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儒道之天下霸主 作者:先飛看刀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5 07:26:1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11 64670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6

第四十章 寰宇無顏色

  眼看著妹妹一說完就出手,小江心想,妹妹也開始變得滑頭了,當下二話不說,龍耀星光帶著他的身體,整個人呈一條直線,往另一個方向貫去。

  他的神魄雖然早就已經達到靈神,肉身修煉的,卻是通過氣機強行模擬出的滅度大魔功,雷霆般的光芒,霸道異常。一支附魔玄兵迎面擊來,嘭的一聲,對面的男子噴血後退。龍耀星光一轉,那男子的腦袋已經沖天而起。

  用的雖然是滅度大魔功,殺人的那一瞬間,模擬的卻是妹妹的劍路,快而淩厲。身影一閃,刷,在他魔功的驅動下,寶劍如同長虹貫入了兩人的頸部,劍光爆開。

  憤怒的吼聲,刺耳的尖叫聲,在山寨的兩端響起,卻無法阻止噩夢般的屠殺。寨中的人往兩側阻截、圍殺,死亡的陰影卻帶著強大的壓迫感難以阻止的,同時漫了過來。劍光在夜色間此起彼落,血水一波波的沖騰,撲下的屍體,以及在惡魔般殺入的兩人身後滾落的人頭。

  寨子中間,白天妃驚疑不定的看著前方,期間又猛然轉頭,往後方看去。她想要去支援,卻不知道該去支援哪方。兩個方向,兩股驚人的殺氣,都在往她的這個方向一步一步的接近,月光被驚得遠去,這般炎熱的夏夜裡,從兩端淹沒而來的,卻是滲入骨髓的寒氣。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來的到底是什麼人,但是她已經感受到了絕望。她開始明瞭,自己就是這兩股卷來的殺氣的最終目標,明明已經足夠小心,自己到底是怎麼暴露的?她不知道,但是那無法擺脫,無法掙扎的殺氣,卻已經束縛得她喘不過氣來。

  轟,一面石牆在劍光下崩裂,劍氣呈波形漫開,緊接著就化作了漫天的劍雨,沖上去的幾人同時向後拋飛。少女從殘破的石牆間踏過,寧靜的面容,帶著神秘的平和。兩名高手各自發出一聲暴喝,魔勁洶湧地夾擊而去,誓要將她壓得粉身碎骨。

  下一刻,劍光爆開,如同星河倒掛,鋪天蓋地,猶如大地回春,姹紫嫣紅。那玄之又玄的劍光,耀花了他們的眼,那一刻,他們只覺得自己一向恃以為強的殺招,竟然是滿身的破綻。劍花水銀瀉地般衝擊而來,魔勁被分解,被消彌,他們想退,卻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兩人同時看到自己的咽喉前有劍光一線而過。

  他們的腦袋也跟著同時沖起,腦袋的下方,血水如噴泉,豔紅如火。而少女已經輕靈地從他們自己穿過,就好像一抹美麗的幻影,他們看到了那一閃即逝的靚麗,隨之而來的,卻是永無止境的黑暗。

  這一邊,快速而又淩厲的劍光掃過之前,卻是山崩地裂般瘋狂壓來的龐大氣勢。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個還在發育中的孩子,強大的氣勢,卻讓人從第一眼就感受到絕望,各種殺招,各種戰術,在他的面前仿佛都只是一個用來逗他笑的笑話,總是輕而易舉的被看破,總是輕而易舉的被壓制、反擊。

  一名阿修羅男子不甘心的卷起了手中的魔杖,杖頭在地面掃過,魔勁嘭嘭嘭的,帶動著沿途的一切,爆裂,爆炸,大地都隨之發出震耳的轟鳴。在他的面前,小少年卻是一步一步的走來,沒有躲,沒有避,甚至也沒有當作一回事。魔勁翻騰,就這般霸道的反沖而來,一切都在碎散,一切都在崩裂。

  看不到光明,仿佛從一開始,存在於天地間的就只有最深沉的絕望。心靈陡然間破碎,徒留下最無奈的恐懼。魔杖擊飛,劍鋒抹過,平平直直,沒有任何的花巧,頭顱斷裂,熱血已灑。

  更多的敵人湧來,隨之而來的不過是更多的死亡。爾其為人,先聖無光;爾其為魔,仙神何用?殺戮並非他的目的,卻是他最直接的手段,他並不渴求鮮血,但他也不在乎。惟其如此,他所帶來的是更加刻骨的冷意,身後一地的屍體、一路的血水,從一開始就沒有被他在意,殺戮過後也沒有留下一絲的波動。

  “你到底是……”有人想要問,但是問話毫無意義,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留下任何活口的兩人,猶如兩尊卷舞著殺氣的死神。寨子的正中心,白天妃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也越來越驚惶。只有兩個人,她現在已經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來的人只有兩個。

  喧囂已經開始逐漸趨向于平靜,在她與她身邊的那幾人的前後,少女與小少年踏著步伐,一步一步的走來,明明輕靈得、沒有帶出任何的腳步聲,天地卻像是在隨著他們的每一步而震動、搖晃。彼此輝映的劍光,滴落著一串串的血水,明明只有兩個人,這樣子的兩個人,殺氣卻已經將他們完完全全的包圍。

  問話,哀求……等等的一切都沒有意義,白天妃和她身邊的這幾人,清清楚楚的知道,只有完全的死亡,才能夠讓這兩個人滿意。無法擺脫的桎梏,後悔不該去招惹他們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都是多餘的念頭,因為結局已經無法改變。

  戰鬥幾乎是沒有任何停歇的展開,留在這裡的,實力盡皆不弱,然而戰局依舊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戰況。隨著一聲不甘心的厲叱,最中心的女人拋出了她所珍藏的所有玄晶,試圖用出她最強的秘法。劍氣縱橫,劍光交錯,完美到極致的配合,帶來的是根本無法反抗的死亡,當身邊的人全都倒下,女人的一切也都在崩潰。

  崩潰的天地、崩潰的世界,隨著那收起的、驚豔的兩道劍光,她的世界已經消失……

  ※※※

  殺光了整個寨子裡所有的人,少女寶劍回鞘,高舉雙手:“耶,我殺的人更多,我贏了!”

  小少年沒好氣的道:“贏你個頭,你根本就沒有數。”

  “哥哥,你怎麼知道?”

  “廢話,我是你哥!”

  “可你現在只是‘小江弟弟’。”

  “沒差!”小江手中寶劍一拋,龍耀星光飛上空中,竟自行繞了一圈,飛回了小夢的劍鞘之中,與鳳妙顯華疊在一起。以天瑤神光為主材質打造的飛劍果然神奇,縱連小江也不由得暗自點頭。

  在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屍體和被砍掉的腦袋,刺鼻的血腥味彌漫至整個寨子。月光在殺氣消彌之後,方才穿透而下,卻與血氣彼此交融,讓整個充滿死亡的山寨更顯陰森。

  兄妹兩人卻沒有在這裡多待,一同並肩往外頭飄去。出了寨子,隨著一聲空靈的喵叫,小黑貓跳入了小夢的懷中。抱著小黑貓,小夢身背雙劍,英姿颯爽,她道:“哥哥,你上次說,和扶桑公主有關的事見面後再談,你想說什麼?”

  小江道:“小夢,你有沒有想過,他們說的扶桑公主極有可能會是……”夜風吹過,他在風中小聲地說了幾句。

  小夢睜大眼睛:“真的會這麼巧?”

  小江笑道:“這不是巧,而是理所當然。其實只要把許多細節結合在一起,一同推敲,有許多東西都是不言自明的。如果是箋麗在這裡,早就已經往這方面去想了,小夢,在這一方面你還是有些不足啊!”

  小夢用袖子抹淚:“以前哥哥總是在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聽哥哥的就好了。現在哥哥到處亂跑,一會兒勾引這個女孩,一會兒誘拐那個姑娘,都沒有空來陪我,我這可憐的妹妹,現在只能依靠自己,說到底這全都是哥哥的錯。”

  呃……

  小黑貓道:“喵!”

  你喵怎麼喵啊?

  小江轉移話題:“目前還不宜讓人把砍頭魔女和滅度魔宗少宗主連系在一起,這也是我剛才用你的劍殺這些人的原因。進入東華域後,你先一步,設法去見那扶桑公主……”

  “我知道,我知道的。”

  “啊?你知道什麼了?”

  “因為哥哥你有公主收集癖嘛,什麼長公主啦,寶桐公主啦,紅蝶公主啦,鷺小公主啦。雖然我沒有想到扶桑公主有可能是我們認識的人,但我一聽,扶桑……公主……我就知道她完蛋了啦!”

  “呃!”一段時間不見,妹妹真的是變得伶牙俐齒了。

  兩人在這裡聊了一陣,然後便分了開來。小江抬頭,看著妹妹禦著劍光往遠處飛去,自從有著這對雌雄寶劍之後,妹妹的劍術真的是突飛猛進啊。

  小夢回到深山中的一處溪流邊,帳篷裡,智吉祥鑽了出來:“小夢,你去了哪裡?”

  小夢抱著小黑貓,笑道:“沒什麼啦,去做了一些事,殺了一些人。”

  智吉祥睜大眼睛:“你把白天對我們設伏的那些人殺了?你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小夢道:“我自然也有我的辦法啊!”當下,小夢就在溪邊梳洗了一番,此時已經到了下半夜後,隨便梳弄了一下,就鑽入帳篷,與智吉祥一同喁喁細語,小黑貓也睡在她們旁邊。

  智吉祥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是跑去見白天裡的那個滅度魔宗少宗主去了,看你那個時候的模樣,簡直就是一見鍾情,恨不得以身相許的樣子。”

  小夢嘻嘻的道:“有嗎?”

  智吉祥道:“聽說那個少宗主,也是魔竺域出來的,在成為摩羅之前,他甚至還只是一個沒有姓氏的孩子,想不到現在竟然能夠成為滅度魔宗的少宗主,感覺好神奇。”

  小夢道:“可惜啊可惜,可惜智吉祥你不是什麼公主,你的機會不是很大啦。”

  智吉祥道:“啊?”

  第二日的山野間,下了一場暴雨,暴雨之中,一名老婦領了一批人,來到那滿地屍骸的山寨中,看著地上那一具具身首異處的屍體,發出憤怒的吼聲。暴雨傾盆,洗滌著地上的血水,老婦在陣雨中,手持著一支玄晶寶杖,怒容滿面。砍頭魔女、砍頭魔女……無論如何,她都要將那丫頭碎屍萬段。

  接下來的幾日裡,在兩個少女的周圍,殺戮並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白天妃被殺,她所在的組織雖然受到了嚴重打擊,但顯然並沒有就此瓦解,而是展開了瘋狂的報復。然而這個時候,星火會的高手也已經在鸞梅的帶領下,反殺而回,兩股不為人知的地下勢力,在無人關注的角落裡,拼得你死我活。

  那日傍晚,鸞梅與小夢、智吉祥會面,她道:“現在已經查明,黑天妃、白天妃所在的組織喚作天魔教,起源於西鬼蜮,卻是在魔竺域得到真正的發展。原本,黑天妃以黑天堡為據點,利用她身為身毒王子身邊謀士的機會,與白天妃一同暗中發展天鬼教的勢力,結果,就因為黑天妃的死,讓天魔教在魔竺域多年的發展,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就連暗地裡的勢力也在被我們吞噬。白天妃一死,天魔教可以說,已經難以再有所作為,現在領導天魔教的,乃是她們的師父老天妃,原本早就已經退居幕後,因為黑天妃和白天妃的死,不得不重新站出來,她現在最大的目的就是為她的兩個徒弟報仇,你們千萬小心。”

  小夢道:“殺了黑的來白的,殺了白的來老的?她們這有完沒完啊?”

  鸞梅平靜地道:“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這老天妃急於報仇,步調全亂,現在幾乎是被我們壓著打。天魔教的瓦解,基本上已經是避免不了,需要注意的,是她狗急跳牆,拼著自己的死,臨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我看她恐怕很有這個意圖。”

  小夢道:“既然這樣,我給她這個機會,就讓她來殺我好了。事情辦完,我也好安心的前往莪國。”

  鸞梅沉吟道:“也好,我們就這般這般……”

  計議完後,對那老天妃的伏殺計畫也就此展開。

  而這個時候,作為滅度魔宗少宗主的小江,也已經走在了前往東華域域門的路上,在他的身邊,獵劍殤緊緊的皺著眉:“少宗主,你真的有信心將扶桑公主娶到手中?”

  小少年聳了聳肩:“我現在最擔心的只有一件事。”

  獵劍殤道:“什麼事?”

  小少年道:“萬一那扶桑公主不夠漂亮,我不想要她,她卻死皮賴臉的纏著我怎麼辦?”無奈地用手輕輕撥了一下額前的短髮,歎氣:“頭疼!”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7

第四十一章 沒完沒了?

  少宗主的擔憂點,讓獵劍殤無言以對。說到底,你還只是一個摩羅,甚至連修羅都不是,扶桑公主的面能不能見到都很成問題,現在就開始擔心被對方死纏爛打怎麼辦,你擔心得會不會太早了?

  那是誰?那是扶桑公主啊!雖然是一個少女,但卻是東華域底層百姓中擁有崇高聲望的扶桑公主,是整個青華山實質上的統治者,同時還擁有一整個扶桑樹做嫁妝,還是章莪夫人的義女。

  那幾個老傢伙定下這樣的賭約,分明就是有意刁難,一個摩羅想要娶扶桑公主,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吧?你是不是應該從自己有沒有機會見到她開始擔心起?不客氣的說,以扶桑公主的身份,真的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你以為你誰啊?

  現在就開始擔心別人愛上你你卻不想要她,你擔心的角度是不是錯了?

  獵劍殤感覺有些無語。

  平心而論,這一路上,他也開始覺察到,少宗主的確是有許多非同尋常的地方,不只是在滅度大魔功的修煉上,突飛猛進,而且在武道上天分過人。自己修煉的功法和殺招,往往被少宗主看上兩眼,就能夠被指出許多問題,許多怕是連自己的師尊都沒有想到的。

  這讓獵劍殤開始懷疑,難道這小子說的,關於宗主求他繼承滅度大魔功的事,竟然是真的?歷代宗主,都只能將滅度大魔功修煉到第八重,到目前,還沒有人能夠突破到第九重,難道宗主真的認為這小子能夠做到,是以無論如何都要將滅度大魔功傳授於他?

