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 雲的抗日 作者：歐陽鋒 (已完成)

第四百七十四章驚險

    後世如果有飆車迷看到，當會豎起大拇指讚一聲：「好漂亮的一個漂移！」不過現在，因為車內坐著戴安瀾的原因，即使有懂行的也只顧著寒毛直豎，卻是根本沒心情往這個方面想。

    用後來一個有幸目睹這一切的學兵的話說：「就差了那麼一點點，鬼子戰機幾乎緊貼著3601的炮塔越了過去，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3601直接被氣浪衝得離地半米然後一頭撞在後面的3614上當時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壞菜了，戴長官不會有事吧？！」

    戴安瀾會有事嗎？幸運的是，雖然臉上被撞出了一塊淤青，雖然被撞得頭暈眼花，好在有戰術頭盔的保護，卻沒有給戴安瀾以及他手下的小夥子們帶來太大的損傷。

    人沒事，3601的發動機卻經受不起如此激烈的撞擊，直接被撞得熄火，而且再也沒能啟動起來。戴安瀾顯然知道兄弟們會擔心什麼，爆炸剛過便立刻在指揮頻道中發聲，通報自己的平安，並讓大家將距離稍微拉開，同時注意防空。「五十特攻機也不是無懈可擊，它們的機身以及機尾就是它們的軟肋，有機會就狠狠的打！」

    試驗證明機炮對山魈的破壞力近乎於零，山川兒宇便不再抱幻想了，直接下令全體出擊，用他們大和魂最特殊的攻擊方式讓「支那人顫抖」。在他的命令下，一架接一架的五十特攻機散開，然後機頭稍稍朝下開始尋找最合適的俯衝位置。這又是受限於五十特攻機的機動性不足。換做其它戰機，便是日軍的鷂式噴氣式戰機，都完全無視這種調整，只要飛行員目力所及，那麼就能立刻投入進攻。五十特攻機不行，因為高度飛行中調整方向困難，所以他們必須將提前量以及其它必須考慮的因素都考慮進去，這才能發動「無敵一擊」。

    小鬼子的五十特攻機紛紛擺出攻擊姿態，劉大生嘴角微微上翹，下令：「好了，機會來了！都給老子把眼睛瞪圓了，我再強調一點，提前量！提前量！明白嗎？」

    「明白！收到！」

    「不光是『落日弓』，其他人也都別閒著，鬼子機炮奈何不了山魈，只能仰仗於自殺式進攻，只要他們飛進你們的射程，狠狠的打！」

    一架接一架的五十特攻機將引擎功率開到最大，登時，它們製造的噪音便變得更加響亮和嘈雜起來。一架又一架，接二連三的，總數在二十架左右的五十特攻機開始了俯衝，而它們機頭所對的目標，正是那些正在高速馳騁的山魈。

    山魈在激光型坦克中速度只能算是中等，而五十特攻機的速度加到最大，堪比金雕。數據上看起來，雙方的速度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山魈繼續保持高速前進似乎只是徒勞的掙扎，實則不然。因為只要山魈處於移動中，那對於鬼子而言，他們在俯衝之前就必須計算好提前量而且必須在俯衝中調整角度。這些，正是戴安瀾所部可以利用的能夠產生意外的因素。

    百武晴吉看到已方的五十特攻機開始發起集群攻擊，他高懸的心總算落下來一些，在給地面部隊下達命令時，聲音也不禁粗壯了不少。一、二、三、四道防線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面前，如果沒有能夠針制中國山魈坦克的武器出現，那麼地面部隊不管做何種努力，似乎都難以擺脫炮灰的命運。現在好了，有了大和魂五十特攻機部隊出面針制中國山魈，那麼，地面部隊就無需承擔主要的阻擊任務，而變成了協助者。如此一來任務難度降低許多自不必說，最為關鍵的是危險性肯定也會大為降低。這對調動地面部隊的積極性顯然是有好處的。

    事實上，即使民族獨立軍，在大和魂五十特攻機部隊出現在戰場之後，他們也不像之前那麼惶恐了。也許只是純粹的擔心被「皇軍」秋後算賬（當然，這建立在日本人能打贏這一仗的基礎上），幾個民族獨立軍的師團長還有他們手下的各級旅團長、聯隊長們在觀望了一會以後皆認為，哪怕是做做樣子，他們也必須努力的去重新集結一下部隊。

    民族獨立軍的反應還不算強烈，正牌的鬼子那情緒則足以用昂揚來形容了。大和魂自成立以來，雖然在中隊特別是中國狼牙身上屢屢碰壁，但是在澳洲作戰中還是立下了赫赫功勛，也成就了自己的「王牌之名」。再加上後期小泉敏一郎刻意的讓大和魂避免去碰撞中國精銳部隊，所以在一般小鬼子心目中，大和魂乃是戰無不勝的象徵，是值得他們用生命去信任的「帝國最後的希望」。

    「這一下沒問題了！諸君，頂上去吧！支那人的攻勢到此為止了！」

    「大和魂萬歲！小泉總督萬歲！」

    「萬勝！萬勝！」

    在一些鬼子軍官的刻意渲染下，日軍本已經被打沒了士氣正在節節回歸。對此變化，戴安瀾他們因為將主要注意力集中在日軍戰機身上的緣故，所以還沒察覺得出來，而鄭洞國則先感覺到了。

    鄭洞國組織的反衝鋒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從開始到剛才都十分順利，，而現在進攻勢頭忽然出現嚴重的滯緩，他雖然不明白這是因為日軍大和魂五十特攻機部隊出現在戰場上的原因，卻也清楚是日軍士氣的變化導致了佔據的僵持。

    「小鬼子增加援軍了？」他立刻致電本部求證自己的推測。

    「不是援軍，是日軍出動了五十特攻機攻擊戴軍長的山魈坦克群，」孫立人如此回覆他。

    五十特攻機鄭洞國早就看到了，不過他可不認為這些五十特攻機的到來能夠改變戰場態勢。他再致電本部，稱：「不對，日軍的抵抗特別是民族獨立軍的抵抗明顯變得頑強起來，應該有其它的原因！」

    今日的無名之戰事關重大，鄭洞國反應的這個情況引起了顧祝同和孫立人的高度關注，孫立人謂前者：「奇怪了，難懂日軍又從其它方向增調主力部隊過來了？」

    顧祝同比較謹慎，則直接建議：「讓偵察機擴大偵察範圍！我們這一戰的目的畢竟只是為了幫南海艦隊減輕壓力，如果因此將戰車部隊陷進去可就太不划算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狡猾的宮本信

    情緒之類涉及人內心的東西，非親歷者是無法瞭解的。鄭洞國不瞭解大和魂在小鬼子們心目中的地位，自然會產生誤會，以為日軍忽然重新振奮起來的士氣來自援軍。無名之戰開打至今，除了最初金正和旅誤打誤撞拿下無名陣地，今天所取的進展堪稱是歷史性的。因為一旦將無名陣地與馬蘭之間的南方方面軍殲滅或者驅逐出去，遠征第三集團軍就將獲得改變甘邦僵局的機會，所以，即使最初目的只是為了幫助南洋艦隊分擔壓力，但是現在，在局面如此之好的情況下，顧祝同所謂的「不划算」也只是口頭之詞，是斷然不會真的付諸實施的。

    在孫立人的命令下，遠征第三集團軍的偵察機部隊立刻擴大了偵察範圍，而當他們將偵察範圍擴大到左近一百千米方圓的時候，還真被他們找到了日軍出動援軍的跡象。鄭洞國無心之算居然成了神奇的預言，不得不說，從顧祝同和孫立人決定出動規模戰車部隊強攻南方方面軍開始，運氣已經站在了遠征第三集團軍一方。

