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諸界末日在線 作者：煙火成城（連載中）

第四十九章慘烈

    他當著大家說出這樣一番話，讓修士們心中都有些雀躍。

    瑤光派傳承數十萬年，其客卿待遇向來優厚的讓人眼紅，比之尋常門派的長老待遇都要好上三分。

    修士們興奮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自發誓要好好表現。

    法陣中，整個氛圍都變了。

    人心可用，顧青山見狀暗暗點頭。

    這冷天星不愧是頂尖門派出來的，待人處事都很有一套，三言兩語就挑起眾人鬥志。

    在如山似海的妖魔群中突進，要是心中沒有鬥志和執念，很快就會被絕望情緒包圍。

    那樣的話，所有人都完了。

    冷天星最後說道：「大家準備，法陣消失的同時，我們就出發。」

    沒有人提出任何異議，所有人都站起身來。

    顧青山也跟著站起來，偷眼觀察眾人。

    站在隊伍前面的伍進和馬六，身形魁梧、氣血旺盛。

    負責左側的王成手持長劍，右側的羅笑將一柄鬼頭大刀抗在肩膀上。

    至於冷天星，手中僅僅拿著一柄扇子，面色冷漠平靜，站在眾人之中默默無言。

    顧青山瞇著眼來回一掃，心中就有譜了。

    ——兩名武道大宗師，一名劍修，一名刀客，一名五行修士。

    再加上自己這個「陣法師」，這陣容倒不錯。

    顧青山思索間，修士們都默默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法陣的靈光明滅不斷，終於悄無聲息的消逝。

    伍進大吼道：「我先上了！」

    「去吧，我們跟在你後面。」冷天星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氣道。

    伍進大喝一聲，全身肌肉一塊一塊膨脹起來，沛然的氣血化作兩道白氣，從鼻孔噴出來。

    他嘿然出聲，緩緩沉下肩膀，將佈滿尖刺的沉重肩鎧對準法陣之外。

    「貼山靠！」

    暴喝一聲，伍進大踏步衝出法陣，仗著堅固的肩鎧一口氣衝出數十米遠。

    沿途的妖魔不是被他撞飛，就是被肩鎧刺穿身體。

    那頭掛在肩鎧上的妖魔，被伍進伸手抓過來，擰斷脖子扔在一邊。

    數十米後，衝勢緩下來，伍進掄起兩個碩大的拳頭瘋狂亂砸。

    「連環沖字拳！統統給我死！」

    妖魔們猝不及防，好幾頭鬼面獸身的怪物被伍進打成肉泥。

    一息，兩息，十息。

    呼、呼、呼！

    伍進張口吐出一團白氣，身形略停了停。

    全力爆發之下，他已略顯疲態。

    「下面我來！」

    馬六替過他，化作身軀龐大的巨人，輪著一條鐵棒，將沿路妖魔打的東倒西歪。

    趁這時，王成抽出長劍、羅笑拔出大刀，兩人一起跳了出去。

    刀光劍影，層層疊疊，將伍進、馬六身側的妖魔斬成一團團爆開的血霧。

    顧青山毫不猶豫的跟上，握著手中陣盤低喝一聲：「大地諸靈，聽我號令，裂！」

    一波波湧上來的妖魔頓時往下一落。

    在它們腳下，大地裂開了一道道深不見底的縫隙，將它們卡在其中，不得動彈。

    冷天星面露訝色。

    這個陣法師，修為雖不高，但佈陣信手拈來，法陣造詣相當深刻。

    倒是個好幫手。

    「好機會！」

    冷天星舉起扇子，毫不猶豫的掐訣施法。

    「霜刃真斬！」

    一道道白色細線散發著猛烈寒氣，驟然出現在隊伍前方，像收割稻草一樣，快速切割著卡在地上的妖魔。

    妖魔潮一下子空出來一大片區域，前面幾人的壓力也為之一輕。

    卻見顧青山佈置完陷陣，將陣盤拋在胸前，雙手連連疾點。

    「風火雷水，天地聚靈！」

    一道靈光銜接成環，將六人籠罩其中。

    「什麼！移動聚靈陣！」冷天星失聲道。

    幾名築基修士紛紛愕然，但很快察覺到體內靈力在緩慢恢復，這才露出驚喜之色。

    伍進大笑道：「哈哈，好陣師！若我們能活著回去，我一定要認你這個弟兄！」

    王成是個冷面劍客，甩了甩長劍上的黑血，慨然道：「快哉！」

    按常理而言，聚靈陣只能擺放佈置，一旦移動，就會失去效用。

    只有境界高深的陣法師，才能在自己身邊臨時搭建一個小型移動聚靈陣。

    顧青山這一手成功的震住了眾人。

    沒人敢再瞧不起他。

    陣法本就是六藝中最難學的之一。

    更難學的則是卦術。

    要想精通陣法和卦術，如同逆流上瀑布，又如登天塹。

    通常而言，一百個天資聰穎的修士中，能有五、六名修士進階金丹。

    但同樣一百個天才修士，在陣法、卦術之道上能有所進益的，興許一個都沒有。

    這就是公孫智在歷史上評價極高的原因之一。

    「好。」

    冷天星讚了一聲，左手捏訣，右手揮扇，術法全開。

    「霜刃奪魂！」

    空氣微微扭曲，一道道半月狀冰環凌空飛射，將後面趕上來的妖魔切成一地殘肢斷臂。

    幾人就這樣一路前進，很快就走過了大半路程。

    「不遠了！」

    冷天星見兩名體修面露疲態，大聲鼓勁道。

    眾人皆是精神一振。

    顧青山舉目四望，忽然提醒道：「王成、羅笑，你們太遠了，危險！」

    劍修和刀客在妖魔叢中殺的興起，距離隊伍越來越遠。

    他們已經超出了顧青山的佈陣範圍。

    王成聽了這聲招呼，回頭看了他一眼，正猶豫間，卻聽冷天星暴喝道：「快回來！」

    王成心中一跳，就要往回掠。

    然而遲了。

    巨大的鬼手裂地而出，一把將王成捏住，揉成一個圓滾滾的噴血肉球。

    殺伐犀利的劍修，就這樣一命嗚呼。

    他的長劍沾滿了血，還在半空中翻滾，眼看就要落入無窮無盡的妖魔之中。

    電光火石之間，顧青山探出手，引動全身靈力，隔空牽引著王成的長劍，將之收了回來。

    另一邊，刀客羅笑回身便跑，卻被一個半身高的赤金鬼抱住大腿，摔在地上。

    幾乎是倒地的同時，羅笑連慘叫聲都沒傳出來，頭顱就被一頭鬼犬咬掉。

    鬼犬生怕別的妖魔搶食，咬著羅笑的頭，飛快逃竄而去，

    其他妖魔一擁而上，瘋狂的分食著羅笑的屍體。

    妖魔們被血腥氣一激，再次興奮的發出尖叫。

    越來越多的妖魔飛奔而來。

    兩名修士一死，剩下幾人壓力陡增。

    不一會兒，馬六和伍進渾身是血，身上再無一處完整。

    顧青山心中一緊，問道：「還有多遠？」

    冷天星遲疑道：「馬上就到了，要不一口氣衝過去？」

    顧青山看看兩名體修，沉聲道：「不行，妖魔最會審時度勢，知道我們一路往前，必定有所準備。」

    他將陣盤一轉，喝道：「水風霧土，青幽通天陣！」

    這道陣法一共只能使用兩次，這一次用過之後，就再也沒有躲避妖魔的手段了。

    陣盤亮起，引動虛空中的天地靈元。

    水、風、霧、土，四種靈元按照特殊方位排列，瞬時法陣就成了。

    呼的一聲，岌岌可危的修士們消失在妖魔們面前。

第五十章 奪心噬魂

    即將到嘴的血食不翼而飛，妖魔們齊齊發出瘋狂而失望的吼叫。

    又等了數息，依舊不見修士們的身影。

    地面漸漸抖動不休。

    一頭火霧纏身的妖鬼從地下跳出來，晃著頭四下尋找，口中連連發出不甘的嘶吼。

    它一出現，四周的妖魔不自覺的離它遠了一些。

    這是恐怖的赤炎鬼，五行之火開化至第三階段「熔漿」，威力無匹，極難對付。

    要想殺死它，築基期修士根本想都別想。

    冷天星看到這一幕，背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幸好沒有繼續前進。

    他再有見識，再有能力，那也是在人族修士中進退騰挪。

    這裡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已經毀滅的世界。

    無窮的妖魔讓他如同置身險境的孩童，一個不小心就會隕落。

    冷天星微微搖頭，心中湧起一股無力感。

    伍進昂首而立，不顧渾身的血水，大笑道：「哈哈，總算挺過來了，唔，挺過來了！」

    聲音戛然而止。

    伍進瞪大眼睛，直挺挺往後倒去，身軀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響聲。

    幾乎是伍進倒下的同時，顧青山欺身上前，蹲在屍體面前，伸手按了按心口位置。

    「他死了。」

    顧青山冷然道。

    其他兩人面色忽變，放出神念一掃，伍進果然沒有了心跳和鼻息。

    馬六悲憤的仰頭一吼。

    冷天星默默的低下頭，將手中扇子握得緊緊的。

    顧青山卻從屍體上摸出一柄匕首，撲的一聲扎進屍體胸口，三兩下就開了膛。

    「住手！」

    馬六見狀大怒，揚起拳頭就朝顧青山打去。

    他素來與伍進交好，此番悲痛之下，竟也對顧青山下了死手。

    一柄扇子伸過來，按住了他的拳頭。

    馬六赤目如血，吼道：「冷副將，他這樣對老伍的遺體，我不會放過他！不會放過他！」

    冷天星目不轉睛的望著顧青山的動作，沉聲道：「看看再說。」

    顧青山將匕首刺入伍進胸口，在心臟處用力一絞。

    心臟被剖開，一聲低低的慘叫聲響起。

    顧青山面色凝重，緩緩收回匕首。

    馬六望著匕首，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一個拇指大小的漆黑小鬼，串在匕首上。

    漆黑小鬼拚命掙扎，無奈匕首穿胸而過，怎麼都逃脫不掉。

    它的手腳上全是鋒利的指甲，抓在匕首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

    「奪心小鬼，從口而入，專吃心臟。」

    顧青山說著，嘆了口氣，將匕首遞給馬六：「替伍進報仇吧。」

    馬六紅著眼睛，張開五指捏在匕首上。

    漆黑小鬼發出一聲慘叫，連同匕首一起，被他捏碎。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是這樣的結局。」