  但是不管怎樣,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小子都還只是一個摩羅,雖然意外的成為了滅度魔宗的少宗主,但是身份低微,名不見經傳,沒有他自己的領地和封國,就這樣子的一個“雜種”出身的小子,真的有可能會被不知多少王侯之子想要娶在手中的扶桑公主看上?

  他無奈的道:“少宗主,你千萬不可大意。立下那樣子的賭約,如果你不能夠娶到扶桑公主,是要交出滅度大魔功,讓出少宗主的位置的。據我所知,兵閣的皇幻也已經回到了東華域。皇幻不只是滅度魔宗裡這一代的傑出英傑,同時在東華域,也是有他自己的封地和邑城的。他的父親在東華域中,雖然屬國遠不及莪國,卻也是位列王侯,皇幻是最正統的繼承人。他這一次回到東華域,必定也是前赴章莪夫人的誕辰,要是被他娶到了扶桑公主,你的少宗主之位,多半會被他得去。”

  小少年抬起頭來,色變道:“不錯,我也想到了一個,會讓那扶桑公主看上皇幻又或者是其他人,而沒看有看上我的可能性。”

  想不到這小子居然也開始喪失信心?獵劍殤有一種暗爽的感覺,趕緊問道:“你說的可能性是?”

  小少年負手看天:“那就是……她的眼睛瞎掉了。”

  獵劍殤:“……”

  ※※※

  遠方的某處,這個時候,星火會與老天妃所率領的天魔教的戰鬥,實際上已經開始接近尾聲。

  連番受到重創的天魔教,展開了瘋狂而又毫無理性的報復行動,雖然給星火會造成了一定的麻煩,但也僅僅只是麻煩,在鸞梅進行的設計和操控下,老天妃所率領的天魔教勢力,正在不斷的被分割,然而被消滅。

  那一日,驚雷過後,大地暴雨傾盆,洗刷著地面,因為雙方都是以底層的阿修羅為戰力,這一場戰鬥,自也處在荒郊野外。陣雨中不斷倒下的人影,很快被沖幹的血跡,讓一整個殺戮來得快去得也快。

  老天妃在憤怒中,不斷的冒雨趕路,由於某個無法知曉的原因,她暗中安排的,另外一支援兵沒有到來,此時此刻,她身邊的人正在被趕盡殺絕。對於天魔教來說,這一連串的挫折,從一開始就是無法測度的無妄之災,黑天妃死得莫名其妙,白天妃死得無聲無息,短短的幾個月裡,好不容易積下的根基,就這般不斷的瓦解。

  刷,劍光破空而來,阻截在她的前方,一個少女從劍光後輕靈地轉了出來:“老太婆,你還想往哪逃?”

  “砍頭魔女?”老婆子發出怒不可遏的嘶聲,玄晶寶杖一祭,內中傳來一聲脆響,強大的能量往她的身軀湧來。轟,隨著她的秘術,兩股氣浪噴薄而出,一股深藍,一股赤紅。

  紅與藍的能量,如同蛟龍,扭曲,交錯,撕裂著雨幕,震動著大地。兩側的樹木受到波及,紛紛倒下,地面上的污泥不斷地濺起,砰然間,相撞的能量爆了開來,呈環形席捲著周邊的一切。少女的身影卻在爆發的氣浪中沖天而起,劍氣上沖鬥牛,奔雷走電,再怒刷而下。

  排山倒海的氣浪摧枯拉朽,森林現出土石翻飛的大坑。少女在坑的邊緣雙劍齊舞,老天妃手中的寶杖發出一連串的響聲,猶如連續震碎的珠玉,玄氣包圍著她老邁的身體,瘋狂的爆出能量。兩人的身影不斷的晃動,光影交錯間,雨水在劍氣和能量的爆發下,震出一波波的水浪。

  不經意間,兩個身影就已經戰到了半裡開外。

  一道劍光呈弧形飛出,兩棵樹木倒下,空間猶如被切割開來,天地都為之暗了一暗,內中有血光閃現。那蒼老的身影卻沒有任何的停滯,怒吼聲中,土石如同火藥砰然爆炸,玄晶寶杖也隨之斷了半截。那強大的氣浪,差點要將少女捲入內中。轉圈,飛舞,少女的身影如夢似幻,難以捉摸。

  陣雨在這一瞬間,猶如凝滯了,時間都像是停了下來,緊接著又在瞬間加快。少女後退,急速地後退,退到了百步之外,雙劍倒持在身後,隨著她亮麗的身影一個迴旋,緊接著便如同長虹一般貫去。而這個時候,那老婆子剩下的半截寶杖也已經碎去,所有的氣流湧入了她的全身,她整個人如同燃燒生命的流星,朝著長虹倒迎而去。

  劍光與火光快速接近,轟然一聲炸響,整個林子都在震動。少女在天翻地覆般的氣浪中飛起,於雨中迴旋,看著下方爆碎的血肉,輕輕的喘了幾口氣……這老婆子,還真是有些難纏,更要命的是她奮不顧身的打法,分明就是自己不要命,還想把她一同拖下水。

  她輕輕的哼了一聲,與天魔教的這一場仇怨,從一開始就結得莫名其妙,說到底,原本就是那黑天妃在設計暗算她和智吉祥,自作自受,又關她什麼事了?

  但是不管怎樣,到了這一步,也算是結束了吧?

  嬌軀一縱,帶起一道劍光,她往遠處飛去。

  遠處,鸞梅也與星火會的其他人,在掃蕩著天魔教的殘黨,這一場戰鬥,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一些,原本以為對方還隱藏著另外一支援軍,結果不知道是自己高估了對方的實力,還是那老太婆子的安排出了差錯,預想中的敵方援軍並沒有出現。

  劍光一閃,小夢在雨中落在鸞梅身邊,鸞梅道:“那老太婆呢?”

  小夢道:“已經死了,雖然想過要留活口,但實在是太麻煩了,那死老太婆根本就不要命一樣,看來她真的是想為她的那兩個弟子報仇。”

  鸞梅道:“有沒有活口其實也無關緊要,黑天妃、白天妃、老天妃……這天魔教的高層應該也死得差不多了,這一戰過後,應該已卷不起什麼波瀾。”

  小夢道:“接下來,我打算與智吉祥,一同往莪國去。”

  鸞梅點了點頭,又道:“鳴鹿集商會的上層,大部分都已經是我們的人,有什麼事,通過他們聯繫。到了東華域,還是要小心一些。”

  小夢道:“我知道的。”說完之後,便縱身而起,整個人猶如化作劍光,往遠處飛遁而去。

  對於小夢這傳說中劍仙一般、禦空飛行的本事,鸞梅其實也是暗自羡慕的。這世間,實力比小夢強的,自然也有不少,但是像她這般,能夠飛天遁地的,卻是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聞所未聞,這是連四大域主都難以做到的事,難怪連被她殺了兩個兒子的金魔王羅睺天攻,也拿她沒有什麼辦法。

  小夢離去後,鸞梅便打掃著戰場,然後便帶著星火會的阿修羅,也在雨中離去。天地複歸於平靜,屍體已經全被掩埋,血水也被沖刷乾淨,除了那依舊喧囂的陣雨,籠罩著模糊的山林,就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小夢禦著劍光一路飛去,與智吉祥回合,洗浴完後,換了一身幹衣,方才繼續啟程。她們來到了東華域的域門,只見城牆延綿,關卡重重。只是這些關卡,對於小夢來說,形同於無,尋了一段防守稍松的城牆,劍光一閃,她帶著智吉祥直接從城牆的上方飛過。

  進入了東華域後,她們也放鬆了許多,這裡畢竟不是金魔王的地盤,大域主與大域主之間,往往敵意更重,就算是金魔王,也不敢直接讓自己的手下在東華域搜捕捉人。

  東華域的風俗,與魔竺域有著顯著的不同,雖然底層的百姓依舊困苦潦倒,上下層之間階級分明,但魔竺域的種姓制度,並未能影響到這裡。

  在某種程度上,東華域境內,給小夢的感覺更類似于以前的華夏,當然,這裡的男子依舊長得奇形怪狀,女人依舊沒有什麼地位,對於那些大家閨秀來說,甚至連在人前抛頭露面,都是一件羞恥之事。

  但是在另一方面,這裡也存在著一些比較深濃的文化氣息,有時竟然還能夠看到一些,看上去彬彬有禮、咬文嚼字的修羅,雖然長得那般醜陋不堪,說一些文縐縐的東西,給小夢的感覺實在是怪異無比,簡直就是沐猴而冠,但不管怎麼樣,與魔竺域的不同,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兩人依舊戴著面紗,小夢也將她的雙劍包好。對於智吉祥來說,她也是第一次來到東華域,對於與魔竺域截然不同的風土人情,頗為好奇。她們走走停停,一路上倒也小心。

  這一日,兩人來到一處小鎮,就在鎮子邊的一個亭子裡坐下休息。修羅魔界中並無茶葉,不管是修羅主界還是魔竺域、東華域都是如此,雖有一些糕點,但是花樣不多,絕大多數時,都僅限於能夠填飽肚子,像這種鄉村小鎮,自然更是如此。

  兩人在這裡坐了一會,忽見遠處有一輛馬車,馬車前後簇擁著一夥人,那馬車頗為豪華,停下來後,有奴僕在車前一段一段地鋪著地毯,這地毯一路鋪來,竟然是鋪到了她們的桌前。只見,一個顯然剛發育沒有多久的小少女……雖然已經擁有了性別,不能再算是“孩子”,但歲數卻也並不太大的女孩,踏著鋪地的毯子,往她們這邊走來。

  那女孩,身上穿的是金絲縷成的衣裳,手上還戴著金環,粉頸上戴著金項鍊,給人以一種暴發富的感覺。地毯的邊緣也綴著金絲,雖無法比得華夏的各種絲綢錦緞,但在這裡,顯然也是頗為昂貴的。

  小夢與智吉祥一同盯著那個往她們走來的小少女,顯然,這丫頭是沖著她們來的,她身後的那夥人,亦是兇神惡煞,內中不乏高手。只見那小少女漫步來到她們面前,冷笑道:“找到你們了!”

  居然會有人在這種地方,來找她們?而且看起來來意不善的樣子。小夢瞪著她:“你是什麼人?找我們什麼事?”

  小少女道:“哼,我自然是你們的敵人。我是天魔教的新首領,白天妃和黑天妃是我的師姐,老天妃是我的師父,他們都叫我小天妃。”

  小夢、智吉祥:“……”

  打完黑的來白的,白的滅掉來老的,老的殺了,居然還有小的冒出來?

  小夢緊緊的抓著桌子:“我、說、你、們……”一聲大吼:“還沒完沒了了?”

  掀桌!!!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7

第四十二章 章莪夫人

  桌子猛然翻了起來,小天妃趕緊後退:“等等等等,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方自掀起的桌子,隨著邊緣一對玉手快速的反切、一按,刹那間又壓了下去,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小夢按著桌子,被布抱著的雙劍,在劍鞘中嗡嗡作響,隨時都會破帛而出。

  小天妃笑道:“我是來和談的,仇我不報了,以後有你出現的地方我都會有多遠跑多遠,所以你也不要來找我麻煩,嗯嗯,就是這樣,我就是來說這個的。”

  小夢盯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哦,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死的呢!”

  小天妃戰慄了一下,哈哈的道:“怎、怎麼會呢?其實我應該感激你才是,如果不是你把我師父師姐她們全都殺了,我現在還做不了天魔教的首領呢,所以我是來感激你的,啊啊,就是這樣,以後有什麼需要用到我們的地方,儘管說,嗯嗯,儘管說。”說完之後,也不敢多待,就這般匆匆告辭離去。

  不一會兒,地毯收起,馬車遠去,到了遠離鎮子的無人之處,小天妃從馬車裡鑽出,心有餘悸:“不愧是砍頭魔女,她剛才的樣子好可怕。”

  旁邊一名天魔教教徒道:“妃子,我們就這樣放過她?這樣的話,老天妃她們豈不是死不瞑……”

  啪的一聲,一個耳光狠狠的摔在這人臉上,小天妃氣不打一處來:“你想要我怎麼做?跟她打?黑天妃死完白天妃死,白天妃死完老天妃死,老天妃死了,你現在是嫌我這個小天妃沒死乾淨?說,你是不是想搶我的位置,慫恿我去送死?”

  那人道:“我、我……”

  小天妃抬起頭來,若有所思:“不過你說的也沒有錯,她一連殺掉了我教三個天妃,不報仇的話,會被人說閒話的!”往他一指:“我決定了,就派你去報仇,殺不了她,你就給我……”

  那人慌亂道:“其實……其實不報仇也好,冤冤相報何時了,殺來殺去的,多不好?我們要愛好和平,愛好和平啊。”

  小天妃看向其他人:“你們說呢?”

  那些人趕緊道:“沒錯沒錯,我們要愛好和平!”“對對,我們要以德報怨,化解恩仇,和平好,和平好。”“沒錯,要以德報怨,啊,我們實在是太偉大了!”

  遠處的小鎮邊,小夢抬起頭來,若有所思:“那丫頭,她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智吉祥想了想:“我覺得,她就是來說一聲,她怕了我們了,讓我們不要再找她麻煩!”

  小夢道:“哦……”扭過頭去,看著智吉祥:“智吉祥,你說,要是把小天妃殺了,會不會還有小小天妃跑出來?”

