是,兵器所指,居然皆是方原的要害!

  看著那圍在了方原周圍上竄下跳的金色小人,眾仙門弟子都感覺頭皮發麻。

  甚至有人暗暗的在想:陳執事平日裡最是和氣,怎麼今天下手這麼狠?

  但被一眾金色小人圍在了中間的方原,卻是毫不理會,似乎完全感覺不到周圍傳來的凶險,他手中一柄劍使發了開來,一襲青袍在金色小人間穿插遊走,竟似如魚得水一般!

  此時他全心全意,都已經沉浸在了無缺劍經裡面,居然愈鬥愈純熟了!

  如今他練劍,也不過才一個多月的功夫,在凡俗之中,這甚至連打基礎都不夠。

  不過仙家劍道,本來就與凡俗不同,凡俗練劍,長力氣,練反應,耗去了大量的歲月,但仙家修煉法力,便可以使得自己快速擁有超越了常人的力量與反應,剩下的,便是在熟悉了劍法之後,琢磨劍道上的道理而已,而方原恰好滿足了這幾個條件,一個多月瘋魔般的練劍,使得他將那些劍招深刻的印入了自己的神魂,隨手使了出來,便幾乎達到了完美!

  又在這關鍵時候,他見到了無缺劍經,此經詮釋高深劍道,原本極難參悟,可偏偏他通過天洐之術,卻在極短的時間之內領悟了這無缺劍經第一卷裡的道理,雖然直至如今,還沒有完全的消化,但也可以抵得上別人數年的苦功了,表現在了劍道上,便是突飛猛進!

  在剛才抵禦黃巾力士時,他還信心不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劍道有多強,如今與金色小人鬥了起來,卻漸漸的開始心領神會,疑心盡去,越鬥劍法越酣暢純熟了起來……

  雖然鬥得是別人的法寶,但對他來說,這也是第一次在實戰中磨礪!

  周圍蹦蹦跳跳的小人越多越多,方原卻非但沒有落入下風,反而劍法使發了開來,有的一望而知便是雷霆霹靂霸絕九天劍上的劍招,標準的如同教科書一般,有的則使出來怪裡怪氣,讓人想一會才知道這是從哪一劍變出來的,偏偏變了劍招之後,又總是能夠恰到好處……

  「我的天,這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把那見鬼的雷霆霹靂劍使到這種程度?」

  周圍眾弟子,簡直一個個都看的傻了眼。

  若不是親眼見到方原使出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那些劍招會有這等威力!

  「銅牆劍壁!」

  有四五個金色小人跳在半空,手持各式兵器衝了過來,方原卻更顯得神情平靜,古井不波,向後退了一步,橫劍於胸前,一身法力借劍勢催發,立時如淵停嶽峙,氣勢便如一座大山一般,在他身前,更像是隱隱出現了無數條橫在了大江之上的鐵鎖,牢牢鎖住了江海。

  使得是普通的劍招,但方原心裡,想的卻是那無缺劍經裡的劍意。

  收如鎖橫江,千帆不渡!

  「啪啪啪啪啪啪……」

  在他這一劍守勢之下,那些金色小人居然皆被他的劍勢攔在了外面,還未近他身前一丈,便已撞到了他隨著劍勢湧了出來的無形屏障,一個個怪叫著彈了出去,重又化作了金豆。

  但與此同時,又有無數的小人跳從背後亂打了過來,甚至空中都飛上去了不少,一霎那間,給人的感覺居然像是四面八方都是明晃晃的金光,躲也躲不過去了,可方原在這時候,卻身形向左微傾,而後陡然向右跳出,身形擰轉,太過飄乎,整個人都像是消失了一般。

  身法施展得是「寡婦翻牆」這一招,但內裡卻是無缺劍經裡的「掠如鬼神蹤,燭下無影!」

  這一招講究得便是身法的施展,要出人意料,達到什麼程度呢?

  在燭火下面施展了出來,地上要連個影子都沒有!

  不但要練到騙過敵人的程度,甚至連燭火也要騙過才行!

  方原自然還沒達到騙過燭火的程度,但那色金色小人靈性不高,卻皆被他騙了過去,呼啦啦撞在了一起,皆落地化作了圓滾滾的金豆,方原自己卻已逃出了包圍圈之外!

  「好身法!」

  一眾仙門弟子裡,有人忍不住喝起了彩。

  「這一種身法,我也不知練過多少遍,今日才知道居然還能這麼用……」

  「對啊,他出劍出招,我都能看得明白,換了我也能使得出來,但若是讓我面臨那陳執事的法寶,卻一定不可能應對的這般巧妙,這個傢伙,怎麼能把劍法練到這種程度?」

  不知有多少人,都低聲議論了起來。

  「每一劍,每一招,都簡簡單單,直取其意……」

  就連那位撒豆成兵的胖執事此時眼睛都眯了起來:「但這些簡單的招式使到了這種程度,便已經有了化腐朽為神奇的效果,此子,要麼是一位大修行者假扮的少年人,潛入我青陽宗圖謀不軌,要麼,便是悟性極高的劍道奇才……罷了,最後再試你一試……」

  他心裡有了計較,袖子裡捏著的法訣便忽而一變!

  啪啪啦啦……

  空中所有的金色小人忽然都變回了金豆子,滾落了地上。

  惟獨距離方原最近的一顆,卻忽然在此時變成了紫色,居然像是活人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小肚子立時鼓脹了起來,霎那之間,明晃晃的紫焰於口中晃動,眼見得就要噴吐出來!

  「噢……」

  眾仙門弟子都被這變化嚇了一跳,發出了下意識的低呼聲。

  方原更是驚的心裡大叫了起來:「法術?」

  居然是由一個金豆子變出來的紫色小人施展的法術?

  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我一個大活人都沒還學過法術呢……

  面對威力可怖的法術,他甚至一時間慌了手腳,道心都險些動搖!

  但那驚慌也只是一瞬,還未升起便被他強大的心神給壓了下去,雙眼瞳孔猛得一縮,內心裡飛快的閃過了小辣椒說過的那句話……武法修煉到了極致,專克法術」!

  「雖然我的劍法還遠遠沒有達到極致,但這法術也不是活人施展出來的啊,我好容易快要闖過了第二關,卻要栽在這裡?」這般想著,一股子不甘之意猛然間升騰了起來!

  眼見得紫焰就要噴湧而出,絕對不是自己這練氣三層的法力能抵擋的,甚至來不及躲避,他想也不想,忽然間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黑糊糊的物什,飛快的塞進了那小人的嘴裡……

  「啪啦」一聲,那紫色小人忽然間就變得悄無聲息了,叮噹一聲掉了地上。

  胖執事大吃了一驚:「什麼情況?」

  眾弟子也皆是大吃了一驚,紛紛在問:「那是什麼法寶?」

  惟有眾人圍觀之下的方原,臉色忽然變得有些紅,他似乎也沒想到這一招能奏效.

  他訕訕的將地上的破布撿了起來,有人看得清楚,那是一塊厚實結實的布,上面似乎還有些水,想來也是正常,若不是有水,也破不得那紫色小人的法術,只不過……

  ……那布為何這麼眼熟?

  過了半晌,忽然有一個仙門弟子恍然大悟,大叫了起來:「那是一塊抹布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26
第三十章 丹坊失竊

  迎著周圍無數人又古怪又震驚的眼神,方原有些無語。

  我身為一位雜役弟子,身上帶抹布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吧?

  本來自己就是在丹坊幹活的時候臨時出了狀況,才決定要來小竹峰的,況且今天一開始是準備要清洗丹廬的,那丹爐裡全都是藥渣與凝灰,不準備一條又大又厚的抹布還真不行,後來去清洗丹閣的時候,他更是干了一半便趕來了,這麼一塊好抹布,以後還得用,當然不能隨手丟了,於是就帶在了身上,而剛才,眼看著那金色小人要吐出火來,心裡也知道,法術就強在於出手的那一瞬間,因此當時能想到的,也只能在它出手之前阻止它了……

  但看在了其他人眼裡,卻全然不是這麼回事。

  尤其是那位胖執事,氣的臉都綠了……

  他那最後一手施展法術,就是想逼一下方原,看是否他真是心裡有鬼,又是不是會露出原形來,但他當然也不是想著真要了方原的命,因此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收手的準備,可他哪裡會想到,這個雜役弟子,居然使出了這樣一個怪招,生生的把自己的法寶給破了?

  法寶為仙靈,本來就怕穢物。

  那條抹布又髒又濕漉漉的,跟浸滿了黑狗血差別不大。

  當然了,哪怕真是黑狗血,對他的精心煉了出來的法寶金豆來說,也是沒什麼效果的,當那塊抹布塞進了小人嘴裡之時,他也其實可以暗中操控,仍使得小人噴出火來,那樣的話,哪怕紫金小人嘴被堵住了,也一樣可以藉機自爆,敵人反而會傷得更重……

  但畢竟他沒想著要方原的命,更捨不得珍貴無比的金豆就這麼消耗在仙門試煉中啊!

  於是,狗血的一幕出現了,雜役弟子居然用一塊抹布,破掉了陳執事的法寶?

  「哈哈哈哈,幹的好!」

  「厲害厲害,兄弟,這一件事你以後可以吹一輩子了……」

  「看樣子我們都要人手一塊抹布帶在身上,隨時準備破敵人的法寶啦……」

  在安靜了片刻之後,那群仙門弟子忽然間便轟堂大笑了起來,也不知有多少人都起著哄喝彩,此起彼伏的怪叫層出不窮,把那個胖執事氣的臉都紅了,狠狠的瞪了那第一個開口大叫的仙門弟子一眼,心裡琢磨著:「這小崽子敢笑我,回去收拾不了你我自廢修為……」

  ……

  ……

  「哈哈,周師弟,我幫了你這麼一個大忙,你可得怎麼謝我?」

  就在不久前,距離小竹峰十餘里的,一座掩映在了梟梟雲霧裡的涼亭之中,周清越正與一位紅袍的仙門弟子相坐飲茶,為了避嫌,周清越這一大早便來到了這裡,甚至都沒有靠近小竹峰半步,而那位丹坊的弟子,也在將方原喚進了丹閣之後,便立刻趕來了這裡。

  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他們只是等著事情發生好了,都不必摻與到計畫裡面。

  「哈哈,韓師兄,咱們都不外人,客套話還用我多說麼?」

  周清越笑著搖了搖摺扇,很是風流倜儻,微笑道:「我與此人有大仇,仙門之中,有我無他,雖然他如今螻蟻也似,但我還是不介意將他一腳碾死,不過之前所托非人,那個雜役裡的宋魁,吹起來天花亂墜,誰知竟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白白耽誤了我不少時間,倒是韓師弟辦事利索,一個主意便將這螻蟻踏在了腳底,多餘的話我便不說,定會好好酬謝於你!」

  「哈哈,客氣的話不用多說了,你我都是修行中人,理應相互照應!」

  那韓師兄笑了起來,道:「再說,若是對付一個仙門弟子,那還有些棘手處,他卻是個雜役罷了,還不是手到擒來?你放心,這次別說將他逐出仙門了,小命都不見得能保住!」

  周清越哈哈大笑,便以茶代酒,敬了那韓師兄一杯。

  眼神之中,隱藏著深深的恨意。

  他其實沒有對這韓師兄說過自己為何要對付方原,因為他自己都有些說不清楚。

  若往深裡想,那大概便是一種單純的看不慣吧……

  在太岳城仙子堂的時候,他也是勤奮好學的,出身富貴,家中財資無數,自己又天生聰穎,別人在自己面前,笨的便像是豬一般,不知有多少人稱讚過自己,認為自己將來成就非凡,他也習慣了這種稱讚,甚至認為自己是最出眾的,無論是誰都不放在眼裡……

  直到入了仙子堂,這種感覺才煙消雲散了!

