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武松與潘金蓮不能說的秘密
青州,泰山腳下。
山林之間,林林散散的座落著幾座小木屋。
那間臨溪的木屋前,一名鬢角已生斑白的中年人,站立在院子當中,隔著籬笆望著山外斜陽,怔怔的出神發呆。
中年人身體魁碩,眉宇間透著一股蒼桑的氣息,那眼神就仿佛是歷經過生死,看透了世態炎涼。
他左手背抄在身後,右邊衣袖卻空空蕩蕩,垂落在腰間。
他是一個斷臂殘廢。
在他身後的院子角落裡,靠著牆角依放著一柄碩大的長柄鐵錘,錘身染滿了血跡,隱隱已泛起了幽幽鐵銹,顯然已多年未用。
斷臂中年人凝望殘血許久後,拳頭輕輕的擊打籬笆,口中歎息道:“想不到我堂堂青州第一上將武安國,竟然要老死在這山林之中,悲哀啊。”
“父親!”身後傳來一個熟愁的清朗聲音。
武安國從感慨神思中回來,轉過身去,看到了那個年輕雄健,渾身上上透著陽剛之氣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站在院中。
青年背上背著包袱,頭上戴著斗笠,手提著一根鐵棒,一看就知道是要出遠門。
“松兒,你當真決定要去投奔那個宋江嗎?”武安國皺著眉頭問道。
年輕人,正是武安國的兒子武松。
“是的,父親,孩兒心意已決,今日特來跟父親告別。”武松回答的很乾脆。
武安國歎了一聲,默默道:“當年為父跟你姐夫追隨十八路諸侯討董,你姐夫被華雄所殺,留下了你姐姐和你那遺腹外甥女,孤苦半生,所幸華雄已死,你姐夫的仇也算報了,可為父……”
武安國下意識的摸到了那空蕩蕩的右袖,眼中燃起了恨色,“為父卻被那呂布斬斷一臂,從此成了廢人,按理說咱們武家的仇人是呂布,那呂布現下又為劉備效力,你若想出人頭地,也當去報效朝廷,到時也可找呂布報仇,卻偏偏為何要去投靠那宋江,去跟朝廷作對?”
武松沉默了片刻,正色道:“父親的斷臂之仇,兒子將來一定會找呂布討還,只是那宋公明哥哥乃俠肝義膽的英雄,他對兒子有義,如今他要準備起事,召兒前去聚義,兒自當義不容辭。”
面對兒子的慷慨,武安國卻語重心長道:“兒啊,你還是太年輕,不懂的人心險惡,你覺的那宋江義氣,為父倒覺的他其實就是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就跟當年的孔融一樣,自詡聖賢之後,滿嘴仁義道德,為父替他賣命,不幸斷臂沒了用處後,他卻漸漸冷落了為父,對為父的死活不聞不問,不然咱們武家又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般沒落的地步,那宋江跟孔融,其實都……”
“父親,不許你這麼說公明哥哥!”武松臉一沉,厲聲打斷。
武安國身形一震,眉頭深凝的瞪向武松,父子二人就這麼四目對視,氣氛頗為沉重。
“舅舅,你這是要去哪兒啊?”一個輕柔如水的女子聲音,打斷了這凝重的對峙。
武松一回頭,鐵青的臉上立刻擠出了一絲笑容,笑問道:“金蓮,你怎麼來了?”
