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道士房東妖房客 作者：逍遙余 (全文完)

第10章 超自然力量管理局

　　「你們怎麼寫報告那是你們的事情，到時候別忘了把錢打我戶頭上。」聽了一會兒，秦歌的眉頭開始皺起。

　　「*&%￥……」

　　「我這是非工作時間的加班，而且是夜班，必須得按三倍，不，必須四倍工資算！」秦歌的嗓門開始變大。

　　「—#^！@……」

　　「行了行了，我知道我很牛，用不著你們來說，我要去睡覺了，就這樣了！」秦歌終於開始習慣性地咆哮了。

　　飛快地按掉了手機塞回褲袋，秦歌發現余天正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

　　「少年，我臉上有花麼？」秦歌被余天盯得背後發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師父，我發現你好像有什麼事情沒告訴我啊？」余天試探問道。

　　秦歌看了眼手機說道：「你是說打電話的人？那些人不過是群吃皇糧的廢物，連這種低級小妖都搞定不。」語氣中滿是鄙視。

　　「我想知道這些人究竟是誰？」余天繼續問道。

　　秦歌瞥了余天一眼說道：「你是想著他們給的勞務費吧？」

　　余天微笑著說道：「師父英明，我只是想向師父大人學習。」

　　秦歌不再追問，又啜了口茶，繼續說道：「這些人，也是最近幾十年才出現的。這不時代發展了麼，信息這麼發達，妖怪的事情若是沒有一個正當機構來管，總會出亂子的。所以麼，國家就招了批不得意的道士，又招了批退役的特種部隊，成立了一個狗屁的超自然力量管理局。」

　　「師父，我怎麼又有了一種美漫的即視感。」余天感慨道。

　　「他娘的這就是抄襲美漫的。」秦歌不屑一顧地說道。

　　秦歌雖然十分困乏，但依舊耐著性子，簡單地把超管局的事情介紹了一下。

　　和龍組一樣，超自然力量管理局是一個被官方否認存在的組織，但它確實存在。從某種意義上說，它不光進行降妖除魔的任務，更是有管理天下道門的雄心壯志。不過超管局雖然經費充足，裝備完善，但真要遇到強大的妖魔，應付起來依舊很吃力，更不用說去管理天下道門了。

　　妖怪的存在對絕大多數人類來說必須保密，因此遇到難以處理的情況時，超管局不可能要求軍隊協助，否則火炮飛機一頓下來，不但成本太高，而且動靜也太大了。智能手機時代，不管多保密的事情，都有可能被傳到網上。於是，一種任務外包的應急手段便應運而生，那就是以外聘的方式請求道門強者的協助。

　　熱衷於賺外快，自詡實力不俗的秦歌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於是也便成了超管局的救星之一。在這種外包模式推出後，超管局的職能，也逐漸變成了情報收集和現場清理，以及配合道士輔助作戰。

　　「所以，超管局就請您出手了？」聽完秦歌的解釋，余天接著問道。

　　「既能賺外快，又能履行道士的職責，何樂而不為呢？」秦歌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說道，「我得去補個美容覺，這外面就交給你了。」

　　「師父，我昨晚通宵看書畫符，你看是不是也給我補個覺？」余天指了指桌上厚厚一疊練習紙說道。

　　秦歌走到桌旁，拿起練習紙看了起來。起初，秦歌看得直皺雙眉連連搖頭，但是看著看著，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到了後來更是在眼角處擠出了兩道深深的魚尾紋。

　　「好好好，雖然你修煉真氣是個廢柴，但在畫符這一項上還真的不錯！」秦歌拍拍余天的肩膀說道，「看在少年你如此辛苦的份上，為師就給你放半天假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秦歌倒頭就睡，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他感到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右手和腰更是酸得要命。

　　以後再也不熬夜畫符了！余天吃力地從床上爬起來，腦子裡滿滿噹噹的還是各種各樣的符咒。走出房間來到天井中，卻見秦歌早已搬出躺椅，抱著茶壺，在楓樹下瞇眼打盹。

　　「清心符！」還未等余天開口，秦歌忽然沒來由地暴喝一聲。

　　「甲豎彎折丁橫折鉤庚橫捺豎辛點橫豎癸撇折捺！」余天條件反射般地脫口而出。

　　「天師符！」

　　「乙橫豎彎丙彎鉤豎橫戊撇點折己圈點圈壬框橫豎癸撇折撇！」余天飛快地答道。

　　「陽火符！」

　　「觀音符！」

　　「五丁重力符！」

　　……

　　秦歌的速度越來越快，余天逐漸感到有些吃力，如此大概對了十餘個符咒，秦歌終於停了下來，余天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剛才他所回答的，正是之前所看卷軸上的符咒筆畫的書寫口訣，看起來雖然晦澀難懂，但是一旦掌握對應的規律，便可大大提高記憶效果，最終幫助道士擺脫臨摹書寫的局限，實現自由書寫，整個過程，便如孩童學習寫字一般，只是難度要成倍增加。

　　「你的記憶力很不錯，當然了，比起我還是要差一些。」秦歌喝了口茶說道，「要記住，咱們青楓閣最讓同門和妖怪忌憚的，便是符咒。這些最基礎的符咒，你必須牢牢記住，畫符的時候必須熟練到像吃飯睡覺一般。唯有這樣，你才可能進一步學習新的符咒，乃至自己創立新符，甚至憑空畫符！」

　　余天聽到秦歌的話，不由感到前途一陣光明，但是想到自己那極度廢柴的真氣天賦，不由又感到一陣喪氣。

　　似乎感應到了余天的情緒，秦歌安慰余天道：「我知道你對自己的真氣天賦很不滿意，但是比起一般人，你已經算很幸運了，要知道有資質成為道士的人，絕對是百里挑一。」

　　「師父居然會寬慰人了，這讓我很意外，但還是不能解決問題。」余天苦著臉說道。

　　秦歌也無奈地歎了口氣，一時間想不出好辦法。這丹田氣海的生成，並不是光靠後天努力便能實現的。有些道士終其一生刻苦修行，臨死之前，最多也就能形成一條氣河，根本談不上氣海。不過萬事均沒有絕對，誰知道余天能不能巧得機緣，一飛沖天呢？

第11章　第一次獨立任務果然好刺激

　　不知不覺間，余天來到青楓閣已有半年光景。站在龍山最高處的望海亭上，余天感到一陣寒意。此時已是嚴冬，剛剛下過一場雪，大地上還殘留著片片雪白。

　　江南其實並沒有傳說中那般美好，夏天濕熱，冬天濕冷，每年的六月份還要經歷一個月的梅雨，在全國環境都不斷惡化的背景下，江南的pm2.5值也有直逼帝都燕京之勢，自秋至春，霧霾頻繁肆虐，現在的江南人已經沒有資格對其他地區的國人產生優越感了。

　　余天緊了緊夾克，呼著白氣朝山下走去。山上沒有什麼遊客，隨著夜幕的降臨，氣溫也慢慢降低，山林間一片寂靜，偶有樹枝上的積雪掉落山間，發出細微的「簌簌」聲。

　　余天踩著積雪，走上了一條僻靜的小道，他停下腳步，拿出手機再度確認了一下自己的方位。

　　「呼，放鬆……放鬆……」余天一邊呼氣一邊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此時的他有些緊張，因為這是他第一次單獨執行任務。在此之前，他已跟隨秦歌參與了七八次降妖任務，作戰經驗日趨豐富，早已不是當日什麼也不懂的菜鳥了。

　　或許是為了讓余天產生危機意識，盡快提升實力，秦歌所接的任務多半是超管局難以處理的，這些妖怪的實力自然不俗。有好幾次，余天都身處險境，若不是秦歌最後關頭出手相救，恐怕余天早已淪為了妖怪的食物。

　　其實余天也明白師父的良苦用心，自從修行以來，雖然他的體質不斷增強，但是在氣海的修煉上，卻一直沒有什麼進展。秦歌試圖用實戰的方式催發余天丹田的覺醒，但遺憾的是，這招險棋並不管用。不過這麼做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余天的實戰能力和心理素質得到了大幅提升。

　　按照秦歌的說話，余天現在勉強達到了人階最低級的水平，可以被稱為道士了。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須獨立完成一次降妖任務，並且將獵殺的妖魂帶回。

　　余天摸了摸繫在腰間的一個青銅小瓶，這個畫滿複雜符咒的容器可以將被擊殺妖怪的魂靈收入其中。妖魂是妖怪的精神核心，也是妖怪力量的源泉，如同人類的丹田氣海一般。高等級妖怪具有強大的魂靈力量，將其煉化後，是不可多得的修行能源，不但能用於制符和煉製法器，甚至還可以為威力巨大的符陣供能以及煉製丹藥。