  他不明白,自己堂堂公子哥,明明可以過一種更輕鬆的生活,但為了求仙道,自己咬緊了牙關,拚命去鑽研那些根本不感興趣的東西,犧牲了無數遊玩的時間,付出這麼大,自己都快被自己的努力感動了,為何最終的成就,卻偏偏不如那個寒門出身的放牛兒?

  他憑什麼比自己強?

  祁嘯風與呂心瑤,也比自己強,但周清越覺得理所應當,因為他們家世確實好過自己。

  但偏偏方原不行,他一個寒門子弟,憑什麼?

  因為朱先生的庇護,周清越心裡這種不滿,一直只能壓在心底,而且在仙子堂裡,方原表現的一直比他強,他也悲哀的發現,自己已經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了……

  他本是心高氣傲的公子哥,但漸漸的一見到那寒門弟子,便有些自慚形穢了起來!

  人家注定是成為仙門弟子的存在,高一些又如何?

  直到那寒門子弟在即將成為甲子榜榜首的時候,被打落了凡塵,周清越立時心裡舒坦了,他覺得本來就該是如此,泥腿子家的娃,怎麼可能比自己這個豪門大少爺前途還要好?

  自己成為仙門弟子,他成為雜役,這一切才是合理的!

  可關鍵在於,那個雜役居然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在小竹峰時,自己已經是堂堂仙門弟子了,他這個雜役見了自己,卻仍然是一副輕蔑模樣,這又怎能怪周大少爺去笑他幾句?

  笑你也就罷了,你又不會少塊肉,忍著不就完了麼?

  可誰能想到,這廝居然如此歹毒,用那等詭計,騙去了自己手上的靈石不說,還害得自己在一直傾慕的小喬師妹面前丟了面子,更是連累的自己幾位同門的靈石都輸了,險些累得自己得罪了人,不得不向家裡開口討了筆巨款,把同門輸掉的靈石都還上了才罷休……

  從那時起,周清越看方原,便已經帶著一股子恨意了。

  後面的日子裡,大概那牧牛兒都沒想到過,自己一直暗中關注著他吧?

  這廝居然與靈藥監的總管,那顆神秘的小辣椒結交,每個月賺取了這麼多資源?

  他難道真想再度翻身,成為仙門弟子不成?

  做夢!

  你既然是個雜役,那就好好的做個雜役便是,想爬上來?

  已經落入了污泥裡的人,想爬上來和我周清越並肩,甚至爬得比我還要高?

  休想!

  永遠也別想!

  「周師弟,你在想什麼?」

  一聲呼喚將周清越喚回了現實之中,他微微一怔,忙笑道:「沒什麼!」

  「看起來你心情不錯!」

  那位韓師兄也笑了一聲,又算了算時辰,笑道:「時候差不多啦,剛才你安排的那位雜役已經報了信過來,說那姓方的已經離開了丹坊,而巳時便會有值事弟子去清點丹坊,到時候便會發現丹坊失竊,咱們甚至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必說,那廝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時間算的不錯,甚至比他意料的還早一點,便忽然有消息過來了。

  一架木鳶焦急的飛了過來,甚至險些撞到樹上,那木鳶上的,赫然便是另一位青廬峰弟子,他一眼看到了涼亭裡的韓師兄,便急急的落了下來,一臉的緊張,叫道:「韓師兄,你果然在這裡,快走快走,出大事了,剛才我等清點丹坊,發現失竊了好幾種丹藥……」

  「什麼?」

  韓師兄不易察覺的向周清越點了點頭,有些自得,面上卻緊張的站了起來,喝道:「何人如此大膽,敢做這等事,盜竊丹坊可是大罪啊,通知戒律堂的弟子了沒有?」

  「通知過了,錢執事讓我來找你……」

  「快走,快走!」

  那韓師兄也跳上了木鳶,口中道:「上午時,倒有一位雜役入過丹坊……」

  也就在此時,周清越忽然也揚身而起,笑道:「丹坊重地,居然也有人敢行竊,兩位師兄,我也跟著你們走一遭,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膽,連這等事都能做得下來……」

  很快,他們一架木鳶,便飛臨了青爐峰。

  在這裡,已經有四五位身上氣機森嚴的黑衣戒律堂弟子等在了這裡了,下面的丹坊,也已經布下了各種禁制,這是仙門的規矩,在找到竊丹之人之前,不允許旁人隨便出入。

  韓師兄一落了下來,便皺著眉頭問道:「那雜役弟子可還在?」

  「什麼雜役弟子?」

  眾仙門弟子聞言皆是一怔,皺著眉頭看向了他。

  那韓師兄道:「今天上午,我喚了一位雜役過來打掃丹坊,且問問他!」

  「走,去找他!」

  一眾弟子聞言,便盡皆轉頭,急急向著玉峰崖趕去。

  此時的玉蜂崖眾雜役,已清理完了丹爐,回到了雜務殿靈膳堂用飯,熱熱鬧鬧說說笑笑,卻忽見頭頂之上無數神色威嚴的仙門弟子降臨,登陸時都嚇了一跳,還不待發問,便有一位黑面的戒律堂弟子冷冷喝問:「今早日上午是誰去了丹坊打掃?快快出來,我有話要問!」

  下方的一眾雜役皆面面相覷,都有些被嚇到了,誰也不敢吱聲。

  「出什麼事了?」

  孫管事從靈膳堂裡面走了出來,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問你們,上午是誰去丹坊打掃的?」

  那戒律堂弟子根本看都不看孫管事一眼,只是冷冷喝道。

  「好像是……是……方原方師弟……」

  一眾雜役裡,有一個人訕訕的,抬起了手來,說了一句。

  那戒律堂弟子立時追問:「他在何處?」

  眾雜役聞言卻面面相覷,半晌才有人道:「好像很長時間沒看到他了,不知去了哪裡!」

  那戒律堂弟子臉上立時露出了一抹沉沉之色,低喝道:「他住在哪裡,快說!」

  「大事定矣!」周清越聽到了這裡,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暗暗叫了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26
第三十一章 一鳴驚人

  「呵呵,這小兒倒是不錯,居然連陳師兄的法寶都破了,老夫也試試你!」

  小竹峰上,正是一片熱鬧。

  方原可不僅僅是引起了一眾仙門弟子的驚嘆,就連幾位執事也似乎對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在一開始,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考較方原的修為,但如今,卻一個個起了興子,尤其是在見到了胖執事的撒豆成兵之術都被方原破了之後,其他幾位執事,更是起了躍躍欲試之心。

  一位面黑身短的執事,笑眯眯的走上了前來,隨手從腰間那個小小的乾坤袋裡一掏,也不知怎麼做到的,長不足三尺的口袋裡,居然取出了一尊三四丈高的黑像石像出來……

  「嘭」一聲,他將石像重重的蹲在了地上,震的地面似乎都在發抖。

  方原也嚇的哆嗦了一下,目露警惕的看著那黑面執事。

  「曹師弟,你連地火六神像都拿了出來,也未免太欺負後輩了!」

  另一位赤著雙足的執事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取出了一個葫蘆,笑眯眯的對方原道:「我這條黑章柳紋妖蛇,養了也有三年了,卻未對過敵,不知有幾分威力,便充作第三關如何?」

  方原聽得那葫蘆裡傳出來的「噝噝」叫聲,忍不住又一個哆嗦。

  「哈哈,來人吶,去把我的紅雲紫瞳獸牽上來……」

  聽著那一聲聲爭先恐後的呼喚,方原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還是好好的修煉到練氣三層大圓滿再來求仙比較好啊,如今豈不是自尋死路?

  他本來就只練了幾手劍道,法術一竅不通,能過前兩關便已經是有些僥倖,後面這幾關可怎麼過啊,更關鍵的是,看這幾位執事興沖沖的樣子,他都不知後面還會有多少關……

  如今就連周圍圍觀的仙門弟子,也一個個眼神都詫異了。

  「原來,成為咱們這樣的仙門弟子如此之難啊……」

  有人悄悄的向身邊人說道。

  「是啊,早知咱們這修行的機會得來如此不易,我得再加兩倍努力的去修行啊……」

  旁邊的人深表贊同,甚至有些慚愧。

  「咳,雲長老讓你們考較一下這小兒的修為,不是讓你們來耀炫法寶妖獸的!」

  倒還是第一次出手的那位白袍執事看不下去了,打斷了幾人的爭執,沉聲道:「這小兒畢竟一直在雜役處修行,能夠有這般修為,練成這幾手劍術,便已很難得了,修行不僅是實力,他們現在還沒到一心追求實力的時候,反正他也不懂法術,這一塊就不必試了!」

  其他幾位執事聞言,這才略有收斂,只是詫異道:「那來試什麼?」

  「小兒,老夫來試一下你的卜算之術如何?」

  也就在此時,一位紫面老執事走了出來,笑著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卷竹簡,道:「這裡有一卷偃師三問,裡面有三道卜算之題,你若是可以解出結果,這第三關便算你過了!」

  眾執事聞言,登時皆點頭同意。

  卜算為陣法之本,修行界裡無數的大陣,都是由卜算之術推洐了出來,而且無論是將來佈陣,還是破陣,都少不了卜算之術,這也是卜算會成為修行四大根基之一的原因,剛才他們已經考較過了方原的修為與劍法,如今再來考較這卜算之術,才正是合情合理。

  聽到了不必拿命去拼,方原才略略鬆了口氣,恭敬接了過來。

  便在場間席地而坐,借用了那紫面老執事的竹籌,在地上擺弄了起來。

  那老執事看他對算籌的運用甚是熟練,便也暗暗點了點頭。

  卜算、器物、藥理、書法,本是修行四大根基,在仙子堂的時候都是要學的,可當初在仙子堂,方原一心攻讀《道元真解》,卻對這四門有些生疏,但後來,《道元真解》被取消,方原入了仙門成為了雜役,他一心想要修行,自然要快快的把這幾門的缺漏補回來。

  自入仙門之後,除了修行,他便是時時苦讀,學的,正是這四道根基。

  卜算之術,算是他最拿手的。

  裡面種種變化,皆有跡可循,他天生便擅長此道。

  《偃師三問》,在卜算之學裡,也不是什麼高深難題,方原很快便得出了結果。

  「結果不錯,只是算法還有些問題,走了些彎路,不過考慮到你一直是自學,能學到這般程度也很不錯了,這第三關便算你過了,回頭到老夫這裡來,我好好指點你!」

  紫面老執事很是和氣,也很痛快,讚許的點了點頭,便收回了竹籌和竹簡。

  周圍眾仙門弟子見了,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這卜算之術,自然沒有看鬥劍那般精彩,而且《偃師三問》,也不是什麼高深難題,他們都是學過的,但想到自己是在仙門裡,隨著執事的指點逐步掌握,這雜役卻是自己讀書自悟,心裡對他還是有些佩服的……