  ……

  ※※※

  前往莪國的路上的一段小插曲,就這樣結束,在那之後,小天妃和天魔教的人,果然也沒有敢再出現在砍頭魔女的面前。而這個時候,身為兵閣長老大弟子的皇幻,也已經回到了他的屬國,備齊了厚禮,正準備前往莪國都城,參加章莪夫人的誕辰。

  “小侯爺,你說的那個小子,已經從域門正式進入了東華域。”一名修羅在他的面前低聲道。

  “他還真來了?”皇幻冷笑道,“呵呵,本來還以為其它三閣必定會阻止他進入東華域,現在看來,不知道是他這一路上太過機警,沒有被那三閣派出的殺手發現,還是那三閣改變了主意,竟然讓他到了東華域。不過這樣也好,呵呵,娶扶桑公主?就憑他?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麼東西。”

  那修羅男子道:“那小子與滅度四閣定下的賭約,是成功娶到扶桑公主,如果他賭約失敗,扶桑公主卻被小侯爺你娶得,等那小子被迫交出滅度大魔功和弑天刑,滅度魔宗少宗主的位置,必定會落在小侯爺你的手中。”

  皇幻身穿豪華大衣,對著銅鏡照來照去,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那小子連章莪夫人和扶桑公主的面都無法見到,讓他自己失敗而歸,明白他自己到底是什麼貨色。”

  修羅男子道:“這也簡單得很,滅度魔宗與章莪夫人之間,原本就有殺夫之仇,只要抓住這一點做文章,他就別想有好下場。”

  皇幻冷冷的哼了一聲,道:“就這般辦。”

  兩人開始暗中設計,卻沒有想到,還沒有等他們做出太多的動作,有關滅度魔宗新少宗主將入莪國,欲代表滅度魔宗與章莪夫人修好,並迎娶扶桑公主的事,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甚至使得人人都在談論此事。

  “莪國國君可是死在滅度魔宗宗主的弑天刑之下,雖然是公平較量,但畢竟是結下了深仇大恨,那小子跑到這裡來,這是來送死的麼?”“想要娶扶桑公主?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聽說他只不過是個摩羅,呵呵,真不知道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小賤種?”

  這樣的消息,出人意料的,愈演愈烈,以至於莪國之中,人人都在談論。

  莪國的邊緣,一處摩羅軍營裡,消息的主人公——某個小少年卻在與一名摩羅將領說著什麼。那小少年接連道了幾聲謝,長相怪異的摩羅將領客氣的說了一些什麼,不管是出於人情,還是同為摩羅的互助,以及小少年送來的禮物,都讓他無法拒絕對小少年的幫助。

  更何況,這也算是一種投資,如果將來,這小少年真的能夠成為滅度魔宗的宗主,這一份情面賣出,對他來說也是有好處的。

  小少年離開後,與獵劍殤會合,開始正式進入莪國。這一路上,獵劍殤親眼看到他利用將那些大禮賣掉後獲得的金幣,認識了一些人,做了一些事,其中一些,他算是看懂了,還有一些,他卻是怎麼都不明白。

  他問:“你讓那些底層的幫會幫你宣揚,以滅度魔宗和莪國的仇恨來不斷貶損你,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小少年呵呵地笑道:“欲擒故縱,物極必反……唉,雖然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但是說了你也不懂啊。”

  各方面的消息,以詭異的方式,交錯在一起,最終也驚動了莪國都城的章莪夫人。

  那一日,章莪夫人坐在皮制的大椅上,看著座下的幾名臣子,怒容滿面:“滅度魔宗欺人太甚,明知道我們與滅度魔宗有仇,卻將他們的少宗主派過來,名為賀喜,實為羞辱,你們怎麼看?”

  眾臣子義憤填膺,大罵滅度魔宗,卻也有一人道:“夫人,以我看來,這純屬滅度魔宗的借刀殺人之計,他們這是把夫人您當傻瓜了。”

  章莪夫人皺了皺眉:“怎麼說?”

  那臣子道:“小臣暗中也調查過這件事,得知,滅度魔宗這一次選出的少宗主,並非出自滅度四閣中的任何一閣,而是一個剛剛進入滅度魔宗的新弟子,甚至還只是一個摩羅。滅度魔宗的四個長老,根本無意讓他將來接掌魔宗,偏偏那小子又繼承了滅度魔宗最秘藏的功法——滅度大魔功。滅度魔宗的四個老傢伙,明知道我們與滅度魔宗有仇,卻還把他們的少宗主派來,然後在暗中大肆宣揚兩方的仇恨,分明就是想要借夫人您的手,來刁難、陷害他們的少宗主。他們自己怕人說閒話,不好對付他們那新來的少宗主,一方面把那小子送入火坑,一方面定下那小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賭約,讓夫人您來幫他們對付那小子,這不是把夫人您當傻瓜不成?”

  章莪夫人猛然醒悟過來,心中忖道:“是了,那幾個老狐狸果然陰險,差點就被他們耍了。”

  其他人亦是彼此對望,把各種細節推敲之後,他們不得不承認,真相果然如此,滅度魔宗的幾個老狐狸,分明是在借刀殺人,讓莪國來幫他們對付那不屬於滅度魔宗任何一閣的新任少宗主。

  看向那臣子,章莪夫人道:“你的話倒也有理,你認為我們該如何做?”

  那臣子心中盤算著暗中受到的禮物,臉上卻是笑道:“夫人,國君的死,雖然與滅度魔宗有關,但說到底,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何況還是當眾約鬥,原本就無法拿出來說事。現在,滅度魔宗的宗主開始坐死關,滅度魔宗還沒有能夠從死關活下來的,國君的仇也算了結了。就算沒了結,說到底,當年的事,真要算,也不該算在那少宗主頭上,滅度四閣的那四個老傢伙都還活得好好的,我們何必去遂他們的意?”

  繼續道:“他們的少宗主,不管怎麼樣,也是來賀禮的,我們去刁難他,只會讓人說我們沒肚量。再說了,讓他平平安安的回到滅度魔宗去,對滅度魔宗的那幾個老狐狸來說才是最大的麻煩。我們不把滅度魔宗的麻煩留著,反而幫他們把麻煩解決了,事後那幾個老狐狸是會感激夫人呢?還是會笑夫人傻呢?”

  章莪夫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那臣子道:“依我看,既然那少宗主賀喜而來,那我們也就善待於他,左右不過就是多一張椅子。要是他將來真的當上了滅度魔宗的宗主,既噁心了那四個想要利用夫人您的老傢伙,我們也算是給了滅度魔宗新宗主一個人情。滅度魔宗在各個封國,影響還是比較大的。”

  章莪夫人笑道:“聽說那少宗主跟滅度四閣的那四個老傢伙立下了賭約,要是不能娶到我那義女,就交出滅度大魔功,退出少宗主之位。善待他是沒問題,扶桑公主是絕對不可能嫁給一個摩羅的,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我的義女,要嫁的人,至少也得是公侯之子,以免他人說閒話。”

  其他人紛紛點頭。實際上,大家都已明白夫人的意思。夫人與扶桑公主之間“義母”與“義女”的關係,根本就是做做樣子。這一次,借著這一次喜宴的機會,章莪夫人是鐵了心,為扶桑公主挑選夫婿,將她嫁出,讓她再也無法回到扶桑樹去。

  扶桑公主雖然明白她的用意,實際上也毫無辦法。然而,考慮到扶桑公主在民間的聲望,以及為了不讓外人詬病,章莪夫人為扶桑公主挑選的夫婿,勢必也得是出身背景、武功人品,盡皆無錯可挑的年青英才,同時還得看扶桑公主自己的意願,若是她真的不想嫁的人,強行將她嫁出,萬一她在路上尋個短見,惹出來的麻煩也是相當大的。

  畢竟,真要算起來,扶桑公主的先先先先……人,跟魔帝也是擁有著一點兒血緣關係的,雖然魔帝恐怕根本不在意這點關係,但是魔帝可以不在意,他們卻不能不在乎,有些東西,沒事的時候什麼都無所謂,有事的時候被人抓著不放,誰也不知道會惹出多大的麻煩來。

  將扶桑公主下嫁給一名摩羅,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怕他是滅度魔宗的少宗主都是一樣。更何況那小子,少宗主的位置能夠坐多久都很成問題。

  有關於那少宗主的安排的事,就此定下調來,實際上,也沒有什麼人真正在意此事。章莪夫人的芳誕進一步臨近,各國各城的青年才俊,也紛紛前來祝賀,誰都知道,扶桑公主已經發育成了一個美人兒,將她娶入手中,更有一份章莪夫人送上的陪嫁。

  前來莪國都城的青年修羅,並不局限于東華域,亦還有其它各域的豪門子弟,無一不是家世顯赫,甚至年紀輕輕,就擁有屬於他個人的食邑。而這個時候,那個連修羅都不是的摩羅小子,也開始進入了莪國都城,雖然引起了一些話題,但很快就無人關注,偶然有人提起,最多也就是當成一件趣事。

  呵呵,一個魔竺域“雜種”出身的小子,一個連修羅都不是的摩羅,居然想要娶到國色天香的扶桑公主?扶桑公主要是能看上他,那真的是瞎了眼了。呵呵,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7

第四十三章 扶桑公主

  莪國的都城,城不算堅,池不算深。

  就憑著章莪夫人乃是域主清魔帥的侄女,就已經無人敢輕易前來招惹。

  雖然城不堅、池不深,占地卻是異常的廣,內中又建有許多豪華之建築,城中的宮殿,更是用許多底層百姓的人命修建而成,裝潢得頗為華美,雖然在某個小少年眼中,單以華麗而論,根本無法與華夏的各種宮殿相提並論,但是在修羅魔界中,卻已經是頗為奢侈,同時又用上了華夏所不曾有的各種玄晶,玄礦。

  莪國的國君,早就已經死去,章莪夫人並未為國君生下子女,按照傳統,原本應該由國君的一名侄兒繼承國君之位,然章莪夫人以那孩子當時還小為名,攝政當權,說等那孩子長大後,再舉辦國君的繼位典禮。

  如今,那孩子早已長大,由他繼國君位之事,章莪夫人卻是始終未提,其他人也不敢吭聲。雖然在修羅界中,正常情況下,女性並沒有什麼地位,但凡事都有例外,莪國如今的土地,原本就有一半是在章莪夫人嫁過來時,作為她的“嫁妝”依附而來,有域主做她的後盾,其他人又如何敢招惹她?

  那個原本應該繼承國君之位的修羅男子,亦是始終唯唯諾諾,生怕踏錯一步,到如今,已經沒有人將他當作一回事。

  此時,因為章莪夫人的芳誕,各方前來赴會,就連準備工作,亦是一團熱鬧,同時大興土木,極盡奢華。莪國國土上的各城主,也借著這個名義,進一步搜刮底層百姓,為章莪夫人備上大禮。

  進入都城的滅度魔宗少宗主,雖然也被以禮相待,但來自各國各城的、有身份的人實在太多。滅度魔宗雖然也是一個大宗派,但他本身不過就是一個摩羅,同時也未成為宗主,甚至這個少宗主的位置還能夠當上多久,都很成問題,自然也沒有人關注他,很快就猶如被遺忘了一般。

  甚至連章莪夫人,除了那小少年剛入莪國土地時,與其他人一同討論了一陣,此時也沒有再將他當作一回事。如果來的是滅度魔宗四閣的長老之一,她或許還會看重一些,至於那少年,如今卻是無權無勢,雖然是少宗主,卻也僅僅只是少宗主,想要被人認真對待,至少等他真正成為了滅度魔宗的宗主再說。

  東華域中,各方知名的修羅彙集而來,東華域中,風氣總體上要比魔竺域好上一些,私下武鬥的事雖然也有,但並不如何盛行。眾修羅來來往往,彼此拜訪,其中,名為皇幻的修羅青年,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領土不大,但皇幻的家族,在名義上卻是實實在在的侯國,而就個人武力來說,皇幻自身也是滅度魔宗裡的年輕英俊,是被滅度四閣中的兵閣選出,能夠參加度魔大典,差點成為少宗主的人才。

  不管是身份還是實力,皆是數一數二,這也讓他成為了扶桑公主之夫婿的重要候選,他自己對此也頗為得意,並立誓一定要將扶桑公主娶到手中,並借此真正成為滅度魔宗之少宗主。

  在這幾天裡,皇幻在莪國都城四處拜訪,原本想要設法刁難一下那個叫小江的小子,然而也不知是出了何事,章莪夫人對那小子竟是不聞不問,雖然沒有重視起來,底下人卻也維持著正常的禮儀,並沒有因為那小子是代表滅度魔宗來的,而與其他人區別對待。

  皇幻雖然對此有些不滿,但在這裡,他畢竟做不了主。就這般,終於到了章莪夫人慶祝章莪夫人芳誕的好日子,宮殿之前,金毯鋪地,又有許多奴僕在大路兩側跪伏,以示對客人的尊重。

  皇幻立在宮殿門邊,看見遠處,那小江與獵劍殤一同往這邊走了過來。他心中不由得哼了一聲,這小子很真的好意思赴會?心中雖然不屑,臉上卻還是帶著笑容,迎了上去:“原來少宗主也來了,這幾日我到城中用來招待貴賓的天華、寶鳥等幾處貴賓館打探,都沒有找到你們,還以為你們沒來呢。”

  獵劍殤心中暗怒,那幾處貴賓館,都是用來招待家世顯赫的貴公子的,皇幻這是明知道他們住不進去,故意說出來挖苦他們。

  只是,雖然知道皇幻的用心,他卻也沒有什麼辦法。就莪國和滅度魔宗以往的關係來說,章莪夫人沒有把他們轟出城去,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再加上少宗主的出身的確不好,想要被人重點禮待,原本也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皇幻繼續笑道:“盛宴在即,想必少宗主也被邀請進了寶香閣?不過這也是當然的事,身為我們滅度魔宗的少宗主,要是沒有被邀請進入寶香閣,那豈不也太難看了?”

