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鮮血的洗禮
終南山，隨著當初五絕之首的王重陽在這裡建立了天下第一教派的全真教，如今這裡，儼然已經成了道教聖地，香火鼎盛。
只是此刻，這道教聖地之下，卻被兵戈之氣侵染。
「冱子姑娘一點也不擔心王爺的安危嗎？」尹志平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穿著一身迥異於中土的和服的異族少女，對方應該是那位襄陽王的至親之人才對，但此刻，卻靜靜地握刀而立，目光平靜無波，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這讓尹志平有些疑惑。
「尹道長不必擔心，他是不會輸的。」毒島冱子扭頭，英氣逼人的臉上泛起一抹和洵的笑容，眼中透著一股強大的自信。
「我沒有擔心啊！？」尹志平心中有些吐槽，李軒這段時間做下的一連串事情，或許都只能算是小勝，於大局而言沒有太大影響，但對於已經很少聽到捷報的南宋而言，對士氣上的影響卻極大，自然，連同著李軒的形象也逐步在人們心中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否則全真教也不會派出尹志平這樣的重要弟子前來相助，但若說真的擔心什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武林門派對於朝廷的不作為，基本上已經絕望了，尹志平不同於普通武林人士，他站的高度足夠高，李軒雖然打了幾場小勝仗，為其挽回了一些因為賈似道而帶來的負面影響，但畢竟沒有深交。以李軒如今的表現，也還夠不上國家柱石的級別，再加上武林人士對於朝廷不作為的失望，對於李軒的安危問題，尹志平基本上是抱著旁觀者的心態去看的。
贏了固然好，輸了。畢竟自己沒有真的出面相助，蒙古人就算有所懷疑，也不能真的拿這事來說，畢竟全真教在名義上還掛著一個蒙古國教的頭銜呢。
倒是眼前少女那如沐春風的微笑，讓尹志平出現微微失神，不得不說，自小龍女出現在自己的世界之後，原本平靜無波的道心開始出現動搖，哪怕此刻他心中只有小龍女一人。但冱子這種柔和了傳統女性以及現代御姐風範兩種不同氣質的微笑，依舊讓他產生了一種驚艷的衝擊，心中不自覺得想起了魂牽夢繞的佳人，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佳人對自己的無視，不自覺得微微一歎。
「尹道長，雖然您是方外之人，但男人歎氣，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毒島冱子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在瞬間情緒突然變得有些低落的道士。溫言勸道。
「多謝姑娘，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讓姑娘見笑了。」尹志平搖搖頭，苦笑著說道，本來是自己在安慰對方，怎麼突然間，彷彿雙方的位置顛倒過來了？
帶著有些古怪的心裡，尹志平暫時跑開了腦海中那道揮之不去的倩影。目光重新看向下方的戰場。
山谷中，李軒所帶領的小股人馬已經將合蚩蠻帶領的欽察營帶進了一個相對狹窄的山谷，哪怕尹志平此刻心中也不禁緊了緊，那裡正是在他的指點下，李軒選定的真正戰場。
「轟隆~」
山谷中突然響起一聲驚雷般的炸響。在尹志平驚訝的目光中，一截山體中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然後整截山體塌方下去，大量的土塊、碎石瞬間將疾奔中的欽察營掩埋了大半，更將對方剩餘的人馬堵在了山谷之中，即使隔著一段相當的距離，依舊能感受到腳下土地的震顫。
「對方是怎麼做到的？」尹志平不可思議的看著缺了一角的山體，隔著老遠，能夠聽到山谷中響起激烈的廝殺聲，然後某一刻，山谷中突然亮起了火光，即便是在白天，而且隔著很遠，依舊能夠感受到那刺眼的光線以及灼熱的溫度。
「沒了？」尹志平怔怔的看著火光漸漸熄滅的山谷，乾澀的嚥了口口水，雖然是在詢問，卻也知道，那支號稱無堅不摧的蒙古精銳，經此一戰，算是徹底廢了，雖然對於戰爭什麼的不太關心，但全真教畢竟也是郭靖領導的抗蒙義士之中最重要的一支，對於蒙古人的戰力，自然十分清楚，只是從沒想過，那號稱蒙古軍中，最精銳的一支人馬，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落幕。
「應該還有一些吧。」毒島冱子搖頭道，剛才她看的清楚，在塌方的瞬間，可是有一批蒙古軍隊已經衝出了塌方範圍，雖然數量不是太多。
「呃~」尹志平無語的點點頭，我說的並不是這個意思好嗎？
山谷外，合蚩蠻雙目無神的看著眼前那幾乎埋葬了全部欽察營的山體，突然毫無徵兆的仰天吐出一口鮮血，這可是欽察一族幾乎全部的精銳，兩千多兒郎，追擊了七天七夜，最終，沒有遞出一刀一箭，就這麼憋屈的被活埋了。
無神的雙目中，漸漸被一股血光所充斥，豁然回頭，死死地盯著停在不遠處那支宋人的軍隊，這一次，對方沒有逃亡，顯然以為已經有了和自己一戰的實力。
森然的目光，最終落在那桿殘破的大旗下，一臉漠然的男人身上，看衣著打扮以及氣質，應該就是對方的首領吧。