  「老夫便來考較一下你的藥理吧!」

  剛才那位要拿蛇來咬方原的赤足執事也走了過來,笑著問道:「可讀過藥典?」

  方原點了點頭,道:「讀過《神農典》、《黃帝學》、《百草經》、《西荒注》……」

  「唔,那也還不錯了!」

  赤足執事點了點頭,問道:「看到了什麼程度?」

  方原微微一怔:「什麼什麼程度?」

  赤足執事笑了起來,道:「老夫是問你,看過歸看過,你掌握了幾分裡面的學問?」

  方原呆了一呆,才老老實實道:「全背下來了!」

  「啊?」

  赤足執事聽了一呆,旋及大怒:「胡吹什麼大氣?」

  方原有些無辜的抬起了頭:「……真的全背下來了!」

  「哈哈,這就有點吹牛了吧?」

  周圍的仙門弟子裡,有人忍不住開了口:「那些藥典,動輒數萬言,怎麼可能背得下來?」

  「就是啊,不可能有人有這麼好的記性吧?」

  「主要是不可能有人這麼笨,去生生的背這幾部藥典吧?」

  在這一片竊竊私語裡,那位赤足老者也是氣極生笑,道:「好,你來給我背……」

  方原便老老實實的開了口:「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乃問於天師曰: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時世異耶?人將失之耶?岐伯對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

  周圍的竊竊私語聲漸漸低了下去,那赤足執事也漸漸的瞪大了眼睛。

  又聽了盞茶功夫,他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止住了方原:「你真背下來了?」

  方原茫然道:「這很奇怪嗎?」

  那赤足執事看怪物一般的看著方原:「這幾部藥典,你看了多少遍?」

  方原想了想,認真道:「至少三遍以上!」

  赤足執事張大了嘴邊:「三遍就能背下來了?」

  方原一臉的不理解:「三遍還不夠?」

  「這……你過關了!」

  那赤足執事終於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深深的看了方原一眼,轉身離開。

  「呵呵,已經很不錯了!」

  在一邊嗡嗡議論的聲音裡,一直坐在了殿前看熱鬧般的雲長老,此時已經接過了座下的童兒遞了過來的一道捲軸,上面乃是關於仙門對方原的一切記錄。而站在了他另一邊的,卻赫然便是曾經把方原從太岳城帶了過來的執事喬雲亭,他已經低聲的將方原的根由都向雲長老介紹了一遍,雲長老一邊聽著,看著方原的眼神,也慢慢從驚訝變成了欣賞之意。

  「今日就罷了吧!」

  眼見得其他幾位執事還要上前考較,雲長老卻像是有些乏了,輕輕嘆了一聲。

  其他幾位執事都有些疑惑的轉頭看了過來,包括方原也有些不解的看了過來,雲長老卻是一笑:「今日考核之難,已不亞於試煉之橋了,待他入了門,留著以後慢慢考較吧!」

  其他幾位執事聞言,登時明白了雲長老的話,齊齊躬身領旨。

  方原還有些發懵,雲長老身邊的喬雲亭執事卻向他笑著使了一個眼色。

  方原立時明白了過來,心間一陣激動,急忙拜道:「多謝長老恩賜仙緣……」

  「呵呵,不必多禮,你入我青陽宗,不算是恩賜,是你有此資格!」

  雲長老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又有些責怪的看了喬執事一眼,嘆道:「雲亭,當初你去太岳城,便是為仙門擇徒來著,這等好苗子,卻被你扔在了雜役裡,不該啊……」

  喬執事則更是一臉的無奈:「這個……這個是弟子的錯失……」

  他心裡也實在冤得很,當初仙門做下了決定,定要取消仙門大考中的《道元真解》一科,當時可沒說對一些表現好的另開後門啊,事實上,他肯把方原帶回來,也是因為他的舊友朱先生一力推薦,而他也看不過一位刻苦勤奮的好少年就此打落凡塵,才網開了一面的……

  當然了,這些只能心裡腹誹,長老丟下來的鍋,自己不背給誰背去?

  眾執事皆會心大笑,那位白袍執事見狀,便上前來,拍了拍方原的肩膀,笑道:「仙門可有數百年不曾出現雜役晉入仙門弟子之事了,如今倒被你打破了慣例,既如此,那……」

  他正要宣佈那個結果,但也就此時,忽聽得一人大叫道:「且慢……」

  眾仙門弟子驚詫的眼裡,忽然有一群戒律堂弟子嘩啦啦走了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26
第三十二章 我沒盜過丹

  一時間,古殿之上,無數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那群玄衣的戒律堂弟子。正見證著數百年來第一位成功晉入了仙門的雜役誕生,忽見有人居然敢打斷,自然是有些好奇,尤其是來的居然是那群仙門弟子之中人人都不願過多招惹的戒律堂弟子時,眼中的好奇意味就更濃重了。

  而那位白袍執事,則是皺著眉頭看向了那群弟子,神情有些不悅:

  「小竹峰收徒,也要戒律堂同意麼?你們來這裡要做什麼?」

  「白執事言重了,弟子此來,是有要事!」

  那戒律堂弟子在白執事面前,自然也不敢放肆,先急忙解釋了一句,又恭敬的向著雲長老及各位執事行禮,然後才指著方原道:「弟子不知小竹峰在收徒,是為別的事情而來,此子今日上午,剛剛盜了丹坊寶丹,罪大惡極,弟子此來正是要緝他回戒律堂受審的……」

  「什麼?」

  此言一出,立時眾人皆驚,甚至一時反應過來。

  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好容易才看到了一場好戲,一位雜役弟子展露出了非凡本領,連續通過了數位長老的試煉,正要拜入小竹峰,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居然又有戒律堂弟子說他盜了寶丹?

  這下可熱鬧了!

  而在眾人驚詫的眼神注視下,方原卻是面無表情,只是冷淡的看向了人群裡的一人。

  隨著那群戒律堂弟子而來的,還有雜務殿裡的一眾雜役,以及青爐峰的幾位弟子,更關鍵的是,方原一眼便從人群裡,看到了周清越,他此時正搖著摺扇,似乎置身事外一般,但在方原的目光向他看了過去時,分明看到他的臉不動聲色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兩人的眼神,有一剎的交匯。

  周清越嘴唇微微一動,輕輕的說了一句:「一切都結束了!」

  他聲音並不大,甚至都沒有發出聲音,但很確信方原看到了。

  而他的心情,也在此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剛才隨著戒律堂弟子,前往玉蜂崖查抄了方原的房間,在他床底的櫃子下面查出了事先藏好的丹坊丹藥時,他心情便瞬間篤定了下來。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方原還怎生狡辯?

  再之後,他便不動聲色的跟著戒律堂弟子,看他們如臨大敵一般的將方原的房間封查了起來,等著仙門執事來查看物證,然後派出了諸多人馬,四下捉拿方原,那種心滿意足的感覺就不必多說了。

  就連那一群雜役都一個個嚇的傻了,不知道方原惹下了什麼大禍!

  但誰都看得出來,方原要倒大楣了。

  讓周清越滿意的是,方原此時居然不知道跑去了哪裡,這簡直就是老天在幫自己啊!

  無論怎麼看,都像是方原畏罪潛逃了一般,直接坐實了盜竊之事!

  很快的,便有人查到了方原的線索,得知他在小竹峰,周清越卻也有些意外,不過當他瞭解到了小竹峰發生了什麼時,卻立時心裡有些慶幸,甚至生出了一身冷汗……

  他沒想到方原居然會在這時候參加仙門考核!

  更沒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像是表現的非常優異,甚至得到了幾位執事的承認……

  這怎麼可能?

  那幾位執事瞎了眼,居然被這雜役矇蔽?

  他有何本事,他有何資格?

  他內心裡最不願看到的,便是方原這個寒門弟子,再次站到和自己一樣的高度!

  虧得自己及時挖了這個坑,否則的話再晚一天,豈不是噩夢成真?

  一旦想到那個寒門弟子成為了仙門弟子後,面帶微笑站在了自己面前,小喬師妹等人都圍著他轉,而自己卻又要向以前一樣只能仰視他的場景,他便恨得緊緊攥著拳頭……

  但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尤其是,當他看到就在白執事即將宣佈,而那個寒門弟子臉上也露出了美夢成真的笑容,卻生生被戒律堂弟子打斷時的模樣,心裡那種感覺更是興奮到了極點……

  他甚至想著,也虧得自己在這時候設下了計畫,畢竟,看著這個雜役即將踏上雲端時,再狠狠的將他踏入污泥之中,似乎比一直將他踏在污泥之中,更能讓自己感覺心裡痛快,更能出口惡氣吧?

  「究竟是怎麼回事,速速如實講來!」

  而乍一聽到戒律堂弟子的指責,幾位小竹峰的執事也皆是一驚,就連站在了不遠處的雲長老,神情也有些詫異,但他並沒有開口,只是在旁邊皺著眉頭看著,靜觀其變。

  「遵命!」

  為首的戒律堂弟子乃是一位黑面男子,身材魁梧,一臉殺氣,但此時在幾位執事面前,態度甚是恭敬,朗聲道:「弟子於巳時一刻接到青爐峰弟子來報,言青爐峰丹坊失竊,便立時率眾師弟前往,將丹坊封存,一番尋問之下,得青爐弟子韓泉相證,雜務殿雜役方原曾於辰時三刻進入丹坊打掃,弟子便率眾前往玉蜂崖詢問,不見其蹤影,便於他房中搜查,結果在床底箱中,找到了數枚虎嘯養神丸,正是丹坊失竊丹藥中的一部分,遂下令捉拿方原……」

  聽到「丹坊失竊丹藥的一部分」幾個字,周清越微微一怔,但旋及便看向了韓泉,心裡暗暗想道:「原來韓泉膽大包天,居然藉著這次栽贓,真的藏起了幾枚丹藥,只用了一部分嫁禍到那個泥腿子的頭上,不過也無防,這泥腿子是說不清了,這個鍋正好讓他背著……」

  卻沒想到,此時那韓泉聽了,也是一怔,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在此時,白執事已忍不住打斷了那戒律堂黑面弟子的話,冷聲道:「你可小心,盜竊丹藥乃是大過,此子天資不錯,我小竹峰正要將他收入門中,你可不要壞了他的清白!」

  那黑面弟子道:「從他房中搜出了丹坊失竊之物,如今已讓人看守,事實俱在!」

  「嘩……」

  此言一出,一眾仙門弟子登時大嘩,紛紛交頭結耳的議論了起來。

  「難道他真的盜竊了丹藥?」

  「那黑面的乃是鐵山尊,戒律堂真傳,出了名的心直口硬,當不會誣陷於他吧?」

  「他本是雜役,缺少丹藥,說不定真是一見寶丹,便生了貪心……」

  「可惜,如此一來,別說拜入小竹峰,怕是連雜役都做不成了吧?」

  一時議論紛紛,誰也說不清楚,但那戒律堂弟子時間、地點、過程說的清清楚楚,一條一條的列了出來,又有人證,以及從方原房中搜出的物證,竟是容不得人半點懷疑。

  「方原,此事關你身家前途,你且老實講來,不可有半點虛言!」

  那白執事眉頭也皺了起來,忽然轉向了方原,冷冷的看著他,嚴辭說道。

  眾弟子聞言,也是唰唰唰皆將目光看到了方原臉上。

  人群後面,一眾雜役弟子誰也不敢上前來,只是眼神無比同情的看著方原。

  他們沒想到剛才怎麼找方原都找不到,居然是因為他來到了小竹峰參加考核,而且看剛才那模樣,應該是已經通過了,這本來是一件讓人震驚的大喜事,方原入了仙門,他們這些人臉上也有光彩,但誰又能想到,各種事接踵而來,仙門未入,卻先成為了盜丹的賊?