    援軍來自西方方面軍所轄的第一八三師團。這也是整個西方方面軍中唯一的一個全日系機械化師團。西方方面軍，在小泉敏一郎的設想中，其存在的目的是在蘇門答臘島上防禦同在該島上的中隊。不過，因為馬蘭之戰久戰不決，日軍空有兵力上的優勢卻遲遲不能取得實質性領先。再加上美日最近達成的協議中，美國將負責攻略蘇門答臘島，所以早在兩個星期前，小泉便直接給西方方面軍去電，讓他們將最精銳的第一八三師團調過來以加強南方方面軍的實力。

    本來按照小泉敏一郎的構想，第一八三師團將會在新加坡更換新型坦克並完成適應性訓練後再開赴無名戰場。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便在這個時候遠征第三集團軍發動了裝甲強襲，且一舉取得壓倒性優勢。在本間雅晴和百武晴吉遲遲不能改變劣勢的情況下，早在決定調用大和魂之前，小泉便給第一八三師團的師團長宮本信下令，讓他立刻率部增援無名戰場。

    小泉這道命令其實又是一條亂命，因為第一八三師團才接受新型「敏」級坦克不過三天，許多坦克手還沒能完全適應「敏」級坦克的高機動性。而在還沒適應主要作戰裝備的情況下就上去一線執行作戰任務，其風險是相當高的。

    第一八三師團作為小泉敏一郎親自下令組建的全機械化樣板師團，共轄三個聯隊，其中一個坦克連隊，一個坦克殲擊車聯隊，再就是一個裝甲車聯隊。三個聯隊總共三百餘輛坦克以及將近兩百兩裝甲車浩浩蕩蕩的向無名陣地方向開去，按說很容易被中方偵察機察覺，然而當時真實的情況是，中方偵察機並沒能當場發現他們，而是直到回去上交隨機高空相機拍攝的偵察相片之後，才被遠征第三集團軍司令部的參謀們看出了端倪。

    後來的軍史學家有人曾經研究過這個問題，即無名之戰最終一戰，如果中隊不能提前發現宮本師團那會是怎樣的情景。

    宮本信作為一名在那個時空歷史上籍籍無名的日軍高級將領，他在這個時空得以火箭般崛起完全拜美國人所賜。在第三次澳洲之戰中，他所率領的裝甲部隊屢有驚人表現，其中最神奇的一次是以一個戰車中隊突襲了美軍的一個師級指揮部，並取得了全殲這個美軍師級指揮部的驕人戰績。正是在這一戰之後，他被小泉敏一郎關注到並且立刻被提拔為一個戰車聯隊的聯隊長。

    宮本信很鬼。在接到小泉的命令後，雖然小泉的命令是要求他立刻率部以最快的速度支援無名戰場，但是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沒有立刻率部出發，而是花費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來對部隊進行隱蔽性改裝，在將所部坦克、裝甲車全部弄好偽裝之後，這才選擇一條山野小路向無名陣地進發。

    「我們不知道南方方面軍還能支持多久，所以我們必須做好這樣的準備，即等我們趕到戰場的時候，南方方面軍已經被支那戰車部隊擊敗了。怎麼？怕了？沒什麼可怕的！支那人也是人，是人就有缺點，所以真發生這種事的話對我們來說反而是好事。因為這意味著我們立大功的機會來了！大家都認真看看這份地圖，發現什麼沒有？這裡，不管屆時真實情況如何，這裡都是絕佳的一個突破口！」在手下裝甲兵在忙著給自己的戰車披設偽裝的時候，宮本信召集聯隊長以上的軍官開會，制定了一條以偷襲為主的作戰方案。

    前面講過，日軍在圍剿無名陣地上的鄭洞國所部的時候，在東面還有北面布設了雷陣以防止中隊從那裡突圍。而現在，宮本信就將主意打到了東面的一個雷場上。

    「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這個點附近，我們的工兵在佈雷的時候因為遭到了支那狙擊手的騷擾，所以布設的地雷並不是太密。新型『敏』級坦克地盤加厚之後具備相當的防爆能力，恰好能夠抵禦這種步兵雷的爆炸威力。屆時，我們就從這裡強攻進去！我相信，因為雷場的存在，支那軍在這個方向上的防禦肯定很薄弱！」

    宮本師團的進攻路線非常隱蔽，如果中方偵察機不擴大偵察範圍，可以肯定的是一定發現不了他們。而那樣的話，今天的無名之戰也許就不能稱其為最終一戰了。

    宮本信既然決定偷襲，自然要嚴防中國偵察機的偵察。只是，他顯然沒想到中國偵察機上裝備的照相設備是當前分辨率最高、成像最清楚的。所以，雖然他通過在大部隊前方設置偵察小分隊在中國偵察機飛過來的時候躲過了中國飛行員的肉眼偵察，卻沒能躲得過中國偵察機上所裝備的高空照相機的「眼睛」。

第四百七十六章虐戰

    此時，宮本師團已經前進到距離無名陣地不到五十千米左右的地方，也就是說，再有一個小時左右，他們就能發動偷襲。而這個方向上，正如宮本信所預料的那樣，鄭洞國僅僅設置了幾個觀察哨，根本就沒有布設軍隊。

    即使被發現了，對於宮本信而言也不是沒有機會。因為即使找到了「鬼子援軍「，孫立人他們也沒能第一時間判斷準確其進攻方向。正東方向，好幾天之前鄭洞國就已經進行過火力試探，證明那裡已經被日本人變成了雷場。」日本人會從雷場方向發動進攻嗎？」只要是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肯定會立刻否決這個推測。所以，在手下參謀從偵察照片中找到日軍裝甲部隊的蹤跡後，孫立人手按地圖，認為其進攻點會在東南方向，也就是東方雷場和日軍進攻陣地交接處。

    無名陣地周圍的地理情況，鄭洞國早就派人摸清楚並匯報了上去，巧合的是，在東南方向這個點上，恰好就有一片比較平整的地方很適合裝甲部隊運動。「日軍距離進攻點還有六十千米左右的距離，也就是說最多一個半小時之後他們就能抵達戰場。一個半小時，戴安瀾和鄭洞國能夠會合嗎？」孫立人問一邊通訊參謀組的組長高山。

    「剛剛接到的戰報，日軍的抵抗非常頑強，而且，現在還不知道日軍五十特攻機部隊將會對我方山魈坦克群造成怎樣的影響。所以現在還不能肯定」

    顧祝同：「有點麻煩了。鄭洞國他們還收得回去嗎？」

    孫立人苦笑：「已經全面鋪開了，真要收的話只會得不償失。現在阻遏在戴安瀾部和鄭洞國部之間的日軍還有兩個多師團，而且，敵軍兵力正在持續增加中。戴安瀾他們沖得太快了，後繼部隊根本來不及殲滅被打垮的那些鬼子還有民族獨立軍。百武晴吉並非庸才，他組織人手進行收攏，收攏了不少的潰兵。日本人手上有足夠多的興奮劑，這些潰兵只要能夠收攏就能夠成為炮灰！」

    大和魂五十特攻機部隊的出現如同給南方方面軍打了一劑強心針，回過神來的他們在百武晴吉的親自指揮下，立刻開始重新集結所監管的民族獨立軍。而在將所監管的民族獨立軍的潰兵集結起來之後，他們立刻給這些南洋二鬼子注射興奮劑，等於立刻得到了大量的炮灰。

    「看來只能再次動用炮兵部隊了，現在唯一有暇的也就只剩下他們了！命令，讓溫參謀長立刻和偵察部隊取得聯絡，準備炮火阻擊日軍裝甲部隊！」

    「打！」劉大生在耐心的等待了大約十秒左右的時間後，終於喊出了這個字。而隨著他這道命令在所部指揮頻道中傳開，下一瞬，所有的「落日弓」悉數猛烈開火，然後，三架五十特攻機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直接被擊中機腹部位，隨即發生殉爆連人帶機凌空炸成了碎片。