    馬六驟然狂笑起來。

    冷天星面色一變，按住他道：「人死不能復生，別把自己也搭上了！」

    馬六推開他，嘶聲道：「他死了，他死了你明白嗎？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顧青山站起來，認真說道：「不會的，我們還有機會。」

    「我要先逃，」馬六一雙血紅的眼睛盯著冷天星，又看看顧青山，語無倫次道：「我先走一步，你們別攔我，誰敢攔我？」

    說著，他身上撲騰騰冒出一股黑氣。

    這黑氣一出，連顧青山的面色也為之一變。

    顧青山和冷天星對望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眸子裡的驚悸。

    顧青山退了幾步，一手死死捏住陣盤，另一隻手放在身後，隨時準備取弓。

    ——那柄劍收在儲物袋，他還沒來得及動。

    冷天星面沉如水，握著扇子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兩人默契的並排而站，丹田靈力湧動全身，引而不發。

    「殺殺殺殺殺，殺光妖魔。」

    馬六口中念叨著，身上被一層黑光照住。

    一朵朵黑色花朵憑空出現，無數絕色妖姬顯露其中，紛紛擺弄出誘惑身姿，用勾魂奪魄的目光盯著馬六。

    黑氣繞著馬六轉了幾圈，分作兩股，鑽入馬六的雙耳。

    緊接著，又有一股黑霧鑽入他口中。

    最後，濃密的黑霧有如實質，沒入他雙眼。

    馬六血紅的雙目漸漸被漆黑代替。

    「殺。」

    他澀聲吐字，大踏步離開法陣，揮舞著雙拳將法陣外的妖魔一一轟殺。

    但很快，更多的妖魔圍上來，將他裹成一個移動肉球。

    妖魔們張開大口，撲著咬了上去，馬六卻恍然未覺，依舊往前走去，一拳接一拳，打死迎面撲來的妖魔。

    片刻之後，如潮的妖魔將馬六吃的乾乾淨淨，連一根頭髮都沒有剩下。

    直到這時，那些漆黑的光霧才漸漸散去。

    虛空中，傳來一道愜意的呻吟。

    「美味……魂魄……」

    顧青山和冷天星默默看完這一幕，兩人皆是冷汗淋漓。

    過了好久，兩人才對望一眼。

    「這到底是什麼？」冷天星喃喃道。

    一向百無禁忌的他，此刻心中也有些膽寒了。

    「天魔，近乎無敵的存在。」顧青山嘆了口氣，四處張望。

    「天魔是什麼？」冷天星問道。

    「一種沒有形體的妖魔，專破道心，勾魂奪魄。」

    顧青山不願多說，怕對方鬥志全失。

    該死！該死！怎麼連天魔都出現了，自己身上可沒有佛宗物件可以用來抵禦。

    有天魔在周圍環伺，局面比之前凶險了一萬倍。

    天魔無形無質，總能窺破修士道心上的漏洞，啃噬修士的神魂。

    無論是冷天星，還是自己，都沒有辦法對付它。

    天魔極有領地觀念，若不是逼不得已，一般不願意離開自己的領地範圍。

    為今之計，唯一的生機，只能是趕緊逃離此地。

    想到這裡，顧青山迅速問道：「你還有赤鶴控氣丹沒？」

    冷天星摸出兩粒晶瑩剔透的丹藥，攤在手心：「最後兩粒。」

    顧青山也不客氣，道：「都給我。」

    冷天星望向他。

    顧青山道：「第一你沒怎麼消耗，第二，接下來我在前面開路。」

    「你開路？」冷天星意外道。

    「沒錯，已經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要麼死在這裡，要麼殺出一條生路。」顧青山聲音低沉的說道。

    其實他看出來了，冷天星特別擅長術法，但近身死弱項，若是沒有強力的隊友替他爭取捏訣施法的時間，冷天星再強，也別想走過這最後一段路程。

    「也罷，」冷天星沉默片刻，說道：「若你死了，我就算多一粒赤鶴控氣丹，也沒用。」

    他將兩粒丹藥拋過去。

    冷天星在剛才的戰鬥中，消耗並不大，他自己吃掉這枚丹藥，卻沒有顧青山的價值大。

    顧青山恢復了全部靈力，便能再一次張開法陣，讓兩人再躲藏一次。

    如此的話，他們還能再有一次喘息的機會。

    這是他的想法。

    他不知道，那個法陣已經無法再布。

    顧青山接過丹藥，將一粒拋入口中，另一粒小心的收好。

    在心裡，他對冷天星的評價又高了一分。

    想得明白是一回事，真要捨得如此珍稀的丹藥，又是另一回事。

    身陷生死境地，還能如此大氣，基本已算是合格的戰友。

    既然如此，自己倒可以放心的拚殺，以求快一點脫離天魔的地盤。

    顧青山心有定奪，便道：「陣法還能堅持片刻，你先休息一下。」

    說著，他來到伍進的屍體前，將伍進肩膀上的沉重鐵鎧扒下來，按在自己肩上。

第五十一章 覺醒！

    「你還是武道修士？」

    冷天星瞧著他穿戴肩鎧，終於忍不住問道。

    顧青山沒顧得上回答，伸手指著一個方向，問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在那個方位？」

    冷天星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道：「正是。」

    那個方向上，妖魔密密麻麻，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觀之如潮似海。

    想要從那個方向突圍，必定是一場殘酷的血戰。

    顧青山皺起眉頭。

    自己和冷天星的遠距離殺傷力都不錯，可若沒有武道修士在前面開路，兩人很快就會被蜂擁而至的妖魔淹沒。

    接下來的戰鬥，必須要一個貼身肉搏的武道修士頂住。

    ——其實劍修也能頂住這樣數量的妖魔。

    顧青山思慮著，忽然探手一拍儲物袋，摸出一柄長劍。

    這是劍修王成死後，顧青山用盡全力收回來的劍器。

    顧青山握住這柄長劍，細細端詳。

    看外觀，這只是一柄很標準的制式長劍，唯一特別的是，在劍柄處刻著「千騎」兩個字。

    再細細感應，劍身上帶著一絲絲寒意。

    顧青山輕揮長劍，寒意無聲無息的擴散開來。

    劍修王成是千騎長，按照相應的待遇，他的長劍在材質上添加了一點珍貴的寒魄鐵。

    有了這一點寒魄鐵，這柄長劍鋒利了一倍。

    唯一不好的是，鑄劍的時候鍛造師一心追求鋒利，以至於劍身薄了半寸，在劇烈的戰鬥中容易卷刃，甚至折斷。

    「你懂劍？」

    冷天星見他一心專注的凝望長劍，遂問道。

    現在他已經不敢小看這位境界不高的陣法師了，說話間，也將對方放在平等位置上。

    顧青山不動聲色，應了一聲道：「算是懂一些。」

    在他的視野中，戰神界面的數據開始瘋狂刷屏。

    「發現劍器。」

    「檢測到玩家通曉一千七百五十三種劍訣。」

    「檢測到玩家擁有戰神操作界面，兼有戰神技藝。」

    「神魔無蹤無跡，環境穩定安全。」

    「開始解除保護措施，開始記憶返還。」

    「覺醒！」

    「從現在開始，玩家可以使用魂力，以覺醒往日的劍術修為。」

    顧青山站起來，握著長劍輕輕揮舞。

    「叮。」

    系統又一聲響。

    「根據玩家記憶，以玩家目前修為考慮，不會導致玩家身體/神魂崩潰的劍訣呈列如下。」

    戰神界面上跳出幾道選項，浮現在顧青山眼前。

    「劍訣：風斬劍訣」、

    「劍訣：百泰劍訣」、

    「劍訣：流雲劍訣」、

    「劍訣：開山劍訣」、

    「劍訣：四海劍訣」、

    「秘劍：斷水流。」

    「鑑於玩家本身已對諸劍訣有深刻體悟，覺醒往日的劍道修為花費降至最低。」

    「覺醒劍訣需花費5點魂力，覺醒秘劍需花費10點魂力。」

    所謂秘劍，是威力強大無匹的劍訣，這樣的劍訣往往只有一招，是諸劍訣之王。

    以其他修行者的角度來看，秘劍就是劍修的神通。

    顧青山一眼掃過，迅速做了選擇。

    「覺醒風斬劍訣、開山劍訣；覺醒秘劍：斷水流。」

    「叮。」

    「風斬劍訣、開山劍訣、秘劍斷水流已覺醒，花費魂力20點。」

    「目前剩餘魂力1/7。」

    伴隨著魂力的消耗，顧青山只覺得一幅幅畫面從遺忘的記憶深處跳出來。

    那些回憶中塵封的畫面，猛然變得鮮活生動，就像是昨日才剛剛發生。

    前線一處兵營之中。

    一群士兵竊竊私語，低聲議論著。

    「哈哈，就憑他也想學會風斬的前三式？」

    「一個垃圾罷了，遊戲都開始了大半年，才知道要進入遊戲的人。」

    「沒錯，我們的劍術都漸漸嫻熟了，他才來前鋒營，不過也好，以後炮灰有人當了。」

    「說的對，以後出營任務，讓他頂在最前面。」

    「哈哈哈，正是如此。」

    議論聲消失，畫面一轉。

    月上中天，四周無人。

    年少的他獨自一人，在偏僻之處磨煉劍技。

    右手的皮完全磨破了，手上已經纏了好幾層紗布，握劍的時候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不行，不能放棄，這是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