  尤其是人群裡的孫管事,更是一臉的焦急,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而宋魁此時則躲在了人群裡,暗暗祈禱:「能幫你的我已經幫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弟子不曾盜過丹藥!」

  而面對著周圍無數的目光,方原卻是神色平靜,只說了最簡單的一句話。

  「哼,事實俱在,你又如何解釋?」

  那戒律堂弟子鐵山尊冷冷的踏上前了一步,彷彿一座大山般向方原壓了過來。

  面對著戒律堂的威嚴,方原卻無半分懼色,他只是再次轉頭,看了人群裡的周清越一眼,見他居然正得意的看著自己發笑,心裡嘆了口氣,緩緩的抬起了頭來:「我有幾個問題!」

  鐵山尊冷冷道:「你說!」

  若只是一位普通雜役,他早就上手拿下,押回戒律堂用刑了。

  但如今畢竟當著雲長老與小竹峰眾執事的面,卻不得不有所收斂,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反正他很確信,若是此子解釋不清,自己還是要押他回去受審。

  事實俱在的情況下,誰也保不了他!

  但出人意料的是,方原沒有解釋什麼,微一沉默,忽然問道:「丹藥是幾時失竊的?」

  鐵山尊冷冷道:「剛才已經說過,我是巳時一刻得報!」

  方原點了點頭,道:「我是辰時於雜務殿前點卯,辰時三刻到了青爐峰,又約一刻之後,被青爐峰弟子點名,入了丹坊去打掃,也就是說,丹藥失竊,是在這兩者之間了?」

  鐵山尊冷冷道:「你想說什麼?」

  方原直面著他,冷聲道:「我乃辰巳之交來的小竹峰,擂響警仙鼓,有眾仙門弟子為證!」

  鐵山尊微微一怔,冷喝道:「那又如何,豈不是正與你竊丹時間對上?」

  「是啊……」

  方原聞言,也淡淡笑了一聲,道:「若是我從丹坊盜了丹藥,便趕來了小竹峰拜師,時間確實恰好對上,但我只是想問,那我又哪裡來的時間,把丹藥拿回房間藏到床底下的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27
第三十三章 順水推舟而已

  「對啊……」

  正憂心忡忡為方原擔憂著的眾人,乍聞此言,頓時都呆了一呆。

  本來在鐵山尊那冷酷無情的言辭描述下,像是一團蛛網般將方原緊緊的縛在了中間的疑團,此時忽然間便因著方原的一句話,出現了一個無法自圓巨大的漏洞,卻好像是一個看起來巨大無比的積木架子,結實無比,複雜無比,看起來根本無法拆分,但在方原輕輕的抽掉了其中一根看起來頗不起眼的木條後,整個積木架子便忽然間失去了支撐,轟然倒榻!

  一切看起來十分嚴絲合縫的推測,都變成了笑話一般……

  「青爐峰往玉蜂崖也不算太遠,盞茶功夫但夠來回一趟了吧?」

  也有一些反應慢的仙門弟子,呆呆的問了一句。

  旁邊立刻便有人一巴掌抽在了他腦袋上:「那是對你而言,你駕個木鳶,或是御劍而行,都有把握在盞茶功夫之內打個來回,可人家是位雜役弟子啊,哪裡能有你這等本事?」

  那仙門弟子張大了嘴巴,終於反應了過來。

  玉蜂崖與青爐間之間,也是有著三十多里的距離的,尤其是山路彎彎繞繞,崎嶇難行,那這距離更要再大上幾倍,若是可以乘木鳶,或是御飛劍,在空中急掠,那這距離自然不在話下,但對於一個需要靠兩條腿來趕路的雜役來說,這卻根本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距離了。

  別說是練氣三層,就算是練氣七層,靠兩條腿跑個來回,也得大半個時辰。

  因此事實就很明顯了,若真是方原如鐵山尊所言,在打掃丹坊之時盜了丹,那麼他必然沒有時間在將丹藥藏到了房間裡之後,再及時的趕到小竹峰來參與這眾目睦睦下的試煉!

  眾仙門弟子恍然大悟之餘,眼神都有些複雜的看著方原。

  難怪這雜役受此污衊,都還如此淡定,原來早就看破了其中的漏洞。

  而那些與孫管事一起守在外圍擔憂的看著方原的眾雜役,則頓時露出了滿臉興奮之意,剛才他們幾乎以為方原死定了,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沒想到居然駁斥的這麼容易……

  宋魁流了一上午的冷汗,在這時候忽然止住了。

  悄悄的看向了方原的眼神,幾乎如見神祇一般……

  不過一想自己曾經欺負過他,甚至還要打斷他的腿,這冷汗又忍不住開始流!

  與此相應的,周清越卻是臉色大變,甚至都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

  那位青爐峰的仙門弟子韓泉則更是神色大變,可以看到雙腿居然在輕輕的顫抖。

  而那戒律堂弟子鐵山尊,則在此時沉默了起來。

  周圍有無數的目光看著他,似乎都在問一個問題:「究竟是怎麼回事?」

  若是這雜役不曾盜丹,那他房間裡搜了出來的丹藥又是怎麼回事?

  是誰在栽贓陷害他?

  鐵山尊的心裡,一瞬間推測過了無數的可能,半晌之後,才抬頭看向了方原,冷聲道:「你說的有理,但也並不能完全洗脫你的嫌疑,或許是你在更早的時候,便潛入了丹坊盜取丹藥,又或是你盜丹之後,便由別人藏回了房間裡,然後自己前來小竹峰拜師……」

  「這就有些強辭奪理了吧?」

  周圍頓時響起了許多不滿之聲,噓聲四起。

  倒是方原神色平淡,他聽得出來,這戒律堂弟子並不是要刻意冤枉自己,而是在陳述這兩個可能性,便只是笑了笑,道:「師兄說的都有道理,還有更多的可能也一樣存在,不過這卻不是我的問題了,師弟身家清白,皆在師兄身上,在此懇求師兄查清真相,洗我冤屈!」

  「你說的不錯,我一定會查得清楚!」

  那鐵山尊倒有些意外方原的反應如此平和,半晌之後,才輕輕點了點頭,而後目光冷冷從眾人身上掃過,包括了小竹峰仙門弟子,青爐峰弟子,雜務殿眾雜役等,淡漠的眼睛裡,似乎能看穿一切,生鐵一般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有些開心:「若說剛才還只是一樁雜役盜丹的小事的話,那麼現在,總算是件能讓我提起興趣的大案了!」

  凡是被他看到的人,心裡都不僅一凜。

  他們能聽明白這鐵山尊的話……

  雜役盜丹只是小事,不論這雜役會遭到什麼處罰,在戒律堂看來都是小事。

  但事情若成了有人刻意盜丹,然後栽贓給他人的話,卻是一件包藏禍心的大案了……

  一想到戒律堂弟子傳說中的手段,眾仙門弟子便心裡同情起那人來……

  連他媽鐵山尊這條只會咬人的啞巴瘋狗都笑了,那栽贓的人會有什麼下場啊?

  「雲長老,白執事,各位前輩……」

  鐵山尊上前了一步,向諸位長老執事行禮,冷聲道:「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弟子還要將這雜役帶走,但請雲長老,各位執事放心,弟子保證三天之內,一定會有個交待!」

  聽了這話,雲長老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輕輕笑了笑。

  諸位執事便也心裡有了數,那白執事轉向了方原,淡淡囑咐道:「若是你真犯下了盜丹之事,天賦再佳,小竹峰也容不下你,但你若清白,仙門也一樣不會讓你受了半點委屈,現在便跟他過去吧,三天之內,老夫會關注此事,等著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方原行了一禮,道:「弟子明白!」

  說罷轉身看向鐵山尊:「走吧!」

  兩名戒律堂弟子聞言,便提了鐐急銬上前,卻被鐵山尊瞪了一眼,訕訕退了回去。

  周圍的弟子見狀,一個個感慨不已,低聲議論著,便要就此散去,中間還包括了那幾位青爐峰的弟子,以及早就不動聲色的混在了小竹峰仙門弟子裡,心間正忐忑的周清越。

  「慢著!」

  可也就在此時,鐵山尊卻冷冷開口,登時引得眾仙門弟子皆回頭看了過來,卻見鐵山尊面無表情,正冷冷的從眾弟子身上掃過,淡淡道:「不光他要跟我回去,青爐峰弟子,玉蜂崖雜役,以及剛才在我等查案之時一直跟著我們的仙門弟子,都要跟我回去……」

  「唰……」

  周清越聞言,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

  而那青爐峰弟子韓泉,更是身體篩糠一般顫抖了起來,眼神祇是呆呆的看著地面。

  很快的,方原便在戒律堂弟子的簇擁下,直往戒律堂所在的天罰峰而來,然後被關在了一間破舊的偏殿裡,等著事情出一個結果。

  這其實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眾戒律堂弟子見到了在小竹峰上,眾執事對他的看重模樣,又聽說他居然即將以雜役之身,跳入仙門,皆對他另眼相看,不僅沒戴腳鐐,未受刑罰逼供,甚至都沒有將他關入黑牢,只是象徵性囚禁而已。

  到了晚飯時,送來的晚膳居然還不錯,比他平時在玉蜂崖吃的都要好,一問才知,這其實就是戒律堂弟子平時吃的晚膳,還是鐵山尊特意吩咐了人專門給他送了過來的。

  說飽了飯,還與那位戒律堂弟子聊了會天,方原便神情氣爽的在這偏殿裡住了下來。

  他已然知道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了!

  從宋魁前來通知自己的時候,他便已知道了該怎麼做,才會最穩妥的渡過這難關。

  在這些高高在上的仙門弟子眼裡,他便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雜役,若是一開始就打算著事發時用這時間不足以趕回玉蜂崖藏起丹藥的理由來分辯,恐怕戒律堂弟子聽都不會聽,上來便先是一頓毒打,甚至打死了他也不會如何在意,畢竟自己只是一個雜役罷了……

  更有可能說,仙門弟子關係錯綜複雜,就算是戒律堂弟子發現了這件事有些不對頭,那也有可能隨便便將自己當作了替死鬼,畢竟他們都是修行中的道友,自己又能算什麼?

  而要解決這個麻煩,無非就是要做到兩點:一是把事情鬧大;二是讓人關注到自己!

  他盜了丹藥,又趕到小竹峰擂響警仙鼓,便都是這個原因!

  哪怕通不過試煉,也要讓仙門留意到自己,有他們做證,自己受到的待遇便不會太偏頗!