    三架五十特攻機突然爆開，令山川兒宇相當的意外。來自支那裝甲部隊的射擊從第一架五十特攻機發起試探性攻擊時就有，但在山川看來卻是近乎沒有威脅的。所以，當三架五十特攻機忽然被打爆，這不能不引起他的警惕。

    「支那人的裝甲車居然有這樣的威力？他們是如何瞄準目標的？」他正在這樣想著，前下方忽然又有兩團火光爆開，他的眼眸一陣收縮，立刻喊道：「第二波攻擊暫緩！」然後想了想，又吩咐道：「近野君，支那人的裝甲部隊防空戰力不弱，你們中隊先下去掃蕩一下！」

    裝甲車不同於坦克特備是山魈重坦，以五十特攻機配備的機炮還是具備相當的殺傷力的。近野鳴人應了一聲，隨即吆喝著率領麾下的十二架五十特攻機以菱形編隊向劉大生所部俯衝下去。

    劉大生的座駕是一輛繼光VI型重型裝甲車，此時他正站在炮塔位置上仰望著天空，看到十二架五十特攻機忽然想他們所在的方向俯衝下來，他冷冷一笑，在指揮頻道里向戴安瀾報告：「軍座，小鬼子注意到我們了！」

    戴安瀾：「反應倒挺快！那你們就給我揍下來！沒問題吧？」

    「當然！」劉大生說著當然，嘴角已經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後他放開嗓門喝道：「兄弟們，看到了嗎，有五十特攻機向我們飛過來了！哈，才區區十二架。小鬼子想幹什麼？他們難道以為十二架五十特攻機就能夠打垮我們？！兄弟們，圓形防禦陣，注意保護『落日弓』！」

    用裝甲車防空，這是學兵軍空軍力量不足的時候歐陽雲創造出來的特殊戰法，為此，學兵研發所還開發出了多款專門用來防空的戰車。而「落日弓」正是在這一基礎上的集大成者。相對應的，為了提高部隊的防空效率，自然，相應的戰陣就應運而生。

    遠征第三集團軍中絕大多數的校級以上的指揮官都曾到廣州陸軍學院參加過短訓班，也正是在短訓班中，他們接觸到了很多具備學兵軍特色的東西，比如說裝甲部隊的防空戰陣。也正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當劉大生下達全體擺圓形防禦陣的命令後，所有戰車都絲毫不存在違和感，非常熟練的向各自的新位置開了過去。

    劉大生所部還在排陣，最先發動攻擊的五十特攻機已經有所斬獲。雖然經過劉大生所部的狙殺，二十架五十特攻機被擊落五架，不過還是有十三架成功的撞中了自己瞄準的目標。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聲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那些五十特攻機和它們所撞中的山魈在爆炸聲中或燃起劇烈大火或直接被解體。

    戴安瀾坐在車內，感覺到近在咫尺的劇烈爆炸，知道這種規模的爆炸下即使山魈也難以倖免，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愣怔了幾秒鐘，他猛然喝道：「不要管它們，繼續衝鋒，我倒要看看，單憑幾十架五十特攻機就能阻止我們嗎？！」

第四百七十七章驚險

    有別於日軍常規的航空部隊編制，大和魂挺身隊下轄的五十特攻機部隊一個大隊轄六個中隊，而每個中隊轄十二架五十特攻機，也就是說石川兒宇大隊包括他自己和副官駕駛的五十特攻機在內，一共有七十四架。單就數量而言，七十四架五十特攻機即使都能夠以一換一似乎也不足以消耗掉戴安瀾所部的全部山魈。當然了，從另一個角度講，因為自殺式進攻能夠極大的打擊敵軍士氣，所以，似乎只要山川兒宇能夠順利的率部完成攻擊，那麼必然可以遏制中國裝甲部隊的進攻勢頭還有士氣，也就能為地面部隊爭取翻盤的機會。

    山川兒宇看到中國裝甲車部隊開始調整陣型，他猛然想起自己以前聽到的一個前輩對中國戰車部隊的評價，眉毛一皺想道：看來指望近野將支那戰車部隊打爆不太可能，那麼腦子裡想著「那麼」，嘴上已經開始再次發號施令：「支那人的戰車部隊已經被近野中隊纏住了！繞到支那山魈前面去，從正面攻擊他們！全軍壓上！」

    山川大隊一共七十四架五十特攻機，之前試探消耗掉一架，第一波次出動二十架，然後又拿出十二架用於針對劉大生所部，現在還剩四十一架。四十一架五十特攻機全體出動，單單引擎轟鳴聲炸開製造出來的聲響便相當的震撼。

    戴安瀾此時剛剛在另外一輛山魈的炮塔中站定，聽見頭頂的引擎轟鳴聲忽然變得刺耳起來，他轉頭看看，然後立刻鑽進去拿起話麥更改命令，要求所有山魈都放慢速度。然後他又喊話裝甲部隊，直接說道：「劉大生！我們需要你部的支援。小鬼子改從正面攻擊我們！我需要你們幫我們頂住！」

    劉大生其實也已經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他本來還有點猶豫要不要繼續擺圓形防禦陣，聽見戴安瀾的話立刻當機立斷喊道：「前面的立刻支援山魈，其它的繼續排陣！兄弟們！考驗來了！」

    戴安瀾那邊還在繼續喊話，不過這次針對的是山魈集群：「都別在坦克里窩著了，小鬼子要從正面攻擊我們，都出來，用機槍阻擊它們！娘的！拼了！」喊完，他直接將話麥一扔，再次從炮塔中站直身子，並且將車載機槍一把拉了過來。

    五十特攻機和山魈之間的正面碰撞，如果日軍執意施行自殺式戰術，那麼山魈肯定只有被動挨打的份。至於用機槍進行防守也不是沒有防住的可能，但是對射手還有運氣的要求那就不是一般的高了。機槍要想正面防住五十特攻機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直接擊斃駕駛艙中的飛行員。不過，五十特攻機的機艙可是特製的，機艙視窗雖然採用的也是玻璃材料，但是目標卻相當的小。且，山魈搭載的通用機槍有效射程只有一千二百米左右，這個距離對於五十特攻機而言，只需要四秒鐘的時間就能夠穿越。考慮到雙方的移動速率比，要預留出一定的時間讓山魈在進攻五十特攻機飛行員被擊斃的情況下做出規避動作，實際上，留給山魈機槍手的時間其實只有不到兩秒。

    用車載機槍對抗五十特攻機，這並不是戴安瀾熱血沖頭下做出的決定。他之所以下達這樣的命令，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鑑於之前被小鬼子瞄中的山魈除了攻擊途中被劉大生所部擊落的，其它無一倖免。所以他認為與其縮在坦克里等死還不如拚死一搏，而這樣做再不濟也能鼓舞部隊的士氣和拉起倖存戰友的仇恨。

    戴安瀾不顧手下兄弟的反對赤膊上陣，山川大隊這邊，山川兒宇和他做出的是同樣的選擇。不同於其它那些挺身隊，能夠入選大和魂的，無論官兵，那都是日本軍隊中最純粹的軍國主義者。這些人能力究竟如何且不論，可以肯定的是，從他們加入大和魂開始，他們就真正是準備隨時為「大日本帝國獻身」的。

    歷史從來不缺乏巧合。戰史上更是如此。多少年以後，當一個名叫郭世達的中史學家專門研究這場戰爭，對遺世人員進行採訪以收集資料的時候，從一些經歷過這場戰鬥的遠征第三集團軍的士兵口中，從不多的戰史資料中，他發掘出了一個差點被人們給遺忘的有意思的事情。即，當那個名叫山川兒宇的日軍少佐在駕駛五十特攻機向下面的中國山魈撞過去的時候，因為猛然間看到了三枚亮閃閃的將星，他立刻將戰機拉起，再次俯衝時，則將機頭對準了中國遠征第三集團軍下轄的遠征第七軍的軍長戴安瀾上將的新座駕。