絕美的少女,正是潘金蓮。
“母親她聽說舅舅你要離家出走,怕氣到外公,所以就叫金蓮過來勸一勸,舅舅,你到底要去哪裡啊?”潘金蓮嬌聲嬌氣的問道。
武松眉頭一皺,正色道:“舅舅是要去做大丈夫該做的事,金蓮你就不用勸了。”
“什麼大丈夫該做之事,我看是要去做讓仇者快,親者痛的蠢事才對。”武安國跺著氣,氣惱的喝道。
武松也不想多說什麼,輕吸一口氣,拱手道:“義之所在,就算是父親不理解,兒也非去不可,父親保重吧。”
說罷,武松向著武安國深深一拜,轉身決然而去。
“舅舅,舅舅……”潘金蓮追出了柴門外,任憑叫破了嗓子,武松就是不肯回頭。
“行啦,金蓮,不用再叫了,這臭小子是個牛脾氣,不撞南牆不會回頭。”武安國上前拉住了金蓮,搖頭歎息道。
潘金蓮只能站在門口,悶悶不樂的注視著武松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間。
“外公方才說舅舅是去做讓仇者快,親者痛的事,金蓮有些不明白,舅舅他到底要去做什麼啊?”潘金蓮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外公跟你說說也無妨。”武安國輕歎一聲,“你知道外公這條胳膊,乃是被那呂布所斬,但你可知道,你那沒見過面的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潘金蓮忙點頭道:“記得記得,金蓮曾聽母親說過,父親是被華雄所害的。”
“錯了!”
武安國斷然否定,蒼老的眉宇是燃起幾分傲氣,“你父親潘鳳乃河北第一猛將,號稱無雙上將,當年連顏良文醜都不是他對手,他怎麼可能被區區一個華雄所殺!”
潘金蓮身兒一震,嬌豔的俏臉上頓時湧起無盡的驚異,急問道:“那父親大人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父親他表面是被華雄所斬,實際上害死他的人,是另有其人啊……”
武安國語氣意味深長,思緒又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當年你父潘鳳所騎的戰馬,乃是一匹上好的遼東戰馬,名為雷電,雖與呂布所騎的赤兔有所不及,但相差也不多,當年你父更是騎著這匹雷電,打遍北地無人能敵,就連顏良文醜都要避讓三分。”
提起了潘鳳的威名事蹟,武安國這個做老丈人的,蒼涼的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了引以為傲的表情。
“父親這麼厲害啊,那後來呢,他既然這麼了得,又怎麼會被呂布所害?”潘金蓮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別急,聽外公慢慢道來。”
武安國緩緩道:“當年十八路諸侯討董,那袁紹名為盟主,但卻總想借著董卓之後,翦除關東眾諸侯的羽翼,所以他明明有顏良文醜這樣的上將,有實力跟呂布一戰,卻偏偏藉故不派上場,卻令其他諸侯派大將上陣鬥將,借著華雄和呂布之手,除掉了方悅俞涉等眾多關東猛將,而袁紹卻未折一將,實力在暗中是越來越強。”
“沒想到,這個袁紹竟在這麼陰險啊?”潘金蓮罵道。
“袁紹當然陰險了。”武安國冷哼一聲,又問道:“當年他早有吞併冀州之心,而你父潘鳳正是冀州牧韓馥麾下第一上將,自然成了袁紹的眼中釘,肉中刺,巴不得能除之而後快,所以——”
頓了一頓,武安國繼續道:“所以當那關羽斬殺華斬,嶄露頭角之後,袁紹便看中了劉關張三兄弟,暗中授意他們在雷電的草料中做了手腳,結果第二天你父親對戰呂布之時,雷電突然口吐白沫,馬失前蹄,你父親才會被呂布所斬。”
“這麼說,父親其實是被劉關張三兄弟所害?”潘金蓮大吃一驚,櫻桃小嘴縮成了誇張的一個圓形。
“正是。”武安國點點頭,“你父被殺之後,我一直覺的很蹊蹺,所以事後我經過多方調查,才從劉備的一名心腹口中逼問出了真相,而你父被呂布所斬後,劉關張三兄弟就上演了三英戰呂布,一舉揚名於天下,而袁紹也除掉了你父,後來他奪冀州時,韓馥正是因為少了你父親這員心腹大將的支持,才被迫把冀州獻出,也落得了個淒慘下場。”
潘金蓮小拳頭緊緊握起,貝齒緊咬朱唇,明眸中燃燒著仇恨,一字一句道:“蓮兒終於明白了,原來劉備才是害死父親的真正兇手,我要殺了他,我要為父親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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