  至於現在,事情便變得簡單了。

  自己只需要等一個結果便可以了……

  而在方原吃飽了飯,正平心靜氣的盤坐在蒲團上修煉之時,戒律堂被仙門弟子稱為「地獄」的刑罰堂內,鐵山尊鐵馬金刀的坐在了太師椅上,雙目冷如凝煞,冰冷冷的看著坐在了他面前的青爐峰弟子韓泉,久久不發一言,直看得韓泉如坐針氈,眼神發虛,不敢直視。

  「是你現在說呢……」

  不知過了多久,鐵山尊才冷幽幽的開了口:「還是嘗過了萬毒噬心手的滋味之後再說?」

  「我……我是冤枉的……」

  那青爐峰弟子韓泉直嚇的六神無主,忽然間萎在了地上,大叫了起來。

  「憑我的經驗來講……」

  鐵山尊低頭看著自己的五指,淡淡道:「從你說出冤枉這兩個字開始,便不算冤枉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27
第三十四章 漸行漸遠

  方原做好了在這戒律堂內呆三天的準備,但其實只過了一天便結束了。

  第二日傍晚,陽光開始變得柔和時候,偏殿的房門便被人打開了,一位身穿白袍的英俊男子走了進來,生得儀容俊秀,氣質不俗,入殿之後,先輕輕向方原施了一禮,然後才直起了身來,笑道:「方師弟是麼?我是小竹峰弟子呂傾河,白執事吩咐我來接你出去!」

  「呂師兄有禮!」

  方原見狀,便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施了一禮,笑著說道。

  「這一夜方師弟受委屈了!」

  那呂傾河打量了一眼這偏殿裡的清冷,笑著說了一句,又解釋道:「事實已經查清楚了,栽贓方師弟的,乃是青爐弟子韓泉,他竊了丹坊寶丹,私售販賣,惟恐仙門查到了他的頭上,便栽贓給了方師弟,直到昨夜事發,追討了回來的丹藥,尚不足他盜賣的一成,如此膽大包天,罪大惡極之輩,豈可輕饒?仙門已將他廢除修為,逐出門牆了。而在這裡面,還牽扯到了我小竹峰的一位弟子,他卻實在是……唉,一切咎由皆自取,也怪不得誰來……」

  「師弟明白!」

  方原神情平淡的說道。

  這一結果他並不意外,甚至是早就計算好了的。

  最一開始,他便打算不僅要洗脫自己的清白,還要將陷害他的人整垮!

  周清越自然不必多說,那個幫著周清越一起陷害自己的青爐峰弟子他一樣的恨!

  也正因此,他在得知了這些人針對自己的陰謀之後,索性又盜了幾瓶更為珍貴的丹藥,原因便是因為,他擔心事情查清楚之後,仙門發現那個人用來栽贓的不過是幾顆無足輕重的丹藥,便對那人網開一面,從輕發落,所以才故意要在這件事上加加份量,把事做絕!

  說著話,二人拾階而下,在殿前,已停了一架木鳶。

  呂傾河與方原登上了木鳶,乘風而起,直向著峰外掠去,在空中繞了一圈,便向著小竹峰趕來了,來到了山門前時,卻見小竹峰山腳下,正或坐或立,守著一群灰袍,方原心裡一動,便忙和呂傾河說了一聲,木鳶落了下來,卻見那群人正是玉蜂崖的那些雜役。

  「方師弟來了……」

  有人見到木鳶,便驚喜的喊了一聲,所有人登時簇擁了過來。

  為首的一個便是孫管事,滿面堆笑的迎了上來,上下打量了方原一眼,彷彿好久不見也似,半天才哈哈一笑,道:「方師弟,我打聽的消息果然沒錯,你今天下午就出來了,咱們玉蜂崖雜務殿知道你就要進入仙門了,我和諸位師兄弟早早候在了這裡,來送送你!」

  「多謝孫師兄,多謝各位師兄……」

  方原心裡也有些感慨,快步上前,與眾雜役施了一禮。

  抬起頭來,正好與孫管事的目光接觸,忽然間哈哈一笑,不施禮了,直接上前抱了一下。

  眾雜役守在這裡送方原上小竹峰,神情都有些訕訕的,甚至顯得有些敬畏。

  他們也沒想到這位剛剛上山不足一年的雜役,居然真的就此入了仙門,想到剛一開始,見到了他勤奮好學的模樣,也不知有多少人都嘲諷過他,甚至還欺壓過他,心情就變得複雜之極,人家已經和自己不一樣了,這一步踏入了山門,就成為了高高在上的仙門弟子了啊!

  不過見到了方原忽然抱住了一臉傻的孫管事,才皆忍不住笑了起來,隔閡隱消。

  「方師弟,你的東西我們都幫你帶過來了!」

  孫管事也滿面的感慨,忍不住又絮叨起來:「我就想著,不能再讓你回去拿了,好不容易入了仙門,那就不能再回雜務殿去,這兆頭不好,咱們雜務殿好不容易才出了一個你,那是多不容易啊?哎呀,想想當年,我們也都想過要入仙門,可最終誰也沒成,如今倒是你替我們實現了這個目標,不過話說回來,從你剛入仙門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成,那時候你……」

  「這話我可不聽!」

  方原打斷了孫管事的話,笑道:「過幾日,我便要回玉蜂崖去請諸位師兄喝酒!」

  孫管事聽了,氣的哭笑不得,其他一眾雜役則頓時歡呼了起來。

  「方師弟,且上山吧,諸位執事都在等你!」

  呂傾河一直含笑看著,直到這時,才輕輕提醒了一句。

  「對對對,可不能讓執事久等!」

  孫管事也猛得反應了過來,急忙催促起了方原。

  再次做了一個四方揖,謝過了雜役殿的諸人,方原收拾心情,轉身向山上行去。

  距離已不遠,便沒有再上木鳶,而是順著石階,沿路向上走去。

  就在走出了百餘丈,正要轉過山門時,忽然見到,前面赫然走來了三個人。

  當先一個,穿著一身皺巴巴的袍子,手裡捧著一個包袱,一臉的失魂落魄,看他走路的模樣,似乎挨過了打,一瘸一拐的,下階之時好幾次險些摔倒,在他的背後,兩位身穿玄衣的戒律堂弟子不時的催促,他卻呆呆的,似乎充耳不聞,卻不是仙門弟子周清越又是誰?

  正在下山的周清越,也看到了正在上山的方原,呆滯的雙眼,頓時有了焦點。

  難以言喻的恨意從他心底升了起來……

  他幾乎要咬碎了牙,死死的看著方原,心裡大吼著:「現在你滿意了?青爐峰丹坊事發,那韓泉把我也供了出來,還說一切都是我的指使,雖然我沒有盜丹的罪過,但也因為栽贓陷害,被逐出仙門,甚至眾同門都以我為不恥,連一個相送的人都沒有,你滿意了?」

  「而你,卻在這時候,即將一步登天,成為仙門弟子,這你就滿意了?」

  他眼神複雜,臉色瞬息萬變,一時想要沖上去將方原掐死,一時想要躲著方原走,心裡本是怒火朝天,但距離方原越來越近,居然又有些驚惶了起來,忍不住想:「這個雜役如今風光了,他會怎麼做?會不會羞侮我?會不會罵我陷害他,會不會上來跟我動手?」

  「他……他……究竟會對我做什麼?」

  懷著此生前所未有的複雜心情,周清越距離方原越來近,喘息聲都粗重了起來。

  「不行,我不能怕他,我怎麼能怕這樣一個泥腿子?」

  周清越心裡愈感覺到了對方原的畏懼,愈是起了一種瘋狂的執念:「我只是一時不查,才輸了一著罷了,而你!方原,你不過是個泥腿子,有什麼好威風的,你現在不過一時佔了上風,有什麼好狂妄的,我不怕你,也不服你,你若敢侮我,我必然和你拼了這條命……」

  在這種種瘋魔般的念頭下,周清越的眼睛都變紅了。

  他如今便感覺自己像一個鬥士,像是一個慷慨悲歌的將軍,就算戰陣失利,他也傲骨不折,迎著敵軍千軍萬馬,他甚至有些悲壯的,故意挺起了胸膛,向前大趟走去……

  很快的,兩人越來越近了!

  周清越腳步越來越堅定了,準備好了迎接一切!

  你罵我吧,甚至有膽量打我也可以,但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不屑的眼神!

  就算你現在威風,我也要用最大的聲音告訴你:「我周清越,就是瞧不起你,瞧不慣你!」

  也就在這時,兩人終於迎面碰上了!

  周清越已經面露冷笑,準備好了應對方原所有的反應,準備反唇相譏……

  ……但是,什麼都沒有!

  兩人只是擦肩而過!

  方原並沒有罵他,也沒有羞侮他,甚至都沒有說話。

  他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周清越,就這麼直接從他身邊經過了,目光都沒有轉過來半分。

  方原腳步不停,已經上山而去,漸走漸遠。

  周清越卻忽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骨頭,失魂落魄的向著走著,滿腹的委曲與怒意,不甘與不服氣,在這一刻都像是釀成了酸酒,忽然生出了一種想要嚎啕大哭的衝動……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30
第三十五章 青陽門下

  「方原,自今日起你便是青陽宗弟子,可願守十八條大戒,七十二條小戒?」

  「弟子願意!」

  青陽宗,小竹峰,山腰古殿之中。

  五位執事一字排開,盤坐在古殿蒲團之上,目光皆鄭重的看著方原。

  氣氛顯得凝重而肅穆。聽到了方原的回答之後,守候在旁邊的童兒,便捧過來了一盞青銅盞,上面雕著細密而精緻的符篆花紋,方原將一滴食指指尖的鮮血,滴入了銅盞之中,便有一簇淡青色的火苗跳躍了起來,望著那銅盞,方原有一種冥冥之中的親近感。

  「此盞便是你的魂燈,你生燈燃,你亡燈滅,燈在青陽殿,你便永為青陽宗弟子!」

  為首的白執事,將此盞捧了起來,鄭重的放在了背後的架子上。

  「既入仙門修行,當持戒條,謹心守正,除魔衛道,你可得記住了!」

  「弟子明白,永不敢忘!」

  方原拜倒在地,誠心誠意的回答。

  白執事示意,旁邊的童兒便又捧過來了一個紫檀木托盤,上面放著一套袍服,一塊名符,一個布袋,一道玉簡,白執事先將那一塊名符取了出來,遞給方原,卻見是一片巴掌大小的牌子,似是青銅所鑄,背面紋著「青陽」二字,正面則是一個「原」字。

  「此乃你在青陽宗的名符,可以在上面留下你的法印,只屬你所有,你可記得收好,以後在仙門之中,每月領取資源,以及去藏經殿借閱典藉,外出驗明正身,全憑此物為信。」

  方原雙手接過,低聲答應了。

  白執事又將那個灰色小布袋給了方原,道:「此乃乾坤袋,品階不高,只有一方,但也夠你現在用了。裡面有十塊靈石,是雲長老念在你於雜役之中蹉跎了一年時間,修為耽誤了不少,特別吩咐補給了你的,希望你可以利用這些靈石,盡快的將修為提升上來!」

  方原心裡又驚又喜,忙接了過來,誠心拜師諸位執事和並不在此間的雲長老。

  他倒是沒有想到,入了仙門還有這等好處,乾坤袋自不必說,仙門弟子人手一個,可裡面的十塊靈石卻讓他感動了,有了這十塊靈石,他相當一段時間之內,將不必再為資源發愁!