    「……堂堂一個中國上將，居然親自上去一線，而且敢親自操控機槍禦敵，這在現在看來是不可想像的。當時的山川兒宇看到那三枚亮閃閃的將星時，心中一定狂喜吧！因為如果他能夠駕機與戴安瀾上將同歸於盡，那麼他不僅將創下日軍戰史上的一個記錄，而且必然能夠改寫這次戰事的結果。如此驚魂動魄的一幕，現在我們單憑想像其實是不足以描述出當時真實的情境的。而讓我這個採訪者感到欣慰或者說慶幸的是，當時我們山魈坦克群的士兵們，他們好多人注意到了這一點，而且立刻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機槍打飛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乃至第三次世界大戰中，這樣的成功戰例並不少見。但是，只要是瞭解五十特攻機性能參數的，便知道這並不能適用於當時的環境。所以我們現在回頭來看，只能說戴安瀾上將或者我們華夏民族的氣運太強大了。因為我身邊的這個老人，這個絕大多數人已經忘記的抗日元勛，在最關鍵的時候，他用連續的射擊擊斃了山川兒宇……」

    毫無疑問，這是整個無名之戰中最驚險的一幕。至於戴安瀾當時為什麼不在戰報中提及，甚至對手下下達了封口令。據郭世達的分析，他應該是擔心此事一旦披露會讓他以後再難有親上一線指揮的機會。

第四百七十八章破釜沉舟

    後來人看這一幕時只會感到膽顫心驚，當事人之一，戴安瀾當時卻是完全沒有這種感覺。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老行伍，對於生死，戴安瀾早就看開了。所以，在意識到自己被一架五十特攻機鎖定住的時候，他心中根本沒有其它感覺，而只是相當熟練的將機槍往後稍拉，隨即身子微躬，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用準星套住了那架五十特攻機。

    「倒是個有點勇氣的傢伙！」天空中，山川兒宇看到這一幕，冷冷的一撇嘴，想道。「不過，你今天死定了！」他隨即吐出這一句，然後雙手緊緊的握住操縱桿，右手拇指並按下了操縱桿上的射擊按鈕。

    至少在山川兒宇和戴安瀾的世界裡，槍炮聲幾乎同時響了起來。而相比去病式通用機槍製造出來的聲光效果，五十特攻機所搭載的機炮一旦打出連射，即使在白天，肉眼也能看見一簇簇火光呼嘯著砸下來，隨即在戴安瀾所乘坐的山魈1103旁邊爆開一團團煙火。

    「方小軍，你他娘的還不把軍座拉進去！方小軍，軍座要是出現什麼意外這個責任你承擔得了嗎？」……1103的班長方小軍的耳麥中，這樣的呼聲在山川兒宇鎖定1103的時候變開始變得頻繁起來。對此，方小軍卻只能苦笑著聽之。戴安瀾剛上來的時候他就勸過了，可是，戴安瀾的脾性決定了，他的勸說只能是「對牛彈琴」。偏偏，山魈坦克的空間特性又決定了他們根本不可能採取強硬手段。所以現在，方小軍唯一能做的只是和身邊的兄弟們一起默念「菩薩保佑」而已。

    「轟！」一發炮彈在1103的前裝甲上炸開，應該是提前預見到了這次爆炸，早早的，戴安瀾就將腦殼壓了下去，所以，當方小軍他們惶急的問他有沒有事的時候，他大聲吼道：「能有什麼事！左轉，左轉！」

    戴安瀾以身犯險，許多人都以為他魯莽、意氣用事，實際上呢，戴安瀾卻有自己的想法。對付五十特攻機的攻擊，誠然，中途截殺是最好的手段。然而在沒有金雕沒有裝備地對空導彈的情況下，這種截殺卻是最困難的。所以，臨機應變才是最可靠的。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富有經驗的老兵能夠提前預知危險，從而指揮駕駛員進行各種機動，也才有希望逃過一劫。

    對戴安瀾而言，幸運的是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在發現1103被一架五十特攻機鎖定之後，附近的山魈紛紛的趕過來支援，而將近十餘支機槍的集中攆射，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是發揮了效用。

    山川兒宇直接被打死，他這架五十特攻機失去控制，雖然依舊一鼓作氣的衝了下去，卻因為中途沒有人給它修正方向從而一頭砸在距離1103大約十米遠的地方，固然照樣引發了劇烈爆炸，卻沒能給戴安瀾他們造成哪怕是一點擦傷。

    戴安瀾是幸運的，不過這是幾十個人一起努力得來的結果。相比1103，其它那些被五十特攻機鎖定的山魈就沒這麼好運氣了。

    在戴安瀾伸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讓方小軍繞過前面的大坑繼續前進的時候，前後十秒鐘時間內，先後有超過二十六輛山魈被五十特攻機擊中，其中二十三輛直接連人帶車被。有三輛雖然因為五十特攻機沒有發生爆炸而避過瞭解體的命運，卻也因為車身被撞癟而出現了程度不同的傷亡……

    山魈集群這邊以慘痛的代價挺過了大和魂挺身隊發動的這最後一輪攻擊，劉大生部那邊，因為劉大生在最初的時候將所有的「落日弓」皆調過來支援山魈集群，所以雖然他們面對的只有十二架五十特攻機，損失反而是最慘重的。時長一刻鐘左右的戰鬥，在「落日弓」折返之後才以裝甲部隊擊落所有五十特攻機而告終。不過此時，劉大生所部損失的裝甲車已經多達五十餘輛，其中戰死的官兵更多達八十餘人。

    大和魂挺身隊並未能如願遏制中國裝甲部隊的進攻勢頭，對於百武晴吉而言，他雖然感到失望，但是也不是太遺憾。因為利用大和魂挺身隊糾纏住中國裝甲部隊的這段時間，他在正面已經集結起了超過三個師團的部隊，其中包括兩個純炮灰性質的民族獨立軍。

    這段時間，毫無疑問，最忙的人是那些日軍醫護人員。因為興奮劑的存在，日軍擴大了部隊中醫護人員的編制，饒是如此，短短半個小時時間內要給超過三萬人注射興奮劑，忙中出錯，還是出現了很多意外。比如說針頭直接刺穿靜脈，又比如說慌忙之中未能將針筒中的空氣排乾淨……所以，在後來的戰鬥中，戴安瀾他們經常能看到這樣的情況，即對面一群南洋鬼子大呼小叫的跑過來，猛然間，其中有人怪叫起來然後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百武晴吉此時已經將指揮部搬到了第五道防線靠近東邊的一個高地上。這處高地之前剛剛被中國炮兵部隊轟擊過一次，所以入眼所及到處都是殘破的人體以及燒焦的樹木。

    百武晴吉這麼做應該是想學項霸王破釜沉舟，他讓人將南方方面軍的軍旗插在高地的最高處，然後自己就站在那面軍旗下面。用手指著前方，他對身邊眾人道：「告訴高村他們，我的指揮部從現在開始就設在這裡，我不會再後退一步！」

    仗打到這一步，於百武晴吉而言確實已經沒有了退路。而他之所以忽然表現得這麼強硬，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知道宮本信的裝甲部隊已經距離無名陣地不遠了，半個小時之後就能從東面向無名陣地上的支那守軍發動攻擊。

    百武晴吉並不知道宮本信將如何通過雷場向無名陣地發動進攻，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宮本師團能夠出其不意的殺進無名陣地，這場仗我們就贏定了！支那軍投入這麼大，這一次，我要直接打到馬蘭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狡猾

    從日軍發動侵華戰爭開始，坦克還有裝甲車就是日軍的一個短項。雖然日軍歷史上也出現過九八奇洛還有九九式這樣還算拿得出手的坦克，但是，在學兵軍的繼光型坦克還有戰車前面，這種所謂的拿得出手的，從後來的眼光來看更似一個笑話。