  在他的面前,小少年不置可否,獵劍殤的臉色卻是更加難看。皇幻顯然是早就已經知道,他們根本不可能被邀請進寶香閣,所以才故意等在這裡挖苦他們。

  卻原來,雖然四方英傑蜂擁而來,但只有被章莪夫人邀請進入寶香閣的,才是重中之重,或者說,才有可能成為扶桑公主的夫婿。沒有能夠進入寶香閣的,可以說,一點機會都無。

  就連皇幻,雖然是小侯爺的身份,卻也是向章莪夫人獻上了大禮,方才成功擁有進入寶香閣的機會。不客氣的說,沒能夠進入寶香閣的,哪怕家世再好,連見到扶桑公主的機會都別想擁有,更不用說被扶桑公主看中了。

  雖然小江依舊是那副讓人生厭的淡定的表情,但是看到獵劍殤的樣子,皇幻立時知道,他們果然沒有機會進入寶香閣,不由得發出得意的笑聲。還說什麼要將扶桑公主娶回去,臨到頭來,他們連見扶桑公主一面都難。他心中想著:“果然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雜種,一個運氣,成為了魔宗的少宗主,就真以為自己能夠飛上天?哼,如果不是掛了一個滅度魔宗少宗主的名頭,他連參加這次宴會的機會都別想有,故意也就是跪在路邊迎接客人的命。竟然敢誇下海口,一定能夠娶到扶桑公主,不成功就讓出少宗主的位置,現在果然是連扶桑公主的面都不用想見到。”

  眼看著皇幻那不屑的樣子,獵劍殤則是既恨得牙癢癢,卻又毫無辦法。誰都知道,章莪夫人既好名又貪財,這場大宴,分明就是掛著芳誕的名義來斂財,他們若是將從宗門帶來的重禮獻給章莪夫人,或許還有一絲進入寶香閣的機會。

  然而現在,他心知肚明,少宗主早就已經將那些原本應該獻給章莪夫人的賀禮換得的金幣、揮霍得一乾二淨,其中有相當一部分,被用來,在暗中向夫人身邊的那些家臣行賄。現在,他們已經是一窮二白,換來的不過是那些人“有機會會幫你們說上幾句”的承諾。

  但是現在,他們連送給章莪夫人的大禮都無法籌備,如果不能讓夫人滿意,那就算收買了夫人身邊的那些家臣,又有什麼用?在獵劍殤看來,這純屬輕重不分,但是事到如今,說這個也已無用。

  眼看著皇幻臉上帶笑,發出的笑聲卻是倡狂而又鄙夷,獵劍殤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前來赴宴不許攜帶兵器,他真是恨不得拔出他的魔槍,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個傢伙。

  兩人身邊,小江卻是依舊淡定,全不在意的樣子。就是在這個時候,宮殿裡有一人走了過來,來到他們面前,恭聲道:“這位可是滅度魔宗的少宗主?寶香閣已經備好席位,還請少宗主前往入座。”

  皇幻的笑聲戛然而止,疑惑的看著小江,心中想著:“他竟然會被邀請進寶香閣?”

  獵劍殤卻也是一頭霧水的看著少宗主,完全不明白少宗主暗中又做了什麼,竟然能夠讓章莪夫人在寶香閣中,為他留出位置?

  傳話之人去了,皇幻本是前來嘲笑,現在意外得知,這小子竟然也被邀請進了寶香閣,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也多少有些難堪和不滿,哼了一聲,隨便說了幾句,告辭離去,先一步進入宮殿。

  獵劍殤看著皇幻的背影,笑道:“看他剛才的樣子,估計原本是認定少宗主進不了寶香閣,現在知道少宗主竟然也能夠進去,心中氣惱。”

  小江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沒事,他等一下會更氣的。”

  獵劍殤疑惑的道:“更氣?”

  小江抬了抬頭,然後便道:“五、四、三、二、一!”

  數剛數完,卻見皇幻猛然沖了出來,魔氣爆發,怒指小少年,魔軀發顫:“你、你……”

  小江淡淡的道:“我怎的了?”

  皇幻怒火中燒:“你竟敢、你竟敢……”

  小江冷笑道:“你想怎的?在這裡動手揍我?有本事你就動手啊!”

  周圍,那些守護著宮殿的兵將已經在往這邊看來,皇幻雖然氣得魔臉煞白,連手指都在抖,卻終究沒敢鬧事,怒哼一聲,甩袖離去,走時背影依舊在顫動不止,顯然在壓抑內心的憤怒。

  獵劍殤喃喃的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小江道:“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兩人一同並肩往前走去,走了一段,獵劍殤終究是無法忍住:“我要是知道了會怎樣?”

  小江歎氣:“你會比他更想揍我的!”

  獵劍殤閉嘴……他現在是真的不想知道了!

  ※※※

  同一時間,王宮深處,一片忙碌,一個少女無奈的坐在窗前,任由身後的侍女為她梳弄著秀髮,自己抬頭看著窗外高空中的雲彩。

  少女的年齡並不大,實際上,也就是這一兩年才剛剛發育完成。女性一旦開始發育,其過程要比男性快上許多,此刻的她,看上去桃腮杏臉,櫻桃小口,翠金色的連體衣裳,粉頸上掛著月牙狀的翠石,肌膚粉光若膩,鎖骨精巧纖細。

  雖然所有人都在談論著她的婚事,然則,如果按著某人記憶中的另一個世界的角度來看,其實也不過就是剛剛進入初中的年紀,即便是在這個世界,在她這個年齡,許多少女也還是沒有開始嫁人。

  只是,人生在世,總有許多事情是由不得她自己的,從她發育成一個女性的時候,許多事情已經決定,她也無可奈何。

  “公主!”在她身後,常年服侍在她的身邊,在她還只是一個“孩子”時就看著她長大的侍女舜英低聲道,“我們想辦法離開吧?夫人是鐵定了要把公主你在這裡嫁出去,不讓你回扶桑樹。他們肯定是已經知道,扶桑樹能夠枯木逢春,全都是因為公主你,你只要能夠回到青華山去,他們就拿你沒有什麼辦法。”

  扶桑公主的目光如同星辰,眺望遠處的眼眸中,透著晶瑩:“怎麼可能沒有辦法?他們這還只是明著算計,直接把我趕出青華山,甚至是趕出東華域,我要是不從了他們,那就是逼他們來暗的,那就更是防不勝防,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不要以為他們做不到,眼看著等了這麼多年,扶桑樹就要枯死,青華山就要落在他們手中,突然一下子,扶桑樹又生長了,現在的他們已經沒有耐心,什麼都做得出來的。”

  舜英臉色蒼白:“可是公主,難道你真的就遂他們的意,在這裡嫁人不成?當初認章莪夫人為義母,原本也就是沒有辦法,她現在利用這一點,強行為公主挑選夫婿,要是讓她得逞的話,公主你的一生不就這樣子被他毀了?況且,若是公主你真的再也無法回去,那扶桑樹怎麼辦?青華山怎麼辦?住在那裡的子民怎麼辦?”

  “是啊,怎麼辦才好?”扶桑公主那美麗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無奈,“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既然她要我在這裡挑選夫婿,那我就挑選好了,逃避是最愚蠢的辦法,你看,天就快要亮了,冰雪消融,大地將要回春了,一切都要變得不同了。”

  舜英往窗外看去,只見下午還沒有過去,盛夏的天氣依舊炎熱,不由得一陣擔憂……公主這是愁得神經錯亂了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7

第四十四章 寶香閣中……

  一個精美的、長長的盒子裡,放置著一柄寶刀,寶刀用大紅的花朵和編織好的金絲,裝飾得漂漂亮亮。一隻保養得相當不錯的、女子的手,輕輕的撫摩著刀鞘,又將盒子裡的信取出,念了一遍。

  章莪夫人展開笑顏:“這信的文采倒還真是不錯,就不知道是他自己寫的,還是特意請了人來幫他寫?”

  在她身邊,一名家臣道:“滅度魔宗的那幾個老傢伙,這一次是想要借刀殺人不成,把他們的老本都賠了。”

  誰也不會想到,就為了能夠進入寶香閣,滅度魔宗的那個少宗主,竟然將他的魔刀“弑天刑”當作了賀禮,送給了章莪夫人。

  對於章莪夫人,所謂的“殺夫之仇”實在是算不了什麼,人生三大快事,升官發財死老公,東華域中,女子地位頗低,只要國君還在,她這個夫人也只能被養在深宮之中,什麼也做不了。

  她的丈夫……莪國的國君,原本就是一個頗為霸道的人,若非如此,當初也不至於跟滅度魔宗的宗主生出衝突,在他死後,章莪夫人才有機會實際掌控莪國的權勢。在某種程度上,她對滅度魔宗那已經坐死關的宗主還是蠻感激的。

  當然,心中可以那樣想,但是嘴上卻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而這麼多年,她始終不曾交出手中的權力,重立國君,莪國裡,暗地裡的意見也是相當大的,偏偏她攝政的這些年來,除了揮霍無度,也沒有為莪國立下什麼功績。她自己心中清楚,如果她不是有一個好伯父,早就已經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是現在,殺掉了國君的這柄“弑天刑”成為了獻給她的禮物,這本身就是一種功績,更不用說,這魔刀還是滅度魔宗裡、天下聞名的傳宗寶刀,在知道那小子竟然把這把寶刀當成送給她的禮物時,連她也被嚇了一跳。

  一想到滅度四閣的那四個老傢伙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將會出現的表情,她肚子裡就樂開了花,那四個老不死的,竟然想利用她?現在他們後悔都已經來不及了。

  “把它拿到後方去,好好的收起來!”她心滿意足。

  章莪夫人很清楚,最終,滅度四閣的那四個老不死是不可能放著落到她手中的“弑天刑”不管的,但是“弑天刑”是滅度魔宗的少宗主送給她做賀禮的,她得來的名正言順,那四個老傢伙又能夠拿她怎樣?最終,那四個老不死只能付出足夠的代價來把它求回去,一想到這一點,她就笑得肚子疼。

  慵懶地伸伸懶腰,章莪夫人在身邊人的前呼後擁下,往寶香閣走去。遠處,盛宴已經開始,到處一團熱鬧,這一刻的都城,到處都是燈火。章莪夫人的髮髻上,金制的頭冠,搖動著金色的墜子,價值不菲斷玄晶豎在精美的圓形石柱上,發出通明的光亮。

  “公主那一邊,準備得怎麼樣了?”她隨口問道。

  在她身邊,一名女子稟道:“已經在為公主打扮了。”

  章莪夫人慈祥地道:“女兒大了,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個好人家,找一個疼她憐她的好夫婿,這也是我們這些女人的命。她還年輕,不像我,國君死得早,守著寡,辛辛苦苦的維持著這點家業到現在,雖然想要早點立下新的國君,自己退下去,過些悠閒的日子,偏偏各種事情去了又來,怎麼也退不下去,唉,抛頭露面不是我等女人的本分,我也就是命不好,才不得不整日操勞,為她挑一個好夫婿,也是希望她不要像我,女兒家啊,就安安穩穩的,在家中相夫教子,什麼事都不勞心,這就是幸福。”

  那女子道:“夫人是為了公主好,想來公主心中也是知道的。”

  章莪夫人抹著眼角:“這就好,這就好,我就怕她不知道我對她的好。唉,就因為國君死得早,我膝下無子無女,雖然名分上只是義女,我實也是真正的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就算她這一下子還不能理解,總有一天,她也能夠明白我的苦心,我可全都是為了她好。”

  說話間,章莪夫人進入了寶香閣。

  寶香閣中,眾多年青英傑已經入座,他們分作兩排,飲著美酒,欣賞著場中的歌舞。章莪夫人登上主座,歌女退下,眾年青英傑紛紛起身賀喜,章莪夫人含笑點頭。

  左側的最下端,喚作小江的小少年看去,見年紀其實已經不小的章莪夫人,保養得卻是頗為不錯,當然這其中顯然也存在著秘術的緣故,以章莪夫人的身家和奢華,施展秘術所需要的玄晶,對她來說顯然不在話下。

  在座的眾多年輕修羅,以他的能力,都能夠看到他們身上散發出的魔氣,顯然都修煉有普通人接觸不到的上乘魔功。他們衣料華貴,傲慢自若,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他們良好的家世背景,與相當不錯的武學根基。

  雖然成功的進入了寶香閣,但從頭到尾,就沒有人多看小江一眼,仿佛同他待在同一個屋簷下都是侮辱了自己的身份。這些人中,自然也包括了皇幻。

  得知小江竟然將滅度魔宗的傳宗之寶“弑天刑”當成賀禮送給了章莪夫人,皇幻氣得渾身發抖,在他眼中,這小子少宗主的位置根本做不了多久,早晚是要交出弑天刑和滅度大魔功的,而最終,真正能夠繼承弑天刑和滅度大魔功的必定是皇幻自己。

  卻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做得如此之絕,敢把弑天刑送給章莪夫人。如果這裡是滅度魔宗,這小子恐怕早就已經遭受著全宗的憤怒批鬥,但很可惜,這裡不是,皇幻卻也不敢去向章莪夫人討要已經送給她的“賀禮”,只得忍氣吞聲,心中想的是,早晚要讓這個小子好看。

  章莪夫人讓大家坐定,眾人齊齊的恭賀夫人,一團熱鬧,就這般來來往往的,過了好一陣,章莪夫人放下酒樽,柔聲道:“我今日舉辦這一次宴席,其實並非只是為了自己的誕辰,另有一事,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扶桑樹之公主乃是我的義女,她的父母在幾年前就已經雙亡。我身為她的義母,自然得為她的婚事操勞。在座的各位,都是年少英豪,我將你們聚在這裡,也是為了讓你們與她見上一見,雖說兒女的婚事,多事取決於父母之命,但也要她自身喜歡才好,如果有人能夠與她一面投緣,豈非也是一件幸事?”

  看向一旁,道:“將公主請來吧?”