  「這道玉簡裡面,乃是咱們青陽宗的前塵故史,以及一些戒律。身為仙門弟子,不瞭解自己的仙門可不行,裡面的東西都要記熟了!」

  白執事將玉簡遞給了他,囑咐了幾句,方原也忙答應了。

  「之後,便由傾河帶你去辦理一應的入門安排吧,你入門比別的弟子晚了近一年,雖然修為還算是跟上了,但也有許多修行方面的課業耽誤了,希望你可以勤勉修行,盡快趕上來,修行一事乃是逆水行舟,分毫怠慢不得,我想,這個道理你應該是明白的,便不多言了!」

  白執事笑了一聲,又輕聲吩咐了方原幾句,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帶著一應物事,方原出了古殿,心裡喜悅之極。

  「恭喜方師弟!」

  呂傾河出了殿外,笑著向方原道喜:「自今日起,咱們便是同門師兄弟了,理應多多照應,現在師兄便帶你在小竹峰轉一轉吧,以後在此修行,總要知曉各種方便才是!」

  方原謝過了呂傾河,便跟著他踏上了木鳶。

  「方師弟,這裡便是小竹峰藏經殿,裡面收藏有仙門各類典藉,甚至是法術秘卷,你已是仙門弟子,可憑藉名符來此借閱。聽人說,你在法術一道尚是空白,卻是要抓緊修行了,咱們仙門中人,不修法術怎麼行?法術便是我們溝通天地的力量,是修行的重中之重!」

  「此地乃是靈膳堂,每日供應早日兩膳,晚膳卻是沒有,修行之人講究過午不食,也是為了讓你我清心寡慾,有益修行,不過你若想與同門小聚,也可以去竹亭後面的靈溪舍,那裡有一間小小的酒舍,飯菜做的精緻,酒水也很是不錯的,可惜老闆黑心,要錢不少!」

  「此地乃是小清溪道台,時有執事長老前來講道,可來聽講,解心中疑問!」

  「此乃靈寶閣,若師弟有足夠財資,可以到這裡來購買法寶。不過咱們小竹峰弟子,修為尚淺,還沒有必要花這冤枉錢,況且等咱們得了青陽四法之後,仙門也會有法寶賜下的!」

  這小竹峰方原不是第一次來,但卻從未在此地走動過,他們雜役來了這小竹峰做事,一步也不敢踏錯,惟恐犯了仙門忌悔,如今自己成為了仙門弟子,卻正好可以四處走動走動,多作些瞭解了。呂傾河為人也十分和善,每至一處,便盡心為方原講解,很是盡責。

  二人走走停停,不多時便已來到了小竹峰後山,卻見東南上空,紫霧縈繞,有一座高山,便飛在半空之中,與日月齊輝,抬頭看去,只覺恍然若夢,似乎遙見天府,不在人間!

  「那裡……便是飛雲山?」

  方原到了這裡,不僅有些嚮往,輕聲問道。

  呂傾河抬頭看了一眼,笑道:「不錯,那裡便是青陽傳道的飛雲山了!」

  說罷了,也是輕聲一嘆,道:「方師弟,你入了仙門,是件應當恭喜之事,但為兄還是要跟你說些實在話。入了仙門,可不是就此萬事大吉了,諸般競爭,或許更激烈。」

  「咱們青陽宗,三年一收徒,一次數百人,數百年來,這得是有多少人拜在了青陽門下啊,你應該也想得明白,這麼多仙門弟子,其實不見得是都能留下來的,甚至說,能夠留得下來的,本來就只有寥寥數人而已,大部分的仙門弟子,還是會在修行了三年時間之後,便下山去,美其名曰為出師,實際上,這也不過是在仙門的競爭中被淘汰掉了而已……」

  方原點了點頭,知道呂傾河說的是實話。

  「三年之後若想留下來,繼續在仙門裡修行,那就只有一個辦法!」

  呂傾河抬頭看向了飛雲山,似有神往,輕嘆道:「那便是在這三年之內,勤奮修行,不僅是修為達到練氣三層圓滿,還要在法、丹、陣、器、符五道皆小有所成,通過仙碑六問,然後入飛雲山傳道,得傳仙門四大玄功之一,進入更高境界的修行,又或是劍走偏鋒,專精一術,成為丹師、陣師、符師,或是器師的一種,否則的話,三年之後,都要下山去的!」

  說著倒苦笑了一聲:「世間傳言,咱們青陽宗有內門與外門之說,實際上仙門弟子就是仙門弟子,眾長老皆一視同仁,最後能夠留下得來的,便是內門,留不下的,便是外門!」

  「師弟受教了!」

  方原低聲答應了下來,他入門之後,確實沒有聽說過青陽宗還有內門與外門之說。

  在所有的仙門弟子裡,也只有因為曾經登上了仙榜,而被收入了門中的小竹峰弟子,或是當初因為在某一方面極有天賦,登上了小乙榜,然後被丹、符、陣、器等院收了去的天賦弟子,不過,真傳弟子的存在倒是聽說過,但那已然是仙門頂尖人物,等閒難得一見了。

  呂傾河說到了這裡,低頭看著方原,道:「方師弟,你以雜役之身,生生闖過了諸位執事對你的試煉,成為了仙門弟子,可見天賦努力一樣不差,師兄也有一句話給你交個底,入了仙門之後,一定要勤奮修行,仙門重資質,越早進入飛雲山,越受重視,你可切記啊!」

  「多謝師兄教誨,師弟記下了!」

  方原神情鄭重,謝過了呂傾河,又抬頭看了一眼飛雲山,心裡暗暗鼓勁。

  「如今我在法術一道,尚是空白,丹、陣、器、符四道,雖然靠著自己讀書,補回來了一些,但也所缺不少,要是想達到執事眼中的小成境界,還得多下功夫才成……」

  邊說邊聊,二人已經來到了小竹峰南側山坡上空,低頭看去,只見下方座落著一片樓台亭閣,青竹碧水,繁花似錦,依著山勢而建,環境甚是優雅怡人,不似凡俗之境。

  「呂師兄來了……」

  此時下方的水潭邊上,正有幾個仙門弟子在涼亭裡弈棋閒談,看起來很是悠閒,見到了木鳶降落了下來,便皆抬頭看了過來,齊喚「呂師兄」,言笑偃偃的迎了上來,有些好奇的,便朝著呂傾河身後的方原打量,還有些在交頭結耳的談論,看樣子都已見過方原了。

  「呵呵,諸位師弟師妹有禮了!」

  呂傾河上前拱了拱手,笑道:「適才我剛接了方師弟回來,倒逢著你們在此處,來來來,我幫你們引薦一下,這位便是剛剛入了門的方原,以便是咱們便是同門修行的師兄弟了!」

  「哈哈,早就見過了,方師弟昨天的表現,讓人佩服!」

  「不錯,昨日喝彩的人裡,便有我一個!」

  「方師弟,以後你我住得近些,也好多多探討劍道修行!」

  一眾仙門弟子聞言卻皆笑了起來,你一言我一嘴的向著方原打趣。

  「慚愧,慚愧,諸位師兄弟莫要笑我!」

  方原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連連的抱拳,謝過諸人。

  「哈哈哈哈,難道這位就是方原?」

  眾仙門弟子也十分知禮,談笑得體,但也就在此時,忽聽得旁邊傳來了一聲女子的冷聲尖笑:「真是好威風,好霸氣,一來便將周師弟趕出了仙門,不知下一個又是誰呢?」

  「這誰啊?上來就給人填堵?」

  方原本來挺好的心情立時變得有些不開心了,皺著眉頭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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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劍須斬外魔

  轉頭了頭之後,卻見說話的乃是一個身穿青袍的女子,身材頗為苗條,五官嬌美,也頗有幾分姿色,只是臉上淡若寒霜,卻沖淡了別人對她升起的親近之意。

  此時她正抱著一卷書從竹林裡走了出來,徑直走到了眾人面前,向呂傾河冷笑道:「呂師兄,咱們可先提前說好,可別將他的屋舍安排在我附近,我不喜歡這等陰險狡詐之輩!」

  「吳師妹,大家以後都是同門,何必如此?」

  呂傾河輕輕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說了一句。

  「呵呵,同門?」

  那青袍女子上下打量了方原一眼,冷笑道:「這等同門我可要不起!」

  說罷了,眼神一瞥,看向了那幾個適才與方原打招呼的仙門弟子,冷笑道:「你們幾人的法術練得純熟了?經卷讀通了?便有閒心在這裡亂逛!周師弟好歹也與你我同門學藝一年有餘,他被人陰謀陷害,逐了出去,你們不僅不當回事,倒忙著跟一個外來人打趣?」

  旁邊的仙門弟子聽見了她這話,便都有些訕訕的,不好說話了。

  這女子則抱著書卷,轉身就走,口中冷笑著:「都說仙門多寡義涼薄,此言倒是不假!」

  見她走遠了,那幾位仙門弟子也被她說的臉上訕訕,各找藉口散了開去。

  「呵呵,方師弟你別見怪!」

  呂傾河無奈,只好苦笑著向方原解釋道:「那位是吳清吳師姐,修行很是刻苦,也是咱們這小竹峰裡最有希望進入飛雲山的數人之一,幾位長老都是很看重她的,不過性情卻有些直接,她與周清越私交甚佳,因為周清越的事情怪罪於你,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此事無防,因為周清越怪罪我的人很多麼?」

  方原輕輕搖了搖頭,淡淡問道。

  「這倒不會……」

  呂傾河嘆了口氣,道:「適才你想必也已經看到了,周清越已被奪了仙藉,逐下山去了。唉,昨日戒律堂嚴查青爐峰丹坊被盜一事,才無意中審出來了周清越勾結青爐峰弟子栽贓你的醜事,事情敗露之後,仙門自然容不下這等行徑,便將周清越逐出了門去,他這是自作自受,大多數同門都可以理解,但也有幾個與周清越交好的,心裡怎麼想就不好說了!」

  「多謝呂師兄,我心裡明白!」

  方原放心不少,他最怕的便是有人來煩自己,讓自己不得安心修行。

  呂傾河笑了笑,道:「明白就好,其實吳清師姐心腸也不壞,只是有些太較真了,她現在因為周清越的事情生你的氣,你能躲著就躲著,但千萬記得,莫要惹怒了她呀……」

  「此言何意?」

  方原卻是愣了一愣,有些不解的看著呂傾河。

  呂傾河嘆了口氣,道:「吳清師姐執掌清風詩社,那個……不宜為敵!」

  乍聽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方原登時一怔:「清風詩社又是什麼?」

  呂傾河看出了方原是真的不懂,便笑了起來,道:「看樣子方師弟果然是一心修行,不問窗外之事的。也罷,咱們比較投緣,我便講給你聽。仙門向來競爭殘酷,壓力巨大,獨自一人,很難撐得下去。便不知從何時開始,仙門弟子之中,一些性情相投之人,開始抱團取暖,互幫互助,以求在仙門之中,甚至是修行界裡,更好的生存下去。這等存在,往往以詩社、劍盟等形式存在,所以,仙門弟子往往一入仙門,便先要加入一個這樣的群體才行!」

  「仙門允許這樣的東西存在?」

  方原聽得倒是怔了一怔,頗有些不解的問道。

  呂傾河卻是笑了起來:「若是搞得過了火,仙門自然不允,但正常情況下,仙門反倒是支持的,一來這樣可以培養弟子的忠誠,二來也可以讓仙門弟子們提前明白修行界裡的殘酷,再者便是,這樣的存在,往往都會誕生一兩個出拔萃的領袖人物,這是仙門樂於見到的!」