    顧青山死死咬著牙，下了決心。

    長劍，再次揮了起來。

    紗布上慢慢浸出一層鮮血。

    他揮汗如雨的磨煉著技藝。

    這一幕緩緩消失，緊接著，新的畫面徐徐出現。

    「現有前鋒營顧青山，果敢勇武，斬殺妖魔有功，特獎勵風斬劍訣秘傳真意。」

    「諾！」

    畫面淡去，另一幅畫面出現。

    一方高高擂台之上，顧青山行雲流水般將風斬劍訣施展完成。

    「嗯，有那麼點意思，但年紀太大，可惜了。」

    「這樣的年紀，潛力有限，我們也不要。」

    「是啊，都快二十歲了，才會一套風斬，可見悟性並不如何，我們也不要。」

    「那就一致決定了，歲試初選結果是淘汰？」

    「嗯，我看行。」

    「就這樣定吧，下一個準備上台。」

    畫面變換。

    顧青山如同行尸一般，呆立在蕭瑟的街頭，冰雪落滿了他的身軀。

    忽然有兩名修士走過他的身邊，小聲說著話。

    「拍賣行有不少劍訣拍賣，我看中了其中一本劍訣，但是價格特別高昂，我得回去籌一筆靈石。」

    「哦，是嗎，要不要我支援你一些。」

    「那就多謝師兄了。」

    對話傳入顧青山的耳朵，顧青山驀然轉身。

    「道友，請問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哪裡來的煉氣境垃圾，滾開！」

    ……

    「你叫顧青山？真的想好了，潛入妖魔後方去採集草藥？」

    「嗯，只要你們許諾的報酬不變。」

    「我們店千年信譽，絕不改變。」

    「那就沒有問題了。」

    「小兄弟，我要提醒你，若是你死在妖魔後方，我們是不負責收屍的。」

    「沒關係，不會有人需要我的屍體來悼念。」

    「……唉，也是可憐人，那就這樣說定了。」

    畫面淡去。

    無數畫面不斷出現和消散，劍訣卻在腦海中越來越清晰。

    記憶全部覺醒。

    顧青山嘆了口氣，舉起長劍。

    「終於回來了。」

    「我是劍仙顧青山。」

    他低沉的聲音響起。

    冷天星聽的莫名其妙，有些警惕起來。

    這人情緒崩潰了，難道天魔又來了？

    顧青山慢慢的走著，邊走便隨手舞動長劍，一步一步的適應著劍訣。

    剛才戰神界面呈現的所有劍訣，都是他會用並有極高造詣的。

    之所以選擇這三樣劍訣，顧青山是經過認真考慮的。

    風斬劍訣極快，開山劍訣勢重，正好互補。

    斷水流，則是他學會的第一項劍道秘術，眼下無論如何都要拿在手裡，做殺招用。

第五十二章絕境之謀

    此外，喚醒了風斬劍訣，平日裡可以將劍藏在隨身的虛空之中，使用時靈力催動劍訣，隨時隨地能從虛空中取劍。

    僅此一項，就能抵過無數拔劍動作所花費的時間。

    上一世，風斬劍訣學的人極多，是因為虛空取劍的動作簡直是帥到爆炸。

    無數劍修賣血都要買一套風斬劍訣，用來撐門面。

    顧青山選這套劍訣，主要是馬上會進入妖魔群中，這套劍訣非常方便拔劍，極快的斬擊速度，十分利於快速突進奔行。

    這也是他捨生拚殺妖魔，用性命換來的第一套完整劍訣。

    顧青山舞著劍，百般滋味在心中流動，起伏。

    冷天星站在一旁，心中卻有些犯嘀咕。

    眼前這一幕太奇怪了。

    那少年肩膀上戴著一塊衝撞用的肩鎧，手握一柄長劍，背上還背著碩大的陣盤。

    武道修士？

    劍修？

    陣法師？

    陣法師還好說，無論是武道還是劍修，只要在六藝上有天賦，就可以兼修。

    但這也已經很少見了。

    武道、劍術兼修的修士，更是極少聽說。

    看顧青山舞劍的姿態，分明是積年的劍術老手。

    冷天星按捺不住問道：「你究竟修的是什麼？劍術還是武道？我怎麼看不出來？」

    顧青山聞言，也有些頭疼，總不能直說我會用魂力領悟招式。

    他想了想，說道：「唔，我不是專門的武道修士，也不是純粹的陣法師。」

    冷天星下意識重複道：「不是專門的武道修士？」

    顧青山吞下一粒赤鶴控氣丹，道：「我會一些技擊之法，但要說我是一心專研武道的修士，我也不敢當。」

    「劍訣和陣法我也會一些，也是如此。」

    冷天星怔了怔，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顧青山不再說話，閉目調息，將赤鶴控氣丹的磅礴靈力完全化開。

    良久，冷天星道：「你學的太雜，日後想要在一門技藝上登頂，會更難。」

    這就是善意的規勸了。

    修士若分心太多，總不是什麼好事，將來提升大境界之時，會非常辛苦。

    顧青山察覺對方好意，微微一笑道：「無妨，只是些手段罷了。」

    冷天星：「手段？」

    顧青山：「嗯，活下去的手段。」

    這話平平淡淡，細想卻滿是滄桑，彷彿嘗遍掙扎求生的萬般艱辛。

    這也是末日最後幾年，人類辛酸求生的真實寫照。

    冷天星聽得若有所思。

    話已說完，顧青山站起來，身子微微前傾，如剛才的伍進一般，將肩鎧對準法陣外，來回活動了幾下。

    顧青山道：「還有半柱香的時間，法陣就會消失。」

    冷天星不由自主的問道：「我們怎麼配合？」

    在諸人之中，他天然的擔當著指揮者的角色，但諸人隕落，只剩下他和顧青山之後，他卻不知不覺的將顧青山當做指揮者。

    一名築基巔峰境界的修士，主動詢問煉氣境修士的的意見，這一幕實在太罕見了。

    這件事兩人都沒有意識到，但卻無比自然的發生了。

    顧青山以劍指著陣法外，道：「看見那頭噬腐妖沒有？」

    那正是他傳送來時，偷襲他的妖魔。

    冷天星道：「看見了。」

    顧青山道：「這怪物極臭，好腐食，人鬼厭惡，我要你出手取它一隻眼目。」

    冷天星周身法力一動，站起身道：「要我出陣殺它？」

    顧青山攔住他，道：「不，智取。」

    只見顧青山將奪心小鬼擺在地上，剁成碎末，又取出一份蟒妖血，將之淋在奪心小鬼的屍體上。

    做完這一切，顧青山挖出幾塊半人高的石塊，整整齊齊排列在地上。

    他仔細的將小鬼屍體塗抹在石塊上。

    冷天星默默看著這一幕。

    對方所做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像。

    法陣外，噬腐妖正在緩慢移動。

    它肚子還餓著，正想從四周的妖魔中，尋一個傷殘的吞吃。

    那些妖魔卻都離它遠遠的，寧願與其他妖魔滾在一起撕打，也不願靠近渾身惡臭的噬腐妖。

    噬腐妖實力雖強，無奈移動太緩慢，同階妖魔都跑得過它，所以平日裡也只能吃那些腐爛的東西。

    噬腐妖正煩惱著，忽聽「啪」的一聲，一個塗滿誘人氣味的奇怪東西，掉在它身邊。

    看上去，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塊，但顏色上有些不同，似乎……是自己喜歡的那種顏色。

    噬腐魔本能的抽動鼻子，聞了聞。

    血腥的芬芳。

    這東西聞起來不錯，但實在太小，勉強夠塞牙縫。

    噬腐魔本不打算理會，可誘人的血腥氣息夾雜著一股充滿力量的氣息，惹的它胃口大開。

    噬腐魔終於撲過去，一口啃在地上，將那東西連同一地的碎石含在嘴裡，大口咀嚼。

    ——味道不錯，就是太少了。

    噬腐魔正在遺憾，忽聽啪的一聲，又一個同樣的奇怪東西落在離它不遠處。

    這個距離，它只須略略移動就能到達。

    噬腐魔緩慢的爬過去，一口吃下。

    力量、芬芳、美味夾雜著冷硬之感，噬腐魔直接無視了最後一種感覺。

    ——還有嗎？

    它滿懷希翼的等待著。

    奇蹟出現了！

    又一個四方的石塊落在不遠處。

    噬腐魔趕緊爬了過去。

    ……

    顧青山望著噬腐魔，說道：「它來了，你只有一次出手機會。」

    冷天星不自覺緊張起來：「若是我失手怎麼辦？」

    顧青山道：「那就只得另想辦法，但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冷天星問道：「如果成功了呢？」