  場上眾人俱知正戲開場,俱是精神一振,安靜下來。過了一會,便見一名美麗的少女,身穿翠色的曳地長裳,雖然年少初熟,卻是美麗無暇,天生麗質,閉月羞花,雙手挽在腰前,沉默著從側門走出。眾人雖早已聽聞公主年輕貌美,玉潔冰清,此刻真正見到,竟覺見面更甚聞名。

  粉光若膩的肌膚,楚楚動人的容顏,胸脯含苞,體態纖巧,雖是不言不語,卻是美不勝收。眾青年屏住呼吸,少女那天外飛來,出塵脫俗的感覺,讓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喘,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將她驚得飛走。

  少女在章莪夫人身邊輕輕的坐下。章莪夫人笑道:“女兒,在座的,莫不是家世顯赫的貴公子、身手不凡的青年英豪。”又道:“這一位,乃是西鬼域森羅城的森羅王子,森羅城可是西鬼蜮寶印十二大城之一,王子能夠獨佔一城,可說是實力了得,前途無量。”

  在她們右下方,排在第一位的青年修羅,皮膚黝黑,雙目如電,貪婪地看著扶桑公主,豪聲笑道:“夫人過獎了,森羅域什麼都好,就是少了一位女主人,要是公主能夠光臨,森羅城必定更添光彩。”

  竟然是西鬼蜮十二王子之一?其他人不由得,都往那森羅王子看去,誰都知道,西鬼蜮中,除了遼魔將所統治的閻羅島之外,最莊嚴的,就是環繞這閻羅島的寶印十二城。西鬼蜮在被修羅魔族統治之前,喚作莊嚴世界,如今的寶印十二城,在那時,乃是莊嚴世界裡的十二聖城,雖然如今,莊嚴界中原有的莊嚴聖氣盡皆摧毀,與其它各域一般,俱是魔氣彌漫,但是這寶印十二城,在西鬼蜮中,依舊擁有著一定的地位。

  對於西鬼蜮,其實東華域中的人,瞭解得並不太多,但是不管怎樣,能夠在西鬼蜮中佔據寶印十二城之一,這位森羅王子可以說是來歷不凡。另外,西鬼蜮內的體制與其它地方不同,“寶印十二王子”皆拜“閻羅王”為義父,而西鬼蜮中的“閻羅王”實際上便是閻羅島的太子,也就是遼魔將之長子,這個也是外界人盡皆知的事。

  身為西鬼蜮寶印十二王子之一的森羅王子,竟然會跑到東華域來,想要迎娶東華域最東方的扶桑公主,這的確是出人意料的一件事。

  介紹完森羅王子後,章莪夫人又指向左手邊的另一名青年修羅:“這位,乃是東方禦台禦東魔使蟠魔師之孫——蟠猛公子,蟠猛公子從小修煉家傳無上魔功,在年輕修羅中少有人敵。”

  介紹完森羅王子和蟠猛後,又隨便說了說其他人,誰都看得出,章莪夫人對森羅王子和蟠猛可以說是重點介紹,對比之下,對其他人的介紹就有一些敷衍了事,但是誰都無話可說。一個是西鬼蜮寶印十二王子之一,一個是七常侍之一東方禦東魔師的孫子,被隆重介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只因為,雖然在座的眾位都是家世背景頗為不錯的貴公子,但以扶桑公主的身份,嫁給其他人都還只能說是“下嫁”,嫁入森羅城又或東方禦台蟠家,卻只能說是“高攀”了,顯然章莪夫人也希望扶桑公主最終選擇的,會是他們兩人之一。

  聽著章莪夫人的介紹,扶桑公主卻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眼瞼低垂,仿佛不願多說一句。章莪夫人心中冷笑,她當然知道,這丫頭其實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嫁人,但是那又怎樣?事到如今,還能夠由得她選擇?她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其實章莪夫人更希望的是,將自己的這個“義女”嫁到西鬼蜮去,畢竟西鬼蜮與東華域天南地北相隔極遠,再加上西鬼蜮與外部隔絕得最為厲害,這一嫁,她基本上是再也不用想回來了。只是蟠猛的祖父畢竟是七常侍之一——東方禦台禦東魔師,她是無論如何不願得罪,是以她也不得不將蟠猛與森羅王子一同“隆重介紹”。

  介紹完畢,在場的眾位青年英傑紛紛敬酒,同時向扶桑公主獻著殷勤。雖然扶桑公主總是不說話,但是女人嘛,最關鍵的一點是漂亮,她是怎麼想的,其他人也並不是那般關心,又或者說,其實一點也不重要。誰都知道,章莪夫人是鐵了心要將公主嫁出,接下來,無非就是嫁給誰的問題。

  章莪夫人心知,自己這義女的心中,根本就不情願,想要讓她在此刻當場挑選夫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這一次的目的,原本就是讓她出來和大家見見面,她相信,以自己這個義女的美麗,這些貴公子想要不動心都難。接下來的幾天,她便可以放手為內中被她看上的幾人製造機會,讓他們能夠與自己這義女獨處,接下來,誰能被她選中,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她在心中冷笑著:“如果她實在是一個都不想選,那也無妨,實在不行,就將她強行灌醉,讓森羅王子直接上她的床,將她睡了,看她接下來還能怎樣?”

  同一時間,蟠猛卻是知道,章莪夫人未必會真心願意將扶桑公主嫁給自己,章莪夫人的目的,自是將扶桑公主嫁得越遠越好,讓她無法再對東華域底層的百姓施加影響,而自己的祖父卻是七常侍之一,是東方禦台的禦東魔使——對於魔帝座下的魔使,外界都是以“魔師”稱呼。

  將扶桑公主嫁入東方禦台蟠家,章莪夫人未必那般放心,那森羅王子恐怕才是她的首選,只是礙於自己的身份,她不得不讓自己進入寶香閣,與公主見面罷了,今日過後,章莪夫人絕無可能會再給自己製造機會。想到這一點,蟠猛抓緊機會,趁著自己的位置與公主離得極近,大獻殷勤,時不時的說著趣話,恨不得將公主逗笑。

  森羅王子自然看穿他的用意,自也不甘其後。兩人全力表現,只可惜美麗的少女卻是始終低著眼瞼,沉默不語。章莪夫人自知,想要在今晚決定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雖然想要趕緊將義女嫁出,卻也終究怕逼得太緊,生出不好的事來。於是微笑道:“不知在座的這些青年英豪,可有女兒你喜歡的?要是有的話,只管告訴娘親。”

  她心知,義女必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做出決定,卻又不敢得罪自己,最多只能含糊了事,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先讓這丫頭退場,明日再為森羅王子等人製造機會,若是最終還是沒有結果,那就只能按著計畫,助森羅王子對這丫頭施暴,讓她不嫁也得嫁了。

  心中這般想著,章莪夫人帶著慈祥的微笑,看向身邊的“女兒”,只等她一推脫,就先讓她離開。然而,連她也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就在這個時候,生出了讓她做夢也不曾想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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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選婿!

  在章莪夫人的詢問下,眾人往扶桑公主看去。

  鑲在四壁上的晶珠發出照亮了整個寶閣的光芒,那晶瑩的光芒,仿佛集中在扶桑公主一人身上,讓她美玉無瑕般的清純,愈發的動人。只見,她微微的抬了抬眼睫,往眾人快速的瞧了一眼,那星一般的眸光,在這一刻比晶珠還要明亮。眼瞼很快又垂了下去,她的聲音輕柔得猶如春風,醉人心弦:“母親的好意,女兒是知道的,既然母親說了,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年少英豪,女兒自也希望,自己的夫婿是在座諸位中的一員。女兒願在今晚的這場宴席中,于這裡定下夫婿……”

  沒有想到自己的義女竟然會這般的如自己所願,章莪夫人也頗為詫異,再一看去,只見這丫頭依舊靜靜地坐在那裡,雙手輕輕的合攏在膝上,兩袖微垂,仿佛已經認命了一般。

  章莪夫人心中想著:“本來還以為她會抵觸、掙扎,沒有想到她竟然這般識相,這樣也好,早點將事情解決,省得麻煩。更何況,現在這話是她自己當眾說的,既然說了出來,她自己也別想反悔。”

  那些青年修羅,自也紛紛叫好,尤其是蟠猛,更是想著,公主必定是已經對我一見鍾情,她知道這一日過後,就很難有機會再見到我,所以急急與我定下婚事,心中不由得得意起來。

  而內中,也有一些知道今晚過後,自己就機會不大,甚至連再見公主一面都難的,也趁機起哄。

  章莪夫人忖道:“難道這丫頭真的看中森羅王子與蟠猛兩人中的一個?希望她選中的是森羅王子,實在不行,選中蟠猛,那也未嘗不可。”在她看來,森羅王子與蟠猛與她的義女離得最近,雖然她一直沒有開口,但也唯有他們兩個,能夠一直在她面前表現,至於其他人,見縫插針的說上一兩句,她有沒有聽清都很成問題,至於最遠端的那幾個席位上坐著的,義女連他們的模樣有沒有看清都很成問題。

  座位原本就是經過事先安排的,離她們“母女”二人最近的,自然是身份地位最高,又或是章莪夫人最希望自己的義女嫁過去的,現在看來,多半是這幾人中,已經有被自己的這個義女看上的。想想也是,不管她自己願不願意,這次最終也必定是要嫁出去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乾脆認命,就在這裡直接挑選?至少她還有得選,世界不知多少姑娘家,對自己的夫婿可是連選都沒得選的。

  當下,她微笑問道:“女兒啊,不知你看上的是哪一位?”

  扶桑公主端坐在那裡,繼續低垂眼瞼:“女兒對諸位並不瞭解,雖願在今晚,于眾位青年英豪中定下夫婿,卻也希望能夠多一些瞭解諸位的機會,因此有一題目……”

  章莪夫人暗道不好,以她對自己這個義女的瞭解,今晚這丫頭實在是安靜得有些過分,難道她打算在這個時候作怪?只是還沒有等章莪夫人說話,座中的青年修羅已經是紛紛叫好。章莪夫人無法,於是問道:“不知道女兒打算出什麼題目?”心中想的是,如果她出什麼稀奇古怪的題目,自己馬上阻止。

  扶桑公主安靜地坐在那裡,低聲道:“只願讓他們每一位,都對女兒說一句話,每一句不得超過十字,等他們盡皆說完之後,女兒便於他們之間,挑選自己夫婿。”

  章莪夫人心中思忖:“這好像也沒什麼。”於是看向眾位青年英豪:“公主的話,你們都聽到了?”

  眾人自是紛紛應承,森羅王子率先站起,踏了兩步,轉身正對著扶桑公主,沉聲道:“吾必一生一世對公主好!”竟是剛好十字。

  蟠猛暗道不妙,這森羅王子果然也是急才,在這個女子地位極其低下的世界裡,這一句話,已足夠讓許多女子為之感動。森羅王子率先說出,其他人哪怕說出類似的承諾,也難以再打動公主。心念快速轉動,他也跟著站起,踏前面對公主,認真的道:“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

  森羅王子直接許下承諾,他再這般做,那等於是跟著森羅王子有樣學樣,於是乾脆改為對公主進行讚美。

  等他們兩人說完,其他青年修羅絞盡腦汁,只覺所有能夠說的,等於是都已被他們兩人說完,一共就是一句話,還限定了十字,能夠說的,無非就是讚美公主,又或者是許下承諾,除了這兩樣,他們也想不出其它的,雖然一個個的站起,大多卻也無法再說出新鮮的東西。

  皇幻的位置處於中間,眼看著前面一個個的站起說完,腦海中努力地想著,輪到他時,終究也想不出什麼新奇的,能夠打動公主芳心的句子,只得站起,跟著對公主說了一句:“我願一生,奉公主為明珠!”雖然更文雅了些,卻也沒有脫出森羅王子的話意。

  在他之後,其他人也紛紛開口,大多都無新意,無非就是誇讚又或承諾。不知不覺中,到了最後,席位的盡頭處,一個聲音慢悠悠的響起:“你若選我,我會考慮娶你!”

  眾人猛然往那說話之人看去,只見說話的,正是那從頭到尾就沒有多少人關注的滅度魔宗少宗主,剛剛發育沒多久的身材,瘦瘦小小,不起眼的樣子。其他人全都站起,正正經經的與公主說話,唯獨他一人,坐在那裡,滿不在乎的喝著酒,說出來的話更是傲慢到極致,直讓人心中惱火。

  “這小子真是欠揍!”“還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不過就是一個摩羅罷了。”“他以為自己是什麼人了?”

  眾人心中不屑地想著。

  其他人無一不是全力的向公主許下承諾,或是大力稱讚公主,希望能夠以此來打動公主芳心,唯獨這小子,傲慢的一句“你要是選我的話,我會考慮一下”的姿態,雖然顯得引人注意,卻也令人分外的惱火。

  皇幻心中冷哼,就憑他這種自以為是的態度,公主要會看上他那真是瞎了眼了。只是話又說回來,這小子似乎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皇幻也不得不承認,與其說他是故作傲慢,還不如說他是天生欠揍,他到底以為他誰啊?

  眾人不由得對那小子怒目而視,章莪夫人亦是搖頭,雖然是滅度魔宗的少宗主,但畢竟連修羅都不是,果然還是有些不知好歹,如果不是看在他竟讓將弑天刑當作禮物送來的份上,自己根本不會讓他進入寶香閣。話又說回來,恐怕這小子也的確是因為沒什麼見識,才會不知道,將弑天刑送出對於滅度魔宗是一件如何嚴重的事,這小子看來是不用再想回滅度魔宗了。

  反正自己的義女怎麼也不可能看上這個出身低微偏偏還自命不凡的小子,自己平白賺到了“弑天刑”,章莪夫人心中暗自得意。

  又往自己的義女看去,見她嘴角流露出一絲不滿,果然那小子的態度也讓她覺得厭惡了吧?

  懶得去理會遠處的那個小少年,章莪夫人慈祥地、微笑著對扶桑公主說道:“你的心中可已有人選?”

  扶桑公主環視一圈,沉吟一陣,略略的額了額首。章莪夫人眯眼笑著,這般看來,她心目中的人選不是森羅王子,就是蟠猛了。能夠看上森羅王子自然是最好,萬一選的是蟠猛,那固然存在著日後蟠家藉著這孩子的名義,將魔掌伸向東華域的可能性,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自己也等於是跟禦東魔師結成了親家,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笑道:“既然如此,女兒何不去向你的意中人敬一杯酒,好讓大家知道是誰家男兒,擁有這般的福氣?”

  一時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章莪夫人這話的意思顯然是,能夠被扶桑公主敬酒的,就是她的未來夫婿。

  扶桑公主眼瞼微微的垂了一垂,那美麗得毫無瑕疵的容顏,配上她夢幻般的神情,直看得人一陣心跳。沉吟了一陣,只見她端起杯中的金色酒樽,緩緩地站了起來。

  森羅王子、蟠猛盡皆挺起胸膛,不管怎麼想,公主挑選的人,都只會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到底是誰?此刻的他們,相互之間,也存有較勁的目的,每一個人都想要抱得美人歸,但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此刻,閣中一片安靜,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夠聽見。在眾目睽睽之下,只見少女端著酒樽,一步一步的走出,翠色的長裙拖曳在身後,讓這一刻的她,猶如美麗的孔雀。

  一步……又一步……

  她就這般從森羅王子與蟠猛之間走過。

  森羅王子與蟠猛的臉色盡皆變得難看,皇幻等人卻是大喜過望。沒有去選森羅王子和蟠猛,這就意味著他們還有一會。到底誰才真正有幸,將這美麗的小公主娶入屋中?