  方原聽得沉思了半晌,忽然道:「若是不加入呢?」

  呂傾河苦笑了一聲,道:「加不加入,只是一個形式,各隨其便,但在仙門之中,還是要有個靠山才好,你若真是有實力,有背景,那又何必加入別人,自然有人來找你了!」

  方原聽出了弦外之音:「那若是無實力,無背景,又不願加入他們的話……」

  呂傾河笑道:「那結果還需要多說?」

  方原點了點頭,心想確實不用多說了,無非便是排擠,冷落,甚至打擊之類。

  過了半晌,他開口問道:「清風詩社,在仙門裡是個什麼地位?」

  呂傾河皺眉想了想,道:「清風詩社的核心,想必方師弟也認得,便是你在太岳城的同窗祁嘯風祁師兄,他是青陽小七子之一,無論是實力還是天賦,都是頂尖的,咱們小竹峰裡,清風詩社實力應屬最強者之一了,說白了,之前吳清師妹對你態度不善,也是因為仙門裡有傳言說,周清越本已打算加入清風詩社,但他們還未答應,便出這麼一檔子事……」

  一聽「祁嘯風」三個字,方原心裡便差不多明白了。

  他苦笑了一聲,道:「你跟我說實話,除了清風詩社,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呂傾河笑了起來:「方師弟果然是個聰明人,我的意思你想必已經明白了,在現階段,競爭才剛剛開始,還沒那麼明顯,各詩社之間,也都交情甚佳,罕有撕破臉較勁的,所以,當清風詩社盯上了你,別的詩社、劍盟,一般都不會冒著與他們為敵的風險收你的,這也是我讓你取得吳清師妹原諒的原因,因為你若不這麼做,我擔心你在仙門過的會很不如意!」

  「他們會對付我?」

  方原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

  呂傾河搖了搖頭,道:「這倒不會,詩社一般不會隨便樹敵,更不會故意去針對誰,不過,加入了詩社之後,同門之間互幫互助,探討修行,術法,有時候甚至還會提供一些私底下的資源幫助,對個人的修行是很有幫助的,你若不加入他們,自然享受不到這些……」

  「師弟明白了!」

  方原聽到了這裡,心裡便已瞭解了一個大概,笑了起來。

  「如此便好,若真有難處,三個月後方師弟可來問我,那時候關傲師兄想必也回來了!」

  呂傾河笑了笑,點了點頭,這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一排古松掩映間的房舍前,呂傾河便道:「方師弟,你入門較晚,只能先住在這裡了,若不滿意,日後再來找我調整吧!」

  方原打量了一眼,卻見一片山坡上,也座落著幾棟小樓,雖然稍顯舊色,不像其他的房子風景那麼好,但顯得十分清靜,旁邊的幾座小樓,門前整理的乾淨,種有花草,惟獨最中間的一座,稍顯破舊,顯然呂傾河指的就是這一間了,便笑道:「這就很好,多謝師兄!」

  「傳道鐘響起時,便是有長老講道,你可去小清溪聽講,修行中若有疑問,可以去請教執事,也可以來問我或是其他同門,其餘的法術秘典等,則都可以去藏經殿裡借閱,每個月仙門會有一塊靈石發放,是你的修行資源,若是不足,也可以去符詔大殿領取任務賺取!」

  呂傾河又交待了一番,便笑著告辭了。

  方原便也入了房間,見房內灰塵甚厚,蛛網成片,便挽起袖子,找了一隻木桶,在河邊洗涮了,然後便拎了一桶水回來灑掃,除雜草,理屋瓦,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之後,這一間房子便已經顯得乾淨整潔,方原又將自己的被縟鋪好,洗了一個澡,將剛剛領來的仙門袍服換上了,登時感覺裡外一新,望望窗外的景色,內心裡倒有一種前未所有的充實滿足。

  「從現在起,我便是仙門弟子了麼?」

  他看看身上的仙門袍服,很是喜歡,在銅鏡前面打量了幾遍。

  如今總算遂了心願,成為了正式的仙門弟子,方原心裡只覺歡松鼓舞,為了獲得這一線仙緣,當初不惜入仙門為雜役,說是他道心堅定,也可以說是為了自己的心願豪賭一場,但畢竟還是賭贏了,執事們的看重,仙門弟子的逍遙,都看在了眼裡,讓他感覺無盡歡喜。

  而吳清的出現,雖然讓他這仙門生活的圓滿有了一抹陰影,但方原也並不打算放在心上,他入了仙門,就是奔著修行來著,自然一切以修行為重,吳清也好,祁嘯風也好,都只是外物,不論他們怎麼著,只要別礙著了自己的修行就好,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再一直忍下去!

  通過了周清越這件事,他倒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我固然只想好好修行,不願惹事生非,惟恐耽誤了自己的修行,所以能躲則躲,但結果遇到的事情,居然沒有一件是可以憑著躲便解決了的,反而愈發的凶險,甚至險些毀了我的修行之路,想起來真有些心寒,按書上的道理講,這應該算是影響我修行的外魔了吧?」

  「修行之路,必會魔障叢生,我自己心裡的懶惰,恐懼,是我的心魔,而那些不論出於何種原因,總是要害我,欺我之人、之事,便是外魔,都是可以毀掉我修行之路的!」

  「對人對事,自不必多沾因果,但對於外魔,躲是沒用的,須得一劍斬了,才最乾淨!」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30
第三十七章 仙碑六問

  「仙門既然過午不食,晚膳也不必去靈膳堂了,讀一會書,好好修習便是!」

  心裡暗暗思慮了一番入門前後之事,方原便初步定了一下修行的計畫。

  如今他已入了仙門,等待自己的,自然便是新一輪的修行計畫。

  他也知道,如今自己的弱點,一是法術一道白紙一張,二是修行尚淺,未達練氣三層大圓滿,三則是在丹、陣、器、符,向來是自學,雖然也下了功夫,但估計也有許多不足。

  當夜,方原便在一如既往讀了三個時辰的書之後,盤坐在了床榻上,吐納修行。

  清風柔柔自山間流過,便如情人之手拂面,待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爬上了床榻,方原從盤膝吐納的狀態裡醒了過來,望著窗外的明媚,他徐徐吐出了一口氣,露出了一抹笑容。

  仙門弟子的待遇果然不同,一夜修行之中,他便發現,這仙門弟子所住的區域,靈氣之濃郁,遠非此前自己居住的雜役區可比,方原估摸著,這小竹峰周圍,應該佈置了一座極大的聚靈陣,這才可以將山間的靈氣吸引了過來,造成了這樣一片靈氣十分濃郁的修行道場。

  當然,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則是,他手上有了仙門獎勵的十塊靈石,當然也不必以像前那樣寒酸,只捨得以練氣丹來提升修為了,昨晚便是直接用靈石修行的。一來修行之地靈氣濃郁了,二來修行資源品質高了,居然使得他昨日一夜之間,修為提升了好大一截!

  如今的他,赫然已正式踏入了練氣三層中階,距離大圓滿又近了一步。

  「仙門修行條件如此優沃,簡直就是天堂,真不知那些仙門弟子為何修為提不上去!」

  心裡暗想著,倒有些不明白。

  清水潔面,柳枝淨口,方原收拾了一番,便往靈膳堂走去。

  心裡想著,等吃過了早膳,便可以去藏經殿借閱法術秘典了,對此還是很期待的。

  靈膳堂裡仙門弟子甚至多,一邊用膳一邊高談闊論,氣氛甚佳,不過在看到了方原進來時,這些人的聲音便忽然低了下來,有種不好形容的壓抑之意,便是有人看到了方原,臉上露出了笑容來,想上前來打招呼,但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也只是苦笑一聲作罷了。

  方原有些不解,但他生性平淡,也不擅於結交,便不去深究,只是向眾仙門弟子微笑點頭,然後取了膳食,獨自坐在了一邊享用,表現的雖然客氣,但也沒有刻意與人親近。

  小竹峰靈膳堂裡的膳食,比玉蜂崖好了不知多少,有許多都是修行界裡才有的大補之物,方原也算是開了眼界,一邊吃一感受著裡面充沛的靈氣,感嘆仙門弟子待遇之厚!

  以前在雜務殿時,只知道仙門弟子每月一塊靈石,雜役卻只有兩顆低階練氣丹,到了現在才明白,何止是資源上面的差距啊,這種種優厚,體現在了各個方面,從衣食住行,再到一應修行所需,種種條件,都不是雜役弟子可比的,難怪這些人修行進度如此之快!

  「當……」

  吃完了早膳後,方原正準備去藏經殿借閱法術秘典,卻聽得小竹峰東面山林之中,傳來了數聲清悠悠的鐘聲,聲音沉緩,卻傳遍了偌大山峰,正慢吞吞在這靈膳堂裡吃飯的仙門弟子,便皆加快了速度,吃完了之後,呼朋友引伴,快步向著鐘聲傳來之處趕了過去。

  「快,今天有長老講道,去得晚了,便沒有好位置了!」

  方原聽到了這些人的話,才想起呂傾河對自己說過,鐘聲響起,便是有長老講道,便也勿勿將碗筷洗乾淨了,放在桌上,隨著山間的人流直向著鐘聲傳來之處走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長老講道,自然不能錯過,待聽完了道再去借閱秘典也不遲。

  山林之中,一條清澈小河旁邊,座落了一方白玉道台,此時的仙門弟子,皆圍繞著那一方道台所坐,靜靜等待著長老的降臨,此時道台旁邊人已坐滿,有些來遲的,便皆去找自己熟悉之人擠著坐下,方原可沒有熟悉之人,往周圍看了看,便準備坐到一棵大樹旁邊去。

  「呵呵,方師弟,這裡還有個位子……」

  大樹旁邊,正坐著一位藍袍的弟子,他見方原過來,便笑了笑,輕聲招呼。

  「多謝師兄!」

  方原道謝,正打算走過去,忽聽得不遠處輕咳了一聲。

  那藍袍弟子登時神色一呆,十分尷尬的向那個地方看了一眼,轉過了身子不再看方原。

  方原也停了步,抬頭看去。

  就見不遠處的一塊圓石上,青袍女弟子吳清正眼神冷淡的看了過來,神情冷漠。

  一看到了她,方原眉頭便又皺了起來。

  看樣子這位清風詩社的二當家,在這仙門弟子裡倒甚有威望。

  她既公開表現了對自己的不喜,其他人便或多或少,也會疏遠自己了。

  對此方原也很無奈,昨日呂傾河提點自己,讓自己去取得她的原諒,但他卻沒當回事,至於如今這淡淡的排擠之意,對方原來說也不至於放在心上,昨日他一番思慮自省,堅定了道心,遇事之時,便也多了幾分淡然,正是書裡講的「心間有尺,自知進退」之意。

  要排擠,便排擠吧,反正這道台附近,可坐之處甚多,難道還容不下一個自己?

  這般想著,也不願多添些修行之外的麻煩,便乾脆的轉過了身,走到了更外圍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這地方距離道台已經非常遠了,那吳清見了,冷笑了一聲,似乎很是滿意。

  而周圍留意到了這小細節的仙門弟子,則偷偷的對視了一眼,無聲苦笑起來。

  「剛入仙門便得罪了吳清師姐,看樣子這雜役弟子在仙門裡的路不怎麼好走啊……」

  他們心裡皆嘆惜了一聲,哪怕有人一開始留意到了方原,想和他結交,但如今見到了清風詩社的態度,也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方原還不值得他們與清風詩社結仇!