    單從性能上而言，「敏」級坦克倒有其特殊之處，比如機動性能。也正因為「敏」級坦克擁有這種高機動性，似乎在地形比較複雜的熱帶叢林地帶，它能夠更好的發揮效用。事實真是如此嗎？

    溫鳴劍接到孫立人的命令，先是立刻命令後方的120毫米口徑的自行火炮部隊立刻向戰區靠近，同時他致電前線的炮兵部隊指揮官，讓他們立刻做好阻擊日軍裝甲部隊的打算。

    當中國偵察機一架接一架的出現在宮本師團的上空時，宮本信便知道他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奪回制空權？大和魂的那些混蛋們，他們就沒有一點軍人的榮譽感嗎？」明明是已方領空，制空權卻在對方手中，對於一個有正常軍人榮譽感的人而言，這自然是難以接受的。從宮本信的視角，他是能夠知看到大和魂挺身隊的五十特攻機部隊發起針對中國裝甲部隊的遏制性攻擊的。不過因為距離的關係，再加上在東南亞日軍中，有關大和魂挺身隊的信息乃屬於高等機密，只有小泉敏一郎等為數很少的人有權知道。故，他也知道大和魂挺身隊的五十特攻機部隊向中國裝甲部隊發動了突襲，並不清楚其戰績究竟如何。

    距離預設攻擊地點大約八十千米的時候，宮本信有憑藉私人關係給山部川三鍵去電，希望他能夠派出戰鬥機堵截中國偵察機。遺憾的是得到的卻是否定的回答。山部川三鍵在回電中稱，不是他不想堵截支那人的戰機，實在是他手上已經沒有了多餘的飛行員可以用來執行這項任務。

    作為東南亞日軍航空部隊的司令官，山部川三鍵的日子並不好過。東南亞日軍航空部隊的底子本來就薄，再加上特攻戰術又特別消耗人手，所以，在還沒能建立起完善的培養機制的情況下，當馬蘭戰役進行到第七個月的時候，飛行員奇缺已經成了山部最頭疼的問題。

    既然無法擺脫中國偵察機的偵察，宮本信也不再藏著掖著了，他下令全軍開上大道，然後以最快速度向戰區挺進。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寄希望打一場奇襲了，不過因為預設攻擊地點的特殊性，他對給支那人製造「驚喜」還是抱有相當的希望的。

    在挺過日軍五十特攻機的攻擊之後，戴安瀾的本意是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日軍的最後一道防線，盡快的與鄭洞國他們會合以避免夜長夢多。而在接到司令部的電報，獲悉一支師團規模的日軍裝甲部隊正在向戰場靠近，他三思之後，放慢攻擊節奏，決定等後面的主力部隊支援上來再說。

    說起來還是顧祝同和孫立人的問題。他們根本沒想到一場旨在為南海艦隊分擔壓力的突襲戰會打成這樣，能夠創造出這等機會。準備上的不充分使得部隊的出戰序列出現了銜接上的問題。否則的話，如果主力部隊老早就跟隨裝甲部隊衝出來，那麼即使百武晴吉組織能力再高，在民族獨立軍被殲滅得差不多的情況下，他空有一堆興奮劑卻找不到合適的載體，也就無法再給戴安瀾他們製造壓力。

    隨著戰事的進展，遠征第三集團軍的前指內，高山忽然向孫立人報告：「這是前線偵察機剛發回的報告，日軍裝甲部隊忽然轉向了，他們的目的地居然是東邊的雷陣？」應該是本身也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在說最後一句話時，高山帶上了質疑的語氣。

    孫立人皺起了眉頭，顧祝同看著地圖忽然道：「如果我記得不錯，日軍在這片地區佈置的地雷只是步兵雷吧？好狡猾！快，立刻通知溫鳴劍，告訴他們這一新發現。」

    孫立人：「看來又必要讓鄭軍長往東邊多派點偵察兵了，溫鳴劍他們也需要一手數據。」

    就在孫立人命令說下通訊參謀給溫鳴劍和鄭洞國分別去電的時候，宮本師團距離無名陣地東側的雷陣已經只有不到十五千米了。站在一輛「敏」級坦克的炮塔裡，宮本信右手指揮刀朝前一揮，猛然吼道：「諸君！展現我們實力的時候到了！全速前進！」

    「嗡嗡嗡……」一陣馬達引擎的爆鳴聲中，一大片黑煙騰起，隨即，比之剛才足足超過一半的巨大的轟鳴聲中，幾百輛坦克還有裝甲車隆隆的往左前方開了過去。

    無名陣地東側地雷陣的西邊，鄭洞國當然不可能不在這個方向設置警戒哨。所以，當本部傳來命令讓他派人為炮兵部隊提供瞭望手時，他立刻打電話給那裡的指揮官藍山昊上尉，讓他立刻按照自己提供的電碼和炮兵部隊取得聯繫，並暫歸炮兵部隊指揮。

    藍山昊二十三歲，他之所以被留下來擔當只有一個排規模的警戒部隊的指揮官，因為在前幾天的一次戰鬥中，他的右手被鬼子的狙擊手洞穿，等於失去了戰鬥力。本來，藍山昊因為無法參加今天的反攻還十分鬱悶。但是現在，當獲悉他可以配合已方炮兵痛揍鬼子來援的裝甲部隊，他第一反應居然是十分興奮。

    「！沒想到也能撈到仗打！兄弟們，都把招子放亮點，從現在開始，我們的炮兵可就指望我們為他們指明方向了！」

    遠征軍的很多訓練手段以及課目都有借鑑學兵軍，所以雖然是純粹的空降兵，但是類似戰場偵察或者測距，似藍山昊這樣的班排級軍官，那都是通過考核拿到稱號的。正因為此，鄭洞國才會放心讓他充當炮兵部隊眼睛。

    遠方開始出現明顯的飛塵，富有實戰經驗的藍山昊已經猜到那定是小鬼子的裝甲部隊集體開進時製造出來的，沒想到鬼子會選擇這個方向發動突襲，也來不及想他們為什麼不擔心踩雷，拿起望遠鏡，他瞪大眼睛望了過去。

第四百八十章狀若無奈

    飛速切近的鏡頭中，一輛接一輛的塗著旭日標識的坦克正在揚起的滾滾煙塵中飛速挺進，放下望遠鏡，藍山昊將右手伸直然後豎起大拇指，左眼閉上，在發現大拇指可以完全屏蔽日軍坦克的時候，他又換成了小拇指。然後，又經過一番心算，他對旁邊的發報員鄭竹凱說道：「發電，日軍坦克部隊距離我處在八千米左右！速度為五十千米每小時左右！方位三點一刻。」

    鄭竹凱立刻將這兩個數字發給溫鳴劍的指揮部，溫鳴劍接到報告後，他立刻給一線炮兵部隊的指揮官，第三自行火炮旅的旅長鄧超少將去電，令他立刻進行炮火阻擊。

    按照溫鳴劍的指揮風格，在提前偵獲敵軍規模並預判出其攻擊位置的情況下，他大都會選擇集中火炮進行伏擊。那樣的話，即使他準備不足不能集結起絕對數量優勢的火炮，可是因為能夠讓打擊變得出其不意，所以往往會有額外的收穫。不過現在，因為不清楚日軍「敏「級坦克的性能，同時還擔心小鬼子藏有其它手段，所以他決定採取比較保險的辦法。即不求能夠重創敵軍，但是卻要儘可能的遲滯敵軍的攻擊速度。

    宮本信此時尚不知道已部已經成了中國炮兵部隊的目標。倒不是日軍沒有偵察機存在於無名戰場上，而是因為他們本不屬於南方方面軍的編制，所以，日軍偵察機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支部隊正在靠近戰場，自然也就不會對中國前線的炮兵部隊忽然駐紮瞄準進行關注。