    顧青山慎重說道：「立刻把眼珠給我，待我處理完，法陣也差不多到了時限。」

    「好。」

    冷天星深深吸了口氣，凝神望向噬腐魔。

    他絲毫不擔心顧青山出賣，畢竟自己比對方高一個大境界，臨死之時全力出手，總是有法子拖著對方一起死。

    他看了看顧青山。

    這小子，絕不是個蠢貨，不會在這樣的環境下壞事。

    正在這時，顧青山輕聲喝道：「出手！」

    冷天星調動靈力，手擎著羽扇，如揮刀般在虛空中斜斜劃過。

    「霜刃真斬！」

    法陣外，噬腐魔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一道霜線出現在它額頭處，隨後黑血飛濺。

    驟然出現的霜刃，將它的小半邊頭顱都割了下來。

    它受了重傷，還損失了一隻眼。

    這種傷勢，對它而言也算相當沉重了。

    噬腐魔發狂一樣的在地上滾動起來。

    陣法內的兩人卻已不去看它，反而放出神念，掃過那漫天飛濺的腐臭碎肉。

    碩大的昏黃眼球從空中一閃而過，往另一群妖魔處落去。

    冷天星迅速收了扇子，伸出左手，喝道：「來！」

    那昏黃眼球在半空轉了個彎，休的一聲飛入法陣，落在冷天星手上。

第五十三章 突圍

    成功了！

    顧青山和冷天星頓時心中一鬆。

    冷天星握著眼球，臉上的冷漠表情急劇變化。

    只是託了一下那個眼球，冷天星手上就沾滿了惡臭的粘液。

    他閃電般將眼球丟給顧青山，迅速取出一方手帕，用法術引了水，用力清洗著雙手。

    實在是臭到了極致，冷天星頗有些受不了。

    他出身世家，人中龍鳳，用的吃的都是最好，連加入的門派也是數一數二的，待遇更不用說，一輩子沒碰過這樣污穢的東西。

    冷天星寧願再衝進妖魔群中殺一陣子，也不願再碰這東西。

    「干的不錯！」

    顧青山誇了一句，接過噬腐魔的眼球，刷刷幾劍將之剁成爛泥。

    他捧著這堆爛泥，毫不嫌棄的往身上塗抹，很快，前鋒營的制式甲衣上散發出衝天的惡臭。

    冷天星明顯被噁心到了，道：「你知不知道這有多臭？」

    顧青山一邊認真塗抹，一邊道：「噬腐魔的體液腺體就在眼球中。」

    「身上塗了這個，妖魔們本能的以為是噬腐魔。」

    「你我靈力有限，若不出此奇招，在這些強大的妖魔面前必死無疑。」

    他將一把爛泥狀的眼球托在手上，伸到冷天星面前：「你雖然不用在前面開路，但後面也很危險，我建議你也來一點。」

    冷天星毫不遲疑的後退幾步，皺著眉頭道：「我不需要這個。」

    顧青山認真道：「不用這個，被妖魔纏住了，一定會死。」

    冷天星再看一眼那爛泥狀的眼球，連連搖頭道：「被這東西抹在身上，還不如去投胎。」

    大門派出來的就是不一樣，顧青山聳聳肩，悻悻然收回手。

    數十息之後，兩人準備妥當。

    顧青山道：「走了。」

    「好。」冷天星站起身，示意自己也準備妥當。

    顧青山吸了口氣，將視線投在戰神界面上。

    「消耗1點魂力，學習武道技能：貼山靠。」

    「剩餘魂力0/7。」

    一股熱流從肩鎧上流入顧青山身軀，最後匯聚至識海。

    顧青山指了指一個方向，道：「我們從這裡突圍。」

    冷天星看了，詫異道：「從這個方向走，要迂迴一段路。」

    顧青山道：「我已經看了，這條路上，沒有太過強大的妖魔。」

    冷天星忽然看向他，道：「你很瞭解妖魔。」

    顧青山拍拍他的肩膀，道：「對，我是前鋒營士兵。」

    不待冷天星多問，顧青山暴喝一聲：「我上了！」

    他渾身氣血翻湧，身子驟然衝出法陣。

    貼山靠！

    就像伍進一樣，顧青山發揮出了一模一樣的勇烈衝鋒。

    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的靈力比伍進少了些，衝鋒的氣勢差了幾成。

    但顧青山一路衝出去，沿途被撞飛的妖魔，卻比伍進多了數倍。

    兩人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顧青山一路突進，沉重的肩鎧迎面而上，狠狠將一隻赤金魔撞飛。

    赤金魔騰在半空正要嘶吼，忽然劍光一閃，將它的頭顱割了下來。

    迎著零落的血雨，顧青山隻手提劍，急速飛奔。

    劍出如風，身影如鬼似魅，顧青山冷漠無情的收割著妖魔們的性命。

    冷天星看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是風斬劍訣？為什麼會這麼厲害！」

    冷天星也見不少劍修施展風斬劍訣，但他發誓，能把這門劍訣施展到這個地步的，他從來都沒見過。

    「跟上！」

    顧青山連出三劍，將一頭巨象般的妖魔斬飛出去，低喝提醒道。

    冷天星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飛掠而上。

    一路暢通。

    數息之後，貼山靠的招式已老，顧青山身形一動，迅速調整好平衡。

    下一秒，劍芒連閃。

    他的動作嫻熟自然，銜接如行雲流水，每一次出手都帶著數種應對準備，絲毫不懼任何偷襲和攻擊。

    細細看去，竟有一種獨特的韻律感。

    顧青山自己心中也是頗為感慨。

    那些屍山血海中的搏殺經歷，那些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的戰鬥經驗，在重生後這麼久，才漸漸覺醒。

    到了這時候，自己才算是完整的重生了。

    時空亂流，是比虛空亂流更恐怖更離奇的所在，不知道系統是在顧忌什麼，才會將自己修行劍術的記憶完全封印。

    到了現在這一刻，自己唯一與前世不同的，是修為還太低，此外，有些劍技還未覺醒。

    那些強大的劍技，以他目前的修為連想都不能想，不然那種絕世的劍意，會直接滅殺顧青山的魂魄。

    這也是戰神系統對他的保護。

    顧青山在妖魔中左突右衝，所到之處，妖魔都捂著鼻子往四周散開。

    妖魔的嗅覺比人族靈敏數十倍，這是天生的。

    在它們的認知中，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幼生期的噬腐魔。

    這東西，打死了會粘在身上，臭味數年不散。

    要是吃下去的話，會連續拉一個月的肚子。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妖魔們均是敬謝不敏。

    趁著這時，顧青山像幽靈一樣，驀然出現在妖魔叢中，手中長劍悄無聲息的揮砍著。

    千騎劍在他手中，就像甦醒的絕世凶魔，殘忍、嗜殺、詭譎，不知疲倦的吞噬著妖魔性命。

    面對死亡的威脅，幾頭築基妖魔突然反應過來，渾身一抖就要發作。

    顧青山見狀，眼神一厲。

    「疾風連斬！」

    長劍如風，猛烈而迅疾。

    風斬劍訣的急速斬殺！

    顧青山的動作乾淨利落，絕無一絲多餘，每一次揮劍都斬斷妖魔們的脖頸、手臂、腰、腿。

    一息之後，他所站的附近，再無一個能動彈的妖魔。

    如此又前進了數十米，顧青山劍勢緩下來的時候，妖魔震天的哀嚎聲這才齊齊爆發。

    那些極遠處的妖魔無動於衷，反倒沒有被同類的嚎叫聲吸引過來。

    妖魔之間也充斥著殺戮，它們對此司空見慣。

    沒有聞到人類的血腥氣息，卻傳來濃濃的腐臭惡氣，明顯是一頭噬腐魔出現了。

    ——誰沒事願意招惹那個噁心的傢伙？

    妖魔們也是有底線的，紛紛轉過頭去。

    說來話長，實際上，距離顧青山和冷天星開始突圍，才過去了短短十數息的功夫。

    兩人奇蹟般的前行了數百米，順利的讓冷天星都以為是在做夢。

    眼看就要到地頭了，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頭奇異的妖魔。

    這妖魔身上烈焰騰騰，魔氣洶湧，連它站的地方都被炙烤得一片通紅。

    「赤焰鬼！」冷天星失聲道。

    但是冷天星根本沒有辦法抽身，去應對前方的赤焰鬼。

    由於他身上沒有惡臭，漸漸尾隨而來的妖魔讓他窮於應付。

    幸而顧青山前進的速度足夠快，妖魔們無法形成包圍之勢，這才讓他堪堪沒有被妖魔淹沒。

    「看到了，跟我上。」顧青山道。

    「你——」冷天星不知道說什麼好。

    赤焰鬼是火系鬼物，身軀由黑火構成，不受力，極難被物理攻擊打死。

    赤焰鬼一身本領全在術法上，一旦發動，極其難纏。

    一隻赤焰鬼，能同時力敵兩名築基修士，還不落下風。

    這怪物，連他都沒有把握對付，更不要說，直面它的是煉氣境的顧青山。

    顧青山丟了長劍，朝前急衝幾步。

    千騎劍在空中一陣翻滾，一下子消失不見——它被顧青山用風斬劍訣藏到了虛空之中。

    那頭赤焰鬼見兩人飛奔而來，獰笑一聲，隔著數十米，張口就要吐出一道火系術法。

    「距離太遠，來不及出手！」

    冷天星一見，便知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赤焰鬼的火系術法，威力達到了「熔漿」境界，兩人根本無法抵擋，只能往側面躲避。

    但是一躲避，衝鋒的勢頭就散了，兩人想要再前進，比之前難了數倍。

    那幾乎就是死境。

    冷天星一顆心沉了下去。

    他窮於應付身後的妖魔，無暇出手阻止赤炎魔的攻擊。

    難道說，這裡就是自己隕落的地方？

    卻見顧青山手中憑空出現一張弓，還沒見他怎麼動作，一道流光已經從長弓上飛了出去。

    「轟擊！」

    「百步穿楊！」

    「御風！」

    顧青山的箭矢在「轟擊」和「御風」的加成下，破壞力和速度都有了。

    寒光閃過。

    當！

    箭矢不偏不倚的射在赤焰鬼額頭上，赤焰鬼被打的整顆頭顱猛的一揚。

    赤焰鬼是大妖魔，實力強絕，不可能被顧青山這種煉氣境的靈力打死。

    但顧青山的目的已經達到。

    在箭矢的攻擊下，赤焰鬼身不由己的仰著頭，早已醞釀好的恐怖烈焰從口中吐出，直直的飛上天際。

    「這樣也行？」冷天星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好不容易接受了對方劍、武雙修的身份，這下子又冒出來一張弓，一箭就化解了生死危局。