　　就在幾天前，秦歌通過本地新聞得知，最近龍山附近發生了多起命案，死者多為晨練的老頭老太和進山幽會的情侶。所有的死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渾身僵直，膚色發青，這種青色並不是人死後屍體呈現的顏色，而是如同油漆一般濃厚的青色。

　　越州警方出動大量警力將龍山周邊全部搜索了一遍，也沒有發現異常。超管局原本想接下這個案子，但是卻被秦歌以訓練徒弟的理由要了過來。由於這一次秦歌沒有提報酬，因此超管局也樂意做個順水人情，畢竟出一次任務的成本很大，最近華國抓經費使用抓得很嚴，就連超管局也不敢隨便花錢。

　　秦歌很快判斷出，作案的是一種被稱為瘴蛇的劇毒妖怪，這種妖怪的實力不過相當於人階初期的道士，和余天現在的水平差不多，但由於其劇毒無比，因此危險性不亞於更高等級的妖怪。秦歌將這個任務交給余天，也算是給他一個大大的考驗。

　　再次檢查了一下週身的裝備，確認無誤後，余天開始向小路深處走去。隨著修行經驗的增加，余天終於可以感知到妖怪的存在。雖然十分微弱，但至少不會像普通人一樣視而不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道士才可以不憑借任何設備發現妖怪的存在。

　　當然，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道士對妖怪的存在很敏感，妖怪亦是對道士很敏感。對很多妖怪來說，道士體內的真氣充沛，無疑是絕佳的滋補美食，這兩者無形之中便成了天然的死對頭。

　　余天沿著小路慢慢走到後山，感覺天地之氣出現了不正常的波動，期間夾雜著一絲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余天取出一張淨衣符，催動體內的真氣將其激活，一道清新的綠色氣息頓時拂過余天週身。淨衣符具有祛毒御邪的法力，可以有效祛除各種毒素。

　　為了以防萬一，余天又取出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一顆青綠色丹藥含在嘴裡。這種由秦歌親自煉製的竹青丹號稱克制百毒，不過按照秦歌一向的自大風格，很可能有言過其實的成分。但大敵當前，余天也只能相信師父的話，哪怕他已經沒有節操的下限了。

　　竹青丹的口感其實還可以，就跟竹葉的味道差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麼秦歌非得在裡面加上薄荷和檸檬，最終形成了一股奇怪的清涼酸味，讓余天的口水忍不住往外淌。

　　再往前走，那種不舒服的氣息更加明顯，余天甚至可以聞到空氣中有一股異味。這種氣味有些類似劣質的女士香水，雖然夾雜著淡淡的芳香，但卻異常刺鼻，令人腦袋發暈。

　　雖然有淨衣符的加持和竹青丹的保護，余天依舊感到有些頭暈，可以想像，沒有任何防護的普通人在聞到這股氣味後會有什麼下場。

　　余天假裝腳步有些踉蹌，隨後悶哼一聲，順勢摔倒在雪堆上。他半閉雙眼，警惕地感受著周圍發生的一切細小動靜。

　　過了許久，余天都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也沒有看到任何異常，但是他心中沒來由地產生一陣悸動，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盯著自己。

　　余天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但那種心悸卻越來越嚴重。終於，余天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手上順勢多了一張天師符，幾乎在同一瞬間，天師符被余天真氣激活，瞬間燃成灰燼，但與此同時，余天週身一丈範圍內閃起一道金光。天師符內含最純正的道門真氣，對妖怪有天然的殺傷力，正如聖騎士的聖光對死靈的效果一樣。

　　「嘶！」一陣宛若扯開破布的聲音從余天正後方傳來。余天二話不說，朝前一個側滾，隨後又掏出一張陽火符，以最純粹的火系能量朝聲音的方向發起了攻擊。

　　一團明亮的橙黃色火焰沖天而起，更加刺耳的尖叫聲從火焰中傳來，就在這一瞬間，余天也終於看到了瘴蛇的真實面目。

　　說它是蛇，其實它跟蛇並沒有太多相似之處。除了身體同樣柔軟細長之外，瘴蛇根本就不像蛇，它的身體呈現出透明的淡綠色，不仔細看根本難以發現，其頭部呈紡錘形，頂端更是細成了一根針，沒有眼睛和鼻子，細長的身體上長滿了猙獰的尖刺。

　　但這一切還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什麼原因，瘴蛇是懸浮在空中的，換句話說，空氣對於它而言就像水對於魚，因此其活動的靈活性相當之大。余天已經看過不少面目恐怖的妖怪，對瘴蛇自然不會感到太害怕，但是瘴蛇能夠懸空行動的特點卻讓余天感到無比緊張。

　　果然，遭受陽火燒灼的瘴蛇並沒有一命嗚呼，反而被徹底激怒，身體如箭一般直射而出，頭部尖端的長刺透出幽幽的青光，顯然劇毒無比。余天終於知道那些登山者是怎麼死的了，但是現在，他更需要知道的是怎麼才能把這個該死的傢伙徹底擊殺。雖然天師符和陽火符不能殺死瘴蛇也在余天的意料之內，但是他沒有想到，兩次攻擊過後瘴蛇居然還是活蹦亂跳。

　　眼看瘴蛇的尖刺就要刺入身體，余天瞳孔猛然收縮，下意識地運起逍遙拳，身形微動，驚險地避開了瘴蛇的進攻，隨後側身一拳便將瘴蛇直接轟到地上。巨大的衝力之下，瘴蛇的身體穿過積雪，狠狠地砸在青石路面上，力量之大，就連石板上都產生了蛛網般的裂縫，只聽卡嚓一聲，卻見瘴蛇脖頸折斷，頓時一命嗚呼。

　　余天大口大口地呼著氣，自言自語道：「師父讓我第一次單獨出手不要太粗暴，看來是大錯特錯了……對付這廝，還真得十分粗暴啊！……」

第12章 有什麼東西鑽到身體裡去了

　　余天一屁股坐倒在地，看著身旁的瘴蛇屍體，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剛才的戰鬥不過發生在幾秒鐘的時間裡，電光火石之間，自己卻已在鬼門關轉了圈。兩張符咒，一次躲閃，一次出拳，不過短短四次出手，卻環環相扣，缺一不可，其中少了任何一環，或者任何一環出現偏差，恐怕結局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

　　余天的心臟瘋狂跳動著，直至此時也沒有平息，兩張符咒對其他道士來說可能沒有什麼，但對余天這個真氣廢柴來說，卻已經將體內的真氣儲備消耗一空，最終，還是只能靠肉身搏鬥贏取最後的勝利。

　　余天看了眼瘴蛇，後者的屍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解體。妖界和人界的基本規則並不相同，因此當妖怪在人界死亡以後，屍體會迅速分解消失，魂靈亦是如此，若不及時保存，恐怕沒過多少時間，便會什麼都不剩下。

　　余天解下腰間的收魂瓶，對準了瘴蛇的頭部，小瓶表面的符咒頓時發出了淡淡的青光。隨後，一個拳頭大小的綠色發光氣團從瘴蛇的頭部緩緩升起，彷彿被一股無名的力量捕獲，慢慢地朝收魂瓶內飛去，這便是瘴蛇的魂靈了。

　　瘴蛇魂靈距離收魂瓶越來越近，突然，這個光團開始瘋狂地扭動起來，似乎心有不甘，隨後，卻見它猛然一躍，居然衝破了收魂瓶的束縛，朝遠處疾射而去。余天看在眼裡，心中焦急，下意識地伸手去攔，光團正好打在他伸出的手掌上，稍微掙扎了一下，便整個被吸入手中。

　　「糟了糟了！怎麼會被我吸到身體裡！」余天大叫不妙。秦歌曾反覆提醒余天，不能隨便接觸未經處理的妖怪魂靈，在歷史上，曾經出現道士因為觸碰妖怪魂靈而被妖怪奪舍附體、毒發身亡和爆體身亡等慘劇。沒想到余天慌亂之下，卻將師父的警告忘得一乾二淨。

　　「臭小子你找死啊！」一聲熟悉的大喝非但沒有嚇了余天一跳，反而讓他如同找到了救星。

　　「師父！……」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老頭，余天心中突然湧起一陣希望和暖意。看來師父終究放心不下，悄悄跟在自己的身後。

　　秦歌臉色沉重，一屁股在余天身旁坐下，左手從衣袋內取出三張極其複雜的符咒，分別貼在余天接觸魂靈的手掌、手臂和心臟處，隨後嘴裡唸唸有詞，迅疾地在三張符咒上點了一下，符咒瞬間化為灰燼，而三股灼熱的氣流則穿透余天的皮膚，直衝經脈。