    發炮聲響起的那一刻，宮本師團距離藍山昊他們已經不足五千米。一發炮彈從正西方向呼嘯而來，在距離宮本師團前隊大約兩千米的地方爆炸開。

    「閣下，看來支那人發現我們了！」宮本的耳麥中立刻響起了參謀長後藤大佐的聲音。

    「一百毫米左右的炮彈，還不能把我們的『敏』級怎麼樣。」宮本先是如此回覆後藤。然後調換開關，大聲下令：「東野大佐，立刻讓你的人分散前進！」

    東野全名東野正太郎，乃是宮本師團第三裝甲聯隊的指揮官，其麾下共有三個裝甲大隊，每個大隊裝備五十四輛「零式」裝甲車。

    東野正太郎立刻回以「哈伊」，然後在聯隊頻道中下達命令，命令所有的裝甲車分散前進。於是，在藍山昊的眼中，隨著已方炮兵部隊發出一發用於修正彈道的炮彈，對面的鬼子裝甲部隊揚起的煙塵的寬度猛然增大了三倍有餘。

    藍山昊先是將這發炮彈的落點與日坦克部隊的距離匯報上去，然後又讓鄭竹凱發電，告訴溫鳴劍：「日軍分散隊形了。」

    一個師團的戰車全部鋪在藍山昊面前的時候，饒是他久經戰陣，膽色極壯，心中也不禁為之起了一陣波瀾，擔心已方炮兵部隊並不能完全遏制日軍的攻勢。

    人心情緊張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藍山昊和鄭竹凱只覺得自己不過眨了下眼睛，忽然，他們只覺得身下的大地猛然一顫，然後便聽見「隆隆」的發炮聲從後方滾滾而來。他們知道，已方的炮兵開始全力開火了！

    遠征第三集團軍的主力是原中央軍中的嫡系，而如果不考慮學兵軍的話，他們堪稱當時中國最精銳的部隊。在這樣的軍隊中要想出人頭地，那沒有兩把刷子是肯定不行的。由此推斷，鄧超的能力自然不可能太差。

    如果溫鳴劍完全給予自主權的話，鄧超會選擇再晚五分鐘發炮，因為那樣的話，日軍當正處於雷場中，那麼，即使他們發射的炮彈無法正中敵軍坦克或者戰車，但是也會輕易的觸發埋在地裡的地雷，炮擊效率以及殺傷力自然會得到極大的增強。

    出於這樣的想法，在命令全體開火的時候，鄧超是帶著些許遺憾的。於是，五分鐘的速射完成以後，當他向前線瞭望手詢問炮擊效率，得到的卻是「殺傷極少」這樣的回覆時，他的心情簡直糟透了。

    「有沒有搞錯？小鬼子出動的難道是重型坦克？」副官袁林瞪大眼睛說道。

    「肯定不是重型坦克，不管了，既然參謀長讓我們以遏製為主，那就給我繼續轟。對了，讓兄弟們把打擊範圍放大一些。日軍出動了不少裝甲車，我們打坦克不行，打戰車肯定沒有問題！」

    鄧超旅麾下最大的火炮口徑為一百零五毫米，因為裝備的是常規炮彈的原因，他們自然無法對事實上是中型坦克的「敏」級坦克構成太大的威脅。藍山昊這個瞭望手還是很稱職的，他及時的回饋正確的戰場實況，使得鄧超立刻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轉而開始認真的執行溫鳴劍下達的命令。

    藍山昊反應的情況轉到溫鳴劍那裡，溫鳴劍稍感意外，他吩咐手下：「鄧超他們的一零五自行火炮奈何不了鬼子坦克，看來鬼子的新型坦克最少是中型。另外，說不定他們的裝甲性能還有所改進！讓馮紅孫抓緊一點，如果被小鬼子突破雷場，那我們後面就被動了！」

    一百二十毫米口徑的自行火炮轉進速度並不快，再加上對射擊場地要求比較嚴格，所以，雖然他們有將近超過半個小時的預備時間，但卻還是沒能跟上宮本師團的推進速度，乃至於在宮本師團開始趟雷的時候還沒能完成炮擊準備。

    不過這也未必沒有好處。溫鳴劍和鄧超都沒預料到的是，因為鄧超旅的提前開火以及後來的瘋狂炮擊，使得宮本信產生了這樣的認知：「支那炮兵忽然變得如此瘋狂，看來他們已經發現奈何不了我們了！吆西！諸君，為了勝利進行最後的衝刺吧！」

    宮本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並不是盲目自信，因為鄧超旅的此刻的表現怎麼看都有黔驢技窮卻又死不認輸的態勢。

    一零五自行火炮的射程為二十六千米左右，而現在鄧超旅距離宮本師團的距離在十八千米左右。宮本通過對來襲炮彈飛行弧度的觀察，能夠很清晰的得出這個結論。在這個距離上，支那炮兵都無法給已方的「敏」級坦克構成致命威脅，在宮本看來，支那軍已經不可能有其它手段來針制他們了。

    （老毒物：國家公祭日，這個特殊的日子不想說太多，但是，值得我們每個人留意一下，不是嗎？）

第四百八十一章颱風

    上午七時左右，雕門島東側海域，日本水門號航母的艦島上，江上友渡一邊飲著熱茶一邊看著麾下的一艘艘艦艇絞起錨鏈然後加入出擊序列。本來，作為聯合艦隊旗下一員，水門號航母艦隊只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作戰單位。然而，在聯合艦隊覆滅在即，水門號航母事實上已經成為日本在東南亞地區的最後一艘航母之後，水門號艦隊存在的意義，已經和規模戰力無關了。引用之前江上友渡對手下艦長們訓話時所說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僅僅代表自己，我們還將背負起聯合艦隊的李世榮譽。諸君，支那人一次又一次的羞辱我們，縱然我們現在實力單薄，可是，我們也必須讓支那人看到，大日本帝國的海軍是不可辱的！我們，將會用一次又一次血腥的報復來告訴支那人，在亞洲，在太平洋，大日本帝國的海軍曾經是，現在也是絕對的統治者！」

    江上友渡大言不慚，並不純粹是「意氣用事」、分不清形勢，如同出征之前的鳩山船肋一樣，他的手上也是握有底牌的。這底牌正是類似於五十特攻機的「颱風特級攻擊魚雷」。或許有人要說，特攻魚雷早幾年就出現了，但是從對戰事的影響上，至少在對上中國海軍的時候它們並沒能發揮多少威力。現在，日本人給這種魚雷冠以一個拉風的名字，難道就能瞬間提升這種潛艇的攻擊力嗎？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和日軍早先的特攻魚雷相比，現在的「颱風特級攻擊魚雷」，不僅速度上又有提升、破壞力也有成倍的增長。令江上友渡可以大言不慚的真正原因是，這種潛艇因為兩側各掛載了一枚小型魚雷的原因，使得它的戰鬥方式變得多元化了。比如在一個星期之前的一次戰鬥中，南海艦隊旗下劉曉申所率領的潛艇部隊就遭到了「颱風」的暗算，一次為時不過一刻鐘左右的遭遇戰中，劉曉申所部就損失了兩艘明級和一艘宋級。

    誠然，小泉敏一郎主持下的日本高新武器的發展，從一開始就走上了旁門邪道，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即使一開始的路是錯的，可是在時間的積累下，日軍在相關技術上還是取得了不少突破。至少從「颱風特級攻擊魚雷」的發展來看，日本人這次算是真正找到了一種可以針制中國海軍的有效武器。

    不同於飛行員的培養需要大量的時間以及大量的資源，特攻魚雷駕駛員的培訓相對簡單，所以，當日本航空部隊的指揮官開始為飛行員奇缺而感到頭疼的時候，江上友渡卻沒有這方面的擔心。他現在所著急的，只是嫌造船廠的速度太慢，不能夠大批量的提供這種新型特攻魚雷而已。