    冷天星是大宗門嫡傳弟子，極有見識，顧青山長弓一動，他就辨別出來了「御風」「百步穿楊」、「轟擊」三個箭術技能。

    都是將軍級別的箭術！

    冷天星此刻有些抓狂了。

    這到底是什麼人？難道是天生聖人？

    不然的話，怎麼能把法陣、武道、劍術、弓箭同時都研究到這種程度？

    冷天星心中起伏不定。

    事實上，此刻的顧青山等於一名大劍仙，將修為壓低到煉氣境，與妖魔搏殺。

    以他的經驗，連想都不用想，一瞬間就能找到最好的對敵之法。

    顧青山依舊一言不發，趁著赤焰鬼還未回過神來，沖上去，用沉重的肩鎧竭力一撞。

    貼山靠！

    赤焰鬼被撞飛出去，落到數十丈之外的妖魔叢中。

    那些妖魔受此一驚，憤怒的一擁而上，和赤焰鬼廝打起來。

    赤焰鬼暈頭轉向的爬起來，心中大怒，正要發飆，卻陷入妖魔的群毆之中，不得脫身。

    「行了，我們走！」

    顧青山低聲道。

    冷天星覺得自己有些麻木了。

    顧青山默默查看靈力，發現進階煉氣七層之後，靈力量暴增，一次轟擊所使用的靈力從原來的九成，降到了如今的五層。

    還有餘力！

    顧青山收了弓，手在虛空中一握。

    千騎劍隨之浮現，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他停下來，用了數息的功夫略略調息。

    四周的妖魔見他長劍在手，齊齊一滯，出現了短暫的猶豫。

    它們嘶吼著，互相觀察著，等待其他妖魔先下手。

    極其罕見的一幕出現了。

    短暫的數息之中，妖魔群悄然後退，竟沒有一隻搶先發起攻擊。

    顧青山持劍而立，目光從層層疊疊的妖魔掠過，輕聲說了一句話。

    冷天星聽見了對方的話，卻很自然的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顧青山說的那句話是：「妖魔而已。」