  章莪夫人在義女的身後,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晶珠上耀出的光輝,仿佛也隨著眾人的目光,灑落在纖細小巧的公主身上。她就這般看著小公主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在她兩側,那一張張面容從興奮變得失望,然後便隨著小公主的前行,淪為了無關緊要的背景。

  章莪夫人也開始有些坐立不安,她的心中湧起了不太妙的感覺,她希望不會發生什麼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然而這份不妥的預感,卻逐漸的,一點一點的成為現實。遠處的盡頭,其他人也全都變得暗淡無關,唯有某一個淡定的飲著酒水的小少年,在小公主眸光的照耀下,驟然間,變得異乎尋常的顯眼。

  猶如皎月找到了她心目中的太陽,日月交輝,閃亮著整個世界,並使得其它的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每一個人,在這一刻都變得驚訝,而又沉默,無法相信,進而也無法理解。

  然而這一刻,美麗的扶桑公主,竟也變得更加的誘人。臉蛋隨著她自己的每一步,而泛起了緋紅,嬌羞萬方,青澀不安。初熟的胸脯隨著她的呼吸,急促地起伏著,粉妝玉琢,嬌媚欲滴,猶如冰雪過後開出的花蕾,欲拒還迎,美不勝收。

  所有人,就這般看著她一步一步的,拖著曳地的裙裳,來到了那欠揍的小少年面前,羞澀地屈下膝來,呈上了酒樽。

  錯愕,驚詫,仿佛有雷電在眾人的腦海中轟然間穿過,震得人無法思考。竟然會是他?為什麼竟然會是他?這不可能,這不合理。

  每一個人都在心中呐喊著,就連章莪夫人這一刻也完完全全的懵住了。這幾乎是她所預計的,最不可能出現的結果,但是這一刻,它卻變成了現實。有什麼地方脫出了她的控制……也許從一開始,事情就已經變得詭異,只是她始終沒能明白過來。

  羞澀的、美麗的小公主在那摩羅小少年的面前,青澀而又害羞地跪倒,呈上了她的金樽,同時也呈上了她未來一生的幸福。小少年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仿佛覺得這只是理所當然,既沒有激動的表情,也沒有驚喜的笑容,就像是沒有出現這樣的結果,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他的點頭,帶著一些贊許的意味,仿佛在說:你的眼睛總算沒瞎!

  時間在這一刻就像是停滯了下來,就算是過去和未來,在這個時候,形成了無法理解的悖論,以至於讓此時此刻的“現時”,也跟著硬生生的打了一個結,讓這一刻怎麼也無法跳過。

  在所有人那驚訝的目光的交錯中,小少年慢慢的端起了酒樽,理所當然的一飲而盡。在他將酒喝盡之後,美麗的公主憋紅著臉,羞澀而又倉皇地轉身逃了。每一個人的目光先是追隨著她驚鴻而去的倩影,待她消失後,又不約而同的,齊齊的扭頭看向那淡定挾菜的小少年。

  完全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小少年淡然自若地享受著身前的美酒佳餚。這般正常的一件事,他實在是不知道這些人有什麼好吃驚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7

第四十六章 “我也很絕望啊!”

  外廳的角落裡,獵劍殤很是無奈,獨自飲著悶酒。

  自己果然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跟著少宗主來到這種地方,扶桑公主都還沒有娶到手……或者說,從目前的形勢開來,根本就沒有娶到的可能,少宗主就先一步把弑天刑給送掉了。

  竟然敢把弑天刑作為賀禮送人,回到魔宗之後,這可如何交代?不要說少宗主沒法交代,跟著少宗主一同來到這裡的自己,恐怕也同樣是無法交代吧?

  獵劍殤苦笑著,這一次真的是完蛋了。

  他在心中計畫著:“實在不行,我乾脆直接走人,提前回魔宗告狀,跟少宗主劃清界限,就說我一直都在阻止他將弑天刑送出,只是他是少宗主,我也無可奈何。唉,少宗主啊少宗主,你不莫要怪我,事到如今,我還能怎麼做?反正你無法娶扶桑公主回去,少宗主的位置就別想做成,我總不能被你拖下水……”

  還在思索間,卻看到遠處忽然起了波動,緊接著便是一團喧鬧,出了什麼事?他一陣疑惑,然而根本不需要他去詢問,很快的,消息就已經無人不知,整個宮殿都為之而震動,每個人都是議論紛紛。

  小江……

  滅度魔宗的少宗主……

  他連修羅都不是……

  他只是一個摩羅……

  他甚至還只是魔竺域最低賤的“雜種”出身……

  此時此刻,每個人都在談論著某個小少年,而獵劍殤卻已經是目瞪口呆。扶桑公主在寶香閣當眾選婿……她選中的人竟然是少宗主?這怎麼可能?

  實際上,每一個人原本都認為,公主的夫婿不可能這麼快就決定,誰也沒有想到,不但這麼快就決定了,被定下的人選,居然還是這般的“另類”。如果說,僅僅只是滅度魔宗少宗主這樣的名頭,還是能夠讓人接受,但那小子雖然是滅度魔宗的少宗主,卻是一個摩羅,甚至是一個雜種出身的摩羅。

  乍聞這個消息,每一個人都有一種瘋了的感覺。

  獵劍殤同樣也覺得這個世界瘋了,少宗主還真的即將娶到扶桑公主?不知道為什麼,從內心深處,他其實是很希望少宗主失敗的,不是為了其它,而僅僅只是想看看少宗主那張失望的臉……這一路上,他真不知少宗主是哪來的,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自信?

  而現在,少宗主居然真的成功了?

  獵劍殤瞠目結舌,而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此刻,在他腦海中浮現出的,竟是少宗主那張無比淡定的臉,整個宮殿都在震驚、詫異,但是那小子……那小子恐怕是早就認定結果必然是這個樣子?

  沒能看到少宗主那張原本應該出現的、沮喪的臉,獵劍殤有一種微妙的失落感。

  深宮之中,章莪夫人也是來回走著,雖然這一次的目的,原本就是要將自己的義女嫁出,但是她當眾挑選的,竟然是那樣的一個小子,還是超出了她的意料。此時此刻的她,已經開始後悔,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收下“弑天刑”,把那個摩羅小子放進來。

  但是誰又能夠想到,那小子竟然真的會被扶桑公主給看上?這原本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的事。想起剛才森羅王子、蟠猛公子憤怒中甩袖而去的樣子,她不由得一陣頭疼。

  敗給其他人也就算了,敗給的竟然是一個摩羅,而且還是一個雜種出身的摩羅,這對森羅王子和蟠猛公子來說,自然是不管怎樣都難以接受的羞辱,這般一來,自己等於是同時得罪了西鬼蜮寶印十二城,以及東方禦台的蟠家。更重要的是,居然將扶桑公主嫁給一個摩羅,其他人會怎麼想?

  一群貴婦紛紛趕來,在她面前拜倒:“夫人,聽說夫人要將公主下嫁給那個叫做小江的小子?”“聽說他只是一個摩羅,夫人,萬萬不可啊!”“夫人……”

  “我知道我知道!”章莪夫人沒好氣的道,“問題是,公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當眾選中了那個小江,我又能夠做得了什麼?”

  她既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義女,會在今晚直接選婿,更沒有想到的是,她好死不死的,竟然選中了滅度魔宗的那個少宗主。

  “夫人,一定要讓公主打消這個念頭!”“不錯,夫人,我們一同去勸一勸公主,說不定能夠讓她改變主意。”“夫人,既然是公主選的,那在成親之前,公主自己改變主意,誰也無話可說。”

  章莪夫人沉吟道:“說的也是!”

  當下,她們一同進入了公主所住的樓中,只見公主正坐在梳粧檯前。她們趕緊上前,一同勸說:“公主可要想清楚,那個小江只是一個摩羅,根本配不上公主。”“就是,公主您什麼身份?怎能嫁給一個摩羅?他連一座邑城都沒有,公主嫁給他,日後又能住到哪去?”“公主,你可要三思啊!”……

  眾位貴婦人的勸說中,扶桑公主猶豫了一下:“其實我原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我只是出了一道試題,只有他一人合格……”

  章莪夫人移了上來:“女兒啊,你只是讓他們每個人都說一句不到十字的話,這能夠考核什麼?況且那小江的回答,最為狂妄,最為無禮,他那樣子要是能夠算作合格,那還講不講道理了?”

  扶桑公主道:“但我出這題目的目的,就是看他們誠不誠實啊?就比如那些人,總說會一輩子對我好,他們不過就是在今日見了我一面,就說會一輩子對我好,這不是說謊又是什麼?一開始對我就這般的不誠實,這樣子的人我又如何能夠嫁他?又比如那蟠猛公子,說我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有人忍不住問:“這句話哪裡不誠實了?”

  扶桑公主道:“但是那個時候,母親可是在我身邊的,要說漂亮美麗,我如何比得母親?他竟然說我比母親還要漂亮,這分明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兒,這樣的人我如何敢嫁?”

  眾位貴婦啞口無言,今天是夫人的芳誕,她們總不能當著章莪夫人的面,說章莪夫人沒有她的義女漂亮,耳聽著扶桑公主這般回答,她們心中個個想著:“這說謊的孩子!”偏偏卻是無法出聲。

  聽到義女說自己比她美麗漂亮,章莪夫人自然是受用無比,只是這般一來,事情卻又變得難以解決。旁邊有人道:“公主,就算這樣,也不能說那小江就誠實了……”

  扶桑公主低著腦袋,小聲地道:“其他人明明只見了我這一面,就誇口說要一輩子對我好,你們也是女人,他們的這些話,換做你們又會信不成?至於那些誇我容貌的,那就更嫁不得了,每個人都有年老色衰的時候,嫁給那樣的人,將來我老了,醜了,他們豈不是會去找那些更年輕更漂亮的?這樣的人如何敢嫁?唯有那個小江,他說我要是選他,他會考慮一下……其他人全都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就他說了一句大實話,豈非就只有他一人合格了?”

  眾人:“……”

  居然……好有道理。

  眼看著不但沒有將自己的義女說動,身邊的人反而要被她說服了,章莪夫人也顧不得了,直接喊起了義女的小名:“小芳,你一定要再考慮考慮,我看那個小江,你還是不要嫁他的好,重新挑過……”

  小芳雙手往梳粧檯上一搭,陡然哽咽:“其實我根本不想嫁人,是你們非要逼著我挑一個人來嫁,現在我挑好了,你們又說他嫁不得。你們讓我選,我又怎麼選?那麼多人在那裡,我一眼看去,就只有那個小江,雖然性格惡劣,偏偏卻像是天上最耀眼的那顆星,閃閃發光,我想不注意到他都難。其他人跟他一比,簡直就是靠近一點兒都讓人覺得臭的屎,你們叫我挑,我能怎麼挑?”

  腦袋往疊起的手臂一蒙,慟哭:“我也很絕望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8

第四十七章 賠了女兒又折兵?

  王宮遠方的某處,一個簡陋的屋子裡。

  微弱的燭光,在角落裡搖曳著,屋角一張桌子,兩張椅子,還有一張並不如何寬大的木床。一個胸脯飽滿的少女,走到床前,推開窗子,往遠處王宮的方向看了看,在那裡燈火通明,一片熱鬧。

  在她身後,另一個少女鑽出腦袋,同樣看了一眼:“智吉祥,你在看什麼?”

  名為智吉祥的少女轉身道:“小夢,你和扶桑公主到底是什麼關係?”

  那身背雌雄寶劍的纖細少女嘻嘻的道:“為什麼這樣問?”

  智吉祥瞪著她:“那個時候,你說你是從青華山扶桑樹來的,所以我一直以為你是扶桑公主的人,但是後來才知道,你是騙我的,你根本就沒有去過青華山,沒有去過扶桑樹,你甚至連東華域都是第一次來。但是現在……原來你真的認識扶桑公主?”

  小夢笑道:“小方嘛……哦,對了,她說她現在的名字叫小芳。小方、小芳……有什麼區別嗎?”緊接著又笑道:“我也沒有騙你啊,我從來就沒有說我是扶桑公主的人,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小芳就是扶桑公主,是你自己在那裡瞎猜,我問你,我什麼時候承認過我是扶桑公主派來的了?”

  智吉祥疑惑的看著她:“那,你和扶桑公主的關係是……”

  小夢舉起一隻手,前後擺來擺去:“沒啥沒啥,她從蛋裡生出來的時候,我剛好在附近罷了。”

  從蛋裡生出來?智吉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扶桑公主竟然是從蛋裡生出來的?她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真相。

  扶桑公主是從蛋裡生出來的……她怎麼會是從蛋裡生出來的?

  小夢抬起頭來看了看,話說回來,那個時候,還真是沒想到小方竟然會是修羅界東華域的什麼公主。當然,現在因為被她哥哥睡過的公主實在太多,感覺上“公主”也沒有什麼稀奇了……就連皇帝,哥哥也都睡過。

  胸脯飽滿的少女轉回身子,繼續看著外頭,憂慮地道:“章莪夫人要逼著扶桑公主嫁人,不知道這事兒到最後會怎麼解決?”

  小夢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猜這個時候,小芳應該也看到我……我弟弟了,我弟弟就像是天上獨一無二的那顆天狼星,小芳一定會挑中他的。”本來想說“我哥”的,忽然想到不對,哥哥現在看起來可是比她小。

  智吉祥吃驚的扭頭看向她:“你弟弟?你還有弟弟?他也在章莪夫人的王宮裡?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小夢抬頭想了想,跳到床邊,拿起一把扇子,又跳了回來,左手負後,右手拿著扇子,低頭歎氣:“唉,你們這些弱智,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你們就是不明白?”

  表演完後,扭頭看向智吉祥:“智吉祥,你覺得這樣子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智吉祥道:“感、感覺上……是一個非常欠揍的人。”

  小夢放下扇子,陡然轉身,雙手死死的按著智吉祥的肩膀。智吉祥道:“怎、怎麼了?”小夢認認真真的盯著她:“智吉祥妹妹,你找到真相了!”

  ……

  ※※※

  宮門的外頭,走在離開的道路上的小少年猛然打了一個噴嚏,然後搓了搓鼻樑,抬了抬頭……感覺有人在說自己壞話的樣子。

  寶香閣裡的盛宴草草的就結束了,外廳雖然還是一團熱鬧,但所有人的焦點,全都在寶香閣中發生的那場讓人措手不及的“意外”中,而這個時候,覺得無聊的他,就這般告辭,直接離開了王宮。

  在他身邊,獵劍殤時不時的扭頭看他,終是忍不住問道:“少宗主,你在寶香閣裡做了什麼?”