    一個星期之前的遭遇戰，對劉曉申而言注定將是一生的痛。預警、偵察都沒有問題，而且也提前發現了對方。可是真正打起來，本以為是一面倒的屠戳，結果卻是已方兩艘明級先莫名其妙的被小鬼子的潛艇打爆，然後，在他感覺到不對想要撤退的時候，一艘宋級又出事了。

    也是從這個時候起，劉曉申才意識到，水門號航母艦隊的一味躲避似乎只是一種假象，這支規模只有日本聯合艦隊十分之一強的航母艦隊，也許會是這次南海海戰的最大意外。

    「必須找回場子，司令官讓我們對付水門號航母艦隊，本就是想送我們一個天大的功勞。論潛艇戰，小鬼子難道會是我們的對手，一次失利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在手下兄弟們面前，他雖然放出這樣的狂話，但是在他隨後的指揮中，他卻變得謹慎了許多。

    接到徐凱的命令，獲悉水門號航母艦隊終於從雕門島出來了，劉曉申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沒有將一週前發生的遭遇戰報告上去。而這差一點就令他鑄成大錯。

    因為日軍對泰國灣一帶的軍事工業基地的保護相當嚴密，絕大多數時候，劉曉申他們是不敢輕易浮上海面的。航空部隊大範圍的投擲深水炸彈始終是潛艇最大的威脅，而在損失了三艘潛艇之後，劉曉申覺得，他們已經不能再承受哪怕多損失一艘潛艇之痛了。長年累月深水下作戰，如何調節部隊士氣本來就是一個世界級的難題。如果再吃一次敗仗，再多損失幾艘哪怕是一艘潛艇，劉曉申真不敢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情況。

    「司令部來電了，讓我們阻截小鬼子的水門號航母艦隊，大家都說說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水門號終於出來了，頭，這下可逮到為小生他們報仇的機會了！」

    「之前鬼子躲在雕門島當縮頭烏龜我們拿他沒辦法，現在麼，當然要狠狠的虐他們！」

    連續幾個人的發言都是毫無意義的情緒宣洩，劉曉申皺起眉頭，將目光落在身邊助手的臉上，問：「羅參謀長，你怎麼看？」

    羅參謀長全名羅大佑，四十幾歲年紀，乃是原中央軍海軍司令部的一個上校參謀。正因為這原來的身份，在南海艦隊，他並不受待見。作為一個分艦隊指揮官級別的人物，劉曉申平時倒不至於會因為這種事歧視自己的參謀長。但是，畢竟出身不同，和羅大佑也說不上有多麼親密。

    應該是對這種境況有著清醒的認識，所以除非必要，絕大多數時候羅大佑都三緘其口，很少發表個人看法或者意見。

    但是這絕不代表著他沒有業務水平。作為中國海軍中真正的老字輩，之前的淞滬會戰還有後來的南京會戰乃至武漢會戰，中國海軍的積弱都是羅大佑最難以面對以及最痛苦的事情。也正因為此，所以當他獲悉有機會下去一線部隊，能夠到學兵軍的老牌海軍艦隊中擔任實際職務的時候，他立刻放棄了繼續留在海軍司令部的機會，毅然決然的就下來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重炮

    羅大佑到南海艦隊的時間已經超過半年，這半年的時間，在他的人生履歷中絕對算不上美好。不過，因為能夠上去一線，能夠直面鬼子海軍，於他而言，這就已經足夠了。

    羅大佑不是一個矯情的人，劉曉申誠心請教，他自然不會藏著掖著。深吸一口氣，接過劉曉申遞過來的話麥，他說：「我之前注意到了，兩艘明級之所以出事，都是遭到了鬼子的埋伏。劉長官注意到沒有？在張小生他們出事之後，我們的聲吶偵測到了敵軍一艘小型潛艇正向王全海他們追擊過去，而在王全海他們出事之後，這個聲吶信號就消失了。據此可以判斷，這種潛艇應該是日軍的一種特攻潛艇，值得注意的是，它的速度比之以前有了極大的提升，而且似乎還能進行二次攻擊。如果我們要攔截水門號，防住鬼子的這種潛艇將是關鍵！」

    劉曉申點了點頭。羅大佑所說，他也有關注，不過卻沒能從中看出太多。在此之前，因為日軍特攻潛艇並沒能在戰鬥中起到多少作用，所以對於日本人這種獨有的攻擊方式，他並不感冒。但是現在，經過羅大佑的提醒，他意識到，也許，這將是事關這次南海之戰的最大一個意外。

    「如何破解？」

    「參謀長所言，我也注意到了」擴音器裡忽然傳出這樣一個聲音，這是一艘明級艇長高大友的。高大友話才說一半，即被劉曉申粗暴的打斷了：「高大友，你給我閉嘴，現在聽參謀長的！」

    高大友忽然插這麼一句未必有惡意，不過，現在劉曉申的心情很糟糕，所以很不幸的是他撞槍口上了。

    羅大佑倒不是很在意，軍隊裡的派系傾軋自古有之，而在南海艦隊中，這種現象並不明顯，這已經是極好的了。「我們現在還有位置優勢，所以我覺得，保持靜默埋伏應該是一個可選的辦法。只是這樣一來，即使我們能夠第一時間給予日軍重創，因為日軍這種特攻潛艇的存在，我們自身的損失應該也不會小一點不成熟的想法。」

    劉曉申想了想，點頭道：「就這麼決定了！現在，我們具體討論一下埋伏位置」

    在確定支那炮兵部隊無法對「敏」級坦克造成致命打擊之後，固然，正面射來的炮彈十分密集，也給已方裝甲部隊造成不小的損失，然而，宮本信臉上的神情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裝甲、火力和機動性能，坦克的幾個主要參數中，「敏」級最強的就是機動。現在所有的「敏」級都已經跑了起來，這個時候，除非支那人出動裝甲部隊正面攔截，宮本相信，這一場仗已經勝利在望了。

    「支那守軍之前的防禦做得十分到位，反坦克壕就挖了不下三道，有這三道反坦克壕擋在前面，支那人的坦克就是想進都進不來！現在，就看百武閣下能不能頂住支那人的突圍了！」對身邊的幾個說下說道，宮本自得的摸起了鼻子下面的那一撮鬍子。

    無名陣地朝南方向，因為手上有幾千免費勞力（戰俘）的緣故，鄭洞國確實開挖了三道反坦克壕。在之前的防守中，這三道反坦克壕也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幫助他們頂住了日軍的一次又一次進攻。不過現在，如果溫鳴劍不能指揮炮兵部隊阻遏宮本師團的突襲的話，如宮本所言，這三道反坦克壕還真會成為助紂為虐的幫凶。

    看到一輛又一輛的鬼子坦克從爆炸產生的煙火中衝出來，藍山昊此時的心情已經和興奮無關。他並不知道溫鳴劍的具體安排，只以為現在所看到的已經是已方炮兵部隊的全部實力。所以，當看到如此密集的炮擊居然不能遏制日軍坦克的進攻，那種感覺幾如大伏天被一盤冰水當頭淋下。

    「炮擊沒有效果，重複一次，炮擊沒有效果，鬼子坦克依舊在挺進，現在已經趟進了雷陣……」

    日軍坦克毫不停留的就趟進了雷陣，更加密集的爆炸聲響起，令藍山昊分外失望的是，那本應該能夠成為一道最可靠的防線的雷陣卻未能阻止日軍坦克的前進。爆炸聲連成一片，整座雷場也瞬間好像起了沙塵暴一樣變得煙塵瀰漫，而從沙塵中探出炮管的鬼子坦克，面目是那樣的猙獰。

    對炮兵部隊，對溫鳴劍，藍山昊都有點失望。戰情緊急，也顧不得在情緒投入太多的精力，放下話麥，他大聲喊道：「兄弟們，準備死戰吧！」喊著，從戰術背心的後面將四枚手榴彈一一拔出來，然後開始綁紮集束手榴彈。