　　「師父，好燙啊！」余天面露痛苦道。

　　秦歌沉默不語，緊張地看著余天的反應。

　　余天感覺自己的手臂連同心臟部位像是被放入了烤箱，灼熱無比，就連頭上都冒出了絲絲蒸汽。與此同時，一股陌生的熱流卻像鬼魅一般衝入丹田之處，余天頓時感到小腹一陣劇痛，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不好！妖魂已入丹田！」秦歌臉色大變，一掌拍在余天的丹田處，但不知為何，居然被彈了開來。

　　「怎麼可能！」秦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重複了數次動作，均告失敗。

　　丹田是道士氣海的所在，是威力最強大，但也最脆弱的地方，若是丹田被毀，氣海也不可能倖存，全身的功力便會因此被廢，縱然有靈藥修復，也不可能恢復到以往的水平，更何況靈藥豈是那麼容易獲得的。

　　此時余天正在經歷著體內的兩股力量的折磨，一股是秦歌的三張符咒，一股是竄入體內的瘴蛇魂靈，當後者鑽入余天丹田時，更是引發了身體的激烈反應。

　　余天腹痛欲裂，身體裡彷彿有一把銼刀在不停地切割，但是偏偏無法動彈，甚至無法發出一點聲音。

　　秦歌的臉色異常凝重，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瓷瓶，取出一粒潔白如雪的丹藥塞入余天嘴裡，喃喃自語道：「少年你可千萬別掛了啊，這一粒三清丹拿到黑市上賣至少得五十萬呢！」

　　余****秦歌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卻感到丹田處又是一陣劇痛。瘴蛇魂靈顯然不甘被滅，試圖將余天的丹田佔為己有。不過余天體內並無氣海，這就好比一條游向大海的魚突然發現入海口外一片空無，於是便開始茫然起來。

　　與此同時，余天的身體也開始蠢蠢欲動，在他丹田的上方，一個無比繁雜的符陣開始有規律地閃爍發光，似乎在壓制著什麼。隨後，余天的心跳開始加速，最後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速度，血液和天地之氣在余天體內如同洪流一般極速流動。

　　瘴蛇魂靈似乎感受到了宿主身體的異常，煩躁地在余天的丹田處四處游動，隨後則顯得十分驚恐，蜷縮在丹田的一角開始顫抖。

　　但是事情並沒有就這樣結束，一種強大的能量突然在余天體內激發出來，這種熾熱如火的力量迅速吞沒了秦歌打入余天體內的符咒法力，並且朝余天的丹田處席捲而去，瘴蛇魂靈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這股能量徹底吞沒。

　　坐在余天對面的秦歌發現余天的體表變得通紅，甚至有亮光從皮膚下透出，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不過亮光轉瞬而逝，而余天的身體也再度恢復了平靜。

　　余天猛地呼出一口濁氣，感動身體又恢復了自由，他感激地看一眼秦歌說道：「謝謝師父！」

　　秦歌勉強笑了笑，拍了拍余天的肩膀說道：「是你自己挺過來的，我先回去看《非誠勿擾》了，記得回來給我帶一籠同心樓的生煎，錢的話找我報銷就行了……」

　　說完，秦歌朝余天揮了揮手，便朝山下走去。

　　望著秦歌遠去的背影，余天感到有些奇怪。為何明明是師父救了自己，卻反說是自己挺過來的。而且，師父看上去並沒有特別高興或激動，這的確十分反常。

　　此時天已大黑，余天站起身，發現瘴蛇的屍體果然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不由感歎規則的力量之強，他不由想到，若是人到了妖界，又會變得怎樣？

　　沒走幾步，余天便感到身體有些異常，他停下腳步仔細體會，發現丹田之處似乎多了點真氣，雖然不多，但終究有了變化，不由感到一陣狂喜。這麼多天的瓶頸一朝打破，看來打怪升級才是王道啊！

　　與真氣的進步相比，余天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似乎又精進了不少，非但腳步輕快許多，而且感官也比往常更加敏銳，聽覺、視覺、嗅覺乃至觸覺都有了全新的體驗。余天甚至感受到了不遠處的雪堆下，有幾個之前師父抓給自己看過的羅根正在冬眠。

　　難道是瘴蛇魂靈的緣故？余天想到之前自己體內的異動，不由產生了這樣一個想法。此時天已大黑，余天趁著昏暗的路燈和積雪的反光，趕緊下了山。

　　走出龍山公園，余天這才記起還得去同心樓給師父買生煎。想到師父之前焦急地救助自己，余天不由感到有些高興，看起來自己在師父的眼中份量還是很重的。

　　同心樓在龍山不遠處的商業街上，只是要繞過一段僻靜的盤山公路。余天走在路上，回憶著之前短暫而緊張的戰鬥，隨後他便發現不遠處的路旁有五六個人影圍成一圈，還不時傳來放肆的笑聲。

第13章 我是見義勇為好少年

　　此時余天的視力遠非常人可比，僅僅掃了幾眼，他便看清了目標。這幾個人或者是光頭，或者是殺馬特風格的黃毛，雖然現在已是寒冬，但還有個粗壯的小青年居然露著一雙健碩的胳膊，上面刺著一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而另外幾人要麼穿個鼻環耳環，要麼帶著條粗壯的金項鏈，幾人均身穿黑色緊身夾克、破爛牛仔褲和高幫皮鞋，妥妥的社會不良青年的打扮。

　　原本余天懶得理會這幾人，但看清這幾人要幹什麼時，卻頓時讓余天怒髮衝冠，瞬間決定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只見路旁的幾人圍成一個半圓，而半圓中的中心位置則站著一個背著粉色書包，抱著小傘的小蘿莉。小蘿莉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光景，在這群流氓中間顯得十分顯眼。與常人不同的是，小蘿莉的頭髮居然是銀色的，柔順的長髮在耳畔紮成兩束，頭髮下端則燙成了時髦的大波浪。

　　銀髮之下，余天看到的是一張精緻的小臉，蘿莉的膚色極白，五官精緻小巧，看起來十分惹人憐愛。最吸引人的則是她那雙眼睛，長長的睫毛下，清澈的雙眼宛若精靈，雖然她的面龐是典型的華國少女的樣子，但虹膜的顏色居然帶有一絲透明的藍色，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小蘿莉的穿著同樣醒目。一身黑色的公主裙將她的膚色襯托得更加潔白，公主裙上的白色花紋和黑色蕾絲則更是讓人心動。公主裙之下是一雙修長纖細的雙腿，雖是寒冬，但她依舊只在外面穿了一雙白色的長筒絲襪。腿再往下則是一雙黑色的小皮鞋，樣式簡約但不失貴氣。當所有這一切組合到一起時，一個完美而可愛的蘿莉便呈現在了余天眼前。

　　從裝束看，這個丫頭很可能是cosplay的發燒友，不知為何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家，當她路過這條僻靜的環山馬路時，便被這群心懷歹意的流氓盯上了。

　　「小姑娘，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面走，難道不害怕嗎？」一個光頭刺青的男子笑瞇瞇地看著小蘿莉，狠狠地吸了口煙，隨後吐出一個煙圈。

　　「天氣這麼冷，不如讓大哥哥來溫暖你的身體吧？」另外一個長髮殺馬特青年猥瑣地笑著，一雙大手卻已伸向了蘿莉微微隆起的胸口。

　　直到此時，小蘿莉依舊緊緊抱著小傘，低著頭，似乎害怕到了極點。

　　「都給我住手！」余天大喝一聲，快步衝到幾人跟前。笑話，有自己在，哪裡輪得到這些混混來佔小蘿莉的便宜？要占也是自己先占才對。

　　光頭刺青男深深地吸了口煙，隨後將煙頭往地上狠狠一甩，再用腳尖用力一擰，一臉不爽地走到余天面前，惡狠狠地說道：「小子你活膩了？知道我們是誰不？」

　　「腦殘青年。」余天平靜地說道。

　　「你******找死！」光頭刺青男勃然大怒，掄起拳頭便朝余天面孔砸來。

　　余天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後身體便突然消失，還未等光頭刺青男反應過來，余天便已出現在他身後，反手一掌便將他整個拍倒在地。光頭刺青男如同一隻笨拙的大青蛙，整個人陷入雪地裡，他剛想爬起來，余天便一腳踩到他頭上，又將他的臉往雪地裡埋進了幾分。

　　「唔唔唔！……」光頭刺青男憤怒地想發出聲音，但被踩在雪地裡根本無法發聲。余天看似輕鬆地踩在他身上，但是卻像在他背上壓了一塊沉重的鐵塊，根本動彈不得。

　　余天的動作太快，其餘幾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這麼呆呆地站著。而小蘿莉卻抬起了頭，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我擦，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長髮殺馬特第一個反應過來，從褲袋裡掏出一把折疊刀大吼道，「兄弟們，上！給我廢了他！」