第五十四章劍崩

    顧青山前傾著身子，握劍急奔而行。

    在他背後，冷天星捏訣施法，將後方銜尾而至的妖魔統統凍住。

    而那些迎面撲上來的妖魔，在顧青山一道道劍芒面前，化作紛飛血肉。

    兩人在妖魔海中，繼續前行了數十米。

    冷天星忽然啞著嗓子道：「我最多還能堅持十息的時間。」

    顧青山迅速回頭望去，只見無數的妖魔回過神，沿著兩人走過的地方一路衝上來。

    如此數量的妖魔一湧而上，又都是築基境、金丹初境的實力，冷天星一次術法打不死，更打不完，很快施法速度就跟不上了。

    不行，這樣下去，冷天星必死！

    他一死，自己一人更不可能到達那處安全地方。

    「可有符籙？」顧青山飛速思索，突然問道。

    「有，但用了一些，剩下的不多。」冷天星道。

    「換你在前面，節約靈力，用符籙打——只用打開一條通行的路，不要管妖魔死活。」顧青山道。

    「你殿後？」冷天星問道。

    「嗯，我來。」顧青山道。

    「……好。」

    冷天星深深看他一眼。

    如此危急的情勢，萬一到不了地頭，那麼殿後的那人必定先死。

    顧青山此舉，讓他刮目相看。

    這一刻，他才真正將顧青山當做戰友。

    「準備。」

    顧青山說著，探手解甲。

    前鋒營制式甲衣的釦子全部崩開，顧青山揚起手，狠狠將甲衣扔向後方的妖魔群。

    這些妖魔們渴求血肉，被冷天星的術法狂轟亂炸都沒有後退半步，反倒寸步不離的越逼越近。

    然而，這沾滿惡臭粘液的甲衣一飛來，霎時間，妖魔們紛紛捂著鼻子四散而逃。

    實在是太臭了，就連冷天星冷大公子，都是拚命用靈力護住了鼻息和周身毛孔，才勉強沒有被熏昏。

    「換位。」

    顧青山低喝一聲，兩人飛快的交換了位置。

    冷天星摸出一疊符籙，一張張丟出去，將前方還未聚集起來的妖魔轟飛。

    這個不用施法，只用極少的靈力激發即可，攻擊頻率很快，唯一的缺點就是燒錢。

    冷天星最不缺的就是錢，眼下整個隊伍死的只剩兩人，情勢危急，他索性將所有的符籙都拿出來用。

    趁著妖魔後退，兩人不但交換了位置，還飛速的前進了數十米。

    「想不到這惡臭還真有用。」冷天星若有所思道。

    如果當時自己妥協，身上也塗滿噬腐魔的惡臭體液……

    「你後悔了？」顧青山問。

    「不，絕不。」冷天星臉色一白。

    兩人飛速急掠。

    距離漸漸拉遠，那件甲衣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已經漸漸聞不到了。

    很快，妖魔們瘋狂的追了上來。

    「開山！」

    顧青山暴喝一聲，雙手握劍，整個人氣勢猛的沉了下來。

    一劍劈出。

    轟——嘩啦！

    被劍鋒碰上的妖魔，無一不是化作幾截，被強勢無匹的力道帶著往後翻滾。

    沿途妖魔紛紛被亂飛的屍體擊倒。

    開山訣勢重，每一劍附加千百斤的衝擊力，對手一時不察會吃大虧。

    然而開山訣動作緩慢，很容易讓人躲開。

    一般的劍修，用不了這種滿是破綻的劍訣。

    只有最愚蠢的劍修，和最高明的劍修，才敢用這套劍訣。

    只見長劍淒厲呼嘯著，每一擊都帶起白霧般的勁流，接連不斷的將妖魔轟飛出去。

    真的是一劍打飛一片，每一劍都讓危局稍稍緩解。

    兩人就像風雨中飄搖的獨木，疾風驟雨之下堪堪堅持著，每次都差一點被妖魔潮吞沒。

    顧青山索性連招式都不管了，開山劍訣徹底放開了揮舞出去。

    現在的情形下，妖魔如山似海的湧上來，根本不用考慮命中和躲避，隨手一揮就能打中一大片。

    開山劍訣的威力，被顧青山發揮到了最大。

    「快跟上我。」冷天星喝道。

    「來了！」顧青山再出一劍，毫不戀戰，閃身就退。

    這一刻，兩人一邊抵擋逼上來的成群妖魔，一邊調整步伐和方向，飛速逃竄。

    但妖魔的數量實在太多了，無數妖魔一同出手，顧青山作為殿後的人，總會有防不勝防的空隙。

    很快，顧青山就如同伍進、馬六一般，渾身浴血。

    顧青山默默的忍住，繼續揮劍。

    「開山！」

    他低喝道。

    劍勢如山，朝妖魔壓過去。

    這是生死一刻，絕不能退縮。

    許多妖魔的攻擊，顧青山已經不管了，只有最致命的襲擊才會出手抵擋。

    時間稍縱即逝，一轉眼，兩人又推進了很長一段距離。

    目的地終於近在眼前。

    顧青山身上再無一處完整，不少地方的血肉都被妖魔抓咬去，傷口汩汩冒血。

    這樣的傷勢越來越多，猶如凌遲之刑。

    然而顧青山面容沉靜冷然，一柄長劍飛舞不休，似是絲毫不受影響。

    冷天星神念一掃，心中震動不已。

    五息之後，顧青山忽然道：「還有多遠？」

    「最後三十米，我看到山洞了！」冷天星也急了。

    「好。」

    顧青山等的就是這一刻。

    他將身子一側，雙手握劍，以劍尖指著前方妖魔海，低聲輕吟。

    「秘劍。」

    霎時間，靈力從丹田奔湧而出，沿著雙臂灌入長劍。

    長劍發出一聲嗡鳴。

    顧青山精確計算了自己的靈力，一直將靈力保持著，直到此刻。

    他的靈力，堪堪夠施展這道秘劍。

    冷天星看的瞳孔驟縮。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察覺到這一式劍術的厲害。

    這是什麼劍術，怎麼我從來沒見過？

    冷天星尋遍記憶，這劍勢和他記憶中所有的劍法都對不上。

    難道真是秘傳之劍？

    劍修的神通，可不是誰都能掌握的。

    冷天星心中一陣震撼，忍住回頭看的慾望，只用神念緊緊關注著對方。

    彈指間，顧青山身上的氣勢已經攀到最高點。

    千騎劍發出強烈的嗡鳴，又驟然沉寂下去。

    洶湧的殺意繚繞在長劍上，讓人心生悸動。

    「沒錯，是秘劍，他居然會秘劍！」

    冷天星暗暗狂呼道。

    他心中最後一絲傲氣，也在這一劍面前消散。

    顧青山對面，妖魔如潮的湧動著，落在後面的妖魔等不及，踩在前面妖魔的身上往前撲來。

    妖魔群層層堆高，壘成數米的妖魔巨牆，直直朝兩人壓下來。

    「斷水流！」

    顧青山暴喝一聲，長劍往前直刺。

    如果在這一刻把時間放慢，就會發現千騎劍上劍芒凝聚成一團一團。

    在無法計量的彈指間，劍芒如擊潰大壩的洪水一般，奔湧而出。

    而承受這一切的劍身，正緩慢的出現一絲絲裂紋。

    無數裂紋蜿蜒生長，逐漸佈滿整個劍身。

    長劍崩解的前一剎那。

    天地一靜。

    突然。

    宛如上古洪荒時代的巨人擂響了戰鼓。

    咚！咚！咚！咚！咚！

    耀目的劍芒從千騎劍的劍鋒爆裂開來，一路向前，發出震耳欲聾的轟擊聲。

    妖魔所聚集而成的巨牆，如同被烈焰炸開，化作四逸的飛灰，急速向後崩潰、飄舞消散。

    整片妖魔潮為之一空，顯露出沙漠一般荒蕪的地面。

    地上鋪滿了斷臂殘肢，空中瀰漫著濃鬱至極的血霧。

    遠方駐足不前的妖魔，臉上帶著恐懼和驚疑不定，在劍芒炸出的空曠地域邊緣，絲毫不敢前進半步。

    一劍即出，足以攔腰斬江，足以隔斷河流。

    如斯威力，方可稱為斷水流！

    嘣。

    一聲輕響，千騎劍再也承受不住秘劍之威，當場崩裂成紛飛的碎屑。

    唯一完好的，是握在顧青山手中的劍柄。

    顧青山咬咬牙，心中說不出的失落。

    好不容易弄到一柄劍，結果為了施展秘劍，一下就毀掉了。

    他無奈的丟掉劍柄，迅速抽身向前。

    貼山靠！

    顧青山衝上來，替冷天星擋住了一頭餓鬼的撕咬，一把擰斷它脖子。

    「我們衝！」他大聲喝道。

    「好！」

    冷天星也知道情形到了最後關頭，強忍住心中的震撼，將手中符籙統統激發，不要錢似的丟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殘酷真相

    兩人腳下飛快，也不求殺掉迎上來的妖魔，只要擊退就抽身而過。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衝進來了！

    兩人飛身滾入洞窟，顧青山爬起來，將一頭赤金鬼踢出洞去。

    赤金鬼還在半空，顧青山已將最後一枚赤鶴控氣丹塞入口中，並從背後取出陣盤。

    「風、木、光、暗、水，萬物幻生幻滅陣。」

    幻陣成！

    「風火雷水，天地聚靈。」

    聚靈陣成！

    「大地諸靈，水、木、金之靈，迷霧。」

    迷陣成！

    「太上驅邪，妖鬼厭陣！」

    厭陣成！

    這一刻，公孫智所給的陣盤上，所有能用來防禦的陣法，都被顧青山統統激發！

    那隻被踢出去的赤金鬼，從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

    赤金鬼滿腔怒火，扭頭就要嚎叫，卻發覺背後的洞窟內空無一物。

    洞窟中，一股淡淡的迷霧升騰而起，更有一種讓它厭惡的氣息若隱若現。

    緊接著，洞窟漸漸消失了。

    以赤金鬼的腦子，根本想不明白這件事，只是天然的覺得這個地方讓它感到厭惡。

    赤金鬼憤懣的嘟噥了幾聲，甩甩頭尾，搖搖晃晃的爬走了。

    緊接著，後面湧上來數以千百的妖魔，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獵物。

    奇怪，那兩個血食呢？

    是被誰偷吃了？

    妖魔們互相觀察著，卻沒有在任何一頭妖魔的嘴邊發現血肉的芬芳味道。

    妖魔們紛紛撕打起來，發洩著心頭怒火。

    許久，妖魔們才不甘的散開。

    它們不自覺的慢慢遠離了洞窟。

    顧青山做完這一切，放下陣盤，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大聲道：「我靈力有限，這些法陣頂不了多久，快去開大型隔絕法陣！」

    一路搏命血戰，又用了秘劍，還一連佈置了數道法陣，顧青山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他幾乎連手臂都快抬不起來。

    幸而還有最後一枚赤鶴控氣丹，在胸腹中緩緩發揮著作用。

    見顧青山一副疲憊欲死的模樣，冷天星主動起身，衝向洞窟深處。

    洞窟深處的山壁上，雕刻著一個三人高的法陣。

    這個法陣專門用來隔絕妖魔窺探，一旁的地上還有另一個法陣，是超遠距離傳送法陣。

    這兩個法陣，代表了人族法陣的最高造詣。

    冷天星飛身躍起，摸出幾枚中品靈石，塞進法陣的凹槽中。

    嗡。

    大型隔絕法陣徐徐運轉起來。

    冷天星又望向超遠距離傳送陣，忽然面色一變，失聲道：「怎會如此。」

    顧青山聽到動靜，心中頓時一緊。

    這個時候再出什麼意外，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有靈力施展了。

    他勉力爬起來，沉聲問道：「怎麼了？」

    冷天星頹然道：「超遠距離傳送陣不完整，我們回不去了。」

    這一刻，冷天星真有些心灰意冷。

    歷經千辛萬苦，眾人死傷殆盡才來到這裡，結果希望卻變成絕望。

    顧青山沉思片刻，從懷中摸出一個圓鐵球，道：「是不是需要這個。」

    冷天星眼前一亮，道：「特製符文秘章！太好了，你我有救了。」

    「特製符文秘章？」

    顧青山重複了一句。

    「慢著，」他慢慢抬起頭，望向冷天星，「你說這是什麼？」

    「公孫將軍法陣的一個構件，」冷天星依舊沉浸在喜悅中，「有了這個，可以補全超遠距離傳送陣，你我就能從這裡回去。」

    「這難道不是信物？不是呼叫援兵的信物？」

    顧青山抓住冷天星的衣襟，大聲喝問道。

    「信物？這怎麼會是信物。」

    冷天星奇怪的看了顧青山一眼。

    顧青山鬆開手，一步步往後退，最後跌坐在地上。

    他的臉色死灰，一顆心緩緩沉到谷底。

    原來公孫智早已萌生死志。

    公孫智將這個東西交給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逃命。

    顧青山一拳砸在山壁上，直打得碎石四濺。

    自己一個人逃回去有什麼用！

    該死！

    早怎麼沒想到！

    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區區一個前鋒營士兵，根本無法將情報傳遞到高層。

    在這個世界中，沒有修為，沒有身份，人家根本不會相信你的話。

    更別說人族高層還有妖魔的內奸，興許自己剛湊上去，就被那高層內奸隨便扣個罪名，直接斬了。

    去找聖人？

    不，那更行不通。

    就連公孫智和寧月嬋這樣的人物，也是宗門花費了三百年積蓄，才換來區區一張聖人的傳訊符。

    顧青山跟公孫智比起來，宛如雲泥之別。

    別說是見聖人，連求得聖人的一張傳訊符都做不到。

    到底要怎麼做，到底要怎麼辦。

    還有半日的光景，公孫智就要隕落了！

    「你怎麼了？」冷天星見他面色不好，忍不住問道。

    「你先別說話。」

    顧青山拍了拍臉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怎樣才能救公孫智和寧月嬋？

    他一點一滴的想著。

    找對方的宗門，肯定不行。

    那個人族高層的內奸，一定死死的盯著兩大宗門。

    「公孫將軍怎麼跟你說的？」顧青山問道。

    冷天星見他問的鄭重，也正了顏色，認真答道：「萬一他沒回來，我們就退回自己的世界，隱姓埋名躲起來，等待他揭發內奸再出現。」

    顧青山慨然一嘆。

    可憐！

    原來冷天星還憧憬著，等公孫將軍回來後再揭開內奸的真面目。

    眼下的情形，就算躲過了內奸的監視，自己貿然去找宗門，宗門之人也肯定會懷疑。

    一番驗證之下要花費許多功夫，時間上就來不及。

    況且就算來得及，兩大宗門也不一定能成功救出他們。

    妖魔表現出來的力量實在太恐怖了，這一次又是傾巢而出。

    想必再過不久，五大魔將就會出現。

    無面巨人，五大魔將。

    緊接著，土行魔人軍團也會回到前線。

    土行魔人軍團克制陣法，到時候，公孫智和寧月嬋更是岌岌可危。

    這陣容，實在是讓人心生絕望。

    那還剩什麼辦法？

    顧青山緊緊咬著牙，一個個念頭飛速閃過心頭。

    良久，他閉上雙眼，深深嘆了口氣。

    三聖。

    除非三聖出手，才來得及救，才救得下來。

    問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三聖是人族的最高戰力，平日裡，連諸多大宗門的掌教求見，都不一定見得到，更不要說，顧青山只是一名默默無聞的前線小兵。

    顧青山搖搖頭，幾乎要絕望了。

第五十六章百花榜

    三聖之名，是最強的代名詞，絕不是開玩笑的。

    上一世，按照實力來劃分兩界，可以得到一個很著名的結論。

    ——玩家不如修行世界的修士，修士又不如妖魔。

    玩家受限於天文數字般的經驗值，一直沒有人達到封聖境界。

    而妖魔數量眾多，雖然單個實力不如三聖，但一群媲美封聖境的妖魔蜂擁而上，三聖也只能退避。

    縱觀末日整整十年，就是人類逐漸滅絕的十年。

    顧青山雖然是大劍仙，也曾收割了數百萬妖魔的性命，但他清楚的知道妖魔的可怕，也知道聖人的實力是何等強悍。

    若不論數量，只論個體，幾乎沒有什麼妖魔能以一己之力打敗三聖。

    如何才能見到三聖？

    如何才能說服聖人，讓其相信自己的話？

    若是有時間慢慢謀劃，顧青山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可眼下時間緊迫，半日之後，公孫智就會隕落。