  小江道:“做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做啊!”

  獵劍殤不相信:“那為什麼扶桑公主會選你……”

  小江道:“廢話,整個寶香閣裡,其他人就像一團屎一樣,不選我還能選誰?她眼睛又沒瞎!”

  獵劍殤一時無語,寶香閣裡,既有西鬼蜮寶印十二城之一的森羅王子,又有四方禦台之禦東魔師的孫子,他竟然說那些人跟一團屎一樣?但是不管怎樣,扶桑公主的確是選中了少宗主,這讓他實在是無話可說。

  真不知道扶桑公主到底是眼睛沒瞎,還是眼睛瞎了?她到底是怎麼選的?

  想了想,他低聲道:“但是少宗主,無論如何,你也不該將弑天刑送出去,沒有了弑天刑,我們怎麼回魔宗?幾位長老必然會抓住這一點不放,畢竟那可是我們魔宗的傳宗之寶。”

  小江左手負後,歎氣:“能不能用你那愚蠢的腦袋想一想?沒錯,我的確是把弑天刑送出去了,但是送出去了又怎樣?用不了幾天,章莪夫人就會把它完好無損的還回來,這麼簡單的事情,難道還需要我來解釋?”

  獵劍殤再次閉嘴。

  另一邊,章莪夫人苦勸義女不成,無奈之下,只好在宴席結束之後,將幾名國中重要的臣子召集起來,與他們一同商量。

  “早知道,一開始就不應該為了那口寶刀,把那小江放入寶香閣。”章莪夫人頭疼的道,“但我卻也怎麼都沒想到,那麼多人裡,公主偏偏就是看上了他,你們說,現在該怎麼辦?”

  那些臣子彼此對望,其中一人本就在暗中收了滅度魔宗那位少宗主送來的禮物,上前答道:“夫人,事到如今,且不說公主自己不願意重新挑過,就算真的重新再挑,出爾反爾,也不免讓人說閒話。反正這一次的目的,原本也就是為了將公主嫁出,讓她無法再回扶桑樹,目的總是完成了,至於是嫁到西鬼蜮,嫁到東方禦台,還是嫁到滅度魔宗,實際上也沒有太多區別。”

  章莪夫人道:“話是如此,但你們也知道,那小江只是一個摩羅。公主在民間聲望甚高,扶桑樹在東華域中如同聖地,這個你們也是知道的。我把聲勢弄得這麼大,臨到最後,幫她挑選出的夫婿卻是一個出身低微的摩羅,知道的說是她自己選的,不知道的,必然說是我這個做義母的,強迫她下嫁,害她終生幸福,想要不被人說閒話,恐怕是不太可能。”

  那些臣子也知道這一點的確是讓人頭疼,於是相互計議。過了一會,另一名臣子稟道:“夫人,摩羅雖然位於修羅之下,但不管怎麼說,名義上也是為魔帝效力的戰士,私底下,別人要說也是無法,但是公開裡,誰要是敢以此說事,夫人大可直接怒斥過去。況且那小江年紀還小,本領也算不凡,以後未必沒有為魔帝建功立業,成為修羅的可能。”

  繼續道:“至於他出身問題,這個我們不管,只要咬死他,說他是滅度魔宗的少宗主就成。其它不論,單就‘滅度魔宗少宗主’這個身份,還是有資格娶公主的。唯一的問題是,他這個少宗主的位置,似乎也不太穩當,但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事到如今,也只能全力扶持他。滅度魔宗有一規矩,如果坐死關的宗主三年未出關,那麼繼承了滅度大魔功和弑天刑的少宗主,就能直接升任宗主。只要他在三年後成為了滅度魔宗的宗主,誰還能有話說?”

  章莪夫人道:“但是弑天刑……他已經獻給了本夫人……”

  那臣子道:“這也不算什麼,夫人嫁女,原本也就是要為公主籌備嫁妝,到時將弑天刑當作嫁妝還給滅度魔宗的這位少宗主就是。這也是沒有辦法,沒有了弑天刑,回到滅度魔宗,他這個少宗主的位置必然是不用再想當了。現在我們盡可對外宣稱,我們將公主嫁給了滅度魔宗的少宗主……這樣說出去也不難聽,要是他連這個少宗主的身份都沒了,那才是真的麻煩。”

  章莪夫人:“……”也就是說,那小子用他的寶刀換得了進入寶香閣的機會,等他從寶香閣出去後,我不但得把女兒嫁給他,還得把寶刀還給他?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8

第四十八章 喪魂台:挑撥!

  眾臣子中,有許多原本就是事先收了那位滅度魔宗少宗主好處的,雖然那個時候答應的是“有機會幫忙說兩句”,但是機會居然這麼快就來了,這個卻是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的事。

  但是不管怎樣,拿人錢財,幫人說話,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何況他們也不損失什麼,說到底是扶桑公主嫁人,又不是他們嫁人……於是紛紛向章莪夫人進言。

  章莪夫人卻總有一種不甘心的感覺,搞了半天,我收了一柄寶刀,惹出了這般麻煩,到最後,我還得把寶刀還給他?

  她揉著太陽穴,頭疼的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扶桑公主挑選夫婿,原本就是眾人當前最為關注的事,那一晚,消息如同狂風一般,傳遍了整個都城,同時也往外發散而去。滅度魔宗的少宗主?小江?只是一個摩羅?這樣的話語,在各個角落裡,被不知道多少人反復提及。

  有人不甘,有人疑惑,有人憤怒,自也有人事不關己的站在一邊看笑話。由於扶桑樹在東華域底層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以及原本應該枯死的扶桑樹竟然枯木逢春、再發生機的奇事,扶桑公主在民間的聲望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此時此刻,關於她的未來夫婿是一個摩羅的事,引發的波動交錯,反復,如同各種亂流因為同一個口子而打開,怎麼也無法停歇。

  而這個時候,引發這一連串波動的摩羅小少年,卻已經心安理得的沉沉睡去,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與他無關一般。

  遠處的一座豪華的府邸裡,臨時住在那裡的皇幻,卻迎來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早上的時候下了一點兒小雨,清晨的水氣在陽光下,以極快的速度散去,東華域的東方……那扶桑樹的方向,太陽慢慢的升起。

  “兄弟是什麼時候到東華域來的?”皇幻盯著來人。

  “少宗主與四閣定下那樣子的賭約,我師尊自然是不太放心,派我過來看看情況。”來人道,“聽說章莪夫人,真的挑中了那小子成為扶桑公主的未來夫婿?昨晚皇幻兄也在寶香閣裡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來到這裡見皇幻的,正是卷閣荒長老的弟子龍牙靈,他看著皇幻,頗有一些疑惑的樣子,顯然當前發生的情況,讓他也有一些不解。

  滅度四閣之中,不同閣的弟子,雖然是同門,卻並不以師兄弟相稱,皇幻與龍牙靈,因為同為度魔大典中的被推選者,以往的立場自然是彼此敵對居多。但這個時候,兩人都是度魔大典的失敗者,多少有些惺惺相惜。

  聽到龍牙靈的詢問,皇幻皺眉道:“當時的情況,有些奇怪,我也說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將當時在寶香閣裡的情況說出。

  龍牙靈道:“我真為皇幻兄你不值,不管是家世背景還是其它,那小子都遠遠比不上皇幻兄你,度魔大典的時候,明明就是皇幻兄你最有機會,結果卻被他得到了滅度大魔功。這一次也是,明明皇幻兄你在場,卻會被他拔得頭籌,真是讓人替皇幻兄你委屈。”

  皇幻坐在那裡,手握石桌邊緣,手掌下意識的抓緊,石桌現出石痕,顯然是被龍牙靈勾起心中怒火。他強壓心頭怒氣:“那是公主自己選的,誰也無法……”

  龍牙靈低聲道:“皇幻兄難道就沒有想到過,這中間其實有鬼?”

  皇幻道:“能有什麼鬼?那小子與公主也是第一次見面……”

  龍牙靈道:“皇幻兄你就是太老實,太容易受騙。皇幻兄,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一件事?那小子為什麼要將弑天刑當作禮物送給章莪夫人?”

  皇幻道:“這個……”

  龍牙靈道:“皇幻兄你想,不管幾位長老對那小子怎樣不滿,這一趟,那小子是以滅度魔宗派出的使者的名義,前來這裡,為章莪夫人賀喜的。我魔宗何等氣派,怎麼可能會在賀禮上小氣?當時備好了幾車的賀禮,皇幻兄難道不知?就算那小子把賀禮全都賣了,虧了一些,換得的金幣卻也絕對不少,那些金幣哪裡去了?那小子怎就逼到了,非得將弑天刑當作賀禮送去的地步?”

  皇幻心念微動,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一大問題,就像龍牙靈說的,不管幾位長老本意如何,既然是要為章莪夫人賀喜,備下的賀禮絕不可能會少,在這一方面,魔宗從來就不曾吝嗇。那幾大車的賀禮,就算打折賣了,也不是一個小數目,那小子揮霍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道:“你的意思是……”

  龍牙靈低聲道:“皇幻兄,你可知道,這小子進入都城時,曾進入過駐紮在附近的摩羅軍營,然後搭上了線,到處送禮?原本應該送給夫人的大禮,全都被他送給了夫人身邊的那些臣子。夫人為什麼會不追究莪國與我魔宗的過節,容許他進入都城?就是因為夫人身邊有人收了他的好處,拿人錢財,幫人說話。我雖然不知道公主身邊是不是也有人被他收買了,但是,皇幻兄你想,公主問了一句話,大家都只答了一句,公主這樣子就看上了他,這種事可能嗎?我看在這之前,早就有許多人拿了他的錢,幫他替公主灌了許多迷糊湯,又或者是他早就通過行賄探得公主的喜好,知道公主喜歡特立獨行的人,所以在席上故發特立獨行之言,以此吸引公主。”

  皇幻怒容滿面:“這、這小子作弊……”

  龍牙靈歎氣:“他作弊恐怕也不是這麼一次了,現在外頭都在猜,說不定他根本就是宗主在外頭的野種,要不宗主怎麼可能會將滅度大魔功傳給他?甚至有可能,那小子早就已經在練滅度大魔功了,當日從滅魔洞裡走出,只不過是做做樣子。唉,我真替皇幻兄你難過,如果是皇幻兄你娶得公主,成為少宗主,繼承滅度大魔功,大家也都心服口服,無話可說,小弟就算輸了也甘心。偏偏是這小子,也不知仗著他和宗主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私相授受,現在更是暗中行賄作弊,如果不是這雜種事先收買了公主身邊的人,公主天真無邪,被人矇騙,現在她恐怕已經是皇幻兄你的床頭人了,滅度大魔功、弑天刑、還有將來宗主的位置都是你的,說到底,都是因為這小子無恥,皇幻兄你又太老實。其實像這種無恥雜種,一刀殺了他,他又能夠怎樣?他也就是欺負皇幻兄你不敢動手……”

  皇幻猛然站起,就要往外頭踏去,忽的皺了皺眉,轉回身來,冷笑道:“兄弟你那個時候,對陽魂也是這麼說的吧?”

  龍牙靈正氣凜然道:“皇幻兄,你怎的這樣說?”

  皇幻冷笑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在滅度山中,陽魂找上那小子之前,你曾經去見過陽魂,你自己不動手,卻想要鼓動我跟陽魂一樣,幫你去動手殺他?你想得實在是太好了。那個時候,陽魂都殺不了他,這個時候你卻想讓我去送死?”

  龍牙靈無奈的道:“皇幻兄你想多了,陽魂的事,跟小弟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那個時候,那小子手持弑天刑,弑天刑配合滅度大魔功,實力倍增,這個時候,他弑天刑不在手上,以他最多不過就是四重的滅度大魔功,怎可能會是皇幻兄你的對手?不過我也覺得,皇幻兄你還是不要去找他麻煩的好,在滅魔洞的時候,你爭不過他,在寶香閣時,你還是爭不過他,我也知道皇幻兄你是怕了他了……”

  皇幻繼續冷笑:“怕不怕他那是我的事情,但是不要把我當成可以隨便被你利用的傻瓜,你給我滾出去。”

  龍牙靈低聲道:“皇幻兄你誤會小弟了,我只是想勸你能忍則忍,那小子雖然倡狂,但畢竟是少宗主,縮頭烏龜一般忍一忍,其實也就過去了。既然皇幻兄自己也是這般想法,那小弟就放心了,小弟這就告辭。”說完之後,踏步離去。

  出了府子,龍牙靈回過頭來,只見後方全無動靜,於是哼了一聲,上了一輛豪華馬車。馬車邊,一名老者道:“少爺,您現在要去哪兒?”