　　其餘幾人頓時發出一陣鬼哭狼嚎，隨後便將余天團團圍住。

　　長髮殺馬特第一個出手，手裡的折疊刀極其刁鑽地朝余天的小腹捅來。余天看也沒看，隨手一拳，正好砸中長髮殺馬特的臉，只聽卡嚓一聲，他的鼻樑當即骨折，鮮血噴射而出。

　　「啊！」長髮殺馬特扔掉折疊刀，雙手捂鼻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

　　「我的鼻子！我的臉！我英俊的面容被毀了啊！」長髮殺馬特淒厲地叫喊淒厲，詭異的是他最關注的並不是自己受傷有多嚴重，而是自己的相貌被損毀了。

　　余天搖了搖頭，對自我感覺良好的殺馬特徹底無語。與此同時，其他幾人的攻擊也到了。一個矮胖的板寸頭舉起一塊板磚便朝余天頭上砸來，另外一個瘦子張開雙臂想要將余天整個抱住，另外一個高個子則衝到余天身後，抽出一根一尺來長的鐵棍堵住了余天的後路。看來這幾個小流氓雖然實力不怎樣，但打起架來還真是經驗豐富，只可惜他們遇到的是余天，一個絕對算是非主流的近戰道士。

　　在沒有修行之前，余天的身體便遠比一般人要強壯，修行半年來，余天一直以《明經》修身養氣，並且苦練逍遙拳，早已將其練得爐火純青，身體素質更是精進不少。此時不要說來這幾個小流氓，就算來上一群散打選手，余天也不會落於下風。

　　卻見余天身體微微後仰，左手上抬輕輕一撥板寸頭拿著板磚的手，後者的動作頓時為之一變，正好砸在了瘦子的頭上，頓時將他砸了個腦袋開花。

　　板寸頭怎麼也想不通為何砸向余天的板磚會拍到同伴的身上，余天自然不會給他思考的機會，又是一拳砸去，一下子將其擊飛出去，掉進了不遠處的灌木叢裡，抖落無數積雪。

　　「去死吧！」高個子眼見同伴紛紛被打倒，不由感到又驚又怒，舉起鐵棍便朝余天砸去，余天笑瞇瞇地朝前滑出一步，左腿一伸，準確地將高個子絆倒，高個子一下子就砸在了正準備爬起來的光頭刺青男身上，又將他整個壓進了雪地裡。

　　長髮殺馬特見此情景，連慘叫都忘了，目瞪口呆地看著余天在短短一分鐘時間裡將自己的所有同伴都打趴下，不由感到後背一陣發寒，用極其顫抖的聲音說道：「你……你別亂來啊！……我……我們可是野雞幫的！……」

　　「野雞幫？」余天輕蔑地皺了皺眉說道，「好好的黑幫，非要取一個野雞的名字，看起來你們幫主的智商還真是有問題。看在你們的幫派名字很爛的面子上，都給我滾吧！」

　　「你……你……等著瞧！……我們野雞幫不會放過你的！」長髮殺馬特一手捂著鼻子，一手將光頭刺青男拉了起來，惡狠狠地看了余天一眼，帶上其餘幾個哀嚎的傷員，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夜色中。他們是真怕了，小混混的街頭鬥毆，本來就看誰的膽子大，誰比誰更狠，這些流氓平日裡欺負下平民還差不多，真要遇上硬茬子，也就這麼點膽量。

　　至於他們會不會叫幫裡老大來報復，余天還真不在乎。修煉到他現在的程度，也只有熱兵器才有些威脅。萬一對方真的出動大批人馬，不是還有師父麼？就秦歌那火爆脾氣，若是見到自己徒弟被小流氓報復，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瀟灑地目送著這些小混混狼狽離去，余天回頭換上一個鄰家大哥哥般的笑容，溫柔地對小蘿莉說道：「小妹妹別怕，這些壞人已經被我趕跑了。以後記得別一個人走夜路了，很危險的。」

　　說罷，余天便笑瞇瞇地看著小蘿莉，等著對方用無比崇敬的語氣感謝自己。

　　「你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小蘿莉的聲音清脆動聽，但是所說的內容卻異常詭異，余天不由一愣，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剛才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小蘿莉睜著清澈的雙眼，認真地看著余天，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

第14章 這個蘿莉不簡單

　　看著蘿莉天真無邪的面容，又聽著她那不寒而慄的話，余天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並非常人。最重要的是，之前遇到瘴蛇時感受到的心悸又再度出現，按照余天的經驗，這便說明，眼前的這個蘿莉非常危險，而且種種跡象表明，她並非人類。

　　余天跟隨秦歌也出了不少任務，斬殺的妖怪不在少數，其中有小部分的確能化為人形，但是以余天目前的境界，就算感官得到大幅提升，依舊沒能從小蘿莉身上發現異常。這只能說明兩個結果：一是小蘿莉是個如假包換的人類，二是小蘿莉是妖，但境界遠高於余天。

　　「你究竟是誰？」余天充滿警惕地後退了一步，這情形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但經歷了多次出生入死的險境後，余天早已將謹慎列為行動的第一要訣。

　　小蘿莉笑得更加燦爛了，朝前走了一步，並沒有理會余天的問話，只是平靜地說道：「大哥哥，這些壞人，用你們的話來所，應該就是人渣吧？就算全部殺掉也沒什麼可惜的，如果你來晚一步，我就會把他們全部殺掉哦。」

　　余天感到後背一陣發涼，他不知道這個小蘿莉是否腦子有些問題，但是身體的不適告訴他，眼前的少女或許真有殺掉這些流氓的能力。

　　「你是妖怪，對吧？」余天平復了下呼吸，看著小蘿莉的眼睛說道。

　　「大哥哥，原來你這麼無知，虧我剛才高看你了。」小蘿莉面露失望道，「如果我問你是不是猴子，你會高興麼？」

　　「我知道了，你是妖靈！」

　　余天猛然想起秦歌所說的一句話：「就像人界的統治者是人類一樣，妖界亦有它的統治者。」秦歌只是粗略地談過妖界的主宰被稱作妖靈。妖靈和妖怪僅一字之差，但兩者之間的差異並不亞於人類和猴子。與一般妖怪不同，妖靈有極高的智慧，甚至可以化為人形，並且衍生出了自己的文明。從某種意義上，他們就像是外星人，雖然基因和生理構造與人類迥異，但同屬高等智慧生物。

　　人類與妖靈的接觸並不多，至多算是非敵非友的關係，不過從現有的資料看，妖靈的實力遠勝於人類。有些悲觀的道士甚至提出，若非有人界基本規則的壓制，人類將被妖靈徹底統治。

　　詭異的是，就算之前「荒」差點將妖界與人界聯通起來，妖靈也只是冷眼旁觀，而當「荒」最終失敗後，妖靈同樣沒有出面。由於妖靈的低調，以至於很多道士談到妖界時，往往只關注到那些通過蟲洞侵入人界的妖怪，而忽略了妖界的真正主人。

　　聽到余天的話，蘿莉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抱著傘繞著余天轉了一圈，隨後笑瞇瞇地說道：「還好你沒有笨到家，也算是個及格的道士了。」

　　被一個妖靈小姑娘如此評價，余天真的很鬱悶，但是小蘿莉後面的這句話，卻真的讓余天大驚失色。

　　「大哥哥，我現在有些飢渴，讓我吸掉你的精血好不好？」小蘿莉有些撒嬌地說道。

　　「你說什麼？吸掉精血？你是吸血鬼麼？」余天再次朝後退了一步，右手卻悄悄地伸入了身後的褲袋。

　　「我當然不是那種噁心東西了。」小蘿莉又露出了天真的微笑，「難道你沒聽說過嗎，道士的精血對我們妖靈而言是很補的東西哦。」

　　「妖靈和妖怪不是兩碼事麼，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凶殘的事來！」余天一邊跟小蘿莉周旋，一邊捏住了袋中僅存的一張符咒。

　　「老虎吃牛羊，人類也吃牛羊，老虎和人類也是兩碼事啊。」小蘿莉眨了眨雙眼，調皮地反駁道。

　　「抱歉，我還沒有享受夠人生，不想做你的食物。」余天微笑著搖了搖頭。

　　「那就沒辦法了呢，大哥哥。」小蘿莉保持著可愛的笑容，只是嘴角卻露出了兩顆尖利的小虎牙。

　　「聖甲符！」余天大喝一聲，激發了藏在褲袋中的符咒，一套金色鎧甲頓時出現在余天體表，將他整個籠罩在內。隨後，余天的身上便隱約可見金甲的影子。

　　聖甲符，可以在一刻鐘之內大幅提升使用者的防禦能力。由於道士一般以遠程攻擊為主要手段，肉體實力並不會比普通人高出太多（余天的情況屬於特例，不予考慮），因此留幾手像聖甲符這樣的保命道具也在情理之中。