李軒目光在對方的陣型上飄過，兵力上，欽察營如今還有大概兩百人馬，而自己這邊，是不足三百，雙方兵力相差不大，雖然在人數上，自己這邊佔據微弱的優勢，但面對的，卻是凶名昭著的欽察營，正常情況下，選擇逐步蠶食的策略不斷消磨對方有生力量才是最佳的選擇，但這一次，李軒不準備繼續避讓，這支部隊想要成為一支真正的強軍，這樣的惡戰，是不可避免的。
對面，合蚩蠻緩緩地舉起了戰刀。每一個欽察戰士的眼睛裡，都帶著一股嗜血的光芒，森冷的盯著這邊。
「準備迎戰！」這一次，唐駿卻沒有再畏懼，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銀槍，與合蚩蠻遙遙相對。他的武功，經過李軒的指點，隱隱間，已經超出了普通武將的水準，李軒雖然沒學過槍法，但他的境界已經到了一道通萬道的水準，加上唐駿本身有著足夠的根基，提升起來自然也快。
「這一戰，我不會參加。」李軒目光有些淡漠的看著前方的欽察營。緩緩地說道：「三千欽察營，已經十去其九，加上士氣的打擊，此時已經是最弱，人數上，我們佔優，若此刻，你們依舊無法戰勝。我只能說，你們。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我會重新挑選一支人馬進行訓練！」
淡漠的話語，卻不斷刺激著三百將士心中身為軍人的榮譽和尊嚴，唐駿仰天發出一聲咆哮：「兒郎們，你們怕嗎！？」
「不怕！」原本面對欽察營本能生出的惶恐情緒，隨著李軒那淡漠的話語。逐漸轉化成一股燃燒的火焰，隨著唐駿一聲怒吼，最終將心底那團火焰徹底引爆出來，化作一股滔天的氣勢，一時間。在氣勢上，絲毫不比欽察營的哀兵之勢差上分毫。
「殺！」
唐駿手中的長槍狠狠地虛空麾下，沸騰的熱血激盪著胸中那股直欲噴薄而出的怒氣，虎嘯一聲，率先策馬衝向對方，年輕的臉上，帶著與年齡極不相稱的狠辣。
「殺~」
身後，排山倒海的怒吼聲中，近三百名親衛如決堤的洪水般呼嘯著向欽察營席捲而來，那一片鋼刀印寒了空寂的山谷。
「吼~」
同一時刻，合蚩蠻滿腔怒火化作一聲怒吼，縱橫天下，無堅不摧的欽察營的驕傲，第一次受到紅果果的挑釁，而且是被一群從來不被他們看得起的宋人以最囂張的姿態挑釁了，尊嚴受到了玷污，只能用鮮血來洗禮。
身後，欽察營的將士同樣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怒吼，緊緊的跟在合蚩蠻的身後，瞪著一雙雙通紅的眸子，殺向那些卑微的宋人。
「去，幫幫他們。」李軒漠然的看著眼前的戰局，畢竟是自己歷經半年辛苦挑選出來的精銳，之前的話語雖然冷漠，也只是為了激起這些人心底的火焰，但事實上，雙方在戰力上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哪怕有著微弱的數量優勢，但若無意外，最終敗得依舊會是宋軍。
「是。」馬背上，千島月玲瓏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隨著一陣清風掠過，人影已經消散不見。
兩股洪流狠狠地撞擊在一起，唐駿槍花一抖，狠狠地刺向合蚩蠻的咽喉，馬背上，合蚩蠻只是微微側了側身，手中的彎刀凌厲的削向唐駿的肩膀，只是在側身的那一刻，身體突然微微一僵，原本早已算定的動作，因為這一僵出現短暫的停頓，只是這一瞬間的停頓，卻已經足夠了。
「噗~」唐駿有些愕然的看著自己的長槍輕易地刺穿對方的咽喉，過程順利的可怕，原本準備的後手也沒有了用處，堂堂欽察營的千人長，竟是如此不堪一擊，還是自己真的已經很強了？帶著這股疑惑，手中的銀槍卻不停，轉圜間，將一名欽察騎士斬落馬下。
「呃啊~」
千夫長竟在交手的一瞬間陣亡，對欽察營的打擊絕對是致命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原本的哀兵之勢，在這一瞬間再次跌落，同時也給了宋軍無窮的勇氣，事實證明，欽察營也並非不可戰勝的。
一名宋軍身體被彎刀捅穿，嘴中發出憤怒的咆哮，身體陡然自馬背上躍起，將對方狠狠地從馬上撲下，兩人的身體，瞬間被無數馬蹄踩成肉糜。
另一邊，一名親衛將手中的鋼刀捅進欽察營的胸膛，還沒來得及抽回武器，手臂已經被另一名欽察營戰士連根砍斷，剩下的單手卻狠狠地抱住對方雄壯的身體，森然的牙齒一口咬斷對方的咽喉，胸膛同時被另外一名欽察營戰士貫穿的同時，眼中卻帶著笑意，看著那個被自己咬斷咽喉的欽察營戰士雙手死死地扣在脖子上，露出絕望的眼神。
山風拂動著殘破的旗幟，血腥的氣息開始蔓延在整個山谷，當尹志平和毒島冱子帶著幾名全真弟子出現在山谷中的時候，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但那慘烈程度，依舊讓自認為已經見識過戰場凶險的尹志平心中一陣難言的悸動。
既然是戰爭，就會有傷亡，哪怕有著千島月暗中相助，但這場戰鬥，依舊打得極其慘烈，最終的結果，雖然勝了，卻是慘勝。
一槍將最後一名欽察將士結果，唐駿豁然回頭，看著殘餘的親衛，突然將手中的長槍高高舉起，仰天長嚎：「兄弟們，我們贏了！」
「贏啦！」
「哈哈，欽察營！」
殘餘的百多名宋兵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在山谷中久久不息。
「恭喜您，主人。」冱子乖巧的來到李軒身邊，目光看著經過這場戰爭的洗禮，明顯跟之前有些不同的戰士，由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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