    顧青山吸了口氣，穩住心神，強迫自己冷靜的思考下去。

    ——玄元天尊，悲仰大師，百花仙子。

    三位聖人的名號響徹世間，一生多少傳奇事蹟被長久傳頌，在這些事蹟之中，有什麼可以利用的？

    玄元天尊喜好浪跡天涯，眼下情形根本找不到他的蹤跡，就算顧青山有百般手段，尋不到人也就無從下手。

    排除玄元天尊。

    悲仰大師身居大北山靈葉寺，平日參禪悟道，素不見客。

    唯有每年開春之時，悲仰大師才會開壇講法，普渡天下眾生。

    要想在其他時間見上悲仰大師一面，倒也不是不行，但顧青山絕對沒有那個面子。

    有一年，悲仰大師前往萬劍宗講法，萬劍宗的掌門用數億靈石蓋了一座廟，廟中以仙玉雕琢佛像，以此作為悲仰大師講法的報酬。

    悲仰大師也只能排除掉。

    那麼，只剩下百花仙子了。

    顧青山長嘆一聲。

    如果有足夠的時間，他寧可走遍天下，去尋找玄元天尊，又或去積累聲望和靈石，以求有朝一日能得見悲仰大師，也不願意在百花仙子身上想辦法。

    百花仙子強的恐怖，並且極其難以伺候。

    她隕落之時，一連殺掉了三十多頭封聖境的妖魔，整個妖魔大軍幾乎被她一人打的後撤數千里。

    人們都說，她的實力一定到了封聖境的大圓滿境界，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突破這一層境界，到達前無古人的未知之境。

    在百花仙子麵前，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

    聖人，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折磨人，收拾人。

    玄元天尊沒這方面的興致，悲仰大師更希望能渡人，而不是折磨人。

    唯有百花仙子，性子難以捉摸，諸般事情都無法預料結果。

    她曾經用她的神技，做了一件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情。

    這件事，直到她隕落之後，才被人們發現。

    所有的人——包括玩家在內，都對這件事無語到了極致。

    顧青山深深嘆一口氣。

    自己提前知道那件事，倒也算是有了一分希望。

    接下來，要想見到百花仙子，首先必須要引起她的注意。

    顧青山默了一會兒。

    看來，只有摘百花榜了！

    百花仙子自建仙國，並開創了百花宗。

    她不像玄元天尊那樣，喜歡四海為家，也不像悲仰大師那樣，整日閉關參禪。

    她每日呆在百花仙國的百花宮，侍弄花草，偶爾有興趣了，就發佈一些百花榜出去。

    想要見到百花仙子，必須摘下百花榜，完成上面的難題。

    百花榜形形色色，無所不包，所有的百花榜都是百花仙子親自設置的，全是她感興趣的事情。

    若是有人能破解百花榜上的難題，便可得到百花仙子的接見，當面求百花仙子一件事情。

    這還不算完，若是被百花仙子看得入眼，更有機會加入百花宗。

    注意，只是有機會罷了。

    雖然稱之為宗門，但整個百花宗人數稀少，數不過一隻手。

    也只有看在百花仙子的面子上，修行界才勉強承認這區區幾人是一方宗門。

    對於自己宗門下的幾名弟子，百花仙子一向優待有加。

    這些年來，想加入百花宗的人如過江之鯽，但數十年也沒有一個人能成功。

    偶爾有零星的人破解了百花榜上的難題，但卻在滿足願望之後，莫名其妙的被拒之門外。

    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對顧青山來說，倒是無所謂的事情，他只要百花仙子答應出手，救公孫智和寧月嬋就行了。

    沒錯，摘百花榜是現在唯一見到聖人的機會！

    必須馬上動身！

    顧青山做了決定，很快說道：「冷天星，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儘管說，命都是你救的。」冷天星道。

    經過了這一次同生共死，冷天星身上的淡漠疏離散去不少，看顧青山的眼神也多了一股敬意。

    一名煉氣期的修士，在妖魔海中活了下來，這需要何等的能力！

    剛才的生死一刻，顧青山明明能先逃，卻主動與他交換位置，將殿後的沉重任務接了過去。

    這樣的人若還不值得交，冷天星也枉為瑤光派真傳弟子了。

    顧青山道：「我想摘百花榜。」

    冷天星立刻道：「好，我幫你。」

    顧青山奇道：「你不問問為什麼？」

    「將軍要我們潛伏起來，保全性命，正好我可以藉此機會去摘百花榜，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會得救。」冷天星道。

    「為什麼？」顧青山問道。

    冷天星想了想，站起身來，開始脫衣服。

    顧青山嚇了一條，沉聲道：「你幹嘛？」

    瑤光派奢靡開放，難道這小子有龍陽之好？

    他捏緊了拳頭。

    冷天星道：「你的法陣之道相當強，辦法也多，我想請你幫我看一個東西。」

    說著，他已經將上身的衣服扒了個一乾二淨，露出了胸口。

    冷天星指著自己胸口，道：「你若能幫得上我的忙，我必有重謝。」

    在他胸口處，爬著一隻色彩斑斕的蜘蛛。

    這只蜘蛛有著的八隻長足，均深深扎入冷天星的心口，唯有蜘蛛頭暴露在外面。

    蜘蛛驟然見了光，又看到兩人，發出不安的嘶鳴聲。

    它一動，八條長足便收的更緊了。

    冷天星面露苦楚，迅速將衣服穿起來，隔絕了蜘蛛與外界的接觸。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

    他望向顧青山，道：「如何？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顧青山的神情有些奇怪，彷彿帶著回憶，又帶著憤怒、厭惡、傷感。

第五十七章 迎面而來的豬

    上一世，他曾在修行世界的靈食酒樓裡，做過靈酒大師。

    那是在滅世女王安娜梅迪契隕落之前。

    當時顧青山所調出來的靈酒，連修行世界的各大宗派都為之稱讚不已。

    他把調酒之法傳授給了一個好朋友。

    結果那名好友遇人不淑，看上的雙修道侶只想用他賺取巨額靈石，將他當成一顆搖錢樹。

    為了控制這個好友拚命賺錢，那名雙修道侶想了個法子。

    她從蠻荒找來一種蠱蛛，叫做「蠱毒鑽心噬魂魔蛛」。

    一旦被這種魔蛛附在身上，一身實力發揮不出一半，若是不聽話，魔蛛就會啃噬心臟。

    這種魔蛛天生帶有神通，在啃噬心臟的同時，還能緩慢的啃噬修士的神魂。

    這種作用在肉體、神魂上的雙重痛楚，幾乎從來沒有人能扛過去，無一不屈服下來，成為別人的奴隸。

    等到顧青山知道原委，趕來替好友報仇之時，那名好友已經選擇了自我了斷。

    從此以後，顧青山對天發誓，再也不對任何人傳授煉酒之法。

    顧青山從記憶裡回過神來，悵然嘆了口氣。

    「你知道這是什麼！」冷天星察言觀色，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顧青山道：「想必你之前是金丹境界。」