　　余天本身的身體素質就不錯，有了加防符咒的保護，便有了更大把握——逃走。

　　想留住小爺，門兒都沒有！余天很惱怒於自己的正義感氾濫，沒想到非但沒有博得小蘿莉的芳心，反而讓自己成為了對方的食物。儘管不知道這妖靈少女實力如何，但從未和妖靈打過交道的余天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留下來跟對方拚命。這裡是龍山後山，距離青楓閣並不遠，只要能堅持到那裡，相信以師父的實力應該可以輕鬆搞定對手的。

　　想到這裡，余天將奔跑的速度提到最高，身體如一陣旋風便衝了出去，沒想到還沒跑出多遠，一個嬌小的身影便出現在他面前，不是那小蘿莉又是誰。

　　「大哥哥，你要到哪裡去呢？」小蘿莉微笑著舉起右手，握成一隻小拳頭，輕飄飄地擊中了余天的胸口。卻見余天身前金光大作，卻是聖甲符在遭到重擊後發出的光芒。雖然被符咒抵消掉了一大部分力量，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余****後面滑出十多米才勉強停下。

　　「我擦！這蘿莉的力氣怎麼比我還大！」余天實在無法將如此巨大的力量和眼前的這個嬌小少女聯繫在一起。但他還來不及思考，小蘿莉便又瞬間出現在他面前，再度舉起了粉嫩的小拳頭。

　　「這不科學啊！哪有敏捷力量雙高的蘿莉啊！」余天只來得及雙手交叉護在胸前，便再度飛了出去。這一次，余天整個人都被小蘿莉轟上了半空，重重地落在路旁的雪堆裡。

　　余天不敢有絲毫大意，一個挺身迅速站定，雙眼圓睜，將全身調整到最佳狀態。

　　小蘿莉如同一道飛快的閃電，再度出現在余天面前，只是這一次，余天有了準備，弓步側立，雙手前後微張，當小蘿莉粉拳轟至面前時，雙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圓弧，居然硬是化解了無比霸道的攻勢。

　　「黏字訣」，這是逍遙拳的精髓所在。余天的近身格鬥能力出眾，戰鬥風格大開大闔，與眼前的這個妖靈小蘿莉可以說是一個路子，但這並不意味著余天就只會一味蠻打。要知道逍遙拳本就是內家拳法，最擅長的便是以柔克剛。小蘿莉的這次猛烈攻擊，便像是一錘砸在一堆棉花上，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一擊未成，小蘿莉非但沒有沮喪，反而愈加興奮起來，當自己的拳頭被余天格開後，另一隻手居然以傘為劍，朝余天的胸口刺來，卻聽「嗡」的一聲悶響，余天身上金光閃爍，隨後那層若隱若現的金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余天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自己最後的保命道具都失去了作用，要是再被這小蘿莉轟上一拳，豈不小命難保？

　　想到這兒，余天也顧不上憐香惜玉，雙拳左右開弓，竟然發起了猛烈的反擊。小蘿莉舉傘防禦，卻聽「啪啪啪」一連串的爆響，竟是被余天打得連連後退。

　　生死關頭，余天自然拿出了百分之兩百的全力，一套飄逸綿柔的逍遙拳居然打出了外家拳法的霸道。

　　「破！」余天大喝一聲，右手化掌推出，正中小蘿莉的小傘，卻見她蹭蹭蹭後退數步，隨後居然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打了不打了！我餓死了，實在沒力氣了。」小蘿莉面色蒼白地坐在雪地上，懊喪地看著自己的裙子說道，「這下可好了，剛買的裙子弄髒了！……」

　　余天的拳頭還在停在半空，不知道自己是繼續打下去呢，還是就此作罷呢？

第15章 妖靈蘿莉求包養

　　半個小時候，在同心樓旁的肯德基內，余天看著面前一大堆吃剩的原味雞骨頭發呆。

　　就在他對面的座位裡，小蘿莉吃得滿嘴是油，但依舊沒有停止往嘴裡塞東西。

　　尼瑪，敢情這妖靈都是吃貨！余天感受到周圍投射而來的複雜目光，不由心生怨念。

　　諸葛芸，白虎妖靈，年齡保密，身份保密，身高體重三維保密，愛好——吃……

　　這便是余天現在能夠得到的所有關於這個蘿莉的信息。

　　「我說小芸同學，你究竟是幾天沒吃飯了？」余天摸了摸自己皮夾內僅存的幾張大鈔，沉痛地說道。

　　諸葛芸不耐煩地伸出一個手指說道：「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

　　「一天沒吃飯就能餓成這樣？你都吃了二十塊原味雞了好不好！」余天看到諸葛芸還有繼續點單的慾望，都要哭了。就這胃口，一頓飯就能把自己吃窮了。

　　「這有什麼辦法，我來這裡根本就沒帶什麼錢。再說了，誰讓人界的規則壓制這麼厲害，害得我都打不過你這個小廢柴，要是能吸掉你的精血，怎麼著也能扛上十天半個月的。」諸葛芸將一根被吃得乾乾淨淨的雞腿骨放在餐盤上，笑嘻嘻地看著余天，撒嬌道：「天哥，再去買十個奧爾良烤翅好不好？」

　　「形象！注意形象！」余天用手遮著臉，生怕別人認出自己，盯著諸葛芸惡狠狠地說道，「你沒看到周圍人都用鄙視的眼光看你麼，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搞得跟餓死鬼一樣！再說我帶的錢已經被你吃光了！」

　　「我明明看見你皮夾裡還有幾張一百塊的。」諸葛芸毫不留情地擊破了余天的謊言。

　　「那是我用來應急的！」余天壓著火氣回擊道。

　　「那你把這盒生煎給我吧。」諸葛芸的視線移到了余天手上的一個一次性餐盒。

　　「絕對不行！這是留給我師父的，你想我被打成豬頭啊！」余天緊緊地護著餐盒，斷然拒絕道。

　　「切，這麼小氣，不就一盒生煎麼。」諸葛芸鄙夷地瞥了余天一眼。

　　「還不是因為你把同心樓的生煎全給吃完了！」余天終於忍不住吼道。話音剛落，他頓時感到餐廳裡所有人都朝自己這邊看來，頓時沒了脾氣，恨不得將頭完全縮到衣領下面去。

　　「天哥，你應該這麼想。」諸葛芸仔細地用紙巾擦乾淨嘴和手，拿過余天面前的大杯可樂一邊吸著一邊說，「能夠用人界的美食換你一條命，已經很值了。」

　　「切，明明是你打輸了還賴我頭上？要不是你死皮賴臉撒潑打滾非要我包養我會這麼愚蠢地帶你來吃飯把我半個月的工資都吃掉？」余天連珠炮似的朝諸葛芸發起了猛烈的反擊。

　　「你居然用這麼無情刻薄的話傷害一個無辜少女的心？」諸葛芸面露悲傷之色說道，「我現在就去警察局報案，說你拐騙未成年少女。」

　　「怕了你了！我去買雞翅！」

　　「天哥，再加四份大薯和八個巧克力聖代哦！」

　　「我詛咒你吃成胖子！」

　　「放心，我絕對不會吃胖的~~~」

　　「……」

　　諸葛芸很開心地吃著奧爾良雞翅，余天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秦歌的號碼，余天暗叫不妙，趕緊接通了電話。

　　「少年，現在幾點了？」秦歌在電話裡很平靜地說道。

　　「呃，我看一下……現在是9點了……」余天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道。

　　「都他娘的九點了你還在外面幹嘛？別告訴我你還等著在買生煎？！」秦歌終於爆發了，衝著電話大聲吼道，余天無奈地將手機放到極遠處接聽。

　　「師父，我這裡出了點狀況，有個妹紙非得跟著我回來。」余天對著手機飛快地說完又將它放得遠遠的。

　　「她要跟著就跟著，為師什麼時候阻止過你誘拐純情少女了！」秦歌繼續咆哮道，「趁我還有理智趕緊把生煎給我帶回來！」

　　說完，秦歌便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余天瞅了諸葛芸一眼，冷冷地說道：「你看，這就是我師父，所以我奉勸你一句，吃完趕緊走吧，我師父的道行可比我高出不知多少倍，脾氣又差，你落到他手裡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覺得你師父挺好的啊。」諸葛芸乾淨利落地將吃剩的雞骨整齊地擺放在餐盤裡，又拿過一個巧克力甜筒接著說道，「他不是同意你帶我回去嗎？」