    組裝集束手榴彈，這是每個遠征軍士兵都必須學會的手藝。畢竟不是本土作戰，後勤補給難免有跟不上的時候，於是，自己動手製造威力較大的爆破彈藥就成了必修課。

    正在將保鮮蓋打開並小心的將拉索拖出來，忽然，一片連起來的沉悶發炮聲從稍遠的後方傳來，藍山昊左耳動了動，心頭一緊。作為一名老兵，他當然能夠聽得出來這種炮聲的特別，這絕對是重炮開火時才能製造出來的聲響。而隨著身後的空氣撕裂聲忽然變得渾厚而沉重起來，確認這應該是已方的重炮部隊出手了，他意識到什麼，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濁氣的同時臉上的神情也輕鬆下來。「這下有小鬼子好看了！」心中這樣想著，他抓起望遠鏡，充滿期待的將眼睛湊了上去。

    宮本信的反應要比藍山昊慢上兩拍。藍山昊趴在地上，距離又要近一些，所以他能夠第一時間感覺到來自身後遠處的發炮聲響。而宮本信坐在「敏」級坦克中，再加上四周是連綿不絕的爆炸聲，他的聽覺受到干擾，自然，察覺到異常的時間就要拖後一些。不過，隨著那些口徑在一百二十毫米的重炮炮彈越過無名陣地，即使他坐在坦克中，他還是聽出來了。「不對！」宮本信先是在心中嘀咕道，然後，噹一聲顯得非常突兀，聲響要大上許多的爆炸聲響起，他的心一下子就揪緊了「重炮！支那人的重炮？！」他嘴裡喊道，腦子飛快轉動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溫鳴劍已經不肯再給他機會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急速射

    嚴格意義上來說，口徑只有一百二十毫米的繼光型自行火炮並不能算是重炮。不過，因為技術上的領先，能夠讓一百二十毫米口徑的炮彈發揮出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炮彈的破壞力，甚至在破甲還鑽地方面還要勝出一籌，所以用重炮定義這款自行火炮也沒有問題。

    「不要停！急速射！」溫鳴劍此時站在炮陣的後面，面色嚴肅的看著炮彈飛去的方向，口中道。

    前線反饋回來的信息並不是很好。一線炮兵部隊的出手都沒能阻遏小鬼子的攻勢哪怕一分鐘，這在溫鳴劍的預料之外。距離還是太遠了，而且瞭望手也不是專業人士，所以溫鳴劍不得不擔心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即因為瞭望手和後方指揮部之間的配合問題從而導致部隊不能保證打擊效率。而一旦被日軍坦克衝進無名陣地，對鄭洞國所部的後背構成威脅，那他們的攔截就算失敗了。

    兩萬餘缺少大型反坦克武器的純步兵被一支坦克部隊從後包抄意味著什麼？溫鳴劍甚至都不敢想找個問題。

    「參座，這樣打下去後面就無法參戰了！」重炮旅的參謀長薛大雲走過來，對他吼道。

    炮聲隆隆，正常的交流根本無法進行，所以溫鳴劍也好、薛大雲也罷，想要說話只能用吼。

    遠征第三集團軍畢竟是在異國他鄉作戰，縱然因為歐陽雲的關係，最高統帥部十分重視軍隊的補給問題，可是受條件的限制，遠征第三集團軍的軍需補給並不是十分充足。

    對於自行火炮而言，急速射並不是問題，只是如此一來，炮彈的消耗速度可就太快了。薛大雲作為重炮旅的參謀長，一直主管部隊的後勤補給。他剛才稍稍用心計算了一下，發現部隊所剩炮彈只夠打一刻鐘的急速射，故才會巴巴的跑過來說出那番話。

    瞪了他一眼，根本沒有心情和他解釋什麼，溫鳴劍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遠方。學兵軍培養出來的軍官自然不缺乏大局觀，而且，因為要經常主持部隊的獎金以及戰利品的發放，對數字也比較敏感，自然不可能考慮不到這個問題。如果有可能的話，溫鳴劍當然希望能夠留下一定的炮彈以留作應急用。不過現在，因為知道阻遏住日軍坦克部隊對這場戰事的意義，所以溫鳴劍才會顯得如此歇斯底里。

    「前一刻是陽光，下一刻是狂風驟雨！」這是宮本信麾下一個名叫佐藤右兵衛的一個大尉在三年後回憶這場戰鬥的時候在日記本上所寫下的一段話。

    非常貼切。重炮旅出手之前，中國炮兵部隊的攻擊，用陽光來形容當然不貼切，但是也算得上是和風細雨。如此一來，當重炮旅出手的時候，因為前後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對於小鬼子而言，可不就是「狂風驟雨」嗎？

    遠征第三集團軍重炮旅的急速射，速率比之常規火炮自然有所不如，但是和常規重炮比起來，那就不僅僅是「急速」二字能夠比擬的。這一點，自然非宮本信所能理解。宮本信所知道的所謂大日本皇軍的重炮，因為，裝填炮彈完全靠人力，所以一分鐘能夠打出一發已經算是「急速」了。而重炮旅的一百二十毫米口徑的自行火炮，因為裝彈系統屬於半自動化性質，所以平均二十秒鐘就能打出一發，由此形成的密集炮彈雨，用狂風驟雨來形容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宮本信是幸運的，因為縱然中國重炮旅發射的炮彈密集如雨，幾乎完全覆蓋了所部所在的田野，至始至終，他所乘坐的那輛「敏」級卻始終沒受波及。當然了，相比他那些英勇戰死的部下，他又是何其不幸。在持續時間超過一刻鐘的重炮轟擊之後，最後，總共只有三輛「敏」級在這場「狂風驟雨」中倖存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規模重炮部隊飽和打擊的場景，一個接一個火球從西方鋪天蓋地的砸過來，所落之處，瞬間就會被炸出一個深度超過五米的大坑。而如果哪輛戰車不幸直接被擊中的話，那麼等待它的將是支零破碎的命運……早先聽說支那炮兵兇猛，我還不以為然，但是經過此役，我只希望餘生裡再也不要碰到支那人的炮兵……遠遠的我看到了宮本司令官，不敢相信，出發前還意氣風發的司令官，此時背已經駝了下來。這一仗對於他來說，應該算是人生當中最沉重的打擊了吧，畢竟在出發前，他是信誓旦旦的認為我們必將能夠贏得勝利的……」

    佐藤右兵衛同樣是幸運的，雖然他只是一名戰車兵，但是因為他所乘坐的裝甲車在中國重炮旅發動進攻的時候恰好出了故障，於是他得以避免置身其中，而成了一名幸運的旁觀者。

    西方遠處忽然響起沉悶發炮聲時，百武晴吉就察覺出了不對。「重炮，支那人的重炮！」他喃喃道，轉頭看向東方，再看看前方廝殺正酣的戰場，眼睛裡的憂慮又多了一絲。

    「司令官閣下，要不要給宮本將軍去電提醒？」他的副官上前問道。

    百武搖搖頭。宮本信能夠成為東南亞皇軍唯一成建制的裝甲部隊的師團長，自然非泛泛之輩，而且據他之前的通報，他們已經趟入了雷陣。「現在就看他們的推進速度了！」他低聲說著，猛然抬頭正面戰場，對副官吼道：「民族獨立軍推進速度太慢了，你帶人下去催促一下！告訴他們別想著逃跑，我這裡已經架好了機槍！」

    副官「哈伊」一聲朝山下走了過去，途中，隨著他做出手勢，一些戴著憲兵袖章的鬼子紛紛跟上。

    興奮劑並不是萬能的，而且，隨著注射的次數增多，其效果也會變得越來越不明顯。百武晴吉視野所及，已經看到有民族獨立軍士兵開始緩慢後退，他擔心宮本信那裡會出問題，自然越發重視對民族獨立軍的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