  「長老來了!」

  很快的,便有人高喊了一聲,只見西北角天空之中,一道劍光飛掠而至,到了近前時,陡然一停,卻是一位身穿灰袍,腳踏飛劍的老者,他緩緩落到了道台之上,揚手一探,那一道飛劍便化作一道虹光飛進了他的袖子裡,動作簡單,眾弟子卻看羨慕無比,心嚮往之。

  「拜見長老!」

  見長老坐定,一眾仙門弟子便皆恭身行禮。

  「呵呵,不必多禮了!」

  那長老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嘆道:「其實到了如今,老夫也覺得沒有太多必要喚你們過來傳道了,此前一年多時間裡,該傳你們的東西,都已經傳過,剩下的全靠你們自己領悟了,不過老夫倒是剛剛聽說,最近有一位雜役通過了試煉,考入了仙門,他在哪裡?」

  聽到了這長老上來便問方原,眾弟子的目光登時齊唰唰向他看了過去。

  看樣子這位雜役風頭還真不小,連這位不問世事的清修長老都驚動了,專門來瞧他。

  「弟子在!」

  方原聽了這話,也急忙起身,拱手行禮。

  那長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修為比我想得弱了一些,不過聽人說你天資不錯,劍道修為也很有幾分天賦,只是不知道,其餘的丹、陣、術、符、器五道學得如何啊?」

  「此前自己一直在自己讀書揣摩,還有很多不足!」

  方原想了想,低聲回答,說的卻也是實話。

  那長老聽了,搖了搖頭,道:「求道一途,不可驕滿,也不必過謙,咱們青陽宗的規矩你想必聽說過了,若想得傳青陽四法,便要先通過仙碑六問,這六問,考較的便是你的修為、丹道、陣法、法術、符篆,以及最後的器物,雖然你們並非專精一道的丹陣符器師,但也要有所瞭解才是,根基最是重要。今日老夫既然來了,便看看你能否通過仙碑六問吧!」

  「請仙碑?」

  「長老這是為了他,要專門請一次仙碑嗎?」

  「難怪這位老兄對清風詩社的排擠全不在意,原來他有長老做靠山啊……」

  眾弟子聽了,表情也皆有些驚異,看向方原的目光,都複雜了幾分。

  那位就坐在了道台旁邊的吳清,更是重重的哼了一聲,似乎十分不滿。

  「弟子現在……還不可能過得了仙碑六問吧?」

  聽了那長老的話,方原也呆了一呆,通過仙碑六問是上飛雲山傳道的必經之路,可如今自己才剛剛入了仙門,許多東西還不瞭解,學識一道,掌握的也太淺薄,怎麼可能過得了?

  可長老聽了這話,卻是呵呵一笑,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火候欠在了哪裡?」

  說著,他揮了揮大袖,低喝了一聲:「碑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12 15:30
第三十八章 學識欠缺

  隨著長老一聲喝從小竹峰峰頂方向,立時飛來了一道白光。

  到得近前,赫然可見那白光居然是一位三丈餘高的白色石碑,霎那間到了小清溪附近,然後緩緩落下,懸在了道台之上。與普通石碑不同,此碑方方正正,共有四面,每面都銘刻著許多符文與紋絡,而在頂端,則各有一隻眼睛形狀的花紋,望向了四個方向。

  道台周圍的仙門弟子,都可以看到其中一隻眼睛

  方原只看了一眼,便感覺那眼睛似乎深沉蘊藉,像是一方寒潭,可以讓人陷落進去。

  「其他人裡,是否也有想試上一試的?」

  長老笑著看了一眼其他的弟子,道:「三個月前,那七個小兒便已入了飛雲山了,想必再有兩三個月時間,就會歸來,到時候,便是第二批人上山傳道之時,你們若是趁著這段時間通過了仙碑六問,到時候便可以直接上山去了,機會難得,仙碑可不會隨便請的!」

  「你為了測試這新人的天資,抬手就把仙碑召了出來,還說不會隨便請?」

  眾仙門弟子忍不住有人暗暗吐嘈,只是不敢當著長老的面說出來。

  「弟子上個月差了一步,未能通過仙碑六問,今日願意一試!」

  也就在此時,青袍女弟子吳清忽然開口說道。

  「呵呵,你該試試,上一個月請仙碑,有三人通過,你只差稍許,甚是可惜,老夫倒是希望,若是可以在下一次飛雲山開啟時,有多幾個人上山傳道,才是最好之事……」

  「那弟子也來試試!」

  「我也試試,不經磨礪,終究是不成的……」

  隨著吳清開口,仙門弟子裡,倒有不少人都開了口,氣氛高漲了起來。

  「也好,那就都來試試吧!」

  長老笑了一聲,又看向了方原,道:「你乃首次問碑,老夫教你,盤膝而坐,如修行狀,雙目凝視碑眼,若識海之內異狀紛呈,不必驚慌,只管依著識海神念如法施為便是了!」

  方原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

  長老輕輕點了點頭,旋及伸手,在石碑上輕輕一按,一道法力注入了石碑之中。

  方原等仙門弟子,則同時感覺身心一震。

  他們一直在凝神望著石碑碑眼,此時忽然生出了一種感覺,那碑像是活了過來,碑眼更是炯炯有神,直接望入了他們心底深處,在一種身心一鬆的感覺下,方原只覺自己明明還睜著雙眼,卻像是忽然間沉沉睡去了,這感覺,居然像是第一次領悟天洐之術時一般。

  「大道無量,孤心索之……」

  一聲雄渾之聲忽在方原周圍響了起來,震盪著他的心神。

  方原一驚,左右看去,卻見周圍哪裡還有什麼仙門弟子,只剩一片茫茫虛空。

  「第一問,修為幾何?」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聲音忽然一變,身周陡然無盡壓力向自己襲來。

  方原想也不想,幾乎是下意識的,一身法力便瘋狂湧動了起來,對抗著周圍傳來的壓力。

  「練氣三層至半,只作中等!」

  那種對抗,並未執續太長時間,不過數息功夫,便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旋及,又是第二個聲音:「第二問,丹道幾何?」

  在方原的身前,忽然生出了一株靈藥,紫株藍花,葉分五瓣,隨風搖曳,栩栩如生。

  「這好像是……杌梼草?」

  方原心裡一動,想起了自己在《神農典》上讀到過的一篇,認出了這種靈藥。

  在他這個念頭升起時,那靈藥便忽然消失了,又有另一株靈藥生長了出來,這一次方原卻有些犯了傻,那一株靈藥生長的怪形怪狀,又像伽藍草,又像狗尾巴花,實在不好認……

  「嗖……」

  不待方原多想,那靈藥又再次消失,變成了另外一種。

  那速度極快,可說是轉瞬極逝,而方原也明白了這第二問的用意,應是在考驗自己對靈藥的辯識,他將自己能夠借到的數部藥典,統統背了下來,這根基實在是不弱,可關鍵在於,他只看過藥典,卻未見過幾種實物,頗有幾分紙上談兵的意思,在這等考核下,立時有些露了馬腳,面前靈藥飛速變幻,轉瞬間數百株過去,他居然只辨認出了不到一半……

  「丹道根基尚淺,只作中下!」

  那聲音很快便再次響了起來:「第三問,陣道幾何?」

  面對著眼前出現的卜算之學,以及手上幾乎可以亂真的算籌,方原便沉心計算起來。

  「……」

  「第四問,符道幾何?」

  「第五問,術道幾何?」

  這一片古怪的空間,就像是一道巨大的幻陣,方原在裡面很快便經歷了符篆之術,以及法術的考核,他尚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考核,也只能咬緊了牙關,一步步撐了下來。

  「哈哈哈哈,他終於結束了……」

  在回答完了最後一個問題後,方原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從幻陣之中跌了出來。

  耳邊,正傳來了周圍的一聲大笑。

  左右看看,才發現此時其他人都已經坐直了身體,正好奇的看著他,自己剛從幻陣中出來,只覺頭腦發虛,身心皆疲,其他的仙門弟子卻皆是精神飽滿,面不改色的模樣,想必他們都已經出來了有一段時間了,自己應該是所有人裡,最後才離開了幻陣的一個。

  「果然還是失敗了……」

  「第一次入碑仙問,都有些不習慣,他這表現算好的了!」

  「就是,我以為他最多便是個赤榜,沒想到能登上白榜,很難得了!」

  在聲聲議論裡,方原抬頭看去,便見碑上,已然出現了自己的名字,不過很快他搞了個大紅臉,因為他的名字,色呈玉白,只在中間,距離那高高在上的紫榜,差得很遠……

  「唉,丟人啊……」

  方原長嘆了一聲,只覺羞愧不已,這張老臉是真掛不住了。

  石碑上的榜單,共有青、赤、白、金、紫五道,不必旁人解釋,方原便知道,仙家講究紫氣東來,紫榜向來都是最尊貴的存在,那無疑是最高的,然後依序排之,分別是紫、金、白、赤、青五類,紫榜便是過關,而自己自己名在白榜,顯得距離通過仙碑六問還差得遠。

  不過心裡雖然有些慚愧,但細細想來,這結果也在意料之中,他的修為本就不足,這一關自然通過不了,然後法術一道一竅不通,也是完全不可能過關,至於其他的丹、陣、符、器四道,丹道理論豐富,卻是紙上談兵,還需磨煉,倒是陣、符、器三道順利的多……

  如此算來,他能留在白榜,也算不錯了。

  只是方原自己心裡甚是不甘,從小到大,便不太習慣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別人下面。

  無奈的接受了自己如今的水平,在仙門裡面,並不能算是出類拔萃這一個事實。

  方原心裡哀嘆一聲,再看其他人,吳清似乎眼睛長在了腦門上,正得意的衝著他冷笑,她的名字,排在金榜最上一位,也未能進入紫榜,但卻已經是石碑之上,所有名字裡面的第四名了,看樣子她雖然依然未能入願通過六問,但碾壓方原那是毫無問題的!

  至於紫榜之上,如今只有三個名字:陳虛、太合真、王鯤。

  想必這三人,便是之前長老所說,上個月通過了六問的三個人。至於如今已經登上了飛雲山的青陽小七子,他們也曾紫榜留名,但如今既然已經得了傳承,名字便已經消失了。

  「呵呵,也算不錯了!」

  那位長老也看到了石碑上方原的名字,卻是笑著點了點頭,道:「你在修為不足,法術一道又是一竅不通的情況下,便能名列於此,已屬難得。如今入了仙門,正好勤勉修行,補遺拾缺,好在我聽人說,你性子不錯,若是勤勉修行,想必半年之內便可以趕上來了吧……」

  「長老認為他半年之內就能通過仙碑六問,這也太瞧得起了他吧?」

  「對啊,他畢竟以前都是自學,太多的東西需要彌補回來,修為自不必說,那是要花大功夫去提升的,符術也需要苦練,器物需要積累,丹術更是需要下苦功夫去一點一點的分辨,更不說最難的卜算之術了,我等苦學了一年有餘,這卜算之術如今還遠遠達不到呢……」

  「不錯,如此算起來,別說半年,一年時間都不夠啊……」

  眾仙門弟子見了,都低聲議論了起來,倒覺得長老太高看這雜役出身的弟子了。

  就連吳清也在這時抿著嘴角,一臉不滿又不屑的模樣!

  「弟子必將全力以赴!」

  倒是方原長吁了口氣,神情堅定的回答。

  心裡則是暗暗的想著:「經了這一次仙碑六問,我倒也知道了自己欠缺在哪裡了,修為方面,我每日裡的吐息打坐,便足夠了,基礎符術更不在話下,器物一道書上寫的明白,丹術倒是需要下點功夫多去看看,至於卜算之術,最是簡單了,多用點心便好……」

  想到了這裡,暗暗點了點頭:「長老認為我半年時間才能趕上來,太小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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