　　余天無奈地用手摀住額頭說道：「小芸同學，我們是道士，而你是妖靈，自古人妖勢不兩立，何必非得來段狗血仇殺呢？」

　　「不會的，我跟你師父說我已經被你包養了就行了。」諸葛芸吃完甜筒，面不改色地拿起了第二個。

　　「少女，這不是重點啊！」余天接近崩潰的邊緣。

　　「你還是先幫我打包吧，不然回去晚了你師父肯定要揍你了。」諸葛芸看到余天的樣子，不忘又補上一句。

　　帶著無比的鬱悶，余天拎著大包小包走出了肯德基的大門。諸葛芸跟在余天身後，嘴裡哼著歌，看起來心情十分舒暢。

　　「小芸啊……」余天一邊走一邊試探著問道，「我很好奇，你怎麼會來人界的呢？」

　　聽到余天的話，諸葛芸不由雙眉微蹙，不悅地說道：「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余天猜到諸葛芸來人界可能有些不便說的原因，也就沒有細問，接著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呢？」

　　「不知道！」諸葛芸沒好氣地說道。

　　「不知道？」余天詫異地說道。

　　諸葛芸白了余天一眼說道：「我高興走就走，我不高興走就一直賴在你那邊！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怎麼會遇上你這麼個奇葩！」余天終於徹底崩潰，現在他唯一希望的是師父能夠以他的無上法力收復這小妖孽，不然，青楓閣將永無寧日。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老街朝青楓閣走去，雖然還未到深夜，但因為天氣寒冷，街上已經看不到幾個人。不一會兒，青楓閣便出現在視線的盡頭。

第16章 青楓閣裡的第一個房客

　　「好舊的房子啊。」看到青楓閣的樣子，諸葛芸不由感到一陣失望。

　　「的確很舊，住著特別不舒服。」余天在一旁添油加醋，最好諸葛芸消了住在這裡的念頭，白癡才會和一個剛見面就要吸食自己精血的妖靈住在一起。

　　但余天正想著怎麼再說幾句青楓閣的壞話，諸葛芸卻直接推開了大門，在一剎那間，青楓閣的那塊匾額上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但是諸葛芸只是稍微掃了眼，便從容地走了進去。

　　清脆的鈴聲響起，隨後余天便聽到前堂傳來秦歌不滿的抱怨聲：「有你這麼當徒弟的麼，為師等你的生煎已經等了足足三個小時了，還不快把生煎呈上來！……哎呦我去！我擦！我擦！我擦！……」

　　余天趕緊跟了上去，卻見秦歌瞪大雙眼，直直地盯著剛剛走進門的諸葛芸。

　　「師父好。」諸葛芸朝秦歌鞠了一躬，用極其甜美的聲音說道。

　　「余天你給我過來！」秦歌沒來得及回諸葛芸的話，對著站在後面發呆的余天吼道，「你居然把一個妖靈小妞給我帶回來了？！」

　　「師父，我本來是想解釋的，但是你只在乎你的生煎，根本就沒問這妹紙的來歷。」余天總算找到了機會，向秦歌訴苦道，「師父你有所不知，你徒弟剛才差點就回不來了……」

　　隨後，余天便把剛才如何遇到諸葛芸，兩人如何大戰一場又草草結尾，諸葛芸如何纏著自己大吃特吃等事件一一說了出來。聽到最後，秦歌習慣性地用鄙夷的冷笑說道：「以後出去別說你是我徒弟，居然連個妖靈小丫頭都能把你耍得團團轉。」

　　余天看了看諸葛芸，又看了看秦歌，一臉茫然。

　　「我們妖靈不吃人，妖怪才吃人，我沒想到隨便開個玩笑天哥你就相信了。」諸葛芸眨了眨眼睛，朝余天扮了個鬼臉。

　　「你居然騙我！」余天勃然大怒，瞪著諸葛芸說道，「這麼小年紀就撒謊騙人，以後長大了還怎麼得了！」

　　「少年，你還是閉嘴吧，這丫頭的年紀明顯要比你大，你就不要再給我繼續丟臉了。」秦歌再度鄙視了余天一番。

　　看到余天吃驚的目光，諸葛芸得意地說道：「不用吃驚，不用崇拜，我就是傳說中的逆生長女神，不過我是不會告訴你我的真實年齡的。本來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但那樣會顯得我很老，所以嘛，我就勉為其難地委屈一下，叫你一聲天哥嘍。」

　　秦歌此時的注意力完全在諸葛芸身上，滿臉堆笑地問道：「剛才有些激動，還望諸葛小姐見諒。「隨後，他話鋒一轉，接著問道：」敢問……姑娘可來自西域白虎家？」

　　諸葛芸一愣，好奇地問道：「秦師父你怎麼知道？」

　　秦歌挺直身體，得意地說道：「我年輕時，也去過幾次妖界，你姓諸葛，聽我徒弟說身手還很了得，不是出自鎮西王族白虎世家，又會出自哪裡呢？」

　　秦歌不知道兩人在說的是什麼，但依稀感到諸葛芸的身世很不一般，一般出自某某家的少爺小姐，往往非富即貴。

　　諸葛芸點了點頭說道：「秦師父果然厲害，一猜就中。」說完，她又看了余天一眼，感歎道：「這徒弟和師父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秦歌在一旁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我這徒弟什麼都好，就是修煉真氣的資質和情商實在低了點。」

　　「師父，有你這樣附和外人貶損自己徒弟的麼？」余天滿臉陰雲地說道，「還有，讓一個妖靈進入我們道門，師父你難道就沒有一點作為道士的警惕麼？」

　　「警惕什麼？她又不是妖怪，而且也算妖界的富二代，我巴結還來不及呢！」秦歌瞪了余天一眼，隨後以一種極度做作的熱情語氣對諸葛芸說道，「諸葛小姐，就當這裡是自己家，千萬別客氣，有什麼要求，直接跟余天說就是了。」

　　「師父，你的節操已經突破下限了，人妖殊途，這可是你告訴我的。」余天滿臉悲憤道。秦歌卻又瞪了余天一眼說道：「書本知識怎能跟實踐相提並論，你還愣著幹嘛，還不準備給諸葛小姐準備房間！」

　　至此，余天妄圖利用師父將諸葛芸趕走的計劃宣告失敗，更悲催的是，在師父的熱情款待下，諸葛芸理所當然地成為了青楓閣的座上賓，真的賴在這裡不走了。

　　就這麼沒羞沒臊地蹭了幾天飯，小姑娘似乎也覺得在這裡白吃白住有些不好意思，穿上了一套藍白相間的襦裙，居然也當起了鋪子裡的夥計。諸葛芸天生麗質，自帶蘿莉光環，穿公主裙時便像一個精雕細琢的洋娃娃，但換上漢服，卻更顯東方少女的魅力。那一頭銀髮和微藍的眼眸，非得沒有讓人覺得突兀，反而平添了幾分異域色彩。沒過多久，老街這一帶便都知曉那個破舊的字畫鋪招了一個了不得的漂亮妹紙當店員。

　　「誒，你知道麼，聽說青楓閣新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妹紙呢！」

　　「你拉倒吧，那店不是快倒了嗎？」

　　「也不知道那老頭用了什麼本事，先是招了一個小伙子當苦力，現在又找了一個小姑娘當形象代言人。」

　　「還真沒看出來，那老頭居然有這能耐？我還真得去看看！」

　　「你看你看！就是那小姑娘！長得簡直跟洋娃娃一樣！」

　　「這秦老頭運氣還真不錯，大概是他親戚吧？不然，就他那破店，誰會來買東西啊！」

　　「走，一起去看看！……」

　　諸葛芸的出現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老街掀起一陣漣漪。於是，青楓閣自建立以來，第一次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客流高峰，日客流居然達到了驚人的500人次，要知道，這個數字幾乎是之前一年的客流量。一些路過的遊客更是將這裡發到了微信微博上，於是青楓閣名氣大振，更多的遊客慕名而言，儼然成了龍山老街的標誌性建築。

第17章 老頭子準備交代後事？

　　隨著客流量的上升，青楓閣的生意也有了起色。秦歌不再整天無所事事，除了去蘭翔學院上課和完成超管局的任務外，便整天呆在前堂的大桌後奮筆疾書，一邊寫，一邊嘴裡還念叨著金錢的數字，彷彿陷入魔障一般。想來也是，以前幾星期才賣出一幅字畫，現在一天賣出幾幅字畫，這營業額是成倍地增長。

　　難不成這老頭真有預知的能力？余天看著進進出出的顧客，第一次對師父產生了敬佩之情，居然只用了一個妖靈蘿莉便破解了青楓閣多年以來生意冷清的詛咒。

　　冬去春來，青楓閣小院內的楓樹枝椏上又長出了暗紅的嫩葉，而諸葛芸在青楓閣也已經住了兩個月，卻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看起來是準備常住下去了。

　　就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裡，秦歌雖然忙著寫字作畫賺錢，卻依舊沒有放鬆對余天的訓練。不知道什麼原因，秦歌對余天的要求極其嚴格，雖然余天已將《明經》和逍遙拳練得滾瓜爛熟，但秦歌依然堅持要求余天每日必練，每練必嚴，不得有絲毫鬆懈。