  龍牙靈目光閃動,緊接著便道:“備好厚禮,我們去拜訪一下西鬼域的森羅王子。”

  ※※※

  上午的時候,小江並沒有出門,只是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看書。

  整個修羅魔界,武道極盛,文道卻並不怎麼受人關注,只有東華域,稍微好些,因此也能夠買到一些其他地方買不到的書籍。

  修羅界中,雖然也有類似於“紙”的存在,但這裡的紙極為粗糙,拿來寫寫信,練練字雖然可以,但是根本無法長期保存,自也無法用作書本的製造。這裡的書,用的主要是一種神州大陸上沒有的獸皮,另外因為在印刷術方面,也可以說是一無是處,書籍主要靠的還是手抄,進而每一本書,都頗為昂貴。

  曾經的華夏,極端的重文輕武,自然免不了出現許多問題,儒道一崩潰,面對著蠻夷的入侵,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但是在修羅界中,由於個人武力上的極端懸殊,以及分封制的特點,過渡的重武輕文,在某種程度上,實際上也如同神州大陸中的蠻族一般,雖然武力強大,但在文明和文化上,卻是極其落後的。

  只是天地間,文明並不總是能夠戰勝野蠻,就如同某個世界歷史上的蒙古滅宋、滿清入關,暴力帶來了勝利,中斷的卻是文明的進程。而這也說明了另外一個問題,無法讓自己的國家和民族變得強大的“文明”,本身就存在著極大的問題,因為它以各種方式約束住了自己,卻沒有辦法約束住敵人。

  畢竟,我們無法去指望敵人的憐憫,保護自身文明的前提,就是要讓自己比所有野蠻的敵人都更加強大。

  修羅界中沒有記史的習慣,這讓小江無法單靠史書,來對這個世界及其所屬的各大域,進行系統性的研究。雖然如此,從許多記載又或者是故事傳說中,仍然能夠看出其發展的蛛絲馬跡,當然,要從中提純出歷史的真相,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過修羅魔族本身較長的壽命,再加上魔帝強力鎮壓下、相對平緩的歷史發展,使得各類記載並沒有出現太多的“斷層”,通過分析歸納的科學方式,來進行研究也就成為了可能。

  雖然妹妹這個時候,也已經到了莪國都城,然而身處於眾人關注之焦點的小江,並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去與她接觸。他就這般,閑來無事的,翻看著買來的各類書籍,一直到了下午,忽的,他合攏獸皮製成的書本,發出一聲冷笑……看來有麻煩找上門了。

  初入修羅界時,因為對這個世界並不瞭解,那個時候的他,實際上是謹小慎微的,他或許是一個狂妄的人,但是狂妄的前提,原本就是強大的自信。而他更是深知,自信的基礎,在於對自身的瞭解,以及對敵人的掌握,如果不能做到知己知彼,那就不是真正的自信,而純屬愚昧的自大。

  他敢於狂妄,是因為他已經看清了這個看似強大的世界,所隱藏的落後與無知,它的強大,並非源于它的先進,而是因為它的野蠻,這樣的強大,在原本就是穿越者的他的眼中,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你們想要做什麼?”外頭傳來獵劍殤的厲叱。

  緊接著就是砰然的一聲震響,魔勁爆發,連地面都跟著震了一震。“把那小雜種叫出來!”一聲充滿癲狂與憤怒的吼聲,隨著爆發的魔勁,響蕩開來,令周圍的大街小巷,盡皆晃動。

  小少年的嘴角,溢著一絲嘲弄,這個是西鬼域寶印十二王子之一、森羅王子的聲音。

  負著雙手,卷起的獸皮書卷握於腰後,小少年踏步而出。不找死的話就不會死……這些人為什麼就是不明白?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5 13:28

第四十九章 喪魂台:生死決!

  街上,不知多少人趕來,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看向場中喊著“小雜種”的青年修羅。

  那青年修羅皮膚黝黑,塊頭巨大,腰間插著一柄戰錘,戰錘的表面發散著深濃的戾氣。顯然是酒後憤怒而出,那醉醺醺的樣子,配上怒不可遏的兇狠模樣,使得沒有人敢於在這個時候,輕易靠近。

  他的身邊,是四名來自西鬼域的戰士,他的前方,另一名青年修羅手持等身的鐵槍,退了幾步,又驚又怒地看著前來惹事的傢伙。

  “那個就是西鬼域寶印十二城城主之一、‘閻羅王’十二子中的森羅王子?”有人心驚問道,“他來這裡做什麼?”

  “你難道不知道?那院子裡住的,就是滅度魔宗的那個摩羅小子。”

  “原來森羅王子是來找他麻煩的?”

  “看來那小子要倒楣了,他怎麼可能會是森羅王子的對手?”

  “但這裡是莪國都城,他們都是夫人的客人,夫人不可能不管吧?”

  “這倒也是!”

  眾人悄悄的議論著,越來越多的、湊熱鬧的人往這邊趕來,誰都知道,森羅王子和那位滅度魔宗的少宗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他會來找這摩羅少宗主麻煩,自然是因為對昨晚這摩羅少宗主被扶桑公主選中的事不服。

  圍觀的眾人中,雖然大多都是事不關己,前來看個熱鬧,卻也有許多人暗地裡幸災樂禍。扶桑公主選夫婿的事,鬧得這般大,最後有幸將她娶到手中的卻是一個賤民出身的摩羅。大家自然不願意去歸罪美麗天真的公主,於是各種不滿,也就不免集中在這個橫刀殺出的摩羅小子身上。

  尤其是那些原本覺得自己有望抱得公主鬼的青年英豪,仿佛沒有了這個小子,自己就一定能夠將扶桑公主娶到手,之所以沒有能夠達成願望,全都是因為這個小子壞事。此時此刻,眼見著森羅王子前來找那小子麻煩,他們心中自然也是一陣暗爽。

  “小雜種,出來!”森羅王子一聲怒吼,魔氣爆發,殺氣往四面八方衝開,周圍的人們生怕被他的怒火波及,不由得退了幾步。

  一個小少年,卻在這個時候,迎著沖面而來的殺氣,負著雙手,漫步而出。比起森羅王子那高塔一般,怪異但卻魁梧的身材,他從外表看去,不過就是一個瘦弱的孩子,額頭上長著一對凸起的肉塊,表明了他已經開始出現發育的跡象,負著的雙手輕輕的握著書卷,一副悠閒的樣子。

  殺氣隨著魔勁爆發所形成的狂風,呼呼的刮卷,讓他的衣衫獵獵,卻沒有影響到他寫意邁出的步伐。滿不在乎的抬了抬頭,看著遠比他高大魁偉的森羅王子,更多的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有什麼事麼?”

  “臭小子,馬上給我滾出城去!”森羅王子臉上的肉塊青筋湧動,腰間的戰錘發散的戾氣與他自身的魔氣,進一步膨脹,怒不可遏。

  小江冷笑道:“哦?莫非這個地方改名了,改成了森羅城?難道這片土地已經不是東華域,而是變成了西鬼域?否則怎的變成了你說了算?”

  森羅王子暴喝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做了什麼,你這無恥小人……”

  小江繼續冷笑:“看來是有人在你這蠢貨背後挑撥了,不過無所謂,你想要做什麼,直接劃下道來就是,我沒有興趣去向你這樣的蠢貨解釋你到底有多蠢。”

  森羅王子一握戰錘:“要麼滾回去,要麼就給我死在這裡。”

  “我知道了!”小江輕輕的撥了撥額前短髮,“總之,就是你我兩個人之中,有一個人要死就對了,說那麼多的廢話沒意思!”

  側著身子,隨手指了一指:“找個地方吧,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狹小了些,不足以讓更多的人看到你死前的蠢樣。”

  小少年的囂張,讓森羅王子氣得渾身都在發顫:“好……好……”

  小江道:“對吧?你也想讓自己死得更威風,更矚目一些吧?”

  森羅王子暴喝道:“我就看你能夠狂妄到怎麼時候。”

  周圍的人們,原本都以為至少會有一番言語上的爭論,卻沒有想到,幾句話過後,就已經訂下了勢不兩立的決鬥。這摩羅小子怎麼敢怎麼倡狂?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對手是誰?與此同時,也有人暗中猜測,這摩羅小子這般張狂,恐怕並不是因為他真的認定自己能夠應付得了森羅王子的武力,而是他知道,章莪夫人那一邊不可能坐視不管。

  反正一定會有人阻止,輸人不輸陣,狂妄一些又能怎樣?

  ※※※

  “夫人……夫人……”一匹馬急速的沖進了王宮,僅僅只是過了一會——

  “森羅王子和滅度魔宗的那個摩羅少宗主,定下了喪魂臺上的生死鬥?”章莪夫人驚訝的道。

  “夫人,不管怎麼說,他們兩人都是我們的賓客,還請夫人趕去阻止他們。”一名臣子忙道。

  章莪夫人道:“我知……”心念卻是微微一動,話語陡然停了一停,問道:“你們覺得……他們兩人誰的本事更厲害些?”

  數名臣子盡皆錯愕,其中一人道:“西鬼域的一個傳統,就是‘閻羅王’從傑出的年輕人挑選強者,收作義子。森羅王子能夠成為寶印十二城城主之一,靠的就是他的實力。那小江雖然是滅度魔宗的少宗主,但說到底,繼承滅度大魔功也沒有多久,更何況,他的弑天刑目前並不在手中,沒有了弑天刑,他的滅度大魔功能夠發揮出幾層功力都不好說,怎可能會是森羅王子的對手?他這根本就是一點機會都無。”

  章莪夫人再一沉吟,緊接著便淡淡的道:“那小江果然滑頭得緊,他這分明就是知道,我們不可能坐看他們在我們的都城決鬥,所以才敢答應森羅王子的挑戰,哼,他雖狡猾,本夫人卻偏不如他的意。”

  那些臣子彼此對望,確實,那摩羅小子敢與森羅王子決鬥,必定是因為知道莪國不可能不阻止。就算是手中有弑天刑的情況下,他十有八九也不是森羅王子的對手,更何況,弑天刑還沒有還給他。

  章莪夫人道:“既然是他們自己決定下來的事,那由得他們自己去處理……也沒有什麼不好。萬一那小江一不小心死在森羅王子的皇銅錘下……唉,可憐啊,其實我真覺得這小江也挺不錯的,與小芳真的也挺般配的,可惜的是命太短。萬一他死在了喪魂臺上,還得想辦法跟滅度魔宗交待,這也是一件麻煩的事,不過想當年,國君就是在與滅度魔宗宗主的決鬥中戰死,刀劍無眼,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些臣子立時知道,章莪夫人並不打算過問此事。話說回來,對於章莪夫人來說,那小江死在公平的決鬥中,某種程度上,其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一來,扶桑公主就不需要嫁給他,弑天刑也不用還給他。至於說,向滅度魔宗交待的事……想來滅度魔宗背後的那四個老傢伙,暗地裡只會高興,其實就算他們不高興,又能拿莪國怎麼樣?又不是莪國的人殺了他。

  其中一名臣子低聲道:“可是夫人,于情於理,我們都沒有理由不阻止……”

  章莪夫人流波一轉:“我一大早就已經出城去了,此刻根本不在宮中,你們得知他們決鬥的事,四處找我,偏偏一時間無法找到,想要把弑天刑給他送去,卻又不知我將弑天刑放在了哪裡,等我回到宮中得知消息,趕去的時候,悲劇已經發生……這樣就行了。”

  眾臣子見她心意已決,亦是無奈。任由兩名前來賀喜的賓客在自己的城中決鬥,導致悲劇發生,這肯定是不好聽的,但是另一方面,把公主下嫁給一名摩羅,這事也同樣不太好聽。

  反正不管怎麼樣,莪國的聲名都已經註定受損,就讓那小江死在森羅王子手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章莪夫人轉身離去,唉,小江啊小江,你也不要怪我,誰叫你只是一個賤民出身的摩羅?這世間,有許多事情,真的是從一出生就決定下來的,你卑賤的出身,早就已經決定了你不可能有真正光明的前途,這就是命……

  ※※※

  獵劍殤跟隨著小江,一同走在前往喪魂台的路上,下午的陽光覆在周圍犬牙交錯的建築上,倒下的光影不斷的被他們前進的路線所切割。人們簇擁著他們,眼看著喪魂台已經出現在他們的前方,獵劍殤焦慮地回頭張望。

  小江淡淡的道:“你這一路上都在往王宮的方向看,難道是在等章莪夫人前來阻止?”

  獵劍殤色變道:“難道你不是知道莪國那一邊肯定會阻止,所以才答應跟扶桑王子決鬥?”

  小江道:“阻止?她為什麼要阻止?我要是死在扶桑王子的錘下,她既不用把扶桑公主嫁給我,也可以保留弑天刑,滅度魔宗那一邊又幾無為我出頭跟她為敵的可能,你說她為什麼要阻止?”

  獵劍殤再次色變,也就是說,章莪夫人根本不會來?

  他竟是在明知道章莪夫人不會來阻止,手中又沒有弑天刑的情況下,答應與扶桑王子的決鬥?

  “你瘋了?”這一次,他再也忍不住了。滅度大魔功中的“罪不赦”對本魔宗的功法,原本就有克制作用,少宗主能夠一刀殺死陽魂,雖然已經令人目瞪口呆,但某種程度上也不是無法理解。

  但要說,剛剛開始出滅魔洞、最多將滅度大魔功修煉到第四重的少宗主,會是寶印十二城之一森羅王子的對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他的弑天刑還沒在手上,章莪夫人既然不打算插手,顯然也不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派人將弑天刑送來。

  少宗主竟然要在沒有弑天刑的情況下,對上擁有皇銅錘的森羅王子?瘋了,他絕對是瘋了。

  想要阻止這一場戰鬥,但是顯然已經無能為力,而這個時候,整個都城的人都被驚動。昨天才被公主選中,眼看著將要娶上扶桑公主的滅度魔宗少宗主,今天就要與西鬼域寶印十二城中的森羅王子決生死戰,不死不休?一個摩羅小子,一個甚至還沒有完全發育、剛剛開始修煉滅度大魔功沒有多久的摩羅小子,竟然敢對上森羅王子?

  他真的是不要命了?

  喪魂台,位於都城的北部,是一座巨大的圓形石台,石台的邊緣有一條環形的石坑,石坑之外,是一層層向上的階梯。這裡在以前,乃是用來觀賞武鬥士廝殺搏鬥的地方。數百年前,那個時候還稱作扶桑域的東華域,處在元魔將的統治之下,蓄養奴隸一般的武鬥士,當眾廝殺,以令貴族觀賞賭勝,乃是頗為流行之事,這處喪魂台也是在那個時候建成。

  後來清魔帥取代了元魔將,成為了四大域主之一,雖然整個修羅魔界重武而輕文,但清魔帥統治下的東華域,算是文化氣息相對較濃的一域,那種血腥之事,雖未禁止,慢慢的卻也不怎麼流行,喪魂台也就漸漸空了下來。

  藉著一處搭好的木板,小江負著雙手,慢慢的踱入了場中的巨大石台。他的對面,森羅王子身邊的四名從西鬼域跟隨而來的武將,其中一人低聲說道:“王子,小心一些,那小子有點古怪。”

  這人自然也不相信,對面那個摩羅小子會是自家王子的對手,不過看到那小子氣定神閑的模樣,也不知他到底是盲目自大還是真有自信,是以忍不住提醒自家王子一句。森羅王子卻是冷笑道:“放心,這臭小子,我幾拳就滅了他。”同樣看著越過石坑,進入了喪魂台中。

  周圍人山人海,內中又有兩名帶著面紗的少女,其中一名胸脯飽滿的少女訝道:“那位是……上次我們遇到的那個滅度魔宗少宗主?”

  在她身邊,另一名體量苗條的少女低聲道:“智吉祥,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那個小江……其實他是我的親弟弟。”

  智吉祥道:“什、什……什麼?”也就是說,那個時候,逼走了天魔教的白天妃之後,你們兩人的互相吹捧……我說你們姐弟兩人要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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