    「沒錯！」

    顧青山道：「你為了不被人奴役控制，所以躲在公孫將軍身邊，以公孫將軍的陣法限制魔蛛，才能勉強保持自主意識活下來。」

    「正是如此！」

    冷天星霍然起身，抱拳躬身，一禮及地，誠懇說道：「還請助我一臂之力，我願與你結為異姓兄弟。」

    冷天星，二十多歲，金丹修士，瑤光派真傳弟子。

    這樣的天才人物，什麼樣的人敢跟他稱兄道弟？

    就連那些同樣是金丹境界的修士，都不敢腆著臉如此做。

    因為二十多歲的金丹，實在是太妖孽了。

    顧青山苦笑道：「還是一起去摘百花榜吧。」

    自己現在實力低微，這樣恐怖的術法根本應付不了。

    冷天星一雙眸子又暗了下去。

    「你的問題很麻煩，我們要抓緊時間，回到修行世界。」

    「再說，我也有必須要立刻去的理由。」

    顧青山最後說道。

    冷天星看了看兩人渾身上下數不清的傷口，苦笑道：「這麼急？」

    顧青山將圓鐵球放在超遠距離傳送法陣上，道：「十萬火急。」

    他看了看戰神界面，任務顯示仍在進行中。

    這說明公孫智和寧月嬋還在堅持。

    顧青山又看了一眼魂力值。

    「魂力值：651/7」

    這麼多魂力，多是「斷水流」那一劍所斬殺的怪物。

    但是這個時候，想要改變歷史，扭轉公孫智和寧月嬋的命運，魂力也幫不了顧青山，唯一能幫助他的，只有三聖。

    顧青山嘆了口氣，激發了超遠距離傳送法陣。

    法陣上，浮現出一道道光幕，逐漸將兩人徹底籠罩。

    光幕一閃，兩人消失在洞窟中。

    邊城。

    一座聳立在城區正中央的傳送法陣忽然亮了起來。

    兩道身影出現在傳送法陣上。

    有說話聲從傳送法陣響起：「我們直接去？」

    「對，直接去。」

    傳送法陣再次亮起。

    兩道身影消失。

    一名守在傳送法陣旁的中年修士問道：「剛才是誰？」

    另外兩名盯梢的修士搖搖頭，「太快了，沒看清。」

    「應該不是目標吧，不然絕對會留在邊城。」一人小聲道。

    中年修士道：「去傳送陣值守修士那裡查一查，這次傳送的目的地是什麼地方。」

    一人應聲去了，很快又回來。

    「目的地是百花仙國。」他說道。

    中年修士臉上一鬆，判斷道：「不是目標。」

    「是呀，閒得沒事的人，才去那地方碰運氣。」一名手下道。

    中年修士道：「繼續盯著點，上面的大人交代了，不要放過一個傳送過來的人。」

    「是。」

    幾人悄聲應道。

    顧青山和冷天星不知道，正因為他們的小心慎重，這才躲過了一次生死之劫。

    百花仙國。

    京城外。

    一處偏僻的傳送法陣。

    顧青山和冷天星的身影顯露出來。

    「花了多少靈石？」顧青山問道。

    「放心，錢不是問題。」冷天星道。

    遠距離傳送花費不菲，都是冷天星這位大派真傳弟子出的靈石。

    「走，去摘榜。」顧青山率先躍下傳送法陣。

    冷天星嘆了口氣，道：「我們就這樣去？」

    顧青山看看對方，再看看自己。

    兩人滿身都是傷口，衣服也破破爛爛的，幾乎在身上掛不住了。

    冷天星建議道：「要不換身衣服，休息一天。」

    顧青山道：「來不及，趕緊走。」

    冷天星好奇道：「究竟是什麼事？」

    「走吧，回頭我再跟你說。」

    兩人腳下如飛，很快離開傳送法陣，往近郊掠去。

    百花仙國與其他地方不同，每一處傳送法陣，都設置在離城很遠的偏僻地區。

    大家都說不清這是為什麼，權當做百花仙子的個人喜好。

    顧青山和冷天星一路行來，沿途漸漸有了人煙。

    這裡一片片土地都種著莊稼，生活著許多普通人。

    「遇到任何事，你不要出頭，我來。」顧青山慎重叮囑道。

    「好。」雖然心中奇怪，冷天星還是首肯下來。

    畢竟對方是經過考驗的，許多時候的作為，最後證明是對的。

    兩人正前行著，忽然路邊奔出來一頭豬，四蹄飛快的迎頭撞來。

    這一撞，完全是意外，但恰恰抓住了兩人的破綻。

    要說這頭豬出現的也真是時候，兩人一路飛掠，正要落地換氣，處於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時。

    在這之前，顧青山和冷天星苦戰妖魔，狀態如強弩之末，這時候一點其他的辦法都沒有。

    唯一的辦法，是動用剩餘不多的靈力，殺豬。

    冷天星忍不住就要抽出玉扇。

    身為修行者，居然被一頭豬撞翻，說出去是奇恥大辱。

    他的手剛一動，就被顧青山拍了回去。

    想起顧青山之前的叮囑，冷天星立刻收了扇子。

    能成為瑤光派嫡傳弟子，他必然足夠機靈。

    顧青山人在半空，已張開雙臂，迎面抱上那頭豬。

    ——真沉，這哪是豬，分明是一頭大象。

    顧青山吃過赤鶴丹，狀態比冷天星好一些。

    「喝！」

    他開聲吐氣，將豬攬在懷裡，凌空轉了一圈落在地上。

    人豬皆是安然無恙。

    「走。」

    顧青山看都不看那頭豬，腳下不停，繼續往前飛掠。

    冷天星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呆了一下，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迅速遠去。

    那頭豬愣愣的呆在原地，過了一會兒，它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

第五十八章 白鵝

    「有意思，如此化解倒還少見。」

    這頭豬口吐人言，轉過身，鑽入路邊的農田。

    再說兩人一路向前，地上的泥路漸漸變成莊康大道，人煙漸漸密集起來。

    這是通往百花仙國京城的官道。

    上了這條路，就不能再飛掠了，只能用雙腳走。

    兩人急行了半刻時間，來到一處岔路口。

    岔路口安置著一塊巨大的青石，青石上站著一頭白鵝。

    白鵝伸出翅膀，不耐煩的指揮著人群：「進城的走右邊，摘榜的過來對詩，都別擠，擠也飛不過去。」

    兩人看了看，往右走的車水馬龍絡繹不絕，但呆在岔路口的人更多，築基、金丹、甚至元嬰期的修士都不少。

    「什麼，今天是對詩？」不少人齊齊面露難色。

    有的人嘆息著退了幾步，有些人抱著雙臂，想看看別人怎麼對詩。

    每天的題目不一樣，引路人也不一樣，能不能通過引路人的考驗，進入左邊的道路，需要一定的運氣。

    今天這頭鵝，居然要對詩，修士們每天都想著變得更強，沒幾個心懷閒情逸致，研究詩詞。

    「對詩？我倒是有些心得，就是不知道題目難不難。」冷天星有些躊躇，喃喃說道。

    「跟我來。」顧青山拽著冷天星，一路擠到白鵝面前。

    「拿靈石來。」他悄聲道。

    「靈石？要多少？」冷天星問道。

    「二十塊。」顧青山道。

    冷天星摸出二十塊靈石遞過去。

    顧青山將靈石擺在青石台上，沖白鵝一抱拳，道：「鵝兄，還請行個方便。」

    「你不打算對詩？擺這些俗物做甚？」白鵝不屑的叫道。

    顧青山誠懇道：「實在是有急事去求仙尊，還請幫幫忙。」

    白鵝瞪著眼睛看了看顧青山，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絲凝重。

    它伸出翅膀在青石上一掃，靈石頓時不見。

    「快去快去，別在我面前傻站。」白鵝不耐煩道。

    「多謝！」

    顧青山朝冷天星使個眼色，往左邊的道路去了。

    眾人齊齊張大了嘴巴——還可以這樣，當場賄賂不被責罰，反倒直接通過了！

    立刻有人摸了一大把靈石擺上青石，賠笑道：「鵝爺，請行個方便。」

    「哦？」白鵝昂著頭，「你又是為何？」

    那人弓著腰，有模學樣的說道：「實在是有急事去求仙尊，還請幫幫忙。」

    「呸！」白鵝展開翅膀，一下子將靈石掃在地上，叫道：「滾回去！」

    那人吃了一驚，指著還未走遠的顧青山，不服氣道：「為什麼他可以過去。」

    白鵝道：「他有急事。」

    那人道：「我也有急事。」

    白鵝居高臨下的望著那人，冷笑道：「你有個屁的急事。」

    那人嚷起來：「你處置不公，我要去告狀！」

    白鵝輕飄飄的說了句：「昨晚怡紅樓可快活？今天早上吃了八盤靈食，還覺得不夠？急著回去繼續吃？」

    那人一滯，漲紅臉，灰溜溜的鑽出人群。

    白鵝驕傲的扇了扇翅膀，叫嚷道：「誰都別想瞞過我這雙眼，想要通過，就快來對詩。」

    人群望著遠去的顧青山，紛紛好奇他經歷了什麼，才會讓白鵝放行。

    顧青山和冷天星在道路上疾行。

    冷天星忍不住道：「那頭鵝還真好打發。」

    顧青山道：「你可別小看它。」

    冷天星奇道：「為什麼？」

    顧青山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兩人忽然行到一處渡口。

    渡口只有一艘陳舊的船，年邁的船伕坐在船頭，抽著旱菸。

    「可以走了嗎？我們包船。」冷天星道。

    船伕吃力的站起來，認真看了看兩人。

    「行，走吧。」

    兩人上了船，很快船就離了岸。

    「咳，那麼，想到皇城摘榜，必須過我這一關。」

    船伕一邊撐船，一邊說道。

    「請指教。」顧青山抱拳道。

    冷天星跟著抱了抱拳。

    船伕道：「這條河裡有一條魚，個頭非常大，渾身上下是烏黑色，我叫它大黑魚，你們給我捉上來。」

    「好的。」

    顧青山看了河水，平靜的水面下，湍急的暗流一去千里。

    自己水性還行，但是在這樣的地方捉魚，得想個穩妥的法子。

    咚！

    身後傳來一聲響動。

    顧青山回頭一看，只見冷天星把鎧甲卸了下來，正在脫靴子。

    「你準備下水？」顧青山問道。

    「嗯，我們瑤光派在海上，我自小就會在深海中捕魚——河水不算什麼，這一關交給我。」冷天星信心滿滿道。

    冷天星高高躍起，以優美的姿勢潛入河水，很快游的不見蹤影。

    河面平靜了半刻鐘。

    忽然，一串串氣泡從水淵之中冒出來。

    下一刻，冷天星抱著一條等身長的大黑魚躍出水面。

    一人一魚均凍在冰塊中，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氣。

    仔細探查的話，那條黑魚身上的妖力波動正漸漸壓過冷天星的靈力。

    那魚眼生豎瞳，滿口鋒利牙齒，奮力甩動僵硬的身子，惹得冰霜層層脫落。

    冷天星臉色發白，明顯已經到了極限。

    他僅剩的兩粒赤鶴控氣丹都給了顧青山，整個人接近油盡燈枯，快要縛不住大黑魚。

    突然，大黑魚頭一扭，張開血盆大口就去咬冷天星。

    刷！

    一道流光飛來，徑直射入大黑魚的眼睛，從另一隻眼睛橫穿過去。

    卻是顧青山見勢不妙，取了夜雨弓和蟒牙箭，及時出手相救。

    大黑魚激烈的撲騰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翻過肚皮，浮在水面上。

    「你們幹的不錯。」船伕將小船撐過來，把大黑魚拖上了船。

    「下面是我的差事，你們稍稍等一下。」

    船伕說完，將大黑魚架在船上，取出一柄雪亮的匕首，飛快的切割著魚肉。

    冷天星深吸一口氣，躍上小船，望著顧青山搖頭道：「慚愧。」

    顧青山道：「不怪你，誰能想到一條魚會有築基巔峰修為。」

    兩人就在船沿邊上坐下來，靜靜等著船伕處理黑魚。

    「算我求你，下手就不能輕點兒？」那條魚忽然口吐人言道。

    它身上一半的血肉已經被剔光，空留下帶著濃烈咸腥的帶血魚骨。

    顧青山和冷天星對望一眼，不由得有些驚悸。

    ——這條魚分明死了，身上的肉都去了一半，怎麼還能說人話？

    船伕手上不停，搖頭道：「不行，這是規矩。」