　　修煉《明經》的主要目的，便是為了引導天地之氣在體內運行，從而促進經脈的疏通和氣海的生成。余天雖然無法形成氣海，但是經脈卻異常粗壯，用秦歌的話來說，絕對是雙向八車道的一級高速公路。

　　日復一日的修煉之下，余天的經脈得到了進一步的拓展，如今不要說八車道，就是十六車道也不過分，而且經脈的強度也大幅提升，如果說以前的經脈就像只能行駛普通汽車的道路，現在的經脈則足以支承重型坦克在上面行駛。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雖然余天的經絡不斷增強，但因為缺少氣海，多少有些尷尬。同樣以道路為比喻，不管你高速路造得多寬多好，沒有車流，這道路便顯得多餘。

　　相比之下，余天的逍遙拳卻日臻完善，幾乎到了從心所欲的自由境地，而這種隨意，恰恰是逍遙拳的精髓所在。現在，就算諸葛芸在吃飽喝足，體力充裕的前提下，也無法對余天構成威脅。最開始，諸葛芸還可以憑借自己作白虎妖靈的天賦，以力量和速度對余天進行壓制，但是一段時間以後，余天便可以輕鬆化解諸葛芸的強勢進攻。

　　白虎家族天生有不服輸的血性，因此余天戰勝自己非但沒有讓諸葛芸灰心喪氣，反而更是激起了她的鬥志，不知不覺間，諸葛芸的戰力也大幅提升，這倒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每當余天和諸葛芸在小小的天井中激烈對戰時，秦歌便會在一旁靜靜觀看，他也不說這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除了《明經》和逍遙拳，秦歌最在意的，便是余天對符咒的學習。《道符十八法》已經被余天記得滾瓜爛熟，二十三個基本符咒雖然不能像師父那般信手拈來，但余天也可以熟練地將其繪於紙上。在此基礎上，秦歌又交給秦歌好幾本符咒的書籍，並且通過實例演示給余天詳細講解制符、用符的技巧和細節。

　　在此期間，余天又跟秦歌出了幾次任務，每次遇到的妖怪實力均比前一次要強大，但余天還是很好地完成了任務。而有幾次，秦歌更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居然答應了諸葛芸的苦苦哀求，讓余天和諸葛芸單獨降妖。

　　妖靈滅妖怪，聽起來讓人感到十分彆扭，但是諸葛芸卻十分投入，余天終於意識到，白虎家族絕對是妖界的戰鬥種族，對於戰鬥，他們擁有難以遏制的熱情與渴望。現在想來，之前諸葛芸見到余天便要大打一場，也是因為余天激發起了諸葛芸的戰鬥慾望。

　　日子過得很充實，余天的進步也很明顯，但他越來越感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師父對自己的培養，似乎越來越認真了，尤其是當秦歌將青楓閣的運營都交給余天打理時，他更覺得師父不是在偷懶，而更像是交待後事。

　　青楓閣人丁單薄，本來重點培養倒也無可厚非，但是秦歌這段時間的態度根本就像換了個人，這不能不讓余天懷疑。但不知道為什麼，余天一直沒有問，秦歌也沒有說，兩人似乎保持了一種特有的默契，卻又不特別點破。

　　但萬事總有了結時，就在六月末的一個清晨，秦歌突然將余天叫到了自己的書房，自從上次將《道符十八法》傳授給余天後，秦歌便沒有如此正式地在書房找余天談話了。余天心裡一緊，知道搞不好秦歌真的要準備後事了。

　　兩人再次面對面地坐在書桌的兩端，秦歌習慣性地捧著他的茶壺，不時地啜上一口。

　　「小芸那丫頭呢？」秦歌突然沒來由地問道。

　　「估計還在睡覺，你也知道，她最近比較沉迷網游，經常熬夜打遊戲，我的話對她顯然沒有任何作用，而師父你對她又特別照顧……」余天開始倒苦水。

　　「既然她在睡覺，那就好，省得再跟她告別什麼的。」秦歌放下茶壺說道。

　　「師父你要走了？」余天似乎已經預料到秦歌的決定，語氣顯得比較平靜。

　　秦歌有些意外地看了余天一眼說道：「本來還以為你會驚訝地張大嘴說師父你怎麼走了你要到哪裡去你不在了我可怎麼辦呢？看你平靜的樣子，為師真的有些小小的不爽和失望呢。」

　　「師父，都到這時候你就別這麼調皮了，你直說吧你要去哪裡度假泡妞？什麼時候回來？最好把你的行程告訴我一下，我也好做個安排。」余天打斷秦歌說道。

　　秦歌瞇著眼看了余天一眼說道：「少年，我這次走，應該就不回來了。」

　　「師父，這話怎麼講？」余天心裡一沉，似乎覺得自己的擔憂正在變成現實。

　　「少年，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秦歌舉著茶壺，對著壺嘴將壺裡的茶水一飲而盡，「為師快死了。」

第18章 其實你是個人妖

　　余天搖頭道：「師父你別看玩笑了，你明明可以泡夜店，把靚妹，人稱一夜五十次郎……」

　　「話是沒錯，我的身體向來好得很。」秦歌沒羞沒臊地點了點頭說道，「但是大限將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余天不語，書房內一片沉寂。

　　「我秦歌活了一百八十五歲，該經歷的也都經歷了，沒什麼好遺憾的。」秦歌哈哈一笑說道。

　　「沒有辦法改變嗎？」余天抱著一絲希望說道。雖然秦歌看起來怎麼也不像一百八十五歲的樣子。

　　秦歌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說道：「我剛開始學道的年紀比你還大，雖說資質比你好，但是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在妖界逞能裝英雄，將體內潛力都透支了，能夠活到現在還這麼健康，已經大大超出我的預料了……」

　　余天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秦歌反倒毫不在意，安慰余天道：「其實啊，辦法也不是沒有，你應該知道蟲洞吧？」

　　「師父是指荒蟲打通人界和妖界的通道？」余天問道。

　　「難道你真的覺得，這個世界就只有人界和妖界麼？」秦歌將身體往椅子上一靠，絲毫沒有大限將至的意思，「平行宇宙絕對不止兩個，人界和妖界之外，自然還會有其他的世界，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罷了。」

　　「幾百年前，飛劍門掌門臨終之前，居然破開空間，直接進入到一個從未出現過的蟲洞裡。」秦歌想了想，接著說道，「據飛劍門年譜記載，當時有數位門內長老透過蟲洞看到了對面的世界，那裡絕非妖界。」

　　「師父想說的是，當道士大限將至時，還可以通過飛昇到其他位面尋找活下去的方法？」

　　秦歌點點頭說道：「這只是個推測。但對我們這些將死之人來說，反而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不試一下，又怎麼會知道呢？」

　　「那師父找到去其他世界的路徑了麼？」余天忍不住問道。

　　秦歌沉思了一下說道：「我年輕時去過妖界，在大荒群山的中央，有許多個類似於蟲洞的空間裂縫。當時因為擔心會出意外，所以沒有進一步探索。現在根據我掌握的信息，那裡很可能包含著前往其他世界的方法。所以，我想去試試。哪怕失敗，也算瞑目了。」

　　余天點了點頭，與其坐等死亡來臨，還不如轟轟烈烈地做一件大事。別看秦歌平時就是一毫無節操的老頭，但在大事上面，他顯然有自己的想法。古往今來，多少道門中人在大限來臨之時痛惜不已，但其中又有多少人敢冒著未知的風險堵上一把呢？

　　正如秦歌所說，對於一個將死之人而言，還有什麼是不能賭的呢？

　　「好了，我的事情就說到這裡。」書房裡的情緒似乎輕鬆了一些，秦歌直起身體，直視余天說道：「現在，就來談談你吧。」

　　「我？」余天一愣，笑著說道，「師父不是已經把後事交待完了麼。放心，我雖說不是什麼天才，但管理這麼個書畫鋪還是很有經驗的。再說了，現在有小芸在，營業額還不是蹭蹭蹭地往上漲？至於降妖，師父也不用擔心，我現在也算是半個老手了，雖然真氣差點，但論起格鬥，就連肉盾級別的妖怪都能解決，難道還有什麼好怕的？」

　　「少年，為師說的不是這個。」秦歌搖了搖頭，難得認真地說道，「你可知道，為師為何當日千方百計想收你為徒？」

　　「因為我長得帥……」

　　「……」

　　「師父，難道真的如你所說，我天賦秉異，骨骼清奇？」余天摸著頭上腫起來的大包，接著問道。

　　秦歌點點頭說道：「你的體質簡直可以說是為道士量身定做的，再加上身體強壯，將道士最後一塊短板補足了。」

　　「難得聽到師父表揚我，我深感欣慰……」余天感慨道。

　　「所以當我發現你無法形成氣海，真的好失望好詫異……」秦歌很快就給余天潑了一盆冷水。

　　「師父，這才是你要說的重點？你都要走了，能不能不要再打擊我了？」余天無語道。

　　「這不是重點。」秦歌再度搖搖頭說道，「按照你的體質，原本可以在兩個月裡輕鬆形成氣海雛形，接下來你要做的，便是不斷將其鞏固擴展。」

　　「但是，直到現在，你體內的真氣依舊少得可憐。」秦歌繼續說道，「我嘗試多種方法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直到你上龍山對付瘴蛇那一次。」

　　「我記得瘴蛇的魂靈鑽進我的身體裡，然後師父救了我的命，但非得說是我自己救了自己。」余天回憶道。

　　秦歌點點頭說道：「正是，直到那時，我才完全確定……你根本就不是人，你是人妖。」

　　「師父，你是不是快死了所以特別見不得我好啊？我怎麼就成人妖了！」余天勃然大怒道，他可不想把自己跟泰國的某些人種聯繫到一起。

　　「還記得你剛來時，有個老道士到訪嗎？」秦歌突然問道。

　　「那老道士關我什麼事？師父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就成人妖了，你知道什麼叫人妖麼？」余天繼續憤怒，就差扯著秦歌的脖子直接搖了。

　　「放輕鬆少年。」秦歌清了清嗓子說道，「此人妖非彼人妖。你也知道，那個老道也算是我的上司，蘭翔道士職業技術學院的首任院長。」

　　「那跟我有毛關係啊！」余天仍舊憤怒。

　　「公羊豹看人之準，遠非我所能及。」秦歌歎了口氣說道，「他發現，你身上有妖靈的血統，換句話說，你的父親或母親，是和小芸一樣的妖靈。」

　　「笑話，那老道一句話就能決定我的血統，那他幹嘛不做親子鑒定去？」余天鄙夷道。

　　「難道你沒覺得，你的身體跟常人不一樣麼？」秦歌提醒道。

　　被秦歌這麼一說，余天這才意識道，自己從小到大從不生病，力氣也比同齡人大得多，最關鍵的是，不管跟人打架鬥毆還是意外受傷，自己的傷勢總能在極短的時間裡恢復。哪怕和以戰鬥見長的諸葛芸交手，在體力上也不落下風。

　　余天沉默不語，而秦歌更是丟給他一顆重磅炸彈：「瘴蛇魂靈入你身體的時候，我其實是很擔心的。因為一旦妖靈進入你的丹田，便無藥可救。」

　　秦歌看著余天，繼續說道：「但是你偏偏什麼事也沒有，反而將它吸收了。而且，當時你的體內有一股充沛的火系能量，那不是人類可能擁有的。」

　　「我也終於意識到，為何你不能形成氣海。」秦歌歎了口氣說道，「因為它被壓制住了。非但你的氣海被壓制，你的妖靈天賦也被壓制住了。」

第19章 秦歌破碎虛空而去

　　秦歌指了指余天的丹田上部說道：「在這個位置，有一道極其複雜的道符，我不但解不開，而且根本看不到它。當然了，就算有這個能力，我也不會冒險將它解開，因為我不知道一旦失去壓制，你的身體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秦歌收回手，嚴肅地說道：「少年，其實之前你強調的沒錯，人妖殊途。為師在這方面開明，不代表道門也這般開明，更不用說超管局和政府了。你本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存在，但是你卻一直活到了現在。現在看來，那道神秘的道符，反倒是用來保護你的。」

　　余天似乎有些明白秦歌的意思了，他抬起頭，看著秦歌說道：「師父，那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誰嗎？」

　　秦歌搖了搖頭，說道：「我只知道，你的父母，肯定是道士和妖靈中的天才，要知道普通人類和妖靈結合，是根本不可能有後代的。」

　　「師父你這算是安慰我麼？」余天苦笑道。

　　秦歌再次搖了搖頭說道：「小天，很多事情，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的，為師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永遠保守自己的秘密，千萬別被人發現了。」

　　「師父，我還是不明白，人類和妖靈結合又怎麼了？犯了哪門子法律法規了？」余天不由心生惱怒，為什麼自己的身份還要如此保密，明明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秦歌歎了口氣說道：「人也好，妖也好，對於未知的新生事物多少都會有些恐懼，除此之外，還會有嫉妒和貪婪。我知道你心裡很不服氣，但現實就是如此，除非有一天，你能完全無視這些威脅。」

　　「師父放心，我一定會強大到光明正大地宣告自己身份的！」余天突然斬釘截鐵地說道。

　　秦歌有些愕然，隨後大笑道：「好好好，這才像我秦歌的徒弟！這世間有無理的人，打到他變得有理便成了！」

　　說到這裡，秦歌突然將天書取了出來，站起身，嚴肅地說道：「青楓派第五十四代首席弟子余天聽令！」

　　余天猛地站起，恭敬地說道：「弟子余天聽令！」

　　「從今天起，你便是青楓派新任掌門，希望你再接再厲，將我門派發揚光大！」秦歌大聲說道。

　　「弟子謹記師父教誨！」余天雙手接過天書，朝秦歌深深鞠了一躬。

　　「我曾給你算過一卦，幾年以後，你將面臨一大劫數，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你自己的努力了。」秦歌饒有深意地說道，「人生在世，猶若燭火，若不能點燃，縱然空留千萬年壽元，又有什麼意思。所以，選中自己要走的路，就堅定地走下去！」

　　秦歌點點頭說道：「我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些什麼。」

　　秦歌看了余天良久，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笑了笑說道：「這下，我便真的可以輕鬆了。小芸那丫頭不錯，若是有緣，以後你直接去妖界，上她家提親去！」

　　余天被師父這極端跳躍的思維噎得說不出話來。

　　「哈哈，開玩笑的。」秦歌拍了拍余天的肩膀說道，「不過，道門與妖靈之間的隔閡，說不定真的可以由你開始打破，千萬要好好珍惜，莫要負了人家姑娘。」

　　「師父，你還是走吧，你已經越說越離譜了。」余天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

　　秦歌大笑起來，環視了下書房，隨後離開書桌，大步朝屋外走去。余天則在其身後緊緊跟隨。

　　走到天井的中央，秦歌再度環視了下四周，似乎感到有些不捨，隨後，他來到古井邊，雙手在空中飛快地舞動，余天驚愕地發現，秦歌正在虛空中畫符。

　　「師父，原來你已經能徒手繪製神符了！」余天驚訝地叫道。

　　「我都要走了，再不向你炫耀一下就真沒機會了。」秦歌結束了最後一個動作，緩緩放下手臂，而古井中的水詭異地擺脫地心引力，緩緩地升起到與秦歌平行的位置，最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

　　圓球一邊旋轉一邊發生著形變，最終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圓環，圓環的中央，空間劇烈地扭曲，隨後後一分為二，一片蒼茫的大地奇跡般地出現在圓環的後方。

　　「我去，真的是空間門啊！」余天雙眼圓睜，他第一次親眼見證了蟲洞將兩個世界聯通起來的神奇力量。

　　「蟲洞不是荒蟲的專利。等你有足夠實力時，便也能像我一般破開虛空，直接穿越蟲洞了。」秦歌走到圓環面前，朝余天揮了揮手說道，「再見了少年，為師先走一步了。」

　　秦歌跨入圓環，空間之門便開始收縮，就在蟲洞關閉的前一刻，秦歌突然一拍腦門說道：「少年，我差點忘了，天書的登錄密碼是四八九六五二二零，千萬別忘了！」

　　「我靠！師父你是有多麼心不在焉才會忘記告訴我這個啊！還有，這天書還有登錄密碼這算怎麼回事啊！」余天衝著師父大聲吼道，眼角卻不由濕潤了。

　　「師父保重！」余天對著緩緩消失的空間之門緩緩吼道，隱約看見師父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也保重，我的徒弟……」秦歌望著關閉的空間門，嘴裡喃喃自語。

　　「好了，接下來，就讓我看看這世界之外，還有些什麼吧！」秦歌回轉身，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長滿鐵銹的小劍，後者居然懸空變大，秦歌踩上劍身，便如一陣清風，在未知的世界中騰空而去。

　　與此同時，青楓閣的小院中，失去了符咒的支撐，懸浮在空中的井水在重力的作用下再度下墜，發出了巨大的轟響聲，水花四濺。

　　余天突然感到身後有人在注視著自己，轉身一看，卻發現諸葛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床了，神情平靜地看余天。

　　「秦師父走了？」諸葛芸問道。

　　余天點了點頭，有些傷感地說道：「他以後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天哥，你師父是個偉大的人。」諸葛芸認真地對余天說道，隨後回轉身便走了，自始至終，竟然沒有再問些什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很多時候，他們只是不說罷了。余天拿起手中的天書，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